美文美声：飘然《宁可“居无竹”》朗诵 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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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可“居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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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孟建（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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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文化人从来讲究居住环境的清新高雅。只要是条件许可，房前屋后栽上几棵翠竹，听风观雨，闲庭漫步，当是快事。东坡先生有道是：“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看来这位以自烹的“东坡肉”闻名的美食大家，在吃肉还是观竹的选择上，毫不含糊地选择了后者。因为在文化人眼里，食肉为俗，观竹乃雅，岂能弃雅而就俗。清末民初，有位举人在东坡先生这句“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后面调侃了两句诗云：“要想不俗也不瘦，来盘竹笋炒瘦肉。”不管怎么说，历史文人墨客，都把观竹赏菊当成十分惬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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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开篇闲话这些，并非矫情古人的食住好恶。实在是有感于现在时尚的难登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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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新居的小区，因是地方政府的家属新区，所以园林绿化得天独厚，十分可观。小区里塞北江南的奇花异草，小桥流水和古今中外的童话雕塑在这里错落有致的分布开来。是人们茶余饭后，晨练暮聊，休闲散步的好去处。朱镕基总理来天津开发区视察，还特意到此看看新建的居民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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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园林局特别从南方采购了一批新竹，在我们的小区试验种植。那是一个周末的早晨，我推开窗户，欣喜地发现一长排绿竹矗立在小区的楼前了。似乎在一夜间，这些新竹从天而降，那么清新，那么飘逸，微风掠过，竹叶沙沙，似情侣呢喃，在问候这里北方的主人，欢迎我们从遥远的南国来此定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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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快点，快去看新竹啊！！”我几乎是欢呼着跑下楼去的，忘了自己还没有晨漱和更衣。许多居民也出来欣赏这新鲜的南方植物。听正在摆弄竹子的工人讲，这是昨天晚上抓紧时间种下的，从南方运到的新竹苗怕风干了。早有反应快的居民，拿出照相机在拍照了。大家都为自家门前就可以欣赏这少见的南方翠竹而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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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每天晚间饭后总是要在楼下的竹林间漫步，听飒飒竹风，看青青倩影，任思绪飘飘，发诗情悠悠，好不痛快。忽然就理解了东坡先生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绝妙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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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南方的不少地方领略过各式各样的竹子，印象特别深的是成都的望江公园里的竹林。据说那里包容了中国境内的各色竹子品种，林林总总有上千株之多，十分壮观。以赋竹闻名的女诗人薛涛的香冢也在绿竹掩映的小径深处。应该说，我曾经去过的竹林，哪一处也比我家园的新竹都好看和珍贵，可是惟有这里的竹子让我欣喜留恋，十分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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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景不长，一天下班回来，我吃惊地发现楼前那些绿竹被连根拔除了，只有新翻开的泥土，告诉着人们刚刚发生的变故。我生气地找到园林绿化公司，找到小区的居委会，才打听明白是居住在一楼的主人们，多次抗议园林公司把竹子种在他们的窗前，影响了他们的生活。并威胁说如果园林公司不移走竹子，他们要自己砍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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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白来的窗前竹林，竟然招人讨厌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悻悻地走访了一楼的几位住户。答案却让我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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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子多讨厌啊，晚上黑影乱动的，吓死人了，我老觉得有坏人藏里面呢。”一位金屋藏娇的不明身份的女子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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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那些倒霉竹子我就来气，黑乎乎的挡我窗户了，我那辆新车（桑塔纳）停对面都看不见了。这晚上让人给刮了、碰了的，我找谁算帐去。”一位大腹便便的经理人物如是说。

“他们不象话啊，栽这么些竹子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白天屋里黑多了，晚上还招蚊子，从栽上我就别扭。”一位下岗在家的大嫂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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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瞧，当初兴高采烈拍照留影的邻居们，怎么几天功夫就对竹林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那些昨天还清新可爱的小竹苗，眨眼就变得罄竹难书了。就因为母指粗的竹子离自家窗户近了点儿，影响了些室内采光，就恨不得刀砍火烧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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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现实的人们啊，不愁吃穿的小康人们啊，何以如此没有文化品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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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是我，还耐心地把苏东坡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名句端出来给他们。不料，那位天天晚上起来看宝贝车的老板反应真快，来了句我是“宁可居无竹，也要看我车”，得了，还蛮合辙押韵的，东坡地下有知，非气活过来不可。说来可笑，我发现这主的客厅里，居然还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屏风。他见我盯着看，不无得意地说，“看咱这竹子，全是金铂做的。六千多块呢，怎么样？”我不无调侃地随声附和道：“你就欣赏这竹子，值钱，有眼光。不过我听说那些移走的竹子，从南方采购到咱们这里，也是花了上万元不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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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我嘛事？那不是国家掏钱吗？挡我窗户就不行。”唉，真是不可理喻了，我只有悻悻然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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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欣慰的是，那些拔起的竹子被移植到水池旁边的假山周围，尽管因地方狭小，只有稀疏的几簇竹子，依然让人们感到它们芊芊君子的风采，和那里的山水相宜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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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闲暇的时候依然要到那里溜弯儿，抚摩着那些人为移植而逐渐枯萎的小竹枝，黯然神伤，而一旦发现有新吐的嫩芽又会欣喜异常。我担心这些南方的小生命能否度过我们这里冬天的严寒，听园艺工人说，只有来年反绿了。这些竹子才算活下来了。我默默地为这些历尽磨难的小生命祈祷，期望来年春天有一派新绿给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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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朗 诵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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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 i/ J2 v& l8 j( @4 H2 d播音名飘然，薇电台首席评论员，滨海电视台主持人，资深编导 ，其主编的大型历史文献片《说滨海》获得2015年度全国城市电视台十佳原创栏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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