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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岁月] 父亲节特辑:廖静仁《我的父亲》朗诵 继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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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10 02:30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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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父亲(中)和后
妈(左)、小姐姐、弟弟,后排右是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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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画卷: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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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廖静仁
(美文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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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篇文章里都写过父亲,但那是我精神意义上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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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其实是一介书生,一个郎中,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有一细节可以证明:那是他第一次作父亲的时候,母亲坐月子要吃鸡,这只能由丈夫动手。可是,我父亲把鸡抓到手里去拿菜刀时,尽管把舌尖咬得发紫,手却打摆子般颤不已,结果是把刀拿到手中,鸡早逃之夭夭了。那一年,我父亲22岁。从此,他被终生剥夺了杀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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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父亲毕竟去当兵了。那是我有了姐姐和哥哥的1948年。那时候解放战争基本结束,父亲参加的是地方武装兵团,叫做:“湘中剿匪纵队”。在纵队里当医务兵。一年时间过去,全国解放了。不久,父亲的部队又扩充进抗美援朝的正规军。在朝鲜战场上父亲还立过二等功,被提拔为上士班长。当然是卫生班,没有扛枪打过仗的。也幸亏是卫生班,如果上前沿握枪打杖,那双连杀鸡也发抖的手不知握枪会是什么样子。好在父亲从来就不喜欢炫耀自己的当年勇。或许是就根本无勇可言吧。包括他在朝鲜的那段经历也一直没有向我们提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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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出生时,父亲就已转业到了地方,是1955年转业的,第二年底,母亲就有身孕了,第三年9月,我们这个已有四口人的家庭中,又多了一个叫做“静仁”的成员。父亲是转业到地方卫生院的,听说最初是在羊角塘乡镇卫生院,再后来也就是1961年,父亲才到了江南区卫生院,并且担任院长。这算是小小的一件喜事,我父亲一辈子最大的“官”,也就是当到这个区卫生院院长止。虽然他的医术在地方上算得上是出类拔萃,而且精于诗词,还写得一手好文章,然而也就是在那一年,家里发生了一件大悲不已的事——我那担任国家教师的母亲,在没有任何症兆的情况下,居然抛家弃子走上了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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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和爱人及儿子、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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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一个家庭,多是靠做母亲的撑起来的。母亲死了,就等于家庭残缺不全了。这对我父亲的打击很沉重是无须言说的,不能仅仅用一句“中年丧妻,痛不欲生”的俗话所概括得了。且不说别的,单说生活负荷,就已经全部落到了我父亲一个人肩上。那年月,正是国家最困难的时期,买一个鸡蛋也要一二块钱。住在江南小镇上吃国家粮的我们哥兄姐弟(弟弟才岁半)四人,再也无法度日子了。出于无奈,父亲只好把我们送到了在乡下的老家井湾里。老家的主要亲人,就我祖母一个孤寡老妇。好在我祖母身体还算过得去,把房前屋后的空地全种了南瓜、芋头、扁豆什么的,也能够弥补粮食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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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当然没有把我们一送了事。每每在星期天,父亲就会为我们送一些食物来。江南小镇离我们老家有15里路程,父亲总是肩背手提的。他常在外面出诊,自己那份口粮就省下背了回来;手里提的是个小木桶,木桶里盛着米豆腐。也只有米豆腐最廉价,两块来钱可买得满满的一小桶,和汤和水,填肚子可饱食好几餐。那时,我姐姐已15岁了,哥哥也有了13岁。每每在星期日的那一天,姐姐和哥哥就会到村口去接父亲。可惜那时的我年纪太小,无法感受父亲是何心境。现在想来,若是换了我是父母那时的境地,一定会觉得活着不如死了来得痛快。当然,这完全是一种不负责任的看法,如果父亲真的死了,又还会有我们这些后来者么?还是不说那些伤心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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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父亲是不会做农活的。尽管不会做,但眼看着祖母一个白发老妇挖菜园地,父亲就忍不下心,只好抢过锄来。分明看着他是咬着舌尖使劲挖下去的,可锄头一接触到地面,就不见有什么力度了。因此,就总是要在一个旧锄头眼里挖好几次,才能翻得动一小块泥土。老半天下来,地是翻了一小片,但弄得一身汗渍渍的,眉梢嘴角鼻尖上尽是泥土,一双手掌满是血泡,转身一看,所翻过的一小块地又尽是数不清的脚板印,比没有翻过的地松散不了多少。父亲就苦笑着摇了摇头,并且还会游丝般地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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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也弄不明白,胆小怕事的父亲,何以会有那么顽强的生活勇气呢?尽管父亲什么农活也不会干,却又什么农活也难不倒他。比如烧火土灰吧,那是农活中难度最大的。之所以难度大,因为那需要技术。在往年,祖母施南瓜、芋头之类农作物的火土灰,全都是请邻居家有经验的老农来掌管烧的,父亲、哥哥和姐姐只帮一帮忙,当一当下手。不过父亲对此很感兴趣,总是默默看人家怎样起堆,怎样铺茅柴,怎样盖草皮……但是那一年的一天,当然是星期天,父亲却突发奇想,说要自己亲手掌管着烧火土灰。他把由哥哥姐姐平日挖来的树蔸一个个嘴对嘴合着起好堆,又到后院的屋檐下去把茅柴一捆一捆扛过来解开,再一层一层地铺在起好的堆上。说也奇怪,那时还是春头上,可茅柴底下却发现有两条蛇扭在一块,像少女织成的长辫子。父亲当然无奈,他是个连鸡也不敢杀的人,打蛇就更不敢动手了。不知是觉得奇怪呢,还是被吓得呆了,他站在那儿,痴痴地看着,连粗气也不敢出。直到后来,那两条孽障怕是感觉到了早春的寒冷,才分离开来,悄无声息地溜之大吉了。这件事父亲从来未跟我们晚辈提及过。是若干年后才偶然告诉我们的。祖母还说,春头上看见蛇“相夫”是很不吉利的事。果然,那年父亲被调到龙塘乡卫生院,先是被免去院长职务,尔后又下放到该乡一个偏远的茶场改造,既吊牌子,又戴高帽子,还敲打着破罐子游行……罪名是走资派,是反革命医术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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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的长河中,十年不过是短暂的一瞬。那场运动终于过去了。父亲理所当然地得到了平反,只是平反了的父亲并未见得有什么喜悦之色。他已是老态龙钟的一副模样了,错过了喜形于色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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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应该是呀,经历了这一次又一次的人生磨难,父亲是有理由把许多事物看得很淡的,不仅仅是因为年龄的缘故吧,父亲坚决拒绝了落实政策给他的院长职务。他只管治病,一心一意地给患者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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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经是1977年了。准确地说,是1977年农历二月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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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已经算得上是全劳力了。在乡办企业的基建队做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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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阳光真的很好,很灿烂,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无边的空旷使人目眩。我正躬着身子在砌墙,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静仁!静仁!”一抬头,是我的父亲来到了我的面前,他那天并不见得有什么异样,同样是一脸慈祥,见我望着他,就说:“我想买一件绒衣,跟我去试一试吧,今后你也好穿哩!”前面就是供销社,同父亲一起下了脚手架,七十余步就走到商店的柜台前了。父亲要过一件蓝色的绒衣,自己先穿上,尔后又脱下来再递给我说:“你看合身不?”果然合身。父亲是骑自行车去龙塘卫生院的,看着他吃力地骑上车,那老态龙钟的瘦削背影便渐渐地消逝在远方了……这样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不禁一酸,想:我虽然是近20岁的人了,但真正地与父亲相团聚的日子其实又并不是很多的,就是偶尔相聚在一起,父子间也很少谈些什么。儿子在父亲的眼里,也许还是个小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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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姐姐、姐夫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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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父亲是有了某种预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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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还不到半个小时,噩耗果然就传来了。我还正在脚手架上边砌砖墙边哼着小调,乡中学的一位总务老师就满头大汗地闯进了工地:“哪一位是廖医生的崽呀?”这急切的呼喊声,当然就使我大吃一惊,忙答应:“是我,有么子事吗?”天呐!真是大不幸的事从天而降。他告诉我,你父亲在前面不远的一个坡段上出了车祸。幸亏一辆长途客车路过,已把父亲抬上车,径直送往县人民医院去了。那位总务老师刚好就是出差乘客班车回学校来,他是认得我父亲的,父亲断断续续地告诉他我所在的工地,便头一拐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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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事情很是不妙,待我以最快的速度骑车赶到县人民医院时,父亲已上了手术台。他的头部隆肿,一头枯槁发丝已被削去,鼻孔里伸出来一根长长的氧气管……我机械地走近手术台,紧紧地握着父亲的手,这也算是父子间的一种交流吧。突然就记起父亲说过的关于死亡的话来:“人总是免不了会死的。活着时,抓紧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尽量做到不欠人家的就行。”这是前不久父亲与一位老者道闲谈时说过的。当时,双方的神情都显得宁静。父亲此时也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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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这么说,母亲是父亲亲自送上山去的,儿女们也都长大成人了,他该给这个世界的,这世界已经得到了。父亲没有欠人家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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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走了过来,把一份卡片递给了我,叫我签字:“你父亲是脑震荡,头部血管破裂,只有打开颅骨做最后的争取了。”他当然是从我的举止中得知了我的身份,对我说话时,是一种无力回天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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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终于没有被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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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有晚霞如火一般燃烧,但那是在遥远的别处,静静地落在床头的斜阳,给死者的脸上添了一些红润。一只白色的老鼠在手术台下窜来窜去,自由自在的样子,无忧无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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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生于1919年。享年5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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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岁起就守寡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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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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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 静 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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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静仁,一级作家,湖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得主,全国第三届青创会、第八、第九届文代会代表。著有散文集十余部,其中《纤痕》《过滩谣》《大山诲语》《我的资水魂》等篇什,先后被《新华文摘》选载并有《红帆》《资水河,我的船帮》等由《中国文学》译成英、法文向国外推介。近年转事小说创作,并已发表中、短篇小说若干,著有长篇小说《白驹》等。已有评论称:他正在努力完成从自然资江到文化资江的跨越。现供职于湖南省文联从事专业创作。

朗 诵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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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 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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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市人,祖籍山西大同,高级记者,资深媒体人。 曾为下乡知青、工人、电台编辑记者。有多篇广播作品获国家级、省级大奖。爱好文学、音乐、朗诵,薇电台“风尚故事”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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