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良陈美锦》作者：沉香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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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s* g: ?1 J; Y※番外二：三爷（一）

    陈彦允还记得自己初见江宛清的场景。

# d& T- o) X! U; \( H. p. @+ h6 P    她穿着一件很素净的白底红梅短褙子，鹅黄色的综裙，亭亭玉立地站在她母亲身前，沉静地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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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_8 p0 l  V% k( I3 M8 W9 x    当时陈夫人带着他在江家做客，坐在花厅外远远看着堂屋里，笑着点头：“你看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有这份镇定，想必长大后也是相当聪明懂事的。”

8 X# K; |& N0 _5 F    陈彦允那时候才十五岁，正要忙着会试了。想着大伯告诉他还要读什么书，并没有认真地母亲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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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夫人挥了挥手：“行了，我看你十足考得上的，难得出来一次，母亲就是带你散心的，别惦记那些事了！人家考到三四十都未必考得上呢。”

7 I2 s- ^8 a: Q6 O2 ?  i6 y    陈彦允那时候读书勤勉，就笑了笑说：“儿子总要努力的。”

    江夫人和女儿说完了话，带着她从堂屋里走出来。

2 P* |. d1 F2 g6 d9 {; v. G7 m    两家是世交，江夫人就没有让自己女儿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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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i1 M" \% \. }    江宛清隔得远远的，一眼就看到了陈彦允，他站在陈夫人身后，穿了一件蓝色的直裰。他少年的时候还没有后来好看，眉宇间却相当柔和儒雅，皮肤又好，端端是如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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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d' X/ O% I    江宛清给陈夫人屈身行礼，站到了江夫人身后，十分的守礼。

1 [! e: S2 R2 K3 P    江夫人跟女儿介绍说：“这位便是陈三少爷，名动北直隶的解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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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只是笑笑：“夫人过夸了。彦允一介书生而已，既无功名也无造诣，谈不上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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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宛清始终是垂首敛眉地听着。

3 E& A: h' ?1 q6 u/ _+ \# y& ~% ?5 x    江夫人和陈夫人说话，就让江宛清先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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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想去找江平海借本宋刻孤本，江夫人就吩咐了一个下人引着他。慢慢地朝前院去。

    他路过一丛棕竹边，却听到里头传来女孩儿说话的声音。“碧螺，你看这木兰花好不好？闻起来又没有什么香味，咱们摘回去做了干花，放在屋子里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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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1 l6 L5 q5 x) _    又听到丫头的声音：“三小姐，这树看着也高，恐怕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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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孩儿安慰她说：“我在下头看着你。不会有事的。”

* A1 p, o, q# |, B1 e* L1 U    陈彦允一思索就觉得有麻烦。以防万一，他低声吩咐身后的郑嬷嬷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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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r; J. g$ Q8 P( j1 W, w( n    他站在棕竹外面，问领路的小厮：“你们三小姐是哪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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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P9 m! J4 B    小厮答说：“是咱们嫡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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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他所知。江夫人只有一个女孩儿，就是刚才他看到的那个。怎么感觉这小姐还不成熟的样子？

    陈彦允刚想到这里，就听到什么重物掉落的声音。他几步走过去，看到郑嬷嬷已经在安慰吓哭的小丫头了。江宛清就站在旁边。手里揪着一朵木兰花，陪着她的另外两个丫头也才十三四。看到人摔下来都吓傻了。江宛清看到陈彦允过来，连头都没有抬，她是有点不好意思。

. @9 |+ V" Z  M3 |* A7 q5 C% t    陈彦允叫了郑嬷嬷过来问话，郑嬷嬷说：“……奴婢刚刚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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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点点头，笑着对江宛清说：“刚才江夫人还夸三小姐聪明得体。原来立刻就要现原形了。三小姐且要小心些，这可不能被你母亲看到了。”

    江宛清喃喃地说了声谢谢。匆匆带着丫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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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陈彦允来说，这件事却不过是个小事。很快他就要参加会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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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三十八年二月，陈彦允中了贡士。三月殿试，圣上钦点了榜眼，又授了翰林院编修。

8 m" K* K1 U( [. N  H    中状元的是早就成名的袁仲儒。

: `7 H; I7 U! a+ x$ h+ b2 y3 S    陈彦允的名声才是真的响亮起来，他还没有定亲，为他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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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夫人却一个都没答应，回头跟陈老爷说：“我早瞧上了江家三小姐，模样也乖巧。您要是同意，咱们就找媒人去说亲！我看江夫人也有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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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爷是相信陈夫人眼光的：“成家立业，老三也应该先成家，再去仕途上闯荡。等老三娶了，老四、老六就接着说亲了。你去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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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夫人听了后很高兴，去保定请了陈家一个相当有名望的姑婆去说亲。

    陈夫人又来问儿子的意见，陈彦允还能模糊想得起江宛清的模样，也觉得没什么不好，反正都要娶亲的。陈夫人见儿子也不反对，更是高兴。其实儿子反对也没用，她连媒人都请过去说亲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再说江家姑娘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她从小看到大的，放心得很。

    到了年底，江宛清就嫁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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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是很期盼的，哪个姑娘不期盼着嫁人呢。更何况嫁的人还是陈彦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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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天他和她说话，她就一直没有忘记他。

    嫁进来之后的日子，却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最初的新鲜过去了，日子就显得乏味起来，更何况陈彦允这个人在意更多的是他的仕途，并不是她。

    直到后来她的孩子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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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宛清的第一个孩子就是男孩，这显然稳固了她在陈家的地位。不仅是她高兴，周围都是为她高兴的。那孩子一出生就受到上上下下的宠爱。她还记得自己生孩子那天，陈彦允还在翰林院里，生了孩子之后家里忙成一团，陈夫人抱着孙子，就赶紧吩咐嬷嬷：“快让人套马，去告诉老三他当爹了！”

    江宛清靠着迎枕，看到陈夫人怀里的孩子，不由得想起陈彦允应该是什么反应。

    他晚上回来的时候，她正靠着床睡。家里多了个小家伙，动静都不一样了。听到有婴儿啼哭她就睁开眼，看到陈彦允正抱着孩子，抱得不好，孩子在哭，嬷嬷在旁边指点他应该怎么抱，他有点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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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g. l2 ?" M! C7 Q' V1 [/ J    她不禁笑了笑。

8 w& }: }2 b% L* g    陈彦允回头看到她在笑，就解释说：“这小东西太软，我怕伤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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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宛清才知道他还有不会的事。

9 X2 C: G3 W. a3 B8 B: [    他学着怎么照看孩子，还学会了给孩子唱童儿歌，虽然没什么调子，好在他的声音低沉柔和，总是能把孩子哄睡。孩子半岁之前都和他很亲近，看到他都要咯咯地笑。

    孩子见风就长，四岁的时候就由他祖父领着读书了。因为这件事陈彦允还和陈老爷有过矛盾，他觉得陈玄青跟着大伯读书比较好，陈老爷却始终不退让，孩子就抱到了他那里。

! I9 X8 d) k, m& I    做了翰林院侍读学士之后，陈彦允就跟着时任吏部侍郎的张大人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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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妻之间渐渐更平淡了。有时候陈彦允在江宛清那里吃饭，两个人半天都没有话说。好在也习惯了沉默，他点着烛台看书。她就着光做针线，或者是跟陈夫人学管家看账。

0 O9 I. E) b. e3 }% D% n5 \    除了大儿子外，两个人也再没有过孩子。

$ k6 b6 m; e0 m0 W    有一天江宛清突然跟他说：“伺候您的通房丫头薛容，也到了要放出府的年纪了。我和娘商量过了，打算给您抬个姨娘，您看怎么样？”

    陈彦允想了想，合上书问她：“这是娘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江宛清道：“是妾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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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7 _  Z$ r8 w    “嗯，我知道了。”他淡淡地说，“随你办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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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宛清说话的时候捏着手里的顶针，不觉已经捏得很紧。她放开之后却又有点怅然若失。笑着说：“眼看天也晚了，妾身叫丫头进来服侍您洗漱吧。”

    进来的就是薛容，样子比平时有点忐忑。陈彦允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平静地起身去了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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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H0 V% R' }' m6 V    陈彦允不知道江宛清在想什么，但若是他子嗣单薄，按规矩是要纳妾的。纳妾这事江宛清不提，恐怕别人也要跟她提，她应该是想自己说免得陈夫人提出来，她更被动吧。江宛清性子也是很要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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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A" t( j& B" @# `9 Y    抬了薛容后半年，江宛清又为他纳了陆氏为妾。这算是她的制衡之术，两个姨娘有争有抢，彼此有冲突，比单独的一个还要好掌控。

    等薛氏生了男孩，就接到了江宛清身边养着。薛氏搬去了羡鱼阁，孩子也不怎么和她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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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也看得清江氏这些动作。

    反正都是后宅院的小打小闹，再说江氏做得也很正常，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他从来不插手管。只是江氏过于宠爱陈玄新，他觉得不太好的时候，会多说两句。

' B. O1 z# `9 N# ?/ B; v( b! F0 ~    张居廉越来越器重他，想提拔他做詹事府少詹事。陈彦允看得出这是张居廉想要真的重用他，张居廉手底下的门生很多，但是真的得他器重的也只有几个，这个机会相当重要。要不是大伯早些年在张居廉落魄的时候曾救助过他，恐怕还没有张居廉今日的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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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k  Q, n5 V    陈彦允顺利进入了詹事府，官场上他平步青云，但还没来得及高兴。陈家就变故徒生，陈老爷子得了恶疾，臀生褥疮，三个月的时间就迅速地瘦了。

4 Q5 m0 g8 W8 i) H2 u! y. r    重病的时候他握着陈彦允的手，叮嘱他：“……陈家，以后你要撑着。父亲再也管不了你了，你还是随你大伯……”他喉咙发哽，“不听父亲是对的，你现在就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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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眼泪直流，带头半跪在地上，听到身后有女眷呜呜地哭，第一次觉得自己无力。

2 `+ S6 q! y' j( j4 A/ I: h- [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的时候人力就是这么弱小，任他再怎么聪明，他也不能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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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本以为他没跟着父亲长大，父亲死的时候他并不会太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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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实血浓于水，他怎么会不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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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b! s8 M: k※番外二：三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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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9 ?7 w) D5 A2 {  _    父亲死时正好是夏天，尸首放不住。家里请道士算日子，要送回保定安葬了。

) S# G* M: J1 C- k! K9 C    正好保定里又要修路了，陈家和纪家打算商量一番，不仅重新修路，还要把两家的祠堂翻修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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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j+ b4 O' I7 O  B# E    陈彦允就去了纪家，跟纪家大爷商量。

    纪家大爷很爽快地同意了。又安慰他：“九衡，咱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这情谊不用说。老爷子丧葬之事有什么需要纪家帮忙的，你尽管说就是了。”

    那时候陈彦允还只是詹事府少詹事，虽然仕途坦荡，却还没有到让纪家大爷生畏的地步。两人相谈他还不至于拘束。

3 Y7 J6 I& t8 o+ {% N- u    陈彦允点头应允了，纪家大爷则留他喝茶：“我看你最近精神疲乏得很，倒不如趁此时机多歇息几年。你家也不会几年就吃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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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5 b& H- h, p# B8 m3 e    陈彦允的父亲一死，他应该回家守制三年的。

1 }/ ~, e9 W! O3 G9 q8 `    陈彦允默默地喝茶，说：“当初老师的父亲死的时候，正是他忙的时候，当初朝廷上多少人上谏他不守孝道，还不是被皇上斥责回去了。我正入詹事府，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这时候就回家守孝，难免会让老师心生不快。这事还要慎重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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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h' ^. C! j0 \: W. G    纪家大爷说：“我倒是没想到张大人那里。你现在倒是越来越谨慎了。”

    陈彦允苦笑着摆手：“算不上什么夸奖，不说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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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u$ ~1 O0 `. A! `# c% d    正好管家来找纪家大爷说话，纪家大爷就让陈彦允到院子里看看，晚上再留个饭，这时候他们已经赶不回宛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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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d" j% F# b    陈彦允倒也没有推辞，夏天的晚上的确闷热。他又心中郁积，能去透透气也好。他沿着宴息处外面的小径慢慢往前走，绕过一片腊梅树，前方是个荷池。

    他听到女孩儿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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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气十足，又还有些稚嫩，笑嘻嘻地说什么采莲蓬的话。

, a7 @2 `& p/ x" Q3 T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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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w. L0 e    这样天真的年纪，不食人间愁苦。也不知道等她长大的时候。还会不会这么天真。

4 i4 _2 ]  k* Z3 z8 X3 y    等到他再往前走一步。才看到两个小丫头，那个衣着像小姐的比丫头还大，十二三岁的年纪。伸着手勾细细的荷花枝，手腕上的金镯子晃荡着，她手腕太细，金镯好像立刻就要滑落掉进水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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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m; Y" ?+ r    看得人心里发紧。

+ N1 S7 d! _; M1 E5 I    小丫头吓得要哭了。那小姑娘却不怕，还威胁要把人卖到山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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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她没踩稳。跌落到水里的时候，还一脸呆若木鸡的样子。小丫头又忙着去拉她起来，她要忙着起来，忙着骂小丫头。场景混乱得很。他脸上也出现一丝淡笑，觉得这女孩这样也好，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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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2 H. h' Y+ G' v' L    他正要走的时候听到有呼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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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的脚步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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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y1 s  E: X. h+ }2 p( J/ _    他真正的个性其实相当的冷漠。而且不想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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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他还是回去了。也许是想到了自己早逝的五弟。他也是掉进水里没救的。

2 d' `0 Q9 Z0 `+ I1 ?    他在那个水坑里，水坑很深，他看到一张苍白的小脸淹没在水中，慢慢往水里沉去，她刚才还这么的有生气，但也许转瞬就没了。

  n# Z, i; Z% b) S7 u2 I8 H% m    一掐就死，就像朵花一样。都用不着费力。

    女孩半昏迷的时候，揪着他的衣袖喃喃着不要他走，倒还有些可怜可笑。他要是不走，恐怕这女孩醒后会后悔一辈子吧！他是有正妻的人，这是要为人家女孩负责，岂不是占尽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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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I$ w- ^& h7 E. c    为了不连累女孩的名声，他连夜离开了大兴。

: q7 i4 h* }8 Z  {4 `; H- |7 A    几天后纪家大爷还修书过来，还问他那天晚上怎么不告而别了。

    陈彦允看完了信，让书童把烛台拿过来点了烧，他淡淡地问：“夫人说了是什么事没有？”

    “夫人没说，好像是江家那边的事。”书童小声说，“您也知道舅爷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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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3 Y+ Y) x8 p& s) f    陈彦允眼皮都没抬，一边写字一边说：“让夫人过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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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x% Q; v4 D: @! b    江氏其实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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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8 z# B4 N& V' ~, O    陈彦允对她很尊敬，她有事要找他，让丫头传一句话，陈彦允就会过来她那里，这次偏偏不一样。是让她去书房找他。江氏带着婆子站在他门外，站了好久才等到他说进去。

    没办法，自己的嫡亲哥哥，难道她能不救吗？江氏从来都不是那种只在乎感情的人，她心里明白清楚得很。不仅是娘家靠她，她也要靠娘家。虽然这件事对于陈彦允来说有点为难，但也总不会太难的。

, J4 B7 [) B' q. Q- X/ d9 P8 U    江氏微笑着伺候陈彦允进膳，途中把事情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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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却神情淡淡的，他是觉得有点累了：“你兄长放印子钱的事我早提醒过了，想不到他连东厂的人都敢惹。你让我找谁保他去？”

: ^8 [- G) o# P1 q    江氏柔声说：“那……总会有办法的。”她在他身边坐下来，叹了口气，“要是真没有办法，算了……您……您还是不管吧！妾身总不能让哥哥连累了您，妾身跟母亲说一声，她总是会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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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依旧看着她：“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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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好像钻入了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

( J! o! Q; i* F" G" _! X    她绞紧帕子，咬着唇不说话。其实她也不容易，陈三爷也应该体谅她啊！

6 U+ _5 m. v# E. @# b! V    父亲母亲都指望她救哥哥，要是她救不了，那他们该去找谁呢？那毕竟是她的亲哥哥啊。江氏眼眶微红，坐直了身子说：“妾身嫁过来这么多年，没求过您什么事。要说妾身的真心，三爷心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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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几天之后，陈彦允出面说话，江氏的哥哥就从东厂里放出来了，江氏的哥哥提了两篓子大螃蟹上门来谢，却连陈三爷的面都没见着。他提了螃蟹又不高兴地离开了，回头江家就和陈家有些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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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很为此痛心，她的哥哥的确不成器，陈三爷却并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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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b; p* E0 i' h2 }: p    其实她哥哥是什么样的人，陈三爷心里明白得很吧！

" r0 O, ]  H5 Z5 f4 R" G    江氏知道陈三爷帮了她这一把，要付出的代价着实不小。看着他在忙，她有时候心里都会胡乱的猜测。心里落下心病，渐渐的身体更不好了。陈三爷有时候来不及晚上来看她，或是睡在了书房里，或是歇在薛姨娘那里，她越发觉得孤寂。幸好还有女儿陪着她，不然日子更加难熬。

    江氏最后知道自己要死了。

  d# e3 Y* e5 S  s! {7 C    那天她不怎么说得出话来，才五岁的小女儿趴在她床前一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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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勉强抬起头，看到周围都是人。怎么这么多人，她不想看到这些人，这些人都好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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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闭上了眼睛，眼泪不停地流着。她感觉到小女儿握着她的手，孩子的小手嫩嫩的，这么弱小。她死了之后谁能保护她照顾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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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Z% w5 r8 b    她终于听到有人说了一声：“三爷来了！”

    众人纷纷让开，有人在床边坐下，紧握着她的手。

    他其实不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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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8 x3 }3 ~( `- j9 I    江氏心里浑浑噩噩地想，陈三爷其实是个很长情的人。他对她没有多余的爱情，但是夫妻之间毕竟有十多年的感情，她陪着他走到今天的。他对她肯定是有一些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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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听到他好像说了句对不起，她想笑，怎么会是他说对不起呢！

    她好像说了很多，但是人要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应该是她想说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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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不舍地看向小女儿，小女儿什么都不懂，只是被大家吓得不停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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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9 o# G. S: m: w( k; d* o    她意识不清，慢慢瞪大了眼睛，好像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 M) P7 i1 U5 x0 ~0 s    陈彦允则一点点感觉到手里那只瘦弱的手，温度一点点冷下来。他的手搭上了江氏的眼睛。

    他慢慢放开了江氏的手，低声问：“七少爷呢？还在路上吗？”

    “快回来了。也不知道夫人这么快就……”有人小声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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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内一时沉寂，只听得到外面丫头婆子在哭，陈彦允说：“等他回来后，让他过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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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 e1 x' k    其实江氏的死对他来说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感概。江氏比他小一岁，还这么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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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9 H" R4 _, v* \    他跟陈老夫人说要为江氏守孝两年，陈老夫人叹了口气，以为他是舍不得江氏，也就同意了。陈彦允这时候对于情爱的心思就更淡了，这些年行事越发的险峻，他不是没听到过别人私底下说的话，多刻薄的都有。上次有个文书和同僚窃窃私语：“也是报应，昧良心的事还少吗……”

    陈彦允虽然不在意这些话，但他不得不防别人的口。一来二去的，他觉得信佛也不错，修身养性，要是真的有什么罪孽，佛祖看在他潜心向佛的份上，也会宽待几分吧。当了修士，开始吃斋念佛，连三个姨娘都不碰了，人的脾气看上去越发的温和。

    既然没有了别的顾忌，他就成了张居廉手里一柄锐利的刀锋。

9 E) {( ~5 E! H    两年之后，他将要坐上东阁大学士的位置，成为最年轻的阁老。只差最后一步部署。张居廉那天和他共乘一轿，走在九春坊外头，看着护城河的河水。

2 P7 r# P  R$ k  B2 V9 \3 o    “九衡，你记不记得你刚入詹事府的时候，我跟你说的什么？”张居廉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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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8 \: S/ o$ v    陈彦允笑了笑，“您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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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在手里的才是最好的。”张居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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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看着滔滔河水东尽而去，心想也的确如此。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好的。

# Q& `: ~1 w" P/ Y    哪管别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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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2 G$ _( W    将要开春的时候，刚下过一场大雪，陈三爷去了宝坻纪家，他要纪家大爷帮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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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C& R; o* z% g* c$ e    那时候纪家三少爷刚中了举不久，家里正在庆贺。纪家大爷接待陈彦允，让下人沏了壶上好的霍山黄芽上来。“你来得巧，正好家里是喜庆的时候！”纪家大爷笑着为他倒茶，说，“我听说这次七少爷得了北直隶的经魁，颇有你当年的风范啊……”

    跟他说话都客气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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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r! z+ k1 l5 X% x" f3 D7 `; r    陈三爷倒是不在意，这些年怕他敬他的人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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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下茶杯说：“他的文章我也看过，经魁是有些抬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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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时候他还是北直隶的解元郎，对于名利的感受比陈玄青深刻多了，倒是不觉得一个经魁有什么不得了的。只是陈玄青毕竟在陈家的庇佑下长大的，他怕陈玄青会被虚名冲昏头脑。

    过了会儿，纪昀在纪尧的陪伴下过来拜见陈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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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B. l& _2 d' ]/ z5 G" M+ N' s    纪家大爷请陈彦允指点纪昀，陈彦允推辞不过，就指点了几句纪昀的股文制艺。纪昀倒是如获至宝。

% p  z. ~+ h- @3 u, O' N    等人都退下了，纪家大爷才跟陈三爷说：“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你也不用和我客气，有事情就说，我一定办妥。”陈彦允这几年仕途顺畅，在张居廉面前地位超然，他要办的事纪家大爷自然不敢懈怠。

$ h! D6 ~. ^: I; U    陈三爷起身道谢，纪家大爷连忙称不用，让他留下来吃宴席。

& d& o2 r* a6 Q' w! E5 |- N    纪家的宴席流水般的上海参、鱼翅，十分的奢华。能和陈三爷同桌而坐的也就是纪家大爷，通州的几个官员。陈三爷看他们在自己面前都有点拘束，也不敢喝酒，就先告辞出了厅堂。

! `$ S3 ]% J; X$ B/ j; c    出来的时候雪正好停了。太阳照着雪地白茫茫一片，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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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他来的时候还是满园青翠茂盛，现在枯枝残雪的，荷塘也结冰了，倒是有些萧瑟。

8 s& Q( b4 _/ X6 n; y    陈三爷吸了一口清冷空气，眯了眯眼睛说：“去准备马车吧，下午去大兴见郑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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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1 t) c# Y( u    陈义应是退下。陪着他们出来的管家就在前面领路。

0 {" P) `" _0 ]- X" G  j2 l    荷池的前面是一片开阔的花圃。这个时候看不到什么东西，就是满院子的雪。这个地方倒是有些荒芜了。一扇月门掩映着，再往前是夹道。能看到通向朱漆画梁的精致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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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应该是女眷的住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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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z( Z0 t1 U( H8 O3 C0 I* \  g2 T    陈三爷看了一会儿就乏味了，外头又冷，他想先回宴息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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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i: y( w/ R    身后却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他心里立刻谨慎起来。刚回过头就看到夹道那边有个女孩提着综裙，好像后面有人在追她一样。边回头边跑，跑得很快，都要撞到他身上了！他皱眉往旁侧一躲开，那女孩回过头突然看到他。猛地睁大眼睛。一不小心就被枯枝绊倒，摔进了雪地里。

) \3 {" G" R) x* b' Y; d5 e( X    她摔得很狼狈，身上全是雪。雪地上的雪已经化开了，青色综裙膝处晕开深色的水渍。

+ E$ ?# m1 A0 l5 S& }    她一张小脸冻得通红。一边喘气一边问：“你是哪房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我摔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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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觉得好笑，这姑娘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年纪虽然不大，五官却长得十分美艳，就是稍显稚气，而且有点狼狈。

3 {; _* ~% K4 R" {, h' p    不过这种说话的语气，颐指气使的，倒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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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难道没看到有人在前面吗？”陈彦允笑着反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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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孩五官有种熟悉感，当年那件事给陈彦允留下很深的印象，以至于他觉得这女孩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生动，尽管长相变化很大，他还是凭借细微认出，这就是当年他救过的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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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威胁要把他买到山里的小姑娘，竟然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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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 n* h+ n$ X    顾锦朝眼睛通红，控制不住湿润，她用手揉眼睛：“我不知道，我眼睛好疼，好像进砂子了一样。好像看不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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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她身前问：“那你站得起来吗，要不要我找人过来帮你。”

    “你扶我就是了！”她有点生气地说，“我看都看不见，怎么能站得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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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授受不亲，哪能让他来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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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 f( T- O" m, t8 }" w% |6 i    陈彦允只能把手伸出去，让她拉着自己的衣袖站起来，顾锦朝却突然攥紧他的衣袖，“我……怎么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看不清楚了。我眼睛好疼，是不是要瞎了？”她有点害怕。

    陈彦允只是问她：“你是不是刚才一直在看雪？”

4 u/ H# x. f) i' ]) f    “嗯。”她有点不安地应了一声，“我是瞒着嬷嬷跑出来的，她让我休息……”

. q; C6 }8 \* J+ |# C    他任她拉着自己的袖子，引着她到抄手游廊旁边，“来，这里坐下，你先把闭上眼睛不要睁开。”

3 M% L. C% I& n8 ^& x    “我究竟怎么了？”她还是很紧张，生怕自己就成瞎子了。

    “雪盲而已。”陈彦允声音里有一丝笑意，“没有大碍，一会儿就能看得见了。你出门怎么不带个嬷嬷照顾着，你连雪盲都不知道。要真是看不见了你该怎么办？”

1 I. }- d. H6 A" k& j    顾锦朝没有说话，绞着袖子挪了一下坐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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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栏杆就这么点宽，她这么一挪就没坐稳，身子一晃。陈彦允都不知道该不该扶她一把，但是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摔下去了。顾锦朝自己扶着柱子爬起来，气得手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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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_8 U- p/ N9 Q2 o7 J# E7 G    这就要哭了？

$ c$ {& K7 E& N$ b' f1 s- o8 p7 U- ]    陈彦允皱了皱眉，她眼里的泪珠已经滚下来了，手上脏兮兮的，雪水化了，脸冻得通红。但是她咬着嘴唇，止不住地喘气，却半声都没有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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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2 W) B) n9 a6 D+ v+ `1 U% n    这个小姑娘有点高傲，也很骄纵，估计真是委屈极了。

- ~: L. w1 X1 E7 D$ _2 h    “你摔了两次就要哭了？”他觉得好笑，“脸都哭花了，你再休息一下就能看见了，自己也就能回去了。不会成瞎子的，不要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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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以前不敢哭的现在统统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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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反正他也不认识她。

    陈彦允有种被缠上了的感觉，有点无奈。陈义一会儿该过来了，这场景还真不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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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7 v; m; B# x, l    但这小姑娘哭个不停，也是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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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哭下去，可能就真的看不见了。”他说，“快别哭了。你的手帕呢？擦一擦脸吧。”

# I/ P9 A4 j( \    “你们都和我作对……”她边哭边说。“你们都不喜欢我……母亲也不在了。我也不要你们喜欢我，我……”她哽气，“我才不要你们喜欢我。”

* @0 N# j3 K: }  n- [$ u8 v+ X    陈三爷才看到她的胸口缀着一块巴掌大的麻布。颜色和衣裳相近，他竟然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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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母亲不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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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2 l* D) ?. {6 u, ~! _. P    顾锦朝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过了一会儿就不哭了。自己蜷缩着脚坐在地上，抿着嘴不说话。

0 i& p/ \7 U' e. |* Z8 C: U    陈彦允叹了口气。慢慢地蹲下来问她：“谁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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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V6 H- Z  o- l  {; C! q) a    顾锦朝却沉默了起来，她好像瘦得厉害。小小的一团，就像只没人要的小猫一样。

( o0 P+ E$ n, Z/ Q4 p! ]9 @& h    可能是看到她没有母亲了，他突然动了恻隐之心。觉得她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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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只是在他心里存在了一刻，但是很不舒服。让他觉得很想做点什么来帮她。实在是心里不舒服。

* C7 @. l6 a6 o/ k  m% l    “总是有人喜欢你的。”陈彦允安慰她说，“你现在还小，以后就有人喜欢你了。一辈子有这么长呢。你说是不是？”他想不到自己还能这么有耐心，竟然浪费时间哄个小姑娘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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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没有说话。却抬头看了看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个高大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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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r% \! h  p% o" |( C$ o    顾锦朝眨了眨眼睛，小声说：“我眼睛好疼……”又问他，“你不是下人吧，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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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三爷站起身，他已经看到陈义朝这边来了，他要立刻动身去大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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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休息，不要看雪地。”陈彦允说完，转身沿着抄手游廊走了。

    陈义果然在不远处等着她。

    走在路上的时候，陈三爷问管事：“我看到贵府还有人在服丧，可是有什么不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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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z/ Z  l1 R- N% f0 S0 v0 b    管事回答说：“咱们表小姐的母亲逝了，服丧的应该是伺候表小姐的人吧！”

9 a8 W  g! S8 r; {  l    陈三爷听着没有说话。回去后不久，他就有意无意地打探过，知道了顾锦朝的身份。适安顾家顾郎中的嫡长女，从小在她外祖母家纪家长大，刚及笄后不久母亲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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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O: v2 K: p6 Z) e    难怪那天她这么委屈。

, R* M7 R6 \& N4 {% t- x( q    明明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然哭得这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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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i$ y" N' J, ?    陈三爷凝神想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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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青过来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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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K- W9 q6 g/ E) g) B& o  T    他让陈玄青坐下，跟他说：“前几日你祖母说，想让你和俞家小姐定亲。至于成亲的事，你要是愿意就几个月后。要是不愿意这么早成亲，就等明年会试过了再娶。你看你怎么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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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青只是犹豫了一下，立刻就说：“父亲，我想早点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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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三爷本还以为凭着陈玄青的性子，会等到会试后才成亲的。

3 u# ^' V7 V( m% F% A3 {- e    既然他想早点成亲，那自然好。

+ T# X$ e+ N" b( F# ^5 P    从定亲、下聘到娶进门，也就是三个月的功夫。

    而这三个月，正好是朝廷风云变幻之时。皇上驾崩，新皇登基。范川党被全面肃清，牵涉户部官员达二十多人。右侍郎沧州许炳坤也被牵连下台，那晚他亲自带人抓捕，主审许炳坤三天，后判他流放伊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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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从詹事府詹事升任为户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最年轻的内阁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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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8 m* O! v, V; o: Y2 i- w9 `    陈玄青的婚事他是没怎么管，等到他手上沾满鲜血，却也是功成名就的时候。天下大概也是平静下来了，他平稳地坐在高堂上，接了儿媳捧上的热茶。

4 d3 t( L% e% Z0 U2 A    陈三爷温和地对陈玄青说：“以后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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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 t% L5 c/ Y    陈玄青点点头，看着父亲很久。

/ l3 D* K9 ^% z% e    父亲好像已经不只是那个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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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茶，放下茶杯，举手投足之间，都隐隐有压迫感，这可能真的是权势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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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d0 X+ J7 X& D% m6 V4 u    谁说不是呢，出了个阁老，陈家才是真的要进入鼎盛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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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三爷（四）

. z; K7 Z! r/ W: Y  J$ Q    陈玄青成亲后，陈老夫人找他过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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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t- P. H6 I1 K- o6 M' }    “都这些年了……”她一开头就很感慨，“从江氏死到现在，你一直没有娶。寻常人家丈夫为妻子服丧，最多就是一年，还多的是一年都不到就偷偷娶的。你身边没有人照顾，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陈彦允听了只是笑笑：“我也不想再娶，身边多得是伺候的，您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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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O; A# w9 r. X- j& q    陈老夫人却不肯罢休，私底下替儿子相看了很多姑娘家，也找了许多做媒的人，无奈儿子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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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i$ w1 ^6 D3 `' V    陈彦允也不能阻止母亲做这些，让她随意去做吧。他也有忙不完的事，实在应付不来她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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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进入内阁后，要做的事就更多了，例如长兴候那边的事。

- `5 F+ y' I, D6 G, `    萧游是个人才，陈彦允在张居廉的府邸里见过这个人。

    那时候他要去找张居廉商量事情，萧游背对槅扇坐着，语气淡淡地问：“没有人知道吧？”

, N  f4 b  j4 h- o* n7 y- F9 G    张居廉说：“九衡是知道的，不过他无碍。正好他今天过来，你们也相互见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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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 w. Z: w! v3 x    张居廉引两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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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游站起来笑着说：“我读过陈大人的诗词，很欣赏您。”

+ }& s& f" I- _% z5 g; j$ Z    陈彦允不动声色，也拱了拱手笑着说，“萧先生太客气了，我早年间就听说过你，当年的蓟州之战实在是太惊才绝艳，你的才情我是远远不及的。”

    张居廉摆摆手：“你们都坐下来，都不用客气。萧游现在在长兴侯府那边来往不易，九衡，这设计一事还要你们相互商量。”他语气微沉，“最好是一次就让长兴侯府没有还击的余力……”

    陈彦允笑了笑：“学生知道。老师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看看。”

    他们在这里悠闲地谈话，几句就决定了人家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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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萧游这个人的心思还真是敏锐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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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Q+ ~/ Q( P( O7 R6 a9 u0 v    先皇尸骨未寒，他以睿亲王要谋逆的说法去引导长兴候，长兴候果然中计。当场就被射杀而死。长兴侯府一夕之间就倒塌了，倒是那个身体羸弱的世子聪明，当朝用父亲的军功翻案，又说动了兵部尚书、刑部尚书、大理寺的人为他说情。最后竟然勉强把长兴侯府保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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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A5 V" e! x4 K    “不成气候。随他去吧。”张居廉只是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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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T4 I2 Q  R0 i( F    陈彦允看着叶限远去的单薄身影。叶限显得十分沉默，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多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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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脸孔不正常地苍白，脚步缓慢。背脊笔直。

5 l/ c6 o4 h9 G$ K' Y5 `7 a    陈彦允眯了眯眼。

    叶限这个人并不简单，能够撑下来都不简单。只是确实如张居廉所说，长兴候一派已经不成气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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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兴候党余孽也尽数被清除，首当其冲的就是和他们交好又有利害关系的家族。这事是陈彦允在管。牵连下狱的人很多，陈彦允接连奔波于三司之中。等回到家中稍稍休憩，江严又送了一些案卷上来：“……三爷，这是大兴那边送来的，长兴候家与大兴关系较深。还有些有利害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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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0 ^' S# C/ l    陈彦允接过，随手翻了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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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q. w, b' O) E    “顾家……”他的手顿了顿，“是都察院俭都御使顾德元所在的顾家？”

    江严应是：“顾德元的弟弟娶了长兴候府的嫡女。算是姻亲关系。”

/ ^3 {4 o: ^# n- |7 |    陈彦允把案卷扔在桌上，闭目躺在太师椅上休息。“抓吧。”顾德元也帮了长兴候府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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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严点点头：“他的四弟倒是没有入仕，就是五弟顾德昭是户部的司庾郎中。两家也有来往，属下看倒也可以一锅连端了，顾德元是原来范川党的人。”

    陈彦允突然睁开眼，又像是想起什么，“是适安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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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适安人士。”

    陈彦允坐起身想了想，又把案卷拿过来，提笔圈了几个人给他：“那就先抓吧，别的先暂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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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y7 z5 n% P    江严拿了东西退下了，陈彦允又闭目躺了会儿，却有点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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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总是想起那个女孩，雪盲的时候看不见，抱成一团哭，说没有人喜欢她。

    背脊骨瘦得跟小猫一样嶙峋，又可怜又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 s6 Y, v) y: ~, _; u    只是这种念想就是偶尔闪过，虽然印象深刻，但毕竟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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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可怜过她，现在竟然要亲手害她家破人亡了。

    要是她的父亲削官流放，甚至是下狱砍头，她那个小小的顾家又能撑得住吗？本来就没有母亲了，这下连父亲都没有了，还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呢。

/ j5 k* o. W$ `! S9 p    陈彦允突然觉得有点心烦，说不清楚究竟是哪种心烦。他从书房出来，沿着夹道走到内院里，暮色四合，他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停下来看着不远处黑黢黢的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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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陪着他的小厮小声问：“三爷，是要去姨娘那里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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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三爷抬头一看，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羡鱼阁来。

% M. P0 F* {5 n    刚刚夜起，羡鱼阁的烛光正亮着。他这两年修身养性，几个姨娘的面都没见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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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什么好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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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 F+ P$ q" M' R    陈三爷一言不发，立刻又回了书房，叫了护卫：“让江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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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b; L, J1 D" W% ?    江严刚让下人套了马，还没来得及出门，匆匆忙忙地朝宁辉堂赶来，头上全是汗：“三爷！您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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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却过了会儿才说：“顾德昭那边……你先别管，户部的人员调动我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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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8 u+ ?0 L! U; `3 l( D3 O    江严有点发愣，这话三爷大可让下人传给他。怎么急匆匆的召他过来亲自说，又说得没头没尾的。但要让他质疑陈三爷的话，他又不敢。只得拱手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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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严的迟疑已经能说明他的失误了。

    可能真的是近日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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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 r7 A% x- T$ a4 k) c. j. _0 l2 g+ o    陈彦允闭上眼，他觉得有点不对了。可怜一个人，这种感觉其实很危险，和好奇一样。但要是任由顾锦朝流离失所，他想起来好像更不舒服。他好像挺希望自己能护着她的。

. Q( ?+ L% Z2 f    陈彦允让人去查顾德昭，顺便也查了顾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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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N! }) ~, C( Y9 G    回来禀报的人说：“顾家大小姐就是个寻常的闺阁小姐。听说是名声的问题，现在都没有定亲。他们家现在在风口浪尖上，也没有人敢轻易和顾家交好……”不知道陈三爷为什么问起顾锦朝，回话的人只能尽量说得仔细一些，“顾德昭现在知道不妙，也在找人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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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听后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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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罢。既然人已经被他保下来了。那就这么算了吧。

    几日之后他在午门外面遇到顾德昭。

9 ]! [/ h" C: W0 U$ x" f5 c    他正在和另一个户部的官员说话，交谈的声音细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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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陈彦允的轿子过来了，两人都连忙站到路旁喊“陈大人”。

    陈彦允看了看顾德昭。顾德昭却心虚得不得了，诚惶诚恐地弓着身子。平常看到陈彦允这一类的官员，他们都是恭敬地喊一声等人家过去，毕竟地位悬殊太大。怎么今天有点不寻常……

    顾德昭不得不联想到顾德元被削官发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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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1 t, u7 {1 c# l* K  F    “两位在说什么，竟也聊得如此高兴？”陈三爷突然问。

    顾德昭听到这话一愣。被旁边的官员用手肘撞了撞，才连忙说：“哦……是下官的家事。”

/ }; g) E, T2 v& x5 M* l5 Z& C    “我听说你兄长因为贪墨入狱了。”陈三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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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烦陈大人牵挂，家兄的确是有言行不当之处。”顾德昭心里一跳，陈三爷为什么问他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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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R( ^# R6 A; ^    陈三爷淡笑道：“那顾大人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才是。为人处世谨慎些总是好的。毕竟现在时局动荡，顾大人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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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元硬着头皮答道：“下官明白。”

    陈三爷点了点，上了轿子。

6 q9 M# ^  W; _' n; i  k    顾德昭目送陈三爷的轿子远去。才叹了口气。

    同行的官员问他：“顾大人，你何时认识陈三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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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6 m+ t: r. f2 S& J    “哪里认识。我以前都没和他说过话！”顾德昭摇头，他哪能认识陈彦允啊。

7 Q+ R/ ]" ?2 \  A    “也不知道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唉！长兴候在的时候，我半点没有沾光。现在他死了，却要我也跟着倒霉，这事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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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T$ i! c2 a% j4 `    那人就笑了：“说你笨你倒是不信了！现在陈大人关心你，你不趁机跟他处好关系，还在这儿抱怨没人能保你。难道你还要人家送到你门前不成。”

9 Q# e  [8 B) p7 E3 N1 }6 J9 ?) Q    顾德昭半信半疑：“可是……我怎么去和陈大人处关系……”

5 P+ ~. K2 d5 Q. b8 S! w    那人摇摇头：“算了，懒得理你。就你这个样子，一辈子就当个郎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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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听后回去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去请陈三爷去*酒楼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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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他在户部衙门外面等了很久，陈三爷都没有出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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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P) A% m3 a/ A    江严去见陈三爷的时候还好奇地看了顾德昭好久，等到了陈三爷面前，就提起顾德昭：“顾郎中说要请您去喝酒，您要不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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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p7 A+ {$ L    陈三爷说：“我和他喝什么酒，他是病急乱投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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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严心想也是啊，陈三爷怎么会答应去和顾德昭喝酒呢，他也是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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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3 p; G( r5 @) F) Q/ s    “那顾郎中还真是病急乱投医。”江严笑着说，“听说他要把自己的长女嫁给鄂西的一个宣抚使，宣抚使正好来京城一次，正好就把人带回去。川黔那地方穷山恶水，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的，指不定路上还有什么意外呢。”

    陈三爷放下手中的笔问：“哪个宣抚使？”

    “施州卫所的覃家的袭承宣抚使。”江严说，“您前几天也见过这个人，和金吾卫指挥使比手劲赢了，却连自己名字都不认得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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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0 e6 d: E, n6 R0 \: |7 ^  T※番外二：三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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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宣抚使陈彦允只见过一次，还是在都督府的宴席上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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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州卫所的宣抚使职位一向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的，不管那人德行如何，只要有一身正统覃家的血，就能得到宣抚使这个职位。这一代的宣抚使不学无术不说，长相也是粗鄙丑陋，空有一身蛮力。

, g( k/ K6 P: C9 i2 K    顾锦朝真是嫁过去了，这辈子就差不多只能困在那小地方终老了。

    陈彦允轻吐了口气，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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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要嫁就凭她嫁去，他帮了她父亲一次，也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 \  R3 G2 }9 f4 q; H    晚上回宛平之后，陈三爷去给陈老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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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夫人靠着迎枕休息，郑嬷嬷端着一碗消暑的绿豆汤喂她喝。

    他请了安之后站到罗汉床旁边，小丫头给他抬了杌子过来坐。陈老夫人推开郑嬷嬷的手示意不想喝了，“味道怪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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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嬷嬷含笑道：“您一会儿嫌淡一会儿嫌甜的，奴婢还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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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夫笑了：“就是不想喝了。总是要找个理由推辞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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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c% p5 K. p& S- ]    陈彦允看着母亲，总觉得她这是话里有话。

    陈老夫人慢慢地躺下来，问道：“老三，上次我说的保定刘家的二小姐，你觉得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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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说：“儿子也没有见过刘家二小姐，母亲怎么让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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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u( n1 |0 }1 d: v    陈老夫人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是我生养的。整天用公事推脱说自己有多忙，你就是不想去看而已！下次我让刘老夫人带她孙女过来看戏，你看看觉得合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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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G$ S; I1 C7 ]: \* X    陈彦允正要说什么。

    陈老夫人摆摆手：“你再推辞，我就亲自去给你下聘了。”又训斥他。“不是母亲逼你，而是你看看你这两年过得，也没有个人关心伺候你。等你老了来，是不是青灯古佛地过啊？你要让为娘的心里不痛快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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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苦笑道：“娘，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顿了顿说：“那您让我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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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Q# B6 _/ x  I* V" w    陈老夫人听到儿子言语之间有妥协之意，才满意了：“行，你要是同意了。我就请人家姑娘来看戏！”

    陈彦允知道陈老夫人的性格。要是不留点余地肯定是不行的。

7 o/ z, ~" r/ T, K1 j: B    那么他需要续弦吗？

    和江氏在一起过了十多年，夫妻之间非常的淡薄。不过终归还是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对江氏也不是全无感觉。只是被消磨光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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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真的再娶一个人，他还要照顾另一个的日常。陈彦允其实是不太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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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3 K/ R' ^, |    第二天顾德昭又过来请他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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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有点不耐烦了：“下次他再过来，就给我拿笤帚赶出去！”

$ r! w- U" |  Z1 q4 R# y# g& s( |    来报的人吓了一跳，再也不敢给顾德昭通传了。

7 }; f- r/ Y2 g$ g% g" j3 Y4 T    顾德昭吃了闭门羹。失魂落魄地往户部衙门走，路上还遇到同僚和他打招呼。

4 a, a, U1 X% n! R* c' R9 i    “陈大人还是不见你？”

    顾德昭叹了口气：“别说了。碰了一鼻子的灰。”

8 d! p/ `+ ]2 A5 u, ]8 h6 Q9 O1 A    那人好奇地问：“那你真要把女儿嫁给覃蒙吗？”

2 R6 U) ~0 X9 F9 j- E9 R    顾德昭说：“她能嫁得远一些，以后要是东窗事发也不至于牵扯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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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 \9 o) q5 ?    天上下起细雨来，顾德昭和同僚站到墙檐下躲雨，看到有个人撑着伞匆匆地从雨里走出来。走近了才看到是陈彦允身边服侍的人，那人忙对顾德昭说：“顾郎中，总算是追到您了。陈大人请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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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8 b& @! ]% i% U. z* W5 @0 c# k    陈三爷……又请他过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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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不敢耽搁，跟着这个人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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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三爷望着窗外的细雨沉思。

    院子里有一口种了睡莲的大缸。雨下得淅淅沥沥的，有几分阴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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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站在门口，就看到陈三爷坐在窗扇旁边的东坡椅上，旁边还摆着他的案牍，正对一架博古阁，花瓶里插了几个旧的卷轴。

3 b' d2 i3 [# @5 T" }6 h. ?: M    “陈大人……”顾德昭拱手，“您找下官何事？”

- C3 d$ [3 v4 s8 Y- M7 q    陈彦允看了他一眼，手中的折子扔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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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v- r. s6 ^    顾德昭拿过来打开略读，面色就立刻苍白了：“三爷，这绝对是无中生有的事！下官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您可要明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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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j7 R8 h" d    “我还没有说什么，你不用惊慌。”陈彦允道，“你坐下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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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2 |# \# w) {# }; q6 v5 n    顾德昭忐忑不安地坐下来。

" M% u6 i: F7 l! @    “我问你，司庾主事是否是你亲任的？”

    顾德昭点头，又忙说：“但是下官绝没有让他管粮……”

    陈三爷笑了：“我问你这个了吗？”

    顾德昭连连摇头，衣裳都要被汗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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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三爷叹了口气：“你身边有人要害你，你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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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J' X# ]4 n" K3 w3 y    顾德昭茫然地看着陈三爷，实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一个小小郎中，有没有挡着谁的路，怎么会有人想要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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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你以后注意点吧。”陈三爷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说了也没用。“以后注意自己手下的人，这次是我先看到，下次要是御史报到都察院去了，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顾德昭连声应是，陈彦允挥手让他离开了，突然又问，“顾郎中，听说你要和覃家结亲了？”

    顾德昭才明白陈彦允说的是宣抚使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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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e: k  j9 H    只能无能的人，才会把女儿嫁到那些偏远的地方去。

6 l+ w, g' S+ n! z: N  Z3 a5 ?/ Y    这些土司管的地方可是没有王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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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苦笑：“下官倒是有这个打算，就是怕女儿不同意。她性子一向倔得很，肯定不愿意。”想了想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拱了拱手，“那下官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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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3 u) j/ b4 J7 y( Z6 n+ w    陈彦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让陈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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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8 T, v9 N5 K9 i    “备马车，我们去一趟适安。”

3 v/ Z" k, h9 P; N& h* y1 ?    他要去适安见一个人，等商量了事情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三爷。要不要找个客栈歇息？”胡荣说，“小的记得前面还有个员外家，咱们也可以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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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已经有点累了，闭着眼睛说：“去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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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9 z- k. y* o: a. c; N$ @9 ]6 c( w    顾德昭不是想请他喝酒吧，那就去借宿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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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荣没有多问，问了路之后赶着马车朝顾家去了，倒是把顾德昭吓了一跳。

: c; ^* @: W. v    他连忙让灶上布置酒菜。自己换了衣裳在影壁等着。看到陈三爷从车上下来是穿着常服的。方才松了口气。陈彦允笑着问他：“我这不算是打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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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哪里，陈大人这边请。”顾德昭笑着说，“下官还盼着您打扰呢！”

    菜陆续地端上来。顾德昭吩咐厨房上的都是好东西，他也不敢吃。帮着陈三爷布菜，局促得很。

    陈彦允慢慢嚼着鱼肉，突然有点后悔。他还是不应该到顾家来吧。

# `, h1 v0 m' m' w: b2 Z  R2 W) q% n    外面突然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好像是个女孩儿。

    顾德昭赔笑道：“大人见笑了。是我家小女。现在正别扭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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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别扭了？”

    “听说自己要嫁到远处去。”顾德昭顿了顿，“她继母正在劝她呢。一会儿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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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已经隐约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

    “告诉他，休想让我嫁……！反正你们不喜欢我，我去跟着外祖母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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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j) C# Y0 E( A( n5 A    顾德昭终于听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说：“大人稍等。她也太不像话了，我去说她几句就过来！”说着就站起来，仆人挑了帘子让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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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k1 A( R- [* o3 U    陈彦允的筷子也放下了。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顾德昭压低声音训斥，她的声音猛的提高了：“反正我要去外祖母家。您找谁来劝我都一样！我就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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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也忍不住怒斥她：“你像什么样子，你不知道有客人在吗！让人家看笑话！”

    她不甘示弱地道：“我像什么样子？我就是这个样子，您把我养这么大，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吗？我看到过那个宣抚使……我才不要嫁给他呢！您有什么客人在，我说话都说不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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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 W: S1 `3 r/ B    顾德昭气急了：“你……闭嘴！你们快送她回去，给我好好的关着，等到她知道错了再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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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G8 @- X7 r    她哼了一声：“我才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客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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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N0 L- d7 M9 L; D( M    说着就往这边跑过来了，又有几个人连声喊着大小姐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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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B4 c3 c& b" B- }7 m    陈彦允一怔，却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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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e+ f# \; @! E; g  O; Z    她还是这么的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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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见她，就看到有个人在门口探了探。

    “你就是我爹的客人吗？”她突然问。

    陈彦允笑着点头：“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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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着一件茜红色的短褙子，青色的综裙，显得很活泼。“我就是想看看……”她还没说完，就被仆人按住了手，顾德昭快步从后面追上来，脸色暗沉如水，让仆人把顾锦朝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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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眼眶通红湿润，却毫不服气地大声说：“反正我不！我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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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气得手发抖：“快把她给我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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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被仆人拖下去了，顾德昭才对陈彦允抱歉地笑笑：“大人见笑，小女顽劣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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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7 {7 S! w& M    陈彦允说：“不碍事，她也是单纯而已。”

. N1 m/ c3 t  b7 @5 B! y    顾德昭听得一愣。

    陈彦允却转移了话题：“顾大人，你这套茶杯看起来不错，可是汝窑出的？”

    顾德昭才把话放到他的茶杯上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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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w1 I9 H( u4 i    陈彦允却有些遗憾，她好像不认得自己啊。

! o5 U5 f/ x) L4 Z- {$ b& X/ f    说着也是，她两次见他都没有把他看清楚过，肯定是记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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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2 L* k$ `$ _. Q& n3 K    陈彦允心情却挺好的，等几天后陈老夫人再问起他刘二**的事，他下意识地拒绝了：“娘，我自己有主意，您先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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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4 W2 F8 P$ d' B    陈老夫人反问他：“怎么，你有看得上的姑娘了？”老婆子心里一高兴，忙拉陈彦允坐下来，“和娘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多大年纪了？”

6 V) R. P- }1 p; Q    陈彦允正想说没有，心里却突然想起了顾锦朝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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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m: ~% t9 x% e* l# x    她这么有趣又可怜。如果真的要续弦的话，何不娶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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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j: |. R9 g6 E5 C    陈彦允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但是很快他又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而且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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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6 N5 w7 w    如果他以后要护着的人，要担负责任的人是顾锦朝，他好像并不觉得她麻烦，反而挺想护着她的。他不愿意看到顾锦朝嫁给什么宣抚使，那嫁给他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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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7 F4 o; X+ \7 B) {' K/ s5 @! Q    哪个靠山能有他能靠得住呢？

    顾锦朝嫁给他，他敢保证整个顾家都无人敢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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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想到这里，就微微笑了：“我也不好说，总之她不是什么温恭守礼的人，您可能要担待着……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 t, D1 j5 `4 X$ J0 }% V    陈老夫人一听真的有戏，老三不是随口搪塞她的。高兴得忙从床上坐起来，“你说清楚一点，你是真的想续弦了？”

) \7 Y; ?  j1 }* Y0 K3 g    陈彦允说：“这还会有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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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夫人喜不自胜，忙让郑嬷嬷进来：“给我准备仪程，明天就去找常老夫人商量商量！再把人请来相看相看。”她又语气严肃地说，“这事说定了，你可就不能诳为娘了。你要是敢反悔，我到时候才要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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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A, S. u, W    陈彦允无奈地笑笑。

3 K2 {4 M: ?+ y; \※番外二：三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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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要是真的定下了这件事的决心，那他就会立刻去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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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三个月后就嫁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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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3 M4 X2 Z: w6 @' P; x# X    正好是秋天，院子里的菊花一簇簇开得特别好，府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他在前院招待宾客，有人要敬他喝酒。他笑着接过来，还是一口饮下了。

    等人都散了，他才往她的院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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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D) Z7 W9 `- b3 g3 X9 o" q    她还坐在拔步床上，大妆华重。她的陪嫁丫头守在门口打瞌睡。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红烛在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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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1 I/ J7 M) ^( Y* L    刚才已经挑过盖头了，此时她面色略有倦意，冷冰冰的垂着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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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看着不觉心里一冷，她似乎看上去……并不高兴。

    陈彦允的确没有猜错，她根本不喜欢这桩婚事，而且还有些厌恶。

    心里的热度渐渐的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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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w7 X6 V1 e    几天下来都是如此，陈彦允即便是体贴她，她也默不作声地受着，话也很少跟他说。除了问他要吃什么、做什么。多半的时候她就看自己的书，去给老夫人请安也不走心，奉茶的时候还失手打了茶杯。

    陈彦允是下朝回来才知道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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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6 v* p0 ?# \; A- _& o    她被陈老夫人训斥了一顿，坐在罗汉床上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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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到她面前坐下，淡淡地问她：“你做错什么了？”

    她眼眶发红地瞪着他，又有点可怜又有点倔强：“不关我的事，是茶太烫了！”

    他又问：“所以你觉得你有理，娘问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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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说：“我就是这么说的，而且本来就是这样的！”她紧紧握着被烫红的手指，低声说，“你要是也来训斥我的话。大可不必了，反正我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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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R# d' e5 d4 Y    陈彦允也看到了她的手，伸手想牵过来看看：“烫得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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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F& v% I" R* j: v    她却避开了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8 @6 |# ?7 U% N    陈彦允站起身叹了口气，去了母亲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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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u8 z$ |' _: \* R8 @    陈老夫人也不高兴，让他坐下来说话：“……虽然是年纪还小，但也太不懂事了些！你大嫂。还有江氏。刚嫁进来的时候也和她差不多大，我还没见过能冲成这样的！说她几句天都要顶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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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5 ~2 y, R2 _5 I    陈彦允只能帮她说：“她还小，您用心教教她吧。我回去说了她。她也是知道错了，就是性子不服软而已。”

    自己的阁老儿子帮着说话，陈老夫人怎么好说什么。她叹气：“算了算了，我年纪一大把了。也不是和她计较。我就是心疼你，这样的人能伺候好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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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B0 n( {. {  @    陈彦允笑着跟母亲说：“我有手有脚的。何必要别人伺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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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想包容她，顾锦朝还是太小了不懂事而已。

    只是顾锦朝不喜欢，他也不想过去惹人烦，渐渐就很少去她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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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来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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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直隶很快就大雪纷飞了。

    他刚看完了折子。靠着东坡椅休息，炉子里炭火烧得很暖，陈彦允突然想去她那里看看。他自己披了斗篷。慢慢沿着抄手游廊往内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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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6 [) l, v    顾锦朝一个人站在庑廊下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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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6 X9 p$ Q! P: Z    陈彦允看到她就远远地站定了，她披着红狐皮的斗篷。发鬓梳得很整齐，却只戴了一只连花骨朵金簪。应该是梳洗过了出来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陈玄青带着俞晚雪在折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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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9 s7 G% i6 f4 B    两个人折了一大捧的腊梅枝子，牵着手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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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却好像没有力气了，靠着庑廊的廊柱，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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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F2 i* H8 `; L2 ]    陈彦允静静地看了好久，直到她慢慢站起身往回走了，他才转身回去。

    他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沉默了好久，最后却笑了。

$ v6 I0 f; Y0 I3 H# Y0 q    陈彦允叫了陈义进来，让他去查顾锦朝过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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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结果送到他这里，果然如他所料。他看了看就扔在一边，不再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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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总是热热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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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去顾锦朝那里坐了会儿，看到她罗汉床的边角都有些坏了。几个姨娘在陪顾锦朝做针线，她的针线做得很不好，她自己好像没什么感觉，姨娘看到又不敢说，个个表情都很古怪。他看了一会儿书就自己回去了，连话都没有跟顾锦朝说一句。只听到身后婆子小声地说话：“……爷又没有留下来。”

! n6 [9 P/ C. j    他回去后找了回事处的人来，让他们重新换置一张罗汉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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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8 L+ A% G$ w1 ]8 _    第二天顾锦朝来他的书房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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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送他一双自己做的冬袜。

    “妾身做得不好……”她有点犹豫地说，“娘说您没有冬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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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拿着看了看她做的袜子，边角逢得不太整齐，的确做得很不好。

    “你倒是没有自谦。”他轻声说。

    面对陈彦允的不经意的嘲讽，顾锦朝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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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东西我送到了。”她脸色微红，语气很镇定，“要是嫌丑了您不穿就是了。”

    陈彦允拿着东西笑了笑，抬头看着她很久。然后他说：“谢谢。”

    顾锦朝嗯了一声，她在陈三爷的书房里站不住，说：“……那我回去了。”

    陈彦允点点头，看到她快步走出宁辉堂。

% Y; O8 `+ e. p0 k    还是像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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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他能让她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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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两人一直这么下去，似乎也挺好的，和她相处起来一点都不累。

( D- X7 [: k& K, X: {! Q; X    她看上去总是不高兴，他应该做点什么让她高兴吧。

9 Y) k5 H6 U5 N) |1 J    陈彦允想了想，让陈家的总管进来吩咐。宛平的灯会陈家会出大头，这里办得热闹些吧，干脆全部由陈家来办好了。小孩子总是喜欢热热闹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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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元宵灯会那一天，整个槐香胡同，陈家的前院都满是花灯。小的一些的有蟾蜍灯、芙蓉灯、绣球灯。再大一些的，还有师婆灯摔羽扇降邪神、刘海灯背金蟾戏吞至宝、青狮灯驮无价奇珍。满园灯火辉煌。

& e2 H  _4 B* F" H2 x+ B5 c1 z! g0 b    他特地让婆子去告诉她，灯会办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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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D. J1 [1 L+ f/ M3 J! m    顾锦朝跟着二嫂出来了。

( [' H3 B2 p3 I& k    她来的时候还抱着个手炉，她好像挺怕冷的，走哪儿都穿得厚厚的，斗篷的镶边是兔儿毛的，雪白雪白，脸就显得很红润。

    陈彦允就朝她走过去。周围的人看到陈三爷过来，都纷纷向他行礼。顾锦朝却愣了一下，才屈身喊三爷。陈彦允挥手，让众人都先退下去。又问她：“灯会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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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v7 V% e5 [" I5 z0 u' t    顾锦朝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前面有一阵惊呼，人也围拢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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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0 h/ `: s& r6 ~% v    她有点想过去看热闹，就渴望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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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笑着说：“去看看吧。”

    她抿嘴笑了笑，带着丫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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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站了一会儿，才让小厮过来问话：“前面怎么了？”

- @7 Y' Y& ]+ V- j3 I& x' @    小厮答道：“是七少爷……做了一池子的莲花灯，从后院的湖里飘进来的，可好看了！咱们七少夫人高兴得不得了呢！三老爷您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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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彦允淡淡道：“我就不了。”年轻人喜欢凑热闹，他却是喜静的，就不过去了。

    几天后他去顾锦朝那里，她却已经去陈老夫人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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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闲来无事，进了她的书房，想看看她平时都看些什么书。

, U, k% p; u+ d4 q$ `( |& Q2 Z1 h    她的书房布置得很清简，就挂了一副字，摆了一盆文竹。已经旧了的瓷缸里插着很多书画的卷轴。

! X8 }! S& z. |0 y& T9 \$ q    案台上放着一盏莲花灯。

    边缘都浸水晕染开了，颜色不好看了。被她放在案桌上，还用笔细细地添了一遍。

# }* }2 W, Y- y9 l: n  j    陈彦允默默地拿起这个莲花灯，想到那天的灯会，陈玄青送给俞晚雪那一池的莲花灯。其实只要他手微一用力，这小玩意儿就是一堆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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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g( u( N" N7 q0 P    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对于顾锦朝来说，满院繁华都比不过一盏莲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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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J4 r- `1 |( U) F  R    他自嘲地笑，把灯放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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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t  `3 o' z" f: z* ^    从此以后他几乎不再去见她了。

4 _7 x9 P4 ?2 J5 ^5 a! I3 c    陈彦允并没有喜欢讨好别人的习惯，一两次也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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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7 J7 J0 |- B. l# j    并不是他不想帮她，而是他也无能为力，他能做很多事，却不能扭转一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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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P' Y; F- w8 E8 L" ]) T' T    来年春闱，陈玄青中了探花。

    她看着陈玄青的眼神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 l. r0 A& x5 _$ J    好像急迫得不得了，都不知道收敛了。还要丫头端醒酒汤给陈玄青。

, g: H- h4 p+ K! |, S! M    她以为她是谁呢？

    陈彦允在她那里等了很久，等到她回来后，他只告诫了她一句话：“……记住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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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0 _  n7 A1 B. _    她应该没有听懂，淡淡地看着他。

/ m" n0 u: Z3 I1 s  S    陈彦允站起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了。

' F' T5 f4 @! ?8 u* M* b     ps：

    不行了，我真的没灵感了，番外就到这里吧！以后新书会和大家见面的！本来还有几个番外的，但是都提不起兴趣写，我的番外没有今生男女主的日子，多是配角的。有些情节不完整我需要补充的。例如这个三爷的番外，我想说，女主自己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所以才写了。

- Y# \: x/ O; o8 w    三爷死的那段我也不想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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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州。

5 Y# C3 y" b9 E    衷情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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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应该就是我想说的。

7 s' H) h( W0 A6 Y% l; F    文文正式完结，感谢大家的陪伴和理解，新文再见！

好长的文啊，终于贴完了。男主对女主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