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吉时医到》作者：云霓

番外：往昔（中）

/ C% G# R- g, P; O: g2 P8 F9 Z    神经内科新转来一个住院病人，丁佳佳被护士叫走，杨茉准备和好好先生说两句就离开，“怎么不让家属陪床？”

& o3 T8 e* \  l+ Z    好好先生没说话。

3 y0 f; I# g# ~3 {    “晚上还有吊瓶，最好让一个家属留下，我们有家属的电话，我们可以帮你联系。”

    他施施然地坐着，对她不理不睬。
3 }) M" A, O# j- C- J* ~7 `, q% J
    杨茉对病患有十足的耐心，“你刚醒过来，很多都没恢复，要慢慢来，我们常见这样的病患，醒来之后从前的一切都忘了，不过一年半载就恢复了些记忆，现在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很好。”
: O$ n1 t! @' M; h
* ]5 Z, p( H2 ^. \    好好先生打量着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手腕戴着的住院手环上，仿佛对手环很感兴趣。
) G  {- s9 j$ ?8 k& W
0 u2 ?" j# V* e8 ]# M, r    话都说完，杨茉也该走了，毕竟不是她的病患，剩下的就交给丁佳佳来解答。

: O+ G! z1 |5 l4 w' Z    “好久……不曾说话……”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他仿佛不是很满意，吞咽了一口，“抱歉，你方才说的，能不能再说一遍。”

3 W2 N7 O0 u9 j% d) T2 I/ b7 S' V    这人好像对她说的话，用的词都很感兴趣，到底是为什么。
2 P5 F+ Q7 o, h* B9 t
2 ]; j. w5 n; r9 S; i2 J! |    “你……经常在这里……我知晓……”

2 y  Q: O8 u7 k+ o* p2 Z7 w    看着他晶亮的眼睛，杨茉觉得奇怪，为什么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听起来有些涩，前后语句和常用词听起来都怪怪的。

, Q% ~3 P( u: a8 M( u    说到这个，也不知道她和丁佳佳说的那些话他听去多少，杨茉有些讪然，“以为你听不到，看来以后当着昏迷病人也不能乱说话。”

    俏皮话一说。缓解尴尬也是她要走的时候。

    “你说……网状上行激活系统抑制导致意识障碍……是什么意思？”

    刚刚他说话还不太利索，现在却能将病症一口气说出来，的确不容易。还好她擅长跟不懂医学的病患作解释，“其实是叫上行性网状激活系统。是我惯于这样说，这个系统传递人的任何感觉，身体的感觉啊，味觉啊，听觉啊，可以保持大脑皮质的清醒，如果这个系统出了问题。人就会昏迷。”

    “大脑……皮……质？”
2 A1 Q1 \, K6 O- F' h
    杨茉点头，“对，就是大脑的表层。”杨茉说着比比头。
2 N8 w% _7 }" n5 N
% B0 G* P7 x, Q& R1 @8 m* [  I+ r, Q    “都是医学名词，你可能听不明白。”
  c1 G2 y# [' E. k' P1 J
/ R# d) M0 S5 ?' r# [    “我为什么……好起来？”
" m7 y& g3 t4 _- M5 v# V. Q
; X/ ~9 e# C0 Y# M" c0 K& o* r) N    “可能是一种冲击。让大脑苏醒，到目前为止，医学还没有发达到解释所有的症状。”但愿会有医学发达的那一天，所有的疾病在人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种话病患家属听起来一般会有两种反应，一种听不懂追问下去。另一种似懂非懂完全放弃。
9 o6 @' n& s7 q  Y$ M
, X2 c+ B( X( [" f6 v    好好先生却沉默地想她的话，没有再开口问，至少她认为这是很聪明的做法。
( d3 }; F, W2 |) K; r# h+ h) t' G" B
/ d7 l& ^) Z+ L$ a6 m  J8 ?9 A    “我的病……好了？”

    “要完全痊愈要等一阵子，不过，”杨茉看向门口丁佳佳显然被绊住了。“你患有颅内动脉瘤是一种先天性的血管缺陷，幸亏发现的早，及时就医，我们主任已经介入手术将动脉瘤用夹闭摘除。”

    “什么……介入……手……”

' }0 D) l9 W6 d. |" {0 v# |    杨茉笑着重复一遍，“介入手术，就是不用在头上开刀，属于微创手术，创口很小，有利于你的恢复。”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茫然的眼睛，杨茉就想要仔细地解释一下，指向他的伤口，“从这里入口，塞进一条很细的管子，医生用这根管子操作给你手术，这样减少了不少的痛苦。”

* w1 L6 z. o1 O( K    “你恢复的很好，我想再有三五日就能出院，正常生活。”
( h0 F9 F# e6 C  Q6 T
$ }: V; V0 B5 x, D0 |3 ?( d$ h/ E1 `    他好像不太相信，低着头看手背上的输液管子。

( E, X( c* D% |/ s/ D1 Q; [/ @    “什么时候……这样治病。”

! O" b, y5 q) x    他磕磕巴巴地问，不过声音却没有之前那么沙哑，尾音听起来很悦耳。

7 v3 H! K& v6 j& m0 _% ^4 N    “早就这样治了啊，”杨茉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你说的是介入治疗？我们医院早就开展了。”
4 V, @' ^7 F% `$ @
: n# q) X& s$ M5 y. T    显然她的答案没有让他满意。
* y  }# V  T' O( p" v+ _$ g
5 X- {# s3 ]% r    他将手放在手腕上，“我是说……”

; s3 `8 h* q$ U    哪有人不懂得西医和中医的区别，他这样应该是后遗症的表现，“你说的是诊脉，那是中医，我们是西医，不同的，不过你出院之后可以去开中药调养。”
) T6 l6 C+ j  S4 R4 a
    这下他好像完全听懂了。

    外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杨茉看看门外，“可能是你的家人，能让他们进来吗？”
4 j$ Y2 p3 D4 F2 o4 F" @3 M
. f1 r% l* K0 N8 f6 I% I    不知怎么的他排斥自己的家人多过于她这个陌生人。

7 {# L# K8 x' b" @$ M    他沉着地点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彷徨，而是不见底的深沉。

    ……

    “杨医生，”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是好好先生的妹妹，笑着过来感谢她，“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哥还不让我们见。”

    杨茉笑着道：“你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 @+ u5 j, {% S6 c6 f% T+ F8 ]    “不太爱吃东西，只是吃些粥，喝汤也嫌味道太浓，和从前的口味完全不一样了，从前我哥是胡吃海塞什么都不计较，现在可挑剔多了，我妈最愁，不知道做些什么给他吃。”

    “要不然试试阳春面？”说到阳春面，杨茉就想笑，食堂每周二都有阳春面，她总是打满满的一饭盒，上次去和丁佳佳说话，她捧着饭盒进了好好先生的病房，好好先生问她手里捧着的是什么。

    她说：“面条。”
( J% {* u8 t$ ?1 g5 F" B- d
    她记得当时他是很坚定地摇头，“我说外面的盒子。”
' m! X5 Z  S& u7 P! d: H
    “乐扣饭盒啊，我们打饭用的。”

: {1 ]2 O9 y( O4 T    他看着道：“里面是阳春面？我记得……你们……在这里说……你爱吃这个……”
, a8 e8 K) b1 j+ a6 c8 I$ @
    杨茉点点头，“是啊，是阳春面。”

" y4 r( A/ E0 y- r, T. @+ Z    认识阳春面，说不定也能下口，她发现他对不熟悉的东西总抱有谨慎的心思，不过看到熟悉的东西总是摇头，从他眼睛里能看出是嫌这些东西做的粗劣。
- Z7 m/ U! k2 s2 D3 n8 c6 H; [
    “我哥从前是不喜欢面食。不过他现在的胃口变了，倒可以试试。”

8 o; [3 v$ x8 R1 |$ H    到了下午，好好先生的妹妹柳淼来向她道谢。“我哥吃了不少，我妈让我来谢谢杨医生。”

    杨茉笑道。“只要能吃东西，身体就恢复的快些，等到正常饮食就能出院了。”
& L( _" ]% x7 L! E$ c
/ a# e4 C$ X5 l; p0 W2 `4 X% W( G6 o) h5 q    等柳淼走了，丁佳佳很快凑过来哀怨地看着她，“好不容易有个病人是帅哥，他怎么就爱跟你说话，不理我啊？”

    杨茉随意地道：“可能在他昏迷的时候。我比较聒噪吧！”
3 @1 O( e; m+ ~$ U3 ]2 d# ^4 P
    丁佳佳表示强烈的同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舒服点。”
) n; q+ h1 }$ ^0 y. t9 z+ |
    不光是丁佳佳这样说，整个神经内科都传开了。见到她就说，“你那个703的病人。”
9 T! t1 Q3 D$ k% Q- t7 k- T
) Z  o9 i6 q) a5 D  E5 Z    杨茉还以为这种依赖很快就会消失，没想到柳淼经常来向她求助，还送来柳妈妈做的好吃的。

0 @1 S/ H% h$ U. E- q2 y1 U- p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 d2 e( @- V, U6 R4 N* X! _
    杨茉只好经常过去看好好先生。
' w" O% ^7 o5 _5 r, h
# A* `4 }2 C. O) w+ b8 W    “明天就要出院了，回去好好歇着。一周后回来复查。”丁佳佳刚要说复健治疗，惊讶地看到床上的好好先生站起身来，没有依靠拐杖或是让人搀扶，就自己扶着床边站起来。

    柳淼道：“我哥昨天就已经自己走到门口了。”

6 D, t* C! b  Z) k# V, A0 _$ X    能有这样的进展还真是不容易，杨茉眼看着好好先生拿起拐杖自己走出去。柳淼推着轮椅走在后面，柳妈妈还在一旁劝着，“坐轮椅吧，到门口就上车了，你这孩子，万一摔了怎么办？”

+ T* Z4 y* X" d8 W$ y    往后的几个星期杨茉一直在忙读博的事，没见过好好先生。

; X: X2 n; a" p" C' Z- m9 e    直到在医院走廊里遇到刘家一家人。

    柳淼先和她说话，“我和妈妈正要去找杨医生和丁医生，我哥好了，想请你们到家里吃个饭。”

" x$ e; ^! Y: t- r+ r8 i# z9 {    杨茉摇摇头，“不用这样客气，我最近也没有时间，吃饭就不去了，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医院找我。”
3 e/ ~7 [- i1 G4 `. H7 V3 z! K
3 C' I/ P4 i% ~5 h5 S2 @1 I; B' F( d    “丁医生已经答应了，”柳淼接着央求，“杨医生要是不去，谁陪丁医生啊。”
, m  A% P6 b; y; j( u  }
    丁佳佳已经答应了？丁佳佳一直喜欢好好先生，整日里就在她耳边念好好先生的好，说不定答应柳家人去吃饭是另有原因，如果她不去就剩下丁佳佳一个人。
* S4 Y3 ~5 W% i; O& T
3 i- a; X, U8 h% V  s4 l    杨茉只好答应，“那我问问丁佳佳。”
8 b5 b/ P7 t8 d" w, v* b0 @; v
    柳淼顿时高兴起来，“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
4 u4 k( C- ?& w5 ~# K, o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丁佳佳的电话打过来，“我先过去了，你快点来，别晾我一个人。”
7 [% t" k8 n+ s0 k& c: |- y. j
: N1 z3 X+ w, Q; x- Z% L4 U    杨茉边打电话边拦车，“从来没见你这样积极过。”
* u4 d% F& Q5 {+ o
7 G5 u/ J! I4 P8 |0 i7 W( r' @& F6 {    柳家离医院不远，半个小时她就到了门口，来接她的是柳淼，进了柳家，屋子里立即飘来红烧肉的香气。

    “丁佳佳呢？已经来了？”杨茉在玄关换了鞋。
* k% g  p6 q+ h' r/ [5 \7 \/ |' d# S
/ D& G6 u' v& u& z1 d' ^( G    柳淼笑道：“没有，丁医生不来了。”
$ A9 B7 ^0 ]6 k5 g0 j
    丁佳佳在搞什么鬼。
+ f- X* V9 J1 |0 d
! A. z9 {# O, r* G2 d( n    给杨茉倒了茶，柳淼道：“杨医生，你说我哥的病会影响他的脾气吗？他一直都不太和我们说话，就是闷在屋子里翻书，偶尔还问我那些字都念什么。”
2 h: _; X2 H$ ^9 U9 [: h
    “可能会，你要给他时间恢复。”

    柳淼点点头，“我去帮我妈的忙，”说着喊了一声，“哥，出来招呼客人啊，杨医生来了。”

. A7 f, F* t4 A4 d! O$ N& J, m    屋子里传来脚步声响，杨茉抬起头来，差点认不出来这就是好好先生。

' ]/ g! K/ l* _* E( i: w2 x    穿着一身运动衣，气宇轩昂的样子，头发也长出了不少，清爽又英俊，那双眼睛里也少了迷惑和惊讶，多了几分泰然。
: L( L. g" h, `& k- l# W
    彻底颠覆了在杨茉心里的印象。
+ o4 f! h" ^/ L0 V% `
    两个人坐下来杨茉不禁觉得生疏，离开医院的环境她要拘束很多。

; u4 b3 ^( }' C2 l/ [' W! X3 N9 I! o% G    “最近觉得怎么样？”杨茉是典型的医生式询问开口，希望能将谈话继续下去，她以为他只会说几个字应付她一下，没想到他这次话多了不少。
* |! W4 v9 l2 W3 P; H+ R8 C
) D* }6 Y7 b# E& u    “什么都要适应，都要学。”
& h1 c6 }* q; x- Y

番外：往昔（下）
  C6 @' i8 M! i' v3 V# p
    柳淼端来一大杯茶和一碟零食。
: l: |1 o* D0 b
    杨茉将热腾腾的爆米花塞进嘴里，然后向柳淼点头，“这个牌子的还吃。”
6 }5 ]& |# U: W: q
    旁边的好好先生眼睛里露出怀疑的目光。

* o- E. x( p4 O    “好吃，你吃吗？”杨茉递过去。
) D1 x3 w. R. U1 a0 J& A9 e& m# C
2 \& G! T/ N9 j    好好先生摇头，“不吃，吃不惯。”
; Z2 D( ^+ N* N, f3 s
    柳妈妈很好客，做了一大桌饭菜，杨茉坐过去，好好先生依旧坐在沙发上。
) s! I) Y1 u" r6 a1 v+ z
) t; j7 A0 H; U: Z    柳妈妈招手，“快过来。”
/ Q* Z: L& ?6 d- ]8 n
    好好先生目光中透出几分诧异，然后才慢吞吞地上了桌。

: {5 Y( L( f, S1 G$ F" H1 W    吃过饭，柳淼找机会拉着杨茉笑，“是有件事要求杨医生，能不能带着我哥去外面转转，我哥不太爱出去。”
5 {7 A- J8 s  x) q" e2 l, s7 {+ G
- g8 P5 d# n7 s3 O/ P# k    杨茉看了一眼好好先生，总不能这么长时间还没适应，从外表上看来好好先生除了安静点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5 P7 R  V& a2 y3 n; I  w+ O- C    甚至比普通人看起来还要聪明些。
% J9 d2 I0 O, D# j# x
# D+ o* m& n* F! w% I    “我哥就相信杨医生，我和妈妈都没办法。”
0 _  w9 F8 i3 Q+ s
    在柳淼的央求下，杨茉只好答应，“我正好要去剧院看小剧场，我去问问你哥哥愿不愿意过去。”

: S4 V0 Y5 D% X: A- t; S2 i    在她看来好好先生一定会拒绝。
9 ]& A: w# U5 V$ E
" o7 Q3 p% Z3 h' g) u5 f    柳淼笑道：“那就麻烦杨医生了。”

    不麻烦，她只是走走过场，杨茉走过去径直向好好先生开口。

; V# H4 T) y, Q    “明天晚上的，我的一个病人给我两张票，你去吗？”

    “离这里远吗？”
/ z) h) Z* @2 z
- O: |/ {( }4 C6 L" q, W% C8 Q    “挺远，不过我开车过去。”
6 v2 e4 u. W0 W) U% A
    “那就去吧。”他神情有些缓和。
! Z/ O4 g: A* X; S& V- ~4 U- q) ~3 @
    杨茉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样就答应了。
) a& X2 P( b% l
- M" L7 A" R* U3 P# R: J    柳妈妈听了笑呵呵，“明天是吧，我准备点吃的……”
& D- A  U. R) {0 E
& K1 W0 h0 h: P+ i1 S1 L! p8 G    “妈，哪有在大剧院吃东西的，又不是看电影。”

) Z# O$ n% J, w    柳妈妈这才想起来。“对，对，对。是我糊涂了。”
! p$ z& C7 m9 g$ F
    “那就定下来了。”柳淼看着好好先生。

    好好先生点点头。

    从柳家出来，杨茉正想要打丁佳佳的电话。丁佳佳就打了回来，“杨茉，怎么样？”

: V3 i2 s& V+ z" u# p* P' z6 q    这个损友，杨茉想要骂两句，丁佳佳道：“杨茉，我觉得好好先生挺好的，你觉得呢？柳家人都挺喜欢你。”

    原来是想要给她牵红线。怪不得会这样。
2 H; f9 f5 F* a" b
    “乱说什么，我就要出国读博士了。”
1 a5 L3 \. `7 d* T/ r
0 ^/ K: U- `% V2 z7 t7 N! ?    丁佳佳安静了片刻，“别走了，我们都舍不得你。”

    “那怎么行。我一直都想出去进修，过两年还会回来。”
5 V' y* C1 s: l+ s6 _
8 H0 E3 X% P3 O! _& e9 z0 l- d    “你再想想，出国有什么好的，你爸妈也舍不得你。”
1 {) m* o( e: z* q  v) S
    挂断丁佳佳的电话，杨茉盘算着该怎么带好好先生去看舞台剧。唉顺其自然吧，第二天杨茉去柳家接好好先生出来。
+ ]! X- [  R. u( S3 d2 d) t
    上了车，杨茉指着安全带，“扣上，我才买的车。技术不怎么样。”

    不知道这样说话算不算威胁。

' z/ f8 ^3 z/ T9 x8 s$ a    好好先生什么都没说，照杨茉的样子去找安全带，拽了两下没有弄好，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杨茉伸出手去帮忙，“还是我来吧。”
& I$ V' Z7 _9 R7 X- w
% C0 O: b2 i/ \6 `( B    靠过去，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像是皂角的味道，是那种自然的清香，本来她心无旁骛，却忽然有红脸的趋势，杨茉抬起头来，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扣在这里，解开的时候按这个。”
- ^6 k2 S& I+ o7 z# R$ l
    “勒不勒？”

; Y6 Q8 W* r7 g/ E    他摇头，“还好。”

    “那就这样，没问题了。”

  m) }/ j3 r, R- l" U    杨茉开始发动车子，旁边的好好先生看着她每个动作，车缓缓向前动的时候，能看出他眼睛里陌生、新奇的神情。
* i& D4 q, v5 L
    “本来不该带你去那么嘈杂的地方。”
6 c( c) ~$ S8 q' q# H3 F
    “人很多？”
6 B) Q* \9 m# W% H7 B
    “恩，舞台剧，会有些闹。”

2 J& a; I) Z9 d  _: S- U1 {# D    “你的病应该慢慢恢复，我前几日还看了你的病历，”就因为好好先生的病，她开始喜欢神经内科了，“你现在还有没有头疼？”
0 H( k  M! `+ c( o& X  |
    “有，有时候还觉得很模糊，”他慢慢道，“好像会像从前般睡着。”

    “不会，”杨茉飞快地看了好好先生一眼，“医学上来说，醒过来的病患一般不会昏睡回去。”

( D6 n* t( j7 {0 }( A1 c    “是吗？”他转头看窗外，城市的影子投射在他脸上，起起伏伏，好像眨眼间要将所有的东西都印上去。

    杨茉从来没见过有人会对城市的一切看得那么专注。
! s8 @7 M8 c+ _8 I1 @; g( T
% |) s: Y  ~+ ^' \4 \, O" j( b    “柳诚。”杨茉第一次叫好好先生的名字。
" }: _7 g: a' @/ o. M& H/ |
& g) g, d; s1 ^2 x    等他转过头来，她才发现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会不会觉得晕？如果不舒服我就开慢点。”
( X* K- z' x7 p7 A( u) w
    “不用，这样就很好，”他微微一笑，“外面人很多。”
, n+ I. h1 a0 v2 @& l% {% B9 b( w
) A0 R3 b# ~1 u% P9 ]* ]    “是啊，堵车越来越厉害，不知道我们会不会迟到。”
' M: F0 ~9 q2 }5 _
    他指着她放在手挡前的书，“你的书？”
- J) W9 f# ~3 T. P
! U4 d: H% x7 i& t, d    杨茉点点头，“图书馆借的，歌德文集。”

4 P) K, ], s8 ?' Y" g. u    “能否看看？”
7 U9 y; _1 _5 p. h/ o3 }
    “能。”柳淼说，柳诚出院之后最喜欢看书。

    书一下子翻开，正好是她看的地方。
/ O- h) G( _3 F0 O3 q3 A/ d# g) Q
& S4 _& @7 r3 X: {# p; f    杨茉道：“大自然把人们困在黑暗之中，迫使人们永远向往光明。”
6 u  m0 w3 E+ d2 [! |9 q7 J' E9 v
    他好像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要将她说的字对号入座，“你喜欢这句？”
$ ^, m$ B6 U  u$ `$ O
. N/ f3 L: E# ~    “喜欢，”杨茉傻笑，“最喜欢这句。”
& _, t* B, U/ ?) \
% J# ^+ v' S% v2 F/ z    “哦，”他用手指点过去，念那句话最后的四个字，“向往光明……”

    他们按时到了国家大剧院，两个人一路走过去，他的个子很高，走在她旁边气宇轩昂，一条简单的牛仔裤，上面套了个帽衫，却显得很精神。
  E9 t- n$ ]% V* B
    杨茉放慢脚步，中途想要让他停下歇歇，他却拒绝了，“没事，前面就是吧？”
7 r) B. a+ g& N/ U' }4 C: [. l% g
    杨茉点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知道会不会走错。”
# l9 v: u8 f- a/ s: V, |  G$ ~
6 b5 c0 i( g: d. ]" u    结果是两个人顺着人流向前走，踏着台阶上上下下，在柳诚有些气喘的时候，他们到达了门口。
8 U9 `* E& u: k0 A
    柳诚看起来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坐在座位上杨茉还在数到门口的距离，万一柳诚不适应她随时都能带他走。
& C1 V4 C; Y+ r+ x
0 L% C' G) A8 j* b# \7 h- f, i    不过柳诚比她更认真，一言不发地看着舞台，整个过程好像动也没动。

# p0 }! y; U' x' I( h    等到散场从剧院里走出来，杨茉才松口气问他，“好看吗？”

    “不太明白，旁边的人是做什么的？说的话怪怪的。”

    “先锋剧的一种表现手法吧，我也说不好，不过我觉得挺好看的。”
0 G3 u6 m* c! a) A
    “那些词也不太押韵。”

! P" C7 U) c" y+ Y5 m( L+ c  O    杨茉笑，“那你还看的那么仔细，我还以为你很喜欢，不过说到押韵……我还真不知道着要不要押韵。”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走的很慢，杨茉将柳诚送回家，“明天要去医院复查了吧？”

. H& k3 ~' B2 c( [& i, U( _    说着话，柳家的门开了。

    柳诚道：“明天一早就过去。”

3 E' K2 p5 t7 `: V4 G5 F( j    柳淼走出来，笑着挽留杨茉，“杨医生进屋坐一会儿吧？”

    “不了，”杨茉拒绝，“我还有事，明天我也不在医院，就不去看你们了。”
# Q5 Y: H5 N' A4 u9 E% }! y5 x" h- P6 K
- N% O$ n# A7 Q# Q7 G) s    柳淼有些惊讶，“还以为能见到。”

    “下个月就要去读博士了，准备回家一趟看看爸妈。”
, n+ a1 ?1 F$ d5 p
; p! q; I. \2 l+ ]& g    柳淼有些诧异，“杨医生要出国？那不是好久都见不到了。”
9 I9 b/ I) W7 M" |& V2 M
  D3 f4 K5 c* Q1 g, F) }8 ^8 I/ Q    杨茉点点头，不期然对上柳诚的眼睛，在这样信任她的人面前说要走，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失落。

番外：缘起

% Q* q# U% N+ z  I! A% O/ Z/ [    谁都有个留学梦，真到要出去的时候不管是对家人还是朋友总有些难舍难分的情绪，坐着火车回到家里又赶回医院，这样一折腾她就腿软起来，随便洗漱一下钻进被窝，半夜里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发烧了。

    杨茉挣扎着吃了药，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睡到天亮，第二天顶着苍白的脸上班。
3 p! s* G. M, J4 ]$ e( x
    “怎么了这是？”丁佳佳最先看出她脸色不好。

    “心脏有些不舒服。”

" I4 ^2 F) g1 `, G+ m    “可别吓我。”
1 G5 y) A9 E; u! ^- Q) P
1 N0 T. W* w  i5 U$ @    “没事，”杨茉摆摆手，“没休息好，中午睡一觉就好了。”

, p5 v( b# C- H    只要忙起来，杨茉就好像忘了身上的不舒服，上午病人格外的多，他们手脚不停地出了一身汗，“杨医生，你的703病人不太好啊。”

    杨茉心头一跳转过头去，“怎么了？”

    “我看见他在厕所里吐。”
0 j# f: u; ]+ l
9 p& C6 X6 z/ I/ _    杨茉眼睛跳起来，想起柳诚之前问她的话，该不会病情真的反复了吧，忙完手里的活儿，杨茉去神经内科。

    “刚拍了个片子，没事，”丁佳佳道，“可能是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跟神经内科没关系，我让他们去挂了内科号。”
, r& P7 u& H; @3 W" J! v0 b
    “你没看到柳家人？”

; E; ~5 Q8 ~3 }    杨茉摇头，“没有，可能来的时候错过了吧！”

    “你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遇到他们。”
! k5 O' I6 H% S" ]
- ^1 X4 U* V4 d, d4 s$ g    已经走到这里了，杨茉还是惦记着柳诚的片子，“走，”杨茉看向丁佳佳，“去你电脑里看看片子。”

& Z+ ^8 d5 O4 }! }    “我就说你关心好好先生，你还不承认，我们科室的办公室。你进来做什么？”
$ n; _+ g4 k- p; \
    丁佳佳讥笑着杨茉，杨茉没心思回嘴快速地打着密码将柳诚的片子调出来，“没事。”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杨茉道。“恢复挺好的，没见有出血和水肿。”
( c" i* s0 K1 ~- q
    “我说了没事，你还不信。”
7 j) e& N5 u7 o1 F
    丁佳佳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笑道：“杨医生，又来看你的703啊。”
8 L* M% h# k7 T, K4 S& \
$ G6 |. @7 b! L- B    “别乱说。”

    杨茉松口气，本以为会在内科看到柳诚，没想到她看片子的功夫柳家人已经走了。病患康复了回家，他们会迎接新的病患住院，周而复始就这样分分离离，已经是寻常事。以后偶然遇到就会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703的玩笑也会跟着烟消云散，不过柳诚真是她见过最奇怪的病人，他看起来总是要比平常人更为通透。
) h' u4 o( O* E% ^4 ]
    刚上地铁丁佳佳就打来电话，“你有没有做个动态心电图？”
' k" y- G" H3 r. e8 l5 I2 S
    “没有。”杨茉道，“明天吧，不要紧，没事，我爸就经常这样。查也查不出什么。”

    “回来，我给你带个dcg，你这病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 H3 Y: p% P# n) K7 U* C# J    杨茉笑了笑，“明天，明天就去做。”
8 N7 n# z- T6 J" [. V& y
/ a, W/ h2 B) k) w' C  h    地铁运行起来，车厢里灯光不稳的晃动，杨茉挂掉电话看着车厢外的广告牌发呆。

    “你也坐这个？”

* V1 ]6 @3 C9 E5 x" b2 V8 y    有人忽然一板一眼地问起来，杨茉下意识地抬头，立即看到了一身运动装的柳诚。
1 \7 B0 w& w+ ~# X0 A9 M
# N, t" V% I5 H% q( x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

    “是啊，你也坐地铁？”杨茉想要站起身让柳橙坐下，柳橙却摇摇手。

    之前还不敢出门的人，已经敢坐地铁了。

* n. @0 o; p) @- w* {" p% `' \    柳诚点点头，“我想四处转转。”
( N: a3 U# m7 ]2 r$ W
    他的手上明显有一份地图，她真佩服他，在这里十多年了，她从来都没有买份地图看看，他这个记忆流失的人却懂得这样做，显然他适应能力非常强。

    到站下车的人不少，柳诚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3 ~2 H) n) |; g  K% L4 T
    “准备去哪里？”

    “去了国家博物馆。”
4 F" {3 c3 H. y
    他一板一眼地说，好像刚学会这个名称。
. l; I5 k1 R! a) U# a( U2 _
    说到国家博物馆，他的脸色不太好，仿佛心事重重。

    “怎么样？人多吗？”

    “不多。”

    “听说这几天是大型的古代文物展。”

9 c+ l8 d1 |3 o. G! \    “古代，”他仔细嚼着这两个字，“那么，这里叫什么？”

    杨茉刚要说出城市名，看到柳诚的目光就觉得他想听的不是这个，“你说古代和现代？”
# t  G2 g3 U/ D  C# X
    “古代和现代。”
, R; `2 E' I; [0 S) j: l0 H* ?3 m/ Y
    他重复着，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 z2 t% W- x  p
    杨茉打量着柳诚，“听说你今天不舒服？”

5 J5 E2 A$ g# t/ p9 y, A/ C    “没事，”柳诚道，“已经查过了。”
( i0 U' u& K$ {& g4 U
2 B! v& ]; u& H  S    “还是要注意，”杨茉仍不住叮嘱，“你这样的情况不太适合自己出来走动，以后要叫上个人。”

    柳诚没有应声。
! g) c+ u# V' ]. o( m9 K" z
# @& ^9 j2 v9 J/ L: P2 D    不知道他怎么想起来，“你要出国？为何？”
& G" Z: u7 j1 h3 P# v
    “去考试打败外国人，去偷学东西，去散心看看外面的风景，回来接着做我的医生。”
1 r- h3 a- R7 f$ T$ _, p6 ~
& T1 h6 A! a+ a5 Q    “游学？”

    他用了一个非常好的词汇，强过于她说这么多字。

    杨茉点头，“对，在我心里就是游学。”

    “一个女子游学？”
0 a  g. ?8 N9 s
( }7 t% _( m+ L6 `# ?7 D    难不成在他心里还有性别歧视，杨茉忍不住笑，“是啊。”

' N  f9 F% U; A5 ~- Z* B    杨茉话音刚落，本来快速行驶的地铁忽然停下来，随着列车在轨道上的摩擦声越来越小，周围一片静寂。
) i9 h+ q- X7 {* u: e, R
    车厢的灯忽亮忽灭，杨茉抬起头看闪烁的灯。
0 E4 l  a* `+ \) \" n0 x; c
/ X4 d+ B& V+ u) L    “对不起各位乘客，我们暂时停车，为了保证您的安全，请留在您的座位上……”
, k& D7 m' H% C; t
, X7 g2 Q7 S3 l7 C9 ^    新开的地铁线，最近不止一次停车。

+ T1 i  w5 h1 N' D: g7 I    杨茉想要向旁边的柳诚解释，刚转过头心窝传来一下击打般的疼痛，让她整个人缩起来，车厢忽然变得十分憋闷。
  J9 x6 ^: y* p  O: ~
    “怎么了？”
3 B3 i" K/ M' [- v
    身边传来柳诚的问候声。
) z* b7 U7 m' ^" n
+ f, F7 g6 r5 P    “心脏有些不舒服……”杨茉几乎不敢喘气静静地坐着，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话。

* V- W) r. [: k0 w( z    柳诚站起身，“没事吧？”

    杨茉摇头，不知是不是因为车停在隧道里，她仿佛觉得周围的东西密密麻麻地压过来，要将她身体里的空气也挤出来。

    难受。

    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0 d) u0 F  z7 }& p
3 h9 c# i$ p! |: V- D9 L3 t2 |    心脏不规律的跳动着。
5 o- G5 d4 e/ v. N! S
    一跃一跃，好像是最后的挣扎。
' ?' J+ M' p; {9 v1 j
    这是怎么了。

* v/ C( ?4 O# q+ ^    “快打电话吧！”旁边有人提醒。

    “车停在哪里了？”

9 K: ^$ Q1 L7 u2 D    不知道。车停在哪里了，周围是黝黑的隧道。
+ L, j" s; `8 h
    “快去叫列车员！”

/ f0 x# N# G6 f- ]6 j    杨茉只觉得冷汗不停地从头上淌下，冰冷冰冷。柳诚表情说不出的紧张，笨拙地按着手里的电话。

" W, z% ~, p5 k0 s1 ~2 y+ }1 ~    “120。”杨茉困难地吐着字。
  j7 {+ D+ v7 y' ?6 ]
* ?  K" Z6 [$ o$ G8 R! A) I    电话接通之后是一连串的询问。柳诚茫然地抬头看着地铁站的名称。

+ L- [" [1 j5 p) s3 b    “先生你别急，我们救护车已经派出去了，您告诉我具体的地址，您说地铁中途停车了？我们会试着联系地铁运营部门，请您告诉我病人现在的症状，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处置。”
' O* J! ?- u+ \7 ]3 _
9 ?) q2 M9 f7 r1 h    “病人现在有意识吗？”

, l" @" M% ~$ Z. J: H7 r4 Z1 I    柳诚茫然地看着杨茉。

    “她不能喘气……”

    杨茉看着柳诚，这一刻说不出的漫长。周围仿佛凝滞，身边的柳诚神情就格外清晰，他的眉毛紧紧地皱起，眼睛显得过于浓黑。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是陌生的，让他有些慌乱，却这样也抑制不住他眼睛里流泻出的光彩。
1 U" h/ ^% M: `& T1 j4 G
    当她看向他时，他薄薄的嘴唇努力想要弯出一个安慰笑容，然后手忙脚乱地将她拢在怀里。
! T  f. t  u, e  G5 Q1 D; _
* ~* J. ?! P* C# z$ X( C    他的动作很笨拙。但是却体贴有力，他的怀抱很僵硬，但是又温暖。
; y5 T) J! A! D) z& p
    “没事。”他拿着手机忙着应付，却还安慰着她，手本能地拍着她的肩膀。
; b$ O% b" C+ L% J. E
) Q! Y' o8 v- i7 f3 R$ f& j+ ]    那些急救措施他显然听不明白。但是他用他的方式帮着她。

    列车轰然一动，如同一个努力向前的铁块，在轨道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快速地开起来。
5 S  X0 {5 z& Q) a
    列车员快步走进车厢。

3 \" q& [/ g- B* I9 t% s/ n+ X, T- l    “怎么了？打没打救护车。”

( p  I9 J/ S* y    “两分钟就到站。”
/ R' O9 D9 ]& N* y( h6 a
    “杨医生，”柳诚低下头来看杨茉，看到杨茉没有反应顿时急起来，“杨医生，听到没有，快到站了。”
+ a6 @! H4 [% v- e' A
    她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本来放在柳诚腰上的手也垂下来。
' e# G8 A0 e' s+ y- C4 X0 E* O- `6 z
  x9 I' c8 A; _& t    “杨茉，你醒醒。”柳诚忽然大喊。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

, u: d; E( w0 ~5 [    列车再次停下，车门迫不及待地打开，柳诚弯下腰将她背起来。
+ q+ X0 B8 ~. x' T( `
    杨茉勉强睁开眼睛，到处都是晃眼的灯光，她听不清周围都是什么声音，只听到他不停地喊，“杨茉，杨茉，你听到没有。”
5 i  q8 z( l2 E& ?% i
    地铁站好吵，他的背上却好安静。

1 b/ |, p% ]; U  I3 |    安静的让她想要睡过去，就这样在轻轻地颠簸中闭上眼睛。

    他的步幅不大，甚至有些踉跄，但是他紧紧地扶着她。

    让她慢慢放下心头的恐惧。

6 j! q1 Q) r: F$ k! h4 ^4 T. U; W    就是这样。
5 }+ ]; q, h2 Z% R& v# u6 F
    就是这样。

! g3 D$ Q2 }, Y+ c3 E. V    杨茉眼前发黑，眼睛不停地睁开又闭上。
8 d' D7 N6 s1 T0 v8 R
, }6 d/ o8 A) E: s- M1 ]    仿佛准备做个香甜的梦。

    ……
5 R6 s, ]: q% ^% r5 u
( h& A) l5 ]3 m3 |! d( F    “杨茉，杨茉。”真的是个梦，杨茉艰难地睁开眼睛。

    看到丁佳佳的脸。

    “杨茉，”四目相对，丁佳佳的眼睛顿时红了，“你醒过来了？叔叔、阿姨今天也会到了，你真是吓死我了。”
7 X; v% i6 R* I8 ]
    医院里特有的味道。

    杨茉张开嘴，“我怎么了？”

6 R3 Z" t9 {' x    “你才多大就冠状动脉硬化，心肌缺血急性梗死，别出国读博了，好好呆在医院，出院之后搬到我那里去住。”
$ T$ r2 [3 b$ _! c% {
7 Y6 \. y& e, H: |    丁佳佳喋喋不休的声音传来。

6 r$ F' D* H- B5 Z) l/ u4 a- b    杨茉点头。

4 z/ v8 [' W) `7 P2 T    丁佳佳用怀疑的目光看杨茉，“说到做到，要不然我搬你家去。”
  I1 k( i4 p5 G4 ^1 q
    听说她醒了，医院里的同事陆续过来说话。

    吃过午饭杨茉才有机会问丁佳佳，“是柳诚把我从地铁站背出来的。”

    “是啊，这个柳诚真厉害，一直把你背过一条街遇到了救护车还不肯走，跟着车到了医院，听人说背你的途中跌了几个跟头，被人拍了照片发在网上。”

; a4 |* q- c- P    她只记得牢牢地圈着柳诚的脖子，听他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 g. e8 W, A" i" F3 M5 P
    柳诚的病还没完全好，这样背她也不知道会不会牵拉到伤口。
- c' O# J4 @1 b. B1 y
    “他没事吧？”
" f. U4 U& h% D2 L. _9 v
9 E' @- R6 O2 x, m8 _8 n4 X7 B# P    “没事，前一天还守在这里，将屋子里弄的一团乱，说是照顾人，连倒水也不会。”
* H& t6 B9 [" h- ~* E
    杨茉能想到柳诚手忙脚乱的样子。

- S$ {& l) Q' u* t: B3 n! M    “走的时候还跟我说。让你好好养病。”

; p/ U8 C3 Q1 r( S    丁佳佳一直陪她到晚上才走，杨茉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看到有人站在窗边。
! u$ N9 N( ~5 o# E8 o( n4 ^( W" d
    “谁。”杨茉声音沙哑。
+ o. ~# t  V0 h& w
8 \0 h4 w0 x0 i5 P% M    “是我。”窗边的人转过头来。
& O$ R4 d) {; t2 z
    是柳诚。
, }! |9 t& k* J! e- ~
    “几点了。你怎么会过来。”

    “我怕你们忘关窗，我开了条缝。外面刮风了。”
# V5 c" l" B4 c
: g) r: o* ~9 k6 @, B2 X/ U3 h: u    杨茉惊讶地撑起身子，“你怎么来的？”
$ I, H, V4 i; q( Q( M  f
    “打车。”
. ~; i& ^" l# E4 H1 R
: s# h, E9 b. x! \    难得连打车都学会了，或者已经渐渐恢复了记忆。
7 @1 \% R; r# |
; J$ S  e% `7 O    “我冷了会喊护士帮忙。”

; u+ Q! e% B" |. Y) s4 Q* s    “你会吗？”

    突然之间被人这样质问，黑暗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 H. d6 f/ a$ S' W7 U( S
    她应该不会吧，以她的性格，通常会凑合凑合就算了，总不至于这样也被柳诚看透。
6 M8 F9 {% O3 H
    “早些睡吧。车还在下面等着。”

6 X6 X# u8 ?& y, y    竟然让出租车在楼下等，这是什么习惯。

5 \% K9 e- b0 ?2 A8 x    “你上次带我去的地方。”

    柳诚说的是国家大剧院。

    “等你好了，我们还去听戏。”
9 @0 E$ {5 G- ?7 |  d  d
    不过是出去看场剧，他说的很郑重。
0 c/ Q0 g5 H  d7 f$ N8 V, G) u
    她解释舞台剧就是先锋戏剧。柳诚直接说听戏，听起来怪怪的。

) t# r9 y3 s7 I6 [7 R4 X* g& S    “还是那一场？”

    “是，”不知道是不是哪里错了，柳诚眼睛里流露出猜疑的神情，“哪里不对？”

5 X0 M7 |- e3 y5 H6 E& m) j" _    怪她没说明白。国家剧院里有大剧场和小剧场，看过小剧场就去看大剧场，哪有一直看一个的，柳诚好不容易买了，她不忍心这时候戳穿。“没有，挺好的。”

    “那你歇着。”
0 W4 P" I/ I/ I+ ^" J* c/ g
8 {# q7 [9 N& _+ U+ M    杨茉眼看着柳诚走出去。

    半晌屋子里重归安静，杨茉仔细听着楼下有没有汽车声响，半晌她觉得好笑，她怎么没要柳诚的手机号。
' D7 U7 X/ m, Z7 J$ K: C
    柳诚病了，她也跟着傻了，这样怎么方便联系。

( z! `3 J9 C/ J2 `$ v    明日吧，明日一定要问。

! O* t2 ~8 f) V1 l0 X    没想到从那以后杨茉一直没有见到柳诚，临到出院的时候丁佳佳才吞吞吐吐，“好好先生又病了，现在总算是好了，我也松口气。”
: ^6 _+ j9 N' J3 [
1 r6 |4 D7 }- Q4 H( ?3 Z  b( Y    爸妈担心她的身体，直接让她接回家里养病，一个月的功夫就将她养的又白又胖，她在家里除了看书就是网上查查资料，基本上什么都不做。柳诚没来找她，她好不容易说服爸妈一起去柳家感谢柳诚。
3 t/ p( ^9 n1 n2 `' \7 y8 F
    柳妈妈和柳淼还是那么热情将她们一家迎进屋。
3 h1 d& q7 O# t1 ~% G  F9 \
    “小诚出去了，一会儿就能回家。”

2 c- l8 k: c- ?' t% s$ @9 e    真是不巧，没想到刚好遇到他不在家。

    杨茉坐了一会儿，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柳妈妈忙迎出去。

    杨茉的心跳不由地加快。
$ K- D5 {; W: j1 W
    他回来了，应该没有忘记之前约她去看戏吧，她特意买了两张去看大剧场的票。
0 E/ K2 J& K9 H# H2 u
( n! n, H) v9 K3 m    “谁来了？”略带闲散的声音响起来。
' h. z/ b+ a* z8 y7 g4 j- ^; z% s0 `
    杨茉心里不禁喜悦。
5 T& q6 p0 m0 |3 h2 L2 Z
8 W7 T, d) U& Z! ^8 {; F! J    “杨医生。”
* g, ?, S) E0 {& x$ g# a/ y
    “哪个杨医生？”

    “就是跟你说过，一直照应你的杨医生啊，你这孩子，杨医生病了还是你救回来的，你怎么就记不住。”
' c/ c0 ^! W: B! h5 L% m" C9 o. L. H1 L
' H+ k8 ]8 W4 Z1 u; e6 G1 V$ }    杨茉几乎怔愣住，他忘了，会吗？他忘了？

0 l; u8 ?5 C) C& x4 n    杨茉焦灼地握着手，抬起头向外看着。
% q; l( g; N( M. ?+ T6 I7 y
    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走过来，脸上是温和又世故的笑容，“这就是杨医生吧。”笑容蔓延到眼睛里，说不出的亲和。
0 T7 e9 L( _6 z3 f! g
" u' L( P% s0 z    杨茉只觉得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豁然碎裂了。

" @  ]0 f8 |1 v    眼前这个人熟悉却又让她觉得陌生。

2 {. Z6 u; h5 I% g4 S    柳诚说着伸出手来，“早就听我妈说起，想着要去感谢杨医生，请坐，请坐，这是叔叔阿姨？看起来真年轻。”
% H7 E- A7 U% l  M7 I
/ B+ O/ A) Y( l+ F9 ]: p; e    柳诚口齿流利，声音清脆，伸手给爸爸倒茶，动作娴熟，十分的讨人喜欢。

* g( a0 C& J3 z' H# c; Z+ k) F* z3 P$ O    那双眼睛甚至在她身上徘徊，没有了生疏、谨慎和深沉。
5 n& e" }, T# T2 @1 `
    那个柳诚，杨茉国家大剧院的票塞回裤兜里，脸上也是应付的笑容，“就是来谢谢你。”

" H+ c# J9 F. F. A) {( ?6 w    “不用谢，杨医生太客气了，一院离这里不远，改天我去请杨医生吃饭。”柳诚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 C  S. T" B5 ~    这个柳诚。
! T( {# I& f6 z( X3 C
. b# x. y9 `" L    只有她觉得时间停滞下来。只有她觉得奇怪。

9 P  m! H1 H+ ?, [% Z    眼前的人和她认识的那个人这样不同。
8 `3 [+ x3 f; H7 s7 X
. M$ M  D0 f& v* Y6 I8 E    从柳家出来，杨茉打通了丁佳佳的电话，“你最近见过柳诚吗？”
3 H/ h; y7 W0 N
" n* P+ ^. t8 u1 D0 V( g    “见过。恢复的不错，自己开车过来的。”
0 }6 f* u" ?7 y" A
    “你觉得这个柳诚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

% \) x9 W& b: y( \3 R- H" U* ~    “不一样？没有啊。挺好的。”

; i( d! b% `  L' B! h    连丁佳佳都这样觉得。

! B- v9 o$ m3 w" h3 P    “杨茉，你怎么了？”
8 J+ Q# y# X) D+ F! J% w
    “没有，”不知是哪里在下雨，风里有一股淡淡的苦涩的气味，“没有。”杨茉挂掉电话。
/ C) `# Y( u" g4 N% z) A
7 a7 e% S4 ]0 @! j+ r    没有。
% P9 e; v) b! S
    没有人觉得柳橙和从前不一样。
6 m- r& G; U6 B3 }
; O9 U. F' X0 j. P, l6 U( Y    “这一家人挺好的。”身边传来妈妈的声音。

    杨茉点点头。
* W, Z5 t( x1 Y. Y! ^# L
% W0 B9 m9 k4 [0 _$ c6 ^    “那个柳诚不像是病人，真是昏迷了一年多才醒来的人？”

    “是啊。”

, Q3 U6 e* \# r; J+ ^! ^    “柳诚的妈妈说，柳诚现在恢复的和从前一样了。”
' n. t7 N7 \: H
, u) ]$ F$ F5 P4 B0 ~    大家都觉得一样了。柳诚还是那个生病前的柳诚。

5 L6 u7 q9 `: m$ d6 [    可是那个约她去看戏，举手投足那样僵硬的柳诚，怀抱温暖的柳诚，深夜里为了给她关窗打车来医院的柳诚。

    风吹到她身上让她觉得有些冷。杨茉打了个寒战。
, S# @" O* c4 z$ [. J/ |
# U! a! l/ l4 V  D' H    抬起头是满是星辰的天空。
+ r4 b5 H2 w4 S( W7 |+ \2 E
    柳诚变了，不光是将她忘记了，不在是她遇到的那个人。
2 W/ `: e% z/ Q0 `
6 _% D. j2 c0 P    只是一瞬间，她身边就少了个人。
1 z% {+ C9 e# {0 n
8 ?  X0 z# F$ F) E9 I    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发觉。

* V" P8 H8 N# b- R" `' A+ h4 G    少了个人，他们为什么不惊慌。为什么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生活，为什么他们还能这样自然地微笑
" E$ l3 X% P% a6 R# u9 [0 n$ l
武侠世界大祸害。
) d2 P2 ?. B0 M. ^5 g( d: j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L. U+ V1 \5 A. p& c% N( b    明明，明明少了个人。
. `- Y2 E; O# T% s  o" O
" B) F, u7 b  V0 i. I7 k    他们却不难过。

$ T2 Y  f! Q, H/ s7 r    她想要问，面前却是一张张笑脸。
* I9 c9 _' ?: J) D9 A% }
    都在笑她。

    是她在做梦，还是大家跟她开了个玩笑。
- g- x7 B  o4 ~; N. a
% I4 E' p" u( L    为什么她觉得心里酸酸的。脚步那么沉重，面前的路那么黑，那么颠簸。
/ S# C- Y+ I: |) a/ O; g1 W& F7 r  }
/ l: L0 |, b! k: H" ^  F: v9 c% C! Y    柳诚，你去了哪里，又或者是。
" L( m7 b, o. n8 \8 u: |
8 p' _8 j$ D: \8 N9 }3 ~% c! ]    你在哪里。
* t$ q3 h+ Y& y- b9 D2 b* U! x3 I
9 R5 b$ G; R0 o; t' p    大家都不知道你，都不记得你，为什么却让她记得。

4 B8 h0 ~$ T+ W6 o& s3 I    为什么，这可能是个永远也解不开的难题。
/ ^' |& q2 ]* i  j/ t
    ……
8 E# x4 {: s( C) k
" R# m: ?7 c* W* [0 n    杨茉眼前忽然变成刺眼的白，然后是沉静的漆黑。
  @' c) d+ ?3 a" _2 N6 y
# `! t, [% T: }4 M" t& ^" _. n    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消失，杨茉豁然惊醒，她这是在哪里？现代还是古代？眼前是黄色的幔帐，她的手牢牢地抓着周成陵。
$ t% p( ^% n6 S0 f
    胸口仍旧说不出的憋闷，仿佛眨眼功夫又会晕厥，这一刻过了多久？她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要和周成陵一起走，却没想到会梦到现代。
* G" t" G- U2 @# J- T5 X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会觉得周成陵眼熟，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在古代，也许一切并不是她当初想的那样。

    也许她来到这里并不是因为杨茉兰的不甘。
& {  p5 R9 c1 P+ l2 `
; U5 g2 r% V( g    柳诚，周成陵，为什么她不早些想起来。

    她面前的脸颊有些消瘦，他沉静地躺在那里，不声不响。
2 I# h, z5 u0 G% K* E; A
    即便是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她也知道，他在这里，在她身边。

    她不能再错过。

% s# }' h4 q; Q0 V' Z- ]7 c: y    在这里她可以放肆地为他欢笑，放肆地从别人眼睛里看到他的影子，放肆的流泪，放肆的悲伤。

    周成陵，你在这里。

    只因为你在这里。

    她相信，她来到这里只是因为爱上了这里的人，她来到这里只是因为要和他们一起欢笑，她要留在这里，她要死在这里，她会葬在这里，她要和她爱的人一起长眠。
& M6 J0 d' n1 [' o  S) Y  W
    不，还不够，终究是舍不得。

    舍不得。
2 g: d; r; B3 r5 x: I9 U
' c5 \2 @# a1 |! `* B9 T2 n4 u! I* b    杨茉伸出手来拉响床边的铃铛。

    她最爱的人就在她眼前，她不能再让他离开。

1 j! }6 `* |% o2 V, U6 ~    周成陵走过两生，她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 N, \6 ~) r/ b! ?
    “我要你。所以你不能走，”杨茉低下头在周成陵耳边，“这是你欠我的，也是我欠你的。”
/ R0 D5 g% k1 t# F/ e( z

第三百七十四章 长生（大结局）

    御驾亲征西北，带回来了前所未有的捷报，大家都还沉浸在欢喜中时，皇帝病重的消息又在京中不胫而走。
+ `  [) |) S, g* D" m) }! ]; ~
    突然的打击还没让人缓过神来，又传来消息，皇后也病倒了。

4 ^/ H8 E+ q% T+ W    保合堂一片呜咽之声，来打听消息的人将药铺整条街堵的水泄不通。

    丁院使用了针让杨茉的病情平缓下来，杨茉才能开口说话，周成陵的呼吸很微弱，需要马上采取新的治疗方法。

0 B. E& a8 B$ w) n    杨茉才说出要怎么给周成陵治病，宫内就一片哗然。
6 c0 d  I0 j9 [) g/ P% {+ e
    不仅惊动了宗室营，御史言官的奏折也送上来，都是一句话，让她三思后行。

. y+ [7 f9 u1 c5 B9 ?+ [9 C' U7 K0 T- h    “皇后娘娘三思啊。”
3 Q! L1 S" ^: }
    杨茉摇摇头，“我已经决定，皇上的病情危急，用这样的法子已经救不了皇上。”

    刘璞忽然跪下来，额头触地，“微臣万死，若是皇上的病没有好转……朝中的情形恐是对皇后娘娘不利，就算是老师和整个杨家也要受连带之罪。”
3 |; \5 l. Q5 S
  z, r, y2 e) |+ T7 H" d    刘璞是父亲的门生，如今管着格物致和，经常给她上手书，如今这样说话看在别人眼里，也会认为刘璞是皇后党。

    什么时候她和周成陵之间也要被政局左右，杨茉目光清亮，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已经无法阻挡她，“你不用劝说，本宫和皇上之间的事，你们无法明白，”说到这里杨茉沉下脸，“我父亲已经让人送书信过来，杨家不必我担忧，你们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分。”

" L, M! ~8 {( w3 p  j9 c1 S( l    董昭已经接掌京营。父亲整日坐在内阁不敢回府，张尔正和葛世通她已经一一见过，她这样做就是为了保证她还能掌控大局为周成陵治病，而不是夺权。

    刘璞不敢再说什么，站起身慢慢退下去，杨茉吩咐梅香，“让人进来抬我吧。”
0 [* q2 C5 A+ ^1 S' A+ {0 Q+ y' z
    梅香眼睛红肿，方才皇后娘娘昏死过去。整个大殿哭成一片，现在才歇了半个时辰就又要起身，“皇后娘娘再歇歇，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

    “再晚就更危险了。”杨茉咬牙撑起身子。

    梅香忙去喊人，宫人们七手八脚将杨茉抬起来送去前面，丁院使和魏卯几个正挤在周成陵床前，看到杨茉过来都站起身退到两边。

3 ^! G" C9 y/ U# Z# j) U4 a: p. _    杨茉道：“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魏卯点点头。“师父要的手术刀、管子、消毒布巾都弄好了，还有几盏水晶灯。”
* g" j% b. H5 e4 p; o
    杨茉向旁边的女官招招手，女官立即上前将杨茉扶起来。
* Z' a7 L! m) ~: Z- u/ o- J# {
. z/ P) A% L% l: }/ ?" C    她胸口会疼大约是和现代一样的病症，现在最忌活动，她要尽量避免做任何动作，才能养足精神一鼓作气为周成陵治病。
7 ~3 d9 g2 W1 N0 @; F* t
: H# B0 C( z! W6 r2 \    “师父，”萧全攥起手上前。“师父说要怎么治，师兄我们照做就是……”

8 t8 L+ D4 s5 Y, d! J5 u    杨茉摇摇头。
7 C8 C8 @9 m' Q; u# n& t# Z
    萧全和魏卯对视一眼，眼睛里露出担忧的神情。

$ X5 H# o5 z/ [8 j9 N4 O' b    师父说要做气管切开术，才说了大概的步骤就已经将屋子里的人都吓坏了，师父要切开皇上的脖子将管子放进去，中途可能会出血过多，总之危险很大，如果皇上出了事，师父会怎么样他们再清楚不过。
# s3 V2 \; X" l
% i, N8 j' B5 x+ X; ?/ Z    “只能我来做，谁也不要插手。”这个时候她怎么能假手旁人。“丁院使挑选两个御医留下，女官都出去换两个太医院的女医过来，剩下的人都离开。”
6 E: L* U" R3 F6 \) U
    宫人陆续走出大殿。
2 y* W# ?" E' {+ ]' s2 x: H
    “做三层隔离，所有人都要患上干净的衣袍。”
5 o9 Z$ Z7 Q; x7 |- X# a: `. O
    杨茉艰难地穿着衣袍，只是这样细微的动作就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 e( t9 i' z+ p' {) x" I( Y
    休息片刻，杨茉站起身来，“开始吧。”

7 a% P2 s0 m  k  M1 M& K/ p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

" {4 X0 j6 f. r9 O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杨茉身上。

4 y( [. h* m, U# E) h* R% O8 N    杨茉拿起手术刀，用布巾消毒找到标志点。一刀划下去。

    鲜血顿时涌出来。
% d. Z7 |/ u2 I
- h* u' C& J: {) |) A/ W    那血烫的杨茉指尖发疼，她的心脏也随着这些血突突地乱跳。
2 \7 y# z5 I* o& |" A1 ^
    她明明知道这些血不会怎么样，可她的心就是随着担忧。

  k6 z! P( m4 h+ ?; }0 s* [    她勉强压制着心头的恐惧，想要将周成陵当一个普通的病患看待。可是这时候她已经无法压制自己的感情。

  d1 O; {5 v4 a" t    毕竟她刀下的是她最爱的人。

  r0 U( Y7 u7 `3 o    她曾想过用气管切开术，维持周成陵的生命，想到她终究无法治疗他脑中的动脉瘤，这样不过是让他白受痛苦，她就下不去手。

    如今不一样了，她已经在现代找到了答案。
  z7 \/ t( G& W& b1 F8 y0 n
8 x# o4 u0 F. o  {    既然周成陵可以是柳诚，柳诚的病症又和周成陵一样，她已经知道柳诚脑中动脉瘤的位置，说不定周成陵的动脉瘤也长在同一个位置。
! m6 ]. f- F# R3 G8 X. Z/ S
6 k$ F6 M/ p& |/ e1 Q8 @2 F  Y    上天垂爱，一定要是这样。
' R2 y4 X6 X7 ?
+ K5 Z; H* q3 ?& m9 M    既然让她们相逢，就一定有特别的含义。
+ Z1 G. g  h, Y# t; J
    既然让她在这时候想起现代的一切，说不定就是要给周成陵和她一条生路。

    她不能放弃。
  L) _7 w7 a  [. V8 X, C
    管子一点点送进去，明黄色的锦缎上沾满了血。
6 l8 x4 x7 h. X( A
) G3 p/ x, A0 f    周成陵仍旧安静地躺着。

    韩公公一阵阵眼前发黑，双腿抖动只能让小内侍搀扶着站立。
2 X3 {8 Y7 m2 r: n
    从来没有一个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隔开喉咙。
, ?# k% r# B5 C- m0 w  |  J
6 d2 @+ N, E! U0 u* ^) \3 j    韩公公嘴唇哆嗦着，控制着自己不会阻拦皇后娘娘。
# n2 ]6 L, E% V
    这是皇后娘娘，是想要随皇上而去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会害皇上。

    “呼吸器。”杨茉伸出手来，魏卯忙将呼吸器递过去，眼睛一直看着皇上脖子上的伤口。
3 a8 z" W& V( F3 ^) M) U" f
    “魏卯。”杨茉喊了一声。

/ g' g4 P7 w, R( M2 w! e    魏卯才回过神来，原来他的手一直在颤抖，没有将呼吸器送到师父手里。
3 s3 t6 F! O4 b/ `2 n
$ h+ Y: S0 D+ l5 n& H    杨茉挤压着呼吸器将空气沿着管子送进周成陵的身体。

    “要一直注意皇上的脉象，”杨茉咬着牙坚持，“每天要用食醋熏蒸屋子两次，保证呼吸器一直使用。不能间歇，”
2 Z- |6 V7 j5 c, n% ^. C7 W4 A
    说完这些话杨茉几乎脱力，病痛和担忧已经快将她的身体啃噬干净。
! k/ M$ ]/ a2 q2 F) ^
    梅香几个七手八脚将杨茉抬到旁边的软榻上。
* \# _0 ]) O9 m% r! }; c9 A
) Y6 h" i5 \; z    “皇后娘娘。”
" @! E* D5 Z. d( v  E5 I
    杨茉挥挥手，“不要，将幔帐卷起来，我要看着皇上。”

    幔帐卷起来，杨茉和周成陵面面相对。
* O! @9 `  C% @+ ]& k/ R9 w
    她能这样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神情，分享着他的痛苦。

. ?' D3 h9 W; J3 N$ q4 P. ~    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一些。

    她才觉得莫名的踏实。
8 e$ D. i* }2 I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要和周成陵在一起。

7 l# F; U2 `  T7 l    丁院使带着御医听杨茉吩咐。
) [% m9 m+ P& j
    “魏卯、萧全和太医院的御医轮流照应呼吸器，我们要在七天之内让皇上病情好转，”杨茉声音细微，“这样我才能再一次给皇上开刀。”

    丁院使瞪大了眼睛，“皇后娘娘还要……”
. P# q% `( ?0 n0 t5 n& g: R4 J3 l
% u: N0 L, q5 {* S* I$ R. w    杨茉点点头，“所以。丁院使要照应好我和皇上，控制好我的心疾，让我能给皇上手术。”
: |* ]; l7 t4 ~' X) l& p! g
    她要努力活下去，周成陵也要努力地活着，这样他们才能相守到老。

    想到这个她就什么也不怕。
# c  R# K8 @# H, j2 k
  h. |# e1 o8 b4 {3 |    安顿好周成陵，杨茉浑浑噩噩地睡过去，这几天她除了抬起头看周成陵什么也不做。只要周成陵好端端的她就能安心养病。
4 A' c5 {# k* N" F  i
7 x- W% S1 ~- N5 v    有几次周成陵的呼吸不好，她急得眼前发黑，可是他们最终却都挺过来了。
, I$ L" e! k. i2 l+ s
    丁院使一天用两次针，杨茉的情况在慢慢好转，床上的周成陵也越来越稳定，等到杨茉能坐在周成陵床边，每当她握住周成陵的手，周成陵的眼皮都如同回应般慢慢颤动。
. z* H& B6 z. L+ u8 ?4 r# j6 _6 y, p1 Q
    杨茉的眼泪霎时涌出来。

3 _/ i8 A' W1 s    一滴一滴如同淌在心上，让她不能自已。

    她将脸沉下来埋在他掌心里，放声大哭。

7 h0 O$ s4 o8 M3 Y. Z2 B3 {    眼泪迷了她的眼睛。

    他醒了。他醒过来了。

1 ?  e3 \; J4 U- }    她能感觉到周成陵的手指微颤着要摸她的眉眼。

. T; h' T# ~& d* [9 l6 P" X+ D3 |% @    “我在这里，成陵，我在这里。”
  K: b* k5 U1 i  D" W& R
    丁院使说她不能大喜大悲，可如今她已经顾不得了。
$ G5 E6 f1 m+ c4 v) Y$ i( v
    “对不起，”杨茉抬起头，“手术我没做好，还要做一次。”
# E1 B6 }, T% }( J3 G
    周成陵眼睛轻眨着，视线一如既往地温和。
9 q( D0 p2 {4 t% D2 r. \
    “这一次我和你约定好。你一定要好起来，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看着他们长大。”
8 X6 [" r& P# |7 X8 F
    “我害怕，我离不开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 Q& i+ _5 T& g
* _+ I% B  R8 ~. H# t7 m    “从来都是你拉着我的手，现在换成我拉着你的手，从现在开始无论你看到什么，只要不是我，就一定不要走。”

: U, T5 `5 D5 G# A" {& k    周成陵缓慢地点头。

    她始终记得周成陵轻唤她，“茉兰，跟我在一起吧。”
4 n* q' l7 _6 A5 Z4 Z, H4 K' J
    她心里反反复复地后悔，为何没有立即转过头来答应他。

    如果她早知人生有这样多的波折，她不会浪费一丁点的时间。
# W) B6 h' ^: M7 j
    杨茉拉着周成陵的手放在脸颊边，“记住没有？不要认错人。”
3 ^- O0 O% W- }8 c) \
5 o* f7 D/ M$ e6 s6 l/ V; s    “周成陵，记得，一定要记得。”

# f+ d; Z$ v' \    “我在这边守着你，我守着你。”

( g+ ]2 b* s3 a. P) F    ……
4 w# E1 }, Q! j& W
  u/ ]5 U# V, f0 F    病重的皇后为皇帝治病，皇后娘娘带着徒弟和太医院御医在挂满水晶灯的大殿里忙碌了三个时辰。

    文武百官跪在宫门外等候消息。
' u# D6 z/ Y4 N8 k/ d2 i
    所有人都看着那两扇沉重的殿门。
  d1 C  c# ~7 i9 {
    当那两扇门打开，声音几乎震动了整个皇宫。
$ R& ^  X. w) {4 m' k) R
    吱呀呀的声音过后，皇后娘娘走到门口，她身上的长袍上溅满了触目惊心的血滴，风吹开她的鬓发，仿佛要将她的眉眼吹的更加清晰，她站在那里良久一动不动，如同要借风飞回天宫的谪仙。
( t* I' e0 ]# ^% T, G6 i* i& M
    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大殿里到底是什么情形，皇后有没有将皇上救活。
& |! z0 f! Q( N8 h7 L. m
; F1 r* z9 i- y; L% @    ……
  Y9 \3 G9 a! U2 A" y1 i
    我这一生做过许多别人未曾做过的事。

    只因为我嫁给了大周朝的皇帝，这世上最有权势的人，他放纵我，宠溺我，让我为所欲为。

    也让我尝到了锥心的痛苦，一场手术几乎用尽了我所有的心力，那之后的几个月只要看到手术刀，我的手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 Z3 f- h$ ~" z8 b7 u2 y+ A
* o1 D0 Y8 F! `: L3 b    手术完之后，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只有我是在等我的一生。
, c0 a- o( q; D2 {
    建辉四年春，我生下了我们的儿子。
9 S2 S& V1 x" c/ s2 Q. D5 Z
    三个月后，他会睁开眼睛四处看。

* [$ o( v! W( U    六个月后，他会含含糊糊的发声。
& \) M2 v3 v7 D; n- i4 D! u
    一年后，他教会了我们的儿子喊：爹爹。
: v# v% j( ~& e0 B: X4 a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
, {7 `7 ^2 w  j2 @4 K/ ?- b( X( e: _
    那一刻我的眼泪不声不响地流下来。
: J2 h9 Y" Y: G
4 H/ e6 x  v4 D    第二年，我们站在城楼上看春光明媚，脚下是一片锦绣河山。
9 v: f- L5 D, g4 q4 j$ Y, S1 i' v6 O$ K
    我说，我们好像相爱了两辈子那么久，他说，哪有那么长。看来成为柳诚的那段事他是忘记了，没关系，我记得就好，因为我已经知道，就算他忘记了所有，他还会记得一件事，那就是爱我。

    生命赋予了爱，爱又赋予了生命。
" j4 j* A7 J2 Z  G# w# t0 Y6 t
    建辉六年，我生下我们第三个孩子。

# t: c( K- W' a6 E: U    大自然把人们困在黑暗之中，迫使人们永远向往光明。
! `; V# ?" S" f8 ?
    我认为，身处黑暗是因为要追逐光明。
  y% J' u6 o& [  g: E3 Z% R
7 \; O% A3 \, D) i( }# v% K    这一生，我们都在追逐光明。

      ***********

    想来想去还是补这章长生。
. f1 H5 L/ t! G. `2 R9 u  B
$ e$ w( m9 B& V0 Y    对于杨茉和周成陵来说，相守就是爱情的长生。

. H# \. |# V) o2 d8 T8 Q3 u) I    对于我来说，他们会永远留在我的心里。

  z( ?. T: M+ m7 g7 G- g. ~; I    谨以此章献给《吉时医到》里出现的所有人物。
, X" G$ B( M7 @+ R& G3 \$ u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