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一枕黄粱】 那些帖子,李燕语仔仔细细斟酌了几遍,去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余下的吩咐小羽捧了,往正院寻福宁太妃商量去了,福宁太妃刚从宫里回来,正看着阿念写千字文,李燕语站着看阿念写了一会儿字,从小羽手里接过帖子放到几上,笑着说道:“母亲,这是今天收到的,都是请过府的,母亲看看。”/ z/ ]% p, _! c8 ? T6 h' D 9 l' w) N+ }0 }! A- F' ] “这事你处置就行,我最烦这些应酬。”福宁太妃厌烦的看着那堆帖子说道,李燕语笑着答道:“这事是不得不过来讨母亲烦,母亲知道,我自小居于内院,出嫁前从来没出过府,出嫁后又一直跟着阿念父亲在任上,这京师人家,别说认,就是听也没听说过,至于这中间的渊源,哪家跟哪家有什么过往,跟咱们家这远近又如何,都一无所知,母亲也教导过我,这外头的应酬来往,马虎不得,这不,只好来讨母亲的主意了。”4 X7 B' `5 g5 b 福宁太妃听她说的有道理,直身坐起来,接过李燕语递过的帖子,一边看一边和她说着各家如何如何,李燕语凝神听着,不时苦恼的皱着眉头,福宁太妃将帖子扔了大半,留下七八张笑着说道:“我最厌烦这你来我往的应酬,可这应酬又省不得,这几家,这两家请酒的,你得去一趟,陪她们老夫人好好说说话,这三四家,过去坐坐,喝杯茶就成,那两家,你没去过,就去一趟吧,往后就不用去了,逢年过节打发几个婆子过去请个安问个好就成。”: V- n. ?2 ]' N) s. q9 e% q 李燕语一一答应,为难的看着福宁太妃央求道:“母亲可不能让我一个人去!我没见世面,又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失了礼,自己丢人现眼倒是小事,损了咱们府里的体面就不好了,再说,万一哪一处不妥当,还怕得罪了人,母亲得陪我去!”福宁太妃指着李燕语嗔怪道:“你看看你,怎么跟孩子一样,出个门还得拉上大人带着!” # f0 ~- @- R3 d" U: ~6 Z “母亲,这事您可不能不管。”李燕语殷勤的给福宁太妃捏了肩膀,讨好的说道,福宁太妃看着歪头看着自己和母亲的阿念,只好点头答应道:“少不得走一趟,你把那几张帖子再拿来我瞧瞧。”李燕语忙将帖子递过来,福宁太妃一张张又翻了一遍,转头看着李燕语叹气道:“这些,真都得走一趟,不然就成了咱们过于傲慢了,不过这要是都走一趟,再怎么紧赶,也得五六天,要不,我看这么着吧,干脆咱们下帖子请她们过府,一起过来,也算是咱们府除了服,跟亲戚朋友道个谢,用我的名义发帖子,这样,忙一天就够了。” h! @& X- _) J! G0 m: B" A: g 李燕语听的眉开眼笑,她就是这么想的,不过,福宁太妃不说,她可不敢自说自话的在家里宴客,这个家,唉,是福宁家,至少现在,还不是她的家,不过,福宁太妃这不愿意应酬的懒脾气,最合她的胃口不过。李燕语忙出着主意,将各处都和福宁太妃细细商量好了,笑着说道:“母亲,我看哪,要不这样,往后咱们府上定出日子,赶着应时的节气,请大家过府聚一聚,说话玩笑,比如这腊月里就挑着雪好的日子请大家来赏雪看梅,正月挑个日子请大家吃回年酒,三月三咱们也学着外头的才子们,曲水流什么觞,就是个乐子,再往后赏一回荷花,秋天里再请大家去一趟庄子里登高求福,这一年,就这么几回,大家聚也聚了,热闹也热闹了,也就够了,有了这些,外头这些请宴的帖子,咱们只要去几位老夫人的寿辰,外面也就说不出什么了,母亲您说呢?”: q' v1 E; K2 g6 l/ H v5 | ; Y) b$ C% j. C “这主意好!我最不耐烦出门,话里套着话,别说说,听着就累!就照你说的这样,我看今天这天不好,说不定晚上就得下雪,正好,这天冷了,阿念和阿盛太小,屋里夹墙火炕要赶着两个孩子不在的时候烧好,晚上歇下了,就不要再大火烧了,免得招出火气,我看阿念这两天火气就有点大,你等会去趟厨房,看着她们用心熬碗冰糖雪梨水,让两个孩子多喝一碗,请客这事交给那些管事嬷嬷们就成,她们都是做老了的,知道怎么安排,你得空多管管孩子,还有源泊,这是大事”' J. c B# t- w' L; V0 v/ J) b5 R* A 福宁太妃的话从一路扯到另一路,越扯越远,李燕语带着温婉的笑,认真的一路听到底,这应酬的事,只要福宁太妃在,她就打定主意不出头,只管跟在太妃身后,这份能干说什么她也不要,只要能少在外面转来转去,笨就笨了,她认了就是。这外出应酬的事由太妃挡着,旁的,她都不惧的。$ g5 M8 ~; |! d. I8 K: `, l 邵源泊没有李燕语这样的好福气,这除服之后的应酬,他不得不先从宗室的几位年高长辈起,一家家应酬下来,不管哪家,不管歌伎舞伎,哪怕是年青貌美的侍女,邵源泊都见之如虎,避之不及,山青和水秀言语含糊的偷偷解释着“若是让王妃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处置爷呢别提了,爷什么都好,一到王妃面前,唉,不能提,实在提不起那是,王妃说东爷不敢往西,唉哟不说了!” ) y- C5 d$ b. r" x6 v5 U 没几天,宗室上上下下,都听说了邵源泊这怕媳妇惧内的流言,渐渐发现,这流言还真不是流言,连邵源泊自己都不敢说没有这事,这几年,福宁王府的事,一直是八卦的中心和重点之一,如今又流出了这样让人激动的八卦消息,没几天,满京师都在议论这件事,对邵源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对李燕语,这份感情复杂之至,愤怒有之,羡慕有之,对这一家子,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意思。 2 ~! O @4 l0 F* G 慢慢的,京师众人发觉,那位才高八斗的邵探花,除了惧内惧到荒唐,别的地方,似乎也有点不那么着调,渐渐的,有人想起了邵探花没中探花前的件件种种,装旦角唱戏,喝醉了满街高歌,在国子监聚众打架 + N& S! T, O% d! g ^5 m0 X 现在好歹是位亲王,顾着身份,这些事是没有了,可这新出的事,一样没一件不让人无语侧目的:王府新开了间书肆,这位探花王爷竟支了张桌子在门口,谁买书,他就给在封面上题字“来日必中探花”,一时成了京师一景,等着写字的人排过了几条街,御史一本参到皇上面前,邵源泊被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罚他跪在大殿门口,非要让让跪上一天一夜,急的福宁太妃急忙进宫,求到太后面前,皇上看在太后面子上,跪了一个来时辰也就算放过了他。& z+ z# C( H) e5 A : a3 W0 R X: j" q8 g& n 隔没几天,这位风度翩翩的探花郎、当朝最尊贵的超品亲王,在大街上跟人一句不合,竟然挥拳就上,亲自扑上去跟几个贩夫走卒打在一处,打成一团,一时成了京师最骇人听闻的新鲜事,御史赶紧再参,皇上再骂,再罚跪,福宁太妃熟门熟路的再领了他回来。 从腊月到出了正月,连出了七八件这样的新鲜事,满京师的人都围着福宁王府,伸长脖子看热闹,没过多长时候,福宁王府竟传出了喜信,福宁王妃又有身孕了,这一下邵源泊可有了正事了,到处跟人请教这怀孕之人该如何安胎养胎,拉着人讨论如何卜算生男生女,寻来寻去都是生子之法,邵源泊收了一堆,既然这是生子之法,反其道而为之,岂不就是生女之法? 3 p) L" k; G" a+ w, h 当然,邵源泊自己忙自己的,却不敢去折腾李燕语,一来,李燕语对这怀孕生子比稳婆都懂,也讲究的很,他不敢添乱,二来,福宁太妃对于李燕语的怀孕,崩发出无数热情,这怀孕是她盼了大半辈子的事,如今虽不是自己,可生下来的,那是自己的孙子孙女!福宁太妃天天早起晚归守在李燕语院内,热情高涨的乱指挥一通,好在李燕语身边的人都是见多识广,一路跟着练出来了,福宁太妃的吩咐答的干脆,忘的干净,她吩咐她的,她们做她们的。2 Y u6 l5 I" T$ v 福宁太妃在李燕语临产前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的一夜不眠,指挥着满院子各处请来的稳婆发号施令,常嬷嬷稳稳的守在产房门口,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小翎小羽各带着十来个丫头,流水般递了东西,产房里,三个稳婆和文杏、姚黄守着李燕语,李燕语这是第三胎了,生的很顺利,不过一两个时辰,一个差不多五斤重的女儿家就气势汹汹的舞着手脚,大哭着来到了福宁王府。8 |) [' H5 B1 b) X; n9 x# | 常嬷嬷闪过仿佛伸手要抢孩子的邵源泊,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到福宁太妃怀里,福宁太妃端坐在椅子上,紧张万状的抱着包被里小猫一样的孩子,端坐着一动不敢动,这孩子一生下来,原来柔弱成这样,阿盛和阿念挤过去,一左一右好奇的看着这个小妹妹,嘀嘀咕咕猜测着妹妹这是醒着,这是睡着了,福宁太妃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孩,心里柔软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半晌才爱怜无比的叫道:“这可是我的乖孙女儿,你看看,这孩子生的多好看,多乖!长大了得多惹人疼!” + f0 U. o3 G1 e& X- q6 M “那是,这么乖的孩子也就咱们府里有!”邵源泊急忙接着夸道,许是夸的太多太过了,没几天,邵源泊就亲自写了厚厚一叠揭帖,亲自抱着,山青拎着浆糊桶见墙就刷一刷子浆糊,邵源泊跟着帖上张揭帖,水秀拿着个大毛刷子,跟着利落的刷上一刷子,将帖子刷平,一行三人,净挑着最热闹处一路帖过去,引得无数人跟在后面围观,跟在后面唱歌般念着揭帖:“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十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 E3 [, Y4 c1 B+ ~ y 这位根本没调的福宁王爷,又给大家提供谈资笑料了,自然,满京师的人都知道王府那位宝贝姑娘闹夜了。这回连御史也懒得弹劾了,弹劾了,皇上就是骂,罚跪,福宁太妃进宫哭求,领他回去,这位王爷虽说荒唐,可也说不上大错,又是个孝顺的,又能怎样? 这荒唐好象会传下去,没几年,福宁王府除了那个王爷,又出了两位小爷,一个极肖其父,荒唐处如出一辙,一个极懒,只要出门,必坐车上,那辆车与众不同,只有半截车厢,车厢里放着张摇椅,车子一动,椅子就摇摇晃晃,邵二爷阿念在摇椅上摇头晃脑,一只手托着只紫砂小壶,半闭着眼睛喝茶,也成了京师一景,那位极小的郡主,没满周岁福宁太妃就给她讨了封,号淑宁郡主,听说在宫里极得皇上和太后喜爱,却和淑、宁两个字半点搭不上边,从会走路起就没太平过,爬高跳低,能凫水会爬树,经常从王府溜到大街上,哪儿热闹往哪儿钻,四五岁上,王府附近的几条街,就没人不认识这位小郡主了,直到七八岁才不见这位郡主出来,听说被王妃关起来了。, [3 F: e0 z$ Y( [8 n0 u 夏日傍晚,李燕语悠悠闲闲的半躺在后园湖中的水阁里,远远看着女儿阿玉站在船头收荷花蕊,转眼,阿玉都十二岁了,都说大隐隐于朝,她们一家算是大隐么?这些年朝中的起落都离福宁王府很远,如今皇上年岁大了,几个皇子也大了,眼看着又要风起云涌,这一代代都是这么更替过来的,阿盛和阿念,他们要做什么随他们去吧,都大了,她的儿子,她信得过,她如今的心思只在阿玉身上,这样如玉般的女儿,一定要幸福,一辈子幸福才好。- P9 } V4 I8 ~$ y2 k% G6 A3 t# o% v 7 E' F1 B3 m6 \8 G- l4 n' f 儿孙自儿孙福,算了,不想了,李燕语往后靠着轻轻闭上眼睛,都说一枕黄粱,自己这样的两世为人,也不过是一枕黄粱,一个故事罢了,再往后,是她们的故事,是另一个开始了。5 l3 ^& i- C2 Y: [ 8 T3 e: v/ v& c1 \: Q/ p --- 全文完 ---. V d1 \* Z+ K" y- J l( D& h |
【94、章程】 过了除服这一关,李燕语稍稍松了口气,福宁太妃这样不怎么明白的人,真要是拗在了哪一处,说道理讲不通,以情相动吧她根本不知道顾忌别人,她这身份尴尬,又不敢多做,唉!这一关总算过了!( [# D& ]. d/ W( e0 W0 H& e; Y 回到福宁王府,太后遣来接太妃的内侍已经等在二门里,福宁太妃照旧带着阿念,连府门也没进,车子调头就去了宫里,当天晚上,太后又赏了头面、衣料,还有一柄金玉如意,李燕语和邵源泊亲自将东西送进那间专放皇上和太后赏赐之物的库房,站在库房中间,环顾着这一年多多出来的几十件琳琳总总、什么都有的物件,李燕语叹了口气,指着那柄金玉如意说:“有了这柄金嵌玉如意,也算能安下心了。” “嗯,”邵源泊伸手挽住李燕语,笑着说道:“你就是想的多,从成了亲你就担忧,有什么好担心的?”李燕语看着他,怔怔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经历过没有皇帝的那种社会,她怕皇权,怕那不可测,不知道在哪儿,又不知道突然会出现在哪儿,那无法捉摸又不讲理的天威! ( }# V6 e% G. ~, Z “我怕皇上,怕那些皇帝,怕他们生杀予夺,怕一点不好,就获罪抄家,杀头示众。”李燕语靠着邵源泊,颤声说道,邵源泊楞了楞,面容渐渐凝重,伸手搂了李燕语,半晌才低声安慰道:“能有什么?别怕,皇上不是昏君,咱们不犯忌,就没事。”这安慰如同没说,李燕语伤感的叹了口气,低头靠在邵源泊怀里,半晌才低声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没了这皇帝,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_# w$ ~$ a: S6 e. P8 J, ` 邵源泊骇然的看着李燕语,抬手摸着她的额头愕然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没了皇帝?就是皇朝的更替,也不过换一家一姓之天下罢了,大家这人怎么能一样?贵贱之道,天理纲常” “好了,我知道了,不过随便说说,你也太认真了。”李燕语伸手捂了邵源泊的嘴,生气的嗔怪道,邵源泊忙住了口,笑着说道:“你把我吓坏了,往后千万别再说这样的傻话,这可是”9 R* D) c& n- o ! ~1 F% u0 X, M/ K7 u “我知道了。”李燕语垂着头,失落的说道,她今天过于脆弱了,以后这样的念头,要连根扔到天外去,她有这样的夫,有这样的子,心甘情愿的为了他们,撑一辈子翅膀,提一辈子心,吊一辈子胆。& s0 v# k) x# U% Y $ G/ F f8 A' f& n+ y “回去吧,外头还一堆的帖子呢。”李燕语苦恼的叹了口气说道,邵源泊笑起来:“请你的帖子可比请我的多!” . j/ V0 A/ T) _) j% I “你那帖子虽少几张,不是也一样应付不过来?有什么分别?”李燕语笑着驳道,两人出了库房,看着婆子落了锁,一路低声说笑着回到正院。% s+ K; }0 t9 L# U 果然,榻上的矮几上,满满的堆着几十张大大小小各式帖子,李燕语和邵源泊一张张翻着帖子,李燕语连翻了十来张,烦恼的将帖子扔回几上:“你看看,不是无聊,就是麻烦,就没一张省心的!”邵源泊接过那十几张帖子看了看,笑着建议道:“无聊的去去倒也算了,这些麻烦的才真麻烦。”两人对着那些帖子,愁眉愁眼的愁了半晌,邵源泊思量了半晌,看着李燕语,迟疑的说道:“燕语,这事,我看咱们得定个章程。” ' H% M# R* Z* j$ p “嗯。”李燕语忙点头应道,这话说的是,如今出了孝,这日子就没什么好借口推脱的了,如今的福宁王府,有福宁太妃在,在谁眼里都是股极大的助力,这是非就得天天找上门来,这事,是得定个总章程出来,往后也不至于前后不搭,行事错乱。' ]1 k1 ?$ f) L. A& r- _3 H 邵源泊仔细想了半晌,苦闷的长叹了口气:“你看,咱们想安安生生少生麻烦,就得想法子让那麻烦别来找咱们,要么咱们精明过人,只有咱们算计别人,没有别人算计咱们的!” % z/ E' ]5 ~* {# l$ Z H, k' R “这不成!咱们两人四眼,外头那么多人,再说,只有日日做贼的,哪有日日防贼的?”李燕语急忙否定道,; W4 E: V) I" }% }' t “我知道这不行,就是说说,若不是精明到让人不敢招惹,那只能让人不愿意招惹了,谁跟咱们一处,只有坏处没有好处,那就行了!”邵源泊得意的说道,李燕语瞥着他问道:“那你说说,怎么能让跟咱们在一处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2 m2 G s8 f2 y5 T) p/ @1 F 邵源泊连连眨着眼睛,嘿嘿笑着说道:“这也容易,当年胡七就是这样的混帐货,他年青时候不学无术,胡闹成性,谁要是说跟胡七一处喝酒宴饮了,都会被人侧目瞧不起,后来我和李谦看他人还不坏,至少仗义,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倒比那些仁义道德们好多了,就带着他常跟我们在一处,慢慢这名声才好些,后来才能娶了梁家的姑娘,你看看现在,谁还说他不好?” “你别又说远了,只说你这容易的法子。”李燕语推着邵源泊,笑着把他跑题的话赶紧扯回来,邵源泊摊着手说道:“就是这法子啊!照胡七这法子,咱们得荒唐,稀泥糊不上墙,不着调,不成才,不成才这一条就算了。”( {. o6 n" s3 `( E; n “这一条也成,往后留着给阿盛阿念用!”李燕语笑意盈盈的说道,邵源泊大睁着眼睛连忙摆着手:“这可不成!阿盛和阿念那天赋,什么都成,就是不能不学无术!” 李燕语高挑着眉梢,想了想,没再反驳邵源泊,只看着追问道:“这章程定下了,这荒唐不着调,你准备怎么个荒唐法?” 3 }1 l# @! r/ a8 {5 ]/ V. o 邵源泊苦恼万分的抓着头:“我这会儿才知道,这没出息比有出息可难多了!燕语,你别难为我,这上头你主意最多,你替我想想,要做点什么事,才能又荒唐不着调,又无伤大节,上不得台面?” 1 d2 `4 ?' _8 G' d0 f “荒唐么,要么象你从前那样,化了妆唱戏,打架捧女伎,胡闹荒唐,”李燕语看着邵源泊,慢吞吞的说道,邵源泊忙摆着手打断了李燕语:“这不成!你放心,你肯我也不肯!”( L3 o6 V1 Z1 R 1 [$ L) a! f) g2 x& [ “那就好!”李燕语重重的舒了口气说道:“那只好从另一头荒唐,你若是惧内,这也够荒唐。”6 c; v* f4 \& v) J7 B* N7 p/ ] “这法子好!这也是实情不是?也容易!”邵源泊一边笑一边干脆的答应道,李燕语斜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这惧内再荒唐也是小事,往后就是皇上不派你差使,那来探话、求情、通路子的也少不了,这是朝廷大事,军国大事,也得想法子恰到好处的荒唐荒唐。” ( ]! K5 I: \8 H8 m5 @, g 邵源泊连连点着头:“这话说的极是!正好这也腊月里了,年里年外事多,这个年过好,咱们家这荒唐不着调的名声一定得传出去!传的越远越好!” # j) p5 _9 t ^ 两人低低的说笑着定了章程,又细细商量好一些能准备的细处,李燕语心里莫名的安稳了许多,有夫有子,惧与不惧,都得好好活着。 |
【93、除服】, B* Z0 P7 K7 t6 f& L" L - }" c8 I, ~8 R( D( Q) V 一个年过的李燕语和邵源泊都瘦了好几斤,年三十忙到年初一,守好岁,祭了祖,贺了元旦回来,好在守着孝,不必应酬戏酒,初一晚上邵源泊早早歇下了,李燕语看着人收拾年三十和祭祖的东西又是忙到半夜,年初二,一早太后就命人过来接了福宁太妃进宫说话,她们姐妹都是不能回娘家的人,太后就年年初二接福宁太妃进宫一处说话,福宁太妃如今走到哪儿都得拎着阿念,这初二进宫自然也是带着阿念一处去,阿念跟着太妃去太后宫里也是熟门熟路的了,李燕语干脆横了一条心,孩子早晚得长大成人,总有放手的时候,放就放吧,唉!其实,担心也没用不是! 李燕语刚把福宁太妃和阿念送上了车,车子还没出门,邵源泊寻到李燕语,一脸古怪的看着她问道:“你猜猜谁来了?”李燕语白了他一眼,她累的站着都能睡着,还有功夫跟他玩猜谜儿?! B; {$ Q$ M& n# U “平江开国侯李你父亲来了。”邵源泊干咳了两声,避过了李俊卿的名字,毕竟是李燕语的生父,直呼其名总有点那个。 “他来干什么?”李燕语警觉的问道, q8 Z) S! d, P2 S- Y “你别急,他能怎么样,咱们如今,咱们以前也没理会过他,今天不是年初二嘛,你是皇家宗妇,依例不能回娘家,他的意思,想接阿盛和阿念过去玩一会儿。”邵源泊伸手揽着李燕语的肩膀,忙安抚着她,李燕语皱着眉头正要摇头,邵源泊忙接着劝道:“照我看,让阿盛过去玩一会儿也成,毕竟是你生身父亲,那个我知道你从前过得苦,可这礼,这大礼在这里,一年不就一个初二吗?昨天父亲和三哥也过来过,要不这样,先让阿盛跟李侯爷去趟平江侯府,拜个年就出来,再去趟咱们府上,挨个拜个年,也算是替咱们拜年了,你说呢?”* D) Z# B5 W5 k' _ n 李燕语想了想,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邵源泊忙让人叫了阿盛出来,细细的交待了三五遍,又将随着出门的小厮、长随和护卫们交待了两遍,才带着阿盛出到前院,让他和李俊卿一起去李府拜年去了。0 {) c" {1 l, X$ q9 [2 Z 阿盛和阿念都不在府里,李燕语和邵源泊又守着孝不能出门,这一天总算清静了半天,李燕语摊开手脚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似睡非睡,邵源泊翘着腿,手垫在头后,看着雕画精美的屋顶出神。 半晌,邵源泊轻轻推了推李燕语,有些寥落的说道:“李谦点了泉州市舶使,出了十五就发明示了。”李燕语睁开眼睛看着满脸怅然的邵源泊,低声问道:“难过了?” “那倒没有,也没什么难过的,就是跟你说说。”邵源泊语气低落,李燕语挪了挪,将头靠在邵源泊胸前,伸手搭在他身上,叹了口气,邵源泊揽住李燕语,反倒劝起她来:“我没事,以前祖父常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如今我是人生如意十之八九,再不知足就是天理难容!”李燕语听得伏在邵源泊胸前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支起上身,双手托着腮问道:“李谦来找你讨教了?” “嗯,我让他放心,有我在,他这市舶使就等着五年卓异升迁吧!”邵源泊挑着眉梢,自满洋洋的说道,李燕语笑着看着他,荡开话题,说起了别的事:“年前太妃和我说,皇后跟她提两回,想让阿盛和皇长子一处读书,我给推了。”邵源泊吓了一跳,连声说道:“推的好!推的好!唉,太妃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这伴读哪是那么好当的!伴对了还好,伴不对脑袋都能伴没了!”! ]) n. v* q; y7 h4 [2 d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到这地步儿,位极人臣,只能不求上进,万不能再上进了,唉,一上进,就是个死字!”李燕语苦笑着叹气道,邵源泊重重的叹着气,轻轻拍了拍李燕语:“可不是!只好吃喝玩乐,混吃等死!”李燕语笑出了声,伸手拍着邵源泊的脸,语笑盈盈的说道:“当猪也不行,你听我说,你在泉州行的那个行会之法,”* b% J* J# L* v 0 A* o# I2 F; l “这还是你的主意!我不贪功!”邵源泊心情好了很多,伸手抿起李燕语散落在耳边的头发,笑着说道,李燕语也不理他,接着说道:“你不是总说是好法子么,其实这行商一行里头,门道极深,照我说,比做官从政不差什么,不过如今这商人不入正流,不上台面罢了,我看,要不你往后在这上头花花功夫,你看,这京师里几家大钱庄、当铺都是咱们府里的,你先从这上头做起,研究研究这钱庄、当铺里头的门道,也试着定个行规出来,哪些是能做的事,哪能是不能做的,若做错了,当如何担责,先在这京师试试,给这钱庄和当铺的商人定个为商之道来,再顺便把生意做大,多挣些银子回来,你挣了银子,回头咱们用太妃的名义修桥补路建义学,到处做善事去,岂不好?”% N, m+ @- G% k* B8 H2 d 邵源泊听的来了兴致,搂着李燕语一下子坐起来,鼓掌赞成道:“我也觉得这商之道大不简单!咱们以贵从贱又不会犯了忌,正好!挣了银子,除了给你修桥补路,我还想打条大船出海去!胡七就一门心思想出海看看那些什么黑的象木炭一样的人是真是假,我也想亲眼看看,你说的那些海外的事到底有没有,听你说的认真,不象是假的,可又太匪夷所思!真是让人向往!”" n1 @1 s0 `1 Y T2 H3 u0 Y “你可出不得海!你连京城也离不得!”李燕语推着邵源泊笑道,邵源泊闷声长叹道:“那就打发可靠的人去看看!回来说给我听!”; G1 e# [. q# F+ B0 @2 N3 l, N6 } “好!再画了图!”李燕语笑不可支:“我跟你说,这商之道,你若真能做的好了,百年之后,人家自然会念着你,过上几百年,说不定那些人不记得这会儿的皇上是谁,可人人都知道邵源泊是谁呢!”邵源泊听的哈哈大笑:“这我可不敢想,这流芳百年的都是圣人,我只求守着你,今生安闲,死后不要遗臭万年,不要祸及子孙就是大福了!”! ~" O) G% }! I' U0 N4 _ / [' ^6 E/ M9 s2 {. T 李燕语叹了口气,靠在邵源泊怀里没有说话,半晌,邵源泊突然拍了拍李燕语说道:“等出了孝,咱们再生个女儿,一定要生个女儿!”1 P1 @. v: c) w8 m, t “我说过不要孩子了!你也答应了的!”李燕语忙叫道,$ |' c/ o) a+ |7 \' V ( z o$ a4 H$ e ?; R# p$ X1 ^ “我是说不要儿子了,女儿还得要一个,要个象你这样的,家里没个姑娘怎么行?!”邵源泊忙陪笑分辩道:“就生一个,就生一个女儿就行!” “你怎么知道再生一个就是女儿?要再是个儿子这两个就够头痛的了,不要了!” “肯定是女儿!你放心,再生一个必定是女儿!”邵源泊眨着眼,极其肯定的说道,李燕语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事由着你的心意?你想要什么就是什么?”7 k9 C' u, } }3 j: L& Z “那是!我心里有数!”邵源泊狡黠的断然肯定,李燕语懒的理会他,邵源泊陪着小意劝道:“你看,府里这两个猴小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好歹得生个乖巧柔顺的女孩儿,也能让你我好好疼疼不是?” ! p; G/ }2 Q- V% Z: }- {$ r5 ~+ W “你以为女孩儿就乖巧柔顺了?说不定比你那两个儿子还不省心!”李燕语松了口风,两人歪在炕上,闲闲的说着话,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闲暇。4 _% g+ q: O: j0 z- R/ Y 守孝的日子到底安闲,等李燕语和邵源泊理清各自手头的事,一个管家上了手,一个总算弄清楚宗正寺积下的百年乱麻,刚要松口气,除服的日子就到了。 * s2 M( [& ^6 k, F; x& F# w 除服前几天,太后就单独召了李燕语进宫,细细交待了,小心别让太妃哭过了,除了服就别那么苛待自己,日常供奉上不能再象孝期那样等等等等。 3 E* [" n/ {. Y9 q. J8 } 李燕语领了训出来,回到家里愁苦了半宿,想来想去,这事,还得借着阿念的手。阿念六岁了,越长越懒,也越长越有心眼儿,李燕语仔细想定了主意,叫了阿念进来,细细交待了,又叫阿盛进来,也细细交待了一遍。 " }5 v3 g6 w) \8 y. W4 @: P 除服是大礼,宗正寺和礼部都跟着忙了几天,在墓前行好了仪礼,丫头婆子们奉了吉服上来,司礼官一声长长的呼呵,邵源泊和李燕语先接过福宁太妃的吉服,转身递给阿念和阿盛,阿盛和阿念一身孝服,托着衣服走到福宁太妃身边,福宁太妃跪坐在墓室前,呆呆的看着福宁的牌位,眼泪一直不停的流,邵源泊和李燕语跪倒膝行上前,请福宁太妃成礼,福宁太妃摇着头:“我一个未亡人,我跟他说过,我给他穿一辈子孝” E0 o9 h0 `& A' e$ s- |4 p- M “祖母我陪你!我也穿一辈子孝!”阿念将手里托着的吉服递给哥哥,膝行上前,满脸郑重的说道,福宁太妃伸手抱住他,泣不成声的说道:“我的傻孙子,祖母是未亡人,你是个孝顺孩子,这可不能陪祖母,去成礼,啊?” 0 x3 K, \* b3 [0 o5 y0 P/ c “祖母这么疼我,我一定要陪着祖母,祖母活着我要最最孝敬祖母,祖母走了,我也要最最孝敬祖母,我就搬过去住在祖母旁边,哪儿也不去,就陪着祖母,我要让祖母天天都喜欢!”阿念坚决的宣布道,福宁太妃听的一时忘了哭,搂着阿念,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又帕子按着眼角,哭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傻孙子噢!你这么孝敬,祖母岂不心疼死?祖母就喜欢看着你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你可不能这样,不然祖母死了也不能安心!不能这么孝敬,乖,去成礼。” : Z3 [7 k: s: g6 H& K1 v$ `$ o “我不去,我要陪着祖母!祖母对祖父也是这么好的,祖父都安心了,祖母怎么会不安心呢?”阿念眼睛里闪着慧黠,脸上还是一样认真的说道,福宁太妃一时呆住了,李燕语忙上前扶着福宁太妃,低声劝道:“母亲,阿念说的有道理,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父亲泉下有知,不知道难过的怎样辗转反侧,不能安宁呢!”福宁太妃一时伤心的嘴唇抖个不停,李燕语温柔的劝道:“母亲想想,父亲在世时,是看到母亲平安喜乐时心情好,还是看到母亲哀伤伤身时心情好?就算为了父亲,母亲也要爱惜自己,平安喜乐,开开心心的活着,替父亲照顾好孙子、重孙子们,母亲您说是不是?” 福宁太妃被李燕语的话说的万分难为,李燕语仔细看着她,轻声劝道:“母亲知父亲最深,必定知道如何让父亲安心欢喜,母亲若觉得这样好,咱们就这样,都随母亲的心意。”福宁太妃楞楞的看着李燕语,又转头看着笔直的跪在面前的邵源泊和阿盛,再低头看看怀里的阿念,落着眼泪长叹了口气,伸着胳膊,由着李燕语侍候着换了吉服。 |
【92、旧例】 # f8 Z+ F) O7 a. Z 福宁太妃还没开口就被太后堵了回去,脸色微红,心疼的搂着阿念正要说话,阿念仰头看着太妃,伸出胖胖的手指探到太妃脸上,奶声奶气的安慰太妃道:“阿婆,那个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咱们不要,啊?”* [# |$ U* x4 g1 Z0 p+ `$ s& r 太后扬着眉梢,后面的话竟说不下去了,看着也不知道听见她的话没有,只顾搂着阿念,心疼的不知道怎么才好的福宁太妃,抬手揉着额头,哭笑不得的说道:“好了,我倒成恶人了!那船既说过了,就算了吧,我记的后头收着只镏金三桅船,把那个拿来给阿念玩吧。”宫女答应了,急忙到后面小库房取了镏金三桅船过来,恭谨的递到了福宁太妃和阿念面前,阿念眼睛紧盯着那只两尺来长、金光闪闪、精致异常的三桅船,紧咬着嘴唇,仰着头,满眼渴望的看着太妃,太妃急忙将船推到阿念面前,笑容满面的说道:“阿念快谢过大婆婆,这是大婆婆赏给阿念的。”- ^) ?1 K7 d+ @5 u( O7 U- { 阿念得了便宜,谢恩那是驾轻就熟的,太妃话音未落,阿念已经撅着屁股从炕上站起来,拱着手扑跪在炕上,声音响亮清脆的谢道:“谢大婆婆赏!”一边说着话,一边磕着头,头还没磕到一半,圆球般的身子就滚倒在一边,福宁太妃急忙抱他起来,阿念手脚并用,奔着镏金三桅船爬过去,吭吭哧哧想把船搬到怀里,可搬了半天,那船纹丝未动,福宁急的就想伸手帮忙,太后抬手止住她,忍着笑示意她只看阿念的举动。阿念围着船转了半圈,倒回来又转回去,再转半圈,利落的爬到船头处坐下,岔开双腿放到船两边,看了看,又往前挪了挪坐好,伸手搂了搂中间那根高高的、金光闪闪的桅杆,满足的叹了口气。, j% ?# H& Y, M% ?; Y& g1 ] 太后笑出了声,抬手指着阿念,转头看着福宁太妃问道:“这孩子怎么说他好?你看看这小心眼多的,抱不动就凑过去搂着,在家里也这样?”! g" H2 Y W3 n “阿念最惹人疼,在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先拿过来给我,前天皇上赏了几只鲜桃,大冬天的,难得这样的稀罕物,我让人切了块喂给他吃,谁知道他非得让我先吃一口,让了我,又给他阿娘、阿父和哥哥一人留下一块,你没看到他那个样子,桃子没吃好,眼巴巴看着给他阿娘他们留的那几块,流着口水念叨‘这是阿娘的,这是阿父的,这是哥哥的,阿念才不想吃呢’,真是笑倒一屋子的人!”福宁太妃说的眉飞色舞:“我心疼的不行,就想打发人来寻姐姐再要几只鲜桃给阿念吃,源泊媳妇硬是拦住了,说孩子不能惯着,唉,我只好带他看人分水仙去。”$ F4 @' @. j0 d) c% l' D% z3 A “那他给他阿娘留的那几块桃子呢?你也让他吃了?”太后笑着问道, “哪有!阿盛吃了也就吃了,那孩子也比阿念大不几岁,也懂事的很,可源泊媳妇还真吃了,下剩的那块,还真让人给源泊送过去了,你说说,这大人怎么跟孩子抢这口吃食?我也不好深说,源泊媳妇孝敬也极孝敬,可到底我也不好管得太过。”福宁太妃说着说着,又心疼起来,看着聚精会神、想方设法拆着三桅船的阿念,又心疼起桃子没吃好的事来,太后长长舒了口气,往后靠到靠枕上,看着福宁太妃笑着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怪不得源泊冒着欺君也要娶这个媳妇,果然是个难得的,他倒没说错,他这媳妇见识学问只怕比他还强呢,你听着,这是你的不是,源泊媳妇做的对,我早就说过,你要是有了孩子,那孩子也得让你溺的百事不成,你疼孩子太过了!” 福宁太妃被姐姐说惯了,倒也不以为意,留一只耳朵听着太后的话,大半却留神看着玩得兴奋不已的阿念,仿佛那些婆子使女们都不中用,非得她自己这么不错眼的看着才行,太后又是笑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看着已经将那船头上甲板掀起扔到一边的阿念,心念微微一动,把阿念交给她看着,只怕也是源泊媳妇千思万想后的安排,太后转过头,仔细打量着福宁太妃,她劝了这大半年也没劝好,源泊媳妇丢了个孩子给她,她这就活过来了!8 z! \. |2 D! D- {* B 太后笑着正要再交待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也不用她多交待,源泊媳妇对她,倒比自己更有办法,如今打听下来,人也是个本份知好歹的,她们府里的事,往后她只看着,也不用再管太多去。# z4 G( b4 k9 N/ x* j " Z+ x1 a! D7 e* S0 b 阿念玩的一头的汗,福宁太妃早就挪过去,用帕子细心给他拭着汗,心疼的劝道:“阿念乖,歇一歇再玩好不好?大婆婆这里也有酥酪,比咱们家的还好吃呢,咱们吃一碗再玩好不好?”阿念扬着小胖胳膊抓了抓微微濡湿的头发,忙点了点头:“阿婆也吃!”% _0 M% w" ~; ^ U- B$ R- T / e9 ]: v+ Z6 H “好!咱们两个一起吃!”福宁太妃忙伸手抱起阿念,转头示意使女们取酥酪进来,太后看着福宁太妃笑道:“好了,你如今有了孙子,连跟我说话的空也没了!” “要说说话,源泊媳妇最会说话,看着仿佛不言不语的,最能说到人心里去,回回我跟她说过话,心里就舒服的多,下回我带她过来,让她陪姐姐说话。”福宁太妃一边看着使女们给阿念净手,一边笑着说道,太后瞥了她一眼,笑着没有接话,使女们上了酥酪,阿念吃东西时最安静不过,三人吃了,太后将碗递给使女,漱了口吩咐道:“把那幅外国进贡的红宝头面取出来,再拿十匹今年新贡的织金缎,赏给福宁王妃,传我的话,福宁王妃教子有方,孝心亦可嘉。”使女凝神听了,将话重复了一遍,见太后点了点头,垂手退了出去。) n* B* u, c+ O1 B8 r- S 李燕语送走了颁赏的内侍,和邵源泊并肩呆看着托盘里那幅奢华到极处的红宝头面,又挪到旁边堆着的织金缎旁边,伸手抚着那些稍稍显硬的织物,邵源泊用扇子抵了抵额头,伸手揽过李燕语安慰道:“别想太多,反正就这样了,还能怎样?” “想多了才安心呢!”李燕语笑语盈盈:“哪,太后说了,一,教子有方,那就是说,阿念今天肯定没出格。” “那是,阿念怎么会出格?谁见了这孩子不喜欢的?!”邵源泊打断了李燕语的话,得意扬扬的说道,李燕语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其二,还有个孝字,那就是说,咱们这些日子这么侍候老太妃,太后点头了,就这么着,就是对的。这往后咱们就有方向了,照着这么孝敬就是。”邵源泊赞同的连连点着头,用扇子敲着那几匹缎子笑道:“东西倒是小事,教子有方不用说了,那必定是有方的,难得的是这个孝字,这头一关算是闯过去了。” 李燕语长舒了口气,双手合什念了句佛。% w5 ^7 s2 p B0 Y 福宁太妃直到天色傍晚,才带着阿念回到府里,阿念呼呼大睡着被人抱下车子,后头两个丫头吃力的从车上抬了那只镏金三桅船下来,李燕语无语的看着那只金黄到闪人眼睛的巨大三桅船,原来还是要了东西!* E5 H% I9 h# |: M1 m- r1 p: O5 r ) a0 q( R* N. f1 y7 K8 J$ ]# y! T 春节将近,邵源泊除了认认真真在家守孝,宗正寺的事也不得不管起来,这中间千头万绪,一件事扯着另一件事,今年的果扯着去年的因,牵牵连连一路牵扯不清,这中间,能送到邵源泊手里的,都是五代以内的皇族近支,哪一处也马虎不得,但凡有一星半点不公,就有人跳脚叫撞天屈,这屈就能一路叫到皇上面前去,邵源泊只好耐下性子,一处处剥,一点点理,从无数年前数起因由,你来我往间,有时候根本就无法找出谁因谁果、谁是谁非来,只把邵源泊烦的天天错牙阴脸,想发脾气,又找不到能发脾气的人。 7 R% V% o4 x. N6 j6 C 李燕语也顾不上他了,她也是一堆的事,王府里里外外上千的人,过个年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特别是对她这个对福宁王府一无所知的人来说,邵源泊从无数年理宗正寺,她从无数年前理福宁王府的旧例旧事,晚上回来,两人垂头相对,叹气无语。, X$ \. U* G+ Z0 [' C 历史长久的王府不是李燕语一时半会能理清楚的,她只好守定一件,凡事只依旧例,但凡有事必先问‘往年旧例是怎么办的?’若没有旧例先要惊叹‘怎么会没有旧例呢?’没有旧例的事,统统一边放着!不过几天功夫,满府的管事、管家婆子就都明了新王妃的脾气了,凡事先寻好旧例,回了事就赶紧说旧例如何如何,这差事就回的顺当无比了。 邵源泊却没有那么多旧例好守,万分苦恼之下,和李燕语嘀嘀咕咕商量了几晚,那些事,能理就理,那些乱麻般的家务事,干脆一路和稀泥,说起来都是一家人,这边劝劝,那边劝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万事大吉。 |
【91、这回改了】 % C7 z" G) A# I! ~9 j2 K3 _ 第二天一早,福宁太妃犹豫着想带阿念一起进宫,李燕语牢记着阿念上回见皇上的事,哪敢让他进宫,不管福宁太妃怎么敲边鼓,只是装听不懂不接这话,只顾侍候着福宁太妃换了衣服,亲自送她到二门里上了车,看着车子出了二门,暗暗松了口气,太妃这一去,怎么着也得吃了晚饭再回来,说不定太后还要留她住两天,自己可算能歇一歇了,这大半个月,她天不亮就爬起来,光头净面的过来侍候太妃晨起洗漱早点,再侍候她去做早课,趁着她做早课的空儿,外头等着回事的管事和管事娘子们已经站了一院子,这福宁王府里里外外上千的人,李燕语只觉得欲哭无泪,从前家里十几二十个人,她已经觉得人多麻烦多了,这会儿,她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赶紧打发了回事的管事和管事娘子,就得赶回来侍候着太妃午饭,午饭后再侍候着太妃歇午觉,可怜她的午觉从搬进福宁王府那天,不,是从知道邵源泊承继那天起,就拍着翅膀飞走,再也不回来了。 " F, f* \2 v8 A" V) i1 U- z; h 李燕语从二门直接往议事厅过去,今天一定赶在上午理好那些事,下午,她无论如何也要睡一觉!这将近一个月,她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累得象头牛,太妃最好在宫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让她好歇一歇。 / d1 i F m+ V! P% w$ W 有了下午午睡这个热切渴望的支持,李燕语干脆利落、快手快脚的处理了那些琐碎杂事,回去和邵源泊一处,看着阿盛和阿念吃了饭,唉,自从搬进这府里,这还是头一回一家人坐一起吃顿饭!平时她都在侍候福宁太妃吃饭,李燕语感慨又伤感,这富贵是最要不得的东西!可这感慨,也只好暗自腹诽下,这个时候,都这样了,再说这样的话不过徒增烦恼,往后自己也不能再想这个,既来之则安之,身安也要心安。 饭后,李燕语看着阿盛自己爬到床上歇下,奶娘轻轻拍着阿念,阿念眼神渐渐迷糊,嘴里嘟嘟嚷嚷了一会儿,也歪头睡着了,长长的舒了口气,懒懒散散的回到正屋,打着呵欠,准备好好睡上一下午。 ' |8 V% d% C! Y/ ^1 e 谁知道头挨上枕头刚睡着没多大会儿,姚黄就急急的推着她叫道:“夫人快醒醒!快醒醒!太妃回来了!”李燕语一骨碌爬起来:“怎么这会儿回来了?!到哪儿了?” “已经进了大门了!”姚黄和魏紫手脚利落的侍候李燕语穿着衣服,李燕语光着脚坐到妆台前,急急的吩咐道:“赶紧梳头!”9 P! j# T- M% n7 _9 |- b( { 豆绿奔过来梳头,姚黄弯腰帮李燕语扣着纽子,魏紫半跪在地上,给李燕语穿着袜子子鞋子,三四个人一通忙乱,总算把李燕语收拾整齐了,李燕语一边披着斗篷,一边往院外奔去。5 }3 z5 d, s4 e t9 | ( T4 W1 d+ X' {+ h" S 紧赶慢赶,还是赶在福宁太妃后面进了春晖堂,福宁太妃已经换好衣服出来,正坐在炕上喝茶,李燕语理了理气息掀帘进屋,曲膝见了礼,笑着说道:“母亲也没多陪太后说说话?我想着母亲也许要晚些回来,正在后院看着人理那些水仙,洗手换衣服就耽误了。”9 Y, I) m0 c0 ]* ?, A4 ?3 t! z - T: d# G! {/ i U* t “就是为了这水仙,昨天和阿念说好的,今天下午等他睡醒了,带他挑水仙去,我怕回来晚了,阿念寻不到我得多难过,吃了饭就紧着赶回来了。”福宁太妃带着丝笑意,安祥的答道,李燕语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一时倒不知道怪谁才好。 5 N3 {/ a: q& M' |9 S 福宁太妃瞄着屋角的滴漏,舒了口气说道:“总算没晚,你去看看阿念醒了没有,阿念胆子小,身边别离了人,我看你带孩子也不大细,阿念和阿盛身边侍候的人都不多,太少了些,一个只有一个奶娘和一个丫头,太少了,虽说男孩子是要从小吃苦,可到底还小,太刻苦了,给他们哥俩添几个人吧,啊?” 1 x, @1 ^5 M; T- I* y' ] “是,母亲教训的是,前一阵子因为刚回来京师,还没顾上,这会儿又在孝中,若是这个时候添人,怕违了哀苦孝敬之道,原想着除了服再添人的。”李燕语忙笑着解释道,福宁太妃脸色的神色僵了片刻,看着李燕语一身粗麻孝服,眼泪几乎落下来,忙用帕子按着眼角,低声说道:“这是你和源泊一片孝心,我和……他都领了,孩子小,太后常说,逝者已逝,活着的要好好活着,别委屈了孩子。” “是,我等会儿就让孙嬷嬷多挑些人送进来,说到这个,母亲也知道,我见识少,这看人上只怕看不准,还请母亲教导,帮阿盛和阿念挑些人用。”李燕语从善如流,福宁太妃面容舒缓着点了点头交待道:“你跟孙嬷嬷说,心要细,要本份,不用太好看,略平头俊脸就成,十四五岁,不能大也不要太小,侍候个四五年就换掉。”$ b/ ^! g$ R9 c7 l- D _# H 李燕语仔细听着,一一答应着,福宁太妃又交待了几句,才挥着手示意她赶紧看阿念醒了没有。 隔了一天,太后又打发人来接福宁太妃进宫说话,这回多了句话:‘把阿念也带上,太后要瞧瞧他’。李燕语这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从上回进宫到现在,这阿念就没什么长进!原来看到什么好,张嘴就是‘真好看啊,送给我吧’,教到现在,变成了‘真好看啊,我不要,给也不要’,这跟要有什么分别?!可不去……她更没这个胆子,李燕语吊着颗心,这份心惊胆颤也没法跟福宁太妃说,她这种如履薄冰的心情,太妃只怕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 d0 d9 ^5 W* s# Z' E 李燕语只好和邵源泊嘀咕几句,抓过阿念拼命交待:‘不准说真好看,不准往人怀里钻,不准说阿娘说的什么什么的’,一堆的不准,阿念听一句点一个头,李燕语越交待心里越没底,颓然的看着邵源泊求援道:“你来教教。”4 [. R5 Y$ p, C “阿念不过四岁三周的孩子,上回皇上也夸……他……” . V5 H# ^$ v4 }4 w “夸他什么?”李燕语急忙追问道,邵源泊轻轻咳了一声,含含糊糊的说道:“夸他眼力好,净拣好东西要。”李燕语眨了眨眼睛,抬手捂着脸,垂着头,半晌才懊悔道:“早知道阿盛和阿念有机会进宫,一生下来就不许他俩这么没规矩!”" p/ N$ M5 K# L+ m 3 |% w4 \" {3 N" h/ A; k1 m" h6 G “好了,你也担心的太过了,阿盛和阿念哪点不好?这孩童,就是要天真烂漫,我看这满京城没哪个孩子能比得上咱们家阿盛和阿念!阿念这么大点,三字经都背完了,阿盛就更不用说了,长大了那是状元之才!必定青出蓝!”邵源泊越说越得意,李燕语默然看着他,有这么个爹教着,往后阿盛和阿念这自负上头,必定青出于蓝。 8 @$ h# f% j/ `: I: Q 李燕语再怎么担心,阿念也就那样了,这天一早,李燕语给阿念换了身宝蓝薄袄裤,外面罩了件靛蓝长衫,披了件雪白滚宝蓝边斗篷,福宁太妃满意的看着粉装玉砌的阿念,一路抱着进了慈瑞宫。 & E" c4 o/ U$ w8 L7 @$ X 太后歪在炕上,看着福宁太妃弯着腰,牵着粉团般的阿念进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福宁太妃牵着阿念到了离炕前两三步处,松开阿念,曲膝见着礼,阿念歪头看着福宁太妃,一边看着她,一边认认真真的拱着手往下揖去,旁边的侍女急忙送了个垫子在阿念面前,阿念歪着身子扑倒在垫子上,一边磕头,一边声音清脆的说道:“阿念给大婆婆磕头!”福宁太妃紧盯着阿念,看着他磕好了三个头,忙弯腰抱了他起来,阿念仰头看着福宁太妃,满脸懊恼的说道:“阿婆,又错了,先说话再磕头,我再磕一回吧!”8 O: }; O- H. q; ~$ H ( L( L3 R& H2 y2 ?( d4 s3 v 福宁太妃忙一把抱住阿念,一边笑一边说道:“没错没错,我们阿念懂事的很,这头磕的好得很,你看,大婆婆也夸你呢!” 太后怔神的看着柔声细气哄着阿念的福宁太妃,又转眼看着咬着拳头、正转着两只乌黑的眼珠看着自己的阿念,呆了瞬间,笑着吩咐福宁太妃坐下,看着紧挨着福宁太妃的阿念问道:“你叫阿念?”) @) q z+ N. [. F9 k# ] 3 V+ Y) d" S- @& X5 _ 阿念咬着拳头点了点头。 “你几岁啦?” 阿念忙仰头看着福宁太妃,福宁太妃柔声吩咐道:“阿念乖,自己和大婆婆说。”阿念放下拳头,飞快的说道:“四岁!”说完,又把拳头塞在了嘴里,太后看着眼珠黑亮的看着自己,根本不象怕人的阿念,笑着说道:“这么咬着拳头可不好,快放下。” ' |/ R& z8 K" g% W/ O 阿念忙抬头看着福宁太妃,福宁太妃轻轻拉着他的手,笑着说道:“大婆婆说了,就不能咬了。”阿念放下拳头,看着太后苦恼道:“阿娘不让我说话的!” ! G' o; y) B& ` C “为什么?”太后惊讶的问道,阿念重重垂下头,叹了口气答道:“说来话长!”太后睁大眼睛瞪着阿念,‘噗’的笑出了声,指着阿念哭笑不得的说道:“他这么大点,还说来话长!”' _. m/ P0 @( ?; t. }" i : C' p8 S# D) b7 H5 H3 G' [3 |4 i “阿念天真活泼,看到好看的东西就夸,就想拿过来玩玩,源泊媳妇说这样太没规矩,拘他极紧,理虽是这个理儿,可孩子到底还小,跟这么大的孩子比,阿念可是最懂事的了。”福宁太妃慢声细气的解释道,太后挑着眉梢,顺着阿念的目光看向炕头百宝格上的紫檀木扯篷船,笑着问道:“想要那个玩?” * O& `/ x* d9 X9 B “不要!给也不要!”阿念垂涎的盯着紫檀木船,重重点着头说道,太后失笑出声,一边笑一边说道:“你既然不要,那大婆婆就真不给了。”阿念扁了扁嘴,垂着大脑袋,拉着福宁太妃的衣袖,往她身边挤了挤,低声嘟嚷道:“我不要,我就看看。”# V. `( e" R, F! j+ N0 j. ^ ) c( a; J; O% O% P 福宁太妃心疼的不行,陪笑看着太后正要说话,太后冲她摆了摆手:“看这样子,源泊媳妇是个能当家的,象他这么大的孩子,是要拘紧些做好规矩,你这脾气,要疼孩子就是个溺字,这孩子极好,一片赤子之心,我也喜欢,从前鲁国公说源泊媳妇是个会孝顺的,倒没说错她。” |
【90、孩子们】1 Q0 x) J3 ^) }& k" M2 d* y" ? 李燕语定了主意,前前后后想周全了,又关着门教了阿盛和阿念两三天,这天午后,打听着福宁太妃歇觉刚起来,带着阿盛和阿念到了垂花门前,放下阿念,示意两人跟着自己进去。 8 i. @2 _1 c0 y W 阿盛牵着阿念,严肃着脸,甩着另一只胳膊,跟在李燕语身后,一板一眼的沿着抄手游廊往正屋进去,侍立在门口的小丫头好奇的看着紧跟在李燕语身后的哥两个,当值的大丫头急忙上前拍了拍两人,示意两人掀帘子,两个小丫头急忙掀起帘子,李燕语率先进了屋,阿念一身棉衣棉裤,被阿盛牵着,两条胖腿迈来迈去,就是迈不过那道半尺高的门槛,李燕语回头看着两人,阿盛冲在李燕语前面,伸手抱起阿念,使出吃奶的劲,才把小胖墩阿念拖进门槛。 8 W, B8 z2 @- U+ s' K: m7 b 李燕语笑着看着两人在门内站定,看着阿盛先理好自己的衣服,又围着阿念转了一圈,给阿念理好衣服,这才牵着阿念的手,也不管满屋丫头婆子好奇稀罕的目光,抬头看着李燕语,李燕语笑着转过身,西厢进去,阿盛牵着阿念紧跟其后。1 }. |' W N% H9 F3 m4 ?( s 9 Y/ C( v$ T p7 v 福宁太妃正端着杯茶坐在炕上,茫然看着窗外出神,李燕语站在门口,声音温婉柔顺的请安道:“母亲醒了?”福宁太妃忙回过头,满眼惊讶的看着牵着手,站在门口的阿盛和阿念,李燕语顺着福宁太妃的目光看了眼两个儿子,笑着说道:“阿盛和阿念非要来给阿婆请安,我带他们过来给母亲磕个头。” 阿盛严肃着脸,认真听着李燕语的话,阿念根本不理会谁在说话,头转来转去四下看着,一眼瞥见旁边高几上放着金边吊兰,一蓬蓬吊兰如花般叠叠垂落,几乎挨到了地上,阿念甩开阿盛的手,舞着双手一声惊叹:“真好看啊!”阿盛忙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福宁太妃被两人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猛的晃了下,茶水洒了一手。) b, ^( k5 Z* X* v* ~ * q& L% F/ y. W. o2 V 李燕语急忙上前接过福宁太妃手里的杯子,用自己的帕子小心的给福宁太妃拭了手上的手,福宁太妃指着阿盛和阿念,一时怔怔的缓不过神。 Y+ V3 L/ K8 _ / M$ X/ G4 q5 c' t7 h+ Q 阿盛正在气急败坏的训斥着阿念:“不准要!”阿念用力掰开阿盛的手,委屈的大叫道:“我没要。” , T4 h* x, t6 L0 p9 ^, z) @ “那你说真好看啊!”* l" S1 A/ S7 I7 Q$ ?, \' f “我说,真好看啊,我不要!”阿念指着吊兰,胖胖的手指伸出去,又恋恋不舍的缩回来嘀咕道:“给也不要!” 福宁太妃眨了几下眼睛,脸上的表情古怪,仿佛想笑又不知道怎么笑,李燕语悄悄后退半步,垂手侍立在炕沿边,顺着福宁太妃的目光担心的看着两个儿子。% Y8 d3 C# e1 u! B% v 阿盛只顾气呼呼的板过阿念的身子,两只手搬着他的头,让他对着福宁太妃站好,命令道:“跟着我,给阿婆见礼!”说着,一边盯着阿念,一边长揖到底跪倒在地,阿念笨笨拙拙的拱好手,没等揖到底就贴着阿盛一屁股歪到了地上,推得阿盛一个头没磕好就歪到了一边,福宁太妃急忙叫道:“别磕了,快起来,快!快扶他起来,看看摔着了没有?”9 ~# q, B, Z- [( h* s! O ; r/ f* F) }4 U6 Q2 G4 d 阿盛已经飞快的跳了起来,“没有!”阿念坐在地上,一边伸手等人来扶,一边奶声奶气的答道,福宁太妃嘴角露出丝笑意,招手叫道:“过来我看看,看伤着了没有。”! b9 h! c, C8 B w* m) [ / ~& M1 _" U! E' i! c/ n7 m 小丫头扶起阿念,阿盛上前推开小丫头的手,自己牵着阿念走到炕前,阿念仰头看着福宁太妃问道:“你就是我阿婆啊?”% z2 T* @; K! j3 @: O$ t" g7 s; R! ` ' ?( i4 O- Y( T) t ] 福宁太妃怔了怔,面容温和的点了点头,对着阿念和小大人一样的阿盛,谁也不好板着脸,阿念伸出胳膊放到炕上,一边用力跳着,看着福宁太妃责备道:“要说是,不能光点头!阿娘说的!”福宁太妃一时哭笑不得,转头看着李燕语正要说话,阿念两只胳膊用着力,一边努力往炕上爬,一边说着话:“你还没问我叫什么名字!” “那你叫什么名字?”福宁太妃好笑的问道,* y+ V6 ~3 i l9 x$ g 2 h$ A' P5 \8 D ? Y$ I “我叫阿念,念书的念,阿婆抱,上炕!阿婆抱!”阿念努力了片刻,看着福宁太妃大声求援道,福宁太妃忙示意小丫头抱他上来,阿盛从后面拉着他的衣襟责备道:“要站着!不准上去!那是阿婆!你不能这样!阿娘!”阿盛转头寻李燕语求援,阿念回身推着阿盛的手,一边赶紧往炕上爬,一边叫道:“是阿婆让我上来的,是阿婆!” ; |% W F* n/ u 李燕语上前两步,作势要去抱阿念,福宁太妃被阿念叫的又是怔神,又是哭笑不得,忙指着阿盛吩咐道:“把他也抱上来坐着,去拿点心来。”阿盛严肃的往后退了半步,拱着手,大人一般说道:“多谢阿婆,我坐这里就成。”说着,两只手撑着椅子面,跳到了椅子上端正坐好,福宁太妃看的真眨眼睛,没等她回过神,阿念已经蹭到她身边,一边往她怀里钻,一边拉着福宁王妃问道:“阿婆,我小时候你去哪里啦?” 福宁太妃让他问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怔神间,阿念已经动作熟练的挤到福宁太妃怀里,挪来挪去把自己挪舒服了,拉着福宁太妃的手放好,满足的叹了口气,仰头看着福宁太妃问道:“阿婆,我小时候你怎么不来看我?” 福宁太妃动作生硬的抱着阿念,这么个温温软软的小人儿,这么依赖着她,全心全意的信任着她,就这么贴在她怀里,带着清清爽爽的奶香味,仰头看着她,委屈的问着她,“你怎么不来看我?”福宁太妃心里一下软得仿佛化成了水,陪着笑哄着他:“阿婆这不是来了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那时候咱们在泉州呢!阿婆怎么看你?!”阿盛忍不住跳起来责备道,阿念扁了扁嘴,福宁太妃忍不住安慰道:“是阿婆不好,阿婆以后天天看你。”2 N2 g; x* p- {5 B! ^# @% x 说话间,小丫头托了几碟点心和三碗糖蒸酥酪进来,李燕语忙上前几步摆放着点心,阿盛目不斜视,阿念却抓着福宁太妃的衣襟,咬着嘴唇看着那几碗酥酪,眼馋的感叹道:“这碗真好看啊!”阿盛正要跳起来,阿念飞快的接道:“阿婆你吃!你吃我看着。”! K4 w$ D# t" s/ |1 L* G1 w" _7 h . j1 ~) v9 a/ J2 ` 福宁太妃‘噗’的笑出了声,伸手温柔的拍着阿念:“阿念也吃。” , l6 V- |2 U) v4 R i “不能给他吃!阿娘说过的!一天只能吃一碗,他早上吃过一碗了!”阿盛急忙叫道,阿念扁着嘴,委屈万状的看着福宁太妃,福宁太妃忙安抚着两人:“阿盛也吃,在阿婆这里没事,吃吧,啊,阿婆跟你阿娘说,就吃这一回。”说着,看着李燕语说道:“孩子还小,别拘得太紧,想吃就让他吃吧。”李燕语忙笑着曲膝答应。 这一碗酥酪吃完,阿念前襟上沾得星星点点,几乎没有干净地方,福宁太妃看着阿念的衣服,忙吩咐丫头赶紧取了干净衣服过来,不大会儿,小丫头取了衣服过来,李燕语正要上前帮着换衣服,福宁太妃挥手示意她不必上前,自己笨手笨脚的给阿念换了衣服,刚换好衣服,阿念兴奋劲儿就上来了,满炕跑个不停,李燕语笑着看着,仿佛一点脾气也没有,只看着福宁太妃忙前忙后,等福宁太妃好不容易安抚好阿念,外面天都黑了。 Y! I1 y! o/ R; O" Q 9 C7 H4 q) _0 f/ Z) z9 m 第二天午后,福宁太妃坐在南窗炕上,不时往院子里张望着,看到李燕语进来,忙往李燕语身后看去,见她身后并无旁人,满脸失望,闷了半晌,才看着李燕语问道:“阿念睡醒了没有?小孩子要让他多出来走动走动。” 6 P9 W4 z! ~ g1 n4 ` “母亲说的是,我这就让他们出来走走。”李燕语忙笑答道,不大会儿,阿盛牵着阿念,一路走一路教训着阿念进了垂花门,福宁太妃忙让人接出来,李燕语站在正屋门口等着两人,阿念一天生,第二天就是熟了,开始满屋跑着翻东西,福宁太妃跟在后头,被阿念跑得头晕眼花,也没空理会李小幺和端坐在炕上看书写字的阿盛,这一闹,转眼间这一下午就过去了。, t3 V" {3 u7 K6 [* f+ z; s D5 F 从这天起,李燕语下午过来侍候福宁太妃时,要么带上阿盛和阿念,要么只带上阿念,福宁太妃的院子很快就成了阿念的乐园,一到下午注热闹起来,有时候上午阿念也过来,若是这样,这一天,福宁太妃真是片刻空闲也没有了。 邵源泊忙了一阵子,将那些急得不得了的大事忙完,就闭门在家,反正对外是守着孝,闭门在家,邵源泊又开始天天看着阿盛念书写字,跟着李燕语去福宁太妃处的,多数时候就是阿念一个,阿念没了阿盛约束,在福宁太妃院子里的日子越发舒适无比。 2 P- |0 r; U* E( d. w 转眼间,福宁太妃回到府里也有大半个月了,天天和阿念一处,也没空进宫请安说话了,这让太后牵挂无比,传了话,请福宁太妃进宫说话。 |
【89、搬家】 ; G; l x! P# ?+ m6 {2 h 两人车子停在福宁王府二门内,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王府回事处管事婆子连着串过来回着事:“王爷,礼部堂官求见王爷,这礼仪上头还有几件事得赶紧办了。”0 G3 }6 s! F: l1 L4 D M: D “王爷,宗正寺诸堂官候了大半天了,一是请王爷祭祖入宗祠,二来,积了好多事,有几件急得很,得请王爷示下。”$ W1 ~6 v9 W' K “夫人,孙管家求见,请夫人看看,大少爷和二少爷的院子是不是合适。”7 k8 ` f [( k$ ?5 f 4 e) o I% }7 p, v “王爷,平江侯李爷求见。”" n* i# [7 H6 A: Y# r0 P( E 8 T6 H( E R1 X, _ …… 两人面面相觑,呆了片刻,李燕语挥手屏退众人,吩咐豆绿和红莲在门口守着,先进去换了衣服出来,李燕语拉着邵源泊低声商量道:“得定个章程,不然……唉,乱了套了,咱们在孝中,这个,可以用用。”) ]# p/ ~! I% D" j7 A “嗯,别怕,没什么大事,今天进宫,我悄悄探了探皇上的意思,看那样子,没打算委什么重任,这福宁王原本就是个荣养的爵位,历代出仕掌重权几乎没有,先福宁王是因为和皇上一道……那个的情份,咱们可是什么也没有!唉,到这份上,咱们什么也别想了,就求个平安,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行了,往后我就顶个探花的名头,跟李谦一样,做个名士吧,他吃我喝,” “酒多伤身,不能多喝,吃也不能多吃,对身体不好,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名扬天下了,你以前不是想过修么?现在有钱有闲了,修吧,慢慢修,修到哪儿算哪儿。”李燕语叹了口气说道,邵源泊忙点着头:“修好,就照一辈子慢慢修,我这辈子修不好,还有阿盛,接着修,你看,这章程就有了,有了章程就好办,你刚才说的对,咱们如今可是热孝里头,正好哪也不去,谁也不见,出了孝……出了孝再说出了孝的事!”, M: }& U. H9 Z* v “嗯,还有一堆的礼要走,这几天只忙这个,再有就是看着人搬家,旁的,任事不理。”李燕语低声交待道,邵源泊干脆的答应道:“好!这样最好,嗯,只一样,这礼单子……我看,照单全收,谁送咱都收,收了全白收,反正咱们任事不管!” 李燕语哭笑不得的看着邵源泊,凝神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一样不收,倒是求了名,可得罪了人,他们要名做什么?!可收了,其实是后头得罪人,唉,得罪就得罪吧,这事也两全不得。7 a5 o& T3 B" t2 p8 ]& Q4 V 两人又嘀嘀咕咕商量了一刻来钟,李燕语才扬声叫了豆绿等人进来,李燕语交待了几句,两人出门,跟着宗正寺诸人先去祠堂祭祖添名。 , k7 e' e5 {. h( _, { 这一通忙下来,总算赶在关城门前出了门,阿盛和阿念早就累得呼呼大睡了,李燕语歪在邵源泊怀里,连抱怨的气力也没有了。 * n) P7 h. m. W0 v( [7 c 第二天,又是一天,连忙了四五天,累得一家四口人人瘦了一圈,这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礼节才算是走完了,他们一家四口,要按着钦天监择出的吉日吉时,搬进福宁王府。3 n, a6 a& j! a' }! i s. s7 W% ]2 t 这是李燕语两世加一起,最隆重的一次搬家,确切的说,两世加一起,前前后后搬了几十次家,加一起也没这一回麻烦,直搬了两天,到处烧香磕头敬这个敬那个,将巨大无比的福宁王府用两条腿走了个遍,这家才算搬完了,累得李燕语趴在床上,只想睡死过去。/ O' W P4 Q0 M! z- w & b; E5 y l+ t3 I 可别说睡死,连晚起都不敢,她得赶紧去接福宁太妃回府,若晚了一分半分,只怕太后就得翻脸灭了她!) G7 a, J0 i" |: x4 N" S 李燕语和邵源泊恭敬的不能再恭敬的接了福宁太妃回来,不管孙管家怎么说,李燕语也没让他将福宁太妃挪出正院,只让人照着府里的老规矩,将正字匾额换成了‘春晖堂’三个字,自己和邵源泊选了离正院不远的平月堂住,‘以便于侍候老太妃日常起’。 # d: f+ b# b" d3 a, |( K$ V4 [2 b 福宁太妃回到王府,正院诸陈设几乎没什么大变动,只是各处多了很多苍翠碧绿的富贵竹、吊兰、花叶万年青、绿萝、大花君子兰等各种各样姿态美丽的盆景盆栽,屋角摆着一盆半人多高的粗陶大缸,里面种着棵形态古拙的绿梅,满树绿梅绽放,屋里满是寒香,福宁太妃转头看着李燕语谢道:“这是你费心了。” 李燕语忙陪笑曲了曲膝,委婉恭顺的笑着说道:“上回见母亲一直捻着念珠,我就自作主张,让人在东厢里间布置了间小佛堂出来,因为没得母亲允可,请了尊观音,还没开光。” 1 _" o5 G0 U$ h& K( l “噢。”福宁太妃忙抬脚往东厢后间进去,后间面南背北放着尊半人高的汝窑持莲观音像,佛龛四周挂着淡黄细纱布帷幔和帘子,显得洁净异常,佛像前,放着只比寻常蒲团大了一圈的草编蒲团,佛龛后的屋子一角放着只老榆木高几,几上放着盆佛珠,密密匝匝垂下来,几乎挨着地,另一边放着只铜鹤,头上顶着的香炉里散着极淡的清香,除些,屋里就再没有旁的东西了。/ \, O/ }) N5 a % r9 ^4 ?) \, E, V 福宁太妃满意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李燕语柔和的说道:“你是个有慧根的,这里极好,别的我也不看了,必是极妥当的,你去歇着呢,我在这里静一静。”& E' R( k# U$ E7 i4 |0 H L “是,母亲若觉得好,明天就让人请一请清慎师太,若她有空,请她过来给这佛像开开光可好?”李燕语声音柔顺的问道,福宁太妃微微颌首‘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缓缓盘膝坐到蒲团上,闭上眼睛低低的念起佛经来。& }$ ^, i3 \. ^0 R1 V 李燕语轻手轻脚退出东厢,看着人悄悄收拾好各处,又到小厨房看着出了中午的饭菜,侍候着福宁太妃吃了午饭,看着她躺在南窗下的炕上,闭上眼睛似睡非睡,才蹑手蹑脚退出来,出来想了想,要了纸笔,将福宁太妃回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吃了多少,细细写了封好,叫了个婆子,吩咐她给太后送进了宫里。4 m. A) b, ]' y4 C5 m2 C ( r( E+ V/ D& X 傍晚,李燕语筋疲力尽的回到平月堂,阿盛和阿念大叫着扑上去,差点把几乎累倒的李燕语扑得背过气去,阿盛气的红着脸,拉着李燕语叫个不停:“阿娘你回来了,你告诉弟弟,这是不对的!阿娘你干什么去了?我和弟弟好几天,不是,是好多天都看不到阿娘了,还在父亲,父亲呢?” - D* B2 B1 ?& P; W R- v* V “阿父!”阿念已经挤进了李燕语怀里,听哥哥说到父亲,忙抬起头,委屈的跟着叫道:“不要阿念了!”/ Z9 Q& G0 P# ^8 ^ “不是不要!父亲忙,很忙很忙,不是告诉过你了吗?!”阿盛拧着眉头,板着脸批评着阿念,阿念白了他一眼,转身拉着李燕语的衣襟发着哆:“阿娘,要阿父!阿念想阿父!”说着,嘴巴扁着就要往外挤眼泪,李燕语忙抱着他哄道:“好了,阿念不哭,父亲忙过这一阵就不忙了,还象原来那样看着哥哥念写字,陪阿念玩,好不好?” 1 V6 c. z" u9 ] “嗯!哥哥不好好写字,打他手板!”阿念仰脸看着李燕语建议道,李燕语笑着点着头:“好,哥哥要是不好好写字,就打手板,阿念大了,要是不好好写字,也打手板!”阿念急忙紧握着胖胖的小拳头,一声不吭的往李燕语怀里挤去,阿盛拉着李燕语接着告状:“阿娘,弟弟又跟人家要东西了,我告诉他,他不听,你说他!这是不对的!阿娘你说过的!” ; G' O, E+ f# \ `% {$ V “噢,阿念怎么又跟人家要东西了!阿娘不是教过你了么?不能要人家的东西,不但不能要,人家就是给了,也不能要!”李燕语一听就急了,还敢要东西,这还了得!阿念紧揪着李燕语衣服往她怀里钻,阿盛忙拉着李燕语替弟弟开解道:“阿娘,弟弟刚说了‘真好看呀’,就被我捂住脸了,还没要呢,不算要,阿娘别凶弟弟。”李燕语转过头,伸手抚着阿盛的头发,又是感动又是好笑:“看来阿念只能哥哥说,旁人一说,哥哥就要心疼了,是不是?”阿盛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李燕语笑不可支,抱着阿念,搂着阿盛笑倒在炕上,一天的劳累疲倦都化在了笑声里。 第二天一早,李燕语悄悄和邵源泊商量着:“……你看,让阿盛和阿念陪老太妃说说话去,这两个孩子天真烂漫,说不定能让老太妃生出点活气来,你看呢?”$ J8 i/ a5 [ E! }+ k! b 邵源泊如受惊的刺猬般树着满身的刺:“那怎么行?!万一……要是,那个,阿盛和阿念这么好,人见人爱,那要是……”4 U* z' e0 S0 _5 p1 C) G “要是什么?你是子他们是孙,还能怎样?要过去养着?我昨晚想了半夜,这几天看下来,老太妃是个简单没心机的,心地厚道,真要是喜欢上阿盛和阿念,也必能替他们两个着想,咱们既搬进来,做了这个嗣子,总得尽心力让老太妃活得高兴些。”李燕语耐心的劝道,邵源泊呼了口气,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才迟迟疑疑的点了点头。 |
【88、谢恩】% P4 T6 C. h. ` 0 S3 \: a+ l/ R6 {' f 两人恭恭敬敬的送走了内侍,面面相觑的呆了片刻,李燕语叹了口气:“明天一早要进宫谢恩,只怕就再没有空闲时候了,我去让人收拾东西去,还有家里,总得回去一趟,还有……”李燕语话还没说完,常嬷嬷三步并做两步,利落的奔过来叫道:“夫人!”李燕语一时没反应过来,常嬷嬷已经奔到李燕语面前,端庄的曲了曲膝,神采飞扬的禀报道:“夫人,门外头又有人送东西来,这回说是福宁王府的,好几个,象是大管事。”/ C( [" i+ O% ?1 |4 Z1 t& t" P : I/ o" O5 ~+ d* Z- e 李燕语总算反应过来,这‘夫人’就是她了,李燕语叹了口气吩咐道:“请进来吧,到那边花厅,我和爷这就过去。”5 X% S( R7 i1 i' r ; g5 i. K! K; Q5 K* {+ Q “哎!”常嬷嬷脆声答应,也不叫小丫头,自己一路奔去传话了,李燕语看着常嬷嬷奔远了,回头看着还在不停揉着额头的邵源泊,苦笑着说道:“好了,成夫人了,这夫人倒来得容易!” “唉!”邵源泊长吁短叹了几声,深吸了口气,看着李燕语说道:“你常说,既来之则安之,来也来了,安之吧。”5 Z6 {1 W: ?/ _, z s8 G “嗯,去花厅吧,看看什么事。”李燕语跟着邵源泊深吸了口气说道,两人绕了个圈子,脚步极慢的往花厅过去,走了几步,邵源泊抓住李燕语的手,走了几步,拉着李燕语停住步子,拉着她面对着自己,面容郑重的宣布道:“燕语,无论往后如何,咱们两个都跟原来那样,好好过咱们的日子!”李燕语仰头看着邵源泊,鼻子一时酸得难受,忙连连点着头,伸手圈在邵源泊腰间,脸紧贴到他胸前,邵源泊用力抱紧李燕语,抱着她转了圈又放下,李燕语松开邵源泊,脸色微红,低声说道:“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既来之则安之,既得之则善待之。” * E9 R" F: i5 w0 E! R8 K2 y3 R “你说的是!极是!走!”邵源泊仿佛转瞬间心情大好,拉着李燕语的手,大步往花厅过去。 花厅里垂手立着六个年纪不一、衣饰整洁、管事模样的人,听到动静,虽未抬头,却几乎一起往门口侧过身子,邵源泊牵着李燕语的手,径直进了花厅,在上首椅子前站住,几名管事齐齐跪倒在地,磕头行大礼,邵源泊等他们磕好了,才春风满面的上前扶起跪在最前面、年纪最大的管事,气的让着座,几个管事哪敢坐下,只陪着满脸笑容垂手而立,年纪最大的管事陪笑禀报道:“禀王爷,小的叫……”1 R+ m/ u9 F; _1 O, Q* \; a 0 _4 G" E1 T8 ]: G' m$ ` “老孙叔,从前我可没少唠扰您,如今倒跟小六气上了?”邵源泊亲热的打断了孙管家的话,孙管家一脸的受宠若惊,惊的忙躬着身子,弯着腰连声的‘不敢’,再直起身子,笑容就亲热的多了:“爷认得老奴,这几位管事只怕不熟,老奴给爷介绍则个,这是钱管事,专管府里各处庄子,这是穆管事,专管府里各处宅院别庄,这是乔管事,这是林管事,这两位专管府里各处铺子,这是王管事,专管府里在关外的牧场,今天跟着老奴过来,向爷报帐的。”, [2 _( n6 W7 ?+ J + c: R& `! G2 g. } 邵源泊打了个呵呵,拍着孙管家的肩膀说道:“什么庄子铺子,我最不耐烦这个,这事只管和夫人去说,咱们家的规矩,内务统统归夫人管,银钱统统归夫人管,老孙叔往后喝酒来找我,要是有什么这个事那个事,寻夫人。” 1 A0 w1 W! z& R) X# `, I 孙管家和几个管事听得目瞪口呆,齐齐转头看向李燕语,李燕语暗暗叹了口气,温和的问道:“老太妃身子可好?”孙管家最先从呆怔中反应过来,忙深躬下去,恭敬的答道:“回夫人话,老太妃还好,是老太妃嘱咐老奴和众管事过来磕见王爷和夫人的。”李燕语舒了口气,缓缓站起来,深曲膝行着福礼谢道:“往后请各位多多担待。” . }8 K" T/ C7 ?. Z 孙管家和几个管事慌得忙跪倒在地,磕头答道:“夫人言重了,小的们担不起!”李燕语示意小羽上前扶起孙管家,笑着说道:“担得起,若没有诸位尽心竭力,老太妃和王府还不知道……”李燕语仿佛感慨的说不下去了,微微低着头,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勉强笑着说道:“孙叔,帐的事不急,有您和诸位管着,我和爷一百个放心,明天要进宫谢恩,回来还要祭祖,爷早就念着要到老王爷坟前说说话,我还担心着母亲的身体,听说不大好,先紧着要紧的事办,这些先放一放,孙叔您说呢?”8 l$ w: e3 g: f5 k ], S , Z' o: F. l* n2 p6 n “夫人贤明!是老奴老糊涂了。”孙管家态度恭谨了许多,李燕语轻轻叹了口气,伤感的吩咐道:“王府里就托给孙叔了,府里各事自有成例规矩,该做该准备的,孙叔就照成例办就是,凡事以老太妃为重,别的不过依着章法,宽厚为怀也就是了,孙叔和几位管事先回去吧,请几位多费心。” 9 V5 e4 j- c3 h1 O “是!爷、夫人,老奴等告退。”孙管家恭敬的垂手答应,倒退几步退出了花厅。8 r) A; W# m: C" o5 U% X/ H $ `! H8 K- U8 g/ U: C+ w 李燕语看着孙管家等人走远了,轻轻呼了口气,不过说了几句话,简直跟打了一仗似的,唉,这往后,辛苦的日子在后头呢!李燕语回头看着邵源泊:“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内务统统归我,银钱统统归我,那你做什么?” “我?宗正寺啊,我得管着宗正寺,还有,好多事,好多!我还得教导阿盛和阿念成才,还有……还有好多!”邵源泊顾左右而乱说,李燕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算了,他不管也好!李燕语转过头吩咐小羽道:“差点忙忘了,赶紧,咱们该在孝期,斩衰重孝,快去,无论如何准备四身孝服出来,还有,跟常嬷嬷说,这别院,全部换过,你和小翎、文杏仔细检查几遍,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0 u7 @1 i! H: b# z 小羽也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别的,忙提着裙子奔去寻常嬷嬷了,李燕语不说,她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7 K R" q; G' p0 J) C0 U J , W4 t; z! k5 o# k: E 邵源泊重重拍着额头:“你不说,我也忘了个干净!这若是明天就这么着进宫了,咱们一家……”邵源泊打了个寒噤,要是就这么进宫了,就算不杀头,也得流放!3 C% n1 X- }/ g8 }. l& s 别院又是一片鸡飞狗跳,常嬷嬷命人紧闭大门,这各处没换好,没查个十七八遍前,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进来!直到夜幕降临,别院所有的大红灯笼一色换成了素白灯笼,连蜡烛,也是一色的素白蜡。 ; T# v* O Z: ]+ ^' h9 O2 E3 b 第二天刚交五更,李燕语和邵源泊就爬起来,穿了粗麻毛边的斩衰重孝,一人拎着根哭丧棒,让人将阿盛和阿念裹着被子抬到车上,一家四口赶往进宫谢恩去了。& v% k& L2 k. }% k( J 紧赶慢赶进了城,先赶到福宁王府,在二门车上换了吉服,车子再出了福宁王府,赶往宫里。7 H/ P5 f' |1 O, T, K {5 r9 `# H / B; R" ]3 y+ R p: S7 I 这一通折腾,到宫门口,时辰也差不多了,两人下了车子,步行进了宫门,早有小内侍等着引两人进去了,邵源泊牵着阿盛,阿盛牵着迷糊着仿佛还没睡醒的阿念,父子三人跟着小内侍,往正德殿去谢恩,李燕语跟着内侍,微微垂着头,忐忑不安的往慈瑞宫去。 ) x# D7 {9 k u: I' J- Q* } 慈瑞宫里,太后随意的靠在靠枕上,看着李燕语跪伏在地,一丝不苟的行着三磕九拜大礼,源泊这个媳妇,看着倒也面善,生得也太好了些,老鲁国公夸她孝顺,也会孝顺,但愿如此。 / o& ?+ F! j+ P q4 H 李燕语磕好拜好,站起来又恭敬的福了一福,听到太后慢吞吞的吩咐道:“请福宁太妃来。”片刻功夫,形容枯瘦的福宁太妃转过偏门,步履极慢的往太后过去,李燕语也不敢多打量,忙冲着福宁太妃深曲膝下去,等她坐定,忙跪在宫女放好的垫子上,继续磕头不已。 “起来吧。”是福宁太妃的声音,温和而无力,透着浓浓的沉郁,李燕语忙起身谢过,太后凝神关注着福宁王妃,福宁王妃仔细打量了李燕语,郁郁的扯了扯嘴角,仿佛是笑了笑说道:“果然生得灵气,你那诗写的好。”, U+ @) g5 a3 u8 f % H1 `$ f" N! B+ v% K/ Y “母亲过奖了。”李燕语恭谨的曲膝谢道,福宁王妃仿佛没听到李燕语的答话,转头看着太后,低声说道:“祭了祖就让他们赶紧搬进府里住吧,那王府空了好久了。” 6 }' `! E" J8 A: `" |& E* s “好!”太后忙笑着答道,李燕语怜惜的看着游魂般的福宁太妃,那王府空了好久了?难道王府不是她的家么?也是,福宁王没了,王府里还有什么?太后转头看着李燕语,语气微微有些严厉的吩咐道:“你也听到了,把府里收拾好了,再来接你母亲回去,这做人,做人儿女,不过一个‘孝’字,你记好也就是了!”6 W, {' i% Q$ p9 m “是!谨遵太后教诲!”李燕语答得极爽利,李太后‘嗯’了一声,挥了挥手:“好了,告退吧。”李燕语跪倒磕了头,告退出来,出了慈瑞宫,跟着内侍到了宫门口,邵源泊牵着阿盛、阿念,已经在等着她了,阿念远远看到李燕语,甩开阿盛的手,奶声奶气的叫着‘阿娘’直扑过去,李燕语忙弯腰接住他,牵着他的手低声说道:“阿念乖,出门阿娘再抱你好不好?” $ h& Q* y! j1 k& Z% @ “嗯!”阿念懂事的点着头,仰头看着李燕语献宝般说道:“阿娘,那个皇上,给我好多好东西!”阿盛严肃着脸奔过来,从李燕语手里抢过阿念的手,一边拉着他往宫门外走,一边低头批评着弟弟:“告诉过你多少回了!是皇上,不是那个皇上!”阿念扁了扁嘴,根本不理会阿盛的批评,邵源泊抱着个包袱,跟着阿盛和阿念,李燕语低声顺眼跟在邵源泊身后,一行四人急步出了宫门,姚黄和魏紫将阿盛阿念抱上车,邵源泊跟在李燕语后面上了另一辆车。 坐到车里,邵源泊和李燕语同时长舒了口气,邵源泊将怀里的包袱摊在车厢中间,指着里面的如意、玉蝉、镇纸等几样东西说道:“你看看,这都是皇上赏给阿念的。”1 c+ N/ g; b& j8 m- c9 @1 q, b6 U - I# {- G- [2 N/ j: ^ “这么多?!”李燕语惊讶道,邵源泊苦笑着解释道:“都是阿念要的,看到这玉蝉,跟皇上说‘这个真好看啊,送给我吧!’就这么要了这一堆!我又不敢当着皇上的面管教他!” ( m( S* G# M. x: I) \6 |$ ]. v 李燕语抬手紧按着额头,只吓的差点晕过去,往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阿念再进宫! |
【87、乱套】 ! x0 X \* Y* j 邵源泊晕头涨脑的回到别院,小羽站在别院大门前小路拐角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焦躁不安的盯着京师方向,奶奶昨夜里几乎一夜没睡,就坐那儿看着两位小少爷,今天早上眼睛都红了,天还没亮,就吩咐她到大门口看着二爷回来没有,从早上一直等到这会儿了,小羽叹了口气,一边张望着,一边双手合什,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平安经。 % O! O: u, `% z6 U 邵源泊的车子从小路尽头现出来,奔着别院疾驰而来,小羽利落的跳下大石头,拎着裙子狂奔回去报信了。 / c y$ D" n( I) u- ?5 r3 b% R 李燕语一路奔到二门,邵源泊车子冲进来,李燕语直冲过来,伸手掀起帘子,把正要下车的邵源泊吓了一跳,李燕语往旁边让了让,邵源泊跳下车,李燕语紧盯着他,张了张嘴,却不敢问出来,万一••••••怎么办? ! r' I! \* {+ Q$ C 邵源泊上前抱住腿软着要往下倒的李燕语,急忙叫道:“没事了,说不过继阿盛了!”李燕语一口气缓过来,眼睛亮光闪闪,突然想什么,紧揪着邵源泊的衣领急问道:“那阿念呢?阿念也没事吧?” “没有,没事,也不要阿念。”邵源泊忙答道,李燕语这口气算彻底松下来,只觉得手软脚软,干脆靠到了邵源泊身上,从邵源泊走后,她想了无数的可能,想了无数的主意,可没一个有用的,这个世间,普天之下,莫非王臣,自己又能怎样?真一道圣旨下来,又能怎样?抗抗不过,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又带着两个孩子••••••如今,佛祖保佑,总算平安熬过这一关! “你也不问问福宁王府过继的谁!”邵源泊伸手揽着李燕语,郁郁的说道,李燕语头抵在邵源泊胸前,呼了口气答道:“管他谁呢!随他谁去!只要不阿盛和阿念,旁人,随他谁去!” % k- [4 X# z6 | + Y( |2 y* M7 u% @8 } 邵源泊垂着头,沉默片刻才低落的说道:“把我过继给福宁王府了。” 8 z- U( C* m/ h7 `' j$ ? “嗯,随便过继谁!嗯?你说谁?”李燕语紧张过后,正困倦的打着呵欠,被邵源泊的话惊的一下子又没了困意。 # I0 U4 N4 }+ V “我!咱们一家!”邵源泊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又转过去点到了李燕语鼻尖上,李燕语半张着嘴,傻在了那里,邵源泊伸手揽着她的腰,一边推着她往里走,一边垂头丧气的说道:“今晚明早,圣旨就下了,你也准备准备,这事,你说这哪跟哪的事?” + a& G' B9 T5 w$ z2 C" K 李燕语重重咽了口口水,算缓过神来,猛的停住步子,转头看着邵源泊,连眨了半天眼睛,张着嘴却不知道从何问起,邵源泊垂头叹气,一边推着她往里走,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连这算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事••••••” % X& F2 Z5 [$ j8 n 邵源泊正语无伦次,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一起停住步子,急忙转身回去,守门的婆子急奔过来,奔到面前,趔趄了两步,胡乱曲膝禀报道:“爷,奶奶,门口,好多车子,多的很,说送贺礼的!” 邵源泊眼睛睁得溜圆,转头看着李燕语,李燕语愕然过后,耸拉着眉梢推着邵源泊:“快去看看,这谁,谁家这么长的耳朵这么长的腿!”邵源泊答应一声,忙拎着长衫,几步奔了出去。 0 x& y, n- ^; `/ F8 g$ \ " @2 p# a! v2 y2 ~, y \( N4 Q 李燕语失了依靠,一时头晕目眩,她一夜不眠,急火攻心,邵源泊回来前,全凭一口气支撑着,如今这变故,真一团乱,姚黄和魏紫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李燕语,扶着她往旁边暖阁过去,小丫头飞奔过去寻了只锦垫过来,两人扶着李燕语坐好,泡了茶端过来,李燕语接过一口饮尽,才觉得缓过口气,能明明白白的想些事了。 8 ~2 F* V6 F* A, O ) b9 d5 u m; Q 不大会儿,邵源泊手里拿着张厚厚的大红礼单急奔进来,李燕语让着他坐下,伸手接过单子问道:“哪家的?” ( ~% b# V8 U. J “宁贵妃家!”邵源泊哭丧着脸说道,李燕语呆了片刻,立时恍悟过来:“你那话?递出去了?宁家怎么知道的?” 9 P, C5 W( g' `: o0 l - P$ U) z+ L( B4 o/ G “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周皇后那边知道不知道,这事,怎么乱成这样了?”邵源泊摊着手,从昨天一早到现在,这日子就成了一团乱麻! ( M: n0 r2 @9 T1 a* v “先静一静,你先静静心,我也静静心,先静一静!”李燕语深吸深呼着气,也不知道安慰邵源泊,还宽慰自己。邵源泊也跟着深吸深呼了几口气,李燕语转头看着姚黄吩咐道:“都退下,你到门口看着。”姚黄答应一声,悄悄示意着众丫头,轻快的退出了暖阁。 李燕语转头看着邵源泊:“就当都传到了,唉!必定都传到了,也没法子的事了,这样的事,谁能料得到?这东西,怎么办?” “收不得!”邵源泊摆着手说道, “那就退回去吧?” - T8 w7 W6 L: }( I. Q “退不得!”邵源泊又连连摆着手,李燕语无语的看着他,伸手拍了拍邵源泊的额头:“你清醒清醒!这收不得又退不得,怎么办?” “唉,你看看,你先看看这礼单子!”邵源泊仿佛看着什么可怕的怪物般小心的指着大红的礼单子说道,李燕语疑惑的打开礼单子,长长的礼单头一条,就绝色歌舞伎四名。李燕语连呼了几口气,看着邵源泊问道:“送礼的人呢?” % s8 a+ y. Q6 L3 a" _4 Q8 P/ Q “扔下礼单子就跑了!”邵源泊苦恼的说道,李燕语低头看完了礼单子,慢慢合上,将礼单子放到几上,站起来给邵源泊倒了杯茶,坐回去看着邵源泊说道:“如今这事算定下来了?这过继的事?” 2 z* ^( g+ W% ^1 U9 X “跟我说的,说已经拟旨了••••••” 1 K" D. G4 l# e' j% S' _ 听到这里,李燕语突然跳起来,急步奔到门口,扬声叫过小羽交待道:“赶紧,让人把那些礼,那些车子都推到••••••找个地方先堆一堆,把大门和二门都腾出来,等会儿有圣旨过来!”小羽急忙答应了奔了出去。 李燕语呼了口气,转回来坐到邵源泊身边,又想了想,没什么疏漏了,才转头看着邵源泊说道:“这事既然定了,咱们得赶紧有个章程,这福宁亲王,你要怎么个当法?” : I+ L. P9 K. S% {+ X : }- h: \3 P0 b 邵源泊直楞楞的看着李燕语,瞬间就明白过来,不停的点着头:“你说的对!这第一要务,这个福宁王,咱们要怎么个当法!” 2 v" [8 k7 `" |1 V, h. W3 s # `2 p# {# g; h0 `, L' y: ` “你!你要怎么个当法?” 6 P' Q0 U9 r4 m, `; ^8 V" J- _ : Z$ Z: ^0 V) v* ] “我也你,能怎么个当法?这么个位子,能怎么当?平平安安就福!这越位高权重的地方,越不好坐!”邵源泊苦恼的说道,李燕语歪着头看着他,仔细想了想,低声说道:“位高不错,权重却未必,这历代福宁王中,一辈子只管着宗正寺的,可不在少数,连宗正寺也管不好的,也不在少数,未必呢!” K. C* Q3 C: k- p/ M- I( A7 m 邵源泊眨了眨眼睛,看着李燕语,呆呆的想了半晌,突然笑道:“咱不要那权重,行不行?”邵源泊眼神渐渐灵活起来:“咱们就糊糊涂涂的窝在这福宁王府上,任事不管,任事不理!”李燕语看着邵源泊,凝神想了想,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么个高位上,装糊涂都不容易!这都什么事儿!” 8 X2 c6 w- c7 I ' x7 X3 I" o5 |: ~: y “这礼单?”邵源泊冲着礼单努了努嘴,李燕语斜睇着他没有说道,邵源泊嘿嘿笑着说道:“既然糊涂,这礼收也就收了,谁送咱都收,反正咱糊涂人,办不了事,就那四个大活人,怎么办?” ' @) A- F. }2 q2 N “要不也一起收了?”李燕语慢吞吞的说道,邵源泊吓了一跳,指着李燕语叫道:“我可没那意思!半分也没有!我哪敢!往后这收礼的事,你管!收什么都归你管!” / D) d& p" W5 a6 k/ g( k! Z 李燕语笑盈盈的看着邵源泊:“你说归我管,那我管了,你可别怪我!” & r+ p2 m; m2 \ } “不怪不怪!”邵源泊连声答道,李燕语扬声叫了姚黄进来,吩咐她找了常嬷嬷进来吩咐道:“找几个妥当的婆子,把那四个美人送回宁贵妃家,悄悄的送,车子一直拉进二门,见到管事的人把人交割清楚,若有人问,就说爷吩咐送回来的。”常嬷嬷沉稳的答应了,抬头看了眼仿佛事不关已的邵源泊,告退出去,挑了四个婆子,让人备了车,将李燕语的话交待了下来,末了,又交待了一句:“••••••咱们爷心里眼里只有奶奶一个,就仙女来了,也不敢看一眼的!”四个婆子心领神会,出去领了车,带着四个女伎赶往京师。 3 k3 L4 z; j; t9 r 李燕语和邵源泊起身正准备回去正院歇一歇,门口一阵喧嚣,传旨的内侍已经到了门口,虽说已经有了些准备,别院里还一片忙乱,常嬷嬷指挥着众丫头婆子飞快摆了香案,邵源泊和李燕语跪倒接了旨,邵源泊承了福宁亲王位,李燕语封了福宁王妃,李氏封了福宁太妃。 ; U/ \3 I- X1 N( m 内侍宣了旨,扶了邵源泊起来,笑哈哈的贺了喜,仿佛很随意的传着太后的口谕:福宁太妃个命苦的,太后一向最重这‘孝’字。 $ x* R6 ?, J. z. ? v& p. t; R, C 一句话说得李燕语心又提了起来,这孝,要怎么个孝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