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泰莫番外 我的名字叫泰莫。阿爸通常这样称呼我,但阿妈有时也会叫我小彩虹。她说我是天上最美丽的一道风景。4 M6 M8 H) `4 U3 Q# j- s4 Z # G( ^; K$ e, `' i 阿爸在我眼里就是山,雄鹰展翅上腾也无法到达的高山。他非常地爱我。但他经常会把我举得高高的,然后用他脸上的胡子来扎我,又疼又痒,我很不喜欢。并且有时候我会替阿妈担心,因为我不止一次地偷偷看见阿爸也会用他的胡子去扎阿妈。但是很奇怪,阿妈不但不讨厌,看起来反而很高兴的样子…… 嗯,大人就是奇怪,算了,阿爸只要不扎我就好了,让他扎阿妈去吧,不管他们了。7 `* d2 C; ], W7 ] 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叫闪电,一个叫霹雳。闪电哥哥是我们这个村子里最好看最会打猎的少年。虽然我们现在已经不用靠打猎来维持生活了,但是连我也知道,一个好的猎手在村子里还是非常受人尊敬的。我的闪电哥哥就是一个受到大家尊敬的好猎手,他长得很高,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要抬头看他。他的力气也很大,村里有人盖房子的时候,别人要两人抬一根木头,他一只手就可以抱一根。村子里的姐姐们,每当闪电哥哥看着她们的时候,她们的脸就会变红,眼睛发亮,有些还会很害羞地跑掉……+ w4 \% Q0 G. z4 f+ Y7 { , k8 m0 z) Z; z- n: n9 Z 嗯,这些姐姐们也很奇怪。闪电哥哥看着我的时候,我就不会脸红,更不会跑掉,我会要闪电哥哥抱起我把我举得高高的。他比阿爸好多了,没有胡子。 4 p. I2 }/ Z# d5 } 我另外一个小哥哥叫霹雳。这个家伙,我真的很不喜欢他!他也不过十二岁而已,就一小屁孩,整天却装大人教训我,而且总是拉扯我的辫子。最让我瞧不起的就是他喜欢在我面前卖弄,好像自己懂得很多一样。看见蝴蝶飞过就说蝴蝶是从虫子变过来的,刮过一阵风就说是空气流动造成的。他知道的这些还不都是阿妈教他的!不过他也有一点我很佩服,他的手很巧,经常会做有些很有趣的东西给我玩,比如现在我手上这个按一下尾巴就能动下翅膀的木头小鸟。当然,我是不会让他知道我对他的佩服的,他已经够骄傲了,再让他知道,那不是飞上天了!- X i! m+ m7 G: d 我还有一群特殊的家人。他们就是小黑一家。 小黑很大很大,全身长满了黑色长毛,后颈有一排棘角,它站起来的时候像堵墙,跑起来的时候像道闪电,非常地威风。阿爸阿妈都非常地爱它,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们把它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我喜欢趴在它宽厚的身上,让它带着我玩。它从来不会把我摔下去。但是小红就不一样了。小红大概觉得自己很漂亮,所以很骄傲,每次我想爬上它的背,她就显得很不高兴,一定要把我甩在地上才高兴。布莱克和拉德是它们的孩子。阿妈说它们只比我大一岁,但是它们看起来几乎和它们的阿爸阿妈一样大了。布莱克长得很像它阿爸,只是后颈上没有棘角。拉德全身金红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阿妈有次说像绸缎。我立刻问她什么是绸缎,她愣了下,然后就笑了起来,告诉我这是一种名叫蚕的虫子吐出的丝织出来的布,摸起来非常柔软。她又说以后等她抓到了这样的虫,她一定先给我做一条漂亮的绸缎裙子。/ c {# A* H3 x$ P+ _: Z& b" | 阿妈是最聪明的人,知道很多新奇的东西。就像这种会吐丝的虫子。嗯,我希望她能早点抓到,这样我就能早点穿上绸缎裙子了。 除了我们一家,村子里还住着很多人,我们房子的边上就是娜朵姑姑一家人。姑姑对我很好,还有由由姐姐。她不久前刚生了个小宝宝,这是她第二个宝宝了。每次有小宝宝生出来的时候,全村的人就像过节日一样地庆祝,这次也不例外。我跑去看的时候,小宝宝软乎乎地躺在由由姐姐身边,像只……小猴子,真的很难看。但是由由姐姐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年轻的姐夫也在一边傻笑不停,所以我自然不会说小宝宝难看,自己心里想想就行了。 说完了我的家人们,下面该说说我们的村子了。村子的名字就叫泰莫。我以前总是很奇怪,为什么会和我的名字一样?后来阿妈告诉了我一个故事,我才明白了过来。 . C! H8 v! T2 e3 t" N 阿妈说,我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那一年在他们的家乡,发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他们只能离开家乡,重新寻找适合落脚的地方。我就这样一直跟着阿妈在路上行走。他们走啊走啊,朝着太阳的方向一直走了几个月,然后有一天,阿妈就突然感觉我在她肚子里闹腾着要出来了,他们只好暂时停下了脚步。! I7 m6 ? b" Z2 m3 y7 C 9 t n- M4 f _: u5 e 阿妈生出了我,阿爸非常非常地高兴。因为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为我取好了名字,但我却迟迟没来。现在我终于来到了他们中间,他立刻就叫我泰莫。因为阿妈身体有点虚弱,所以阿爸和跟随着他的人们暂时在那个地方停了下来,想等阿妈养好了身体再继续出发。阿爸心疼阿妈辛苦,想用肥嫩的肉炖汤给阿妈,所以他出去打猎,追踪一只鹿的时候,沿着溪水一直往上,转过山脚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美丽的湖泊。+ x& y6 J1 j% C0 @! m 那时候正是秋天,湖畔五彩缤纷的树林倒映在碧绿的湖面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像镶嵌了宝石一样闪闪发亮。阿爸被这样的美丽景色吸引住了,立刻回去告诉了阿妈和其他的人,大家跟着他一道过去,一下就爱上了这里,不舍得离开,于是他们终于决定停下脚步,在这里生活下去。9 t' n7 z: i! x( U3 J2 } 阿爸阿妈还有其他的人都觉得是我的到来让他们发现了这个美丽的地方,一致决定按我的名字来给这个地方命名,所以我成了我们村子里最了不起的人。我真是得意。我猜想这大概也是我的小哥哥霹雳总是要欺负我的原因了。他真是个小气鬼。# }0 C" h" i( `, X2 V. r [# G& [ 我的哥哥闪电这几天遇到了点麻烦事。麻烦的起由就是村子里的那些女孩子。因为哥哥,我的阿爸阿妈甚至差点吵了起来。 / f! R! V$ \ u9 t1 Q; A- r 嗯嗯,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村里有个女孩子名字叫霞。她真的很好看,有时候连我都会被她的笑容给迷住。但是迷归迷,我不喜欢她。因为我发现闪电哥哥仿佛也很喜欢她。霞朝他招招手,他就立刻满脸通红,然后像个傻子一样地跟过去,连我在后面叫他他都听不到。 所以我不喜欢霞,没事就盯着她和哥哥,担心我的哥哥哪天成了她的哥哥。那我就少了个好哥哥,只剩下那个总欺负我的小哥哥,我不想这样。 有一天霞又朝我哥哥招手,于是我就偷偷跟了过去,躲在一棵大树后的时候,吃惊地发现我的闪电哥哥竟然在用他的胡子去扎霞的脸!像我阿爸扎阿妈一样! 这样说其实不对,我的闪电哥哥还没有我阿爸那样的胡子,但是他们的样子真的很像。 0 [4 g' N4 b" E/ ^( N 我很生气,我的闪电哥哥只能这样对我,他怎么可以那样对别的女孩?所以我立刻跑了回去,偷偷地把我看到的告诉阿爸阿妈。 阿爸听了没怎么样,只是哈哈笑了起来,说他的闪电已经长大了。但是阿妈却有些不高兴,和阿爸吵了起来,说闪电哥哥才十六岁,怎么可以这么早就恋爱! 恋爱?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想了下我恍然大悟,原来扎胡子的动作就是恋爱! ! ~+ M3 d) F$ ] 唉,我不喜欢恋爱。+ {9 ~% c* _, H# R & J6 [! S3 x d: [3 w8 J 阿爸又笑了,说闪电哥哥已经不小了,比他都只矮半个头了。但是阿妈立刻打断了阿爸的话,说闪电哥哥现在就算站起来比阿爸还要高,她也不会允许他这么早就恋爱!然后阿妈又生气的看着阿爸说,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早就恋爱了?所以现在不管儿子?7 L" G& X0 b! v7 t6 k9 U8 b% s& m" E 阿爸立刻说不出话来了,脸都有些红起来。 唉,可怜的阿爸。他们以前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我只看到总是阿妈在欺负阿爸。 ' J7 P) ]$ k- j% G- | 阿爸朝我挤了下眼睛,我知道他是叫我出去。虽然我很不想出去,但我是阿爸听话的好女儿,所以我乖巧地出去了。但是没一会,我就悄悄地回来,趴在门缝里朝里看。 & U. V! S5 G3 O; C; {. V 阿爸正抱着阿妈在恋爱! 2 B$ j, v! H' x4 a* ] 没意思。+ C' Q6 {8 B" a1 p$ g% \; a! W: p% u 我看了一会就走了,又去找我的闪电哥哥。+ g" U& j3 D4 [8 v 闪电哥哥回来的时候,一脸的笑容,看起来像阳光一样灿烂。他见到我,立刻就把我抱了起来,高高地抛出又接住,我觉得又刺激又害怕,咯咯得笑了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有些心虚,哎,谁叫我刚才去阿爸阿妈面前告了闪电哥哥一状呢! 闪电哥哥果然被阿妈狠狠地训了一顿,阿妈还罚他每天出去砍树,一定要砍满五十棵才准回家。 我一下子又非常后悔了,虽然我不想闪电哥哥被霞抢走,但我也不想他像现在这样辛苦,每次他回家的时候都一身是汗,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所以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向他承认了我的告密。" e t! @: R2 p5 Q+ x. @2 d $ T7 G' O2 j: j0 }# U 说完了之后我有点担心,我怕闪电哥哥生气起来不会理我了。但是他却只是笑了起来,伸手拧了下我的鼻子,然后继续努力砍树。! ?" G* K# u" ?6 o. y% a4 u5 V 他真是一个好哥哥。8 V. q/ f: }. s- W! D 在我家后面的空地上被闪电哥哥砍来的树堆得都要放不下的时候,阿妈终于让他不用砍了。 她说用这些树给闪电哥哥造座新房子,等他满十八岁的时候,让他和霞一起在这里住。 / X2 O9 A& L, ]4 Q( c0 w1 C3 B9 u 闪电哥哥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竟然高兴得又把我一把抱了起来往天上扔。2 h: z9 v! B. l$ J0 E. z3 u 唉,我很难过,我的闪电哥哥终于还是被霞给抢走了!1 m: n3 w7 b P f9 I ' e& x. u' i/ s: `3 ^0 O 就是经过这个教训后,我暗自下了决心,我一定要快点长大,长得比霞还要好看,到那时候,我再抢回我的闪电哥哥!" r* j5 ~ o0 L% m, J: B: y; z 4 W! A! O5 K c; d 两年后,我的闪电哥哥终于和霞一起住进了那座新房子。他们住进去的那一天,全村的人都来向他们祝贺,非常地热闹。但是大家散去之后,我看见阿妈突然红了眼睛,被阿爸抱住在低声哄着她。 就在这一年,我的阿爸阿妈突然告诉我一件事情,他们要回去原来的家乡看看。 我愣了很久,这才想起来阿妈从前对我说过的话。但是他们的家乡不是已经被一场可怕的灾难给毁灭了吗,现在还有什么好看的? 阿妈说,她和阿爸很早就想回去看看了,只是那场灾难一直都在延续,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应该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所以他们必须要回去看下。 阿爸阿妈,我的两个哥哥,姑父左,还有我,对了,还有小黑,我们一道出发了。( Z# q4 T1 R! a6 V3 e; u 其实他们本来是不肯带我过去的,但是我不停央求阿爸,他心很软,终于被我说动了,于是我就顺利地当了跟屁虫,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阿爸在抱着或者背着我。 我很好奇阿爸阿妈的家乡到底是什么样的,还有他们说的那场灾难,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快接近他们的家乡了,因为我注意到每一个人的脸上表情都越来越凝重,甚至是悲哀。" ^7 S7 U5 q' I6 n5 K 我也越来越好奇了,但是我不敢问。 2 b7 U+ M& @% ^! l& n 反正也快到了,等到了的话,我自然就知道了。/ W. [3 y5 D6 n |" S! p8 H J8 F8 s. G w: H9 i- a) M 我们是在初夏的时候出发的,直到秋天,天气转凉了,我才终于踩上了阿爸阿妈他们家乡的土地。 # m8 _' O* s7 Q5 S( ^ 当我被阿爸抱着站在一个高高的山岗上向下看去的时候,我惊讶地张大了嘴。) w: v/ W& h+ ^+ O 我的脚下,这是一片什么样的土地啊,到处都是焦黑的石块和一层层高低不平的黑色泥土,光秃秃地延伸下去,偶尔在碎石堆和泥土里会钻出一两丛的野草。这样荒凉的景象,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的一座高山脚下。 / u: X7 M0 J6 m1 I 那座高山的顶部,像是被挖走了头,留下一道弯弯的曲线。 我感觉阿爸抱着我的手紧紧地收拢了起来,我甚至有些痛。 2 ]) p7 |" J+ z3 `8 z7 b Y 但我没吭声。 我知道阿爸的心情。他一定非常难过。因为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隐隐的泪光。 ! C/ b, O7 w6 v( {, Y/ c+ |; Q 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么刚强英武的阿爸,他居然也会哭!) @0 U+ j/ E) d; H " D: z" E9 c1 C4 s6 v, f' e. e 我再次惊讶了。我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 h7 r' H: n) ?+ C; c- I$ Y 阿妈和左姑父的神情也显得非常难过,甚至连闪电哥哥也一样。 只有霹雳哥哥和我,我们两个都有些惊讶不解。* Y1 L/ l" n) Y& F! c/ h# v( A/ o - }7 t) }% K6 a0 ?0 V1 K 这样荒凉到几乎没有生命的一片土地,居然就是阿爸阿妈他们念念不忘的家乡?2 b; r2 }$ w- T, n3 {# O0 l0 l: Y1 Q1 E 后来,我终于慢慢地知道了。这里原来是一片苍莽的丛林。我的阿爸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但是后来,因为一场那座名叫绿石山的火山爆发,把这里的一切都摧毁了。滚烫的岩浆吞没了它附近的土地,我当时看到的那些被烧焦的石块则是从火山里喷发出来掉落在地的,那些黑色的泥土则是火山灰慢慢沉降下来,被雨水浇湿,新的喷发让火山灰再次沉降,堆叠在前次的痕迹之上。连续长达几年的时间里,直到绿石山完全地发泄完了它的愤怒,这片土地才终于归于沉寂。 “这里曾经有过辉煌一时的文明。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文明和创造了这些文明的灵魂都被埋葬在了下面。这样的埋葬或许是永恒的,又或许,在许多许多年之后,它会因为偶然的机会被后人发现得以重见天日。那时,它就是另一个庞贝,或者另一个三星堆……” 9 O3 T) |2 {+ Z7 p6 B; ]: k, u3 [! C 这是我们离开那里的时候,我阿妈说过的话。 我当时听不太懂,但我牢牢地记住了,永远不会忘记。8 J% M+ a) _& g# I: U (全文完) |
第66章 以加番外(二)" _# y/ D' x3 R9 j) T' m+ ^ # F5 L: C- l1 c1 ^: ? 虎齿是我的英勇战士,忠心护卫,曾经在战斗中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住攻击,但他又是骊芒的好朋友,所以让他代表我过去最是恰当了。0 p; j% y, K* ]5 n) O. y * f4 ]; d- d" N& Z 虎齿带去了我的话,我欢迎这个谷地里的任何人自己走出来归附于我。 / @0 V( F) @' } 这话果然带出了一批人。/ [3 ?- \# C0 X* X! E, y7 E 6 l8 S9 l7 j9 n2 E( G d; n 我不并不在意这些人。但是这对我来说是个好的讯息。 ) ~/ g, Q$ n# o. \ 恐惧和绝望是会蔓延的,一旦有人坚持不住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人跟从。到了最后,当里面只剩下骊芒和她的时候,他们那时又会作何感想?8 [# [% M0 h: q! n6 I, M3 \& O 2 l2 M# N' J& j) W' X 这个想法让我再次兴奋起来,以致于连虎齿带回给我的消息,我也无暇去考虑。 2 ?+ p/ ^, e& W& \- B- }/ H; w4 k 他回来时,有些惊慌地对我说:“骊芒说,这里可能会有一场火山爆发。火山就是绿石山。绿石山地底的岩石会熔化成滚烫的浆水,冲破山顶爆发出来,把周围的一切都毁灭掉。他说他们正准备离开,让我们也必须离开。对了,他特意让我告诉你,这是木青说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关于火山的描述。我的祖先们从来没有提过这片土地上曾发生过这样的灾难。所以我不相信,尤其是在听到虎齿的最后一句话后。 4 V( V- P' F( g4 l1 R$ w0 ? 我知道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应该也知道自己对我有些微妙的影响力。我在想,这会不会是她为了让我离开这里,这才故意编出来的一个谎言?+ m) R( T) @% F# Q/ E$ Q % J. y7 E) B9 m% d 最后我决定置之不理,我要继续等待下去。 ' E2 r% X1 b U, b5 L: ?0 G5 n 继续有人从里面出来了。最后出来的一批人说,里面只剩下他们一家和最早跟着左到了这里的我的族人。 1 Z5 r- _% N+ f# A' n/ ] 我越发笃定了。但是到了第十天的时候,里面仍是静悄悄毫无声息。我终于忍不住了,派人进去查看。 4 D% G' n% h* X) ]! o7 F 完全地出乎我的意料。里面竟然已经空无一人了。他们凭空消失了。 这本来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连从里面的出来的人也说,只有谷口才是唯一的进出通道。 2 ?! {( S* [+ G& r `* z6 F9 m 我愤怒地几乎要发狂。这里一定有什么另外通出去的道,只不过别人都不知道而已。 5 j2 h) R8 C: p! \, V5 T 我想亲自去追回他们。他们一定是朝朗达草原去了。但是这时关于火山的消息已经在我的领地里迅速地蔓延开来了。这里再也无法维持从前的宁静,开始有相信了的人因为恐惧而悄悄逃走。 在我刚刚达成了自己的心愿的这个时候,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我也绝不相信我的绿石山会是一座能爆发出毁灭一切力量的灾难根源。这太可笑了。它是我心目中的圣所,我今日所得的一切,都要归于它对我的恩赐。 4 S2 ?4 }4 d& p7 K) A3 f 我暂时无暇顾及他们了。我只是不停地派人去把出逃的抓回来,惩罚他们,用以杜绝剩下的怀了同样恐惧的人的心思。 % g4 w" Z9 l. y4 c! J( [% G* J 但是最后我发现,我竟然已经无法阻挡了,尤其是在接连发生了几次微弱的地动之后。/ m" m+ k/ t# Y# J* Z) W $ S/ o2 z7 y9 M' H" n5 C 这片土地上,地动并不是什么稀有的事情。这几次的地动又非常的微弱,不过是转瞬即逝。但在现在这个时刻,它却带了丝不祥的预兆,仿佛在昭告着什么。9 v$ s* e8 [7 e. X3 G" v6 G# K " b& w% K3 F; b1 O4 |' @4 u 在地动继续发生的几天里,越来越多的人逃走了,我已经没有心思去阻挡了。 n5 X# }) {8 W2 v5 @/ e / |( {9 m% h3 ? 我开始正视那天虎齿对我说过的话。 2 n ^1 |& v3 _3 O V 难道那个女人说的这一切竟然会是真的?我现在踩踏在脚下的地底里,正涌流着携裹了可以摧毁一切的可怕力量?2 }& a+ p$ U, h- F# h- G: V ( o; |# b7 z/ A, U4 |( c4 X( Z9 N 我还是不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z( @) Z$ v4 W0 R$ Z: U* I" ~* U7 C - u b" R! r# F; J" n; q+ _ 在我带领着我的战士们经过了将近十年的光阴,终于要建立起我梦寐以求的青铜王国的前一刻,我的王国竟然要被这样的一种方式摧毁掉?' K. v# h. |: M 这真的很残酷。这一刻我充满了愤怒。4 O# N& d: H2 y% z1 g$ r- Y$ i+ j 我绝不离开这里一步。这是属于我的土地。, @! Y( e" e5 ~+ t/ W) e- l9 ? ( B- P) Z4 }6 j$ D- z! b 就算绿石山真的是火山,就算它真的要发怒摧毁一切,我也不会离开,我要守住属于我的土地和梦想,宁愿最后一道被毁灭。 从前人来人去的部落里,现在死寂无声。* A* {" f J. E+ o- A9 z, p3 p , b& U6 ?) c/ Q( @ 已经有相当数量的人逃离了。但是更多的人仍然留了下来。% ~: r: o0 T7 C" h! y! V % |, g7 ]' d+ O8 \* j8 P2 |/ n9 ]% i 他们应该是不相信这样的灾难,或者说因为舍不得抛弃这里的一切而选择不去相信。) D* R% s2 j3 J6 \5 J1 r4 n: g 我已经不再关心他们的去留了。4 u' N2 O, N! w" n( `& p4 S 4 n& U) x4 d! F1 F4 H+ S “你为什么不走?”, A# u% v: `$ w" C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虎齿,问他。 他说:“你是我的达乌,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w2 _, D; \% e% } 7 n! A' a! _/ v9 M: O- M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自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和我不一样,你可以走的。” # z& e$ n: G* Q0 y s! l* r9 K 我对他说道。 $ a6 N( a) H N 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站立在那里,眼睛望着远处的那座绿石山。 现在,连我也已经看出了绿石山的异样。它的一个峰顶高高耸起,诡异异常。 我不得不承认,绿石山,它造就了我的理想,但是现在,它可能真的也即将要毁灭掉我的理想。4 k3 R+ u2 W5 f: p; G 1 I1 |; U/ Y$ p 我转身的时候,瞥见了另一个身影。 7 N4 B. J- v8 ]7 j+ E$ \ 那是呶呶。自小和我一起长大,后来又陪伴了我十年的女人。3 O+ U3 L* O- K - p1 E Q, o1 p' Q, [# V) E2 I4 i 她竟然也没走,只是站在那里,用她乌黑的眼睛盯着我。7 W* R* A! h, i, q9 g; l* d; a 她早已不再年轻,唯独那双眼睛仍和少女时代一样,乌黑发亮,只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双眼睛里放出快乐的光了,久得我都已经忘记了前次她露出快乐的光芒到底是什么时候。 " t: f4 x8 e* K+ W5 L8 { 这一刻,我的心里突然竟生出了一丝柔软的感情。" [7 z+ l5 }! P1 h* ] 1 v* W/ n/ C# b 我知道她的心里装着另一个人,就像她也知道我的心里装的并不是她一样。3 y5 ?5 ?( M1 u, p" E, D( N 这十年来,我并没怎么去留意过她。只是习惯了她在我身边的陪伴而已。8 P- s$ g: ^. Z/ y& e0 X- p 但是她现在为什么也不离开?我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男人。6 B$ N8 h3 v0 z7 u6 h! E* \ 我本来想朝她招手,叫她过来。但是我改变了主意,我朝她走了过去,站在了她的面前。 w) b. @ d) I# B+ ] ; r# c% [/ `: r. {7 ]; H; P “为什么不离开?” ; i( Q0 g7 d; |/ V! I. B) q: H9 | 我重复着问刚才问过虎齿的话。 她起初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最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5 T: z4 K5 {* Z) h y3 ~ 8 c+ u0 L7 l" t o: z “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4 w, |% v B5 z+ f; u3 e& T5 U( w 她反问我。/ Y5 m* P. y6 d% Q7 ]- `- I 这一夜,我第一次开口让她留在我的方室里陪着我。她仿佛没有听见,仍然起身要离开。6 w3 R/ d( A" q/ o2 `% ? 7 Q" b" S# D8 x( k3 T+ V “留下吧。我想你陪着我。” 我几乎是在哀求她。3 b, n" ~6 ?0 h- A C1 o" S : T# X& c4 S7 z 或许是第一次听到我用这样的语调与她说话,她有些迟疑地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望着我。7 H6 ]( U6 g [' Y q* _8 a0 w 2 A( J1 g6 K# ]9 b E l 我朝她伸出了手,她慢慢的朝我走了过来,我猛地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卷进了我的怀里紧紧抱住。 她的身子很温暖,恍惚间让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1 U" _' `9 c- G9 C u3 V 那时她还是骄傲的达乌女儿,我被她年轻的身子吸引。有一天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从后抱住了她。她起先大概以为我是骊芒,咯咯地笑着,等回头发现是我的时候,横眉竖目地打了我一巴掌。 或许就是在那一刻起,我的心里生出了一定要压过骊芒的想法。! t( _' w8 h$ d: y) h2 q5 [ 我笑着跟她提起了这段往事。1 D- K% H4 `# }5 E( X $ G. ?* Z% M6 @" z! ~ 我以为她忘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她沉默了一会,突然重重一口咬在了我的肩上,然后哭了起来,泪水流到了我的身体上,我感觉到滚烫一片。 9 j4 p' y d% N# } 她从前就是个热情的女人,只不过后来,她的热情因为种种而被冰冻了起来。现在她那滚烫的泪水不但流到了我的身体上,更像是流到了我的心上。 “我恨你的青铜。你看着青铜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情人。现在如果它们真的被毁灭了,我很高兴。” 她这样对我说。 如果是从前,我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愤怒。但是现在我竟然无法愤怒了。 “对不起。” 最后的时候,我对她这样说。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脚下的地突然又动摇了起来。9 f0 p% y3 b/ h& ~1 L ) G( U7 C# c2 j4 d- I 这次的动摇和前段日子的不同。它来的迅猛又剧烈,我附近的几座屋子已经倒塌了下来。我站立不住,一下扑倒在了地上,耳边仿佛听到了洪流经过地底的轰鸣声。# Q2 O9 d+ F3 Q# [; a 这很有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但是我知道,最后的时刻真的已经来临了。* {$ M, w, D3 t ' ` ^- F* a' I) j7 H3 _ k 我最后看了一眼绿石山,山顶上正升起一朵巨大的云彩。我从没有看过这样美丽而诡异的云。 4 {4 ?, f! n G8 S" {# y 我的属地上,剩下来的人应该也是感觉到了末日的来临,惊叫着四下逃散而去。# D6 K5 ?9 r( V6 `& P6 f/ ~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进入了我的高大建筑。' j& v6 v7 T* v* ~2 \& j. p/ d# p 我整整齐齐地穿上了我的青铜盔甲,然后有些困难地让自己坐在了大厅中间早已铺好的一张地席上。 % R# k4 z. n7 X# d- z 我的膝盖之上,横着我从前用来作战的刀。 ' C* O" M/ J) [" E$ a! _5 l 呶呶和虎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呶呶扑到了我的身前,紧紧抱住了我。7 A# s' o4 P& p& X) h + B/ v& ^0 j/ H( z6 f0 | 虎齿像平时一样,跨着刀守在门口。; |6 G7 u. T! [ 4 y; v& R: L' m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整座房子在微微地抖动。2 d( _2 f" ?6 f9 j, b- D 毁灭我和我的青铜王国的,是神的愤怒。我并没有输在人的手上。6 e/ X0 m T% c+ _% Y 所以,我仍然是王者。 ; u) o& _9 Y8 {4 K" Y! ~ 我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唯独对不起这个最后时刻陪在我身边的女人。 最后,当我的四周被炽热浓黑的灰雾笼罩,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呼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
第65章 以加番外5 ?+ f6 T6 F2 V! k) F/ c G' Q 最近我有些烦躁。 # c9 Z. ]# d: x* Y0 I+ s& { 一切都正按照我的预期在慢慢地前进。我理想中的王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也会在我脚下铺展绵延,而且很有可能不用等到遥远的将来。 很久以前,我原本以为要实现这一切,可能会耗去我一生的漫长光阴,甚至即使在我白发苍苍快要死的时候也无法达到圆满。但是现在,不过十个寒暑交替,我就已经做到了。$ k' n( N$ q1 }9 W: t) H 世世代代的先祖里,流传下来了很多让我们这些后来人景仰的英雄的故事,他们与野兽和来犯的敌人英勇作战的画面甚至至今还留在聚居地后山的那片崖壁上,即使风雨侵蚀,早已经模糊不清,他们却都未曾被我们忘记。 但是我知道,只有我才会是真正的英雄。" o8 c3 e8 t" t; G8 H2 F7 b4 Z. ^ 一旦我达成了我的心愿,做到了这片广袤无边的土地上从来没有哪个先人做过的这件事,那么许多许多年后,甚至当我的骨头在泥里都烂得寻不到半分踪迹的时候,我的名字也一定仍能被后世的人传颂下去。 我想我应该满足了。人生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求的?, F- l( m6 b8 @2 V6 o- ?/ O' I 但是最近,我发现我并没有自己从前想象中那样地快活。半夜的时候,我独自躺在用巨大青石和原木筑出高大建筑的方室里,经常会醒来,而眼前却是漆黑一片。 * e3 _6 o/ j$ u2 R! { 我的身边会有女人,但我不会让她们进入这座房子,除了呶呶。 0 B+ ?, ]' p+ v! M1 w 她是特殊的,陪伴了我这么多年。尽管如此,夜晚的时候,我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躺在这样的漆黑里。 7 G& _2 ~" y" K. a 在黑暗里,我的灵魂能更加自由地飞翔。 偶尔我也会怀念从前聚居地里半夜可以漏进月光的棚屋。但这样的怀念都非常短暂。 & j0 r! y2 z+ |/ q. E2 g 现在的这一切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知道。 那一天他带着她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们来得很突然,但我并不十分惊讶。因为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i+ V% y0 e6 n) B4 Q 我了解骊芒,但他并不十分了解我。这就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差异。" Z' M* D! n) P% J' ] 很多时候,他会做出一些他自以为正确,但在我看起来却有些可笑的事情。 就比如这次,他要来阻止我扩展的野心和前进的步伐。 : X: ~: r: P6 K* s 看到他们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不快活。 9 s! ]+ a0 M; V" D! [* b 我快攀上了顶峰,几乎所有的人都对我仰望,但是我内心深处最想征服的两个人,他们直到现在,还是没有被我征服。; N R( z. ?" N: K2 X5 I: n 5 J1 x) T' T8 K, h3 u 骊芒,我少年时的伙伴,长大后的朋友,他没有我的头脑,也没有我的才能,但他却一次次地击败我,这让我非常不解,也非常不服。 木青,这个如同来自天外的女人,在我还没来得及认清她之前,她就已经成为了骊芒的所有物。后来当我真正认识到了她,她却已经离我更加地遥远了。 原来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他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成了我灵魂上的烙印,心中的刺,时常会让我感到痛苦难安。 / z8 v8 f: K4 e# D0 q 再次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心中的欲望终于蓬勃不可遏制。我需要这两个人对我缔造出来的新王国的承认,我更渴望这两个人对缔造出这一切的我的承认。& h" y! A- v& {* h) f% q 我想看到他们对我的俯首。7 t7 X. s$ r; J* l0 o+ \ 我于是炫耀似地带着他们几乎走遍我的领地,向他们展示一切新的东西。 ' q) x4 ?5 {! I4 I1 t# M 这里的很多,虽然一开始是从那个名叫木青的女人那里学来的,但是还有很多,是我和我的族人们用自己的头脑和一双手创造出来的。$ y1 a Z* r- l, ^2 H* Z 她当年对我说,推广农耕畜养的最大好处,就是让人丛每日为果腹的奔忙中解脱出来,这样才能释放人的创造力。 : I/ S4 r: ~8 q 那时我或许还不十分理解她的这句话。但是我后来就明白了,她说得非常的对。& i1 C( D) |9 H3 [# p 我们有了足够的口粮,再也不用每天必须去狩猎采摘。从先祖时候开始就一直被压抑住的幻想和创造一下爆发了出来,我的领地里,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新的变化。 当然最让我着迷的就是青铜器了。我几乎狂热般地铸造各种各样精美的青铜器,我甚至让人比量着我的身体打造了一副盔甲。 + Q" X, N, _% C4 ? ] 我喜欢这种新东西,它冰冷,但是凝重,当我把盔甲穿在自己身上时,闻到它散出的血锈,这气息让我心跳加快,盔甲下的身体里血液也在奔流不歇。我知道这是我这个时代最为伟大的一种创造,我崇拜它,就像崇拜我头顶的太阳。! t1 S+ X, L+ n' H) k 我知道骊芒此行的目的。但他不说之前,我是不会提的。我只是像招待久别重逢的老友那样招待他和她。 我和他喝酒,说着从前的很多往事,我们显得都很开心,就仿佛这真的只是一场久别重逢的酒宴。* V- ?/ z7 H) U1 }) `. q 0 f* c4 b4 N, J E 我会不时看向坐在我对面的她。1 Y4 m: G1 i# N2 N) m6 [ 5 u. I; r) Q0 a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看起来并没什么大的变化,坐在那里,端庄沉静,和她身边呶呶的冷漠尖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 o" R& v# Y, y" G) u7 N& H$ m 在我再一次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时,看到骊芒也正好把目光投向她,他们四目相对,那是一种无声但契合的交流,仿佛灵魂的交流。8 x) B4 Z4 h; x! D 一定是酒喝得太多了,这一刻我心中的魔鬼突然不受控制了。我竟然朝她举起了酒尊,喝下了酒,然后走向她,脱口说出了一句有时在黑暗会从我脑海里蹦出的话。* g. P0 J( T5 Q1 d5 n( s# c 1 D% `8 ` E. G4 E9 ]* R! O 我说,如果很早以前,是我,而不是骊芒先遇到了她,现在会怎样? 这其实是一句很好笑的话。因为我自己一早就知道答案了。3 X; i( Q+ e* o2 g4 t. Q # ^( r- H! H( r% V 如果那时候真的是我先遇到了她,她也不会成为我的全部。我不可能会像骊芒那样,爱一个女人能爱到这样纯粹的地步。! e4 t- o9 T; P% I 9 U( V$ M1 l4 ], F2 }- g" n 但是其实我也是羡慕能够这样的。所以现在的我有时也会这样一遍遍地重复假设着当初,以致于现在脱口而出。 # D5 I6 |" w" j; O) Y& w 我的话让她非常惊讶,她甚至不安地看了我身后的骊芒一眼。 0 D, n; }+ Z! B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这个表情让我突然想起了多年以前,因为我,她的那件小小的贴身衣物随了溪流而去。$ J5 S" z! D6 Y5 x- L% w 我想这件事她不可能告诉骊芒的。想到这将永远会是我和她两个人才知道的小小的秘密,我竟觉得有些兴奋。 Z ~' J# d3 L- B( z0 ^5 M 这样公然地在她的面前挑衅骊芒,我觉得更加兴奋。 骊芒果然起身朝我走了过来,脚步带翻了我和他刚才用来对饮的器具。 $ x/ M0 i: |% V8 _! X3 H4 c 我还是轻看了骊芒。 这些年来我不断征伐,而他缩居在幽僻一角。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将他按压在我的刀口之下。 0 }) q% ^0 b8 l- P! Z 但是我错了。最后被按压住的竟然还是我。% @1 s5 J5 r7 n. N8 l! J 那一刻我很愤怒,但随之涌上心头的却是一种深深的失落。7 C% e% G( f% L& W6 N# _& h 8 c* f# s6 \! Y3 p7 z9 E+ k 他果然要我停止杀伐。% c1 V0 [6 b# N$ I# R; h) Y 非常可笑的一个要求。我虽然处于劣势,刀锋甚至已经割破了我的喉咙,但我还是忍不住嘲笑他。 我想他是不会理解我的,没关系,站在门外的她一定能理解,与其说我是在说给他听,不如说是给她听。 能被她理解,对我来说,应该是件想起来不会叫我感到那么寂寞的事情。 他们走了。 ! ?+ ]" z1 t. Y+ N 骊芒来之前,应该从来没想过我会杀他,就像我被他用刀锋抵住喉咙的时候,我也绝不担心他会真的一刀割断我的脖子。6 z, y! x4 u7 ?4 v$ L : _$ f4 e: M- s 那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一场较量而已。 : T9 |9 u& ?. v( U! b2 T7 g6 V: c. J. F 我把他当对手,但我不想他死。' m9 x" P' X, a - ^; }$ i8 o) n. _6 @ 在他要跨出我的视线,到达她的面前之前,我终于忍不住还是说出了我心底里的欲望。 我要在最后攀上顶峰的时刻,同样得到他们的屈服。 # o) r. [1 J; z. B 他们听到了,然后离开了。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非常放松。 % e9 }' z4 ^' o6 S, Y9 ?/ V 那个在我心底折磨了我很久的魔鬼终于被释放了出来,我只要朝着我的目标前进就可以了。) N6 k, A: F+ A/ w) S7 W" f # K5 p% E( r; i6 r3 X 我的青铜战士们锐不可挡,不过大约半年后,我就在一场最后的大战中彻底摧毁了反抗我的力量。剩下的已经微不足道了。0 h; |- B5 e6 q! e; {+ O " O5 h) E1 T" s+ l2 c2 O 我还剩一件事。那片谷地里的他和她。 " h. ]. H( i1 {3 h1 S: m2 F 几乎没有来得及喘息,我就迫不及待地带领着我的战士们到达了他们的谷地,把他们围在了里面。 我并不急着攻打他们。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地等待。等待里面的人耗尽他们的血气和耐力。2 ]+ k! m8 P( p4 h: g9 R. d# ?- K 8 A1 _+ T+ f& i 我不让他们靠近出口,一旦发现,就用漫天发射的箭簇把人逼回去。 . H+ x; W4 g- g- g" G- G 我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8 n( _" u, d; h H r) G7 A2 H5 m/ d) }' h1 I 第四天早上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身影朝着出口方向走来。他没携带任何的防护措施,大步地向前,说要与我对话。2 o& W; a1 B4 y ; N' z" n( _; y0 W7 Z 那是骊芒。他丝毫不惧怕我的箭簇。或者说,他知道我不会朝他发射箭簇。 但即使这样,能这样坦然走过来,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我有些敬佩他。但这也更激起了我征服他的欲望。 + T" e! E( r5 R: @ 我本来是想应他的话的。但是我注意到他喊话时的表情,那并不是一个屈服者该有的表情。% ^; B R' \# g3 n2 E+ W + T9 f$ U6 A" t& p% E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我和他的下一次会面,必定就是他向我屈服。: K2 U8 { h5 L3 n# q$ C( E 所以我还是改变了主意。我让虎齿过去。 |
第64章( ?" A4 G6 n/ p! t5 ^% Z- d) [ 1 L! }: Y% P+ d$ z 第二天清晨,所有的人和自己的家人一起,背着行囊,聚集到了骊芒和木青的屋子前。+ `/ t! m! _. S# S 2 {7 B, k) R# a' e+ Z" ]; Y 真的要离开这片土地了。3 J9 G& o1 L3 s: V+ y 骊芒昨夜的时候对她说,让她带着孩子和左娜朵他们先朝东的朗达草原去。他会追上她们的。) Q K f8 n A" s+ k 离开前,他必须要把这个消息带到以加的部落里。一带到消息他就立刻离开,不管他们是否相信。 他再次向她说对不起。但是被木青吻住了他的唇。 她对他说,他无需向她说对不起,她爱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 V* D* t, i7 O/ f1 [ 最后看了一眼他们曾经的家园,就在要出发的时候,左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9 d0 h. ^5 J3 M) Y4 O 他是昨夜负责守夜的。1 m( E: Z0 ~6 E$ m% G. W% E" ?. D 他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他们的这个谷地已经被以加的人包围了起来。9 b% M4 a& D: b 这是昨夜发生的事情。" Y6 z$ k& ~4 d y 这个可怕的消息对他们带来的震动完全不亚于前几天的火山,一阵骚乱之后,骊芒和左还有一些别的男人到了谷口去查看究竟。" l* _. j6 ^/ T Q" M6 N 他们已经被围困了三天三夜。 以加并没有攻打他们,只是像铁桶一样地包围住。一旦有人试图靠近出口,就会发射漫天的箭簇,然后继续按兵不动。5 Y$ |7 h8 f% i0 W W# T2 n 木青猜想应该是以加居高用她的望远镜,这才能这样清楚地看到谷口的情况。9 L* |$ V7 M; C* z- F 谷地里的人渐渐变得有些狂躁不安起来。到处可以见到绝望而悲哀的眼神。8 d7 A1 Q3 m) h 4 n- S* J/ C# B' M; X! c 木青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 V' C( j' W8 H6 \7 t; ^ 以加或许已经真的完成了他的心愿,他有这样的能力。现在,他只是像他从前说过的那样,在等着骊芒向他俯首。 3 `0 l$ a# ?' L& _ 他现在不攻打,只是在消磨着牢笼里的猎物的意志而已。那是猎手以为自己即将得手前对猎物的一种蔑视。 木青也渐渐焦躁起来,她在担心火山的爆发,整夜地无法入眠。4 H l: J3 D3 [0 N 第四天的时候,在必须要打破这种无望局面的时候,骊芒做出了决定。 那是一个异常冒险又带了丝孤胆英雄味道的决定。 $ w1 T: D& V; x& r3 } 他没带兵器,也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只身大步地走向了谷口通道处的那道加固了的高高围墙,拉开了吊门,然后朝着谷口大声地喊话。; A/ z. I0 m0 U2 Q$ p7 M/ A/ ` 他说要和以加对话。" U4 @9 F5 |% ~9 j. p$ ? 0 M! |4 P* k6 d, n% w) D. h 空气静止得仿佛连风也消失了。 骊芒喊完了话,就一直站在了那里。 木青几乎不敢眨眼,害怕自己一眨眼,睁开时已经是漫天箭簇落下。& D; v0 @. ?2 x7 }3 T# A * t+ |3 w0 l( }/ H; X+ P2 ` 就在她的眼睁得几乎要酸痛地落泪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了回应。 谷口的道路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在朝骊芒走来。4 h' n2 O# c4 f, s4 E8 y5 ~ 那是虎齿。 虎齿带来了以加的话。, ]# I+ S* {* G a) W2 r8 B* q 6 e" }; R; r8 |, T 他说里面的人只要自己出去归附了他,他就不会为难。他用他的神来起誓。, m7 D6 x/ {1 ^1 j3 t O2 ^ 7 W" k4 p4 r/ h6 t3 h, Y 虎齿的话给被围困了三天三夜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震动。 0 }* k* \2 f+ N 这里的人,除了最先过来的左和另两家,其余的来自其它的各个部落,都是因为被以加攻打的时候逃了出来无处可去才投奔到这里的。他们中的一些人,本来就对骊芒和木青关于火山的话半信半疑,离开这里,不过是被迫的选择。现在通往他们面前的路突然又开了另一条,那里是强大的部落,往后安宁的生活。这真的是个不小的诱惑。, M* o* [2 ?5 r4 g0 g 大约有将近二分之一的人带着自己昨夜收拾好的行囊走出了那扇木门。剩下的不到五十人了。 骊芒没有阻拦他们。 6 \" w1 v: P+ I" z! H3 A 他只是很平静地告诉虎齿,这里或许会有一场火山爆发,让他把消息带给以加。在重复了一遍木青对他说过的关于火山的解释后,他最后加了一句:“告诉他,这是木青说的。” 虎齿几乎是难以置信地听完了骊芒的话。他没有犹豫,只是重重拍了下骊芒的肩,迅速离去了。 又一天过去了。外面的包围仍然没有离去。但是谷地里的人却越来越少,到了晚上的时候,走得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了。" d; E# T f- Z" Q1 Z 以加或许根本就不相信。他还在和骊芒磨,等着骊芒被磨到终于肯出来向自己屈服。 木青焦急地几乎要发狂了。她有时候甚至会想,骊芒就这样出去向以加俯首算了。比起生命,有时候别的什么东西或许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N. C* _0 j, ?' }/ S 骊芒已经接连几夜没有合眼了,眼窝深得可怕。7 S, A0 t( R9 {5 h; J 木青知道他已经开始挣扎了。 ) Q3 B9 A# ^1 U2 }, x( p 如果他只是一个人,她知道他一定会坚守到最后,即使死在这个山谷里,他也永远会这样坚定的。0 Z+ v7 d! B; h9 J8 A, b ) F' k* I) J E" V! x+ D9 V 但是现在,除了他自己,他还有她,他们的闪电霹雳,左、娜朵、由由、留下的剩下的人,还有小黑一家。 2 o3 I# ^3 i' T# B: v" i6 I 用他的尊严,去换取他们这一群的生命,她想他会屈服的。+ L6 {% r% m3 l: s3 q9 m0 }3 l 但是她又不忍心看到这一点。真的不忍心。5 J% \' n4 x! ^0 o2 t! f6 \* H' M: F 所以这夜里,当骊芒召集了剩下的所有人,艰难地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木青的心微微地缩紧了。 她又想流泪了。 “阿爸,我知道我们怎么出去了!我刚刚想到了!” 闪电突然大叫了起来。$ v. s. z* B# c# e5 R. L8 v5 Q0 Z3 K 2 P. N! l7 ^6 V" @" a/ | 天亮的时候,他们这一行人连同小黑一家,已经越过了这片谷地,沿着大河往东而去了。 7 ^8 v) C& R* _ 必须要感谢他们的猴子邻居们。! W. n G! [ }. O; a0 s& j3 p * f6 q+ l7 J" O6 s2 U+ B: a 是它们带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即使现在猴子们可能因为比人更敏感,早几天前就从这里消失掉了。 猴子们平常栖息的那片茂密枝叶后的山壁折叠处,竟然隐藏着一个山洞,洞口并不大,但人足以通过,连小黑也挤着走了过去。夏天的时候洞口是枝叶,秋冬的时候是枯萎的多年生藤蔓和积雪,所以木青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这个洞还是闪电几年前爬上猴子的树上戏耍时偶尔发现的,弯弯折折走了一回,发现竟是通往谷地的外面。想起木青时常管住不让他出去,所以他就隐瞒了下来,谁也没有告诉,自己有时候偷偷从这里溜出去玩。后来木青对他渐渐有些放松下来,他可以从谷口进出,这里的这个通道就慢慢地忘记了。直到现在才猛地想了起来。; m3 N; n+ _; z' K1 ?7 } 洞里到处都是猴子们经过时留下的粪便痕迹,有些臭,但是现在,它却是一条通往生的路。 大约半个月后,他们一行人到达了朗达草原。# `/ r! \& k" d6 X. U 鹿坎已经荒凉一片,见不到人的踪迹了。 从这里望去,高高的绿石山已经只剩个模糊的轮廓。这里应该已经是比较安全的地带了。但是木青仍不放心,沿着大河入草原的方向继续前行而去。 进入草原之后,就是连日的小地震。每次都很微弱,几乎一闪而过,人也只是微微地有晕眩感。木青猜想真的会不会是绿石山要爆发了。5 Q- G4 W ]% A/ `1 v9 f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烈日当空,闷热异常。木青再次感觉到了一阵地震,骊芒和他身边的由由娜朵他们也感觉到了。布莱克和拉德惊恐不安地钻到了它们母亲小红的腹下,不远处一群石爪马被惊起,狂奔而过,卷起了漫天的尘土。3 N" K9 R- o; r% j, y9 c" P 木青停下了脚步,惊恐地看向了身后的方向。 ' T8 X1 r0 ]( S2 s/ D% d) \4 c 一块巨大的奇形怪状的云彩从绿石山顶突然升了起来,像是一棵巨大的松树伸出的无数旁枝,向着天际蔓延,几乎遮住了半个天空。& g5 F% G! K! P/ W 一声巨响。- _; \: ]7 L% P 隔了至少几十公里的距离,木青他们也能听到,甚至连耳鼓都有些被震动。$ x$ A8 k" q t& b* K2 c 那个圆丘口突然像是被揭开了盖子,赤红的岩浆喷高几千米,浓烈的蒸汽瞬间升腾上了万米高空,将天地遮蔽得如同末日来临。闪电般的火焰不断地喷射,火山灰浮石和碎岩如倾盆大雨飞泻而下。( I* a6 B1 d" {; }2 T, _7 {+ ?( Y ' u! |$ W: G6 [& s& R' U& R- I+ X 这是来自地心深处的最愤怒的释放。它在许多年前,或许比木青和骊芒到达那块谷地发现温泉之前就已经开始默默酝酿,直到现在,才终于爆发了出来。 木青惊得脸色惨白,几乎站立不住要摔倒在地,被骊芒抱住了。1 _* ^7 c2 I+ T$ R 0 E3 d& e7 F4 w0 d 他们的身边,所有的人都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呆若木鸡,甚至连哭泣都忘了。 0 b. N0 l: v. t( i# ] 这样猛烈的爆发一直持续了很久,木青估计大概至少有半个小时,这才开始慢慢地减弱,但是大量的乌黑的蘑菇云却越聚越多。那是火山灰的粉尘。最后,甚至连他们这里也能闻到那种空气似乎被烧焦的味道,每个人的面孔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第二天早晨,火山口还在不停地冒烟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继续往东而去。又过了半个月,前方的山几乎已经是触手可及了。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呼喊的声音。 , u: D: R" G' ~+ a7 e 木青回头望去,惊讶地看到他们的身后竟然赶上了一群人,数量大约一百多个。他们赶到了木青的面前,便立刻朝她跪了下来,乌黑沾满了尘土的脸上惊惧犹在。# ?. i. c$ F% `2 }( q 他们叙述了后来发生的他们知道的事情。 * g' C# l, t n: T' d7 d9 t 以加在包围了谷底将近十天后,终于忍不住派人进入查看。这才发现里面早已没有人了。他想不通他们到底是怎样离开的,最后只能带队离开,回到了他的部落。% W" O1 | f h. D- X 他现在已经是真正的王了。 但是关于火山的消息却是不胫而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谈论这个,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半信半疑。最后在接连数日的微弱地震后,有人开始陆续偷偷地离开了,朝着草原方向赶去。# t; I7 _% _7 \7 K( J3 u/ d 以加一开始对这个消息是嗤之以鼻的,发现有人逃走,抓回的话就会严惩。但是随着微震的频发,他似乎也有些相信了,不再去阻拦别人。+ Q- E7 \/ R1 h7 W& g( k* _- X “我们偷偷离开的时候,达乌还没有离开,他的妻子也不走。后来怎么样,我们就不知道了。这场可怕的灾难是丛林之神对我们所有人的惩罚,但因为你们,我们逃过了。我们一直沿着你们留下的痕迹追了过来,今天终于追上了。往后带我们走吧。你们去哪里,我们就跟去哪里!”' R3 h; P* d% `& \ % x, J: G1 v6 M4 U 他们对着木青和骊芒这样说。 / h* Z9 d7 H; E' I; d 过了这一夜,明天,他们就可以翻过这座山,通往山那边的未知世界了。 木青枕在骊芒的肩上,感受着来自自己身体里的生命脉动,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 敬畏头顶灿烂的星空。 她的心里突然闪过了这样的一句话。 - D$ C. r7 V% \4 w 以加,骄傲的他和他一手创立的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的青铜王国,或许真的已经在那场造化的愤怒中湮灭在了这片星空之下。 她突然有些伤感。脑海里掠过了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S3 \. Y# k6 O/ d 那时他在族人们选择自己下任达乌的时候败给了骊芒。他年轻的面孔上嘴唇紧紧抿起,目光锐利。! }* J) t/ R6 D5 p( z" }$ [8 b- s 他或许真的是个天才,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智慧的天才。 真正的天才永远都是孤独,甚至是疯狂的。 “我们的伊甸园,没有了……” ( Z( U, B& x+ f 骊芒把她紧紧拢进了自己怀里,亲吻她的额头。 : D) n5 [, ]4 {% U “不,我们的心在哪里,伊甸园就在哪里。”5 q, l5 w K" D1 g2 J6 w+ l ) C g, A0 c5 ]; N$ `9 \; H 木青温柔地回吻他,叹了口气,在他怀里慢慢地睡了过去。 |
第63章( h: R% W2 N4 Z 9 t+ ~5 O3 D1 L9 f( S A: j: r 木青看着里面惊心动魄的一幕,手心早捏得汗淋淋一片。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火光逼近,回头看去,见竟是虎齿带着人赶了过来。 虎齿看见木青,愣了下便急忙朝里面冲了进去。. k0 K; h0 a" v$ F7 M 骊芒仍制着地上的以加,只是手上的刀锋已经离开了他的咽喉。2 r5 |% J( Z0 ] 虎齿和族人们冲到了跟前,有人惊叫了起来,但被虎齿拦住了。 骊芒的视线抬了起来,与虎齿四目相对。, c3 z" d# X# y3 I6 \ ( \% O1 E+ ^! B9 D$ x& Y 他慢慢松开了以加,把还沾染了血的刀用力掷到了地上,站了起来。 以加推开了上前想来扶的人,自己站了起来。$ e) E2 o$ Q0 \ j) q! w3 I9 a4 X 骊芒没再看以加,只是朝虎齿点了下头,转身朝外而去。有几个人似乎想阻拦,看了下以加,见他只是站在那里,面色阴沉地盯着骊芒的背影,又有些犹豫地退了回来。- T- R6 a0 y8 \& F7 L- E “骊芒,草原和丛林里的部落已经联合起来了,我与他们或许很快会有一场大战。这场战斗过后,如果是我输了,那我们就仍这样相安无事。但是如果我赢了,那么我告诉你,你的谷地和你收留下来的那些人最后也必须要归附于我!” 9 v% h- X! w, k# S4 ?$ l7 V1 h( ? 就在骊芒快要跨出大厅的时候,以加突然冲着他的背影这样大声说道。( U3 F N# A7 c+ u 骊芒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以加一眼。$ D! m- q; z$ ] “如果我不愿意呢?”6 w% Z. S4 w/ @# T/ Y2 ~; E! J+ | 以加大笑了起来,看了眼外面木青的方向。从他这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站立的地方。- k3 w3 _ X2 m8 S) u1 T6 J 8 A& @5 ~9 j9 x+ B “你最后是赢不了我的。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器。虽然你也知道怎样炼出青铜,但是那座绿石山已经被我派人日夜看守了起来。我花了五六年的时间,几乎找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才找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再也没有第二座绿石山了!” ; G( U) p7 s* Q- n7 ^- g( s9 j 说完了这话,以加突然朝骊芒大步走了过来,盯着他脸上的那个火焰印记看了一会,靠近压低了声道:“驱兽族的巫师告诉我,你脸上的这个印记,是王者的印记,哈拉的最好活祭。他让我见到你就杀掉。但是我不相信这些。若是达成了心愿,你就是我最后的一场战斗的对手。我要踩着你庇护下的那些人的尸体进入你的谷地,让你心甘情愿地对我俯首,承认我才是真正的王者!”2 @5 F4 y$ ^8 h, T: q4 H0 y+ u8 O/ v + z! x9 |9 F& V3 X' O* D 以加的声音压得很低,除了骊芒,外面的木青也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0 t: R6 Z9 b1 y1 J% p * W$ f) ]. f4 Q" Y _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执念,才会让他这样骄傲地纠结于骊芒,这个他自小的朋友,也是对手的的俯首称臣?' E7 w! O5 n% g" P: y% W 骊芒注视了以加片刻,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掉头跨出了这座青石建筑。% [2 s! q2 I9 p7 Z * N2 ^4 i$ X& J" q) n. j& Z9 ^0 ~ 木青朝他迎了上去。他握住了她的手,发现手心湿漉漉一片,非但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S! Y. c9 O0 K5 u) a/ k* i 外面已经围满了这里的人,男女老少,都在默默地看着他们。0 v1 d- x# o `0 @# C- k( }+ E 骊芒带着木青朝他们走去。他每前进一步,他们就分开一点,直到最后到了这条青石路的尽头。 他们来到起先的入口处时,惊讶地看到了左和另几个从前一道从这里出去的男人们,他们手上燃着火把,神情有些焦躁,身边蹲着小黑。看见了他们的身影,左飞快地跑了过来,显得有些激动。 - V3 X5 T% i$ r h( F 从意外中回过了神的骊芒看起来也非常激动,用力和他交握了下手。. v- m+ ~3 x7 j5 P% P 木青也一下明白了过来。 2 e/ V4 |5 S; c$ B; S+ l3 F$ ] 他们应该是一早就知道了自己和骊芒要去什么地方,所以才尾随悄悄跟了过来的。 他们或许真的帮不上什么,但是当自己和骊芒从这里出来,一眼看到他们正在等待,质朴的脸上挂着的是关切和欣喜,她仍是觉得一股暖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j) H l- I2 z+ O! p 回到了那条大河的跃流处,前方不远处那里就是她和骊芒的家了。她在拐弯的时候,忍不住转身朝以加所说的那座绿石山眺望而去。/ A3 y6 I/ _) k; ~ 1 g/ x% j% \& a9 a* e 远处的这座山很高,她从前在谷地的时候,也能看到它高耸入云的峰顶。山峦的峰线熟悉得连闭上眼睛都能浮现出来,只是刚刚才知道这里就是铜山而已。- B0 O; T) U5 D2 o6 i2 m* P. @& K3 A# n 2 r/ }1 j6 {% R, s! c/ ?$ J0 | 她突然有些发愣,定定地望着,一动不动。 山峦峰线处,出现了一个陌生的拱起的小圆丘。非常缓,但是从前是没有这个小圆丘的,她非常肯定。 7 I# y2 o/ K% K 骊芒和左他们见她呆呆地,都停下了脚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不出什么,低头疑惑地望着她。 & i" ^! L4 s& b3 G) u 木青压住心中的不安,朝他们勉强笑了下,转身跟着小黑继续前进,# Z# q6 H! z7 ]! {/ A2 ~; l8 i 他们回到谷地的时候,木青做的第一次事情就是到那个温泉边去。 离她和骊芒第一次发现泉水沸腾已经过去小半年了,现在那口池子仍是这样,水位看起来和从前差不多。, x% ~; k/ i! a+ | a* Q9 d# L4 N 木青带着满腹的疑虑回了谷地。. N- E4 y2 D, R' ]: x0 L 陆陆续续不断有新的人往他们的这个山谷寻找了过来。, r( S! o0 F$ i) s! l 每当有新的人找到这里,就意味着以加朝他的理想又朝前进了一步。 骊芒和谷地里的男人们变得非常忙碌。他们在通往谷口的必经道路上设置各种各样的障碍,加固屏障,不停地打造新的弓弩武器和滚石。 当夏天来临的时候,木青发现自己有身孕了。腹中的这个新生命,是她和骊芒共同盼望了很久的,所以它的到来让骊芒非常兴奋,甚至比她第一次怀上闪电的时候还要兴奋。 但是木青却更忧心忡忡了。 $ J3 d- R& m5 Y; ?0 T) Z 她的担忧并不是来自于以加,而是那口日渐变化的泉水和绿石山顶上的那个圆山丘。 离她和骊芒从以加部落回来已经半年了,木青几乎没怎么在意骊芒他们为了即将可能到来的战斗而做的各种准备。她一直在注意着那口泉水和绿石山。$ i9 G6 ~7 i6 g& | ( n8 c- I5 ?" `( }5 | 泉水现在的水位正在快速地下降,照这个速度,不用半个月就能干得见底了。现在露在水面之上的泉壁之上,不停地往上冒着滚烫的蒸汽,她已经无法靠近了,周围的空气里弥散着浓烈的硫磺气味,而那个小圆丘,现在已经越升越高,几乎要与原来的那座最高峰齐平了。. z% W" }" f/ v% P, H1 D0 r . `- z* b8 Z$ G" [4 P 这天黄昏,木青在闪电的陪伴下,再次从泉水处回来时,迎面遇到了骊芒。他仿佛正在找她。见她回来,脸上露出了笑。木青看得出来,他有话要对她说。正好,她也有话要说。 那口池水已经彻底地干了,龟裂的池底露出了一道手掌宽的缝隙,从里面不断往上喷出炽热的蒸汽。 + o' M, F! q4 M2 } “在生我的气吗?我看你总是心事很重的样子。晚上也睡不好。我一直很忙,等空了些,我一定会整天陪着你的。” 骊芒带她坐在了他们屋子的晒台上,伸手轻轻抚摸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睛凝视着她有些苍白的脸。 木青摇了摇头,深深吸了口气,抬眼看着骊芒,终于说道:“我们必须要放弃这里,走得越远越好,而且现在就要动身。” 她的声音很轻,但骊芒的表情却仿佛听到了个炸雷,惊讶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1 E0 |; ~4 G: I! {8 q7 N8 ^: { 他终于这样问道。4 i9 o6 D7 p4 ? 7 }5 A. d! e5 Q “火山,以加的那座绿石山可能是座火山。它或许快要爆发了。我不能肯定,但是很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再也不能留在这里了。” 木青很是清晰地说道。 " y: l; C( C5 J# q “火山……”5 I" x. i7 o: h+ m0 S/ w ; M) k4 ?( x# O3 A) N7 x; V( W 骊芒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音节,仍是不解地看着她。* a* h1 W3 a8 Q: z) D7 D! v 9 z+ f! `' }9 K% g 木青叹了口气,把火山解释给他,并且告诉他关于那口温泉和绿石山顶的圆丘的日益变化。 骊芒随着她的解释,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甚至是沉重。8 f) Q6 L5 J2 B “骊芒,我们在这里已经住了这么多年,这里到处都留下有我们的足迹,我实在是舍不得。所以我一直希望这只是我的错误,这才忍着没有告诉你。但是现在已经不行了。就算只有很小的可能性,我们也必须舍弃这里的一切离开。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性命来赌。所以离开吧,尽快!”4 X; y4 }$ j% I t: m ) @ u- h# F- E$ E$ ?; Q4 m0 q 骊芒的手仍停留在她的小腹处,但是停止了抚摸。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火山一旦爆发了……它真的非常恐怖。就算融化的岩石流不到我们这里,但是灰尘也足以让我们窒息,甚至埋掉这里,我们离它太近了……”! u. ^ p' F& F2 p: [4 ? ) X, q9 Q ?: h+ y! e6 ~ 骊芒摇了摇头。; Z t+ Y7 a5 ?; j “我相信你。你的话虽然经常让我意外,但我知道你绝不会是在胡说。我这就去告诉这里的每一个人,准备了我们就尽快离开!”% H6 l' F' K$ X2 U; ?5 A! { 他已经站了起来,大步朝楼梯而下。 % b/ e. j- s1 d; j8 c, T 木青轻轻吁了口气,站了起来,扶着晒台的栏杆朝西南方向眺望而去。2 _( _- @5 u: d3 Q( Z( J9 A8 ? 绿石山就静静卧在那里,它的东北方向就是她这里,而以加的部落在它的西北方向。# W6 S- V0 C2 y, m3 _/ i 知道了这个可怕消息,几乎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谁都无心做事,丢下了手上的活聚到了骊芒和木青的身边。6 c' `* T9 K" D' |$ w& O 0 m: J! S K1 J7 p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这里已经有了将近一百的人。 B# q6 `% r* G 有的人眼里满是恐惧,有的人痛哭不已,但大部分人却是惊疑不定,看起来还不是很相信。& y2 @3 n! ?. v D" e3 W3 V 木青完全理解他们的感受。其实不止她们,连她自己起先也是不愿相信这样的结论。4 I/ ^4 D/ `# u8 \ 2 m6 h* p N& |4 c 抛弃自己心爱的家园,走上逃难的路程,前面等待他们的完全是未知。这样的事情,没有人能轻易接受。+ O& [. u/ z6 n( {: ^8 V5 ?0 z 2 n: e- N- i% |; _ _& m- F 木青耐心地一遍遍向他们解释,直到第三天,骊芒断然发话了,他已经决意要离开,明天就启程,这才结束了这场艰难的抉择。 7 N) R3 T7 m/ E 没有人再反对了,就算他们心中还是不愿。每一个人都默默地离开了,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收拾起了东西。有些人的家,甚至还没有完全结顶。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闪电和霹雳也不像平日那样调皮,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看着自己母亲来来去去的忙碌的身影。 n# p0 y7 u) X! N t 7 X# f" n& ~8 J6 J0 J3 { 木青收拾出了必须的东西,一一地放进了她的大麻袋里。除了两样,一样是骊芒很久很久以前送给她的那串动物牙齿项链,还有一样就是那条蛇皮围裙。尽管她几乎没穿过这条皮裙,但它承载了很多的回忆。她舍不得抛弃。# e6 N. @, m3 l3 M8 |. @# {$ H . ?) t2 i. ~$ Y 将近半夜的时候,她终于收拾好了东西。哄着两个儿子去睡觉了,这才坐在了外面的晒台上,有些发呆地看着头顶的月亮。 谷地里一片静寂。 - ` Q+ d8 U) Y# K$ Q. c 养的动物们差不多都被宰杀了,但未收割的庄稼,结了一半的还青涩的果实,只能永远地留在这里了。 " h+ v- q* I% h1 X5 c" d* D3 r$ b 她听到了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但她没有回头。 N/ n- J! H6 j0 _8 z8 B , S: u; P. g+ u 下一刻,她已经被骊芒从后抱在了怀里。 骊芒几乎是狂烈地亲吻着她的耳和一侧的脸颊,沉重的鼻息打在了她的脸上。 9 [+ x a9 k- L; \ 这半年来,他经常白天和这里的男人们一起,夜里在她入睡很久后才会轻轻躺在她身边。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狂热地亲吻过她了。 9 P1 U. B! E& r) C 木青回转过了头,回亲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w+ j4 Z& u5 Y- [ Y) v/ v" \6 E ( v. @8 h% c J/ ~$ W3 ~+ F7 E 骊芒轻声地哄着她,抱起了她往他们的房间里去。 |
第62章8 D8 z( {7 Z* H 7 W+ A. L: T4 h }9 f 骊芒起先不同意。最后他应了下来。5 M2 l- e: G8 ^ 他们两个的性子其实非常相像。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却又会相互妥协。% l7 c+ e! \" c# Y * J6 B6 {- _. i$ A2 w& u& {; M 孩子们交托给了娜朵。木青只是对他们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4 k, t* J) c8 T+ } 1 u0 G" _1 w" ^/ F 临行前,她重新拿出了那把军刀。 十年了,军刀已经旧了,弯折处有些许的锈迹,但是刀口依然锋利。. X6 R! T7 t' d% Z3 S( {' l 她蘸了油,把它擦拭得寒光闪闪,最后在刀口抹了一层骊芒藏起来的蛇毒,这才折了用细麻布包裹起来藏在了身上。并且她带了小黑一道。 她对以加面目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必定早已不可能是当日的那个男人了。+ f4 O: v% S2 y6 m & g7 v$ q- x1 Z" A" T 老实说她有些许的紧张。这种感觉随着靠近以加的部落,愈发强烈起来。 聚居地已经不是她当初记忆中的那个模样了,应该说寻不到当年的半点痕迹了。毫不夸张地说,木青有一种错觉,她觉得自己再次跨越了时空。 4 d4 ~0 P: W( i/ S2 P' y4 {0 l 她的脚下踩着的是平整的青石路面,青石路面的尽头,是一座用同样材质的方石与原木建起来高大建筑,围着这建筑,四面扩散出去大大小小几乎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座座屋子,屋子间道路纵横,不时能看到人们来回走动,或者干着活,孩子在其间追闹嬉戏着。 就像一个小集镇,如果道路两边多些吆喝买卖的人的话。7 n: c4 U# A% ]. N" W5 M& [3 x 他们被带着走向中间最高的那座建筑时,两边的男人女人们都停止了手上的活,抬头看着他们。大部分都是陌生人,看着他们的目光里带着好奇和疑惑。偶尔有几张似曾相似的面孔,但短暂的惊讶和茫然过后,也只是定在了原地看着他们而已。 木青起先拒绝了留在外面与小黑一道等他,执意进入。现在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他。他正带着她大步向前,面容坚定,目光直视着前方。这让她突然感觉安心了许多。 快到青石建筑的高高台阶前时,一个满面须髯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 q' c9 ?4 b% t 5 J8 d% X' S; a 和从前的骊芒一样,他的大半张脸都被须髯遮住,但是目光炯炯。木青仍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 i* {- _% c+ _ ! ?7 i* e- Q. b. F% J7 V- w0 t 他是以加。 以加看到了他们,停下了脚步,骊芒也停了下来。两个人对视了片刻,以加突然朝骊芒快步走了过来,一下抱住了他的肩,两个男人拥在了一起,相互拍着对方的肩,齐声笑了起来。" P' i2 g/ n- D9 I - x1 D2 ?8 i) t4 V! o! H1 F* E 他们应该从少时开始就是朋友了。现在的这场见面,也表现得果真像是久别的老友重逢。 以加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亲自带着他们绕了他的领地一圈,向他们展示他广袤的田地、丰收的果实,隶属于他的部落族人。 十年的时间,这里的人口已经从木青还在时的两百不到扩展到了几千之众。 他们的田地划成井字,他们穿土凿井,园圃里种植着果木蔬菜,圈养放牧着牲畜,他们也酿出了酒。在进入那座青石建筑里时,木青甚至在墙上看到了一副青铜盔甲,边上挂着形形色色的相同质地的刀斧弓弩,连用来招待他们的食具都是青铜碗盘。 以加似乎对青铜有着一种近乎狂烈的热爱,所以才会让自己的居所到处都充满了青铜的金属气息。 0 G+ W/ h3 B& a" k 四角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火仗把空旷的大厅照得通明。 + ]# c. q" K8 ?" ?# j 木青席地坐在铺了兽皮的地上,面前大盘里刚送上的烤得金黄的肉,她只略微吃了两口就停下了。" s# A' ]1 ? P/ u 4 H: ]" l' n( r 她的对面,骊芒和以加正相对而坐,大块地吃肉,大口地喝酒,一直不停地说着他们的往事,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5 u$ c& s0 U$ D( n5 p8 v! ^ 她的身边,呶呶正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骊芒和以加,偶尔扫过她一眼。6 D: x* g# Q2 ~4 r$ j* ?( ` ! K" F# g7 |; D0 S! Q" U 呶呶比十年前看起来老了许多,即使她从一进来就没有笑过,木青还是在她眼角看到了几道很深的纹路。; x Q% i8 V6 I( d- o0 G$ \% k* P) i 木青没怎么理会呶呶,只是不停地看向骊芒那里。 " ~7 E! r$ _8 i; _ 两个男人一直在说话,应该是喝了很多的酒,面部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古铜红的光,看起来都很兴奋。 “我这里怎么样?比你那里不差吧?” 以加突然看向了木青,朝她举起了自己手上盛满了酒液的铜尊,一饮而尽。 那是一个鸟形的酒尊,在木青看来,已经十分精美。 . `: v; L$ ]3 ?0 e 木青端起了自己面前的相同酒尊,回饮了一口,微微笑了下。$ H: P1 p9 [! g! B1 m+ M + X: X8 i1 q- z2 X4 t, K% L 以加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意,席地而起,朝她走了过来,快到她面前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对着骊芒问:“你知道我最心爱的东西是什么吗?”不等骊芒回答,他立刻大笑了起来,“是青铜。我最心爱的东西就是青铜!我喜欢闻它的味道,喜欢触摸它冰冷的表面时带给我的凝重感,它让我着迷,我已经完全地被它征服了!”8 o) ?8 \/ d4 S6 D/ @+ Z- V 他说这话的时候,呶呶那一直没有什么波纹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憎恨的表情,这憎恨甚至让她的脸容都微微扭曲了起来。 q+ {9 _1 a b! E “所以我该怎么感谢你,木青?” 他看向了木青,旁若无人地盯了她片刻,两个瞳仁里映照着火光,闪闪跳跃。 / N5 m0 R6 [, G$ K! K1 r2 e) q “我该怎么感谢你,木青?”他又重复了一遍,见四下无声,突然大笑了起来,“我最近常常想,如果很早以前,神让我先遇到了你,而不是我的老朋友骊芒,现在该会是怎样?”9 A: a5 ]# L- M 静默。, Q& w' G3 T& X) {& k R 空旷的大厅里静默一片。; {9 { Q/ [2 u4 X/ W$ K 3 d T# z( z6 `) m/ q& f 呶呶仿佛没有听见似地,垂着眼皮一动不动,神情又恢复了起先的冷漠。 木青的心跳得几乎都要蹦出了喉咙,她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以加。 $ m! B; t7 w2 a3 T L ` 以加没有避让她的目光,说完了那句话,仍是那样紧紧地盯着她。# z) N# r( e$ q 木青暗摸了下藏在身上的刀,看见她对面的骊芒霍然而起,踢翻了地上的酒盏盘碟,朝木青走了过来。 ! H$ e( r( o) L$ {+ v8 F) ]$ k( S' o8 x “你出去一下。”2 W. k2 s, g, r : d( O' V; ^ V 他看着木青这样说道,神情非常温柔,但是他全身都是绷紧的,散发出愤怒的气息,她感觉到了。 - T6 k! h$ @( [5 Y6 A% V 她犹豫了下,微微点了下头。$ ]& E$ a8 ~- z # w$ s& D0 l k9 P- D0 i 呶呶已经在往外去了。+ h' r$ i5 s- l 1 K g' i; q4 j( w U e3 u 落幕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J% P$ b2 F: m: S" ?1 i4 T - D: r' B: w. n( I! q! T' t1 L, E6 b 她在走出这个大厅的时候,心里有阵短暂的茫然。看着呶呶头也未回地消失在前面的夜色里后,她没有离开,转头站在了门外。透过一角,这里仍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她捏紧了身上的刀。哨子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声音会传得很远,小黑应该能够听得到。7 @& U* \8 {: E( a) J! i: \ 两个男人相对而立,谁都没有说话,面容却越来越扭曲,空气里仿佛在酝酿着一触即发的爆炸。! X2 t) q# i4 r. m: @1 i' Y7 h 以加突然大步走到了墙边,从上面摘下了两柄刀,把其中的一柄丢在了骊芒的脚下。 W* H, A* O" H# _! v" W " A% v' f/ Z( C) J7 c& b 沉重的刀打着地面,发出了沉闷的跳跃声,最后归于静寂。( H5 W" A8 m+ f % M2 B$ f; C- g “老朋友,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对手了,让我看看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0 C: t0 U3 L! E, N+ K; W 以加一边哂笑着对骊芒说道,一边紧执刀柄,手摸过冰冷的刀锋。神情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3 L1 a- C5 n G$ I" u- t c 骊芒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拿了刀,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吼了一声,举刀斗在一起。 过往的不断战斗让以加用刀的时候,看起来非常熟稔顺手。骊芒却仿佛有些不惯这沉重的武器,面对以加带了风声的砍杀,他在避让了几个回合后,手上的刀被以加最后的重重一击震飞在地,人也倒在了地上。 “老朋友,抱女人的日子过久了,对男人并没有什么好处!”, b) L& k! q9 \& M. e; v 以加大笑了起来,两眼兴奋地闪闪发亮,一边讥笑着,一边双手握刀,朝地上的骊芒当头重重地劈了下来。- Z3 A% T# Z/ l $ r7 }# P2 s( p2 }( e% n: Q 骊芒面色一沉,敏捷地朝片刻前落刀的方向滚了过去。 5 }* ]; P: U6 f. J 沉重的刀砍在青石地面上,发出了崩裂般的响声,地面被震裂开了几道细缝。4 f: ]$ S% F6 n5 q" M 5 y9 r0 g% A0 U+ I& \4 X s% { 以加一击不中,立刻跟上去要继续砍下,骊芒已经握回了刀,朝上格开了他的砍杀。 9 x5 `! [8 y6 Q2 j/ W5 r 他应该是找到了用刀的感觉,又几个回合后,以加的脸色有些凝重了起来,鼻息也重了。 “砰”地一声响起,这次是以加手上的刀被震了出去,再没给他反击的机会,骊芒重重一拳把他击倒在地,在他试图撑起上半身的时候,冰冷的刀口已经压在了他的咽喉上。 这是一场非常消耗体力的搏斗,两人现在都在剧烈地喘息着,彼此怒视的目光却没有消失过。3 {) ]4 l5 C( [+ \ “停止你的行为!你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因为你而无家可归吗?” 8 D( C0 `# K2 F+ @1 M& _" O0 s( E$ v 骊芒的刀口压紧在以加的脖颈上。 % r; ?$ L+ O3 Q3 {2 h5 h 以加盯着居高的骊芒,突然大笑了起来。 B) e) ~* g+ g* S, @1 U V1 `( ] 他笑得太厉害,以致于刀口割进了他脖颈处起伏的皮肤表面,血痕已经透了出来。4 m" A( k n' S9 m& f% w “老朋友,除非你现在就一刀砍下我的头,否则我是不会停止的!直到我达成了我的心愿!”6 a2 _8 e: Q5 b" G9 D4 u6 s% G+ o 骊芒应该是非常愤怒,他的手把刀又往下压了些,看着一道血沿着刀锋慢慢地渗了出来。+ d7 X9 ?. t3 K0 [* b; r “为什么?你的心愿是什么,就是不断地去攻打别人,杀反抗的男人,抢别人的女人食粮吗?你和从前的刚突有什么区别?”4 W( O7 T: o, y7 R5 ^8 v4 ] x* e+ I V3 [) z 以加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 ( X3 P, C! [* Z4 c- Q “骊芒,你还记得很多年以前,我们上一次打架的事情吗?那时候我就说过,你永远做不了一个真正的达乌!不错,你现在看到的是我不断在攻打一个个的部落,杀了反抗的男人,抢了女人和食粮,但是我和刚突不一样。他只是为了口腹,我却想要有一天把这片丛林和草原的所有部落完全聚合起来。你还记得你父亲吧,他在你小时候抵抗来犯的外族人时被杀死的。如果我做到了,那么部落间世世代代永无止歇的相互攻击就会停止,所有的人都能过上平稳的生活,这难道不是一个伟大的想法吗?我现在做的,只不过是达到这个伟大想法的必需途径而已!” 他越说越兴奋,几乎声嘶力竭起来,眼里闪着梦幻般的光。" |! U9 q, B" v8 e- _ C6 s 6 c% F% X: @7 |4 M D4 g “等达成了目的,然后所有的人就归附你,俯拜在你的脚下,对吗?这才是你的最终想法吧?”. g3 P. a w7 k# ^) v+ T6 g9 S! h 骊芒冷冷地开口。 ; M Z$ O W- V 以加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骊芒,你果然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什么都瞒不过你。你说的确实没错。但是只要我制定出最公平的法则,让每一个在我庇护之下的人都过上好日子,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告诉你,就算没有我,以后还是会有别的一个什么人会去做我今天做过的事情。我不知道那要多久,但是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谁都无法阻挡它的到来!现在你杀了我,这里就会乱成一团,原本已经归附了我的部落就会再次反叛,那时死于厮杀的人就会更多!丛林和草原才真正永远没有安宁了!” / |# D: M9 b4 G- y0 y 骊芒微微地皱起了眉,仿佛有些犹疑。 ' m7 q& [/ B& v “老朋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居然现在才想到过来阻止我,我实在有些意外。女人抱久了,你虽然还能打倒我,但你果然已经不再是最敏锐的猎手了。你反应太慢了。你见过射出还能回头的箭吗?”+ |" I/ E- b2 m/ R6 t, H J/ `7 } 以加说完了话,整个人一下仰倒躺在了地上,满不在乎地抹了把自己脖间不断流出的血,朝着骊芒冷笑。 |
第61章1 |7 {! a9 @. f( L" ~" m ) Q/ X% @' I$ a& s4 `' v9 N 从昨天开始,小红就不停舔着自己的身体,舔完了身体,甚至去舔平时和它和小黑住的那个棚屋。木青猜测它是想要把小宝宝降生的地方舔舐干净。: t5 b0 t h( j6 O( y% ?6 y ) I# P+ \; m/ J 除了舔,小红也显得非常焦躁不安,从入夜开始,它就不停地在棚屋里走来走去,不时用爪子用力踹地上铺垫的厚厚的干草,或者肚皮朝上地躺着。起先它还让小黑在边上陪着,等到了下半夜,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大发脾气撕咬着小黑要驱赶它出去。平时在它面前总是威风凛凛的小黑这回显得很是无奈,低吼着跑了出去,蹲在了外面的雪地里守着。 小红到这之后,除了起先有些狂躁,咬过几次靠近自己地盘的羊,后来慢慢就习惯起来,大部分时候,木青见它不但与小黑如胶似漆地,而且还容忍霹雳在它面前跑来跑去地骑着小黑玩。见到它这样暴躁,估计是快分娩了,所以连小黑也不允许靠近。想了下,便拉着守在草棚前探头探脑不肯离去的闪电霹雳和其他小孩离开了,留它一个清静的环境。: `! B y" g, d- [+ j0 y7 I & y s# _; m6 Z/ l 今天一早,大人们带着迫不及待的小孩子到了棚屋前时,发现小红还没有生,小黑居然还蹲在外面,只不过身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看见木青他们过来,这才用力抖了下身上的毛,抖掉一身的雪,眼睛却仍紧紧盯着里面的小红。 ; u F- k# _: C3 F “哎呀要生了要生了!”# L& j \+ k2 J1 W ( ], V1 q# O2 u( ?8 g* S 一边的娜朵突然大叫起来,木青立刻看了过去。5 ~! j/ I. c/ D- Y0 B1 k+ [ 小红从地上站了起来撑开了后腿,掉出来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它朝天大吼了一声。3 Q& ^" W0 r' ?* e# { 小黑猛地朝前面扑了下,到了草棚前,却又停了下来。 ( I2 v8 d4 N R: ^/ q 小孩子们都欢呼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抢着要进去看,木青也非常高兴,但怕惊扰了小红,急忙把他们又都拦住了。, Z; `7 w u3 A " H# l1 R V* c( {& h! i 第一次作妈妈,小红有些紧张,在宝宝的身边转来转去,仿佛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很快应该是出于母性,把小家伙的的胎衣和血吃掉了,然后咬断脐带,开始不停地舔着它。不一会儿,那小东西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这时它的眼睛还是闭着的,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却是到处乱拱,寻找妈妈的****吃奶。趴在了地上的小红用嘴把它叼了过来,卷到了自己的腹部,小东西寻到了乳头,立刻就贪婪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就像木青从前刚捡到小黑时它发出的声音一样。, {: E$ w' j" {5 d 0 @+ m2 u2 h0 A" t 小东西在吃奶的时候,小黑要蹿进去,但是小红居然还不让它靠近,丢下吃了一半奶的小东西,又开始走来走去,仿佛仍然心神不宁。 “应该还有一只小崽。”) U9 d; O2 ]3 I, Y: u Q1 c8 a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骊芒对木青笑道。他从前替母羊接过生,应该有点经验。 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二只小东西终于也出来了,和前面的那只不同,这只全身的毛泛了淡淡的粉红色,比第一只个头要稍小些,看起来非常漂亮。等两只幼崽都围在小红的腹部吃奶的时候,这回它终于肯让小黑靠近了。只是木青想进去收拾下地上沾染了血污的干草的时候,它仍然朝她打着响鼻,看起来不大乐意。它应该是出于保护自己孩子的心理,所以戒心很重,木青试了几次,见它反应很大,也就作罢了,和大人们带着仍然看得意犹未尽的小孩们往屋子里回。走了几步回头的时候,看见小黑正站在它的边上,低头温柔地舔着它的头颈,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安慰它。 6 Q- L+ J7 R P+ O1 v# Q# x8 F7 o 小黑的两个孩子,虽然还不知道公母,但是木青已经给它们想好了名字。大的叫布莱克,小的叫拉德,取一黑一红的意思。她对自己想出的这两个名字很满意,至少比小黑小红听起来拉风许多。 0 q, {. S' W" D5 R) [( t* Z 晚上的时候,木青给过生日的霹雳煮了一碗面,又答应等小红放松了下来,以后就让他认养那只粉红色的拉德,这才把小寿星哄得开开心心。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停掉了。木青出去,看见骊芒和几个男人正沿着靠墙架的梯子爬到屋顶一侧在清除上面的积雪。她站在下面仰头看了一会,拿了把推雪用的耙子把地上的积雪推到了一边,直到露出一条可供行走的小路。颈项里突然溅进了几点从屋檐下落下的积雪,寒意一下顺着脖子往下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骊芒很快就收工了,从梯子上下来,搂住了木青在她额头亲了下,低声笑问道:“冷吗?” / Q& Y O' d4 g! r" q0 R 木青摇了摇头。骊芒把她有些冻僵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衣襟里,拥着她往屋子里走,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了那池子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烫。”% q6 ^6 M2 X5 l C ( I) E3 _/ t! f1 Z) O8 E+ b( J 他说的是外面的那口温泉。自从它在许多年前的那场地震后突然出现之后,这么多年来的每年冬天,那里都是他们夫妻俩的小天堂。但是今年冬天,他们发现那口温泉里的水温度莫名升高,现在已经差不多接近沸腾了,远远望去那里水汽弥漫,人根本无法下水,好好的一口温泉就这么没掉了。3 g3 l+ I4 `/ f 木青也觉得可惜,叹了口气,胳膊圈住骊芒温暖的身体,跟他一起回了屋里。一进去,骊芒立刻就把仍放在热水里温着的酒壶拿了出来,灌了她一口的黍酒,自己也喝了一口,又喂她一口。等一壶酒被两人分光,木青慢慢就觉得腹部起了阵暖意。( I+ q, |% h6 H; H4 t4 r, h, g “前几天听你给小孩们讲什么神的故事,除了丛林之神,难道这世上还有别的神?”8 Y& a2 v9 Q% }- S8 E ' d K& ?) c4 U" r- _4 Z1 M 两人收拾好躺下挤在一起的时候,骊芒问她。, l8 N# X2 C8 V) C# f I |7 [' W; i, U# T+ a& b 他现在也和闪电他们一样,越来越喜欢听木青讲些奇奇怪怪前所未闻的故事,甚至在晚上睡觉前,只要不是很疲劳的话,非要缠她讲个什么故事给他听了才肯睡去。& q3 w. ?2 G, d/ |/ Q 3 d- [4 g4 t/ W" |; s 今天她心情很好,加上刚才又喝了酒,现在虽然躺着,整个人却有些轻飘飘地在上浮,仿佛就悬在半空一样。 7 _! d# B& m& n' _/ j, A “小东西,除了你的丛林之神,这世上你不知道你的神仙多着呢!”木青吃吃笑着,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左右拨晃着逗他,叫着他们俩有时亲密时他对她的称呼。但是她不喜欢这个称呼,所以经常回赠给他。 骊芒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脸对脸地压在了自己身上,按下她头亲她的嘴。木青闻着他呼吸间弥散出的淡淡酒味,觉得人更漂了,好不容易从他臂弯里抬起头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不是要听别的神的故事,到底还要不要听?” 骊芒笑了下,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木青翻身下来蜷在他身边躺好了,这才给他讲起了上帝造人和伊甸园的故事。4 y+ P# Y/ b) U% Q N “天地最初的时候,上帝用泥土造人,在鼻中吹入生命的气息,就创造出了有灵气的活人。上帝给他起名叫亚当。亚当很孤独,所以上帝决心为他造一个爱人陪伴,便在他沉睡的时候取下他一根肋骨,用这根肋骨造成了一个女人,取名叫夏娃。当上帝把夏娃领到亚当跟前,亚当立刻知道这个女人以后会与自己的生命紧密联系,他心中充满了幸福,脱口便说: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所以男人和女人原本就是一体,男人和女人长大以后都要离开父母,与对方结合在一起,二人成为一体。”& L" d( g1 x7 r 木青讲到这里,扭头看了下骊芒。他正凝视着她,仔细地听着。( M: c' |3 J& D9 o4 H, I “上帝又在东方一个叫伊甸的地方,为他们造了一个乐园。那里的地上撒满宝石,充满了树木花草,非常好看,树上的果子还可以作为食物。亚当和夏娃就在属于他们的园子里相亲相爱,一直快乐地生活下去……” “故事讲完了,怎么样?” ! [, k$ c9 g0 ]" X2 r# f0 |# H9 C 木青笑着问道。 8 C* M6 k9 L2 S7 Q/ ^5 U, u 骊芒沉默了一会,突然把她用力收在了自己怀里。 “你是想说,我是亚当,你就是夏娃,你被神带领到了我的面前,我们一辈子都会高高兴兴地生活在我们的这个伊甸园里,是吗?” 木青用力点了下头,再次亲吻上了他的脸。 6 l$ z4 Q' U8 @0 W$ v7 I 她的伊甸园故事到此为此,没有后面的失乐园。她相信这一点。& ~: G: R& o: Q) g 冬天过去了。 2 g9 K/ D9 `- \% @- L o 这个冬天过得非常平静祥和,充满了欢乐。木青觉得这欢乐大部分都是新生命布莱克和拉德带来的。三个月不到的两个家伙,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毛茸茸肥嘟嘟的,一黑一粉红,看起来就像两个肉球,可爱得不得了。+ s, o! s& v f& E7 c i8 W ( C: B2 c$ I6 J, |( X 冰雪消融,通往外界的路刚通,骊芒就和左一道出去了。 整整一个冬天,他们没有任何关于外界的消息。骊芒面上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木青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有些牵绊的。所以现在他想出去探下消息,木青并没有说什么。她自己对以加也是有些不放心。/ k8 w* u' W4 }7 w% V3 h" a( K ) x/ v9 `, ?+ O7 U R3 U6 s 他们出去了大约半个月。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几个看起来像是外族的人。9 E6 V" a) `; e% }& F+ |2 ^3 `: D 6 ~* Z2 w* {$ d; h5 Q$ ]# ] 他们带来的消息,木青其实并不怎么惊讶。这几个人的部落刚被以加消灭了,他们逃了出来,遇到了闻讯后至的骊芒和左。因为无地可去,所以就跟着回来了。 以加被冰雪阻拦了一个漫长冬天的脚步在万物复苏的这个季节又立刻继续朝前迈进,毫不犹豫。 $ k2 d b7 ]1 Q% g" |7 P V) c 骊芒从外面回来后就一直显得心事重重。 木青和他相处了那么多年,他的心思自然无法瞒过她。 2 ?+ Z# {! q+ V' B6 x1 w$ G' X$ I$ i+ { 她不希望他做出她猜想的那个决定,但是她有一种感觉,他最后一定会这样做的,就算她阻拦,她想他也不会听她的。 + |. x' Q# x a- z6 q9 `" Y3 T 所以不久之后的一天,当他对她说,他必须要去找以加的时候,她并不惊讶。 8 W% p0 l+ Y; X* T 她只是看着他,很平静地对他说,她陪着他去。 |
第60章 8 F! Z3 U) j) C; G9 W* `! @ 小黑听到了木青的声音,立刻停止了和母豹子的亲热,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飞快地朝木青跑了过来。 它的身体大得像牛,所以当它扑了过来的时候,木青一下被它的两只前爪按压在了地上。它大概知道自己的体重对女主人来说过于庞大,所以立刻松开了爪子,只是伸出柔软湿热的舌头,来回舔着木青的脸。木青感觉又湿又痒,咯咯笑着闪避。# U+ e1 d# O. y0 P ( B( E. I% @' k5 m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热了。大概是分别了这么多天,骤然再见,这才又出现了这样久违了的一幕。 4 Z+ Y4 V- L v: W: @+ _ 木青刚才的那阵子失落一下就消失了。 8 T4 f; a" `) ^ 小黑还是原来的小黑,并没有因为找到女朋友而忘记她。, A6 J% \3 _ X" A* v; ^ N0 l8 V' {$ b3 b/ [, [ 她正和小黑笑闹得上气不接下去,一边的骊芒仿佛有些不高兴了,上前推开了小黑的头,把木青从它的湿吻中解救了出来。 2 z) O: [) c: M7 ^4 ?- X% ? 骊芒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见她和小黑太亲热的话就会乱飞酸醋。" R/ j: R. J) v; n) F* ^/ T7 O* W. r: M 木青被骊芒从地上扶了起来,正笑着抬手擦去自己脸上刚才被小黑沾上的口水,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 u8 M& t9 @; a& ]! _6 ? 刚才一直在木门外面徘徊没有进来的那只母豹子此刻猛地蹿了进来,呲着牙朝木青直直扑了过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了威胁般的吼声。 ' `2 B8 H& l9 } 它的速度极快,几乎就在一眨眼间已经蹿到了木青的身前。6 p1 f( K# x: M1 ` 木青还在擦口水,被突至的母豹子惊得有些发懵,一时忘了躲闪,眼看着它的利爪就要抓上她了,身后的骊芒已经猛地将她抄了过来,带着往边上闪避,但是母豹子的爪子还是擦着刮过了他的胳膊和后背。 9 c' C( N7 W4 S$ X 母豹子一击未中,看着似乎有些不甘心,稳住身形又要扑过来,刚才被骊芒推开了的小黑突然大吼了一声。母豹子似乎吃了一惊,扭头看向了小黑的方向,仿佛犹豫了下,停在了原地。 小黑这时已经扑了过来,把母豹子压在了身下,两只撕咬着翻滚了起来,发出了阵阵咆哮声。 . v1 M- T* I6 S 木青知道这是猛兽们通常的交流方式,无论是嬉戏或者打架,它们通常都会相互翻滚撕咬。小黑现在应当是在教训他这个新来的有些鲁莽的女朋友。但她现在顾不得它们了,骊芒手臂和后背刚才被母豹子的爪子划伤,虽然只是破了一层表皮,但长长的伤口处还是渗出了血珠子。骊芒大概对这样程度的伤觉得无关紧要,但她还是急忙拉着他往屋子里回去,要给他处理伤口。 M5 ^9 V- W& N 他们的家庭成员从此就又多了一位,那就是小黑的女朋友,那只年轻凶悍的枣红色豹子。木青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红。这个名字实在不怎么样,她自己也知道。但和小黑倒是十分相配,所以就这么叫了。骊芒他们不知道这个名字在后世的普及程度,一致认为很好听。木青笑而不语。/ I; O9 W8 f# X+ ^' ?0 p 4 ?1 z* U- u, y. i 考虑到小红的野性,怕它会惊扰了里面放养的动物,而且老实说,木青自己也有些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它蹿上来咬一口,所以让骊芒在大门边搭了新的茅棚,把小黑的龟壳搬了过去,让它俩暂时先住那里。而且上次的那个初见面的意外,木青猜测是因为自己和小黑亲热,落入小红的眼里,它估计也和骊芒一样,不满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分享,这才怒气大发冲过来想教训自己的。所以在和它没有混熟之前,木青决定小心地离小黑远远的,连平时习惯的一些摸头揉毛的动作也取消了。1 P* C9 V: W) p& p 1 Y) ~& D6 m3 }, @1 q7 k* F 那天木青拉着骊芒离开后,小红估计是被小黑教训了一顿,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都很老实,紧紧地跟在小黑的身边。白天里除了跟着小黑出去,叼咬些猎物回来,剩下的时间就是懒洋洋地趴在有太阳的密草丛里,偶尔帮着小黑舔舐脚掌或者后颈上的那一排棘角,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透出的都是柔顺和亲热。4 Q7 u. ?* y' q: U4 f4 @; _2 X 8 A' [& M# g* v2 H. n7 Q* p2 x6 | U 人多力量大,在秋天快结束的时候,他们已经傍着原来的屋子在边上又扩建出了几间,连成了一片,娜朵他们几家都搬了进去。因为过去的几年里,以加在部落里也盖了不少这样砖木竹混合的居所,所以这样的房子他们现在并没有什么不习惯。 1 D9 ~+ k$ d* {, `+ i7 j5 H" p+ y/ ~ 依靠饲养起来的动物和储存的粮食,应该也可以支撑他们这几家人度过今年的冬天。但是出于习惯,在解决了住的问题,田地又进入了停播期后,左他们就和骊芒一道出去狩猎,为接下来的这个冬天储备更多的皮毛和肉。* q: {2 ^; A" T% @4 A7 ]# N 晴朗的午后,男人们不在家,小黑和小红在不远处的土坡上追打嬉闹,木青带着女人和孩子们去收羊毛。 木青的羊已经从起先的一头母羊和两只小羊发展成了羊群,靠的就是骊芒在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又捉到的一只公羊,羊群这才慢慢地扩大了起来,现在已经有几十只了。它们应该是盘羊的祖先,弯曲的角,每到秋天,身上的毛长得很厚实的时候,木青就会剪下羊毛纺成线织毛衣。 当年的那把瑞士军刀早已旧了,上面的剪刀用来剪羊毛也嫌小了些,所以木青很早开始就用大河里的蚌壳来割。蚌壳敲成弯钩的形状,锋口在磨石上磨得又光又锐,割的时候,揪住羊身上蓄了一年长得又长又厚的毛,把蚌刀轻轻一旋就下来了一把羊毛。 羊早就被赶着聚在了一个木栅围栏里。木青进去捉住了一只羊,示范给娜朵她们看了下。部落里虽然也有饲养羊,但只是肉用,皮剥下来是连毛做成御寒衣物的。像这样割下羊毛另用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都显得很好奇。等看了一会,就拿了昨天叫男人们磨好的蚌刀,学着木青的样子割了起来。因为手法不熟,一个女人估计是扯痛了羊,羊起了性子,蹦起了后蹄,一下把她踹得仰在了草地上,惹得娜朵几个笑得前仰后合,木青强忍着笑,上前扶起了她,耐心地又示范了一遍,教着使用蚌刀的要点。慢慢地女人们有些上手起来,开始各自割起了羊毛,把割下来的羊毛放进随身带着的一个麻布袋子里。割断羊毛时会发出轻微又悦耳的刷刷声,木青非常喜欢听这种声音。0 u0 G. h) G' m ) L% Y4 b' I. ~: | “青青,为什么有的羊屁股有不同的记号?”9 D# N6 _) Q# u) C ! q5 `6 \/ y- D6 `# @: o& |$ @- [2 t7 T 由由割完了一只羊的毛,突然问道。 木青笑了下。 她之所以要给羊做记号,是为了分开圈养易于辨认,防止母羊发情时和同系血亲的公羊交配,这样产下来的小羊羔不太容易成活,即便养大了,个头也都比较瘦弱。" V6 ?' J& M, G+ S2 I 在她开始养羊的当年秋天,有一天发现母羊开始狂躁不安起来,开始以为它是哪里不舒服了,拖着骊芒去检查下,等他笑嘻嘻地拉起母羊的一只后腿让她看它肿胀充血的下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母羊又到了发情期。它生下来的两只小羊里有一只是公的,差不多也已经性成熟了,怕母羊急起来乱来,赶紧把公羊分开关了起来,又让骊芒到外面晃了好几天,终于捉回了一头公羊,这才解决了母羊的终身大事。. J: s; `9 P0 J1 ?# _ S+ `9 y6 L , b! E" s5 W' O! A% d' ~( k$ f9 m 随着羊数量的慢慢增多,此后她就留意起来,发现从夏季中开始一直到初冬,没有怀孕的母羊大约每隔半个月就会发情一次,尤其是在夏末秋初的时候最为集中。每当发情的时候,下面就肿胀充血,不停摇尾,高声咩鸣、甚至会爬跨到其他母羊身上,靠近公羊的时候不停蹭磨,当时突然就想到了这个近亲繁殖的问题。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她的羊群就实行公母分开圈养。她的经验是一只公羊大约可以应付二十只的母羊,所以公羊养的数量不多。每当发现有母羊出现了发情征兆,就把它和一只没有血亲关系的公羊关在一起,直到交配结束才放出来。生出来的小羊羔就在臀部打上不同的记号辨认。正是因为避免了同系血亲繁殖,加上谷地里水草丰美,所以她的羊几乎只只都是膘肥体壮,产奶产毛那都是顶好的。+ v% u! C9 s: |6 s9 d | ' m7 S/ b& n5 s4 k9 {9 f 木青慢慢把道理讲给了由由听,她起先不是很懂,自己默默想了一会,突然眼睛一亮笑着说:“我知道了!就像阿妈跟我说的,我以后也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但那个男人肯定不能是我们家里的人!”4 K( L5 I6 i. L8 f1 o 6 {/ Y. I* E; F 木青哑然失笑。 h6 I( \' c3 J7 h& F + r" M% P$ X& P7 Y$ k y 由由说完这话,慢慢就沉默了下来,低头继续割着羊毛。. s0 y: ]7 p( Q! m1 |% h/ v6 V " |" j5 ~) R! r' ^ 木青看着她修长的手握住一把羊毛灵巧地割了下来,称赞她说道:“由由聪明又能干,以后一定会有一个好男人和你一起的。”: }) A `2 r/ c/ _5 k) ` / a5 q3 ^% u* A# W+ T( D9 |3 B4 x 由由笑了起来,笑容很是灿烂。 / ~! _# U% _% N" G! P" U. H2 b 部落里像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只要来过月经的,一般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男人,早的甚至还有了孩子。由由的腿疾随着人慢慢长大,现在只要不跑起来,平常走路也就是微微有些簸,不仔细看也看不大出来。之前部落里是有一个年轻男人看中了她。两人只要在下次部落祭祀的时候接受过族长和巫女的祝福就可以在一起了。不想没多久就来了些别的部落里掳过来的女人,那男人又看上了另个健硕的少女,接着就发生了由由父亲带着全家离开部落的事情。3 c& Q& H( I8 Q& r2 g7 `" Z % O3 F: W2 }* ~8 v2 T 这些事情木青都是前几天听娜朵提起的,心中有些怜惜由由,所以刚才故意这样称赞她。见她也只是起先沉默了下,很快就说说笑笑起来,想必那事情也没给她带来很大的影响,这才放下了心。# f- h4 o: r) `0 ] 割羊毛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收获的全部羊毛被装进了一个个的细麻布袋子,浸到溪水里洗干净晒得燥干了,木青就教娜朵她们纺线。先把成堆的羊毛团搓成松松的条状,然后一手拿着杆子,另一手不断捻搓松毛纱,绕在一个陶制的锭子上,锭子底用块扁平的石块固定,把锭子像陀螺那样旋转起来,锭子便把松纱缠紧成了纱线,等纺到一定程度,把线缠卷起来就可以了。 b% R. B/ C' b# q% }* y9 E & n: m/ Z1 S) ^ L 这种简单的纺线方法,木青从前看过少数民族老阿妈在游客面前表演,没什么难度,所需的器具也非常原始,她的麻线也是这样纺出来的,经过这么多年,手法已经非常熟练了。娜朵她们其实一个个都比她要能干,不过看她演示了几遍,很快就学会了。$ N% f" X! i% b l/ @' \ 5 G- d7 {' h$ b$ R+ z$ [ 冬天来临了。* y0 B3 p$ w P 今年的雪没有往年那么大,这块谷地里也前所未有地充满了生气。 , C/ u4 w u% ]+ d$ L& ^! B* R2 c } 十二月二十日,这是根据木青早几年制定出来的日历上的一天。2 F6 e! r: {' o5 x- \+ E% z ?: {/ | % F& ^$ a* d- \0 B+ _ 她刚到这里的时候曾经有计算日子的习惯,后来就放弃了,等怀上第一个孩子闪电的时候,她又恢复了计算日子。后来等闪电在夏末时节出世之后,为了记住他的生日,她就把那天定为立秋日的八月八号,又仿古代的纪年,把她初到这里和骊芒相遇的那年命名为骊木一年。 . K1 k- ~% ~) [5 | 按照她的日历,现在是骊木九年的十二月二十日。 今天是她小儿子霹雳的生日,非常凑巧,居然还赶上了另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小黑在今天当了爸爸,而且一下是两只小崽的爸爸。 |
第59章 比马人是空手来的,他们带来的只是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5 y3 e j2 R$ [2 _% V 以加带领着他的青铜战士,横扫了他们的部落。反抗的男人被杀,剩下的男人和女人孩子被俘虏。, T! {1 q) Z/ {6 E' g" F ' T9 Q6 B0 P. I; R “我们的部落已经没有了。我们几个是趁乱逃出来的。他们手上的武器太可怕了,我亲眼看到我的一个族人被一把刀一下砍掉了头,头颅滚到了我的脚下,血柱喷得冲上了天,洒在了我的身上……”一个比马人说着,现在仿佛还惊魂未定,嘴唇有些颤抖,“离他们近些的部族应该已经和我们一样了。他们总有一天会遭到神灵的惩罚……”, N2 w- X$ P" n; S 1 q9 F' W; `4 M% [9 `. i# I: Y “我们逃了出来,把消息告诉了我们附近的部落,让他们告诉他们知道的部落。现在也要告诉你们,丛林和草原往后只怕再也不能安宁了!他们人会越来越多,如果大家不联合起来,等他们吞灭了丛林里的部落,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推进到这里的!” : x" a1 |7 e; n# t 比马人带来的消息就像瘟疫,迅速地在所有人中间传播了开来。谁也没有心思再去和别人交换物品,一阵乱哄哄的争吵议论后,各自四散匆匆往自己的部落回了。 他们应该是急着去传递消息。 山中一日,世上千年。$ r+ w6 s6 l( I 这就是木青当时的感觉。- i: \* s. |+ x/ j1 W: l - f. ?( ^+ q: T! {) H 去年第一次从由由父亲口中听到了有关以加的那句话后,木青就在想,他的野心已经蓬勃了起来,只怕再也无法遏止。或许从前他就一直有这样的野心,只不过缺少合适的土壤。现在一旦有了土壤,它就像野草一样疯狂地生长蔓延了起来。7 M7 c) r; s0 ` 她觉得了一阵迷惘。' H9 U. P ]' A; a+ \ 如果她不曾出现在这里,就算以加当上了达乌,在每日必须要为果腹而奔忙的时候,单单凭借他有先天的野心,他也应该永远没有条件去攻打别人吧?这里的人当然会进步,耕种会发展,冷兵器会被造出来,青铜时代也终将会至,但至少不会这么快,快得就像个畸形生长的怪胎。8 E* w" V! l! A0 n; S: \ 她看向了身边的骊芒。 骊芒不知道她的心思,还以为她被吓到了,挽住了她的肩,安慰地拍了几下。 小黑从那晚上追着红豹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这有些反常。木青不放心,和骊芒到附近找了很多次,哨子都快吹烂了,还是不见它的踪影。木青心里空落落的,就像丢失了什么,难过得夜里都睡不着觉,老是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要爬起来看看,只是每次都是失望。这么多年相伴下来,在她心里,小黑已经和闪电霹雳其实没什么区别了。最后只能寄希望于它自己什么时候回家了。7 N4 }1 r- v! }& }& \ 闪电和霹雳再次依依不舍地告别了他们的朋友,跟着父母踏上了回程的路。2 R; p) ^, d7 c+ |" w 4 E* f7 H) h! J8 f- O: I 回程的路上,骊芒一直很沉默。连闪电和霹雳似乎也感受到了父母的压抑,比出来时安静了许多。+ _5 n* \7 v! z 靠近他们山谷入口的时候,骊芒突然警觉了起来,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 l9 {' P7 T& A9 d $ V$ t, D: m+ B- F R B 木青不解地看向他,他指着路边草丛,靠近她压低了声说:“这里有人经过的痕迹。” 木青立刻也有些紧张起来。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以加。转念一想,又有些暗笑自己多心,以加现在应该还不至于对他们发难。* W! R; U, n; G: k6 d9 W5 z/ H& e! ~ `. V" ]7 |% u2 d. s( W$ c 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树丛后突然传来了沙沙的声音。骊芒让木青和孩子们等在这里,自己朝声音方向去。 , f5 B8 h. K+ P" |! u- F, \ 树丛突然被分开了一道缝,探出了一个人的脸。; {% R5 Q. R0 Q) T( t$ j1 N 7 {1 U' H) t/ m “左!” 骊芒脱口而出。 那个人竟是由由的父亲! 由由父亲看见了他们一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朝身后叫了一声,一下涌出了十来个人。 娜朵、由由和她的弟妹,还有一些他们都相识的熟人。 , R# i7 X- O/ I; q `3 K& q j 木青喜出望外,和朝她跑了过来的由由抱在了一起。) w/ ~' \( ]" B 她如今已经长成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和小时候的模样有些变化,只是眼睛仍然那样明亮。因为早几年偶尔也会跟她父亲来这里,所以木青一眼就认出了她。. ]' f$ D; }4 r: F0 D, L2 {" s7 u 娜朵也笑着过来了,木青放开了由由,紧紧抱住了她的脖子。 骊芒带着他远道而来的族人们进了谷地。闪电和霹雳高兴得要翻跟斗,立刻就带着由由弟妹和另几户人家的小孩子在外面撒野起来,回来时路上的郁闷也一扫而光,屋子里的大人们不时能听到他们发出的快乐笑声。& r) W: I6 O% c" g$ ^% c " Y% p4 J7 ]9 F2 l+ [% B 木青留意到他们都带了背囊,看起来仿佛是举家迁移的样子。; [, _3 W/ p( H& L 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聚居地里出了事。 左和那几个一道过来的男人们在简单叙过话后,就一直看着骊芒,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E, x. O( Z O2 f' Y 6 B* c8 [: G, ?% T: |6 ^ 木青和骊芒对望一眼,正要开口询问,一边的娜朵已经很是直爽地嚷了起来:9 N. v E, A2 c: S. K “我们没地可去了,往后你们可要收留我们了。”" J* a! I t9 S, v 骊芒惊讶地看向了左。他苦笑了下,慢慢地说出了原委。 他们已经从部落里脱离了出来,到了这里等他们回来,等了好几天了。" |9 p9 e _% u 这一切都是源于部落里的一场纷争。 ! B j1 H8 s* p8 Z( c! E 以加在初夏的时候,带领着族里的男人们攻击了刚突原来的部落。本来在图鲁的鼓动下和驱兽族联合起来指望从以加部落身上咬一口肥肉的刚突族人早已元气大伤,在他们的攻击之下彻底地从这片丛林里消失了。除了少数几个顽抗的被杀了,剩下的人口都被并入了他们的部落。, w. z7 m1 t. L. m : x0 i* }8 i% O; V5 Y( [: t 左参与了这场战斗。他那时还认为这是一场正常的复仇战。因为他们之前曾多次被这个宿敌攻击。但是接着他就发现不对了。 6 M, @! [- A3 }& h0 Q0 D8 ?+ m 以加在结束了第一场战斗小试牛刀后,紧接着就开始了对第二个部落的攻击。那是距离他们走路约莫一天距离的另一个部落。+ Q( C! S" Z1 g 质疑就是从那场战斗后开始的。/ {. X: v9 C& E6 ~$ [ 7 S+ }# b* ]0 l7 b2 V# e 左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攻打毁灭这个祖祖辈辈就和他们比邻而居的部落,杀了他们反抗的男人,收了投降的男人和女人孩子们。虽然他们之间平常来往并不多,但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 他和另些有相同疑问的族人与几个长老一道去质问以加。 达乌从来就是受到族人们无条件尊重的,但在某些情况下,他的权威也会受到来自族里一些长老的挑战。2 n! `/ E. ^+ z # `3 z5 W1 I8 Q6 i# Q+ @. ], u 但是这次,以加却是置之不理。他的态度非常强悍。 2 V2 c9 C/ \4 u# P$ a! u “我的想法就是让所有人都过得比现在要好。在我这个想法达到之前,我不会多说什么。我现在只是告诉你们,以后这样的战斗会时常发生,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做好准备。”% m5 d4 d# m6 ~ g% G* t# S' A a & p+ T$ Y. \8 r 他的态度激怒了长老,长老据理力争。 以加召来了本族的全部男人。 \1 t [. Y5 i' H! b2 d+ q! ~8 a “你们有谁质疑我的决定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离开。如果留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要听到像今天这样的争论!”( y" A3 Y& z p5 m: p; w 正当壮年的以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溪边和女人们打情骂俏的小伙了。他的声威日盛。他的话就像一块巨石投入水面,飞溅起千尺浪花。 本来还在嗡嗡私语的族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M$ v" D b' q7 R0 s8 S/ W 9 ?) |/ `8 Y9 q7 g' ~ 以加当达乌的这些年,他们这个部落日渐强盛,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他现在的扩张,固然引起了像左这样的温和派的质疑,但是还是有相当数量的族人并不反对。现在他抛出了这样的话,那些原本反对的人,包括长老,也不再作声了。 8 X, z! o6 m/ a0 Z8 Z, d9 u 脱离部落单独出去,那将面对怎样的困境,他们每一个人都清楚。 ( d3 Q* V( D# _* ]' ~ 最后选择离开的只是他们几家。 7 j* n$ F. |- d% n, u( c0 |9 q 以加确实没有为难他们。只是在左第一个站出来说要走的时候,盯着他看了许久,面上的神情有些恍惚,仿佛想起了什么。 他挥手让他们离开的时候,不但准许他们带走自己房子里的东西,而且给他们备了干粮。 “骊芒,我愿意过上达乌口中的好日子,过去的几年里,他已经让我们过上比从前好了无数的日子,我们再也不用每天必须出去打猎,与野兽争夺口食。我觉得已经很满意了。我不喜欢现在这样去攻击别人,杀他们反抗的男人,夺他们的女人。这样的话,我们和从前的刚突有什么区别?而且你知道吗,达乌竟然和驱兽族的人在往来。我厌恶与哈拉打交道。所以我选择了离开。”4 G; ~" e7 C. J" `5 P , j( S1 W" M# W6 y 左最后这样说道。 - g4 n# I- ` e F: I0 D' J) T 短暂的沉寂后,骊芒从自己盘膝坐的毯子上站了起来,上前与他抱了下,然后依次与另几个男人抱过。7 e- ~3 D* r- ?- L5 e+ k 那是欢迎的意思。 . S$ t9 w5 j! p: t) E' _, N 左看了一眼边上的木青,犹豫了下,低声看着骊芒说道:“达乌应该会知道我们是到你们这里了。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g% r1 y$ q* ?8 O4 x! y : f6 ]+ M+ ~. o" Z* n6 @# G6 J9 r 他这样说的时候,娜朵和另几个女人也都齐齐看向了木青。 1 G8 T0 Q6 b' b) M% ?3 {# v8 l 木青朝她们含笑摇头。骊芒豪爽地大笑起来,拍了下左的肩头:“你们就是我的家人。这里本来就是你们的家。就算有麻烦,我们也一起承担!”" V9 W% o' U: \/ z1 y * K- j- K6 A* B+ L, a, E9 S 娜朵和另几家人的到来一下让这个谷地里变得热闹了起来。因为没有足够的地方容纳这么多人,两家人暂时挤在他们屋子空出的房间里,还有一家住在本来已经用作储藏东西的那个大山洞里,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烧砖备材料盖房子。就连女人和孩子们也都参与了进来,忙得热火朝天。 8 A G- \4 J. h' c3 k0 d2 G- P 转眼几天过去,烧出的砖块差不多了,木料和竹子也都在砍伐搬运中,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天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晚上等疯玩了一天现在筋疲力尽的闪电和霹雳睡了过去,木青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不着觉,跑到楼下拿了小黑的龟壳,借了月光在溪流里清洗。/ ?. O4 i$ S( U 骊芒知道她又想小黑了,跟着她到了溪流边,蹲在旁边陪着她。 那个龟壳早已容纳不下小黑的身体了,但后来就一直成了它最钟爱的玩具。它经常会用一直前爪不停旋转着它,或者啃咬几口磨牙。经过这么多年,残旧不堪,边缘到处是被啃咬过的痕迹。0 C, L8 F; N' H8 K0 Q 木青洗干净了龟壳,把它扑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滴干上面的水。* i1 j* ~+ ]0 k$ e: C ! f! Q8 [& E1 F) ^" I 骊芒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 & E3 u3 P, e; F( d “睡觉去把。它会回来的。” 他牵着她往屋子里回去。8 G7 b0 z) _" M1 p( m+ ~. x 木青唔了一声,跟着他往回走。# G! l' [1 ]# i0 a- ` 6 x9 o, F: }7 |2 p% i 第二天清早,木青像往常一样去煮早饭,下去火塘的时候,看见娜朵已经在那里忙活了。她见木青过来,笑着把她推了出去。 ?, q; Q) Z; O! B# g - _4 D- E7 ] @ 娜朵对她这里的各种新设施非常好奇,尤其是那个长长的竹筒管自来水,喜欢得不得了,到这里的第二天就抢着把做饭的事情给包了。1 i) p0 @+ }; N. C % X) }* O' q: K1 O( F& @$ c 木青笑了下。她估计娜朵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但是因为长年辛苦劳作,加上皮肤黧黑,所以看起来显老。虽然她是骊芒的姐姐,但是很多时候,她却觉得娜朵就像自己的母亲,成熟稳重,对她又极其爱护。从此以后有她作伴,木青觉得非常幸福,就像身边多了个长辈。 & a' e' C2 H% I9 N' K" q$ M2 @4 R 骊芒像往常一样用装了滑轮的绳索拉开了谷口通道处的厚重大木门。吱吱呀呀的响声中,木门被开启了,他正要缚牢绳索打结以固定住门,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大黑影,朝他扑了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小黑!) W' b+ l* L h# d! K 骊芒很意外。+ a# d' q2 X4 E P2 G. m 小黑十几天不见回来,他虽然不至于像木青那样担心,但也是有些想念。现在见它突然出现,惊喜过后,想到木青知道后的反应,心里就更高兴了,急忙固定住木门,用力揉了下小黑的头。正要进去告诉木青这个好消息,听见身后似乎有什么响动,回头一看,这下真的是愣住了。 % B4 ]: D4 k7 G& h. _& ~* { 一头通体枣红的豹子正在木门外有些焦躁不安似地来回走动。再仔细一看,和那天夜里在鹿坎见过的那只十分相像。; G( s% K8 T- G0 ]$ @ 木青跟着骊芒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的时候,被看见的一幕惊住了。 小黑正卧在木门的外面,和一只靠着它的红色豹子交颈接耳。两只不住磨蹭着身体,看起来非常亲热。1 H0 w b2 h5 `6 F$ Z" U 木青呆呆地看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了。* W# ]+ c5 Z5 L) m- }+ j 和小黑作伴了八九年,木青亲眼看着看着它从一只直往她怀里钻的小狗崽变成了现在这样威风凛凛的彪悍大汉。小黑不但救过她,更是骊芒的得力帮手,他们全家与它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她知道与小黑相类的大型哺乳动物诸如狮子,一般到五六岁的时候就成年发情了。但是小黑却是迟迟没有反应,她从前也是有些不解,有时候甚至会赶它出去,希望它在外面能找到自己合适的伴侣,但每次它都是入夜便回,试过几次,也就随它去了。现在看来,莫非是小黑的性成熟期刚到,然后恰巧碰到了这只足以引起它兴趣的小母豹,追着出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结果就把这原本是对手的凶悍小母豹给拐带回来了?那么想必之前的那些时日,也都是和这母豹子一起的。4 V; Y `5 b% Z& G8 ]" k6 p- M- d6 [ 3 g6 d8 E2 C( g( B6 x: S( V 性成熟期越晚,是不是可以认为寿命也会更长?那么小黑可能不止像普通狮子老虎那样最多只能活二三十年? 木青心中真的是八分高兴,两分难过。高兴的是小黑终于找到了它的亲密爱人,小母豹年轻美丽凶悍异常,与它真的十分相配。那两分的难过却很是微妙,就好像自己的儿子终于娶了媳妇,虽然是做娘的日夜盼望的,但却怕它从此要听老婆的话,与自己生分了。" o" E( a0 B7 }5 Z. E 7 I+ D* F- h+ M$ A7 G “小黑!” 6 F& e+ T8 a0 n' T4 h0 q, Z 木青终于忍不住轻轻叫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