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n4 g- W) }9 Z% U) M- E* j81、慕善番外（6）

　　 天灰蒙蒙的，就像是慕善的心情，阴暗而没有尽头。
　　
　　母亲跟她一起住到了姑姑家，专门照顾她的起居。可慕善觉得，也有看守的意思在里面。因为在这里，她连给以前老同学打个电话的权利都没有。
! Q4 w( E% Y2 i* Q- f　　
7 O# P4 v# J2 Q" |6 b1 x　　吃了早饭，两母女在稀薄的晨光中往学校走。慕善刚走了几步，就觉得有些反胃，然后就是几声干呕。
　　
　　母亲紧张的看过来：“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 L8 D, J4 j) Y/ Q  T6 c　　慕善没答，冲到路边又是一阵猛烈的干呕。母亲连忙拍她的背，过了一会儿，慕善才淡道：“胃有点痛。”
* T1 \( L, L; x1 ~) e　　
/ n* F* ]: }- }2 U: _　　母亲又担忧又气愤：“胃痛？又乱吃东西了？你要是听话，我们至于跑到姑姑家里来住？”
/ k* o* q* T& e, f& }" {- P　　
　　慕善沉默片刻，忍着胃里难受，继续向前走。
　　
　　进了校门，慕善才觉得解脱。走到教室，刚一坐下，就有同桌男生笑着凑过来：“慕善吃早饭没有？我多买了一份？”
　　
　　“不用。谢谢。”慕善脸色苍白的婉拒，抬头却瞥见几个女生看着她，目光闪烁。
% a) K6 \8 P2 i8 ~8 T7 B$ V- x+ K　　
　　慕善不去理她们，专心看书。
　　
　　每个学校，每个班级，都有自成的格局和地位。如果转学来的只是个普通人，引不起什么波澜。可来的如果是个漂亮的第一名，总会引起很多眼光。
& q/ [' |* T8 f% m: o- F' V　　
. g* U; ~) B2 p+ W, {! q　　若是以前，慕善性子开朗随和，大概很容易跟同学们打成一片。可转学之后，她不知怎么的，变得沉默寡言。所以来了一个月，还没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而某些女生总会因为男生对她的关注，怀有几分敌意：“拽拽的，以为自己是谁啊？”“人长得漂亮就了不起啊？”
　　
　　慕善不理他们，她的世界已经海枯石烂，同龄人根本理解不了。
　　
　　第三节是自习课，慕善向老师请假说自己来例假肚子痛，要去买东西。男老师面红耳赤的放行，慕善沉着脸拐出校门，足足走了二十分钟，走到这个小城市离学校最远的一家药店。
, V1 U8 ~/ o8 ]/ z- |  e. Z( R: C) b　　
* Z- Z2 ?8 i' ]+ I　　她还穿着校服，长得又醒目，很快引起售货员的注意。售货员迟疑的将她要的东西推给她，她数了数口袋的钱，居然还差两块——自从那件事后，母亲就严格管制她的零用。
　　
3 f* V5 T3 ^& `3 d- T# |$ A. g) z9 A　　她捏着钱站在原地，面如死灰。年轻的售货员看得难过，低声说：“好了，你拿去吧。”
　　
　　“谢谢。”慕善拿起东西，深深向售货员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跑了。
　　
: O4 K1 B/ N# y0 ]　　这天一整天，她的手一直插在裤兜里，捏着买来的东西，冷汗一背。
　　
　　无论如何，她也不敢在学校厕所去验。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学，母亲来接她，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母亲照旧冷冷的，时不时刺上她一句。她则沉默。
　　
- ^9 F9 y: Z) c/ H* U- h　　一进家门，她就说肚子有点痛，走进厕所，反锁好门。
: Q1 F$ Y( [- b! s8 M: X　　
　　几分钟后，看着验孕棒上紫色的两条，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陷了。
8 w# k' G6 f2 _　　
　　转学之前，她跟陈北尧一共做了五六次。后来次次都戴了套子，但是第一次..
　　
　　她倚在厕所的门上，苍白的笑，隐隐又有一种自暴自弃的筷感。
　　
　　好了，上天惩罚她了。她该怎么办？
　　
2 O/ D4 F3 V. s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在这个年纪，有些事真的由不得她。
6 {" F3 z1 P8 s5 m6 h　　
& ]' K8 J" t% e* x　　在她接连十几天早上都反胃呕吐，且越来越强烈时，母亲终于如大祸临头。
　　
  r" V8 z1 J& M3 f　　“你老实跟妈说，是不是..是不是跟那个小混蛋，干了恶心的事？”
　　
　　慕善被连夜赶来的父亲重重一耳光，扇得撞在墙上的时候，模模糊糊的想，那怎么算是恶心的事呢？他怎么会是流氓呢？她是心甘情愿的啊！
1 ?8 d+ L) _/ `$ j1 ?　　
7 K2 c& n0 j' z9 b( \7 O/ D　　当天，慕善就被关了起来。
/ O3 a6 u/ U& X. |, [　　
　　父亲沉默的坐在客厅抽烟，母亲终于忍耐不住，绝望的向姑姑姑父哭诉自己多么含辛茹苦，女儿却在最后关头辜负了所有人。
# [3 F7 Z9 l1 M  T9 S* l. O　　
　　慕善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听着母亲仿佛永不停息的哭泣，居然没有一滴眼泪。
　　
　　她想，其实不考大学了，就这样做个很普通平庸的人，跟陈北尧在一起，多好？
　　
. ^( ^% t/ ]- \4 i$ J4 F7 x4 i　　可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了。
　　
　　一个星期后，慕善才被放出来。不过不是被放回学校，而是在一个天还没亮的阴暗早晨，跟父母坐上了开往某乡镇的班车。
　　
　　一路上，父母十分紧张，不断的来回四处看，看是否有人认识他们。慕善忽然觉得，从小在自己心中威严的父亲、慈爱的母亲，也有点可笑。他们也许太过望子成龙了，这里根本是另一个县城，还是乡镇，根本没人认识他们一家。
* F8 e* {$ x- d2 \: Q　　
　　慕善这些天表现得一直很沉默冷淡，即使站到了狭小的诊所前，也没有半点波澜。
　　
　　直到她躺上了手术床。
6 d# E( o5 q# g: X6 C3 _　　
+ k: ^4 L: p( ^! F* W+ q　　床很冷、很硬。慕善望着狭小而煞白的屋顶，却忽然感觉到原始森林般的空旷。而她仿佛一具死尸，没有生气，也没有希望。
; _- w& x5 t; s/ Y* A- m3 l　　
. H$ ^- C3 M1 Z4 n2 Y% L; Q3 }! _, s2 h　　她忽然觉得难过。
8 K  o: f$ F  ]　　
　　而当那看起来极为粗糙的金属钳靠近她时，她才前所未有的害怕。
+ W6 y, T: i. W- j　　
+ u5 B/ M( t  D5 l4 z　　“我不做了，我不想做了……”她自言自语般低喃。可医生哪里会停，进入得更深。
　　
; U9 k: f# |  P$ w, w& p　　慕善痛得全身发麻，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喊，“我不做了！我要把他生下来！我要生下来！”
5 e3 f0 Z6 c6 l8 O- C( g6 ]　　
　　母亲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前途，还顾不顾爸爸妈妈？”
　　
　　“不！不！我要陈北尧，我要陈北尧！”这个名字一出口，慕善心中突然充满了盲目的希望。她一下子坐起来，母亲和几名护士猝不及防。
　　
　　她脚步不稳，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又脏又狼狈。医生也怒了，大吼道：“把她按住！”
6 d' I$ H# W% H1 p- d+ J　　
　　她被护士们抓回床上，跟母亲一起把她压得死紧。
) _/ E5 e3 \: y% j/ F! K　　
　　“你给我闭嘴！不要在这里丢人！”父亲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你看我怎么收拾那个小畜生！那个小畜生！”
  {3 K" t' N+ k* i  r　　
　　慕善一下子呆住。
' E/ N" ~/ ?' h8 u& D　　
　　医生抓住时机，粗暴的将钳子塞进去一个头，痛得慕善全身都要缩成一团，只觉得下面插着的那钳子，就像一只怪兽，正在一点点吞噬她的生命。
& c+ V/ J* W; \# Z( b0 H7 E　　
* Z$ [0 R$ k/ K1 J* T　　来到这个城市后，她就一直没哭过。哪怕跟热恋中的陈北尧不辞而别，她也没哭过；哪怕父母每天辱骂，她也没哭过；哪怕在陌生的环境，身边每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谣言和揣测几乎将她淹没，她也没哭过。
　　
　　可是现在，她躺在这里，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刮去那个罪孽的源头，她却忽然哭得连呼吸都不能够。
4 C& \, Q/ X8 G' B0 b8 [　　
! r8 z0 z+ j( s6 E! P' H) s8 \　　“妈！妈！求你，求你让他们停下！我不做了，好痛！好痛！”
　　
# i* }$ H3 e; w　　医生也烦了，大喝道：“按住她！我一会儿还有别的病人呢！”
　　
7 Y0 h% `0 \  j: n　　她被她们狠狠压住，一双大眼睛死水般圆瞪着，少女美丽的身躯痉挛般的抽搐。她觉得自己就像条濒死的鱼，在猎人的网中徒劳的翻腾。
! K- ~/ H' j6 I% {/ A2 z! U# p8 y　　
) M! G& k8 g, X/ f　　“不要！停下！我好痛！我好痛！北尧哥哥……北尧哥哥……我好痛。”
　　
: d" w0 D, ?  N; g* h6 P　　没人理会她的痛楚，母亲在哭泣，父亲在咒骂，医生嘴角挂着不耐烦的冷笑。
) @/ @6 a/ I* T; @　　
' p: t; G+ T( b- n　　痛到麻木的时候，她忽然奇异的安静下来。
　　
　　所有人惊讶的望着她，她却闭上了眼，因为她听到了。
　　
; P* l+ k# I! g( W　　她分明听到一个沙哑而高亢的声音，仿佛汹涌的狂潮，排山倒海般响彻耳际，任何人再也无法阻挡，任何人也不能藐视。
! m3 g& N( `+ U5 @/ b　　
: `: r, B  t; r　　那声音穿过她单薄的身躯，冲破层层屋顶。那个声音会像一只白鸽在天空飞翔，那个声音会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 t) l1 I& L; E& t3 `6 `　　
- a- K8 A5 [( z. T+ @4 ~7 j6 e! S　　传到她的家乡，传到那幢小木屋里，传到那个穿着白衬衣的清秀少年耳朵里。
4 y; a$ @$ p. H　　
% H5 `! Q  W; w# b2 A# G" W( P+ t7 A　　那个声音是她十七岁的心里满载的爱意，那个声音是她的青春里最后的悲鸣。
　　
　　北尧哥哥、北尧哥哥！我好痛，我好痛。
　　
　　北尧哥哥，我在这里生不如死，我在这里坠入地狱，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 U$ p6 n0 n+ B, \　　八年后。
! a9 t, g! Z" f: J8 a　　
　　黑色宝马缓缓行驶在林荫道上，陈北尧西装革履坐在后座，手中拿着本书，静静翻看。
　　
3 E4 n- b8 r6 p6 Y/ f　　前排亲自开车的周亚泽打开车载音乐，从后视镜中看见他看得极为专注，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你也喜欢这位日本漫画家，一听说有她的自传签售，专门坐飞机到香港。”
3 M6 n* V  O8 ]4 V　　
　　陈北尧把书一合，微笑道：“你觉得我会看少女漫画？”
) z1 S# w' f$ F8 f! [1 |7 ]- a　　
　　周亚泽有些不解，正要询问，电话却响了。
　　
8 Y* T, t7 j9 P　　挂了电话，周亚泽笑道：“徐家那小子虽然操蛋，但他姑姑是省人大代表，上次咱们拿地，还承了他的情，这个忙不能不帮。”
+ ]  J$ A# Z) X2 y　　
5 v2 S; c- m1 A# |) u- \( F2 F5 s' _　　陈北尧淡淡点头：“随你。”
　　
　　车停在工厂门口，周亚泽带着保镖兴高采烈的去办事了。陈北尧点了根烟，闭目沉思。
: {5 n' O2 h% m  v+ V; a$ g　　
# k* D2 M- g2 I5 M　　车里正在放梁静茹的新专辑，明快而磁性的声音萦绕耳际。歌词太过幽怨了，陈北尧听了几句就没了兴趣。
　　
7 W: T: l- ^0 _5 m- C& @　　周亚泽办事他一向放心，这次也不例外。只是此时他多年布置，隐忍不发，许多想做的事，也不能去做。
　　
) E9 ]7 z- X7 d- A: ^5 n& A3 H　　他抬头看着窗外，深蓝色的玻璃外，工厂的一切都像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 p1 N% U6 ~3 n7 H# N+ q5 W* w7 z　　
* d& Z+ Z: N0 i( I　　然后在一堆乱七八糟的工人中间，他就这么看到了她。
　　
3 P; k6 b# A4 a  H　　她穿着非常得体的黑色套裙，妆容精致、神色疏离。像这个城市里所有靓丽的白领，却又比其他人，多了几分难以接近的冷傲。
$ ~! j3 _& V+ o: `) O　　
+ s3 `( l; M( z5 ^# G2 O! l　　陈北尧沉默的看了很久，直到周亚泽上了车，惊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发现眼眶有些湿润。
　　
3 r+ f. D( A" E/ `1 O$ D& B　　他握住车门把手，轻轻转动，却最终一动不动，远远望着她，没有下车。
/ h9 }/ m2 m1 \& Q) U/ Y　　
　　耳边，只有那个哀伤的声音，还在反反复复唱着：“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躲在我身上每个角落。
" p: e1 u4 r- l; w- E  `7 m* q　　
　　哼，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连沉默也痛……
: B6 m( L/ l2 l/ c# j　　
　　亲爱的，亲爱的。
1 N$ B1 }' \3 g- N3 B( K2 b　　
　　我亲爱的善善。
* r! T. N" v, s　　
　　这世上有人爱得浅薄，有人爱得深沉；
, e9 T7 b3 z- @' {4 C　　
* h0 D% s/ t/ C* U# W$ h　　有人爱得很短，有人爱了一生。
　　
& z4 ], [  J5 n$ X, q　　有人爱你娇颜如花，有人爱你善良而自由的灵魂。
& n. d0 G& m3 W　　
5 p: v( x2 G) C4 R　　而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原来你在这里。
2 H# E( C" d" h8 ?5 q5 S5 Y　　
: o, t9 Q* k; C- ~　　在我迷离的幻觉里，在我冰冷的心房里，在我久违的泪光里。
: h, C9 f8 R- n　　
　　你就像个天使，终于来到我已经残酷不仁的世界里。”

80、慕善番外（5）
" u6 I: r1 s0 e( L
% U/ G; u0 j5 \+ A. }7 L. d      慕善一下子将手抽回来，而陈北尧也看到了母亲，竟然开口：“阿姨，您好。我……”
! M/ q" `/ I' n# q　　
　   母亲冷冷的剜陈北尧一眼，根本不理他，看向慕善：“跟我回去！”
: V( }) {5 q' e* l. X7 ~- F7 d　　
　　慕善自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还从未看过母亲这样极端愤怒而阴郁的神色，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个仇人。此时的她还不知道，直到许多年后，她还能清楚记得母亲这时的脸色。因为就是从这一晚起，她不再是父母心中的骄傲，她的青春期从此一片阴霾。
　　
　　陈北尧站在原地不动，只能看着慕善垂着头，跟母亲走回了小区。
( a# s5 u0 m" `　　
　　慕善天不怕地不怕，可此时也是怕的。她自己也不清楚，倒是怕父母失望多一些，还是怕他们生气多一些。她想开口辩驳自己并没有做坏事成绩也没下降，可到底什么算坏事呢？牵手算不算？拥抱算不算？无时无刻分分秒秒都会想起他，算不算？
; N, J' V: w0 V. M9 ]$ J8 @　　
　　低气压一直维持着，母亲沉默走在前头，一路一言不发。直到走进家，大门关上，她才像瞬间爆发的火山，冷冷的吼道：“慕善！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对得起爸妈吗？你马上就要高考了，居然跟那种孩子混在一起！”
" [& U, ~' F, w3 r. ~0 s+ Z) P6 M　　
　　慕善她从未见母亲这样声色俱厉，一时都被她骂懵了，原本想要认错、保证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8 g- O9 [; I. }( C( }　　
　　“哼！”父亲从沙发上站起来，怒不可遏，“你在搞什么名堂？早恋？陈北尧是高三出了名的混子，学习好有什么用？三天两头旷课，你太让我失望了！”
+ a* ?: G7 _" Y6 V4 A4 ]% X　　
; L0 ~; @+ Z) }$ H7 }) u+ Q8 c　　慕善咬着下唇，眼泪滚滚而下。心里却冒出个念头，原来他们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却专门让妈今天来当场抓住我。她又羞愧又难受，难堪极了。
/ O! e6 q6 E7 E/ X  D! S! C　　
  E2 U' i. q; n4 z4 v　　“都是你！”母亲转而开始说父亲，“说要培养她自由独立，不怎么管她。你看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 d- e  P# o' X  X　　
& g( R' ]7 v3 {1 U; x　　父亲也火了：“你少废话！以后每天你接送她上学，一直到高考前！陈北尧这个小混蛋！这个小混蛋！”
/ g% ]& C+ _+ X( Y: N9 f0 f　　
- j: x$ h' D; \- A  G　　父亲气得哆嗦，两人都同时看向慕善。慕善一脸泪水呆呆看着他们，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 l' `% }/ l4 _6 p0 e9 Z　　接送慕善这件事，被母亲视为头等大事。每晚慕善下自习时，都能看到母亲站在校门口，翘首以盼。有的时候，她也会在他们教室楼下等着，行踪不定。
4 _6 G/ j2 |, T$ }0 n7 N1 F1 }　　
　　慕善知道母亲是刻意查看自己是否还在见陈北尧，可高三那边，也被父亲盯得很紧，她只能让同学去他的班级转告他，这段时间，暂时不要见面了。
　　
　　晚上慕善回到家，家里照样的低气压。她也不想说话，每天吃了饭就去学校，进了房就看书、睡觉。一个月过去，慕善瘦了七八斤。母亲看到她形容憔悴，愈发恨陈北尧。而陈北尧在班上的座位，也从第四排调到了最后一排。不知为什么，奥赛的高考加分资格，也被取消。对于这一切，陈北尧不为所动，他专心读书，他让人转告慕善，让她挺住。
　　
( Z- I5 N6 e( S　　他让她挺住，因为他爱她。
3 d4 M6 r  h+ W　　
　　看到这张纸条，慕善在英语课上泪流满面。她趴在椅子上呆了很久，然后一笔一划慢慢写到：“我们分手吧。等我高考结束那一天，我来找你。我爱你。”
" J2 l1 A0 ~0 n* z0 @- z　　
　　纸条送出去后，她哭了一节课。
* ]3 U' a5 {! y3 b　　
2 i9 n  `7 e1 K$ O, r　　下课铃响的时候，同桌轻轻拍她的肩膀。她一抬头，看到陈北尧站在自己课桌前。
　　
　　教室里所有人都看过来，可他不为所动。
, b. g" P8 ?$ J$ D8 Z" X! {; K( [8 ?　　
, @) g- ?1 z3 x; ~2 c. |" w, v　　他像个白马王子，不顾世俗的反对，不顾门第之见，披荆斩棘走到她面前。
& P% \2 ~. O. p* m  Q　　
6 G: ~3 z5 q+ V" Y　　“明天是我生日。”他低声道，“最后一天，然后分手，好不好？”
0 {* m+ S  Y) S& \4 }9 K* D　　
　　看到他眼里隐约的泪光，慕善心都要碎了。谁能让陈北尧流泪呢？她红着眼点头，只觉得他的邀约，就是生死之约，最后一面，她一定要去、一定要去！
　　
* ^( N$ D& X2 h　　慕善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却没料到迎来新的打击。
; O, |; J/ W3 M3 z# ~0 Q　　
7 }) w" i8 a( T; J! x- ]: ?: c. r! T: u* z　　“下周我就送你去姑姑家，转校手续我已经办好了。”父亲淡淡道，“那边的一中也是省重点，升学率比我们学校还高。你在那边复习，高考再回来。”
& v7 y) m6 O2 D( \! a& d2 J# e1 Q　　
! j+ [1 |6 C3 h! K: t4 b　　慕善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姑姑住在距离本县数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如果她去了哪里，岂不是再也见不到陈北尧？
! W+ s4 g5 n; [8 v- {　　
: ]' t3 r0 V( [" u' \　　“我不去。”她声音很小，却很坚定，“我同学老师都在这边，不想转学。”
　　
5 C8 {8 s( W# a1 v! y- p　　“你敢不去！”父亲怒道。
# ?, ^1 D& G( o. P9 a6 L( P- ?" ?　　
. Q0 n. a* l2 w/ m(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母亲恨恨的道，“今天那个小混蛋还来找你了，是不是？他对你说什么？是不是缠着你？小混蛋！”
　　
! {& K: q3 o8 L, }4 i: l4 a　　“没有！我们没有！”慕善终于忍不住了，“爸、妈，我的成绩并没有下降！我已经跟他说好分手了，读大学再一起！”
3 X% h) E5 R9 p% A+ J　　
, Y# Q% U7 b& f5 q! K0 @' @, l7 \　　“你想得美！”母亲眼中有一种莫名的愤怒和激动，“那种小混蛋，你这辈子，都别想跟他在一起。还分手？你被他骗了！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这么蠢！”
　　
　　你这辈子，都别想跟他在一起！
% T  L% O8 i) D; s( |0 Q) g6 c( t# ]　　
　　这句话仿佛一把刀，插入慕善心口。
- ~1 w$ d" F6 Q5 s( i7 `　　
5 g3 a5 j, O( q0 B+ D9 N+ g　　十六七岁的少女，还不懂得成年之后，会拥有对人生的掌控力。当母亲说绝无可能时，她就真的以为，绝无可能了。
6 `+ O1 c7 P& c6 G　　
　　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袭上慕善心头。她觉得自己不能失去陈北尧，她那么爱他，如果失去了他，她该怎么办？
　　
　　“不，我不转学。”她慢慢的、用一种苦涩的声音道，“我读了大学，就要跟他好。”
% k/ j: E; B2 r! T0 M; n9 }3 o　　
- z# w" S8 U% E　　母亲的愤怒，也被她这些话，成功推到了顶端。
/ w$ R4 L7 \; M2 L3 n; X　　
　　“你要是跟他好！我就从楼上跳下去！”她站到窗边，一脸泪水，愤慨而决绝。
, [$ ]. L9 @2 N6 L" N, m　　
　　慕善捂着脸，慢慢蹲下来。
　　
　　原来她要失去陈北尧了，她想，就在这一晚，就在十六岁。这一辈子还这么长，可她已经失去他了。
8 Q; [2 ?0 P1 \　　
; ?- q$ l' S* @5 h5 S, |9 S　　从未痛过的心，痛得不能自已。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
* U$ T) D3 l9 ?) D( ]9 n　　
% F& A0 @# v7 g/ [% c; r　　“妈，我错了。”她听到自己用一种沙哑而飘忽的声音道，“你别跳楼，我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
　　
　　她的反常令父母互看一眼，但最后，他们选择沉默。
9 w* z* |/ _6 @; E5 z　　
. h  y4 P# b( K8 V! V  Y2 g　　第二天一到学校，慕善就去找曾经在“三下乡”时劝过她的、年轻的物理女老师。
3 R& W# G$ w# [; [, J, P　　
　　“老师，最近您讲的几节课，我觉得自己理解得不是特别清楚。能不能请老师单独给我辅导一下？”
! J5 V' C# W# I8 F+ ^1 F　　
　　“当然可以，慕善，你有什么问题？”
0 b8 Y* ~9 ]6 x/ P) K/ z) t　　
! w; n9 P7 z$ p( o* ^( h4 S) a1 q　　“问题比较多，晚上老师有时间吗？我晚自习来找你？”
　　
　　“但是我今天下午没课，晚上不在学校……”
　　
+ h7 ]; f& R( |$ W& P8 Z　　“我去您家找你吧！过两个星期就期中考试了，我今天把那些问题搞清楚，周末正好在家再复习一下。”
; x% ]& t+ y+ [7 {) H9 d# J　　
  _) r) S& s8 a: ], `　　“……好。慕善你学习归学习，也要注意身体。”
. e% l" r* {5 \4 m4 v　　
　　“那老师能不能直接跟我爸说一声，我就不跑到校外公用电话亭打电话了。”
　　
- G2 v( h, p5 U, Z# T, N　　“没问题。”
/ o( m* r: _- |9 W" r: {　　
　　天黑的时候，慕善站在学校外的公用电话亭等陈北尧，同时给老师家里打电话：“老师，我有个同学今天过生日，实在对不起，我今天来不了。”
　　
4 g- y5 @+ K0 o5 I, O6 B* f　　“这样啊，没关系。但是慕校长说晚上你妈会到接你啊？”
" j6 s. ~- \$ W( R+ n　　
　　慕善慢慢道：“没事，我打个电话跟他们说一声。”
2 K) B  Q/ e/ o! T- Y　　
+ ?( {  d& s( F4 f　　挂了电话，她没有再打。
, _+ u7 |9 M2 i4 s$ m/ W' @　　
　　她看到陈北尧一路小跑过来，双眼比天色还要幽深。
　　
　　两人牵着手到他家的时候，爷爷已经做好了一桌好菜。她来过很多次，爷爷很喜欢她，不过也警告过陈北尧，不许对小姑娘做不该做的事。
　　
　　吃了饭，陈北尧也陪爷爷喝了点酒，爷爷便到卧室去睡了。只剩他们俩在客厅，对着个大蛋糕。
　　
6 {; w$ z. |8 Q. E) @　　“许愿吧。”慕善插好蜡烛。
9 o  c6 M) e' Y+ X5 w5 `$ H　　
6 L/ Z# ?: d1 m! j　　他一口吹熄，声音慢而沉：“我希望，将来娶慕善做我的妻子。”
　　
7 W, L9 B' q1 \- S/ R. T+ ~' y- U　　慕善又感动又心酸：“你好傻，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 w; l0 H8 K- w& z# ?# k　　“会灵的。”他摸摸她的长发，“我们不是说好了，考到北京就在一起？以后不能经常见面了，但我会一直看着你。周一升旗、每天课间操、还有你们的体育课……我会等你。”
( U" H5 o% }1 O/ d　　
　　慕善听他说得充满希望，眼泪却哗啦啦往下掉。
% Q' q1 s9 L% ^　　
3 D5 J( H6 \  m5 K4 Z　　不是的，她在心里无声的喊，我爸妈不许我们在一起，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而且，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9 x9 L$ ^* F& ?' s6 \1 i, v　　
　　她颤抖着勾住他的脖子，开始疯狂的亲他的嘴。
3 y/ }" I1 _+ V' O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只令陈北尧脑子阵阵发懵。感觉到她柔嫩的小嘴在他的脸颊、他的嘴、还有他的脖子徘徊，陈北尧只觉得一种熟悉的冲动又席卷了自己全身。很想很想，与她更亲密、更亲密！
8 K2 }+ b0 N0 ~* v5 P% t　　
　　他一把将她抱起，走进书房，反锁上房门。爷爷已经睡了，没人打扰。他将她放在书房自己的床上，压着她，来回的亲，来回的亲。
　　
　　她承受着他的吻、他的抚摸，他的触碰，只觉得全身都不是自己的。而他也感觉到，今晚的她格外顺从、格外的依恋他。
　　
& P  N: N% X- J1 Q  R: y　　只是少年时哪里知道，这样亲，这样抱，永远也解不了心里的渴。只会让内心深处暗藏的冲动，变得更强烈，更加无法抑制，更需要找一个出口。
　　
- e& j6 w  t, L/ c　　慕善的毛衣已经被他脱了，胸罩也松开，她的上半身都赤裸着，被他每一寸都亲遍。然后他已经有些难受了，手悄悄向下滑。
　　
9 I# y& J' Q2 Z4 y  s& }　　他一摸到大腿内侧，慕善便浑身一僵：“不可以……”
0 [' E! s0 B3 E7 s4 j　　
　　“让我摸摸，善善。”他低声的哄。
$ l8 \; G- K) X0 P$ V6 b! o" e　　
, ?4 q3 o) `  }& K　　“……”
　　
　　隔着厚厚的牛仔和棉质内裤，他全神贯注的抚摸，却仍能令她全身战栗。
　　
8 X% O! b1 r  a+ B+ h　　“我看看好不好？”他问，“让我做第一个看到的男人，好不好？”
　　
2 T/ g* \  {; i　　慕善想要拒绝，可是拒绝不了。
7 _% v  u2 q+ p, p' A" g* E  p　　
　　让他做第一个看到她的男人，好不好？
　　
' L1 r% n0 R0 [6 f5 @( P. z& j　　少女的幽谷第一次袒露人前，却令陈北尧瞬间窒息。他的眼神变得阴暗，他的手也变得灼烈。他违背了自己的话，他根本忍不住，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幼嫩。
　　
" F' @4 `2 x! e' D5 f　　慕善在他手下，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迷幻的梦境。他的每一次触碰，都令她全身发软，仿佛全身的神经，都聚集到他指尖之下。
　　
　　“你……想要吗？”他的声音有点干，摸着慢慢渗出的湿润，忽然觉得自己幸福得不能自已。
　　
( g( B- I  ]& i: _　　“我……”慕善刚要拒绝，转念却想到，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他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 {/ D& o0 z0 |7 j  U  B　　
　　最后一次。
　　
8 v$ J  p9 e4 q' _2 M0 J$ l　　她的迟疑，令陈北尧欣喜若狂。他几乎虔诚的抚摸着她幼嫩的毛发：“善善，我爱你！”
/ h5 d4 ^' V1 M1 E6 p　　
　　他脱下自己的长裤，少年的欲望，却昂扬如等待了多时。慕善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也忘了悲痛，又惊讶又好奇。
　　
　　“你忍着点，我慢慢的。”他轻轻蹭着她的入口。
+ |" J9 s7 @1 E0 y5 D' @　　
　　慕善全身紧绷，抓住他的胳膊：“听说会很痛？”
　　
& x/ k7 M2 l1 Y0 y0 B' A- F　　“你怕痛吗？”
　　
* b/ B) R  \( p　　“我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
　　
) J6 Z" B1 T. N# f/ w　　他慢慢进了个头，慕善因为很紧张，已经痛得乱七八糟：“出去！出去！这太奇怪了！一点也不舒服！”
# @/ r. e) @2 l0 \5 @' y7 L　　
" x) }, |# `: e: S( d* E　　“别！你别动！”他抓住她胡乱挥舞的胳膊，低头吻住她，“很快就好！”
) b: _; b% F; s6 B8 c% K　　
. ]( t3 T: R- y& ?" s; y　　这个过程很短暂，却也很艰难。慕善觉得起码过了半个小时，而事实上才过了五分钟，他就已经完全与她合二为一。
" i: d0 p- @- t( t2 E　　
　　“我开始了。”他的脸也是通红，低头看着两人连接的地方，眼神越发的幽暗。
　　
　　慕善已经全身麻木了，含着泪道：“你快点，一点也不舒服。”
% Y! H7 Y0 M, I: N) f　　
　　过了一会儿。
　　
　　慕善压紧牙关。
　　
　　“舒服吗？”
& O# s9 S5 q3 s- r$ V　　
& S) [2 p% n6 S0 W. g* E　　“……还可以。”
+ H9 R7 ^/ H  g* ^　　
　　又过了一会儿。
　　
　　“结束了？”
　　
　　“你别动。”
6 h2 d5 Q: Z1 H　　
　　“哦……怎么又..”
　　
0 C: X% t4 i( w　　“刚才是热身，现在正式开始。舒服吗？”
　　
. Y7 b. Y# t3 L0 x　　“唔..嗯。”
7 X- v8 b+ ]; b0 i0 ]0 V% t　　
6 _5 l7 c- T! e+ |1 K　　“很舒服？”
　　
　　“嗯。”
　　
/ [1 n! v( z- |0 U: b9 W' }, z! _　　当陈北尧去浴室清理身体时，慕善穿好衣服，望着被单上的点点血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离奇的梦。
　　
　　她觉得很怕，又觉得松了口气，似乎就此了无遗憾。
　　
　　她是心甘情愿的，她想。他是她今生最爱的男人，只有他 才值得自己的第一次。
　　
1 k6 T& Y( z% T& I. q6 a4 p/ o0 f( p" r　　等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准备走了。
9 G1 a8 k5 q+ s5 ]& q! s　　
　　“我送你。”他揽着她的腰。有了刚才的接触，他只觉得，她的娇嫩不可思议，令他充满怜惜，却不知要如何怜惜。
* {) ?) `2 H7 n; J7 a4 ]6 v　　
　　“不用了。”慕善低声道，“我怕被爸妈看见。”
6 ^! }" M5 i4 ^% r. N) J7 [　　
　　陈北尧柔声道：“那我先陪你去买药，刚才我射在里面了。”
4 \' [+ j$ d. v  z' v4 k5 [, k　　
　　慕善红着脸：“不用。我前天刚来完那个。”
8 n4 P$ \. }8 `7 ^% j. _　　
　　陈北尧一怔，才反应过来，笑了：“你懂得还挺多。”
0 }" y$ ~, ]6 i( K% X　　
　　“漫画和小说里都有写。”她踮起脚，在他脸上一吻，“再见了，北尧哥哥。”
　　
　　再见，我的鬼宿，我的流川枫，我的男朋友，我的十七岁。
8 j$ T+ N  k) d# n  {6 I　　
　　我就要去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朋友，没有初恋，也没有你。今后的今后，我只能在漫长的岁月里，想起你给我的疼爱，想起你给我的欢喜。想起我们短暂而刻骨铭心的爱恋，也许我会在很多很多的黑夜里想起你，然后痛得不能自已。

0 Z$ i% V2 `7 z1 Z5 f+ Z
79、慕善番外（4）
, G' [# Y7 N. O& e
6 B  D' e8 A9 G; R8 b6 j      慕善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看到陈北尧金榜提名。
" G8 k; v1 E- M) w6 P　　
' |  |0 ?( e. q; s" `　　可在十一月的高三月考成绩榜上，她居然没看到陈北尧的名字。下午三点榜贴出来，五点她看到，七点的时候，她已经在教室里坐立不安。
　　
　　第一节自习下课，她镇定的走到他所在班级。一到门口，她立刻有点震撼——课间时间，整个教室却安安静静，所有人凝神静气、埋头自习。
　　
" p+ ?6 Q1 `7 O( a6 L　　她感觉到高考特有的紧张，并且因为陈北尧，而更加紧张。
8 n: |7 \; X9 s! [　　
8 ~/ T4 P/ y, V9 d1 |5 I6 K　　“同学，你找谁？”坐在门口的一个男生眼尖，小声问。
6 @, f5 l8 `0 b0 p2 A　　
4 i+ `+ N2 d( b- `6 `　　她顾不得害羞，道：“陈北尧在吗？”
　　
8 }% c+ S4 x9 [- y) W4 |　　“他一周没来了。”
1 M( r' A7 t" A+ y+ T. _　　
　　一周对一个高考生意味着什么，慕善不敢相信。他甚至错过了月考。等慕善想明白，她已经站在陈北尧家门口。
! n2 Y) J, @$ c　　
6 h1 a# b0 E* G- D+ M( T6 j　　他跟她说过住址，她没到过。但真的到了，却发现很容易找——因为一片郁郁葱葱的山坡上，只有他家一幢小房子，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不过小木屋修得十分漂亮，咖啡色屋顶、白色墙体，很有些欧式风格。
　　
　　陈北尧打开门看到慕善的时候，狠狠吃了一惊。此时正值夜里八点，正是学子莘莘苦读的时候，她却在深秋的寒风中，局促不安的站在她的家门口。
　　
　　“你……”
& d9 y# N" j1 F; B7 n1 F　　
5 G2 q: M0 M& H　　“我……”
　　
　　“进来再说。”他将她拉进屋里，一触到她冰冷的手，他几乎是立刻紧握。
5 k: {$ Y1 I- W) n* O. z　　
! p, Y1 [8 Z% r# k" Y- U　　慕善顿时心头大定。心里顿时有些委屈——她已经一个月没有这么近看过他，一个月没有牵过手了。
! G* p) e! T  A3 Y6 J( R　　
　　屋子里也是干净而雅致，墙上挂满书法画卷，鼻翼还有淡淡的檀香。陈北尧穿一件白衬衣，像个长大了的青年。
& J+ ~% P6 a$ m0 A" @　　
　　屋内传来苍老的咳嗽声，陈北尧眉头紧蹙，他让慕善先坐在沙发上，自己走进内间。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低声道：“爷爷喝了药睡着了。”
　　
3 n2 F9 O7 s# P/ m& L　　慕善这才明白过来：“你是为了照顾爷爷所以请假？”
# O0 B# K7 h3 z　　
& J5 W! G% C! `6 B8 s　　陈北尧点点头。
　　
0 [$ X, _$ K$ v$ P　　“你爸妈呢？”
0 j, I! e% V+ v4 s　　
　　“他们不在这里。”他一边给她泡热茶，一边淡淡的说，“无关紧要。”
7 v2 b3 W2 C* y) ^/ b2 `8 {6 w% E　　
　　慕善于是不说话了。
0 b4 j4 G: n" u' E# {　　
　　过了一会儿，陈北尧把茶送到她面前，却意外的发现她竟然哭了。
8 \6 j: l( D4 e/ @' L$ F　　
　　“你哭什么？”他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 o0 _6 q' K; t- e: b　　
# j! q" a8 Y) ]& l- C" B　　慕善越哭越厉害。好像这一个月不能见他、也不能想他的委屈，统统爆发了。那是多大的委屈啊，她觉得这辈子没这么委屈过。可她哪里会想到，等她急匆匆的找过来，却发现他这么可怜的，与爷爷相依为命。于是她的委屈更重，她愈发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值得自己喜欢。可她却不能跟她分担，只能看着他孤独的受苦。
　　
　　正难受时，她忽然感觉视线一暗。
) s0 n, L, z( \　　
# j( \4 F3 M+ w9 H　　然后他柔软而微凉的唇，就这么落在她的脸颊上。
　　
6 }1 V2 _& b& x& w8 J　　“别哭了。”他的声音有一种陌生的低哑。
# p! e. V( s: U4 X* z5 }4 r　　
　　慕善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停止了。只有他的脸，轻贴着她的。
0 |8 m) X. ^6 w/ {. O& e) Z- v　　
　　然后他挺直的鼻梁微微一偏，唇便小心翼翼的落在她的上，一碰就走。
　　
% x7 y% ?" m) L& `' W1 [　　慕善呆呆望着他，而他的唇仅仅移开了半寸，立刻又重新覆了上来。
　　
  ^) s! ^, o8 g/ h: N6 A4 m$ z/ A　　温柔的、不安的、也是炽热的。他先是轻轻吸着她的唇，在她红唇微启时，悄悄伸出舌尖，探了进去。
　　
. Z, V" @( ?: j6 b. ]" r5 ^　　慕善不能动，只觉得他的唇明明冷冰冰的，舌头却热得发烫。她完全没有经验，只能任由陈北尧一点点吸取她口中的芳泽。而当他的舌触到她的时，两人都同时感到一种莫名的，也是热烈的冲动。
　　
　　陈北尧原本站着，低头吻她，此时缓缓坐在她身旁，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搭在她腰上。
. m% U2 T+ x4 W4 T# \, ?　　
5 @. s8 Z/ n$ A　　等陈北尧终于结束个吻时，慕善已经满脸通红，并且发现已经在他怀里。
　　
　　她第一次被男孩子抱，他的胸膛就贴着她的长发，那触觉很舒服，但更多的是不安。
　　
　　“这是我的初吻。”她小声道。
* \( U! i* N; x* h, f　　
; @' ]8 ^! C5 y. V; Y" z* j. P0 h　　“我也是。”他居然笑了，“我很担心你会拒绝。还好。”
! k" Y- W2 h% P) P. i, _　　
　　她于是脸更红。
　　
# S. u! m0 H" E& Q4 P　　不等她再说什么，陈北尧又低头亲她。
1 o5 Y0 S5 U& p+ U3 a" U　　
9 H& u& c2 s1 _: @; E# _. T7 J　　亲她的嘴，亲她的额头，亲她的眼睛，亲她的鼻尖，亲她的脸颊。陈北尧觉得自己的唇下的皮肤，每一寸都馨香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可以这样软？他想，一抱进怀里就不想松开。
: k" L, ~$ y: p　　
/ D6 X- J. d7 q　　就这样一直亲了很久，久到慕善嘴唇都有些发麻，陈北尧才将头靠在她的长发上。
9 o! k* E" H0 r8 p. \+ q0 C" }. G　　
. q6 @# w9 O& R　　“对不起。”他说，“本来应该等你毕业再做这些事。”
　　
. b7 J2 U& f) Z: Z# p" |　　慕善站起来：“我回家了。”
9 n& l" V6 C' [　　
　　“善善。”他拉住她的手，“我喜欢你。上次，我其实不是去给奶奶上坟。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后来看到你一个人上了山，我担心你，才跟上去。”
　　
# p2 j6 W% X. O　　慕善全身仿佛被定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红着脸走过来，恋恋不舍的再次靠近她的唇。
5 A- U! q1 |+ q( Y. \  ^) g  b　　
　　两个月后，寒假。
* M: g6 c6 V, j3 Q; x; r9 }- H　　
　　慕善在期末考交出了四县五校联考第一的好成绩，所以寒假她要出去参加“同学自发组织的学习兴趣小组”时，父母并不阻拦。
　　
7 a9 D5 K& A8 R3 F0 K　　这天刚吃了早饭，母亲便听到她在房间里一阵翻腾。过了一会儿，她头发乱糟糟的冲出来：“妈！你去年给我新买的那件棉衣呢？蓝色的那件。”
　　
2 h" f. V- W) X: Z　　母亲走进她房里，替她找出来，便见她喜滋滋的穿上。然后又对着镜子梳了半天头发，别上个深蓝色镶水钻的发夹，这才站起来，背起书包：“妈，我出去了。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
　　
0 g' v* x4 X, l8 v; Y　　直到她带上门出去，母亲才看向在一旁看报纸的父亲：“你觉不觉得善善最近有点不一样？”
8 @$ d, X  b3 k2 f　　
+ e8 _/ J2 x. m　　父亲戴着眼镜，抬头看她一眼：“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不是这个。”母亲望着被慕善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 Y; c+ w+ f8 V　　
　　慕善可没想那么多。
　　
　　她一敲门，陈北尧就打开，什么也不说，先将她拉进怀里，狠狠一顿亲。
　　
! @, `6 P1 J4 l! u% T# f: Q; Q9 m　　“喂！你好嚣张！小心被爷爷看到！”她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吃吃的笑。
* J) x+ O" K1 k# Q5 e1 {　　
　　“爷爷今天去市里参加书画展，不回来。”他看着怀里的少女，眼睛一亮，“今天好漂亮。”
　　
　　慕善心里很高兴，脸上却装作不在乎：“还好吧。”
　　
　　陈北尧笑意更深，伸手在她鼻尖轻轻一刮：“你先坐会儿，一会儿就有饭吃。”
　　
　　“你做饭？！”慕善吃惊，他明明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
　　
& x8 j- g: k" u　　“那难道你做？”陈北尧失笑，转身进了厨房，还叮嘱慕善不许过来，带上了门。
  |' L6 u3 O/ h　　
4 d' A5 T) n4 a) K; L" y; }　　慕善往沙发上一靠，浑身舒畅。
　　
　　那晚一吻定情后，陈北尧亲肿了她的唇，也亲化了她的心。她告诉自己，只要不影响成绩，现在在一起，没什么吧？
7 j" p# m0 e, o8 f　　
　　因为他也喜欢她。因为她也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
　　
& q; [7 U; Y0 p/ p4 x* C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任何人都不曾给她。
/ r  a2 }" S; y9 `　　
3 ~: h: }0 Y( S! \. H8 r　　坐了一会儿，慕善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开始自习。过了约莫半个多小时，陈北尧把饭菜端了上来。很简单的三菜一汤，味道只能算凑合。
+ T0 I3 i. Y' C8 B! z5 R9 p% W' c9 \( Q　　
# M* D. Z. `+ h2 }　　慕善心里乐得很，心想改天我给你做顿饭，你才知道自己今天献丑了。不过既然男朋友想要服侍自己，她又怎么会拒绝？
　　
　　两个人把饭菜一扫而光，都有点犯困，不想动。陈北尧打开碟机，放灌篮高手。
" u, @2 l6 V2 y6 ~, h/ k" Q7 B　　
　　这是他最喜欢的动漫，慕善之前只看少女漫画，这种热血的竞技动漫还真没看过。不过看了一会儿，就发现帅哥贼多，也跟他一起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偶尔看到他的侧脸，心中想，他还真像流川枫。
　　
　　看着看着，慕善眼皮就有点发沉，不多时，就睁不开了。
4 M" |' C1 {9 A# L) r) o　　
: K; F7 e% x2 w) H& h2 J　　这一觉居然睡得很沉，再醒来时，天色都有些发暗。
　　
　　慕善揉了揉眼，一转头，才发现陈北尧也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睡着了。
　　
　　虽然睡在地上，他的睡相却很好，清净的一张脸，长睫微颤，白皙如玉。慕善呆呆看了他一会儿，想主动去亲亲他，又觉得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灵机一动，从书包中拿出跟彩色记号笔。
& K( d6 _# x6 S& q　　
　　刚在他左边脸颊画了个乌龟，正要在他右边脸颊画只小狗，忽的手腕一紧，被人抓住。
　　
& J+ b" L3 R4 N% l2 H　　他睁开眼，眸色清明、笑意挡也挡不住。
9 ^0 d0 Q1 S! @　　
7 T& Q' N4 z. B, F　　“小坏蛋！”他从她手里夺走笔，作势要画她的脸，慕善一声尖叫，倒回沙发上。
　　
　　他身手比她强一百倍，轻而易举就抓住她的双手，压在沙发上。习惯成自然，他的双腿，也压住她的。两人都笑得喘气。片刻后，同时有些尴尬的定住。
7 ]& K/ D7 h/ s( \　　
　　这姿势..
; S7 j0 a7 m. n( p, g  G　　
& _/ {2 }, y) q# X/ D　　慕善羞得脸上发烫，趁他走神，挣扎便要起来，他抬手又想把她摁倒，这一起一摁，他的一只手，恰好按在她的胸。
* D" F( g- ?! C! x. R: S　　
9 g" l9 m7 b, b: h& H8 w  _) y　　出乎意料的柔软饱满，令陈北尧有些发愣。
　　
　　而异样的感觉冲上心头，慕善难堪急了：“你耍流氓！”
　　
　　陈北尧刚想道歉，看她小脸薄红，艳若桃李，就觉得仿佛有只小手在轻轻挠着自己的心尖，想要再碰一次，再碰一次那地方。
& C/ {. T  c1 B1 i* G- ~　　
　　“我做什么了？”他显得有些惊讶。
7 ?( m& W! [7 j/ P" h4 ]- W　　
　　“你摸了我的那里！”
　　
! f3 U8 q. w" m　　“哪里？”他慢悠悠的道，“不是很明显嘛。”
3 g' O! x, G9 H6 F　　
　　“不 是 很 明 显？！”慕善顿时热血冲到头顶，有点被打击。虽然从未有人碰过那里，但是她一直、一直还是暗暗的，引以为傲的。
, d( D! ~! ~/ J　　
　　“让我再摸一下。”陈北尧看着她，脸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我才能确认。”
% i/ {1 ]% M' I! Q　　
. `1 o% w2 o" |( C# v! @　　慕善忽然不知道该不该拒绝。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亲吻拥抱这样不对的事，她跟他也做了。她喜欢他，她想令他快乐。那么摸她那里，会让他更快乐吗？
　　
8 ~1 V  U0 k8 h: n! f8 ]　　不等她细想，不等她拒绝，陈北尧已经再次轻轻压到她身上。
& ~9 @4 v5 t# R+ F" B, Q" q　　
　　这一次，与他们之前每一次拥吻都不同。他全身都压在她身上，然后手伸进她的棉衣里，隔着薄薄的毛衣，轻轻揉着她的饱满。
　　
　　慕善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冲动和充实，也感觉到浑身仿佛处在一种燥热的陌生气息中。
　　
　　“舒服吗？”他有些期盼的问。
　　
　　“没什么感觉。”她老实答道，“但是心里很舒服。”
　　
8 H+ q' a& s" W9 K9 f　　“我能不能把手伸进去？”他的手慢慢下滑，来到毛衣边缘。
　　
　　慕善尴尬极了：“你怎么可以..”
/ j5 _$ c/ S9 l6 w3 V4 E4 q7 S　　
* K2 ~; [2 W8 f  @9 [+ Y: H6 K4 f$ M　　他的手已经摸了进去。
) p' s. L: B+ g' l　　
　　慕善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男生的手，跟女生真的不同。他的手这样大，几乎能完全覆盖住她的一侧。他的手很有力，揉得她全身都软了。
9 M$ D. F6 M: N( N/ E# T" G" H　　
4 k6 [5 r9 m; O% w/ H8 X　　这一回，他学乖了，根本不问慕善，而是直接掀开她的毛衣，看着眼前被胸罩包裹的两团白色玉嫩，眼神都有些发愣。
( P* [2 c* A2 V　　
　　慕善也愣住了，她能背下一整本英汉大词典，却不知道当他低头咬住她敏感而娇嫩的红蕊时，她该怎么办？
　　
　　“呃……”她所有的抗议，变成低低的呻 吟。她不得不承认，很舒服，他摸她亲她，她很舒服。可她也知道，这是不应该的。
　　
8 }% h3 [' ^' C9 y/ O; W2 c" B　　“不许亲了！”她在他转头想要剥开另一侧胸 罩时，出声制止。
8 X. I9 p2 b* T  t' d5 r9 A: `　　
　　“我就亲一小会。”
　　
　　“不行！”
/ o/ U% e. b5 J5 b3 ~　　
  \) V( j0 z/ I6 a　　“十分钟？”
　　
　　“两分钟！”
0 E# m# `0 H; p$ Q1 e( b　　
8 m7 D  z" B0 t% H$ c$ g4 I! k# f　　“ 好吧。”
: Y' g# y1 K) C7 G5 D　　
; E! F0 y9 L9 O3 F" e9 j5 O# H　　可还没亲到两分钟，陈同学却忽然面色尴尬的站起来，替她拉好衣服，然后转身往内间走。
. v( D. V* X, t4 k0 G' M) S4 R% `　　
　　“你怎么了？”慕善看他忽然变脸，站起来，追上去。
　　
　　他却走得更急：“你在客厅等我，水开了我去烧水。”
　　
　　“哦。”慕善也有些心神不宁，又坐了回去，突然又觉得不对。
3 q- B$ z4 K' m+ B% I% e* L  u　　
　　水开了他去烧水？这是什么逻辑？
　　
1 g, B+ }% f7 m' @0 N　　事实上，水已经烧干了。
　　
　　陈同学根本没去管水，而是冲进了浴室，脱掉衣服打开淋浴，用深秋冰冷的水，浇熄自己昂然抬头的欲望。
　　
/ o$ X0 \3 J5 m: X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 P5 v5 ]- K' c- A9 w　　
　　如果说慕善对陈北尧的感情，曾经是懵懂的暗恋，那么经过一个寒假的朝夕相处，已经成为与她不可分割的东西。
- O8 b& ~7 a9 p. a  G' f& u: B　　
　　她觉得自己爱着他，深爱着他。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就爱他一个人，没人能把他分开。
　　
　　如果说曾经的慕善考虑到前途，会跟陈北尧分手。那么现在，她觉得自己可以为他牺牲一切。
　　
5 E8 q! L" o# z' n0 o! a. c+ W　　一个好消息时，高二下学期开始，也跟高三一样每晚三节自习。这样，陈北尧可以每天早上接她上课，每晚送她回去。
　　
　　其实慕善以前觉得，并没有接送的必要。可看班上的几对小情侣也是这么干的，陈北尧又坚持，她也就让他接送。
  ~* |0 b+ |" X3 ~& e　　
　　然后她才发现，只有情侣才能体会这一接一送的甜美。跟他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短短的路途，每天她都希望走不到尽头。
　　
　　开学第二个月，天寒地冻。陈北尧将她送到家门外的巷子里——自从他开始送她，他们就不走大路了，专走又黑又暗的小路。
7 p/ C4 v0 Y2 {! F* Z　　
　　巷子刚走了一半，陈北尧便将她扣在墙上，热烈的吻着她。她被吻得意乱情迷，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只想就这么吻到天亮。
3 u- C; }. W5 y8 g- k% l　　
+ ~/ Z. g/ s4 m1 h　　过了很久，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牵着她往外走。
. |" ~! j0 Z& z- D6 ]4 \　　
& J; b5 ], d: P9 @: ?9 z9 \0 c  f　　刚走了几步，慕善浑身一僵。
　　
) k: O& n( ?- c. s% z4 f9 v9 C　　路灯阴暗，母亲脸色阴沉的站在巷子口，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1 v% K1 K! Z3 o9 L9 y# b
78、慕善番外（3）
. R- n3 j# `7 V; Y, E; m( i
      “后天是我奶奶忌日，我来替她上坟。”陈北尧的声音，好听得像山涧溪流。一双黑眼珠，更是透亮的望着她。
　　
　　慕善却心想，这是你跟我说过的第二句话。
　　
) n! e6 }9 O1 Y$ U. @) _/ N' x　　“你好孝顺。”慕善夸他，“不过还真巧。”
0 p+ d2 s* y. s1 |- h3 `3 K" N8 G0 u- O　　
9 {% ~; v) B& F6 B: S9 Z　　他站在离她一米远外的地方，微微一笑：“是很巧。”
　　
' M0 w' V$ ~) }/ C! ~* S7 ]　　夜风清凉，树影婆娑，两人都没有说话。
　　
　　“后山有个……很漂亮的水库，你要不要去看？”陈北尧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紧张的干涸。
, v: y1 Z. V' V! D+ N8 J; q　　
, w/ O- M' Z# ]. o9 k2 n( o　　慕善却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
4 H. p2 A; ]1 Z( E# q( M( X　　
　　这时已经夜里九点，荒郊野外，孤男寡女。面前的男孩，虽然是高年级的同学，却也是个会抽烟会打人的混混。跟在陈北尧身后下山的时候，慕善心跳极快，却也渐渐紧张起来。
　　
& P3 E! ?6 ~7 N0 d: {6 [3 g　　那些荒野分尸案，奸杀案，似乎就发生在这种场合！
　　
　　她对陈同学，并不十分了解。他的性格好像也有些孤僻。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巧的在她落单的时候出现在这里？
$ N" ~+ G: X" ]6 n3 o　　
; a2 z, u7 A! y+ H　　慕善的手悄悄捏紧拳头，人还跟着他走，眼睛却到处瞄，万一他图谋不轨，有没有可以防身的武器。
　　
　　可万一他只是要吻她怎么办？她要不要拒绝？
　　
9 ~& O% u3 j3 ~' @% N　　怀着极端纠结的心情，慕善大气也不敢出。稀薄的月光洒在树林里，远处每一根树木，在夜色中都有鬼魅般模糊的身姿。周围很静，仿佛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7 g. c/ p' t) r$ w) v　　隔她几步远的陈北尧忽然站定，回头，朝她伸出手。
4 _+ e2 j/ W2 {5 H" G% X　　
. q5 g$ \; R( t9 m) ~　　“来，把手给我。”他说得很淡定，五官在背光处有点模糊不清。
  F/ i# r1 ^) y, C  {8 t4 ?1 o　　
　　“为..为什么？”
; ]. }, \; \+ ?* ?4 C  {1 Z　　
6 n* B4 r2 S3 U& H; @5 f% e% V5 d　　他似乎在笑，声音有点无奈：“小姐，前面有个下坡，我扶你。”
　　
　　慕善立刻将手送到他掌心。
5 |2 {( w" {$ X" X  E; ?0 Q! j* ?9 z　　
　　十指交握，两人都没说话。陈北尧握住她柔软纤细的手指，自己的手指却像瞬间僵硬。他感觉心头一荡，冒出个念头：她的手好软好小。
　　
　　而慕善被他灼热的手紧握，整只手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全身神经立刻紧绷，脸也开始火辣辣的。
1 [3 u0 N" p' F! \　　
" o' M. N6 R( P　　他看起来好酷。她想，不知道……不知道他有没有牵过别的女孩子的手。
4 R$ m. {* e# U4 }( p　　
　　两人牵手走了有十几分钟，终于视野豁然开朗。陈北尧将慕善的手一松，慕善心里微觉失落，可很快被眼前惊心动魄的美景所吸引。
　　
　　新月弯钩、繁星满天。
1 A: \2 Z1 _0 p6 {) O  L) [! X　　
/ b" l8 g" ^' j　　天空像一条镶满碎钻的深蓝色厚鹅绒，安静而华丽。层峦叠嶂的远山，像是几抹深深浅浅的水墨，将这个世界包裹。
　　
) i6 Q9 Q( V: l+ V6 b, N　　而他们脚下，是一方广阔的水面，澄澈得像是一块巨大的美玉。玉面上波光如碎金，在夜色中缓缓流淌。
2 C$ |6 A# T3 u2 }　　
　　这哪里是慕善印象中贫瘠的乡下，这里分明是隐秘的梦境！
9 P1 P. l- U; b4 L" t& L7 \　　
　　“好美！”慕善看呆了。
5 ~- S9 R2 q/ g  T% }) J　　
　　“嗯。”陈北尧站在他身旁，俊脸染上微笑，清俊得不像凡人，而像隐居在这山水天地间的翩翩公子。
　　
　　“我前几天才发现的。当时就想，你一定很喜欢。”他慢慢的、淡淡的说道。
; k% Z* C$ c; [3 _% q& b  |　　
& H& e5 [5 o* E& B7 v　　“是啊！我是很喜欢！”慕善笑着点头，忽的一呆。
　　
　　然后，脸更红了，心里更加忐忑了。可这忐忑中，似乎又有一种从未品尝过的、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几乎令她心碎的幸福感。
　　
　　两人在水库边站了一会儿，陈北尧说：“已经十点了，我送你回去吧。”
　　
. H% a) \, X8 Z4 Y  c　　“好。”慕善也怕回去太晚会让同学担心。她有些不舍的想，这真是个无与伦比的夜晚，可惜就要结束了。
- v5 V1 c( M, M6 a- h　　
: S1 q' _/ i$ k6 }" t　　“来。”陈北尧又朝她伸出手。
4 Y6 S/ w; E& C1 ]　　
, g. G$ e. C& _( r3 P　　“前面还有下坡？路不好走。”慕善奇道。
　　
　　“没有。是一条直路。”陈北尧答得十分镇定，眼神却有些飘忽。
　　
　　慕善呆呆的将手递到他掌心。
$ d2 w. u  P* k: i: `　　
　　这一次，陈同学明显熟练了许多。他的手力度适中，没有再把她握得那样紧，中间甚至还换了一次手。只是快走到工厂宿舍大门时，两人却都一手的汗。
1 }8 f  l8 w2 R, R　　
　　“那我走了。”慕善声低如蚊。
　　
9 K9 m% b4 H+ x% `　　“好，再见。”陈北尧站在原地。
  i# I9 |& A1 n) t3 o4 d　　
# N: I4 T* @5 x6 R　　慕善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他又叫自己：“慕善，明晚我去水库钓鱼，你想来吗？”
　　
/ ]# c. m# P6 k) y　　慕善原本不舍的心，突然乐开了花。连忙点头：“我去。只要明晚没有集体活动。”
0 Q8 M/ v2 w. \% o( J7 ]* v5 j( T. O　　
　　“那我等你。”他也笑了，慕善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明朗的笑意。他以往的笑，似乎总比同龄人多了几分老练和冷漠。
  k* {* w2 t1 D$ m, J　　
　　“嗯。”
2 c7 Y# K3 W1 ~) X7 F9 n　　
9 F3 r6 h% ^. k　　“晚安，慕善，祝你做个好梦。”
3 H6 m; D5 K0 m/ j　　
3 X1 p2 n( k! K" q0 q$ g0 ~　　慕善回宿舍后，同学们很快察觉了她的不同。起先还情绪不高，自己溜出去一趟，却立刻变得喜笑颜开。
2 C( G6 s2 N3 z  T' \8 T　　
6 T7 w( f, W- K: _! w　　“慕善，外面有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么高兴？”有人问。
1 t( O! o4 C( b' c5 c* d7 j　　
　　“哪有！”慕善笑道，“我在树下睡觉，做了个绝顶好梦。”
3 R& a1 M& a" h5 l: B/ I　　
! F3 T1 Q4 P* l7 x9 T　　第二天到晚上九点，集体活动才结束。慕善跟老师说自己有个亲戚住在附近，来接自己去家里坐会儿。老师虽然有点诧异，但慕同学的信誉实在太良好，老师犹豫片刻，还是放行。只是心里有点诧异：没听说慕副校长家在这个乡镇有亲戚啊？
　　
　　这晚，慕善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脱缰的野马。
0 Z& D- S, s+ J( e4 v　　
　　她一直也喜欢钓鱼，经常和父亲坐船去江上垂钓。没料到陈北尧也是一样。且还是个中高手，准备了两条功能强大的鱼竿。
　　
1 ^, D4 G) l6 `) F& o　　可是水库钓鱼实在悬念不大，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钓了十几斤。这些鱼又不能吃，只能再次放生。慕善手捧一条大鱼往水里丢时，口中念念有词：“鱼神仙，保佑我明年高考顺顺利利！”
　　
! ?% P' `6 M% w9 q　　陈北尧坐在她身旁，听她说得有趣，鱼神仙是什么？这位小姐求神拜佛还真是简洁方便。
& N( u# y$ j* Q9 Z　　
( T  I, K- A  y" _4 x　　谁知慕善丢第二条鱼时，看他一眼：“鱼神仙，保佑北尧哥哥今年高考大获全胜！”
9 E/ s( ^4 {0 e4 F+ ~6 J$ S　　
' C$ R4 H+ `* M　　陈北尧坐在原地，心里就这么一抽。
1 H, c- _0 O. E' i* d0 I5 V　　
* Q- n$ R9 X, W+ i* p& h8 w　　北尧哥哥,
　　
' G5 L  b* K" Q- M0 W/ \　　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而且那个人居然是她。
/ \( p" D- A/ h- i　　
　　她叫得那样纯真无暇，那样温柔依赖。好像他们，是很亲密的人。
　　
　　陈北尧望着她，不发一言。
( f3 S- [" V9 q  g" R: c. U　　
+ A5 @5 V- I& h9 [4 w8 A　　慕善话一出口就知道要糟！怎么把心里的称呼喊出来了？顿时又尴尬又紧张，哈哈笑道：“啊，你比我大，叫你哥哥便宜你了……不行，我吃亏了，你叫我一声姐姐扯平……”她越说越乱，索性转移话题：“时间晚了，我该回宿舍了。”
( i6 [* S- J' r% {0 T/ K& g! k! L　　
; K+ E/ f" S! D- `　　一直沉默的陈北尧，偏偏不买她的帐，反而重拾那个令她窘迫的问题。
. y; {$ P% H, A( O8 ^$ _　　
　　“再叫一声北尧哥哥，我就送你回去。”他在月光下看着她，眸色有一种异样的光彩。
　　
' n4 K9 \: J& A2 P( h8 e4 @　　慕善的脖子都红了：“你耍赖！居然还有条件！”
　　
: C1 ?8 E+ {  |7 c  b. a　　他的脸居然也红了：“嗯，我就是耍赖。”
2 m2 |( R# B) m7 {" w" ?　　
　　慕善尴尬极了，扭头就走。陈北尧这才将鱼竿一丢，追上来，从背后牵住她的手：“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 P+ i- `/ Q8 T6 y0 P* S  ~　　“我不是生气！”慕善面红耳赤，气呼呼的。
　　
　　“那是什么？”他在她头顶低笑道。
　　
6 b* L$ v9 x* {! a2 r　　慕善觉得跟他说话实在是丢人极了，她总是说错。而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敏锐抓住她的错，然后让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 C; W# _; P% a3 f& V2 M: D　　
　　“善善，我比你大。你叫我哥哥，有什么不对？”他问得理直气壮。
　　
* w3 U3 y8 v! A0 c　　“没什么不对！北尧哥哥、北尧哥哥！你满意了吧！”她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 ]9 e; s: ]' d4 i　　
　　“小刺猬……”他嘀咕一句，忽然抬手，揉揉她的长发，“明晚还有时间吗？北尧哥哥带你去打树上的板栗。”
0 b) i) Y2 R2 ~; h. Y  n3 A　　
　　慕善只觉得他的手格外的温柔，顿时也不气了，“嗯”了一声道：“我争取。”
　　
　　不知不觉，“三下乡”活动已经过了八天。
/ G( u) t# |( t% ~' F　　
" y% i: w, d" c　　这天晚上，慕善洗了澡，换上自己觉得最漂亮的一条长裙，正要再次偷偷溜出去，忽然在走廊里正正撞上辅导老师。
6 G: P* q2 ?9 s- ^" Y9 g7 L+ y0 T4 z2 R　　
　　辅导老师教物理，是位年轻的女士，平时特别喜欢慕善。此时见她的样子，老师知道她又要出去了，沉着脸道：“慕善，你到我办公室来。”
　　
　　慕善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点不太妙。
: q, G- y' {5 L' ?! r" I( `2 a  c　　
0 ?& I% ^( B6 ]+ U7 R2 G3 r　　办公室里没人，另一个辅导老师不在。物理老师刚一坐下，就问：“慕善，你是不是又去见陈北尧？”
1 C3 y- t# r* x: q　　
　　慕善再聪明，也没想到老师竟然知道自己去干什么。一时慌了。她不是个爱撒谎的孩子，半阵，默默点头。
: X1 l6 I! K$ Q2 R! M$ `- n　　
4 ?# U& J1 |, r0 }. R# c　　老师眉头紧蹙：“你说去亲戚家，可我听说你家在这里根本没亲戚。昨天晚上我特别留意，看到陈北尧来接你。他不是高三吗？不用上课？”
+ \/ P3 X8 F/ x6 v0 o　　
　　“他来给奶奶上坟，请了几天假。”
　　
/ R0 A$ @. E0 U) ]8 ]( ]+ a　　“荒唐！”老师骂了一句，见慕善浑身一缩，又觉得语气重了，于是语重心长的道：“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你慕校长。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听老师的话，跟他断了！你还小，又是全校重点苗子，怎么能早恋断送自己的前途！”
　　
　　“我们没干什么！”慕善答得坚决，“我们就在一起玩，我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她是真的这么想的。他们在一起玩了几天，谁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她觉得这样很好，他今年就要高考了，她只是想跟他走得比朋友更近一点，将来、将来..
　　
  t- h# Y5 _. f# s　　“老师相信你。”老师放软语气，“慕善，老师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没比你大几岁。你这个年纪，对男孩子有好感很正常。陈北尧他虽然行为有些不好，但成绩不错，长得也好看。但是你们现在很危险，你知道吗？陈北尧他已经高三了，为了给奶奶上个坟，就半个月不去学校？他成绩没有你全面，发挥好还能上清华北大。你们现在在一起，耽误的首先是他的前途。”
　　
; F8 _  J( j4 n; ?2 M* y- q; ~　　慕善心头一紧，觉得老师说得很对。爱一个人，不就应该替他着想吗？
　　
　　老师见她神色松动，继续劝道：“你应该把这份美好的感情，放在心里。等高考结束后，再跟他联系，好吗？而且你们要是真的不听劝，那就别怪老师，把这事告诉慕校长。”
　　
　　慕善听得心头一急，又有点委屈。她跟陈北尧，本来没干什么。但如果传入自己传统威严的父亲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8 x' i" c( X+ S　　
2 Z: S7 L1 f* c0 s2 B$ b6 k　　“好。”慕善没有其他选择，只得点头，“我不会再跟他见面。”
　　
　　老师满意的点头：“那你回宿舍吧。”
* z: d- \9 F5 \( z5 f, Q　　
8 {& x6 x  n6 q- r6 k/ i　　慕善从办公室走出来，望着已经全黑的天色，忽然有点难过。她知道老师说得都对，她也知道，自己一开始并没打算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她只是控制不住，只是越陷越深。可现在她还是要再去见他，老师就会把事情告诉爸妈。
* ~3 S: C' ?' U+ P: e& [; X　　
　　她不敢，真的不敢。
5 Z. i8 V( K+ E! [　　
　　她坐在宿舍里，眼睛望着窗外，发了半个晚上的呆。
　　
% n2 @' z9 j6 e$ p/ \% S, V　　后来连着三天，她晚上都没出去，也没办法通知陈北尧。她想，他那么聪明，或许懂他的意思。
2 q& I( Z; [: _& q　　
　　他们还没开始，就要分了。
　　
　　第四天一早，大巴车带着学生们回到了县城。慕善一到家，母亲看着她的脸色，嗔怪道：“这孩子，才十天，居然瘦了一圈。是不是伙食不好？”父亲也看过来，笑道：“你别溺爱，小孩子多磨练，对她有好处。”
9 [7 @7 Z2 _+ ~3 l9 B　　
/ [/ j- E6 h) R% |3 n' W6 o　　慕善看到他们，更觉得自己差点早恋的行为，对不起含辛茹苦的父母。她重重将母亲一抱。母亲有些吃惊，居然眼眶湿润了。
　　
( G# m. r6 ?/ }4 }3 j% K( A, `　　晚上父母出去散步了。慕善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挣扎半天，终于还是拨通陈北尧家的电话。
, P0 _# l8 a! i* Y7 Z6 Y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8 A# `7 f- W$ s% M* g, ?3 x& n　　“喂？”他的声音透过电话线，显得遥远而虚妄。
$ B) u; x7 K* S1 F6 I　　
! M$ }+ J) G' ~9 N: R　　慕善半阵说不出话来。
　　
　　“善善？”他问。
　　
0 i* q8 x% {& v) c) f　　慕善深吸一口气：“北尧哥哥，后面几天，老师发现我见你，不让我出来。”
: o- \$ F4 f8 U7 H6 D, E7 K1 U! I　　
  x7 n( A# F( v$ ^% L　　他沉默片刻，声音中有了笑意：“哦。没事。那天我逮到一只小松鼠，养了几天，很可爱。可惜你没看到。”
4 [' g. q2 I  L1 ~1 V% s1 o　　
　　慕善也笑了：“什么样的松树？”
　　
　　“灰色的，团团的。”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很像你。”
　　
　　慕善失笑，手指将听筒捏得很紧。
" u1 w- f3 n- {' C& T5 o　　
9 K5 o- K! ], B: T% Q/ w4 b　　两人都沉默下来。
　　
8 g2 H* G# d7 H3 j　　“北尧哥哥，你马上要高考了，我明年也是。可能以后，不能跟你出来玩了。”
　　
/ g* G" h" d/ r/ R　　静默片刻。
' Y2 L, q9 C, C- h* H2 ^" U　　
9 k2 B7 f+ T( Q9 @　　“我明白。”他说。
0 J8 z1 ]6 b' Z3 H0 W! G3 N　　
　　慕善眼眶一湿，却听他语气轻松道：“一起考到北京去吧。”
; ~- h% T  C5 S/ f) A　　
　　慕善原本沉重的心情，忽的仿佛被阳光照亮。
　　
8 o6 d8 y  ?0 u" I3 K4 C! I3 D　　“好！”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许反悔。”
2 B7 C0 \% ]1 p; A6 d: o　　
) L# Y3 f2 J3 E$ w: u　　“绝不反悔。”他笑道。
" d7 s+ `$ k8 K  i" o4 P　　
　　“万一我考砸了去不了北京怎么办？”她顽皮起来，“那就要复读了。”
# x" u4 t  S, h! G: f8 y　　
+ k9 }, O% l: B  H9 X3 F% j* X　　“那我会等你。”大概很少说这样的话，他的声音也变得很轻，“一直等你。”
　　
　　慕善挂了电话，只觉得满心的欢喜难以言喻。
/ g& x. b$ h3 n' z5 d& u& {1 U　　
6 x1 E) _& \. o1 A　　只要再过一年半，她美滋滋的想，那并不是什么难事。
, |7 u. ?6 V6 M" q/ i9 t9 F　　
7 o! e! u# d" y3 ~& ?1 Z4 }( E　　等上了大学，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在一起。毕业了立刻结婚，两个人都有很好的工作，她还会给他生孩子，两个人一辈子开开心心、甜甜蜜蜜。

77、慕善番外（2）
2 N  i7 [" G# n( }0 ]. H8 F
      之后接连几天，慕善都没有碰到过陈北尧。慕善觉得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他们不同年级，并且毫无关联。要是整天遇到，那就是漫画情节，而不是紧张的高中生活了。
　　
  o4 A0 P: _, `9 S; n　　开学一个月后，高二组织了化学奥赛班。慕善当然报了名，不过其实兴趣不大。奥赛班安排在每周四和周六下午集训，周六是休息日，下午上到三点就放，慕善就经常到学校自习到六点再回家。
+ F% i. \6 j3 @  N4 Y　　
　　这个周六下午,她刚到教室,班长就走过来：“慕善，有件事请你帮忙。”
* h" B1 c2 [0 W! J  |- t* U　　
% }0 K) _9 `6 V/ y) D7 c　　班长是个高大爽朗的男孩子,爱踢足球，长得不错，成绩很好，也算得上年级的风云人物。也是慕善新的同桌。有传言说他喜欢慕善，但她没太放在心上。
　　
* f; e# |- O: m/ R! H) w　　原来班长觉得自己英语语法不好，想请慕善抽时间多给他讲讲。
　　
0 M$ w* A9 h2 H( m4 i9 M; H# I% U: G# ]　　“这是报答。送给你。”他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崭新的参考书。慕善接过一看，立马高兴起来——是最新的全国生物奥赛真题。她有到参考书店去找，但是店主却说被买走了。却原来买走的人是班长。
　　
　　“你也要用吧。”慕善美滋滋的道，“不用送给我，借我看就好了。”
　　
　　班长连忙点头答应。殊不知慕善的话，正中他下怀。借借还还，就会多很多接触。
　　
# [: S5 T8 j4 \- z& {1 b# d　　其实班长也是根正苗红的好男孩，也没想高中就谈恋爱什么的。但是就想跟暗暗喜欢的女孩多点接触，再多点接触。至于要多到什么程度，他没想过。
+ a1 f, {) K6 R1 P* ?　　
& r, F* v1 l/ s% g0 Y　　这天奥赛班下课，慕善就留在教室，给班长讲语法。慕善做事认真，这一讲就讲到了六点多。班长本来心猿意马，听了三个小时，倒真的豁然开朗、心服口服。
　　
7 Y( x2 j# G( L　　窗外暮色笼罩，两人这才收拾书包。班长早有预谋，抢着把慕善的书包背在肩上，说：“小校门外有家米粉馆很好吃，晚上我请你吧。”
　　
& H' ~1 u6 ^  u. O6 F　　慕善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偶尔也在外面吃一两顿，父母也很放心。说不定这时候，家里已经吃完饭了。于是点头：“好，谢谢你。”不过她还是把自己书包要回来，自己背上——被别的同学看到，她感觉很怪异。
/ Q" u0 _+ W' D' x9 A　　
- J1 |! {$ G; P' L　　大概班长同学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小粉馆，所以完全没料到这里会乌烟瘴气。
% H( z4 E" \5 [4 M9 |+ [2 n　　
　　他们一踏进半旧的粉馆，就看到里面一桌坐着几个看似混混的学生，高谈阔论、吞云吐雾。
$ C) d  u2 ~1 I5 ~6 I6 o6 m　　
/ ]. T  O: A/ ?: \  s　　“要不要换一家？”班长有点犹豫。
　　
. @* p/ @. J( c/ N# S7 V5 x9 A　　“既来之，则安之。”慕善这句话说得很潇洒，心里却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她虽然与这些混混学生从无什么交集，为什么今天看到他们，居然产生亲切感？
7 o# h: f- a2 S# |7 {* R5 i% J　　
( k4 J8 k) I- M0 A' _　　两人一坐下，立刻引来其他人注目。班长略有些拘束，抬着头跟店主说要两碗粉。慕善单手撑着下巴坐着，看那几个混混装模作样坐直了，眼睛却往这边瞟。她不觉得反感，反而觉得他们直爽得有些可爱。
& v2 M" U7 x. R# r: |　　
# U" F" I4 ~7 X5 H9 m　　完了完了完了。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哀叹，这就是爱屋及乌么？
　　
* Z# w" c/ X# w/ n8 m　　这个成语一出现在脑海，她就有种想要灭掉它的冲动。好在两碗香喷喷的炒粉出现得十分及时，慕善暗暗咽了咽口水，顿时将那个人抛到九霄云外。
1 E' J. Z( H' w2 E& T$ t/ Y+ q　　
' x2 z: H9 L% i+ \' p0 t　　米粉放了火腿和油辣子，嫩滑而爽口。慕善大快朵颐，吃了一半才想起对面还坐着人，抬头一看，班长大人直愣愣望着自己。
　　
. @( X3 N* I  h　　“干嘛？”她问。
& ^( {" j  }' r& m' s9 v" s8 Z　　
) W# ?' \; p: o0 }　　“你吃粉的样子很可爱嘛。”班长故作镇定，脑子却乱成了浆糊——岂止是可爱！嫩嫩白白的脸，嫣红的唇（被辣椒辣的），还有如同漫画少女般朦胧的大眼睛（被炒粉的烟呛的），水汪汪得让人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谢谢！”慕善答得爽快，也对他笑。她跟班长一直玩得不错，倒也没察觉出异样。
, K$ ^. ]* g6 V' W　　
9 L$ T7 `8 \# q" t! y( R- Y　　刚低下头要吃第二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有人走进了粉馆。
　　
　　“北哥！”
! C8 t' K% `2 H2 j5 r" u7 N5 l/ W　　
5 y" I+ V0 o8 u. A* C　　“北哥！”
9 h, }4 \2 t6 x, c4 }　　
　　那几个混混都叫那人，其中一个还站起来，给那人拖过来一把椅子，又倒了杯水。
　　
: k  ?7 t# G/ d. T　　慕善抬头，看到陈北尧手插着裤兜里，刚好走过自己面前。
- `& y) d: I/ i9 Q　　
　　他也看见了她，然后淡淡的转头，朝那几个混混点头。
7 v2 v- s+ w+ ]+ e  h　　
& X) o7 A3 p) I　　慕善脑子里却想：怎么那么挫的校服，也被他穿得这么好看？还有袖子挽起一截，手插在裤兜里的动作，怎么这么有气质这么帅？
　　
　　慕善吃粉的动作瞬间放慢了十倍。一口一口细细嚼着，眼睛却有点魂不守舍的不时往他那边瞟——
2 m& R& F, |5 R　　
　　他拍了拍旁边一个男孩的肩膀；
- M6 f' H2 S6 }2 v0 m" z$ ^　　
0 I# j! p  b' S( ?' \' @) S  i! k4 ?$ C　　他端起水喝了一小口；
　　
　　他取出包烟，分给大家，然后自己点上一根；
　　
　　他……朝这边看过来！
1 z3 d; O1 d4 ^! ]　　
; U- M0 g0 H2 e- u# h* I　　慕善迅速低头，眼睛直直盯着饭碗，专注得就像在做奥赛题。对面班长在说什么，她听得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应付着。
　　
　　直到班长“咦”了一声道：“慕善，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8 l3 @! ]! e3 @( `* J　　慕善慌了，猛的抬头。
3 u7 `5 e# `5 t* {" }0 b; T　　
　　这一抬头，越过班长的脸，正好跟陈北尧的目光对上。
　　
. i: l1 }+ C# e8 q6 n% v　　他看着她，眼睛亮得像星星。然后，忽的染上莫名的笑意，就像白色的星星，瞬间被五彩流光笼罩，清亮逼人。
　　
; j- H# I9 o( O) K　　不止是他，其他几个混混也看着慕善。如果之前只是偷偷留意，那么现在，班长的话给了他们堂而皇之的直视机会。
　　
　　“太辣了。”慕善垂下眼眸，镇定答道，“你快吃吧，吃完好回家。”
1 E/ L! V5 L% W# b, g　　
. i" ]) Y- }+ ]- c* R( c　　“我已经吃完很久了……一直在等你。”班长的声音有点无奈。
　　
　　慕善大囧，飞快的端起碗，大口大口吃。耳朵却比任何时候还见，听到他似乎低低笑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
　　
0 |3 q1 s- j+ F; O* c, u+ C　　“一会儿去学校打球？”有人问他。
% |' e, s$ h) U# ?" q  o) ^. _5 I　　
6 ?: g/ _7 }, e. ]9 M# V2 S1 u　　“嗯。”低低的声音从他嗓中逸出，慕善听着心里说不出的舒适。
　　
　　慕善没让班长请客，坚持自己给了钱。两人走出粉馆，慕善心里松了口气，正要跟班长告别，却听他有些嫌恶的语气说道：“那些混混、很讨厌，老是抽烟，搞得乌烟瘴气。”
0 K. K/ m. v7 ]/ o, m6 ]# \+ w' @　　
% ?& b% c6 k4 F4 v- K　　慕善心里立刻不舒服起来，可又觉得班长说得对，无法反驳。
　　
9 v- F7 [; @; C& V# e+ P　　两人在粉馆外分手，班长殷勤的说下周再请她补习英语语法，她笑着说,那谁谁谁也让我给她讲语法，下周叫她一起吧。班长有些失望，但又无法拒绝，讪讪的走了。
( h* B4 @$ f+ ~　　
　　慕善往家的方向走了几百米，就觉得自己双腿有点不听使唤了。心里被什么念头挠得痒痒的，非去干不可。
& d  U9 }  m3 Q6 S　　
" \  D* [3 U; J4 H3 E7 ~2 G( p　　“慕善啊，你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她自言自语，却还是一个人又拐回了学校的篮球场。
　　
! F/ D5 ]4 v  W9 m' J　　篮球场上有些男孩打球，但他们还没到。毫无疑问，慕善的突然出现，又惹来一些人注意。不过她山人自有妙计，从书包里拿出刚刚班长借她的奥赛书，坐在球场旁的阶梯上，装模做样看起来。
　　
　　可平日看得津津有味、简单易懂的题目，今天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几乎看个分把钟，眼睛就自动自觉瞄向校门的方向。
7 b( }. N3 w& z0 Z& k+ W+ P7 n" Q- o: Z　　
　　天完全黑了，球场的灯亮了起来。慕善觉得自己等了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手中的书页都被她攥成了抹布。终于，林荫道上出现几道颀长的身影。
5 ?+ b; x- k4 W2 m# K　　
9 R/ ~8 O) a/ K% v, }　　而他，无疑是最抢眼的那个，清秀如画。
' m- G$ D3 F+ g+ _) U! V  s3 Y　　
　　篮球场很大，一共有四个场地连着。慕善原本只想坐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看就回家。谁料他们一行人拿着篮球，竟然朝她最近的球场走过来。
. X, C1 s" t/ E" \( x　　
　　慕善顿时面红耳赤，可场地边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坐着，避无可避。
5 B7 v8 v/ C1 A) a　　
　　狭路相逢勇者胜，慕善心中一股豪气涌上来，把书往旁边地面上一扣，捧着下巴，赤果果的看他们。
　　
　　果不其然，这一看，几个男生都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着她。
2 N) s) y; W9 W9 T1 S" j　　
: W" G4 ?( f6 t2 M, Q. l+ |　　陈北尧看到她，明显有些吃惊。她的目光瞬间发散，假装看看这个球场，又看看那个球场。一副“冰山在此、生人勿近”的模样。
　　
　　等她在回头，男生们已经活跃的打起球了。只是有美女在侧，男生们难免更喜欢表现一些，什么动作花哨上什么动作。慕善看得眼花缭乱，但是陈北尧一直平平稳稳，投篮精准、跑位及时，却没明显要出风头的意思。慕善看得分明，立刻觉得，他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男生们打完了一场，全坐在对面场边休息。他们在聊天，慕善听不清，只是他们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瞄过来，慕善自然感觉得到。
　　
; {" w  J4 F; W( T8 t( C. U　　她看得也差不多了，正想要起身回家，忽见陈北尧站起来，一个人朝校门外走了。
　　
　　他这一走，慕善反而不动了。她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他没拿外套，肯定还会回来。总不能他还没回来，她就走了吧？
: |+ i% e. n0 Z. b　　
　　怀着这种奇怪的念头，慕善坐在原地等了几分钟，却见陈北尧搬着一箱水，走了回来。
4 c  |3 }! @9 ?$ q" f4 v3 @　　
　　原来他是去买水了。
　　
　　男生们分发了矿泉水，他拿起一瓶站定，忽然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7 F! F5 L8 P6 w; i3 m* s* F! Q0 \　　
　　慕善瞬间全身紧绷，低着头，假装在看地上的蚂蚁。
9 F+ ~8 g9 S+ v# T. K; ]( O　　
% T7 E" [0 A4 r8 D$ I6 b　　“喝水吗？”清清冷冷的语气。
0 d) b. e/ S0 C  j( |  t　　
　　“不用。谢谢。”慕善居然不能抬头与他直视，只能看着他的球衣。她意外的发现，他的肩膀居然也很宽，只是人比较削瘦，平时便不显得。
　　
2 u: U- g6 A. h& x8 U- R/ d　　他沉默片刻，将那瓶水轻轻放在她脚边地上，然后转身走了回去。
　　
. W3 k' z/ C& y) s! u" f  c& i　　慕善拿水也不是，不拿水也不是。正尴尬间，忽听男生们爆发低低的哄笑。她抬头，看到陈北尧身影笔直，而其他男生都笑嘻嘻看着他，似在打趣。
　　
　　慕善做贼似的将那瓶水往书包里一塞，跳下台阶，面无表情的离开了篮球场。
　　
7 `8 E/ `$ |2 `　　那天之后，慕善的生活里，频繁的有“陈北尧”出现。
+ n& h+ Z0 n) Y! K) O) t　　
　　高三月考成绩榜上第三名，叫陈北尧；
　　
. b% N7 N9 q- f% f& {1 g" D( C* S　　课间会和几个男生坐在小卖部里肆无忌惮抽烟的人，叫陈北尧；
　　
, q) n( E& S3 Z2 B. @5 W1 ~+ V　　每周六傍晚都会在操场打球的男孩，叫陈北尧。
　　
　　而她房间里，那个空的矿泉水瓶，也叫陈北尧。
- ^5 z/ ~% ?7 C- j0 B; ?8 E: x' Q2 q　　
# O- B* R; z4 o* p  i: x& c/ |. e　　……
　　
　　只是那个人，是离她很远很远的。慕善想，至少，或许，自己高三毕业的时候，他已经上了大一。那个时候，慕善或许会跟陈北尧表白。
　　
" ^; }6 o5 I5 W( o　　而他，大概只是把她当成陌生人吧？因为她还是很少遇到他；而偶尔几次正面遇上，他也只是淡笑着点点头，如同对每一个普通同学。
/ R2 X+ Y$ Z: i- y' ~　　
0 M" V) \0 H- }& H6 `! e　　可理智虽然很决绝，有些心情却控制不住。总是想看到他，总是在他出现的地方瞎晃；什么事情一旦扯上篮球队，扯上高三（7）班，甚至扯上跟他相熟的那几个混混，在她心中，就会立马变得不同。
　　
/ G0 b8 v/ @* G  c# Z4 m　　变得亲切，变得有一种特别的意义。那种意义很孤独，别人理解不了。只有她明白。
　　
　　明白自己开始魂萦梦牵。
　　
& n. M: o) H7 C+ d. b　　慕善从小自控能力很好，所以一旦有事情失控，她反而有些束手无措。于是这段时间，她的心情变得很焦虑。
; D& I# W3 P8 u& i& m　　
8 I  d3 q) p  ]5 [; L! d, P9 p　　却刚好有个倒霉蛋，跑来撞枪口了。
5 N8 ^+ }$ l7 D- x/ Q# I　　
　　是高一的一个学生，有一天在篮球场看到慕善，立刻动了心思。后来又打听到她的成绩和家世，恨不得马上把她追到手。
　　
　　这学生家里有些背景，父亲是本县的黑老大，专放高利贷。他也是远近闻名的小霸王。所以尽管高二的慕善冰山得很出名，他还是一腔热血的在某天下晚自习的时候，拦在慕善回家的路上。
: h  T# F4 N/ V/ C3 r　　
) E, Z7 Z: Z5 X( |  {& q  `　　“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他今天特意穿了件白衬衣，把校服一脱，站在慕善面前，拽拽的样子，自己感觉还挺般配。
　　
, S4 f& Y( a; [, I) p, Q6 B' d! N　　慕善看到这还没有自己个头高的小鬼，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奉上标准版答案：“我不打算在高中谈恋爱。”
( e( Y7 i) J4 U5 W  t2 t　　
1 S: P  S) v2 d0 v　　可小鬼曾经通吃了整个初中部的美女，自觉所向无敌，嬉皮笑脸拦着慕善，几次不让她走。
# q0 _. N. f6 A　　
/ ~* S! x7 z& g1 c( m( H　　慕善也火了。她这些天本来就过得抑郁，一下子被小鬼搞爆发了，大吼一声：“不谈就是不谈，跟你谈恋爱，明年你替我高考啊？让开！”
: h, w& J# m2 J7 D0 _　　
　　她吼得实在太有气势，小鬼极其跟班见到美女发飙，都是一愣，居然老老实实让开了。
5 \5 z+ U+ L0 c5 n+ D# f; O5 \( z  R- Y　　
5 P/ k5 M! j# v8 m- _+ q$ r　　慕善的情绪一旦得到发泄，难以压抑。恨恨的往家里走，边走还边骂：“混蛋！混蛋！神经病！脑子进水！幼稚！迟钝！”
　　
　　却也不知道，自己骂的到底是谁。
　　
　　可慕善没料到，这件事，却在全校引起了轰动。
　　
　　都怪那个小鬼。他本质倒也不坏，被慕善吼了一顿，也没想着报复人家女孩子。只是那晚操场上很多人，都听见慕善吼他，他颜面扫地。那怎么行呢？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面子。
1 D: Y, V/ S& G: w, u- O　　
　　于是他在全校放话：高二的慕善说了，高考前不谈恋爱。今后谁要敢追慕善，就是跟我过不去。
　　
# R' L" }  m# e6 @; L　　他虽然年纪小，但因为父亲的影响，在学校也很有势力。他这话一放出来，整个学校，居然真的没人敢追慕善了。
- p( x( ]; f( A, F2 p2 e! }　　
　　慕善落得清静，可那份暗恋的心意，却始终像树藤一样缠在她心上。她的成绩依然拔尖、活得依然像个世外高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快喘不过起来。
: Q6 f  [8 t$ j( }　　
　　十月份的时候，学校组织高一高二一些优秀学生“三下乡”。这是为了让学生们体验乡下的生活，也是学校和县里做政绩的一个手段。
2 o8 m2 P5 B. @" ~　　
4 q7 K$ d1 Y" O　　慕善本来可去可不去，可这些天过得实在郁闷，索性报名，权当散心。
　　
( N) e) o. ~/ S　　“三下乡”活动为期十天，地点在本县周边的一个贫瘠的乡镇。慕善他们住在当地的一间工厂的工人宿舍里，有镇政府专门派人安排食宿，倒也安全。
! J* Z3 f  y* H) ~! Z1 l6 B　　
　　到乡下的第一天，大伙儿都兴奋得叽叽喳喳。只有慕善，脸上在笑，心里却依然沉甸甸的。
4 N9 d2 ^3 Q6 v! W: m0 U9 o　　
! C9 O% i1 s; z5 T& I3 R　　谁能体会呢？她的感觉有多么厚重？
　　
" L8 o/ D  h  w" U  b) s2 t# e: U2 Q7 e　　谁都不能体会，陈北尧都不能。
　　
　　只有她自己。
" Z7 c( ~2 n, e! l" a; X' j　　
　　吃了晚饭，同学们都在宿舍里看书。毕竟他们都是好学生，并且马上要升高三。慕善不想显得异类，可到了这空旷的乡下，她的心也变得空旷起来，索性放下书，找了个借口，溜出了宿舍。
　　
　　工厂外是一大片绿油油的山头，在夜色下像一层层黑色的温柔的波浪。慕善不怕黑，也不怕鬼，一路向上爬，爬到最高的山头上，找了块石头坐下。
& x! K5 V: j; s5 g4 ?* Q) [- Y　　
4 [1 F8 F' V  ^" `5 J( r　　对着漫天星光，苍茫大地，她有点想哭。她不明白，怎么就喜欢上了？怎么就想每天看到他？怎么会这么盲目的觉得，他每一个轮廓，他每一个动作，都帅得乱七八糟？
　　
; J' W5 D6 r' _$ j& v　　她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爱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哀苦？
　　
& P6 \' @: d# H% f* [　　如果她是个坏学生，上什么大学无所谓，她就冲过去跟他表白好了；可她不行，她理智，她有天分，她注定要考个好大学，并且她也不甘心平庸过一生，她不可能盲目的为一个男孩断送前途。
　　
( [- r5 N1 W+ ]( c) m+ i　　可要怎么办才好呢？她居然那么喜欢他，好像喜欢到了骨子里。好像注定就是他，根本就是他自己跳进她心里的，她拦都拦不住。
　　
　　她越想越委屈，觉得自己一片深情，只能永远埋在心里。美朱有鬼宿，可她呢？陈北尧多像鬼宿啊，清秀、坚韧、亦正亦邪。可她是不是美朱呢？
　　
9 R$ N7 I( `7 T　　她觉得难过极了，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可她并不喜欢自己这么脆弱。
8 _( ^/ o. a' p/ O! K　　
. e6 a6 \8 j8 v/ Y2 j. w　　于是她恨恨的想，慕善，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你那么想见他，如果他真的是你命中注定的男朋友，那么就让他现在出现！
1 K/ c5 K. P  o* s( j) @& W5 o　　
# |7 N+ ~- P* B　　像白马王子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否则、否则今后就要忘了他，专心学习！等以后考上大学，再去想他！
$ a! H  g* I( @/ g% D" J　　
. u7 p: A4 S* X3 Y: z' Z7 E5 U　　她咬牙切齿，下定决心。
　　
, K* s" n8 O1 P; [7 q/ Z　　可他怎么可能在荒山野岭出现？她不过是找个理由，让自己放弃。
　　
& }$ L9 ?& N; K( `0 l　　一想到“放弃”两个字，她感觉到一种悲壮的痛苦。那种痛苦支持着她，像壮士一样起身，就此告别这个山头，告别陈北尧。
, {* w$ C7 U* D　　
% x6 c" P2 w% j# V! K5 a1 \. y　　刚跳下巨石，前面树丛一动。她吓了一跳，倒退一步。
　　
! {& |& E9 Y) G* I　　然后一个人从树后转了出来。
　　
　　他穿着件半旧的T恤、牛仔裤，每一寸线条都显得英挺；他抬着脸，在朦胧的月光下，比她见过的每一次都要清秀而沉静。
( B$ {& {! Y+ @+ w/ ]' S4 C　　
2 J* {+ k. w3 p  D: J　　她仿佛雷劈般不能动弹。
　　
0 ?% Y( D0 o4 X# e4 k9 B* n　　而他看到她，秀气的长眉一挑，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
- I9 @" I: O7 ^; S0 f1 V　　
$ y) m8 F8 V1 I6 B' Z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他听到了她的激动，而她听到了宿命。

1 ]6 M* n: m4 d5 P( K+ N
) D9 u" x- r' w76、慕善番外（1）

) s' ?3 b6 o$ M# o' H      慕善一进入高中，就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几乎所有人知道，高一新入学的全县中考第一名是个女生，是副校长的千金，而且长得很正。
　　
/ k) Q- ~) B2 n　　当然也有男生或者女生不屑一顾：“长得好妖哦！”或者“人很傲啊！”
　　
　　但这微弱的贬低的声音，依然阻止不了慕善成为公认的校花。只是碍于严肃的副校长的威严，她入学一个月，还没有人敢出手追她。
" z; V' w- @: S4 I- Q　　
: u+ E6 n+ ^( O/ }+ x　　当然，也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意思在里面。
/ s! y0 B( _) c5 j  i# n7 ~　　
　　不过,课间经常会有男孩或者女孩，到高一（1）班的窗户外看她。男生直接些，三三两两趴窗口，低笑着打打闹闹，眼睛却全望着最后一排那个全神贯注正在看书的漂亮女孩；女生们则委婉许多，往往是过来1班找初中同学或者邻居。聊了一会儿天，才问：“慕善是哪一个？”
　　
　　慕善对所有这些明显或隐藏的注视，视若不见。老师也爱极了她的沉默专注。看，慕善拿着历史课本，看得多么专心！
　　
　　事实上是——
　　
　　慕善看着夹在历史课本里的漫画，为鬼宿忘记了美朱，痛心不已！看到难受处，甚至眼泪汪汪面颊晕红。同桌早熟悉她的伎俩，连忙凑过来：“什么漫画这么好看？借我借我！”
$ z$ ^  \" m- ]* Z　　
# M$ ~( F1 c! r% f8 L3 t　　“不可思议游戏。”慕善将看完的漫画递给同桌，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他们的爱情，真是不可思议。”
8 N' R5 q  j: N　　
　　同桌坏笑：“你呀！爱情爱情的，小心被班主任听到。”
# t; C8 E( X1 t- U* P* ~- m. [　　
　　慕善莞尔一笑，同学看惯了她的艳色，但还是一怔，一时无言。
" z. F- n4 P# p, v* e9 u- z　　
　　因为自修课时看漫画哭了，慕善自觉伤了元气。接下来几节课，就有点老神在在。高一主要功课的课本，她初三暑假就在家里自己看完了。听着老师平板的介绍，她颇有些无聊。
　　
5 `" G, j0 x# |& e- b　　真是无聊啊，听讲、记笔记、做题、考试。然后是大学、工作、生孩子。慕善觉得，好像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这样规划好的。即使轨迹不同，也是沿着相同的方向，不能偏离，也不敢偏离。她很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将来工作了，一定要做一番与众不同的事。但具体做什么，她也想不出来。
　　
　　到高一下学期时，慕善已经开始自己买高二的试题做。有一次英语自修时，英语老师发现她把老师刚发下的试题扔在一边，自己拿着本书在看，有点生气。再定睛一看，刚发的卷子已经做完了，她在看的是高考语法辅导，于是老师默默无语的离开了。
　　
  f& y" ^6 b. _- ]+ ~, {　　高一一年，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期间以告白或暗示手段追求慕善者十一人，全部被婉拒。于是除了校花的美誉，慕善成功获得“慕冰山”的称号。
+ {2 R* |' F% I1 E( e　　
　　高二刚开学的一个夜里，慕善刚上完一节晚自习，就跟班主任请假，说自己肚子有点疼要回家。作为一个全年雄霸年级第一宝座、且从不迟到旷课早退的优等生，好不容易请一次假，班主任怎么会不批？甚至还说：明天不舒服就别来了。
. }2 M/ g9 _4 ^/ a7 a　　
　　慕善捂着肚子说不用，背着书包出了校门，立马生龙活虎，直奔校外漫画店。
7 T2 [" g4 v; v  M0 V5 N4 F　　
7 j8 G. F0 c" t. m, o" S　　店主说今天新到齐藤千惠的漫画，等这个漫画的人很多，她立志要做第一个。所以大晚上跑到店门口，等从市里进货的店主回来。
　　
4 Q, ?! m! Z6 b% X( s" F; q: ?" `　　店主果然没让她失望，整整两套崭新的漫画。时间还早，她索性坐在店里，一直看到下自习再回家。
. N" S- l; i- [. b" K　　
　　结果这一看欲罢不能，等她抬头时，发现比平常已经晚了半个小时。
/ }; `9 ~" m2 H) b/ t' y* a　　
　　她倒也没有很急，背着一包漫画，快步抄近道往家里走。父母都是高三老师，晚自习课要多一节，她走快点，应该来得及。
- Y$ K1 R) y, P' N) ?+ J　　
　　近道自有近道的凶险。
　　
( t2 ?4 U6 V  `0 ]　　没有路灯，也没有人，黑黢黢的一片。地上湿滑，是做早餐的小贩随意倾倒的油水。慕善假想自己也穿越到了异界，满地荆棘。她是背负长刀的战士，一鼓作去，埋头直冲。
　　
  K2 C. u) @; W8 A& I$ @　　“陈北尧，你什么意思？”有人在黑暗里，冷冷的问。
/ [/ W( D4 J2 S, W! T! U　　
　　慕善听到这个名字，脚步微微一顿。
　　
　　陈北尧嘛？她听同桌念叨过几次，据说是这学期新来的高三转校生，引起的轰动比她还大。听说数理化成绩超级牛，一空降，这三门成绩直接干掉了原来的第一名。语文和英语普通点，总成绩也稳定在年级前三。关键人还长得特别帅，是整个高三年级女生的梦中情人。慕善没那么闲心，跟同桌跑去高三看陈北尧。只是见同桌回来时一脸“得慕天颜”的笑容，觉得有些好奇——到底有多帅？
　　
3 I4 w4 A3 f- P( p　　可陈北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没下晚自习。
　　
8 T! Y& O$ K" I. C. y6 B　　她忍不住侧头一看，只见幽暗的月光下，距离她十几米的小巷里，居然站了七八个男孩。不过她也不太关心，扭头就想走。
　　
8 E/ o0 V" g7 Q( I5 g( \　　“要打就打，别废话。”
. I' c! |- d& X7 X2 e　　
　　听到这句话，慕善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 w/ h+ t8 l6 P; l　　很……好听的声音，很拽的语句，还有很平静的语气。
4 c% k6 |: S3 ?　　
　　跟她见过的每一个同龄男孩都不同，他们没有这么好听的声音，没有这么傲慢的态度，也没有这种仿佛沉淀了许多年的，安静。
　　
　　慕善忽然想看看，陈北尧是什么样的男孩。
　　
　　那是很奇怪的感觉。周围明明很暗，她却感觉到几个男孩的包围圈里，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格外给人胁迫感。而他的五官，在清透的月光下，呈现一种朦胧的英俊。
6 [% I% T2 F0 z2 D6 h1 @　　
* p0 G" N1 m( b+ f( y* y　　他们打了起来，声音凶狠而沉闷。
8 r8 I7 {6 t9 ]9 G　　
　　慕善快步走了，心跳如擂。
　　
9 W9 W# X6 H; a) y　　第二天下午第三节是自修课，慕善做完了今天的作业，兀自望着窗外出神。她的位置靠窗，楼下热闹的篮球场一览无遗。
$ [3 x/ P* _) w5 c7 k　　
　　忽然，她看到有个场地旁，观众特别多，气氛格外热烈。然后她在一帮生龙活虎的男孩子里，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2 h& s" h2 j/ L: o　　“陈北尧！”同桌凑过来低呼，“听说他的篮球打得超好！这是高三篮球队的告别赛，慕善，我们能不能换个位置？”
5 m" e5 M, J# G7 M# x! D" H9 o　　
6 H2 o* v/ i* D2 H- i4 L　　“不行。”慕善微笑，“专心做作业吧你。”
7 L# T# y5 p; d7 ~& t　　
　　同学“悲愤”的埋头苦读，慕善兀自望着楼下出神。
' n* j" z' F1 a7 y1 z5 l　　
　　很奇怪的感觉。一旦你看到了他，你的目光就离不开他。
4 f: j  C! J( Y" _# k* c) S; E　　
　　他是个发光体，而且是个冷漠的发光体。
　　
+ ?1 B' F2 N4 Q/ C  E; \　　他明明长得那么清秀，却在球场上霸气十足。每当球到了他手里，就像有了生命。而他行云流水，出手果断，并且义无反顾。
. w4 ]  `, h) U- T$ K& W/ |　　
　　他站在人声鼎沸的球场，却像个古代剑客孤立于世。无人懂他高深的剑术，无人懂他冬去春来的落寞等候。
　　
　　看着他在球场上沉默的纵横，慕善忽然觉得感动。
　　
　　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冲动，慕善向班长请了个假，说要去上厕所，然后往球场去了。
+ D- l: J5 f- K' c　　
　　离球场越来越近时，慕善掌心居然出了汗。此时正好中场休息，很多球员在场边站着，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她。
0 [+ Q6 P* C0 R　　
　　然后频频有人看过来。
　　
　　慕善很淡定，毕竟她在学校一向是淡定的世外高人的形象。她一边慢吞吞的走，一边毫不掩饰的往球场上看。当然，她的目光还是飘来飘去，免得被人发现她在看谁。
　　
　　就这么飘着，忽的和两道冰冷的目光撞上,
　　
　　陈北尧。
　　
　　他正坐在球架旁，肩膀上搭着块毛巾，手里拿着瓶水。两道清秀的眉毛下，眼睛亮得像星星。
　　
: z1 L4 u" z' G" O　　他看着这边，神态疏离，目光如电。
4 {" `8 W' Z' `' d' P　　
　　慕善被火烫一般，立刻转头。然后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向前走。
　　
　　只是脸上，火辣辣的。就像做了什么坏事，被人逮住。
　　
( f0 {5 `4 ]4 x) I! {' _　　她不敢回头，因为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看这边。她觉得后背上很有压力，当然，或许这只是她的错觉。
1 T2 y) W7 x3 m; A, M, U  p　　
- J+ H/ m: [  H- ^$ v　　好不容易走到拐角，篮球场再也看不见。慕善松了口气，又有点好笑。
% K. t: M2 T/ m9 d0 G/ I! A, T　　
　　她在干什么呢？翘课来看一个男生？
　　
% g7 }! Q; o3 ?3 G7 k- _( y　　她从没想过高中恋爱，也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谈。她想，或许看似乖巧老实的自己，其实是个不为人知的异类。所以在遇到陈北尧这样更酷的异类时，才会有找到同类的激动。
　　
0 `/ E: S5 F! R  i- }　　她在他身上，闻到了自由的气息。
- d: i: o- k% h$ D) r　　
8 I: m* [' e) _7 z, |) Z" N8 H1 p　　这个解释很合理，也很安全，还很有性格。这么想着，慕善顿时释然。
- A* K+ }( w" V" N7 s　　
　　下晚自习的时候，慕善跟女孩子们一起往校外走。教师新村修在距离学校两公里多的江边，每天放学后，她还得走上个二十分钟才能到家。
　　
　　与最后一个通路的女孩分手后，接下来的路程是一条笔直的大路。只是因为住宿楼不多，路上行人很少。时值四月，星河璀璨，她吹着江风，感觉很惬意。
  X' F3 f7 M+ |  `- a- z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离得不远不近，但是，似乎一直跟着她。
/ }, C- B% h8 |- g3 b$ \+ N　　
　　眼见距离家还有好几百米，望着幽静无人的大路，慕善有点害怕。
9 I7 u% W+ h/ |3 [& m  U　　
　　她快步走了一段，果然听到身后的人，也加快了步伐。
$ r7 N' ?; X' g3 z( @; ?; Q6 a0 D　　
8 E: X7 ^$ [- z* P  g　　她在一个岔路口，猛的回头——
2 u% i3 v1 e1 ?3 J　　
　　清瘦的身躯、英俊的脸庞。他穿一身蓝色休闲服，戴个大大的随声听耳机，站在她身后七八步远的地方。
　　
　　陈北尧。
　　
- _; y5 s! |) b- I. _: D　　慕善心跳忽然加快。
* ]+ X& ]- N/ E3 M8 Z　　
　　然后……她看到他朝自己微微一笑，清俊中又透着几分可爱，径直越过她，走到了前面。
+ F  T( l# w+ q  O' T0 s3 A- d* D　　
% I; K' v4 C" p; S$ M1 h　　慕善松了口气，望着他的背影，似乎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0 }6 k. J, U% Z7 G8 `/ i# ~　　
, L; @4 E/ s& ?$ c3 P0 Q, ~* T1 C　　于是变成他在前，她在后。
　　
2 R# |9 X7 D- Y+ I- c: Z  \. t　　一直走到教师新村门口，慕善望着他笔直的毫不停顿的背影，发现自己真的，很想跟他说两句话认识他。
　　
　　可是慕善能做高三的奥数题，却不知道如何搭讪男生。而且她现在也不想跟男生谈恋爱。于是她还是转身，进了小区大门。
: x. E6 V, M7 h1 h; c; K　　
　　往里走了几步，她忽然想起，听说陈北尧家里住在南岸，不该往这个方向走啊！
$ j' q) v- ?7 B, s1 P6 F　　
6 ?4 e/ n1 G: m7 p' z% {) o% l. _7 j　　这么晚，他不回家，去哪里？
　　
# Z% U# Q1 R! u6 O　　神差鬼使般，她掉转方向，又走出了大门。
　　
　　她以为会看到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结果一转身，看到他就在两三米远的位置，竟然正朝自己走过来！
2 Z5 j  J2 P( I$ E　　
- u* P5 A7 ^! T2 D" y/ I- M　　他不是要回家吗？为什么调转方向，又走了相反的路？
　　
) Y, N: V/ a& A. R$ ~4 U0 A! k( ~　　看到慕善，他也明显一怔。
　　
　　然后他脸上似乎闪过几分尴尬，站在原地不动了。
  s0 v( x9 o) ~3 z5 H9 O2 y　　
  Q" Q3 M9 Z. L( z9 T, {7 ?/ d  ]7 n　　两人呆呆的对看了几秒钟。他先笑了，朝她点点头，眼睛黑白分明，干干净净。
　　
　　慕善没笑，她脸红了。
　　
; c! @7 A( ^  [8 `. l+ p　　他难道是为了跟着她？慕善心头猛地一跳，立刻否决——怎么可能，他都不认识自己。或许他只是想起什么事没办，所以才折返吧？
/ |& ?( V: X% D9 X　　
! D# G2 m! o2 C  C　　这念头忽然令慕善有些狼狈，她冷着脸，几乎是立刻转身，一路小跑，窜进了家属楼。
　　
5 w) v9 N! A' \$ @2 i　　但她始终觉得，后背又有了那种奇妙的压力，如针芒在背。
　　
4 m2 b' A" Q+ u4 B( [　　如同他两道冰冷的、清澈的目光，一直远远的看着自己。
! M! P) N' F' i: M　　
$ A# P7 t. N  i$ y) Q3 Z( |　　慕善一直跑到四楼家门口，大口大口喘着气。她正要抬手敲门，却又忍不住透过楼梯间的镂空墙往外看。可是树木挡住了她的视线，那里只有婆娑的树影，看不见地面的端倪。
% b( \5 B5 `" A. F6 b6 U　　
0 `) _9 N: E* Z$ U( o# _9 g　　他也许已经走了。她沮丧的想，人家或许只是路过跟自己打个招呼，自己却发疯似的一路狂奔。他大概会以为，高二的慕善，其实是个神经病。

0 [- s1 e, |4 H7 P& @" ~75、白安安番外（5）

      白安安出逃那天，是个雨夜。
7 d9 i& x3 I7 P( j　　
& {! x% f! f9 p, s　　那天是张痕天三十八岁生日，包下北京最好的饭店庆生。因为是以白道身份做东，酒店大门敞开迎接各方宾客。
　　
# g5 l( {4 F- M" \　　这也是白安安跟了他快两年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白安安知道，明天早上，报纸网络就会有富商张痕天年轻未婚妻的报道。
3 ^! O3 x* F; ~) y  w# J　　
$ {: m9 ^! C6 E: h1 Q# d　　这也是她两年来唯一的机会。
2 Q2 [& L' R, f　　
　　因为人多，因为嘈杂，因为她曾经跟张痕天来过这饭店好几次，也因为白道的张痕天请来的宾客，实在重要，所以他才会分神，她才能脱身。
　　
　　三进洗手间，改换装扮、偷天换日。夺路而逃时，也不得不打倒了几个保镖。她庆幸自己的身手还没有生疏——她太久没有动手，大概连张痕天都忘了，她原本是格斗高手。
　　
6 ]  c/ X6 f2 Y' j# U' n7 i　　只是张痕天的身手明明不如她，为什么她在床上，却总被他制服？
　　
. E- a! K7 c# l# ]+ r; X7 T8 Y　　她不敢想。一旦踏出这酒店的门口，她就没有回头路。怀中偷偷收集的资料，是支持她两年来呆在他身边的动力，她这么告诉自己。
　　
8 {  l8 Z5 C4 U2 ^　　大雨停歇的时候，她已经躲在一间低廉旅店的房间里。她忍不住想象，当张痕天发现，大雨冲刷了她的脚印，带走了她的痕迹，是否会阴沉着脸，怒意滔天？如果有朝一日他发现，自己还带走了他的犯罪资料，又该有什么表情。
% h7 k4 |8 I7 q3 ]5 Y7 |　　
　　躲在酒店的第三天，她联络上了国际刑警总部的高层——那是上次跟副局一起说服她的高级督察——她不敢联系副局，因为上个月，她跟张痕天去打高尔夫时，远远看到一个人，似乎跟局长身形相貌酷似。只是那时的她，艳妆华裘身份高贵，局长怎么会认得出来两年前的弃子？
　　
$ d% w/ A  ]2 z1 J# R　　督察的声音听起来惊讶极了：“安安？我们以为你失踪了。”
　　
　　白安安心里略有点不舒服——上次跟李诚重逢后，她不信以督察的身份，不知道自己的下落。只怕他跟李诚一样，都以为自己跟了张痕天吧。是不是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警队饿耻辱呢？
7 o3 `( n8 ]# ^5 v4 E: Z& V" T　　
　　“我手上有一些有价值的资料，关于张痕天走私军火支持恐怖分子的。”她平静道，“应该足以定他的罪。”
" Z2 \1 t9 t+ ~: H　　
3 E/ O. q. k9 k/ ~　　这下督察惊呆了。缓了半天，才问：“是吗？太好了。都有哪些资料？”
0 M# z  u  E  N% j  x/ f　　
　　他问这话时，白安安心头升起几分异样的感觉。但她没有深究那是为什么？她只是如实告知了他，然后说：“我希望重返警队。”
& o6 \; {1 z& |( r* |, E　　
　　督察满口答应下来，并且与白安安约定了碰头交接资料的时间地点。
　　
　　“你现在在哪里？”末了，督察忽然问。
　　
　　就是这一个问题，让白安安心里猛的一沉。
2 P+ R% F* q" a6 i6 w　　
6 @7 `2 Y) F# S$ `　　“我不在北京。”她说谎道，“到时候我回来见你。”
. s' \# u/ c$ i0 ?; j: N　　
　　到了约定的前一天晚上，白安安悄悄到了约定的茶馆外。她在茶馆外的绿化带里伏了几个小时，凌晨四点的时候，她看到一辆熟悉的路虎，停在茶馆外。
　　
　　然后她看到张痕天下了车。
　　
　　他居然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保镖。他站在夜色里，靠在车身上，点了根烟，望着幽静无人的茶馆。
3 {% k8 b( S1 ], C/ J　　
% \, g" q% Z# A  `8 _　　他不再年轻的脸，在烟光里半明半暗。直到一根烟燃尽，他才重回车上，扬长而去。
　　
7 Q! u; B3 h" X# d8 h　　那一刻，树丛里的白安安几乎有冲动，就此毁了他的犯罪证据。
% A% s. |( ^5 \0 q7 Q3 J9 {! k# P* v5 c　　
, e! _% R# }' S6 h+ E/ B　　他是爱她的吧，她想，所以才会对着夜色，孤身站立。哪怕他是权倾大陆的黑暗教父，哪怕他的世界，她从来不能理解。他却爱着她，一次次纵容着他的小姑娘。
+ a1 d& L; ?+ j; V　　
/ z7 R( C3 v! [! u& D　　哪怕这一次，她差点要了他的命。
　　
　　只是天色发白的时候，白安安从树丛里起身，她站在北京已然车流滚滚的街头，发现自己无路可去。
- k: o+ ?1 q0 b8 ^2 F) M6 Y　　
  o  n: B" H* E, Z- ?　　会去霖市找李诚，只因为在这个她最走投无路的时候，竟然接到了他的电话。
　　
( e: n- U, ~8 x& j3 s　　原来他在国际刑警组织里，也费尽心力替她筹谋过，也有人为他通风报信。所以听到有关她的风声，第一时间打来电话。
9 m* G! Y$ A* c4 l　　
　　“你为什么又逃出来？”他在那头冷冷的问。
　　
+ L+ W# b2 @2 Z! w- ~　　白安安说不出话，只有满脸泪水。
$ n& p; ^  K9 i/ z/ a　　
4 X/ z8 f' {2 q* w. D7 i/ h　　“来霖市吧。”他也哭了，“来我身边，安安，我会保护你。”
　　
+ j- r$ z3 Y5 w　　“不，不行！”
　　
$ s) V* B0 I% C7 o) I! `　　“如果你不来，我就来找你。反正我也不在乎身份暴露，如果你不来，就等着看我死。”李诚对她少有的强硬。
+ L0 L  V/ {* F* @　　
/ ^' ~& ?8 }! ^$ H- Y1 Z+ x+ X　　白安安来到霖市时，可谓灰头土脸。她在张痕天的金丝笼里生存了这么久，终于重获自由，她的感觉却只有不适应。
　　
+ g5 D8 X* h' \8 v4 ?' u3 n　　在这里，她看到另一个老大的女人——慕善。每次看到她，白安安都有些羡慕——她是多么幸运，她的男人只是涉黑，这个西南教父甚至在为她走向正道。就算陈北尧要坐牢，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
" G' G/ \# h* c, e0 j3 s1 [　　
　　可她的男人呢？一个对她绝望，一个大概已经想置她于死地。
　　
　　与李诚的相处，却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比起那一晚的暴怒失常，今时今日的李诚，已恢复昔日的沉稳。跟很久之前一样，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对她宽容宠爱的大哥哥。他只字不提张痕天，更不问她打算。他跟她说霖市的风土人情，说他跟陈北尧周亚泽过命的交情。
　　
+ {0 X7 @# `' T. t$ R* U8 L　　白安安原本只打算在他这里暂时落脚——她不想带给他麻烦。可在他撞见她收拾行李正要偷偷离开时，却一把抱住她。
' p/ l" j; S* W6 p　　
1 m; r- K' j. f' O+ s1 W+ f　　“我跟你一起走。”他抢过她手里的行李，“我愿意放弃一切，安安，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1 h: w6 \; h% h+ O* G　　安安何尝不知道，这也是李诚对自己的救赎——他要怎么对陈北尧下手。只是她已经不是昔日的白安安，她心里只有一个人，她的心已经麻木。
% `( S7 G9 |! L8 u3 {5 n　　
　　“对不起……我已经……”白安安推开他。
　　
  k* @: _# v! T% t: n　　他却抱的更紧：“傻姑娘，你只是迷路了。”
　　
　　我的天使，你只是迷路了。你本意善良，你不想沉沦。请你不要拒绝，请你重回我身边。
: D# `2 z' U! ~: o! @- X6 s　　
- Q7 p3 a7 i: u' a/ V- ^" A( q　　白安安泪如雨下。
0 Y! u3 ^& V. u　　
　　这晚，白安安和李诚做了。李诚对待爱情，从来是一根筋的人。即使当日白安安背离，他依然没想过，这辈子会爱别的女人。他的感情压抑了太久，此时她终于重回怀抱，他亟不可待想要证明，他心爱的女人，他的小师妹，真的只是迷路了。
　　
　　而对于白安安，对李诚有愧疚有依赖有感动。在他亲吻她的时候，她闻到属于他的久违的干净的男性气息，她也感觉到遗失很久的平稳和安全。种种情绪之下，她实在无法拒绝他的怀抱。她也想要逃出张痕天的梦魇，想证明自己可以开始另一种生活。那种生活干干净净，无风无浪，只有一个爱她的男人，跟她相守到老。
  ^. J- O% E1 W6 N. v, N  ]# i　　
- W  b" j( v5 G6 ]  h+ q　　“喜欢吗？”直捣花心的时候，李诚的声音有些犹疑。
　　
6 U" t  j& D* o& a$ n+ D3 K. R　　“嗯，喜欢。”白安安答道，他是多么木讷多么害羞啊，不像张痕天，他那么凶狠，他让她疯狂。
  H6 U6 F) z6 c% i0 R* {! O　　
3 I0 `; y' S8 c4 s4 {2 p! ]. @! @　　第二天白安安醒来的时候，李诚还在沉睡，面目安详而沉静。白安安却就此下定决心，一旦离开霖市，就与李诚分道扬镳。
0 O/ D2 S1 w* S. I/ V6 }& Y; S+ q& w　　
　　她不能拖累这个男人，如果已经不再爱他。
　　
" Y! O, r7 V; K& Z! ^) k5 p9 D　　如果没有被张痕天捉回去，她大概真的就会找一个村庄，孤独藏匿到老。她曾经只是一个热血单纯的刑警，可她的生命她的爱情她的生气，都在遇到张痕天之后耗尽。
　　
　　她清楚记得，被张痕天的人带回去那一天。手下们顾忌她的身份，并不敢对她动手。但是她当时看到李诚的车爆炸时，激烈的反抗打伤了数人，还是令他们将她手脚全部铐住，才能带回来。
8 L) x! l, a) p1 k　　
　　张痕天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她穿着最普通不过的休闲衣物，手脚都被铐住。被丢在别墅卧室的地毯上，像一头待宰的羔羊，茫然抬头看着他。
　　
1 Y+ N0 W. m' g& C- m　　“小姑娘，不怪你。”他衣冠楚楚，居高临下，面目冰冷，“是我以前太纵容了。”
　　
　　是我太纵容，才让你睡到另一个男人床上；是我太轻信，才让一刀插入我的后背，永世不能翻身。
9 ]* ^5 z& F0 w; n: [) X: o　　
　　那晚的张痕天，让白安安想起来就害怕。他没打她，也没有骂她。他只是轻轻脱掉她的衣服，在浴室喷头下，洗了一遍又一遍，从里到外，从口腔到私密。然后他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瓶药，倒出一粒递给她。
　　
* r1 \  F7 w6 Q; s8 t- T　　白安安问都没问，直接吃了。很快就有了反应，浑身无力，精神却兴奋。这晚他们做得格外契合。完事后张痕天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说：“这个药吃多了，全身肌肉会逐渐丧失行动力。这样也好，你说是不是？”
　　
, P; p' m2 }, t" @　　她点头，是很好。
3 L6 G( u0 J" R$ F! c5 Z　　
　　他的犯罪资料已经通过李诚交了出去，他至少是无期徒刑。她已经生无可恋，还有什么可以恐惧？
　　
3 Z* A1 [( I( a+ b+ }( A　　然而她突如其来的怀孕，扰乱了他们原本僵死的关系。
　　
　　她忽然很期待这个孩子，甚至为这是她和他的孩子而由衷的喜悦。张痕天表现很平淡，却也立刻停了对她的药，家里的饮食，也开始加倍精细。他什么也没说，可她身边，却开始24小时有人值守。
　　
' R/ D+ X3 q  _# E. o4 }. u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孩子第一次轻轻踹了她一脚。那时她坐在沙发上看育儿的书，他则坐在对面看报纸。
　　
　　她坐过去，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他在动。”她低声道。
0 Y' j7 b% v1 r" q　　
　　张痕天看着她的脸，掌心感受到胎儿的动静，他看到她脸上温柔笑靥，目光盈盈如波。张痕天心头忽然犹如刀割，一把挥开她的手，站起来回房。而白安安盯着他挺直的脊梁，片刻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6 _% f; D& R; v" e　　第二天一早，安安在甜睡中醒来，刚睁眼，就听到身旁含笑的声音道：“小懒虫终于醒了。”
; t8 s1 m  d. J　　
& {$ t5 k+ N) o" Z% _　　她抬眸，看到他坐在床旁，笑容温煦，目光纯良，宛如初遇。
4 o1 a& L' z4 E3 i) G0 k. H- v　　
  T6 m' G9 V5 ^　　她静静的投入他怀里。
　　
　　多年来第一次，心甘情愿。
+ f8 v+ h. `! C( o; f' B; x- f6 [　　
　　怀孕后到白安安死之前，是她一生最快活的时光，也是她觉得与张痕天真正相爱的时间。她仿佛又恢复了二十三四岁的青春无敌，恨不得时时刻刻赖在他怀里缠在他身旁。她在他面前，真的又像一个小姑娘一样，撒娇、耍赖、任性。而张痕天享受着她的小性子，享受着她的依赖。
; E5 ^5 i0 u. W+ G% ], `0 s1 H　　
0 M" `5 i+ k0 I; C5 Y1 ?　　生下儿子那一天，白安安躺在产房里，张痕天一直握着她的手，低声哄着她。白安安痛得晕头转向，忽然就问：“痕天，你为什么喜欢我？”
& v1 U8 Q7 I) m3 K( H" l　　
　　当时产房里是全国最好的妇产科医生，还有一大堆如临大敌的助产士。听到张董年轻的小夫人，忽然当众问出这个问题，全都装作没听见。
　　
　　张痕天也忍俊不止：“小姑娘，专心生孩子。”
4 B0 F  H; ?+ Y6 Z: [$ s: B; d! {　　
　　“不，你告诉我，为什么？”她太痛了，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会难产死去，她不能放过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她有些急的问道，“我其实没什么特别，还任性，意志还不坚定。我自己都不喜欢我自己，你为什么..为什么单单不放过我？”
　　
　　张痕天的脸微微变色，片刻后恢复如常。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轻道：“傻姑娘，我怎么知道？”
　　
. C2 V8 Z% D# x  C, S7 T　　我怎么知道，刚好就是你？
　　
# `7 p3 s" g- V　　如果早知道会爱上一个刑警，我又怎么会让自己满身血腥？只是我们相遇太迟，我已经不再年轻。我的灵魂，我的信仰，早已追随了另一种意义。那是我重逾生命的东西，我没办法放弃。
) A/ X  |; r2 x4 W! k0 O& S4 S　　
　　就像我没办法放弃，这么纯净善良的你。

74、白安安番外（4）

* Y  J$ i) g. p5 C      一年后。
+ c( O% E4 v) s( e　　
　　这天是腊月二十，也是龙腾集团总部年会的日子。
0 L, n  ]" z5 F9 V& [9 e  ^/ p# ]# s　　
1 H4 K4 E9 n7 t6 l  t5 Y- e0 i, _5 o+ }　　五星级酒店被包下的宴会厅，灯火通明。而夜里十点，在普通员工年会之后，酒店顶层秘密的包间里，张痕天的小宴会，刚刚开始。
　　
* y$ k8 w+ F1 R% C　　张痕天刚离开大宴会厅，原本电梯要直达顶层小厅，他却让保镖先回房间。到了房间门口，随行十几人全部站定，他推门进去。
6 h- Z! I, s6 E% O* |. s2 {　　
　　他的小姑娘正抱着双腿在床上看连续剧。她穿着保守而可爱的睡衣，显得年纪更小。她以为这样在张痕天面前会更安全，可她不知道，每次张痕天看到这样的她，会更有撕碎睡衣的冲动。
* V5 G+ k2 U8 Z1 b　　
+ c% t) d: R- B# v　　“换条裙子。”他把她从床上抱起来，“跟我见见兄弟们。”
　　
　　他说“兄弟”？
　　
' D3 K" z9 D+ F8 T6 K1 r　　那意味着是他的心腹。直觉告诉白安安，这是他第一次让她接触他那的黑暗帝国。
8 j. E1 S: s2 p8 R. {2 T　　
/ x: N6 d; i+ \# |# t* M4 o5 ]8 ]　　她摇头：“我不想去。”
　　
- ?$ Y3 I4 t: M) V　　张痕天一颗颗解开她的睡衣纽扣：“乖，不会让你看到机密。”
0 K5 W5 G) ~5 B" y5 U& q; o$ b- Z　　
2 e# Y8 t1 o  p  a0 T" X' M　　被说中心事的白安安只能顺水推舟，绾起长发，佩戴珍珠项链，换上一袭黑色抹胸长裙。张痕天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做了个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举动——他牵着她的手，一路电梯向上，直达顶层。
　　
　　层层把守的宴会厅内，十多个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都好奇的看着老大第一次带在身边出席正式会议的女人。
　　
% K" M; q3 b2 S$ [; B　　而张痕天看到各人眼中的惊艳，看到白安安巧笑倩兮挽着自己的手臂，温柔可人。他只觉得意气风发，微笑对身旁助理道：“让你嫂子坐在我身边。”
　　
9 q) R0 x1 F, ]7 Y9 p" E2 ?　　很平淡的一句话，却是一颗炸弹。
　　
　　炸开了所有人心中的揣测——原来不是一时新宠，不是床伴，是大嫂。
　　
% W( @. b+ {' g3 T  E$ w. Y3 d　　也炸在白安安的心里。她足足僵了有半分钟，才在助理安排的椅子坐下，手是凉的心是苦的。
　　
* u; K4 S# s! X1 v　　可白安安不知道，当张痕天宠一个女人时，原来会宠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 ^, n: q$ `7 [( X　　这样机密的人群，整个中国警察都想破获的真相。他就这样肆意的让她一个国际刑警坐在身旁。虽然只是喝酒吃饭，虽然不谈公事，可他真的敢！
" j' V/ P( D' ?+ @) G　　
0 g4 o+ y" f' i" ^" D3 J- @/ E" J　　每个人都向他敬酒，也敬她。她酒量原是不错的，可怎么敌得过轮番而上？喝了十几杯，他低头仔细看她嫣红如血的面颊，让人给她换上果汁。
　　
　　“早该换的！”微醉的她，一直想醉的她，语气嗔怪。
　　
　　他哈哈大笑，当着众人的面，低头在她唇上一啄。
　　
8 Q# h( _+ D% J2 E: B& ?3 ?8 a　　谁不会察言观色？虽然她这个嫂子的突然驾临，让大家措手不及。但是很快就有人送上见面礼。
　　
* F2 M( L' u5 P8 U# V　　“嫂子，上次就给老板准备了一艘小船。今天见到嫂子，不如借花献佛。”
" {3 W  K) c3 r; H　　
7 q. l/ [& y4 X# {5 Y: L　　“嫂子，我的生意小，做些进出口贸易，倒卖些石头。一会儿让人送几块过来。”
2 O% A# T3 e. y, V' O6 |　　
　　白安安不敢收，他却语气淡然：“都是自己人，你就收下。”于是白安安这晚收了几辈子都赚不来的财富。她露出不安的模样，他却笑：“如果不喜欢，我给你更好的。”又趁旁人不注意时，咬着她的耳朵道：“安心跟着我，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2 J3 T! E5 e( t9 o　　白安安闻言全身一颤，心下了悟——他其实知道吧？知道她即使失身，即使现在温顺服从，心里依然抱着扳倒他离开的念头。于是他一方面告诉她，他不怪她，他依然会宠她；另一方面，故意带她来见手下们，坐实她的身份。今天的消息一定会传出器，他日就算她重回警队，只怕也是百口莫辩。
. R* z5 q: I+ F( [: U! {: ?: ^　　
1 x  z( A3 P# ^) i. N& ^: L　　想到这里，她的心越发沉重。可在他含笑而锐利的目光中，她只能装醉。
　　
& _# H5 h  w/ Z/ k( d; I0 j5 l1 W　　她原以为自己醉了后趴在他怀里，会听到不该听到的事情。谁知她的头刚伏在他肩头，他眼里已经只有她。这么重要的年终晚宴，当着这些在中国黑白两道翻云覆雨的人物，他这个教父，居然说了声抱歉，亲自送她回房间。
6 k6 D# Q7 |- `+ F　　
7 q  F) X+ {5 l+ j　　“让保镖送我好了。”她在他怀里含糊道。
# J& W- d, r0 N( L6 H! C　　
　　“不想让其他男人碰你。”他的声音很低很沙哑，带着几分他这个年纪，已不该有的偏执。白安安的眼泪一下子流下来。张痕天怎么会不懂，吻干她的眼泪道：“知道想错了就好。”
　　
　　白安安躺在床上点头，看着他重新整理衣装，离开房间去往宴会厅。她心里悲苦——他还是料错了，她是爱他，但认识他一年多来，她从没想过跟他。她就是这么奇怪的女孩，一方面放任爱情滋生，另一方面，暗自筹谋，打算有一天，亲手将他绳之于法。
　　
　　等他的脚步声走远，白安安一改醉态，双目清明的站起来。她先靠近内间的猫眼，看到两个保镖在客厅聊天。这是酒店的总统套房，她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来到隔壁的书房。她知道这个房间常年被张痕天包下，她按照他摆放文件的习惯，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文件盒。打开后，她拿出文件，选了几页拍照，然后再原封不动放回抽屉里。
　　
　　干完这一切，门外的保镖丝毫未觉。这要感谢张痕天的占有欲——她醉酒，故意在他怀里挣扎，长裙松动，酥胸半露——所以他让保镖站得远远的。
7 z, P# I, \6 e4 Y4 d1 ]　　
- s& N) e. t, m- C' g　　她回到卧室，抽出相机的储存卡，放入自己的的一件胸衣的夹层里。夹层里已经有两张储存卡，都是最近两三个月来，张痕天对她放松警惕后，她的收获。
　　
% I# ~" b: X+ \% X6 |　　她将胸衣收回自己的箱子，发了一会儿呆，就去浴室洗澡。洗完出来，她照例只用浴巾裹住自己。她在床边坐下，拿出吹风机吹头发。嗡嗡嗡的低响中，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张痕天说他的宴会要到午夜才结束，那么是谁？
　　
　　她身体纹丝不动，右手却猛然一挥，回首就往身后打去！
　　
　　一个男人清瘦的身影骤然躲开，幽暗的房灯中，他的脸悲愤难言：“安安。”
　　
0 @- Q0 i/ }) _' a6 ]3 s　　安安手中的吹风机砰然落地，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师兄。”
　　
　　她面前这个穿着酒店侍者衣服的男人，正是李诚。只是比起一年前的俊朗沉稳，此刻的他，明显憔悴了许多。这一年来，他从未放弃对张痕天和白安安的追查。而近几个月来，张痕天在北京的一些活动，令警局几乎暂停了对他的调查。李诚多次向上级建议无果，最后几乎相当于自己独自行动调查。
+ d( ]. `! V4 v' w6 A1 ~. i8 }　　
　　今天他得知龙腾集团在这里举行年会，就一路尾随。刚才白安安跟张痕天离开房间时，他正好潜入，躲在窗帘后。白安安刚好回来时，他看到她醉在张痕天的怀里，一时竟然不知如何相认。等她洗了澡出来，他才出现在她面前。
) R) |& c+ N8 g2 b8 p2 z) t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安安想起这层层封锁的酒店，一下子担心起来。
& `7 ?% j; q& n/ `2 a  c. {　　
" h( ?2 ]" v5 s7 C  o3 {　　“你这一年一直在张痕天身边？”李诚的话同时问出口。只是比起她的长眉轻蹙，他的话一出口，自己心先痛了。
　　
. n1 @' w; h  [8 f　　白安安轻咬下唇，想起那日在三亚，张痕天对她的强迫，面如死灰：“上级安排我在三亚度假时，被他抓了回来。”
　　
# S" ^+ G+ K$ d/ \6 F, |/ R& G) R　　李诚一拳狠狠打在面前桌子上：“警局有内鬼！”
　　
4 E: X- d3 R0 {; g& x" j　　白安安早猜到了。只是她现在已经知道，张痕天的势力，岂是“内鬼”这么简单。从北京到地方，从高层到基层，他不知渗透了多少，他的生意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他的那张网络，早超出了白安安曾经能想象的空间，也超出了李诚现在的认知。只是她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对李诚说清楚。
5 q' h% N5 @! d) S1 c* |( f　　
　　见她沉默不语，李诚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跟我走！”
. b0 D9 Q0 Y* x* r, G5 `  K　　
: r. h% H" T4 Q% ?　　白安安见他额头青筋暴起，眼神凶狠，心里又痛又怕，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说：“你别冲动！我们根本出不去！你先躲起来，等明天守备松了，找机会逃出去。”
　　
　　她说的是实情——她逃不出去的。那需要千载难逢的机会，需要张痕天的绝对信任。她已经试过很多次逃跑了，可一次也没成功过。大多数时候，张痕天只是用手拧拧她的脸，以示纵容和无奈。他会说：小姑娘，别折腾；有的时候，他也会生气。他并不是个善良的人，对待背叛的人，他有千万种折磨手段。虽然他不舍得让她受伤，但也有办法羞辱折磨。今天还加上个李诚，如果被他抓回来，后果不堪设想，李诚哪里还会有命？
　　
9 Z# z7 `3 p0 c, C& K6 F: R　　可李诚虽然生性沉着内敛，但对着失而复得白安安，终究也乱了分寸。见她不愿意，他脑海里闪过刚才躲在窗帘后看到的一幕——张痕天抱着她，衣衫尽褪，他们吻得那样激烈那样缠绵那样亲密无间——那个面颊晕红伏在张痕天怀里的白安安——她爱的 到底是谁？
( ~# c! |! _% i* R. L　　
+ m* d0 ^; |0 |　　“你爱上他了？”李诚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苦涩。
+ N7 d8 K  y3 u- V　　
　　白安安一愣，居然没有否认。
& M' W; x! m. n7 V　　
; S+ M" Q! p- w: W7 M　　她没有否认。她的目光羞愧的下移，不敢与他对视。她的十指紧扣长裙，仿佛要将绸缎般的布料，攥出水来。
* |2 l: O& g  R' _2 y0 y7 h! e　　
　　李诚痛不可遏，再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要往门口走。
　　
* D8 X; B) h. m9 Z7 u　　“别！”白安安慌了，伸手抓他，他一把拍掉她的手。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她睡了吗？”
　　
( e' D; G# L2 q6 q' V) p8 d$ c　　白安安全身僵硬——张痕天回来了！
! q  @1 E$ v' D% ?6 R9 g2 d; x  r0 M/ u　　
　　她再不顾李诚的拒绝，一把拉起他，冲到衣柜前。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求你！忍！如果你还想扳倒他，别出声！明天我送你出去！他会杀了你的，也会杀了我！”
　　
. F6 J& o9 Y& _1 G　　李诚眼眶红了，猛的抓起她的裙子，扣住她的脸，重重吻下去！
　　
- k- m( p' r4 W$ _$ ?5 c. z: E+ w　　这是个多么绝望的吻啊！白安安从没在李诚身上感受到过这样激烈的情绪。她被吻得喘不过起来。可她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全身血脉都要僵硬！
　　
　　门从外面推开的时候，李诚松开了她。衣柜的门合上。
　　
, j, z# ~+ A$ q& Z　　她站在衣柜前，惊魂未定看着目光含笑醉意盎然的张痕天。
5 D. h+ J( J7 x; P; T1 H　　
5 c% F4 k& Y2 [% T$ j　　只停顿了几秒钟，她连忙冲过去扶住他。这样他们会远离衣柜，远离李诚。
" j( b4 e8 T6 U8 S4 L8 e　　
% g- S1 v7 f4 R9 `! p9 V+ F　　“哭了？”张痕天抬手擦过她的脸颊，将她不知何时滚落的泪水，送到嘴里，轻轻舔干。
　　
　　“去洗澡。”她扶着他往浴室送，他高大的身躯压在她肩膀，到浴室门口时，他低声一笑，长臂一拉，把她也拉了进去。
　　
　　这是白安安一生最耻辱的时刻。
! E( ~" e8 k6 E# W5 M　　
　　“不……我不想要。”她低声求着他，哄着他。可是他醉了。醉了的他，强势中带着几分粗暴。他一扫往日在人前的温文儒雅，他性格中隐藏的暴戾，大陆教父的残忍暴戾，会在这时，压抑不住。
% ?& W5 j) H, Z) U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将她扣在洗手台上，压在浴缸里。他像一头不知疲惫的狼，进入她一次又一次。
　　
　　她一开始紧咬牙关，可是他已经太熟悉她，也比她高超许多倍。很快，她就被弄得心神剧颤，无法控制。她哭了，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甚至在他的猛烈攻击下，她开始大叫。
* r* [2 }9 q& ^) l' |% y4 M# E9 r　　
　　浴室的门开着，外面就是卧室。她知道这些声音，都会清清楚楚传出去。不光是李诚，甚至外间的保镖，也许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 J$ Q- E! b6 W% F: Z3 d　　
　　这一刻，她对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恨之入骨。她知道他也恨自己，恨自己明明情动，却始终不肯完全臣服。这种恨意压抑久了，在这个酒醉的冬夜，他就会忍不住想发泄，想让所有人知道，她属于他，他在征服她，以雄性的方式。
　　
　　过了很久，张痕天才停下来。他抱着浑身乏力的白安安，走回卧室，倒在床上。白安安整个人已经麻木，看着大大洞开的窗户，有夜风凉凉的灌进来。
　　
　　她想，李诚也许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了。在刚刚，他从浴室镜子里看到自己看一刻，他们就此成为敌人。
　　
　　就是刚才，张痕天即将释放的前一刻，正对浴室镜子的白安安，看到镜中一角，出现李诚的脸。
　　
　　那个时候，她的身体，正像动物一样，跟张痕天纠缠。她在镜中看得清清楚楚，当然李诚也是。
2 Y6 i: Z$ q; G2 o$ b) V; `0 N5 U　　
　　她看到李诚举起了手枪，正对张痕天。那个时候，白安安的反应完全是直觉趋势，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倒了张痕天，用自己光裸的背，对上了李诚的枪口。
　　
$ z# e3 a2 o% Z+ @5 Y　　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李诚的子弹。而她只能低头，拼命吻着张痕天的双眼，不让他看到背后的异样。
; |1 {; \8 l) c" ]' w( J' g6 D　　
7 I# H, p$ f+ P  X& c% C' _! v　　他在她面前，他在她身后。
　　
　　她选择转身，背对着李诚。
# |' u6 N$ T. u5 S) M* Q　　
　　可她是不是同样能够，背弃自己的良知？

- Q8 N: b9 M2 ^* U' v2 d
( X+ `$ ?9 D5 M4 t; \& @73、白安安番外（3）

/ N. Y, v3 t$ s  w% e% [      听到张痕天的话，白安安心头巨骇，一时不知他到底是何时查知自己身份。又隐隐约约的想，他对自己的那些情意，再怎么样，也不会是装的。他也没必要装。
　　
　　想到这里，她心定下来，沉肃道：“那是两回事。”
" ]7 \& K  l& o- J0 g% x7 |　　
　　我的任务，和我对你涨潮般无法抑制的爱,是两回事。
　　
　　“我并没有损害到你的利益。我以后也不会回北京。”
4 j  z2 x; T( Q2 \2 ?3 U$ \　　
7 n# Z4 X" y, C/ V7 L! N6 }- A6 `9 g　　张痕天一步步走近她，在离她半米远的距离站定。他抬起手，摸向她的脸。白安安皱眉偏头躲过，双肩却是一沉——身后的保镖们抓住了她。
　　
0 w& R. j5 O; y" H5 x' u　　张痕天的手，不受阻碍的落在她脸上。微热的指尖，跟往常一样，轻轻触碰，就能令她全身紧绷。而今天气氛实在紧张，她鼻尖开始冒汗。
　　
　　他的手沿着她的脸颊下滑，最后落在她尖俏的下巴，扣住。
/ j7 q" `  ~  W  i) j* s) w, M　　
　　“回去吧。”他当着保镖的面，像那天那样，重重吻住她。
- r$ J* ^( K; ?5 v　　
- ~5 [7 \3 L: h+ i　　加长轿车已经在酒店楼下等待多时，张痕天将她一路打横抱起，毫不费力的扔进车后座。这时她的双手是被铐住的——用她自己的警用手铐。
　　
　　刚在车上坐稳，她抬脚就朝他踢——她不明白，他到底想把她怎么办？
　　
; W% T+ j* R% E- H+ ?8 ?　　他却一把抓住她的赤足，握在掌心，柔声道：“别乱踢，又走光了。”另一只大手顺势搭在她冰凉的大腿上，沿着内侧，轻轻的摸着。
　　
8 u1 j4 G1 _: \4 |　　这片区域，还从未有男人触碰过。白安安很快有了反应，甚至比上次在香山上的感觉还要强烈。她心中觉得可耻极了，别过头不看他。
　　
　　“湿了？”他的手指隔着棉质内裤轻轻一擦，语气有些惊讶。
' z+ p- j+ Z+ r. b　　
　　白安安怒喝：“别碰我！”
- h7 S7 m/ V/ M0 ]5 T7 p　　
　　张痕天淡笑：“我碰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不可以？”话虽然这么说，他的手指却离开。
　　
' `$ a' \  {+ k9 r( H% x9 n　　“你要带我去哪里？”白安安冷着脸，“我是市局登记在册的刑警，也是国际刑警亚太区的人。你绑架我，很快有人找你。你最好放了我。”
　　
　　张痕天拍拍她的头：“放心，他们找不到你。”
5 E' x3 c! a8 u　　
　　她真的被囚禁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里。
! y, @9 B( W% Z) e- }) E2 l8 z　　
2 K- I2 e* {- e　　这是山中的一间别墅，每一扇窗户外都钉着铁栏。她站在窗口向外望去，只见漫山遍野的绿树，一个人也没有。
) I  E. `; V  q, K: C' T0 M　　
　　张痕天洞悉她的身手，派了五名保镖守在一楼。一时之间，她还想不到干掉五个好手，顺利脱身的法子。
　　
　　张痕天那天将她送到这里，人就离开了。直到第二天晚上，他才重新来了。那是夜里十点，他走进她的卧室，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 |  {" [5 ~2 g8 u　　“心甘情愿的跟我，我既往不咎。”他开门见山。
6 Z* R/ U+ {, J. ^4 g% Z1 _　　
　　白安安咬着下唇。过了一会儿，直咬到嘴唇隐有血痕，她点头：“那你不许反悔。”
　　
　　他忍不住笑了：“不反悔。”他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狠狠吻住。
　　
. C) o6 m9 n: ?9 N. j7 n　　吻得天昏地暗，他将她推倒在床上，手往裙子里摸。白安安一个激灵，重重将他推开。他翻身站起来，白安安脸色发白：“我还没做好准备。”
5 L6 |3 Z* P+ C0 u" z3 l; N　　
　　他也不生气，往床上一坐，双手枕在脑后靠着。
　　
　　“证明给我看，你愿意跟我。”他语气有点冷，“不是逢场作戏，不是为了脱身。”
　　
  H9 k$ |) ]+ z; x　　白安安没办法上前一步——她根本就是逢场作戏，只等他放了自己，立刻逃到天涯海角。她怎么会愿意跟他做？
. v  ]$ F: V4 g. |2 x　　
　　见她僵硬不动，张痕天脸色逐渐沉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看也没看她一眼，走出了房门。
8 ?& R. q) }- F0 t0 z6 \. D! c　　
4 X! `& F" G! \" K7 j$ @/ O　　张痕天走到一楼客厅沙发坐下，点了根烟，默默抽着。不知不觉，一包烟抽完了，他又让佣人倒了壶茶，一个人静静喝着。
　　
　　天微亮的时候，这个山顶已经没有星光。张痕天下巴有了薄薄的胡渣，精神却依旧很好。他让保镖拿来昨天锁白安安的手铐，另外又拿了几条绳索，一个人又重新上楼。
$ v2 s; T, q3 H7 W9 }2 M: N　　
8 m6 G8 l3 m, ?4 a6 B$ i! y: _　　正是早上四点多，张痕天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就看到白安安蜷在床上，头深深埋在枕头里。张痕天的动作很轻，把她的双手双腿都绑住，也没把她惊醒。
+ u2 {9 L0 T) c5 p: c8 z* |　　
- a, _. I8 A% r  W$ W+ ]  x　　她身手太好，稍不注意就能伤人。而他第一次又不想对她用药，所以只能绑起来了。
/ c$ k  @* `6 k) b　　
4 K2 ]# a2 Y: ]4 x9 K　　做完这些，张痕天先去浴室冲了澡。热气蒸腾中，他在镜中看到自己还算精瘦结实的身形。许多女人说，他的身材很棒。再想到她堪称幼嫩的娇躯，他觉得有些兴奋。
　　
6 {- |% f  u/ V; |( w! d　　为了这个女人，他还真是殚精竭虑。几个月的时间，陪着她吃饭、看电影、看日出。她明明已经心动，明明在他怀里迷醉得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却在他情动时候，忽然消失了。
　　
　　然后顺藤摸瓜，花了整整三天时间，花了不少钱，才查出这个小姑娘，竟然是刑警！得知这个消息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杀了她，狠狠的杀——他是亚洲默认的大陆教父，什么时候这样栽在警察手里过？
　　
$ ?+ K$ `/ s3 |  v# x　　可是她差点就获得他的信任，为什么中途跑掉呢？
8 H5 F$ |- ~' _! h% h8 x　　
　　站在三亚的酒店里，看着揉得皱皱巴巴的白纸上，满满的“痕天”两个字，又凌乱又压抑，他似乎忽然懂了。
　　
　　懂了这个漂亮单纯的小姑娘，感情却真挚深沉如斯。
　　
　　于是瞬间原谅了她。可她有她的固执，要怎么让她心甘情愿？
　　
　　张痕天一直觉得，要征服女人的心，首先要征服她的身体。更何况他心中对她的无名火压抑太久，再憋下去，他只怕会做出更加伤害她的举动。
+ ~( k4 K0 c" C$ o　　
　　而且这个小姑娘，也着实需要磨砺——她太热血也太理想化。
　　
　　等她成为他的女人，孕育了他的孩子，难道还想着回刑警队，想着让他坐牢？
　　
, {0 _1 x3 i( O6 H5 Z　　他不信，不信她有这么冥顽不灵。
　　
　　擦干身上的水，张痕天走回房间，却见她已经醒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 P6 g6 D, a) Y　　
　　“你要强暴我？”她有点不可思议。
　　
2 \6 f, J7 \8 e: W  K3 k0 y9 B" X　　张痕天摇头：“你爱我，我也爱你，就不算用强。”
　　
9 s! U( m) z( N8 _# T) i　　他解开浴巾，男性成熟结实的身躯，在她面前展露无遗。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转头看向一侧。他上了床，身躯覆了上来。
　　
　　她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男性躯体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又羞又怒。更可耻的是那处灼热巨龙已经抬头，抵着她的小腹。
　　
8 A% i9 ^# ?7 B, {# Q5 ^　　她心知此时身陷，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按照警队课程所说，真的遇到这种情况，只能努力让自己少受伤。
% z1 t- t3 J# C% ?8 b* w　　
+ s1 C! f0 n: b+ h) }8 H* _4 U* F* w　　可是警队的教官没有说，要怎么抑制身体和心灵的狂热和迷失？
, |9 e5 a8 x! E　　
/ Z" u9 Q& ~; F$ ]- r* Q+ Q0 Y　　他在吻她，一开始是温柔，后来近乎疯狂的吻她。她被吻得身体都软了，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明明心里知道不应该，可每一寸皮肤，仿佛都在渴望他更重更直接的占有。
　　
　　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她哭了。她觉得自己完了，毁了。她跟李诚谈了两年恋爱，没让他碰自己。却被这个认识才两个月的老男人、大陆教父、可能的恐怖分子占有。
3 q; v& `& U; P6 \$ t; Q! p" F　　
  d7 ^7 z5 A$ e0 H0 o9 {6 ~& y* Z　　他遇到她体内那层薄薄的阻隔，脸上的表情是赞叹的是震撼的。他像一头即将受到嘉奖的成年猎豹，居然有点迫不及待，狠狠的一挺而进，贯穿了她。她疼得狠狠揪住他的胳膊，他才想起她的青涩不经人事，动作这才轻缓下来。
% p; d  @$ E1 _! W: b　　
; M0 n0 a; R& J( h2 A; k' S　　起初的疼痛不适后，筷感逐渐占据主导地位。白安安心里慌得乱七八糟，这些陌生的感觉，令她不知所措。可张痕天仿佛偏偏要加剧她的矛盾挣扎，抽身而出。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却把脸埋下去，重重舔了起来。
　　
　　白安安只觉得自己仿佛上了云端，又下了地狱。人生的第一次释放到来时，她整个人都懵了，傻傻的问张痕天：“这是高潮？”
　　
　　“是的。”张痕天都笑了，再次进入她，这一次毫不留情。
　　
* A0 D; Y$ O1 W& O: e　　白安安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开。然而正如张痕天所说，没人找得到她。三个月后，她被警方确认为海南的失踪人口。李诚几乎找遍了整个海南，也没有她的身影。最后，他坚信，她被张痕天带走了。
* s3 U. a5 c& _　　
* }: ~  y* G. M7 s4 E　　可张痕天是多大的一条鱼？在掌握足够证据之前，警方怎么动他？也没法动他？
9 p( c' O; n; x2 t　　
　　“小李，相信组织。我们会找到她。”上级这么说。
- D; p; `+ b& S3 |- E- G3 j; w. r7 b　　
: l6 e$ T+ o* ^9 b- R( E　　李诚只是沉默。他的安安，纯洁无暇的安安。他几乎无法想象，如果被张痕天洞悉真相，落入魔掌，会有怎样的噩运？
　　
8 f6 q' m9 y& v  ?- m　　李诚猜得没错，张痕天正享受着原本属于他的小天使。
　　
　　这个女人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快乐。
7 M$ i6 m& \+ t& f  _7 J　　
　　她很娇嫩，也很青涩，让有过很多女人的张痕天，感到新鲜诱人；她很敏感，反应很强烈，也让不再年轻的张痕天，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 Y3 `; H6 p9 c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也爱他。她明明那么年轻漂亮，却偏偏爱上了他。他知道她跟其他所有女人不同，她从一开始，爱的就是他的灵魂。尽管在他光鲜的表面下，还有黑色的一面，她还没完全看到，大概也不会喜爱。但是不要紧，他不让她看到就好了。
  T' j8 w! `/ A3 w/ J7 G　　
　　而白安安在他的囚控下，却是度日如年。
7 H6 A0 S  y/ z8 q　　
　　白天，她忍受良心和责任感的折磨。她是个警察啊，她发誓要将自己的一切献给良知和正义。是真的有坚定的信仰，才放弃了其他优厚的工作机会，干了这一行。她甚至还背叛了自己的警察男友，对这个教父动心！
　　
　　晚上，她就要忍受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她想要他，渴望他。他每一次爱抚，都令她沦陷。可她又痛恨这样的自己。
　　
- o) T# c/ @$ Y0 N0 Y5 n　　她不是没想过，像他说的，放弃一切，心甘情愿跟他。可想到传闻中，他在国内国际制造的恐怖惨案，她就不寒而栗。
　　
　　最后，她终于找了个出口：她告诉自己，她只是潜伏，潜伏在他身边，寻找他的犯罪证据。只要能将他绳之于法，她的牺牲她的沉沦就是值得的。
　　
7 n' e5 l  R1 v( u$ U4 B　　她想，自己这么想，可真是自私极了，但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6 j' B: K7 I1 f6 m/ ?　　于是在被他囚禁的第128天，在他进入的时候，她第一次主动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爱你，我爱你！”她几乎是绝望的吼出来，“你满意了吗？”
　　
! Y" B7 z- i" n7 A( C" L6 j: E　　他一下子停住了，抬眸看着她，一直看到她的脸，层层泛出红晕，晶莹动人。
; m7 D2 R) X; Z. `+ ^4 s( J　　
　　直觉让他相信，她真的爱他。
! H6 Z# ?; [, c* \# ~　　
0 J6 V& [6 [8 k3 |" u5 V　　他沉沉笑了，在她脸上亲了又亲：“小姑娘……让我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