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贿选众生相： 贿金捐寺庙求安宁

【侨报讯】13日闭幕的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三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关于辽宁省人大选举产生的部分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当选无效的报告，确定45名全国人大代表因拉票、贿选当选无效。这是对“辽宁拉票贿选案”涉及人员的第一份正式处理报告。此案不只涉及人员众多，且是1949年以来查处的首个发生在省级层面，严重破坏党内选举制度和人大选举制度的重大案件。
9 b  V  x* V& u& K2 y* q辽宁省有14个地级市，要疏通好这些人大代表团并非易事，于是，出现了很多的“游戏规则”：动用公款贿选、多有中间人参与、官员或老板出面帮候选人“拉赞助”、两会前被认为是“贿选旺季”、有人家中甚至被查出过“行贿受贿账本”，一些关系神通的官员甚至成为“贿选掮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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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三次会议，表决通过了关于辽宁省人大选举产生的部分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当选无效的报告。（中新社）

% U0 f$ \; {% E% S通报下发 逐渐揭开贿选案面纱
* j  n( j# J) C+ F! S十二届中国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三次会议13日表决通过了关于辽宁省人大选举产生的部分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当选无效的报告，确定45名全国人大代表因拉票贿选当选无效。
2 C  m* ~; F0 G/ E0 ^& S3 _最新一期北京《中国新闻周刊》报道，“给很多人大代表打电话，都能拨通，但就是不接。有代表亲属告诉我，他们正在接受学习。10日，接近辽宁省委的人士杨小平（化名）感慨不已。他有好几位非常要好的人大代表朋友，以前经常有联系。“但是，在这个大背景下，联系到他们越来越难了。”
- U* d+ s" n! p8 r& p杨小平说的“大背景”，即辽宁拉票贿选案。他称，所谓的“（代表们）正在接受学习”，其实是在配合接受调查。
6 c3 N( }) z/ y5 j) [3 [- A继湖南衡阳、四川南充后，辽宁成为又一块因拉票贿选而失守之地。不过更为严重的是，该案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查处的首个发生在省级层面，严重破坏党内选举制度和人大选举制度的重大案件。
0 Y7 }9 s9 d% W4 \$ G! [该案是指在2011年辽宁省委常委换届选举、2013年辽宁省“两会”换届全国人大代表选举、第十二届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选举中，搞拉票贿选等非组织活动，涉嫌破坏选举等系列案件。
8月底，《中共中央关于辽宁拉票贿选案查处情况及其教训警示的通报》下发，辽宁拉票贿选案的面纱被逐渐揭开。
2 h7 J+ U/ C5 ~8 F( w* G9 G1 G  w) m辽宁省多位知情透露，从他们从相关渠道获取的《通报》情况看，这次贿选案查处的人数和级别都“极为惊人”。其中，通过贿选当选的全国人大代表有几十人，涉案省部级官员有两位数，涉案的厅级官员和省人大代表均超过百人。
目前，该《通报》已在湖南、陕西、广西等十余个省份传达。多省已下发至县一级。在青海，该通报已经传达到乡镇（街道）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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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郑玉焯。（资料图片）

" Z4 v; b; y( p0 R- [% S" k" t省部级官员、企业家均涉案
/ t8 B# z8 _5 R官方公开披露的最新一个卷入辽宁贿选案的省部级官员，是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郑玉焯。9月8日，据最高检官网通报称，日前，最高检经审查决定，依法对郑玉焯以涉嫌受贿罪、破坏选举罪立案侦查并采取强制措施，案件侦查工作正在进行中。
十八大以来，辽宁已有五名副省级或以上官员落马。这五人中，根据中央纪委通报，除“辽宁首虎”陈铁新外，在相关通报中，其余“四虎”王珉（2016年3月4日落马，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教育科学文化卫生委员会原副主任委员、辽宁省委原书记）、王阳（2016年3月16日落马，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苏宏章（2016年4月6日落马，辽宁省委原常委、政法委原书记），、郑玉焯（2016年8月26日落马，辽宁省人大原副主任）均有相关拉票贿选的描述。
目前，以上“四虎”均已进入司法程序。其中郑玉焯涉嫌破坏选举犯罪，其余三人均因涉嫌受贿犯罪被立案侦查。
+ m7 o; Z8 E8 B% }) C' |) c舆论认为，早在两年前，这起撂倒四名“辽虎”的贿选案就开始出现苗头。2014年7月7日，中央第十一巡视组正式向辽宁省反馈巡视情况。相关通报称，辽宁在执行党的政治纪律方面，政治敏锐性不够强，对选举中组织工作纪律出现的问题重视不够；在执行民主集中制和干部选拔任用方面，选任干部沟通酝酿不够充分，干部任用领导打招呼、拉票跑要之风较为突出。
上述“评语”为辽宁贿选案的爆发埋下了伏笔，也被认为是该案的“震源”。
% v& R; `" Y" h+ |4 h; b2 R公开通报显示，在“回头看”巡视组进驻辽宁后，沈阳两位副市长杨亚洲、祁鸣，铁岭市委书记吴野松等多位地市官员落马。其中，至少祁鸣和吴野松涉贿选。
此前，于2015年10月落马的盘锦市政协原副主席刘铁鹰，也被通报“动用公款向人大代表贿选”。今年8月25日，辽宁省委在这次巡视“回头看”整改报告中，也提到了两名涉嫌贿选的厅官。
除了上述官员，辽宁还有多名企业家涉案。
4 f; ]$ V% R& l今年7月19日，上市公司中兴沈阳商业大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称，上级通知董事长刘芝旭涉嫌严重违纪，正接受组织审查。2008年和2013年，刘芝旭分别当选第十一届、第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8月26日，北方重工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耿洪臣沈阳市第十五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资格被终止。
6 ?9 L3 i* N; T8 r) R坊间传闻，刘、耿二人均涉嫌辽宁贿选案。
1 V" @8 M3 L6 I, A, ]/ q& r综合上述信息可见，辽宁的拉票贿选不仅涉及多名省部级官员，还蔓延到省发改委、省法院等要害部门，以及大连、鞍山、朝阳等重要地市以及相关知名企业。
. Y) J7 a. B1 }5 x1 _, L6 Z. z; ]多位知情者透露，提到辽宁贿选案，就必须提到“吉林首虎”谷春立。杨小平透露，辽宁贿选案的调查进展与谷春立有关。
杨小平称，谷春立落马后非常配合组织调查，把他了解的辽宁官场多名官员的贿选事实做了交待。
% J* S( F% r) ?. Q公款系贿选金主要来源 两会前是收钱旺季
辽宁省有14个地级市，要疏通好这些人大代表团并非易事，于是，一些关系神通的官员成为“贿选掮客”。
》》动用公款贿选 建行贿受贿账本
《财经》杂志报道，经过疏通关系，企业老板把钱给各代表团的“可靠之人”，再由其分给其他省代表，并附上要推选的全国人大代表名单。一位辽宁省人大代表称，也有人起了私心，截留了部分贿金，导致受贿金额出现偏差。也有部分代表碍于官员情面，虽然接受了贿金，但将贿金捐给了寺庙或慈善机构，以此求得内心的安静。
; {: D$ N& D# H# l; p动用公款贿选，在该案中是一个常见的“贿选资金来源”。
. D, [( t& |8 I+ G1 Y2015年10月22日，盘锦市政协原副主席刘铁鹰因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2016年2月2日，刘被双开；其涉嫌犯罪问题及线索被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辽宁省纪委在通报中称，刘铁鹰严重违反政治纪律，隐瞒交通肇事真相，不如实向组织说明问题。严重违反组织纪律，动用公款向人大代表贿选。由于资金来源不一，一些“细心”的官员甚至会建立起相关“账册”作为备忘录。
% b) N3 |' X8 E! F! v8 {0 V这位知情者说，时任沈阳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许文有亲自带队，去该正厅级官员的亲属家抄家，发现在其家中藏有枪支和一个账本，该账本详细记录了相关人大代表和官员的受贿、行贿、贿选事实。
+ m! V$ |: `# _: n+ u“当时，有关领导要求看到该账本的办案警员，不得泄露这个账本细节。”
》》省委委员向上级送黄金制品贿选
5 ~7 H2 r1 M( R杨小平透露，在这次辽宁贿选案中，不仅是人大贿选，还有省委委员贿选。“苏宏章就是通过贿选当上省委委员的。”2011年10月，时年52岁的沈阳市委副书记苏宏章直升省委常委，成为副部级官员，并随后出任省政法委书记，爆出辽宁政坛的一个“冷门”。当时，沈阳官场就对此颇多议论。
北京《中国经营报》曾报道，在苏宏章的家里，搜出大额现金。据悉，为了从沈阳市委副书记直接升任辽宁省委常委，苏宏章还曾经向其上级领导赠送大额黄金制品。
% H4 k7 N  d  A, l* C3 J  ]' Q杨小平称，省委常委由省委委员参加选举产生，省委委员都是“重要级人物”。以辽宁为例，辽宁的省委委员由辽宁14个市的书记、市长、各厅的党组书记和厅长等组成。“当年，85个省委委员中，56人把票投给了苏宏章。从而，他大比分战胜了另外一名候选人。”
》》两会前夕是贿选收钱的“旺季”
谈到苏宏章的贿选资金来源，一位知情人透露称，时任沈阳副市长祁鸣（女）给他拉了不少票，充当了中间人。此外，中兴商业董事长刘芝旭、抚顺某房地产老板等企业界人，帮忙拉了共计2000多万的贿选资金。
$ W( X& E4 v- i& A6 }! k' ^为什么很多企业老板会热衷于参与贿选，甚至为了当上人大代表甘愿出面为官员“拉赞助”？
《财经》曾报道称，辽宁企业老板通过拉票贿选获得人大代表身份，以“司法建议书”的形式插手案件办理，并形成人大代表之间“互帮互助”的利益链条。这是很多企业界人士参与贿选的原因之一。
& u% U$ c) `1 o9 u# N! z6 O$ V杨小平分析称，很多人把贿选当成了生意来经营，人大代表这个身份对很多“老板”来说，非常有吸引力。因为有了这个身份，才能更好地进入权力场，对自己的生意前景“帮助很大”，所以都希望自己成为“红帽商人”。
一位知情者称，每年两会前夕，是贿选收钱的“旺季”。辽宁省近些年的两会上，人大代表驻地成了行贿受贿的“交易宝地”，行贿者怕留下证据，大多用现金交易。
经济下滑与不良政治生态有关
6 `* j% v- \* A- \+ t在辽宁贿选案的大幕被徐徐拉开的同时，辽宁的经济下滑也成为舆论关注的焦点，并被认为与当地的政治生态有关。
6 A- x3 X5 Q' _最新一期《中国新闻周刊》报道，公开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在东北三省中，黑龙江、吉林的经济增速分别为5.1%、6.2%，比去年同期分别加快0.3、0.4个百分点。唯独辽宁经济增速继续低迷，是今年全国唯一的一个经济负增长的省份，仅为至1.3%，而去年同期则为1.9%。
8月27日，中纪委网站公布《十八届中央第九轮巡视已公布31个地区和单位党组织整改情况》。其中公布的辽宁巡视“回头看”整改情况报告中，提到“一个时期辽宁全省普遍存在经济数据造假问题”，要求辽宁“切实解决”。
- L: ~, @; K% t这并不是辽宁第一次被点名。2014年，中央巡视组首次对辽宁进行巡视后就指出，该省经济数据存在弄虚作假的现象。当时，辽宁启动了整改。但时隔两年后，中央巡视组再次重申该问题，可见该省经济数据中水分的严重程度。
, M% |, Z- v+ n. u7 E辽宁省委书记李希说，辽宁经济出现的困难，有结构原因，有体制机制原因，也有政治生态的原因。“几个原因搅和在一起，成为辽宁困顿的枷锁。”
. d* O; c1 ^) T# v, @  R; H) w多位受访者称，辽宁经济下滑，与贿选等不良政治生态有很大关系。
  U' Y# |; _: J) `辽宁省一位退休官员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走贿选这条路，但是全省政治生态被污染，民主选举氛围被破坏后，很多人只有靠近恶势力才能生存。“只有严肃查处这些恶势力，才能解决贿选的深层次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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