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学生要健健康康平安无损到毕业有多难？

2015年底，深圳两小学检出“毒跑道”，家长在校门口请愿。图/东方IC
生命不保，何谈教育？
文/朱人奉
差不多在一百年前，大先生鲁迅写下《狂人日记》，喊出了一句“救救孩子”。今天，更为紧迫的，是频发的安全事故真真实实地在“毒害”孩子，危及孩子们的生命健康。
教育部长袁贵仁在3月份的政协议会上说：“如果你们问，教育部现在最大的压力是什么，我告诉你们，就是（学生的）安全问题。”早在2010年，袁贵仁已把学生的安全问题提到了教育问题之上：“学生生命不保，何谈教育？”

2010年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就《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公开征求意见，袁贵仁表示当下最紧急的是学生的安全问题。
一、跑道有毒
近年来校园“毒跑道”事件层出不穷，据相关统计，2015年“毒跑道”波及江苏、广东、上海、浙江等多个省市的学校，具体城市多达15个。
5月26日早上，北京实验二小白云路分校有10位家长为孩子请假，原因都是“流鼻血”。6月初，界面新闻获得一份来自学生家长的不完全统计，显示参与调查的278名学生中，竟有239名学生自2015年9月份以来出现了流鼻血、头晕、恶心、皮肤瘙痒等异常症状。为此，新华社昨天发出了极为严厉的质问：施工，还是施毒？
劣质塑料跑道的“毒”，比我们能想象到的还要严重。2015年江苏多地爆发毒跑道事件，央广记者采访到南京林业大学高分子材料研究所所长罗振扬，罗教授表示：劣质塑胶跑道中，危害最大的是有毒塑化剂，它能增加劣质跑道弹性，使其弹性达到国家标准；而塑化剂中最常见的材料为邻苯类塑化剂，过量使用可能导致男孩绝育。

2015年，央广网南京报道。
6月12日，北京西城区环保局终于通报了对白云路小学教室空气及操场的检测结果——合格！
难不成，这么多孩子流鼻血是因为天热上火，皮肤瘙痒是对太阳过敏吗？家长反映的“刺鼻气味”又是从何而来？此前在其他省市的毒跑道事件中，当地政府部门的检测结果也是“符合国家标准”。符合国家标准而不安全，这岂非侮辱国家标准？
前天该事件才终于有了点进展：白云路小学的跑道或能在本周内拆除。然而中国的安全事故最终都会回到那个老大难问题：能被有关部门高度重视而得到解决的，可能只是那些得到全国舆论关注的学校。常州外语学校如是，白云路小学也如是。

2014年以来各地爆发问题跑道事件小学不完全统计。图/腾讯新闻百科
二、食物中毒
这十几二十年来，中国人逐渐从媒体报道中了解到，日本学校的安全标准格外严格，故地震中最牢固建筑的是学校大楼。在校园食安问题上，日本早在1954年就制定了《学校给食法》，对进入校园的食物有规范而严苛的检测要求。
遗憾的是，我国学校没有这样的“待遇”，问题食品在校外如地沟油一样普遍，学校也无法置身事外。
5月28日深夜，安徽合肥龙翔高复学校有35名高三学生出现集体呕吐、腹泻等症状。好在并无大碍，只是轻微食物中毒，短期内就能恢复，否则耽误了高考，谁能负责？几乎是同一时间，还是在合肥，新站区一职业技术学校有82名学生饭后上吐下泻。更早前的5月19日，云南省临沧市云县大朝山西镇的昔元完小，145名学生疑因食物中毒出现腹泻症状。
短短一个月，就出现了三起疑似食物中毒事件。根据2016年4月1日国家卫生计生委办公厅的通报，2015年在全国28个省（自治区、直辖市），食物中毒人数共5926人，其中在集体食堂中毒的人有2522人，占全年食物中毒总人数的42.6%，而“学校集体食堂是学生食物中毒事件发生的主要场所”。

昔元完小的学生被送到医院就诊。
按照我们在学校生活的经验，学生不愿意在学校食堂用餐，往往不是考虑到中毒的可能性，多数是认为食堂饭菜不好吃，大锅菜不够卫生。常有学校严禁学生外带早午餐，理由也是“外面的东西不卫生”。5月26日有网友跟大众网爆料，指东营市河口区胜利十三中老师在学校门口拦截学生，没收学生外带的早饭，甚至把早饭扔垃圾车。
校方对外的解释，无非是说校外食物不安全。事实上，国家卫生计生委办公厅2014年初曾通报，2013年共发生28起学生食物中毒事件，有25起是发生在学校集体食堂，中毒1843人（无死亡）。
现在有关部门解决这个问题，首先是从加强学校对食堂的管理着手，例如把食堂经营权收归学校。2015年海南省出台规定，禁止学校把食堂外包给社会上的餐饮企业，今年5月还提出要创建100所“海南省食品安全示范学校食堂”。
不从根本上追究食品监管问题，而是打造一批高标准的“示范单位”，不但无法解决食品安全问题，还会加剧教育不平等，使示范食堂变成个别学校的招生优势。

胜利十三中被曝没收学生早餐，并把早餐扔垃圾车。
三、上学无“路”
中国的教育问题因为这些大新闻而受到了世界性的关注。
5月24日，新京报曝光“悬崖村”，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昭觉县支尔莫乡的阿土勒尔村与地面垂直距离约800米，山上的孩子要攀爬17条藤梯上下学。上山所花时间，青壮年要90分钟，这些小孩子则要花两个小时。15个小学生背着书包攀爬悬崖的画面，传遍了世界互联网。
更残酷的现实是，悬崖村在当地的情况算是较好的，甚至不算贫困村。当地一位县领导说，还有很多地方在山上，路都通不了，“你修得完吗？”
在中国城市化高歌猛进的时代，这些悬崖村仿佛是一块“飞地”，现代文明仍然在山的那一边。对此，我们能做什么？悬崖村曝光后，NGO组织给孩子们送去了新鞋。
这些几乎没怎么穿过运动鞋的孩子，舍不得穿起新鞋来爬山。他们试完大小后，便把鞋子放回盒内，一笔一划地在盒子上写上自己的姓名，存放到了床底下。

阿土勒尔村的孩子正在攀爬藤梯回家。图/新京报

本文首发于新周刊微信公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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