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锦桐》作者：闲听落花

第一百章 宁海的闲话2

    “皇上这么念旧？”李信听的又是兴奋又是惊讶，他不是迂腐之人，相反，人情世故上相当懂得变通，他很明了，在入仕之前，能了解到这些极其难得隐蔽的内幕，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

! E1 N/ u8 {' T9 G    “念旧？”文二爷哈的一声晒笑，“后来，吕相公提议，将樊伯韬调任江南东路兼江南西路安抚使，皇上不肯，可樊伯韬哪肯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求了皇上，到两江赴任，不到一年，就犯了事，在当地就问了斩。你觉得，皇上这是念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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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不是？”李信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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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这不是念旧，这是习惯！是懒政！”文二爷抬着下巴，得意的捻着那稀疏枯黄的几根胡须，“要论看人，二爷我还真是当仁不让！你听好，皇上这个人，怕变，怕动，他身边的人，他习惯的事，想让他变，想让他动，极难，你看看，别的不说，就说常平仓，如今已经是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政了，可常平仓议改议了十几年了，改了没有？没有！不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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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g9 |# |1 z* S3 U" Z    “说到这个，”宁海小心翼翼插了一句，“听宫里的小内侍们说，皇上只喝信阳进贡的雨前，几十年如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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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y2 Q: w, Y: F0 q    “雨前？有意思！”文二爷捻着胡须笑起来，“当年他在王府，大约也只能喝喝雨前。听到了吧？小事见人性。我告诉你，以我的小见解，这朝廷里对皇上了解最深的人是谁？是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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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相已经做了二十年丞相了吧？”在这之前，李信对朝政以及朝臣们，并没有关注到他们今天谈论的深度。

- s( c6 f9 {! c. v. u2 Q    “十九年半！”文二爷眼睛微眯，“调樊伯韬到两江，就是吕相的主意。只要樊伯韬在皇上身边，皇上一直习惯身边有他，除非谋反，否则想动樊伯韬，太难了。可要是把樊伯韬先从皇上身边调开，让皇上习惯了没有樊伯韬，樊伯韬就和这朝廷所有的地方大员一样了，什么旧情？屁！当然，这是我的推测，你听听就行，心里有个数，到底实情怎么样，你得靠自己的眼睛去看。咱们扯远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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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福音阁门前，门口的伙计看到宁海，急忙回头招呼掌柜，“李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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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M+ m% l* _# V4 G    掌柜带着几个伙计急忙奔出来，宁海紧几步上前，利落的一个半揖，起身顺手塞了个小银锞子到掌柜手里，“这是我们大爷赏大家伙儿的茶钱。我们这就上山，就不进去了，侍候好马，中午要是过来吃饭，我打发人先过来跟你说一声。”

    “是是是，宁爷客气，大爷放心！这位爷放心！这两盒素点心宁爷您拿着，这是大铛头亲手做的，刚刚出炉，祈福法会至少两个时辰，大爷万一饿了，也好垫一垫。”掌柜接过银锞子，递了两匣子点心给宁海，宁海接过点心，拱手谢了。

    文二爷站在李信身边，在十来步外看着宁海和掌柜亲亲热热的说话，轻轻吁了口气，低低道：“能过继到这样的人家，大爷真是天大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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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条命，都是母亲给的。”李信低低应了句。

: D) V! G4 q2 |    文二爷斜眼瞄了他片刻，抬手在他胸前拍了几下，“走吧，上山！天儿早着呢，咱们从后山上去，看看景，说说闲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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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Z9 B8 e/ q" v    宁海将点心匣子递给小厮，示意众小厮落后十来步跟着，自己紧几步跟上李信和文二爷。

( j- N4 O- J6 y+ q    “宁海，你先说说，今天这祈福法会，哪些人家会来？”文二爷看了眼宁海吩咐道，他要考较考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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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上的事，小的不懂。”宁海立刻意识到文二爷在考较他，飞快的扫了眼李信，见他微笑默许，急忙答话，话却明显谨慎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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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林寺的祈福法会也有好几年了，每回祈福法会，墨相夫人，吕相家大夫人，还有季天官的母亲白老夫人，安远侯夫人墨氏，都是必到的，随国公周家，每次都来人，可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

    “嗯！”文二爷看起来非常满意，又将宁海上下打量了一遍，“你是李家家生子儿？”

: {$ }2 i% r+ X% J8 R    “也是也不是。”宁海看向李信，李信听的专心，这两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 Q& v$ N0 g8 x    “小的一家，是老太太的陪房，先到了张家，后来又到了李家，小的父亲，现如今是太太这边的大朝奉，小的翁翁，从前也是大朝奉，小的曾祖，也是大朝奉，到了小的，看人还行，看东西总是看走眼，虽说一直在铺子里，做的却是听使唤到处跑的差使，前几天，太太把小的叫过来，说小的在这京城，好歹地头熟人头熟，让小的到大爷身边侍候。”

    宁海说的极其详细，他这是答文二爷的话，也是在跟李信交底。

    “你们太太真是识人善用！”文二爷感叹了句，“好好侍候你家大爷，往后，你肯定比你父亲、比你翁翁出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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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5 i1 f/ [    “谢二爷吉言！”宁海忙欠身一谢。

! b9 J- H9 c( _. v, A4 D1 M* o    “说说这几家，先从墨相家说起吧。”文二爷背着手，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吩咐宁海。

, p$ X2 g7 O, m4 J+ E7 N$ f6 u0 N    “是，大爷，二爷，小的说的这些，都是些市井流言，有真有假，两位爷就当听个笑话儿。”宁海先交待了句开场白，李信失笑，“说书的口气都出来了，你说你的。”

+ t7 v- Y! `2 l# a4 a6 W4 \* ]    “是。先说墨相家。墨相和钱老夫人是结发夫妻，患难与共，伉俪情深，据说墨相成亲到现在，连个通房都没收过，墨相两子三女，都是钱老夫人嫡出，墨相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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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P' t9 Y0 |) S0 a7 |, p    “这些不用说了，通天下都知道，说说该说的。”文二爷打断了宁海的话。

' I6 p9 ~( R$ W+ @    “是。都说墨相惧内，墨相饮酒从来不超过三杯，说是老妻有交待，不敢违背。当初吕相夫人在世时，据说这惧内上，吕相比墨相更甚。钱老夫人有个心尖子，就是墨家二爷的独生儿子墨七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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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v) Y9 b- ^( [$ M: N    钱老夫人对这位七少爷，算是疼进骨子里去了，都说钱老夫人睿智，据说墨相大事小事都跟钱老夫人商量，据说墨相曾经说过，钱老夫人的眼光见识，他常有不及、十分佩服，可这位睿智的钱老夫人，到了七少爷这里，就全无道理可讲了，不管七少爷做了什么荒唐事，只要哭两声，钱老夫人就万事替他担下。”

第四百四四章 不堪一推的投豆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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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s4 \6 N: R+ I) @    “这我可猜不出。”李桐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这些人，她前生后世都不熟，朝里的勾心斗角她知道的也只是浮浅的一些，哪能猜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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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猜，是推论，哪有用猜的！”福安长公主从眼角往下斜着李桐，“一个一个说，墨相既然提了我，必定要把他那个豆投给我，否则万一我那个罐子里一个豆没有，他就是欺君之罪，就是说，墨相、吕相和高书江投了谁，一清二楚是明的，季天官附议吕相，宁氏带着五哥儿回到宫里，分担晋王的压力，说不定宁家和老四再次两虎相争，他还能得个渔翁之利，所以，这粒豆，他肯定投给宁氏，去掉四个人了，余下的，就是随国公，周泽轩，和解有德。周泽轩蠢的一般，他那个豆肯定得给高书江捧捧场面，那就是随国公和解有德了，解有德外圆内方，当年受过吕相大恩，他这豆，必定投给宁氏，随国公那粒，就是给我了，多简单。”

    “吕相站到宁远这一边了？”李桐皱眉。

    “不一定。”福安长公主神情飞扬、声音愉快，“要论滑头，吕相数一数二，就是季家，谁知道踩进去多深，季疏影整天跟你大哥，还有吕炎形影不离的，吕炎跟宁远可没少眉来眼去，还有白老夫人，整天往我这儿跑，今天一大早，打发人送了几盆花给我赏玩，吕相今天替宁皇后出面开这个口，不知道宁远许了什么，不过也说不定，吕相是季老丞相的入室弟子……算了，不想这些了。”

    福安长公主挥了挥手，“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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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桐双手托腮看着她，她从她脸上看到的都是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进城之后，我打算住到宝箓宫，虽说是道观，佛道也差不多，都是清修，那里从东华门进去，转个弯走几步就到了，你进来很方便，我进宫也方便，我已经让人去看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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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安长公主转而说起她给自己选的住处，李桐看着她，笑意越来越浓，她眼前的长公主，身上的暮气好象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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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I  {' L& H1 |% F/ I0 ^/ H8 ?    安远侯夫人墨氏在墨相府二门里下了车，一条裙子走的如惊涛骇浪，急急往正院去找母亲钱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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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7 R+ s8 G' W+ A( g/ Y; |    钱老夫人正和丫头收拾进宫守灵的衣服药丸等要用的东西，墨夫人一头扎进来，匆匆曲了下膝，还没站起来就吩咐屋里的丫头婆子，“我跟阿娘要说说话，你们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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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急成这样？”钱老夫人皱眉看着女儿，“你看看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怎么一点沉稳劲儿也没有？什么大事能急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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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墨夫人没理会钱老夫人的责备，欠身坐到炕沿上，“听说贵妃娘娘死了？说是被大爷毒死的？”

    “这话从哪儿听来的？”钱老夫人皱眉问道，安远侯府没有上早朝的人，这话只能是从外头听来的。

7 p  Z/ ?% `" H! h; f! }    “是假的？没有这事？”墨夫人脸色顿时变了。

! A8 n* Q5 N7 ~' W5 x    “有，你看看你！”钱老夫人抬手在墨夫人头上轻拍了下，“这话从哪儿听来的？被大爷毒死这话？”

    “都在说！一早上出去采买的管事一回来就禀了这事，我赶紧让人出去打听，到处都在说，说贵妃娘娘被大爷一碗毒药灌死了。”听钱老夫人说了个有字，墨夫人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抬手拍着胸口，语调一下子就轻快了。

    钱老夫人听的皱起了眉，周贵妃被大皇子毒死这事，还算是个秘密，周贵妃死，大皇子被圈禁，外头猜测，最多是周贵妃的死和大皇子有关，正常来说，应该是想到周贵妃是被大皇子忤逆不孝气死的，一碗毒药这话，只能是有心人放出来的，好让大皇子永无翻身的机会。

: C0 M; O/ m0 v& u. w7 d    钱老夫人叹了口气。

  z) e. h9 g! z8 A; p0 M  E+ o    “侯爷高兴坏了，大哭了一场，非要现在出城给姑奶奶上柱香，让我给拦住了，这事儿真假还不知道呢，万一……就是真的，这会儿出城上香也不合适，多少大事儿呢，唉，真是恶人恶报！”

    墨夫人心情愉快的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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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侯爷说，就是上香，也犯不着去城外，心到神知，贵妃娘娘走了，皇上难过的很，这个时候，别让有心人抓到错处，还有，你也收敛些，你瞧瞧你这一脸的容光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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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1 b/ i. \3 N  C! G7 B+ n4 V1 M! ~    “我知道了，阿娘放心。”墨夫人利落的跳下炕，抬手揉了揉脸，绷出一脸严肃，“我走了，阿娘放心，就让侯爷在府里烧几刀纸，上几柱香算了，要想大祭，等过年的时候再说。”

    墨夫人走到门口，又一个转身回来，看着炕上堆着的厚毛衣服，“阿娘，我用不用做准备准备？还有侯爷？”

  l7 T5 N6 ~( D    “当然要，皇上必定要大办，只怕比太后走时还要铺张。”钱老夫人有些无奈的看着几十岁还风风火火、毛毛糙糙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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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G2 V! e" l7 ]8 x2 p1 l1 [- M    “那我得赶紧走了，不然一会儿旨意到了，我们府上可什么都没准备呢！”墨夫人冲钱老夫人挥了挥帕子，比来时更急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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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W3 c! Q- e; [  L( V2 e6 G    随国公从宫里出来，先到礼部查了前朝先例，本朝还没有圈禁皇子的例，又到工部找了图纸，寻了工匠，再从禁军调了百十人出来，再回到宫里，押上大皇子，直奔大皇子的秦王府，将大皇子从侧门送进府，关了大门小门所有门，摘了秦王府匾额，工匠们四散分开，先从各个门砌起，将大门、侧门和角门都堵死，只留下一个仅仅能容一辆独轮车通过的小门，安上特定的铁门，以方便以后递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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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被几个禁军从车里架出来，往里推了推，拉起车子，连人带车往后退。大皇子被推的踉跄几步，一把拉住一个禁军，“外头是谁？主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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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9 I$ r5 g# l    “随国公。”禁军面无表情的答了句，甩开大皇子，几步跟上众人，大皇子紧扑上前，再次抓住那个禁军，“你去给我传个话，让随国公来见我！我有话跟他说，要紧的话！你给我传个话！”

第四百五一章 长子

    太子妃郑氏瞪着宁皇后，听呆了，她这是使唤她呢？好象她真能使唤她，这些是什么意思？让她去和太子说？这是她和太子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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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 Y! g5 E$ g    “快去吧，一会儿又要举哀了。”见她呆了没动，宁皇后不客气的催了句，郑氏噢了一声，急忙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抬眼一看错了，急忙转个身，出了芦棚，往隔壁找太子传宁皇后吩咐的那一长串、她已经忘了一半的话。

    福安长公主看着宁皇后，再微微侧头斜着跪了满地的内外命妇，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这就要示好买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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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皇后环顾四周，仔细看了一遍，皱起眉头，招手叫过一个内侍问道：“杨娘娘呢？”

$ b- \5 b9 N% e6 c2 n    内侍呆了呆，“回娘娘，小人不……不知道。”

    “你去寻常太监，请他问一问皇上，怎么没看到杨娘娘。”宁皇后脸色微沉，内侍垂手答应，急忙出去寻常太监。

    宁皇后看了眼靠着个小内侍，还在痛哭的赵老夫人，再招手叫了个小内侍，“你去寻常太监，请他请皇上示下，是不是请两位太医到这边守着，赵老夫人伤心太过，只怕伤了心脉，还有别的老夫人，要是病了一个两个，只怕要伤了周娘娘的福德。”

: S0 P% e# j- x! J- g    小内侍答应了，赶紧再跑出去。

" K/ s* w' z+ P    福安长公主看着跑出去两个内侍，眼里闪过丝丝亮光，嘴角勾起，笑意隐隐，眼角余光斜着芦棚入口，只等着常太监过来。

% \' {( t8 j; S+ M    果然，没多大会儿，常太监一路碎步小跑进来，到宁皇后面前，腰背挺直，“皇上口谕：宁娘娘身为皇后，乃后宫之主，所言炭盆、太医等一应诸事，请宁娘娘自行安排调度，不可事事烦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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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 i0 y; ?% q2 n: i* J4 @    宁皇后欠身恭敬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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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太监传了话，身子立刻弯下去，长揖到底，退后几步，半躬着身子转身又是一路小碎跑走了。

9 B% H* E* h2 _; {/ R4 @- b. [* i* n    宁皇后暗暗舒了口气，抬眼正迎上福安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目光，两人的目光对上，片刻，各自若无其事的调转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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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常太监传来的口谕，宁皇后的话再吩咐下去，使女内侍等没有犹豫迟疑，令出而行了。

    白老夫人盯着宁皇后看了一会儿，慢慢移开目光，有些失神的看着空无一物的芦棚，她的女儿，也是这样心计和手段都有，可惜她忍不得，也没有象宁皇后这样的时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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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 P  D- ~0 w+ g( T    …………

$ _3 m& _1 ?' O- ^    周贵妃的丧礼隆重而沉闷，连带的整个京城都象是笼着一层厚厚的阴云，晋王和晋王妃要在宫里守灵一个月，绥宁伯府虽然是伯爵府，品级够得上守灵的级别，可绥宁伯府一边两三代人都没领过差使，早就败落的只存在于礼部的册子上，守灵的事轮不到绥宁伯府头上。

    姜焕璋那天在后湖边的亭子里呆坐半夜后，好象一夜之间就老了，晋王和晋王妃守灵不在府里，他也和往常一样，准时到晋王府，打理好几乎没有什么事的事务之后，就坐在窗户前发呆，一遍遍思前想后。

    小年晚上，姜焕璋看着几个书办封了印，回到绥宁伯府，刚进正院，守门的婆子看着他笑着恭喜：“恭喜大爷，添丁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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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氏生了？”姜焕璋一个怔神，早上还没听到动静，这么快就生了？他记得上一回，顾氏半夜发动，足足折腾到第三天凌晨，才生下他的长子，这次怎么这么快？

    “不是顾姨娘，是墨兰姑娘，给爷生了个儿子。”婆子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好象是鄙夷一样的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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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n1 N$ r9 V- H    姜焕璋呆了，“谁？你说谁？”

. e1 g7 l2 B- {5 x6 i% l( R1 I    “墨兰姑娘，夫人高兴坏了。”守门婆子往垂花门里努了努嘴，一句话不想多说了，她就知道报什么喜都没有赏钱，果然是这样，早知道就不说了，自己这张破嘴，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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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焕璋一头雾水，急急忙忙，大步流星奔进上房，也顾不上见礼了，盯着陈夫人劈头问道：“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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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墨兰。”陈夫人笑哈哈一脸喜色，“是个儿子，我和你妹妹正想着取个什么小名好，大名得等你阿爹起，这可是你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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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t" l# [- G' F5 F    “哪个墨兰？”姜焕璋心里涌起股强烈的不安，难道还有什么更不好的事在这里等他？难道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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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哪个墨兰，不就是原来侍候顾氏的墨兰，你也真是，收用就收用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墨兰都五六个月了，我才知道，幸亏你妹妹手脚快，墨兰那妮子也机灵，要不然，咱们姜家这个长子，差点坏在顾氏手里，顾氏这一点可不好，大哥儿，我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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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M: v2 `% y6 Y; ?* A4 M0 V, I    陈夫人欢喜不已的说个不停，姜焕璋脑子嗡嗡作响，墨兰？五六个月？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谁说的是我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姜焕璋抬手按住头，指着姜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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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4 f9 s  A% F7 y' R) h9 H4 y    姜婉看着大哥，正心里打鼓，见姜焕璋指到她，赶紧一五一十将顾姨娘发现墨兰怀孕，墨兰说怀的是大爷的孩子，顾姨娘妒嫉的发了疯一样要把墨兰肚子里的孩子踹下来，墨兰跑出来，先是求到阿娘这里，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跑到姜家祠堂，说顾姨娘嫉妒，她要是在绥宁伯府，顾姨娘指定要把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害死，族里就让她在家庙里住下了，刚刚家庙里陪着墨兰的老尼姑来报喜，说墨兰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 A/ x$ v* g0 z" p. k: G    姜焕璋一口接一口吸着气，往后踉跄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好半天才说出话来，“那不是我的孩子！不是我的！”

3 n$ c; L/ s1 S  t+ J- S1 O    “什么？”陈夫人呆了，“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1 B  d% f5 K5 h2 n) [    “我怎么知道是谁的？”姜焕璋觉得自己要疯了，“顾氏呢？叫她过来！她必定知道！叫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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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h# R1 I! ]& J4 I" z# Z: L1 _    顾姨娘两只手捧着肚子，急急忙忙进了上房，姜焕璋紧盯着她问道：“墨兰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给我老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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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爷的，墨兰说的。”顾姨娘有点懞，这话什么意思？墨兰肚子里的孩子？墨兰不是说是他的？

第四百五二章 不认可不行

    “去叫墨兰！”姜焕璋气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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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生了孩子。”姜婉怯生生接了句，姜焕璋用力按着太阳穴，他快气疯了，他从来没碰过墨兰，墨兰肚子里的孩子……是了，一定是顾家的，不是顾家大爷，就是顾家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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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P* d) \! [    这件事，是墨兰？还是她？

2 u; W4 y: l5 A* T+ T    姜焕璋盯着顾姨娘，从她圆胖胖灰扑扑的脸上，看到脏的已经十分明显的老棉袄，再看到顾姨娘高高挺起的肚子上。

    心里一阵厌恶涌起，他碰没碰过墨兰，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知道，她明明知道他没碰过墨兰，她这样一口咬死墨兰肚子里的是他的孩子，她是想让他替她们顾家养儿育女么？

7 k% c, n) G) J6 r! K+ I) c0 u    “墨兰肚子里不是我的孩子，那是野种，让人去那个野种溺死！还有墨兰，这个贱婢，让人把她赶出去，留她在家庙里，就不怕脏了姜家的祖先的眼？”姜焕璋咬牙切齿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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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_) y' C9 J  ?- p. D: k% K+ @    屋子里，从陈夫人起，大眼瞪小眼瞪着气的发疯的姜焕璋。

    陈夫人呆了呆，带着几分怯意含糊道：“你看看，就是说……这事，族里就是说，怕你不认，大哥儿，你看顾氏也没说什么，你就算疼顾氏，可那是你的长子……”

5 ^0 i; h1 G+ Q6 ^4 l9 h    “那不是我的长子！”姜焕璋一声怒吼，“我说了，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野种！野种！”

    陈夫人吓的身子往后仰，一句话不敢再说，姜焕璋猛的站起来，环顾着满屋子惊恐的脸，深吸了口气，“我去族里说清楚！”

    姜焕璋走的极快，冲出绥宁伯府，直奔出去，往宗祠方向走到一半才醒悟，这会儿到宗祠找什么人，去找族老！姜焕璋调转方向，直奔最的话语权的族老二叔祖家。

" U( V: l/ g1 J4 g" y5 [, U+ `) |    进了二叔祖家门，在上房门前，姜焕璋停了停，深吸了口气，他得冷静，冷冷静静的把这件事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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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家辈份最长的二叔祖虽然过了七十，却耳聪目明，这会儿正坐在炕上，和最疼爱的小孙子下棋，见姜焕璋进来，一脸惊讶，忙招呼姜焕璋，“焕璋来了，快坐，小六，快去给你大哥哥倒杯茶。”

    “二叔祖安好。”姜焕璋长揖见了礼，“本来不敢打扰二叔祖，实在是事情要紧，不得不来烦劳二叔祖。”姜焕璋没坐，垂手站在炕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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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下说话，你是稀客，快坐下，你上次到二叔祖这里来，才跟小六这么大，二叔祖还记得呢，你是跟你父亲一起来的，也是这么站着，快坐，在二叔祖这里不用客气。”姜家这位二叔祖脾气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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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谢二叔祖。”姜焕璋谢了座，耐着性子听二叔祖絮絮叨叨了几句，不得不打断了二叔祖的话，“二叔祖，焕璋这趟来，是有要紧的事要请二叔祖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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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啥要紧的事？你说你说，只要二叔祖能帮得上忙，焕璋难得来一趟，小六，去把你娘刚炸出来的果子拿一碟子来，让你大哥尝尝。”二叔祖最疼小辈，特别是象姜焕璋这样又好看又出息的小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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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祖，有个叫墨兰的丫头，怀了身子，前一阵子跑到祠堂……”

3 t2 N! ~* e+ v/ ^7 h    “这事我知道。”姜焕璋话没说完，就被二叔祖打断，“守祠堂的老九过来找我，说你府上那位顾姨娘恶嫉，你又宠她，唉，焕璋，这件事儿，二叔祖就倚老卖老多说一句，你可不能宠顾氏宠成那样，二叔祖虽然没见过顾氏，可也不用见，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鸡窝里飞不出凤凰，就顾家那样，她家孩子能有个好？”

) q, b) X$ w) z6 U    “二叔祖，不是……”二叔祖岔话和话多让姜焕璋头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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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k: U& n7 ~    “你年青，唉，谁年青的时候不犯糊涂？你二叔祖年青的时候，也糊涂过，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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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m/ m- @' ~# S* i0 y3 t    “二叔祖！”姜焕璋不得不再次打断了二叔祖的话，“今天家庙有人报信，说墨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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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P' N$ p* U" b; r4 H    “唉哟那可是好事儿！男孩女孩？这可是你们伯府头一个孙辈，三代同堂，好好好！”二叔祖最喜欢听生孩子和成亲这样的喜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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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祖，那不是我的孩子。”姜焕璋只好怎么直接怎么说，否则只怕绕到明天早上，也绕不到正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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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d4 s$ ?+ g    “不是？”二叔祖一呆，随即一脸明了，他虽然老了，可没糊涂。“焕璋啊，二叔祖刚才说了，年青的时候，谁都糊涂过，可你糊涂归糊涂，大事上不能错了，就说顾氏吧，焕璋啊，你让二叔祖把话说完，二叔祖说的可都是金玉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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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焕璋刚要开口，就被二叔祖拍着他的肩膀挡了回去。

$ b# {  S: M8 f" V  o" ?) v    “你听二叔祖说，你就算要宠顾氏，得有个度，唉，”二叔祖长叹了口气，“焕璋啊，为了这个顾氏，你做过的荒唐事可不少了，几十万银子都给了顾家，啧！”

    说到这个，二叔祖啧啧有声，可惜不已。“二叔祖跟你说，二叔祖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双眼看人看了七十年了，那个顾氏，二叔祖都不用看，就看顾家就知道了，哪能有个什么好？这孩子都是看着爹娘长，爹娘什么样儿，孩子就是什么样儿，儿子随爹闺女随娘，二叔祖告诉你，就没个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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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 |5 e. u) w: S; ^8 ]    “二叔祖！”二叔祖的偏题和唠叨，让姜焕璋快要抓狂了。

  M5 {, C& n9 Q    “好好好，二叔祖不管你宠谁不宠谁，你宠顾氏也行，可不能坏了自己的子嗣啊，这是大事，难道你就为了怕顾氏不高兴，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要了？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行行行，二叔祖知道了，二叔祖跟你说，你前一个媳妇后一个媳妇的，闹过一场大官司了，那个顾氏，祸害了几十万的银子，你阿爹可是亲笔写了欠据，还是二叔祖按了手印做的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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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焕璋捂着头，他想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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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祖跟你说啊，咱们姜家，可不能再丢人了，上上个月，勤房的老五，你记得吧？多好的孩子，好不容易说了房上好的媳妇儿，都说好了，人家听说跟绥宁伯府姜家是同族，说什么也不肯了，你看看！老五他娘气的什么似的，我好不容易劝住了，二叔祖告诉你啊，焕璋啊，咱们姜家，可不能再有啥丢人的事了。”

第四百五三章 丁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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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e" G& U2 I5 ]' W/ P' r6 `    “二叔祖，那真不是我的孩子。”姜焕璋只觉得欲哭无泪。

& F$ A% P+ y# u  L) e    “唉，你这孩子，那顾氏就那么好？先前我听说你因为顾氏做了那些事……唉，算了算了，不说了，二叔祖最疼你，焕璋啊，你真要这么怕顾氏，这孩子你不敢带回府里，那也行，二叔祖就把他接回来，让你婶子养着，那是咱们姜家子孙，焕璋，你可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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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焕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可是，那真不是他的孩子！

    “二叔祖，那不是姜家子孙，那是个野种！”姜焕璋再次努力，想让二叔祖明白，那真不是他的孩子，不是姜家子孙。

    “唉！你也不小了，这糊涂也不知道糊涂到啥时候，二叔祖年青的时候也糊涂过，可也没象你这样，一门心思就是糊涂，二叔祖象你这么大……”

8 n( @* ^( B; t7 r; q: }5 n    “二叔祖，我还有事，先走了。”姜焕璋头痛欲裂，站起来，不等二叔祖答话，站起来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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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  P% P6 \0 {! v    “……你看看你这孩子，真是糊涂的……中了邪了……”二叔祖看着姜焕璋的背影，饶是他脾气好，也觉得心里有点生气了。

4 ]# A* {& m& w" B    姜焕璋从二叔祖家里出来，站在大门外，仰头看着昏暗不明的星光，呆了一会儿，转身往绥宁伯府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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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祖的话里，一件事他听明白了，他们都认定了他是因为怕顾氏生气，才不敢认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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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偏爱顾氏，可他什么时候怕过顾氏？顾氏性子最柔顺……想着顾氏，姜焕璋边走边想出了神，为什么现在的顾氏和从前的顾氏几乎判若两人？从前顾氏见识卓越、才情出众，凡事都看的明白，哪是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这一世她和从前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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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东西？他得好好想想，也许想明白了为什么顾氏和从前大相径庭，他就能弄明白为什么这一世和从前竟然全不相同了……

7 Q/ C% D4 u+ H$ V! Y6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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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M+ U) N  U% V. q" F    整个京城的高官和命妇给周贵妃守了一个月的灵，再将棺椁送到大相国寺暂寄，诸人总算能回家洗澡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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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p  L0 G7 q" [  |4 q, X* W    宁远回到定北侯府，痛痛快快洗了个澡，里里外外收拾清爽了，长长透过口气，刚端起杯子想舒舒服服喝杯茶，大英在门外禀报，崔信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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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急忙叫进，崔信进来，见了礼，从怀里摸出几张纸双手递过去，“七爷看看这个。”

1 @; a; p. l$ g5 H' J, u    宁远接过翻了翻，是脉案和药方，“周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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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崔信目光灼灼，“让七爷说准了，七爷看，周贵妃死时面皮紫黑，七窍出血，唇口上有齿痕，这些都是中了鹤顶红的症状，可七爷看这一张，周贵妃当时先是肚子疼，还有四肢无力，上吐下泻，太医用了绿豆、金银花和甘草煎水解毒。这是断肠草的症状，还有这里，七爷看，这些话，可是话里有话，当时在场的太医，应该都十分清楚，周贵妃中了两种毒，除了大爷自己交待的鹤顶红，应该还有一味断肠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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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 J# p, d" t5 K7 N    “这就对了。”宁远满意的看着手里的几张纸，“太医院那边暂时不要惊动，惊动了太医院，只怕就惊动了老四，派人盯紧当时在场的几个太医，保护好，到时候，这些都是人证。这断肠草必定是老四的手笔，去查老四从哪儿得来的断肠草，先查清楚这件再说，记着，要拿到证据，最好物证人证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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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只怕不容易。”崔信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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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 q: \+ B    “嗯，我知道，爷做的这件事，本来就不容易。”宁远将那几张纸放到几上，崔信应了一声，“小的知道了，小的告退。”

    崔信退几步出门走了，宁远叫了大英进来问道：“李姑娘搬回京城了？这一个月都有什么事儿？说说。”

- T* f7 m' b4 i    “是。回爷，爷进宫守灵第二天，李姑娘一家就搬回京城了。这一个月里没啥大事，年里年外，绥宁伯府添了三个儿子，长子生在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是顾姨娘那个丫头墨兰生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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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英顿了顿，“说是姜焕璋说，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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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 S5 Z( ?    “不是他的？”宁远一呆，随即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你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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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年那天，他得了喜信儿，去过一趟姜家辈份最高的那位二叔祖家，小的寻了个能说得上话的闲人找这位二叔祖喝了趟酒，二叔祖说是姜焕璋找他，是不想认墨兰生的长子，说不是他的孩子，是个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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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知道。”宁远乐不可支，“往下说。”

    “是，年后初六，顾氏生了个儿子，初九，那个叫青书的也生了个儿子，都平安顺利，生在姜家家庙里的长子，姜焕璋打发人送了些吃食衣服过去，顾氏和青书的儿子，奶娘说是姜焕璋亲自寻来的，因为曲夫人不肯给这两个儿子请奶娘，曲夫人说，让顾氏和青书自己奶自己的孩子，还说搁她眼里，这两个孩子就是野种。”

5 c. P7 }0 R1 H    宁远噗一声，一口茶全喷了出去。

    “姜焕璋请的这两个奶娘，到现在，一口也没奶过孩子，这两个奶娘都被曲夫人叫过去了，让她们挤奶给她喝。”大英十分淡定，接着说姜家的八卦。“姜焕璋大概还不知道奶娘的奶其实都被曲夫人喝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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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孩子呢？”宁远再次在心里赞叹了文二爷的好眼力。

    “青书刚生完孩子就下奶了，奶水足，自己奶孩子了，顾氏头一天没奶，第二天哭了一天，拿了十几个大钱，让厨房给熬了通草水，第三天有了点儿奶，现在说是一天一大盆猪脚通草汤喝着，也差不多够孩子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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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大事姜焕璋不知道？”

/ S) z' Q" ?/ L& q/ f0 z' O    “说是陈夫人说月子里的女人，男人见了要血光之灾，好象就把孩子抱出来看过一回，姜焕璋年里年外几乎天天往大相国寺跑，一去就是一天半天，初二那天没去大相国寺，一大早站在杨舅爷院门口，看着杨舅爷和媳妇出门上车，又跟在伍家门口，看了半天才走，其它全没什么事。”

    宁远皱起了眉头，跑大相国寺还好，他在杨舅爷门口看什么？

第四百五十四章 宝箓宫

  t5 U8 m$ N) S" ^' O    让人盯一盯杨舅爷？这是算了，宁远暗暗叹了口气，他人手不够。要查到和拿到太子下毒的证据，要花的精力和人手都不会少，他还得留点人手给大姐用……算了，先放一放。

$ l' D4 p2 V  r6 N' N- B$ v' W    “李家搬进京城，不用盯了。”宁远由人手想到李家，李家也最好不要盯了，虽然他没有恶意，就怕长公主想多了，或是借题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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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回到宫里，要站稳脚跟，护住小五和她自己，必定要把宫里至少一部分拢在自己手里，必定要和福安长公主大大小小的起冲突，自己不能再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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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李家，想到李桐，宁远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的明媚的阳光，她搬进京城，他找她说话方便多了，他有一肚皮的话要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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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1 U. E$ d. G    “七爷，周六少爷来了，问您在不在府里。”门外，小厮大雄扬声禀报。

9 ^; D% \+ `) L% T2 i# d    宁远一个愣神，他这刚刚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了衣服，周六就来了？他跟他一样刚刚送灵回来，这脚也太快了，有什么事急成这样？

    “说在，领他到外面书房，我这就过去。”宁远吩咐。

    周六虽然也洗漱的干干净净，可还是一脸的憔悴，看起来整个人都干巴的有点儿脱水，正有气无力的瘫在把扶手椅里，见宁远进来，撑着扶手椅想站起来又站不起来的样子，“远哥，可算见着你了……”

3 k$ ~+ N0 L- _, o! o$ {    “什么叫可算见着我了，这一个月里，咱们哪天不碰面？”宁远一巴掌拍在周六肩上，把他拍回椅子里，“大英呢？给六少爷使碗养心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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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哪能叫见面？咱俩隔的那么多，一眼看过去山高水长的。“周六在扶手椅子里瘫的更软了。

    宁远差点笑出声，山高水长！这词儿用的不错，可他跟他山什么高水什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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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X) X9 h8 M$ F( `- o6 m' @    “瞧你这样子，走，咱们出去兜兜，你想去哪儿？我请客。”宁远一向不愿意周六在他这定北侯府多呆，说了几句，就招呼周六出去找乐子。

: h5 w2 P1 x, X5 Z0 T) a    “哪儿也不想去，就想跟远哥你说说话，远哥，我心里难受。”周六揉着胸口，他这心里，说不出、想不明白的难受。

    “难受？也是。”宁远想着周贵妃的死，“那咱们找个地方疏散疏散，喝几杯酒，找点乐子，要不去软香楼吧，让人把柳漫和云袖都叫过来，一个跳舞，一个唱小曲儿，就着阿萝的手喝个半醉，不管什么难过都能好了。”

, @8 j( h: E9 u6 m$ ~% D    宁远一把揪起周六，周六想想也是，浑身松散无力的跟在宁远后面，刚出了定北侯府，宁远就看到墨七的小厮夜雨站在定北侯府大门对面伸长脖子张望。

    “去问问。”宁远示意大英，大英一溜小跑过去，片刻带了夜雨过来，夜雨一脸喜色里透着苦相，“七爷，您可算……可算见到您了，我们七少爷说，要是见了您，您要是得空，能不能去一趟我们府上，把我们七少爷接出来，别的，我们七少爷说，等他见了您，再亲口跟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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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 |" k& N7 u3 u, N    “小七又被你们二爷关起来了？”周六听了夜雨，精神竟然好了不少，只要墨七倒霉，他就有精神，不管什么时候。

    “这回是我们老祖宗发的话，都关了一个月还出头了。”夜雨脸上没喜色了，全是苦相，可见他家七少爷这一个月没少折腾他。

" D- t$ ~5 x' t9 f  {% p7 n" a    “走一趟？”宁远看着明显精神不少的周六，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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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0 c: _" E7 t+ _- |) F. L    “那当然！”周六立刻答道，“关了一个月出头了，这可是头一回，赶紧走。”

    周六纵马在前，夜雨应该是偷偷溜出来的，没骑马，甩开胳膊一路狂奔跟在后面，好在这是城里，人多跑不开马，夜雨两条腿跟上四条腿绰绰有余。

    墨相府上，钱老夫人刚刚洗漱干净出来，歪在炕上迷迷糊糊刚想睡着，婆子进来，禀了宁远和周六上门来找七少爷，要一起出去疏散疏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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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k& q0 K. w    钱老夫人睁开眼，沉默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让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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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9 Z$ c% |2 l) p% g8 V; R5 D% W' C    墨七出了府门，走出十几步，一声怪叫，他可算能出他那个小院了，这一个月快把他憋死了。

- C. O/ I4 ]1 \+ I$ _0 d    宁远骑马走在最后，看看墨七，再看看周六，嗯，今天这顿酒，得让他俩喝痛快了。

    …………

, ]. ?5 J. l% _, t    李桐坐在福安长公主那辆以出家人标准打制的大车里，透过车帘之间细细的一道缝隙，仔细看着外面。

    这道东华门，她从前不知道走过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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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4 Q+ \( R9 V    从东华门进来就是延庆宫，从前，秦皇后生了嫡长子，当年就立了太子，太子在延庆宫住了将近二十年，直到死在秦皇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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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 s9 W. b0 [    那时候的延庆宫，大家都叫皇太子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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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桐伸出手指，将车帘稍稍挑开些，看着车厢外延庆宫微微有些黯淡的红墙，车子越过延庆宫大门，在宫墙角转个弯往北，延庆宫北边，就是偏在皇城一角的宝箓宫。

- X$ ^8 G( [' v+ G1 e+ S    从前，赵贵妃进宫之后，隔年，秦皇后就搬到宝箓宫住着了，和福安长公主一样清修，秦皇后搬到宝箓宫之后，一年比一年深居浅出，她就不大能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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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在宝箓宫门口停下，坐在车前的婆子下车打起帘子，李桐从车上下来，仰头看着宝箓宫。

    相比于从前，眼前的宝箓宫要破旧得多，绵延出去的宫墙颜色斑驳，冬天干枯的紫藤从大门旁边的宫墙一直漫延伸展到大门，破旧却古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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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y2 e# l+ ]9 y" b' G    李桐跟着婆子，进了宝箓宫侧门，沿着长长甬路，到了三清殿侧后那处古木森森的清冷院落门口。

6 Z: Z. x* i3 m/ d0 Q: G  @$ U7 l    婆子将李桐带到院门，侧身让进李桐，转身退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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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桐进了院门，绿云从西厢出来，站在门口，冲李桐微微曲膝。李桐进了西厢，转头打量四周。

    整个宝箓宫的房舍，都宽敞高大许多，这间西厢因为几乎空无一物，显的格外空旷，不过倒十分暖和，福安长公主看起来十分自在的坐在窗前扶手椅上，扶手椅旁边放着茶桌，茶桌另一边放着另一张扶手椅，一如宝林庵那间小院里。

3 m, w  c$ J$ X8 y  Y6 ^! G6 h    李桐去了斗蓬，走到茶桌坐下，探头看了看，拿起茶饼闻了闻。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宁皇后和五皇子

% d) m6 u' u3 M; a    “要嫌不好，下次你带过来些。”福安长公主侧头斜了眼李桐，李桐拿起茶针，“还好，不算太差，你就住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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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虽说破旧了些，好在宽敞。”福安长公主腿往前伸了伸，看起来十分自在，“过来的时候，看到延庆宫了吗？”

4 K5 p# }: v1 z/ V; a. ?: V    “看到了。”李桐点头，福安长公主一脸笑，“太子催着小五赶紧住进去，已经住进去了，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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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挺有意思，李桐笑意漫延到一半，又凝住了，住在那间皇太子宫里，做了皇太子却丢了性命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太子催着五爷住进去，是冲着丢了性命催的吧。

# ]' d( @: Y  L: E' ^$ K/ q    “福人居福地，堂堂太子，整天琢磨这些鸡零狗碎上不得台面的事，唉！”福安长公主说到一半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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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6 R/ ]$ ?. H7 s% S- v    李桐没理她这句话，沏好茶推过去，微微欠身看着福安长公主，“这一个月熬下来，你还好吧？”

+ N/ K% X: v, q5 X    “嗯，过得去。”福安长公主端起茶，握在手里慢慢转着圈，“说起来，我有六七年没见杨嫔了，上次见她，还是母亲去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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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Y2 C: l: V* `9 J4 Z4 Q8 T0 _    听福安长公主提到杨嫔，李桐脸色微凛，侧头看着她，凝神听她说杨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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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8 f- H9 |- }  `, h    “她倒没怎么变，也没见老，还和从前一样，低眉顺眼。”福安长公主停了一会儿，看向李桐，“她在宁皇后面前执婢礼，就象从前在周贵妃面前一样，她本来就是周贵妃的侍女，照理说，也没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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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6 {4 K! ]    李桐眉头微皱，自始至终，她对这位以仁爱著称的杨太后都没法打心眼里尊敬。年青的时候，好多事看不清楚，只隐隐约约觉得她就是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后来年岁渐长，看的明白了，就更不舒服了。

    “对上恭对下必倨，今天能弯得下腰行婢礼，要是有朝一日事易时移，别人不对她行婢礼，她是不是会觉得别人对她不够恭敬？”

1 E# W, u; R# ?/ c1 E+ Q    “嗯，上恭下倨，强恭弱倨，富恭穷倨，一脉相承。”福安长公主抿了口茶，“从前我看她对周氏行婢礼，倒没觉得什么，她本来就是周氏的侍女，在周氏面前执婢礼，能说得上是不忘出身，现在……”

    福安长公主轻轻唉了一声。

- s8 i' z2 ?8 w( N1 W  y    “她对长公主也执婢礼吗？”

    “从来没有。”福安长公主想了想，“她好象没怎么把我放眼里过。”福安长公主笑起来，李桐却没能笑出来，大概就是因为从来没把她放眼里过，才敢强硬的下了指婚旨意。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丫头走的眼看就要跑起来，从窗前经过，两人同时看向门口，片刻，绿云站进来禀报，“皇后娘娘来了。”

! d( ]+ M; @% A! D- _4 G9 a    “去迎迎吧。”福安长公主站起来，嘀咕了一句，“这脾气可真够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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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桐跟在福安长公主身后，出了厢房，院门口，宁皇后牵着五皇子，刚刚迈进院门。

    宁皇后走的不紧不慢，福安长公主迎的不紧不慢，跟在福安长公主身后的李桐，从宁皇后的裙角看回福安长公主的裙角，一颗心提在半空，福安长公主给她的感觉，不是迎客，而是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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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了四五步远，福安长公主停步，宁皇后也停下，几乎同时，两人都是微微颌首，算是见了礼。

    “长公主可安好？”

" {/ l. l, [+ P' x) i- J2 H    “娘娘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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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J' W( t2 l% [2 Q    李桐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两人的脸，只瞄着两件黑色的斗蓬，这两句柔声问候里的刀剑撞击声刺的她一颗心乱颤。

. S+ n3 P+ M' K7 W! ?8 z    五皇子一进院门先看到了李桐，一眼看到，两只眼睛就瞪大了，好不容易摆着大人样撑到现在，用力将手从宁皇后手里抽出来，一脸严肃的给长公主见了礼，“给姑姑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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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 S$ \5 c2 @' I    一揖而起，不等福安长公主答话，就轻快的跳到李桐面前，仰着头，一脸兴奋，“姐姐可好？我可想姐姐了！做梦都能梦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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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好，谢五爷掂记。”李桐曲膝见礼，五皇子再往前一步，伸手拉住李桐的手，将手塞进她手里，“还想姐姐家的点心，还有小悠姐姐做的菜，那个野菜饺子，素白姑姑说，野菜也分好多少种，有猪母菜、马前草好多，我忘了问小悠姐姐是什么野菜了，素白姑姑说她做不出来是因为不知道是什么野菜。”

, _/ X5 C% X; t# L; t    五皇子兴奋的说个不停，宁皇后的目光从儿子身上收回，微微曲膝，“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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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J# C" @' T( J% o( X    福安长公主正一脸惊愕意外的看着五皇子，她一年见他一回，回回他都象个没嘴的葫芦，一个人在她别庄园子里跑来跑去的闷玩，从来到走一整天，说不了几句话，怎么才半年不到，就变成话痨儿了？

- ]* [9 r: x" C    几个人进了西厢，绿云已经让人又搬了两把扶手椅子，摆了几样点心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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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c( z+ A$ Y: e& S+ Z2 M$ d    宁皇后坐了李桐刚才的位置，五皇子挪了挪椅子，紧挨李桐坐着，和她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还有水莲姐姐，对了对了，我跟阿娘说姐姐看我的鞋面就知道用的是龙纹缂丝，阿娘不信，姐姐你看我这个鞋子，你告诉阿娘这是什么料子。”

1 e3 b/ [+ @' O; y. `    五皇子把脚抬起来踩在椅子上，李桐哭笑不得，伸手把他的脚从椅子上拿下去，五皇子又抬起来，“姐姐你看看你快告诉阿娘，阿娘不相信。”

    “小五！”宁皇后沉声叫了声，语调里带着隐隐的警告，再抬头看向李桐，一脸歉意，“这位姑娘，还请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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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5 }& m! M. u. Q! E    “这是什么料子？”福安长公主也有几分好奇，指着五皇子不情不愿落下去，看样子十分想再抬起来的脚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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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5 s8 z0 _3 Z* t+ |    “象是泾州的方胜花，絮了点薄棉。”李桐含糊的说了句棉，里面絮的应该是丝棉，不过周贵妃刚死，她追封了皇后，照民间的礼法，五皇子至少半个三个月内，是不好用丝绸丝棉之类，不过这是民间的，皇家的礼数，她不是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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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X. f- ]. ?: @) g    宁皇后惊讶的探头看了看五皇子鞋面，明明是羊毛料子，宁皇后转头看向侍立在身后的素心，素心冲她点了下头，好奇问道：“是方胜花，可姑娘怎么知道是泾州的？”

第四百五六章 后宫空虚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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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j+ ?! R8 [/ y! g8 E, X3 c5 b    “只有泾州才能织出这样细密的羊毛料子。”李桐答了句，见素心明显有几分不服，抿嘴笑道：“泾州出的极品方胜花羊毛料子，一匹不到一斤，十四两左右吧，别的地方，一匹料子没有一斤以下的，初入行做羊毛料生意的，要是眼力不够，都要用秤称一称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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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姑娘是？”宁皇后心里微微一动，看着福安长公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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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0 X5 q+ V# o    “姓李，单名一个桐字，和我一起跟着慧宁师太修习法华经，算是我师妹吧。”

) [  |0 b+ h& M    “梧桐的桐？”宁皇后立刻想到了那叠帕子，和帕子角上勾画精致的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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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4 O. Z3 @9 z) Y: N$ n  \    “是。”福安长公主答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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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6 S. R9 e% E5 U# ~& m& N    宁皇后轻轻噢了一声，看着李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打量了一遍，看的李桐只觉得后背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宁皇后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桐，福安长公主盯着宁皇后，抿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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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3 }  L+ _3 C( r8 y* {    “原来又是长公主援手，多谢。”宁皇后转头看着长公主谢道。

    福安长公主摇头，“这事跟我全不相干，她虽然是我师妹，不过，我可管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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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k  n- ?: B9 `* J# J    宁皇后看看长公主，再看看正和五皇子说着话的李桐，好一会儿，才轻轻噢了一声。

    五皇子拉着李桐说个不停，福安长公主和宁皇后的话，李桐听一句漏十句，这一段话，就听到了慧宁师太和法华经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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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皇后坐了一两刻多钟，喝了两三杯茶，站起来告辞，五皇子依依不舍，“……姐姐你送送我，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来？一定记着把小悠姐姐的方子带来，等我能出去了我就去找姐姐玩……”

    宁皇后拉着拧着头和李桐不停挥手的五皇子走了，福安长公主重新坐回茶桌旁，李桐也坐回去，侧头仔细看福安长公主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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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5 K1 N) L; n/ [    “刚才你没听到？”福安长公主看起来至少没什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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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2 E* t4 E( ~% B# P+ ?, z    李桐摇头，“听五哥儿说话了。”

    “她来找我，两件事，第一，她打算出面请皇上给杨嫔升位，升为贵淑德贤四妃之一，第二，后宫空虚，皇上身边无人侍候，她打算挑选些适龄贵女，充实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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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a' V$ x" v+ R    福安长公主将脚翘起来，踩到窗台上，一脸的笑，李桐片刻的惊讶过后，也笑起来，“这是施恩，还是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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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w7 \+ q* K$ [5 e    “皇上才四十多点，早着呢，后宫就她一个独杆，那有什么意思？再多招数也没地方使啊。把杨嫔升到贵淑德贤四妃之一，晋王可就被架到火上了，好歹能把盯在五皇子身上的目光分出去一些，挑选贵女充实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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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K' |* [- ~8 j. S# L    福安长公主长长的叹口气，“看吧，这一张旨意出去，朝里和京城就得乱上了，不知道多少人家就得做起白日梦，梦想着自家姑娘成为第二个周氏，要是一年两年再怀上几个……”

  ~# N; ]2 Q7 M$ v7 @% f# Z    福安长公主啧啧有声，“那太子可就有得忙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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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同意了？”李桐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来，这后宫连着朝里，还真是得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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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z% S' K- z3 r    “这哪是我同意不同意的事儿！”福安长公主白了李桐一眼，“娘娘给皇上挑贵女充实后宫，有我说话的份儿？以后你家嫂子给你哥添小星纳妾抬通房，还得你点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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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用我点头，不过我要是不肯，这小妾通房肯定抬不了。”李桐极不客气的接了句。福安长公主一脸鄙夷的看着她，“你当我是你啊？我可比你贤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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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桐斜着福安长公主，比她贤惠多了？哈！

3 X$ g7 E% K" h1 O  a1 d" P    福安长公主翘在窗台的脚不停的点来点去，李桐看着那只鞋上晃来晃去的墨绿绒球，又转头看看看着窗外，仿佛有几分烦躁的福安长公主，皱眉问道：“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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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5 `2 q7 g6 v( G1 T: Y    “嗯。”福安长公主呼了口气：“说是杨嫔若是升了位，她想请京城五品以上命妇，带各家贵女进宫，一来给杨嫔好好庆贺庆贺，二来，事先看看各家贵女。请我和她一起去看看。”

    “你答应了？”

    “没答应啊！我一个离世清修的槛外人，哪能凑这种热闹？这七八年，我可是修行有成！”福安长公主一脸正气，李桐斜着她没说话，片刻，福安长公主长长一声叹息，“可是，这样热闹的事，十几年没有了，不去看看实在难受！”

    李桐噗一声连笑带咳，“咳……那就去吧，所谓修行有成，不就是天人合一，顺心顺意么。”

. y3 _% G3 D" _/ o4 `' U. a    福安长公主抬手捂着脸，“我这好热闹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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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8 }9 H- Z    京城瓦肆、酒楼以及欢场人家，经过的皇家丧事不是一回两回了，都懂，周贵妃的死信一传出来，各家就该低调的低调，该关门的关门，丧事的一个月里肯定是不能歌舞宴乐，一个月后，虽然是个贵妃，照理说丧事后该怎么就怎么样了，可周贵妃一来追封了皇后，二来是太子的生母，能不能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别家不知道，可软香楼，杜妈妈谨慎起见，没敢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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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6 \% w! V9 ^3 w    阿萝闲了一个月，百无聊赖，推开窗户，和多多一起趴在窗台上，磕着瓜子看楼下的热闹。

% l. v: F4 A2 d  `9 A0 q    “小姐小姐，快看快看！”多多眼睛特别好使，老远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宁远等人，一只手指着宁远几个，另一只手啪啪拍着阿萝，瓜子掉了一地。

0 Z* D& M9 V" _+ w" O    “是不是到咱们这儿来的？”阿萝双手撑着窗台，伸长脖子看着宁远等人。

    “肯定是到咱们家来的！我去叫妈妈！七爷来了！”多多一向乐观，提着裙子一路咚咚往下跑，楼槏下到一半，就把一院子的人都惊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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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妈妈喜笑颜开，亲看开门，迎进宁远和墨七、周六三人，吩咐多多带上楼，急急忙忙让隔壁飞燕楼的帮闲赶紧去把被她放假回家的诸人叫回来。

" x8 G" T( b7 G4 u, C    看样子软香楼可以开门做生意了，一个正月，好歹没全耽误进去！

# u3 Y. f' t+ u# N    阿萝简直是欢天喜地的迎进了宁远三人，亲自侍候着脱衣服、拿垫子，端茶送水。

& R' B, W. Y- g' F8 B    “一个来月没见，阿萝懂事多了。”墨七简直有点受宠若惊。

第四百五七章 都有心事了

% B: K: L/ s# I' \- `    “让厨房把拿手菜都上来，再去樊楼要几样，熬了一个多月，得好好吃一顿。”宁远吩咐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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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酒，就上回那酒，三十年的女儿红，多拿几坛，我跟远哥，还有小七好好喝几杯。”周六心里不痛快。

! \# b- d* o5 n- R" v+ K" B' C    多多上上下下跑的飞快，片刻功夫，就摆了满桌，酒也温好了。

    多多刚把温好的酒倒进小银壶里，周六就抓过银壶，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两三杯。宁远伸手按住，“你这么喝，一会儿就得醉了，先吃点，酒得慢慢喝。”

  E/ K5 W! s( s" a    “好。”周六顺从的放下杯子。

    “小六这是怎么了？”墨七看的有些纳闷，“因为你姑母？不至于吧？你也是个看得很开的人，这生生死死，人之常情，长辈肯定走在咱们前头。”

1 |0 C$ E8 Z" `9 C, _9 Y    “不是。”周六闷声答了句，“不算是因为姑母，姑母……唉，痛哭了一个月了，再难过也难过过去了。”

- [2 Y/ a' l( V+ F/ m$ s$ S0 l    “那有什么事？除了你姑母这事，你们府上还有不好的事？全是好事儿啊！”墨七啧啧有声，“我听我阿爹说了，你阿爹封爵的事，礼部已经在议了，等十六开了衙，说不定旨意就下来了，听说也是个国公，一门两国公，满京城就你们一家！”

) G+ l9 `" P& H, J0 t    阿萝听的眼睛都睁大了，“那以后，六少爷也是国公府的世子爷了？”

    “那当然！”墨七给周六的杯子斟了小半杯酒，自己斟满，“这杯贺你。”

  c6 z( m' A; ?7 V    “你太婆的病怎么样了？没见好？”宁远关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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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好点儿了。”周六答道：“皇上一天派人看好几趟，太医说，太婆虽然心伤失守，好在都哭出来了，没有郁结在心里，再调理半个月一个月就能好了。”

7 W7 z) V/ A3 n1 x, N    “那就好，只要你太婆好好儿的……这事儿已经过去，咱们都好好儿的，来来来，喝一杯。”宁远的话中途一个转弯，举杯示意两人。

    周六又喝了两杯，举着空杯子看着，眼泪汪汪。

. x  [+ {6 m8 F! f+ m    “远哥，我心里难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受，我想过了，不是因为姑母死了，姑母死了我是难过，可不是这个难过，那个不闷，现在我心里闷，远哥，我心里闷得很，都快透不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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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泪眼花花，宁远伸手拍着他，“别急，慢慢说，说出来就不闷了。”宁远说着，给阿萝使了个眼色，阿萝呆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墨七这一回反应快了，吩咐多多，“你先到楼下，有事再叫你。”

    “也不是太婆的病，太婆年纪这么大，哪年都病，又不是好不了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心里，一直闷，闷的……睡不着，做梦……”

6 o7 B9 E! ]: u    周六倒在他远哥怀里，呜呜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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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u; A; v4 Y- p& s    “我大嫂，也病了，病的……我不知道，大哥不理她，大伯娘也病了，也不是病了……我也不知道，家里人……都找阿娘，阿娘说句话……大伯娘从小就疼我。”

1 x7 C, b7 V3 c2 |- ~1 \% H    周六的话断断续续，含糊零乱，宁远却听的明明白白，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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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2 _/ _; `    大皇子高墙圈禁，紧紧站在大皇子身边的周家长房，这会儿不知道吓成什么样儿，贺氏病倒，也不知道请了大夫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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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c% Q+ I. o" d; t    “成王败寇，唉。”连墨七也听明白了，一声长叹，“别难过了，好在你们这一房是成王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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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P; w! G  a( x! b6 k' G  y, @    宁远没说话，拍着在他怀里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周六，也不知道是被周六哭的，还是想到了什么，心里也是一片凄然。

0 X  p1 k. \' X0 Q4 W' `' y' i# t    周六痛哭一场，哭声渐低，一声接一声抽泣着抬起头，“我……好多了，我知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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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1 G0 F* I* K. \' v: R9 q    “哭出来就好了。”墨七拍着周六的肩膀，“你们府上这事……唉，换了我我也想哭，其实我还真想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觉得一年比一年不痛快，就这两年开始，从前多好，哪有什么不痛快的时候？这两年……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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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好了，墨七伤感了，“七哥你说，这场大事，真要是小六这一房，跟他们长房掉个个儿，掉个个儿还好，真要是象……从前多少家那样，抄了家灭了族，咱们再也见不到小六了，那得多难过？”

    “怎么说话呢你！”周六心里不那么闷了，酒好象也醒了不少，一听墨七的话就不乐意了，“你们家要是抄了家灭了族，我和远哥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才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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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个比方，唉！我跟你说啊小六，就算不抄家不灭族，只怕你以后也见不到我了！”墨七一脸哭丧。

    “出什么事了？”宁远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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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_0 |1 |  j% k2 x* E% ]$ G    “太婆说，要给我说媳妇儿了。”墨七眼泪掉下来了，宁远和周六瞪着他，周六突然窜起来，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小爷还以为你要掉脑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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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r$ H. ?, ~  _    “不跟掉脑袋差不多？我跟你说七哥，太婆说了，得挑个能管得了我的，七哥你不知道，我一想起来这个，我就睡不着觉，这日子……”

    墨七一把一把的抹上眼泪了。

    阿萝瞪着他，想笑又觉得他哭成那样，不能笑，不笑吧，又实在憋的难受。

    “我阿娘也在给我挑媳妇呢。”周六耷拉着肩膀看着抹眼泪的墨七，“刚才我出来的时候，看到好几个媒婆往我娘院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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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少爷家门槛都快被媒婆踩破了吧？”阿萝用力咳了几声，顺口接过周六的话，她得说说话了，不然憋的难受。

, [) L! R& K. r# J9 ?. W) R    “还有七爷，七爷定过亲没有？”阿萝顺便问了宁远一句，三个人中间，她最关心宁七奶奶这个人。

    “我这山高皇帝远的，定什么亲？”宁远随口答了句，周六抬手拍了拍他，“从前是山高皇帝远，你爹你娘都管不了你，可现在你姐在宫里呢，你比我大几岁？你也该说亲娶媳妇了。唉！我也不想成亲，这样多好？成什么亲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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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p) u1 p# x$ a    “就是！”墨七极其赞同周六的话，成亲本来就没意思，太婆还要给他找个能管得了他的！那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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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V: S" \' G$ }5 {    宁远愣愣的出了神，他还从来没想过成亲这件事，想到成亲，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浮起了李桐的影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第四百五八章 咱们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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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一场痛哭透过来气了，又被墨七成不成亲，几句话说的头顶乌云，连宁远都把肩膀耷拉下去了，三个人都垂头丧气没心情了，一杯接一杯碰着喝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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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先倒下去了，墨七多撑了一会儿，宁远一人喝无趣，阿萝赶紧拿杯子陪着，一会儿功夫阿萝就喝的心跳脸红，身子一个劲儿的往宁远身上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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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5 s1 u0 [$ H7 W3 ^    宁远叫多多进来把阿萝扶到一边，自己又闷声不响喝了大半坛子女儿红，晕晕乎乎觉得有了酒意，站起来往外走，下了楼，风一吹才想起来，周六和墨七还在楼上呢，打了个酒嗝，转身上楼，一手拖一个出来，站在楼梯口，转过来转过去试了半天，楼梯太窄，一边拖一个再加上他自己，怎么也下不去，随手丢下一个，扛着墨七先下了楼，扔到楼下，再上来把周六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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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1 m% e1 y9 z7 G    楼下的闲人，加个杜妈妈，看宁远面色如常，神色如常，压根没想到他也喝多了，直到他上楼拖下来一个，又拖下来一个，才意识他可能酒多了，不然肯定叫小厮了，哪会自己这么傻呼呼的一趟一趟的跑。

    杜妈妈不敢多话，赶紧让人叫了周六和墨七的小厮进来，马是不能骑了，赶紧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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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是把两个人都扛下来了，可他压根没想起来斗蓬这件事，连他在内，三个人光着头，一件薄棉袍站在寒风里，宁远还好，他穿不穿斗蓬无所谓，等杜妈妈急如星火的把三个人的斗蓬拿下来，墨七和周六都冻的至少有了三四分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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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9 u, R2 r, U% L: c3 ~    杜妈妈拿下来斗蓬，又急急忙忙让人拿了三个手炉过来，宁远没要，墨七和周六抱在怀里，周六连打了四五个嗝，猛一拍额头，“远哥，差点忘了件大事！”

    周六摇摇晃晃往前冲了两步，转个身再冲回来，冲到宁远和墨七面前，一把揪住墨七的斗蓬，脸凑到宁远面前。

$ P/ p+ E$ T& M    “远哥，我来的时候，我阿爹交待了……件事，让我探探你的话，你，到底带了多少人进京啊？我阿爹说，你肯定带了不少人进京，还都挺厉害，你到底带了多少人哪？给我个实话，我好跟我阿爹交差！”

    周六啪啪拍着墨七胸前，宁远本来七八分的酒意，被冷风一冲，再听了周六这番话，用力咬了下舌尖，心里一阵清明，眯眼看着周六，抬起胳膊压在周六肩膀上，俯耳过去，“多少人？屁的人！小爷是被我爹，我那个大哥赶出来的，能带多少人？还不少？做梦呢！我告诉你，我知道你爹……这是咋回事，我告诉你，你心里有数……就行了！听到没有？”

4 _3 N# y! J* b4 n& h) f7 ~( u    周六不停的点头，墨七也不停的点头，这事跟他有关没关，他这会儿搞不清。

    “我去接我那个大姐，你知道我大姐是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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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点头，“这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呗。”

' }. R; q9 l. E4 s, t/ B2 Z( F    “对，就是她。接到半路，下大雨，大雨！这么下！”宁远在周六和墨七头上各拍了一巴掌，“特别大！大雨中，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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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和墨七还是不停的点头，杜妈妈听的两只眼睛瞪的溜圆，急忙挥手把几个帮闲赶的远远的，自己也赶紧往后退，退到听不见的地方。天哪，这不是她们该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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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客，人多！乌央央全是，象雨点那么多！不过全是蠢货，一个不蠢的都没有，小爷我！”宁远啪啪拍了两个胸膛，胳膊一下接一下的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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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刀一个，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就这个，全砍死了，大英呢！”宁远吼了一声，大英应声而来，“你告诉他们，七少爷和六少爷，告诉他们，小爷的功夫，杀人的功夫，好不好！”

    “好！天下第一好！”看样子这样的活大英没少干，答的溜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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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说，那些刺客，太蠢，就跟……你们府上的小厮，就那样，别说小爷我这十几号人，就是咱们那群狗，都能咬死他们，一个不剩！”

0 a' a, h/ p) [0 {7 {    宁远啪啪拍的周六脑门都疼了。

& d% T# Y9 `. ]" B6 `- d) Z; U    “什么小爷还有多少人，是兄弟我才告诉你，你爹手底下那帮蠢货，太蠢了，怕你爹嫌他们没用杀了他们，就胡说八道什么小爷不是凭本事是凭人多，几百人被十几个人杀没了，这简直……太他娘的丢脸了，要是几百人被几千人杀了，那就是英勇！对吧？你爹被这帮蠢货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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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不停的点头，这话他虽然头晕的太厉害没想明白，不过既然是远哥说的，那就太有道理了！

, `& x/ k* G& i    墨七被小厮扶上车，坐在车里晃来晃去，直到进了府门，下了车，晃晃悠悠进了二门，还在用力的想，刚才小六和七哥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墨二爷正要出去，迎头撞上两条腿打着结，一只手划来划去，拧着眉头想的十分执着痛苦的墨七，气儿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巴掌，“怎么喝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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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墨七晃了几晃，认清楚是他爹，一颗心放下来，“阿爹，有件大事，儿子总觉得，好象是大事。”

    “什么事！”墨二爷默默念了几遍：这是她生的，这是他的儿子，这是她生的……勉强压下心里的恼怒问了句，等他酒醒了再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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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 d; n+ S" e/ o+ T; u    “大事！”墨七靠到他爹身上，将刚才周六和宁远那些话颠三倒四，说三句漏一句再重复四五遍，亏的他爹聪明的不一般，竟然全听明白了，只听的脸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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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少爷说的是探话？你听清楚了？”

9 w7 U3 e: I* W1 r  w    “清楚！我一点没醉！清楚得很，儿子当时还笑，跟七哥还用探话？阿爹你说是吧？”墨七呵呵的笑，墨二爷一把拖起儿子，“从现在起，闭上你的嘴！”

/ s& m) v8 a8 `6 L0 K  e! G    说着，也不叫下人，自己拖着墨七，直奔进钱老夫人的上房，将墨七刚才的话三言两语说了，钱老夫人揉了几把脸，一边叹气一边挥手，“我知道了，小七酒醒之前，我亲自看着他，你赶紧去，跟你阿爹说一声，唉，周枢密也可怜，养了这么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