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岁月：杨慧《父亲的二胡》朗诵 晓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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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二胡》

作者：杨慧

（美文节选）

“谁又拿走了我的松香？”父亲的询问声调并不是很高，年幼的我却被吓得够呛，舍不得却只能乖乖地把那一小块松香从衣兜里掏出来，归还给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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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往事一直藏在我的记忆深处。记得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间低矮的茅草房里，父亲一个人坐在外屋的井边拉着二胡，左手在琴杆上上下移动，右手拉动琴弓，或轻快，或凝重。从父亲手指间流淌出的音符，和着窗外细雨丝丝缕缕的敲打声，深沉、悲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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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还听不懂父亲的二胡，只是奇怪父亲为什么那么在意他的二胡？好像比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重要！

父亲从小就喜欢二胡。听说村子里来了位老艺人，琴艺相当了得，凡是听过他拉的二胡，无不潸然泪下。特别是那首《二泉映月》，在父亲年少的心里产生了深刻的共鸣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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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是知道父亲的这份喜好的，但在家境困难的情况下，喜好永远都不会放在首位。看着父亲成天抱着一把破二胡吱吱呀呀地拉，终于有一天，祖母忍不住了，她把身上唯一值钱的一只银镯子摘下来送给了父亲，说：你到县城去换一把新二胡吧。第二天一大早，父亲怀揣着祖母的那只溜光锃亮的镯子乐颠颠地奔向了宝清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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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代我们这还没通公共汽车，当时父亲是借了辆自行车，骑了好几个小时才赶到县城。到了县城后，父亲找到了卖二胡的地方，问了价钱、看了品牌，一遍遍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新二胡，但最后却没买。原来，那段时间祖母咳嗽得厉害，每天早上起来，父亲都能看到祖母去倒掉夜里咳下来的半罐子痰液。父亲一想到奶奶，就咬牙从乐器店出来，进了中药店，用那只银镯子为祖母换回来一大包治疗咳嗽的中草药。

大概村支书看到父亲是个品行端正的好青年吧，那一年提拨了父亲到村学校当了一名乡村教师。那时村小学刚刚成立，校舍虽然简陋，但里面却有几件“像样”宝贝，其中就有一把二胡。别人都不喜欢这吱吱呀呀的“玩意”，唯独父亲喜欢，于是就成了父亲的专属。教室里、操场上、家里、庄稼地里、打谷场上，凡父亲所到之处，都会飘扬起二胡的弦音。

祖父走得早，祖母迟迟没有追随而去，是因为她还有一桩最大的心愿没有了结。那就是她闭眼之前要为父亲张罗一门婚事。后来有媒人去向姥姥家提亲，没想到姥姥竟不同意。原因是，姥姥第一次见到父亲，是父亲抱着他那把破胡琴从她家门口走过。那天父亲穿着一身破旧的衣服，一边走，还一边若无其事地拉着胡琴。那天姥姥家门口那条大黄狗汪汪地叫得厉害，姥姥家所有的人都奇怪地向门外张望，都怀疑父亲的精神不太正常。虽然姥姥不太同意，但母亲却是心仪的。新婚之夜，父亲怀抱二胡，给母亲拉了一曲欢快而深情的曲子。在母亲的心里，那是一场隆重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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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细雨绵绵的清晨，祖母去世了。从那以后，每当下雨的时候，父亲就喜欢一个人在外屋拉二胡。父亲拉二胡的时候，院子里的小鸡、小鸭格外安静，不再乱叫。母亲也从来都不说话，安静地坐着炕上一针一线地做着针线活，而我和妹妹谁也不敢再淘气，都像小鸟一样依偎在母亲的身旁，静静地聆听窗外的细雨，也听父亲从心中流淌出来的歌儿。

在那所乡村小学里，父亲一边夜间自学，一边白天教学，一个人竟然担任多门课程，当然学生们最喜欢的还是父亲的音乐课。八十年代，整个县城学校经常搞文艺汇演，这让每个学生和老师都有上台演出的机会，记得读小学的我就曾经演过一个采蘑菇的小姑娘。而父亲经常是整场演出的总导演，在一个个节目安排策划中，父亲不时的还要登上舞台拉上几段二胡。当全镇的听众都在鸦雀无声地听父亲的演奏时，坐在台下的我是多么佩服我的父亲！是呀，台上拉二胡的那位老师是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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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胡成了父亲最好的知己，没事的时候，父亲总喜欢从抽屉里取出珍藏的松香，点着了，仔仔细细滴在琴筒上。每当父亲遇到心事的时候，那两根细细的琴弦最懂得父亲的心思，甚至拉上三天三夜，都不觉得累。

有一个夏日的黄昏，我们家来了一位陌生客人，手里面提着一管竹笛，微笑地站在我家门外。原来这位他住在我们对面楼，也是一名退休老师，在父亲搬来这一段时间内，他经常听到窗外传来好听的乐曲，于是他就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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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攀谈，竟发现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相似的爱好。

那天，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个拉二胡，一个吹笛子，合奏了一曲又一曲；那一日，两位老人都眯着双眼，醉心地吹着拉着，一曲又一曲，如流水，如月光，如骏马在奔腾……

我没有打扰他们，任悠长的调子从书房里传出来。窗外的蛐蛐也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发出几声虫鸣，像是在伴奏；月亮也一定听醉了吧，它俯视着大地，温柔地洒下一地银白的月光。

我静静地站在窗前，在二胡与竹笛的和弦里，我仿佛走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看见了碧波荡漾的大草原，看见了羊群的蠕动，听到了清澈河流潺潺流动的声响……

我知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曾经有过父亲年轻的渴望，那是父亲心中一个不肯舍弃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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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杨    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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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慧，笔名杨柳依依，满族，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萧红文学院第十六届中青年作家研修班学员。现居黑龙江省双鸭山市，从事医疗卫生工作。七十年代出生于黑龙江省双鸭山市宝清县，医学专业毕业。2005年开始业余写作，出版散文集《八百里春天》，出版诗集《云水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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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 诵 者

/ n' C3 V  Y) x' \晓    彤

天津广播电台主任播音员，天津影视协会理事。曾是天津经济广播巜千家万户》 、《健康之友》 、《津沽大地》等节目主持人。作品多次获得中囯广播协会一二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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