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言情]《云去槿似霞》作者:沈南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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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U$ U& |6 A# ~3 L4 }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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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8 S* ^* H' T  Y+ E厉家铭是官场新贵，出于身份与家庭需要考虑，他步步为营，设计了性格内敛温和、暗恋他十年的方若谨与他结婚，却最终发现，他算计了一切，唯有漏算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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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1 r' Q- s- Q6 d7 }8 v+ a且看一个阴险狡猾的老男人与一个傻姑娘的婚前婚后故事吧。

5 |6 [% o5 ~8 S: M) e; b) S0 f  j; e 主角：方若谨、厉家铭

! B' @! v. ~- H9 p! ]3 R. E所属系列： 老牛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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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云遮槿如松                        

3 B* x7 e, ]9 N* ~4 ]$ U! A/ I: K第1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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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方若谨正在复印一份材料，还是同屋的刘雅丽提醒她手机在。她跑回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接了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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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  x2 ^+ u; }4 k+ V8 I& { 　　母亲的大嗓门儿一贯的洪亮，一听她兴奋的口气，方若谨便知道又是通知她晚上去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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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漏音，看刘雅丽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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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 A2 `* c" Q4 E: X( K 　　方若谨的脸微微涨红着，忙记下母亲反复交待的时间地点和电话急忙收线。

: J! A9 K$ [' e( _! e5 F 　　二十六岁的方若谨算得上剩女，但是她母亲已经早早把她划入剩女的行列了，几乎从她研二开始就张罗给她找/男朋友，却没有一个谈的时间超过二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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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 |' Z% L4 ~0 z- @" K' J 　　方若谨并不胖，只是脸型不是时下流行那种瓜子脸，而有点像个鼓鼓的小包子，圆圆的，还带着那么点婴儿肥，加上一双剪水样的大眼睛，因而显得比实际年纪要小得多。夏天的时候她大多是T恤牛仔裤，天凉时，便会在白衬衫上罩一件深色西装外套，再冷些便是那件穿了三四年的大红色羽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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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P7 ]/ f2 ~: Y6 t 　　这样的打扮如果仍是在学校可能很普通，但要是在这个不大不小女同志占了小半边天的区委机关里，便显得土气而保守，硬是把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子打扮成一个老姑娘的模样。时间久了，落在留心的同事眼中，一身寒酸气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总的来看，方若谨都算得上是个端庄可爱的好姑娘，可就是遇不到对的那个人。

　　现在的男人太现实了，要漂亮，要家庭背景，即便没有这些，至少要有钱。但可惜的是，方若谨从不刻意打扮自己，一把黑油油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长长的流海遮住了大半张脸，上班时极少说话，该做的不该做的叫到她时都随手给做了，知道的是她教养好，线条大的会觉得这姑娘太老实好欺负，除了长的还差强人意，其他都不太出色。

" a& h/ s% G  C1 p/ s 　　刘雅丽从来对方若谨相亲这件事儿敏感，也对方妈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各色男人给女儿相亲有些瞧不起，因此撇了撇嘴，扭着腰扔下的里的活儿去别的办公室了窜门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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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雅丽是档案员，二十九岁了，比方若谨还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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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G. \, A7 O# \7 P& V 　　方若谨素来知道她有点大嘴巴，相亲的事儿不出今天下午前，整个机关的人都会知道了。

　　方若谨看起来有些木讷，不善言辞，又从来不喜欢和别人争什么，生气的时候最多抿着嘴垂头不说话。其实并不是她看不明白机关这点事儿，而是她谨记父亲说的，要独善其身，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和同事起冲突。

　  看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下班的时间了，她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坐在那儿出了会儿神。

　　从她进入高中，母亲就时时耳提面命不许早恋，考大学时，她放弃了去外地读更好大学的机会，选了本市的林州大学，有假期的时候，她大多在打工或是做家教，等大三的时候，哥哥的身体恢复差不多了，也找到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爸爸又鼓励她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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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个时候，妈妈李梅才对一直独往独来的女儿着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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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u, t( C9 @: x# R) v* i8 Q 　　到了研二，母亲已经做不住了，到处张罗着给她介绍男朋友，这两年更是逼着她去相亲，开始她抵死不去，后来实在被妈妈烦的头疼，便也答应着去看看，看得多了，什么样的男人都遇到过，慢慢有一种自卑的心理，加上本来就有些嘴拙，更加不爱说话了，原就是少言寡语的性子更加压抑沉闷了。

　　在省会市的一个区政府机关里，像她和刘雅丽这种在底层挣扎的小公务员多的是，每个月为了二三千块钱的工资苟且偷生地活着，但因为工作稳定，生活中一切都有所保障，似乎又有着比别人略优越的感觉，因此也不急着嫁，挑挑拣拣，像刘雅丽般终于剩了下来。

　　而越是这样，方若谨觉得从自己心底反倒生出一股叛逆情绪，自己若再这样被妈妈逼着相亲下去，她对男人会本能的抵触，心理都要变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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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 |, n1 X1 i: X/ M0 o& T 　　机关下班时间是五点半，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卡着点走，今天五点二十五，她就背起包包下楼。

　　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她怕准点走时间来不及。不管她多排斥相亲，都不想做一个迟到的人，她和爸爸一样，喜欢一切按规矩来，不喜欢不守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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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7 f  E( z! _/ ` 　　方若谨赶到约定的餐厅，时间刚好到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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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市中心一家高档百货的顶楼，一家家独立的餐厅有自己漂亮的门面，因为环境好，看起来档次并不低，人也不像大排档那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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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6 E, f2 U# g 　　方若谨到了指定的店里，向里面略一张望，便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靠走廊玻璃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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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三十多岁，皮肤有点黑，面相有点显老。她记得妈妈说这男人三十岁，可看起来都有三十五岁了。而且，他头上的头发怎么那么少？只有几缕盖着脑袋，被灯光一晃，曾明瓦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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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立刻便响起嘹亮的老版电视剧《上海滩》的主题曲，几乎所有在餐厅吃饭的人都抬头张望。果然，那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

　　若谨没等他接起电话便收了线，朝那人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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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 s( G; C* K$ F 　　“刘斌先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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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f# X* l1 T3 b　　“是。”那男人抬起正看手机的头，望向方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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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9 A, K- `0 `8 J8 G3 _ 　　“我是方若谨。”

8 a9 {6 k- G5 A8 n　　“方小/姐，请坐。”那男人并没有站起来，只是伸手指着对面请她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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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着之前相亲的经验，若谨觉得这个男人除了头发少点，其它地方还算过得去，听说大小也是个科级干部，确实像妈妈说的条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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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  L& V 　　“方小/姐是公务员？”

　　“是。”

　　“在什么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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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0 [, j/ Y6 W" `0 P　　“西河区委。”听起来名头挺大，但是实际上她只是最底层的那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若谨觉得对方在听到自己单位的时候眼睛一亮，但在听到她补充自己具体负责的工作时，眼神滑过一丝失望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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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只是不爱说话而已，并不是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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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先生是什么单位的？”

　　“东坎区城建局，我是办公室副主任。”男人眼神飘过的那抹轻慢她当然觉察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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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b) j; }# F& U) _/ e 　　虽然同是区机关，但人家这是比较热的部门，还是个副科级领导。难怪妈妈说这个人挺合适的，靠谱。可她就是看着他那秃顶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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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西装的领子离衬衫的领子肯定超过两寸了，虽然她肯定这套西装超三千块，但穿在他身上怎么都是地摊货的感觉。最让她不舒服的是，他的两条腿在桌子底下总是不停地抖，晃得小小的餐桌都有些微的震动。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一个劣习，非常没教养。

　　虽然她家里穷，但是父亲毕业于北大中文系，是文革后第一批大学生，在省委机关工作了一辈子，最是文人习气，从小就指点她接人待物进退有序，有空儿又逼着她背诗词歌赋，这也是私下里刘雅丽虽然看不起她，却不敢真的和她叫板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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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接下来问的话更让她有些头大，从她收入的情况，机关是否有福利，然后是她父母的工作单位，她家的房子大小，家庭负担等一一细查，方若谨觉得，如果事先弄个表给他看，是否会省略这种被审问时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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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方若谨反过来问他的情况时，他便吱吱唔唔，像是很怕她知道似的，含糊的应付过去。

4 U) G% m& `! Q: W% x 　　“方小/姐，你以前谈过男朋友吗？”刘斌话峰一转，马上又换了一个问题。

　　方若谨被问的愣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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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 }+ O, q! V+ t/ Z 　　嘴上木讷并不代表她思维迟钝，这男人的意思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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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 @9 N7 D& O, g8 q# u$ ^) M% K 　　“谈过。”方若谨微微一笑，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从余光中，她觉察到男人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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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谈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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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G8 N0 J1 j$ J: n. q6 ~. Y　　忽然就很不耐烦。

　　每次相亲都要这样被审查，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又要套取对方最真实的情况，搞得像特务接头似的。

　　不过这男人的修养真不是一般的差，他是谁？凭什么这样来问她的隐私！

　　“我们谈了三年，后来因为他家嫌我们家穷不同意就分开了。”

　　校园恋爱结果好的并不太多，身边现成的例子，编起来并不困难，你能问我就能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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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男人的脸色变得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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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 Y! U2 g4 E 　　方若谨忽然就发现男人眼里滑过的一抹狡诈，随即，她就发现这个男人的手正试图越过桌面来握方若谨放在桌子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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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个厚道人，即然没有相处下去的意思，便无意让人家破费，尽管这位刘先生可能有点职权，这顿饭花不到他自己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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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她便要站起身要告辞。

　　“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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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她告别的话说出口，眼看着那男人已经变了脸，“如果你不想找对象，或是还想着你之前的男人就不必答应来相亲，一双被穿过了的旧鞋还来这一套！”

　　虽然最后一句声音低了下来，但方若谨仍是清晰听得清清楚楚。

( k7 J& \3 d; v$ J5 V8 C4 d 　  方若谨相亲两年，见过少说也有十个八个男人了，还真没遇到这样当场翻脸的，虽然是她自己说有过男朋友处过三年，但哪有这样直接骂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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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亲觉得不合适不肯吃这顿饭实属正常，哪有翻脸骂人的。

' U' l7 o$ A5 h* f2 W; Z 　　方若谨觉得这个男人实在过份了，拎起背包便要走，可还没等她站起身，便见那个男人将面前的茶杯猛地一推，忽地站起身，朝桌子上扔下一张票子便走。

　　也许因为走的急，也许因为故意，方若谨只觉得桌布被狠狠扯了一下，自己面前那杯茶水连着放在一侧的茶壶都朝着自己身上扑来，她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一壶加一杯茶全都结结实实全砸到她身上。

　　她只来得及捂着脸惊叫了一声。

6 y, n2 K$ n4 F8 z9 v2 M 　　那男人大约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但也只是一顿，却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口走去，看也不看被浇的一身狼狈的方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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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从胸前一直湿到了大腿上，虽然不是特别烫，但全身都浇的热乎乎湿漉漉的极其狼狈。她又惊又怒，全身颤抖气得一个字说不出。

3 J" i" j5 {: M3 b7 ~" I+ [; _ 　　好歹这个男人是在机关工作的，大小还是个中层领导，怎么就没教养到这种地步！

　　但她的教养使她不愿意和这个男人在这种公众场合发生冲突，如若有相熟的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编排出什么。她略为闭了下眼睛，想平静一下思绪。

　　“道歉！”还没等她再张开眼，便听到一声低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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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慌忙转回头去，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堵住了通往门口的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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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男人个子很高，身材修长，藏青色茄克衫，深色休闲裤，五官深刻，脸上也看不出表情，一双狭长的眼睛露出一道精光，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让人敬畏。

　　方若谨只回头看了一眼便整个人呆住了，刚刚被骂旧鞋被茶浇都没有这般狼狈。

　　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悲凉的时刻，她恨不能立刻天塌地陷，将自己瞬间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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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歉！”又是一声低沉的喝斥，透着彻骨的冰冷。

/ G* b8 c7 i3 n0 j 　　“你管得着嘛！”

" c& S" k1 C- c/ n' F' @4 K! R　　那刘斌甩了甩手，想从他身边绕过去，但似乎又不敢靠得太近，他清楚地看到对方那握拳垂下的双手骨节泛白，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朝他的秃顶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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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d, z! n* {- A) B- k 　　“刘斌是吧，东坎区城建局？”这男人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淡笑，声音依然平淡无波，口气甚至有些温和，却让刘斌心里打了个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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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斌脸色变幻不定地回头看了看被浇的一身狼籍的方若谨，终于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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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有些踉跄地与男人擦肩走出餐厅。

: x! n: i; l, i; j1 n9 H 　　“姐姐，给你擦擦。”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子走上前，递过一叠纸巾，也有服务人员走上前来递过一个毛巾。

& Q- I$ E8 F6 v* I1 H- ]4 E 　　“谢谢！”方若谨接过纸巾，对那小男孩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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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7 k1 ~+ O$ B# I4 G* N$ X 　　“爸爸，我们送姐姐回家吧。”小男孩子大约看她悲泣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对男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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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o0 v  r: b0 ^$ q 　　“好。”男人答应着，拉过儿子的手，另一只手拉住一身狼狈的方若谨。

& y. W& \! i: Y# P. A 　　方若谨只觉周身麻木，不觉跟随着这父子俩一起走出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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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J* [/ J9 w 　　六月的林州市天气已经热了，方若谨只穿一件白长袖T恤，被茶水一泼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一边走路还有茶叶末子不停地掉下来，胸前的内衣花纹清楚的露了出来，她包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遮蔽，只好红着脸低头不敢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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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4 b: R+ d# `( a9 e" e 　　男人大约看出她的尴尬，脱下身上的薄茄克衫，递给她：“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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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A- P: A. q: x5 ?/ w/ G　　方若谨见他只穿件短袖T恤，想推辞，但看已经走进电梯，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往这边看，便接过来披到身上，低声向男人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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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L2 D4 @% w) K! d4 X 　　男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将她护在电梯一角，转身站在她前边，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电梯直达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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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K3 X2 _: v6 _. W8 M! q 　　等走出电梯，方若谨终于敢抬头仰视他：“谢谢你，厉大哥。”

2 B# G! }. R. {* z　　“原来你还记得我。”厉家铭眉毛一挑，声音透着些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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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v( }" q0 q. D 　　十年前第一次见她还是个在上高中的小女生，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若不是那姓刘的盘问得细，他还真的没一下子认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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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 }" Q  G 　　“对不起，让您见笑了。”方若谨这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让他看到了，她有种痛不欲生的凄怆。

　　“我自己坐车回家去，您还带着孩子，先走吧。”她要脱下茄克还给他，却被他止住。

" a  [" w; u1 V. k/ Z 　　“天晚了，我又没什么事情，顺路送你没关系。”厉家铭声音低沉，手臂略一用力，便拥着她走到自己车前，打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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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C" Q6 G. G7 n7 z8 \, b 　　车子是一辆普通的黑色尼桑，他打开后车门让若谨坐进去，又让儿子坐在副驾驶的位子，替儿子细心的系好了安全带。

　　方家住的是个普通的小区，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楼房，车子一直开到她家的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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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c* D& T# x 　　方若谨打开车门下车，却又停了下来：“谢谢您，厉大哥。”

6 U3 h. s4 f9 n: k　　“不用和我客气，小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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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G. k7 r7 Y: B, {　　小谨。他竟然还记得她叫小谨。

3 g" X/ L. T. K# F) f. N 　　“姐姐。”小男孩叫昊昊，刚刚在车上已经做了自我介绍，精灵可爱，一双灵活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他拉着方若谨的手，表现出了极不放心：“姐姐，那个人是坏人，你千万不要和他结婚。”

( d0 o2 ~% U, W7 s/ i, l! x　　童言无忌，一下子说破事情的真相，还是让她有着被扒光衣服的难堪。她回头摸了摸孩子的头顶：“谢谢你昊昊。”

　　“进去吧，别感冒了。”厉家铭也下了车，站在那里温和地对她说，让人莫名就觉得有一种心安。

第2章 那一年

2 J. X' _. ^4 r) r; H$ y7 d: W( O 　　方若谨回到家中，妈妈李梅打开门，一脸企盼地看着她：“刘先生送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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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8 Y. k7 e　　“不是。”她犹豫了一下，还说实话实说：“妈，那个男人不行。另外，你不要再给我介绍对象了，我会自己找，尽快把自己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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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a0 f+ E. B9 n4 Y! v/ R　　“小谨你什么意思？咦？你身上披的谁的衣服？”李梅瞪大了双眼，盯着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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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x' h4 U; Y- E8 q4 t2 u' @ 　　方若谨这才发现自己下车时忘记把衣服还给厉家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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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垂着头转身进到大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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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卧室是爸爸妈妈的，只是从中间拉了一道帘子，在靠墙角处放了张单人床供她晚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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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衣柜里找出自己的另一套衣服刚换上，哥哥的女朋友徐秀娟便进来了：“小谨，你回来了。”

2 c9 a6 ]# s7 S　　“秀娟姐。”看到徐秀娟，方若谨心里更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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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秀娟是哥哥的同学，比自己大四岁，和哥哥谈了快十年的恋爱，却因为家里买不起房子而不能结婚。

　　心里是抱歉的，但嘴上却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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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s6 r6 P. m" r' o' G. [$ R6 z* g+ G 　　“小谨，听阿姨说你去相亲了？对方人怎么样。”徐秀娟关心她，一直当她妹妹一样爱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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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 X% i! G 　　“秀娟姐，你看到了，我这一身水就是他弄的。”方若谨指着刚换下来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给她看。

　　“啊！”徐秀娟看到搭在那儿湿乎乎的衣服还带着茶叶沫子，吃惊地张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看不好就算了，怎么可以这样过份？”

# a( ?6 J; R/ X( C/ N( U5 O0 p3 M　　还没等方若谨解释，李梅已经走了进来：“小谨，你给我说说这个人怎么不行了？你倒底想嫁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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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方若谨一肚子委屈，看到妈妈那张生气还略带有点嫌弃的脸忽然又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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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 m  {2 t0 w6 p 　　“妈，没什么，是他没看上我。”她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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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5 U! I3 x0 i6 L; A' Y; T 　　徐秀娟在一边是满脸同情的神色，但看方若谨那惨白的脸，又不便说什么，便上前拍拍她的背问：“你吃饭了吗？阿姨今天做的炖排骨，还给你留着呢，快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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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梅因为儿媳妇在，也不便多说女儿，只是沉下脸转身出去了。

　　“秀娟姐，我吃过了，不饿。”她低声说。
8 n: ~( w+ Z( ^9 T! R, ]0 F0 f7 W' g1 S
9 \$ f! k) w' G% l1 l$ P 　　想嫁什么样的？她也不知道。

　　这个刘斌在妈妈眼里是不错的，起码各种条件配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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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面的工作，大众的长相，除了脑袋秃点，还真找不出什么地方不好，但方若谨觉得要是真让自己嫁给这个男人，她宁肯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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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 k4 t! L" d& k2 F7 m7 Y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难过的似要裂开，并不完全因为那个刘斌，还因为她见到了厉家铭吧，他亲眼目睹了她全部的难堪和狼狈。

　　她拉上帘子，就那样趴到了床上无声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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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第一次见到厉家铭的时候才刚上高一，只有十五岁。

　　她从学校回家忘记带钥匙，妈妈去了乡下的外婆家，她给爸爸办公室打电话，正是厉家铭接的电话。他告诉她爸爸在开会，让他在省委的大门口等着，他去和爸爸要了钥匙给她送出来。

　　初秋的林州市正是秋高气爽，省委大院的柏树郁郁葱葱，身材高大，肤色健康的厉家铭身穿白衬衫，藏青色裤子，快步从深绿丛中迎面走来，他脸上是温暖的笑意，像个优雅的王子，披着一身晚霞的金光。
  i8 B' {# @, _, q1 a# _
, M" @# k8 j6 ]) m 　　他递过钥匙后，叮嘱她不要贪玩早点回家，很像个亲切的长辈，然后又微笑着看着她红着脸说谢谢，撒腿跑向不远处的公共汽车站。在上车那瞬间，她匆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厉家铭仍站在那里望着她，不觉耳红心跳，她快速爬上车，找了个座位坐下，一直到下车，都没敢再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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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0 L. J9 g9 z 　　就是那样匆匆回头间惊瞥到的身影，竟深深地印到了十五岁少女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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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F+ ~& E8 d3 ?2 t/ u 　　转过年的初夏，综合处在一个周末统一组织工作人员去郊区种植园摘樱桃。

5 a! y4 u6 c& c8 Q' S 　　这种机关的团体休闲活动按规定可以带一个家属，方若谨当时并没有放暑假，知道了这个活动，便缠着爸爸要跟着去。方正坤极宠这个女儿，知道她已经考完式了，便让她请了一天假带她去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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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方若谨自己知道，她是存了小心思的，她实在想见到那个满脸阳光的厉家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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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在上了大巴车之后，她就见到了坐在车子最后面的厉家铭。

　　记得那天她很快乐，蹦蹦跳跳像个几岁的孩子，手里拎着的篮子摘满了红红的大樱桃，吃到口里都溢满了甘甜。

　　“厉大哥。”当她回头看到正清雅地笑着望着她的厉家铭时，仍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已经不像第一次见到她那样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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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N! l8 P5 f8 y! ` 　　“厉大哥，这棵树上的很甜，你吃一棵。”她踮起脚将手里一粒红的发紫的大樱桃递到他眼前，他因着两只手不空而并没有接过去，而是略一低头，一口咬到口里。

) m  H- m9 Q* w0 w) g8 e0 J 　　“嗯，很甜。”他眯着狭长的眼睛，亲切地笑着，好像她是个三岁的小娃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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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 p' [1 \* e+ _% E9 J7 E 　　方若谨永远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是她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刻，她觉得自己之前十几年所有的快乐加起来，也没有那两个小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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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樱桃园很大，综合处一共十几个人，分散开来走的很散，方若谨一直跟在厉家铭的身边，快乐地问着他一些天真而傻气的问题。如果后来不发生那件事的话，可能那快乐还会延续下去，但是意外总是那样不期而至地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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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厉家铭听到方若谨的连声惨叫跑过去的时候，她正狼狈地趴在地上，不远处，一条灰褐色的一米多长的蛇正吐着蛇信子正冲着刚被它咬了一口的女孩子瞪眼睛，厉家铭抢步上前，伸手捏住蛇头，又掐住它七寸处狠甩，那蛇瞬间便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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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桃园极少有蛇，他初步判断这蛇是蝮蛇，剧毒。他快速撕了自己的衬衫给她在大腿处扎紧然后低下头对着她被咬伤的地方猛吸，然后将血吐出来，反复几次后，接过赶来的同事递过的矿泉水漱了口，抱起她就往樱桃园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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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Y3 q! Y/ M& H: N6 X 　　爸爸方正坤是个老学究，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他被这突发的情况吓的腿都哆嗦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好，只是紧紧跟在厉家铭后面跑着，一叠声地唤着“小谨”。

0 N% \* D9 E/ N' K 　　方若谨被送到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已经昏迷了，打了血清抢救后，才慢慢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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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铭，谢谢你。”方正坤抱着女儿眼泪都流下来了，羞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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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C3 z( G1 T, j+ N1 | 　　“方老师，不用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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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里，方若谨醒过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厉家铭脸上那一抹憨笑，像冬日里最灿烂的阳光般照在她少年萌动的心里，暖暖的，令人心安。

9 L- t, A5 ^: v. n 　　方若谨很多年之后仍可清晰地记得她被厉家铭抱在怀里时，嗅着他身上带着浓重汗味的气息，听着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和“咚咚”心跳声。

　　而这一份萌动，在一年之后仍是被终结了。

　　那天，方正坤回家在吃饭时，无意间和李梅说起，厉家铭结婚了，他还去参加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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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她刚参加完高考，谁都没有发现，这个原本阳光的少女像被抽去了精髓，眸子里失去了盼顾的神彩，性格也变得沉默寡言。

　　所有人都当她长大了，变沉稳了，哪里知道她心里最强烈的支柱倒塌了呢。

　　之后是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不是没有男生追她，但她都是表情木然不太理人，渐渐地，人们都以为她是个木讷而感情迟钝的姑娘，便不再烦她。可谁会想到，她是那么爱惜心底的那片阳光，舍不得被遮蔽，被替代。

　　整整十年过去了，在餐厅猛地回头的刹那间，她的震惊比被那壶茶浇下来还要狼狈。她人生最难堪地时候都遇到了他，只不过他们都变了，他变得成熟冷峻，气势逼人；而她则变得胆怯卑微，被人嫌弃。

' _: ]8 H- T0 M  I: S4 l 　　这一生，我们曾与多少人擦肩而过？她只想记住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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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最终她仍不过是他身边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

第3章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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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上刚进到办公室，刘雅丽那双精明的眼睛就扫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她半天嘴一撇，却又是终于忍不住：“若谨，昨天相亲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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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怎么样。”本来不想搭理的，但是同事之间不好弄僵，如果她想看笑话，她也只能让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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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r+ ~0 _! |: m4 ?& x 　　“其实说真的，我们年纪还不算大，也真犯不着找个带孩子的。”

　　听到这句话，方若谨便明白了两件事：一是刘雅丽将她与自己划归了一个年龄段；二是她昨天看到了自己，而且看到的是自己和厉家铭在一起，想必误会了那就是自己的相亲对象。

0 m5 e+ [6 f& R+ \9 U) Y5 A+ P7 h 　　方若谨懒得解释，便笑笑去做自己的事。

6 @. a9 u, x7 ?6 v* \: E/ b 　　将昨天复印好的文件送到各部门，回来又忙着整理一下昨天会议的纪要，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午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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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关的工作就是这样，这里不是要害部门，大家都在混，硬性指标不多，大多在得过且过。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关了电脑，便去政府食堂吃饭。打好了饭，刚找一个地方坐下，便看到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王大姐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4 _" C! g2 W  _ 　　“大姐。”

, h5 P; _% x1 S　　王大姐在那次区里公务员录用考试的时候当过考官，后来又主管他们那批人的政审，所以对她的情况有些了解，这两年见到她总是格外亲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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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谨，听说你昨天相亲了？还是个有孩子的？”大姐是做组织工作的，一般来说言行很谨慎，大约是很喜欢方若谨，因此才格外关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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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9 R2 w: W: T7 x. P- a 　　“不是的大姐，是另外一个人，那个带孩子的只是一个朋友，偶然碰到，别人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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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雅丽的嘴太快了，只有半天功夫，整个机关大约都知道了她去和一个二婚的，带着孩子的男人相亲了。

　　她相信王大姐是真的关心她，因此便认真解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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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唉，这个刘雅丽，捕风捉影，嚷嚷的满机关大楼都知道了。”王大姐不满的说。

　　王大姐极喜欢方若谨的性子，不仅文笔不错，做起琐事也是细心周到，懂规矩，最难能可贵的是嘴巴严，从不参与机关女同志的八卦，这是她最喜欢的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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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N  X- ~- M5 N2 e+ [: d 　　方若谨笑笑：“她大概昨天在新世界百货看到我了，所以就认为那个人是我的相亲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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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姐明白了这件事儿来来龙去脉，笑着拍拍她：“若谨，你是好姑娘，慢慢挑，总会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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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道是前辈对自己的安慰，方若谨还是舒了口气。

　　过了两天，她将拿去洗的衣服取了回来，这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厉家铭的电话。她隐隐约约记得他结婚后不久就跟一省领导到北京工作去了，估计爸爸也和他没什么联系，便叹口气，把衣服小心的挂到了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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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n9 M  m0 \" Z) Y 　　只有拿去干洗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件衣服并不便宜。

　　抱着衣服，她仍能感受到他那逼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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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的，儒雅的，也很体贴。只有在他逼视那个姓刘的男人的时候，她才看到那狭长的眼睛里闪过的一抹精光，凌厉而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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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母亲大约是从徐秀娟那里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方若谨消停了几天。但是，在父母间爆发出争吵之后，促使了她要搬出去租房子的决心。

0 \) @/ r3 C" ~& c. o# w9 |$ s 　　那天徐秀娟又来了，帮妈妈做好饭之后，全家人一起吃饭。

. l$ F4 V' W$ M; z6 D+ O 　　饭后徐秀娟洗碗，方若谨抹地，爸爸拉妈妈回卧室商量家里出钱让哥哥租房子结婚，妈妈不同意，妈妈说秀娟等了若诚这些年，怎么也不能赶出去租房子结婚，俩人说着说着便吵了起来。

. p- W( l" E  X1 P8 n 　　哥哥方若诚已经三十二岁了，由于先天性心脏病动过大手术，身体一直很弱，经过这些年调养虽然恢复的还可以，但仍是做不了重活。在一个三流大学毕业之后找到一家公司做普通文员，只有二千块钱的薪水，如果要结婚，出去租房子根本就没法生活。徐秀娟在一家商场工作，对哥哥很好，但家里条件也很普通。方若谨从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爸爸妈妈房间拉着帘住着。六十平米的小房子实在太挤，加上家里一直经济紧张，哥哥的婚事就一直拖着，连方若谨都觉得自己对不起哥哥了。

　　她思考了两天，终于下了决心。

　　方家餐桌上奉行食不语。方若谨吃过饭，就拉着哥哥和徐秀娟到了小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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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秀娟姐，我有事儿和你们说。”

  o7 q8 y+ E  i7 Q　　“秀娟姐，你爱我哥哥吗？”

, C! K) P2 c- N9 A% f+ G9 l　　“小谨，你怎么了？”徐秀娟不回答她的话，有些脸红的低下头。

! J/ _* O/ M, ^0 x( z$ F 　　“秀娟姐，你愿意和我哥哥结婚吗？没有房子，就在家里这间小屋。”

4 |8 u6 F+ \6 G　　“小谨，我并不在乎在哪儿结婚。”

　　当年方若诚和她一个班，虽然比她大两岁，但是个病王子，身体瘦削，面容冷清，却特别有味道。大约因为身体不好，面色总是苍白着，不爱动，也不太爱说话，却学习不错，在同年级的男孩子中显得特立独行。徐秀娟和他前后座，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男生，这么多年来，俩个人一直走在一起，即便是有那么多条件好的男孩子追她，她从来都没有动过心，当她被家里逼婚，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她曾以死抗挣。因此在这个家里，只有她最能体会到方若谨被逼相亲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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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娟姐，如果你爱哥哥，也不嫌弃他没房子，你们结婚吧，我这几天就找房子搬出去，小屋装修一下，你们可以准备婚礼了。”

! s1 D0 D" {% y. x　　家里地方太窄小，客厅实际上就是和厨房连着的小餐厅，放了一张餐桌和冰箱就转不开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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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她大学毕业之后，她就一直在父母屋子里放了个床拉帘睡，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有多不方便只在她自己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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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Y) v8 n5 X! m8 | 　　如果注定自己的情路坎坷，那么就要哥哥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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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5 w1 ]. W' |( P 　　因为哥哥身体不好，家里才要了第二个孩子，也因为她这一代人大多是独生子女，所以她对自己有伴成长格外珍惜，虽然这个大自己六岁的哥哥从小身体羸弱，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哥哥在成长中给予她的兄长般的爱护。

　　“小谨，我们没有着急，你不用搬出去！”哥哥方若诚愧疚地说。

; O2 J9 _, A! M6 m5 b 　　身为一个男人却有这样一副病身子，他实在是愧对父母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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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 B: G9 H! l 　　徐秀娟是个纯朴的女孩子，虽然生活在社会最低层，却有一颗善良的心地：“小谨，我们也准备出去租房子，我会做我妈妈工作。”

3 @& l/ I; V" }4 A- f7 N　　商场服务员的工资除了交保险什么的，只有一千多元了，如果出去租房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母亲下了死命令，如果她敢出去租房子结婚，她和父亲就不出席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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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娟姐，不要再争了，我搬出去，也是为了躲开妈妈逼我相亲。我实在是听她唠叨的烦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躲出去。你都三十岁了，爸爸妈妈想早点抱外子，住在家里更方便些。再说我也想早点抱侄子呢。”她笑着安慰嫂子。

+ e' X& A$ i1 U* H0 [( H2 q! a2 P8 v! F 　　“谢谢你，小谨。”这个小姑子懂事，从不在父母面前嚼舌头，实在是她的福气，现在又主动提出来搬出去，更让她感动。

　　事情似乎就这样定下来了，方若谨和爸爸妈妈谈了一次，虽然对她一个人搬出去住有些不放心，但她早想好了说有同学一起合租，于是顺理成章她开始找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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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个月工资也只有二千多，如果租房子，不能高于一千，再贵了，她的生活就有问题了。

0 |# b$ w' U, A# E; H/ g, D 　　父亲一个月四千多块的工资，母亲退休了只有一千多块，当年为了哥哥做心脏手术，家里卖了不错的房子，又借了一些债，直到后来哥哥工作了，情况才稍好些，慢慢还了外债，又贷款买了这套二手小房子。

　　当年大学毕业后，她本不想考研的，想先参加工作，最后是父亲拍板决定让她继续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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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J9 j4 ]/ m1 ]2 ]( N 　　北/大毕业的父亲一直有个梦想，想女儿做个知识分子，完成他的心愿，所以尽管那几年家里条件不好，仍是供着她读完了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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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P7 w1 _3 K5 M; w 　　她永远记着父亲当时说的话：“小谨，家里这个条件供你读研，原本是想你能留在学校里工作，但是没想到这个计划难以实现。你考上了公务员也好，起码工作稳定，对一个女孩子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你记住，机关工作，永远是勾心斗角，你生性冷淡，和爸爸一样不懂得拍马溜须，所以，爸爸只求你平安就好。”

. ^8 e1 K7 ?) H1 d/ d5 v2 f　　工作这两年来想想，还真是深有体会了。不过，经过了毕业留校的挣扎，她已经完全看淡了。

/ x$ W) t, g# Y& f0 [ 　　世风日下，即便家里能拿出三十万把她留在学校又如何，大学已经再不是象牙塔，那块圣地早已经被老母猪给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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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找房子找的急，找中介费用有点贵，她便上网搜，但凡是她看得差不多的房子的房租都在一千五百块钱以上，一千左右的要么是离的远，要么是破的没法住，而且安全有问题。她在本城论坛上发了帖子，想找一个人合租，条件稍好一点的房子由两个人分摊起来房租会少一半。

+ Z( f: A7 B5 \. B( ] 　　周三的时候，她看到有人在她在论坛发的帖子下留言，有一处房子想找人合租，她联系之后，对方说是在校的研究生，她要了电话，俩约好下午一点见面后一起看房。

　　方若谨向领导请了假，也不等吃饭，便收拾好东西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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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8 T5 D: O8 [% U 　　刘雅丽只听到了她电话的后半部分，抬头看了她一眼，仍是忍不住问：“又去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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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D" E, V9 l! k% r" V9 O4 V　　方若谨顿了下，却并不解释，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拎着包走了出去。

- V3 J1 G  T1 O! I2 ^: `' m! |. Q 　　天气一点点热了起来，阳光有些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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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w' R6 W6 \8 ~& `) W6 n' v& g6 ^8 V 　　区委大楼往西走不远就是地铁站，她和那个女孩子约在那个出租房子小区的西大门，从这里过去需要做三站地铁，应该是很方便。

　　区委大楼西侧毗邻区里的中心小学，周三下午没课，刚刚放学的孩子们熙熙攘攘散得满街都是。她绕过一条大街，穿过那条小胡同可以直接到地铁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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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7 n) c/ w& I# z, s 　　刚拐进小胡同，便看到两个十来岁的孩子揪着一个小男孩子在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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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杂种！快把钱拿出来！”

2 }6 Q# \/ c$ u% g+ u　　“我的钱凭什么给你们！”被凶的孩子实在是太小了，稚嫩的童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她没有管闲事的习惯，但是小男孩子的哭声却没来由的让她心里的揪得慌。

　　“不给就揍你！”一个高个子的男孩子凶狠地揪住小男孩子的衣领子，扬手就是一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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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量，抢步上前一下子抓住打人的男孩子使尽全力甩了出去。

　　那男孩子被这突然的力量甩了一个跟头，摔倒在地，方若谨上前又狠狠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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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a$ L8 [# U) j4 ?3 U. J0 p8 O 　　“混蛋！你们老师就这样教你们欺负人的嘛！”

4 f* ]- W7 {8 I; T　　另一个同伙的男孩子看到方若谨凶狠的脸，不觉退后了两步。嘴巴张了半天，也没敢说出什么。

　　“姐姐！”被打的小男孩子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方若谨的大腿，全身抽噎，却不哭出声来。

　　方若谨这才看清楚被打的男孩子是那个厉家铭的儿子厉梓昊。

第4章 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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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昊，怎么回事。”方若谨蹲下身子，吃惊地看着哭成花脸猫样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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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有事今天不能来接我，要我自己去买吃的回家，他们就抢我的钱，我不给他们就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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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 H$ V" e4 q　　方若谨看着昊昊被撕破的校服领口和被打的有些红肿的脸，心下猛地一抽，忙将他搂在怀里。

　　她慢慢地站起身子，冷冷地盯住那两个明显吓傻了的男生：“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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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7 c/ o. ]4 y3 `/ D4 H　　那俩个男生被方若谨凶狠的目光吓的又退后两步，看着她捏紧拳头一步步逼上前来，撒腿就要跑，急忙中方若谨扯住了一个男生的书包，书包中的书撒落在地上，那男生顾不得拣书，匆匆忙忙扯起书包就撒腿跑。

　　方若谨拣起落在地上的书，看到书皮上的名子，放在自己的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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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k$ I: i! y) ^ 　　这俩个男生根本不是中心小学的，是附近的一个风气较差的中学的，大约是听说中心小学的学生有不少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特意来堵着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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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 F, d# ]* H% M 　　之前方若谨也曾听同事说过这里发生过这样的事，不想今天还真让她给碰上了。

  M2 r: b. }( D2 D6 t 　　她有些不明白厉家铭明明一副好父亲的样子，今天怎么放心这么小的儿子一个人放学回家。

　　“爸爸为什么不来接你？”

　　“爸爸有工作赶不过来。”昊昊大约不想别人说爸爸不好，忙着替父亲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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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2 [/ A4 S- D- k, } 　　“你有爸爸的电话吗？我给他打个电话，要他来接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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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工作的时候不能打扰他，所以我不能给他打电话。”昊昊嘟着小嘴，却是很坚决地说。

　　“你妈妈呢？”方若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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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昊低下头不说话，两只大眼含着泪，却使劲儿忍着不掉下来。

　　方若谨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忙转移话题：“昊昊你吃饭了吗？”

6 W( |, g$ ~7 r2 ]- n$ a3 `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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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姐姐带你吃饭去。”这是厉家铭的儿子，她欠了他何止是人情，还有一条命呢，所以无论如何都应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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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c2 d/ v: e; o% n% P3 S+ J% k 　　她带着昊昊去了不远处的一家干净的餐馆。

　　昊昊像是特别信任她，一路上小手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不放，到了餐厅也特别乖，问他吃什么他也不挑食，只是告诉方若谨他不能吃海带，会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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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却觉得和昊昊交流全无困难，这孩子也非常懂事。

　　她点了两个菜一个汤，要了两碗米饭。陪着他吃完饭，又问昊昊是回家还是去哪儿。

: c" v8 F: V6 C6 k. U  s 　　“姐姐我有钥匙，我可以自己回家。”虽然这样说，他的一双大眼仍是不停地转来转去，眸子里的胆怯仍是逃不过方若谨的双眼。

( D0 \: ^+ j: k! K9 ~ 　　方若谨轻叹一声，拉起他的手说：“姐姐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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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家铭住的小区离这里并不远，从这里走大约五六分钟就到了，她这才明白难怪昊昊会这里上学，因为他住的地方本来就是中心小学学区的。

% ^6 b, g& A/ J0 s# k. }$ \' G  Q8 Z 　　这里是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庭院式设计，绿肥红瘦，山水楼阁，像个大花园。公寓楼下大厅有保安监控室，年轻的保安看到昊昊拉着方若谨进来，只是礼貌地笑着和他们点头致意，目光里对方若谨有几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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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家的房子很大，四房两厅的格局装修的很精致，但是好像缺少收拾，有些凌乱。

　　“姐姐我给你拿零食吃。”

, F2 |: K+ \& o  l. o　　大约这孩子怕她走，去自己的房间搬出了大包的零食堆在木矶上，然后自己又回到她身边，紧紧地挨着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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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方若谨心里一抽，觉得这孩子有些可怜。

　　空有豪宅大屋有什么用？没有人气的屋子里依然冷清，令人寂寞得害怕。

　　“你写作业吧，姐姐陪你。”方若谨实在是扔不下这个孩子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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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仿佛受到了惊吓，她摸了摸她的头，微微有些烫，她带他去卫生间洗了脸，帮他换了衣服，然后倒了点水给他喝下，让他在木矶上写作业。

　　她给那个看房子的女孩发了短信，告诉她看房时间改成三点。自己闲着没事，看着客厅和厨房实在凌乱，便动手简单收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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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C6 X: o3 O, \, ^+ c 　　大约在两点的时候，大门一响，厉家铭开门走了进来。

+ t$ R* |. |4 U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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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3 y! Y. o% K* z% J& P　　昊昊一下子跳起来，扑向门口。

  y$ j) s. w2 ]: A 　　“儿子！”厉家铭抱起儿子，惊讶地望向拿着一袋垃圾准备放到门口方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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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今天姐姐帮我打架了。”不等方若谨解释，昊昊马上向爸爸报告。

+ m5 h/ j& M: l' p# W 　　厉家铭疑惑的目光望向方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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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洗了手走到客厅，简单地把中午发生的情况说了，并把拣起的那本书递给厉家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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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大哥，昊昊太小，他一个人放学回家太不安全，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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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今天情况特殊，我来不及找人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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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回到林州市，儿子也是刚接到这边才办好转学手续。原以为自己休息几天把家里安排好，然后找个可靠点的保姆帮他照顾儿子就上班，可一切还没来得及，今天上午就突然接到省委组织部的电话，通知他去谈话，他只来得及给昊昊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让她告诉昊昊中午自己去吃饭然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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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l8 ~6 c+ Y) i" Y 　　如果不是遇到这个方若谨，孩子今天还真是出事了，他惊出一身冷汗。

& M  O) h9 \) G# s7 Z 　　“谢谢你，小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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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大哥，不用和我客气。昊昊中午有点吓到了，送他回来看他一个人有点害怕，我就陪了他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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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V8 K! n: T　　她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拿起包准备离开。

& ~/ d. N5 ?" r% q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厉家铭拿起车钥匙说。

- @4 ^8 w6 r8 ]& i 　　“不用了，我约了人三点看房子，坐1号线三站路就到了。”

　　“你要买房子？”厉家铭目光一闪，低头看着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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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垂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当然不是，和人合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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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男人看过自己的狼狈，她当然不怕他笑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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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家铭没说什么，只是吩咐昊昊在家写作业，他送了方若谨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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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6 m+ C' q" L. E2 f# O8 q; g6 @ 　　“姐姐，把你的电话给我。”昊昊突然上前拉住方若谨的手。

3 w7 K! X" ?- G9 ~ 　　方若谨答应着，拿起他放在矶上的笔，在他的一个漂亮的笔记本子上很工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子和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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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有事情可以给姐姐打电话。”她摸了摸昊昊的脸，叮嘱着。

　　昊昊很郑重地点着头，将笔记本收到书包里放好。

' }# g: i4 }  o7 z1 h: `( c) c+ T. K- e1 q 　　方若谨跟着厉家铭下楼，那辆尼桑就停在小区路边的停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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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租房子住？”上车刚坐好，厉家铭突然转头问了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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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哥哥要结婚。”方若谨转头看向窗外轻声说。

　　对方正坤家庭的情况他当然了解，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那天送她回去的时候，看到那样的老居民楼，便大概地知道她的家里条件可能一直不太好。她在相亲的时候，那男人问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到耳朵里了，当他听她说，谈过三年的男朋友嫌她家穷分开了，他当时还勾着嘴角微笑了一下，心下知道她是故意夸张了说，是想打发那个刘斌，现在细一想，还真的是不太好。

1 c0 r3 c5 d" x7 [# n8 [9 c* T0 I  v 　　那天事后他对那个极没有教养的男人好奇，便稍加打听了一下，当然也不出意外的顺便了解了一下方正坤家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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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坤不仅是他刚进省委机关工作时的旧同事，还算得上是他的老师。十年前的小女生方若谨早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也已经变了模样，若不是那个刘斌问的细，他还真是一下子没认出她来。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方正坤仍没有一官半职，家境仍是困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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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接将她送到了她指定的那个小区的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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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几乎和她家里住的小区差不多，是始于九十年代的老建筑。即便是租这里的两室一厅的房子，一个月也要二千多块，她和另人一起合租，每人分担一千，条件还算好，价格也可以接受。

' `  @/ r6 {( {; ?9 R" L0 w# E9 z8 R 　　“谢谢你，厉大哥。”她推开车门要下车。

7 T7 P! k+ C2 s/ Y; V 　　“小谨。”他在她要跨下车门的那一刻，叫住了她。

　　方若谨回头，看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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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T/ t  ^* L- K. t1 d 　　“我有一个提议，你可以考虑一下。

　　她收回腿，坐正身子。

& t  q% Y/ w: j- K- ]& s7 L' E 　　“我已经接到调令去三乡市工作，这几天就要去报到了。昊昊刚在这里稳定下来，所以我暂时不想给他再转学，这两天我一直在找保姆照顾他，但是找到的都不放心，昊昊才六岁，实在太小。所以我建议，你可以住到我家里去，早晚接送他上学放学，帮我照顾他。你不用交房租，我每个月给你五千块钱做你俩的生活费，你看如何？”

　　这是让她做他儿子的保姆？方若谨脑子转的有些慢，一下子反映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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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家的房子是真的大，空在那儿没人住真可惜。

　　“厉大哥，我没有照顾过小孩子。”这个男人救过她的命，可是他们的接触也不过是十年前那两次，他怎么就敢把家和孩子交给她？

5 g# y+ q! h5 @  B; G' |* X 　　厉家铭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温和地看着她，那种信任和鼓励让她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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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6 _- H  y8 k; w1 a* T' h) t 　　他离她这样近，近到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他的目光就那样专注在她的身上，等着她的回答。

　　即使是十年后，即使是明知道不可能，方若谨还是一下子就涨脸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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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Y2 o9 b4 f  y1 s1 s/ _( D! _/ M 　　“小谨，实话说，我也没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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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l6 @5 a% c　　过了好一会儿，厉家铭才缓缓地说道：“昊昊之前是托一个亲戚照顾的，本来我是要在林州工作的，但是我今天突然接到新的调令，要去三乡市报到。昊昊刚转学到这里，短期内我不想他做什么改变，这里，我也不会常回来。而且，昊昊很信任你。”他想了一秒，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

　　这个条件对目前状况的方若谨来说确有诱惑力，更何况，少年时朦胧的爱意驱使着她想着要和他有着一点点联系，促使着她答应下来。

9 B' s$ O- j1 J. `, ~ 　　“我考虑一下，行吗？”理智让她明白要给自己一点时间，她不可以一头扎进去。

/ }9 q9 m3 R) _8 Z; M+ l5 E 　　“我明天一早就要去三乡市报到。”厉家铭却这样加上了一句，逼迫的气息隐隐传来，让方若谨有着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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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上午先是组织部找他谈话，然后是和来省里开会的三乡市委书记见面介绍情况。中午的时候，某位领导又点名要请他吃饭，否则他也不会把昊昊一个人扔到学校，让他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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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做秘书出身，知道在和领导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让私事涉及进来，他忍了半天，希望儿子能安全回家，不要遇到什么问题，但是没想到还是差点出了岔子，如果不是遇到方若谨，还真是麻烦大了。

　　他的时间不多，明天就要和市委书记一起赶到三乡市，还不知道哪天能回来，原来的任命是在省里，他以为会在这里安家，没想到还是拐了弯儿。

2 G1 V( B6 o9 r4 w% } 　　这个姑娘看起来和她父亲一样老实憨厚，那天被那个姓刘的男人欺负的那样子都不吭一声，要不是他扯住了那个姓刘的，怕是就那样忍了吧。

- `4 T5 I; k9 O: W' r' Y 　　单位那边对她的反映很不错，如果她能答应下来，他倒是可以放下心，以后的事情可以慢慢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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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e# f5 I0 B! f! H5 R! P 　　厉家铭在官场打滚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他当然看到了这姑娘眼里的复杂神情，只是他目前只能装着浑然不知，一幅请她帮忙的诚恳和信任。

: }/ D' F5 ?* X 　　方若谨根本不知道只一会儿功夫这男人就转了这么多心思，想想哥哥迫在眉睫的婚期和家里拥挤的房子，她寻思了一下才说道：“厉大哥，我可以先帮您照顾一段时间昊昊，我希望您在这段时间里能尽快解决这个矛盾，我也会尽快的解决我的个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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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0 V# h3 ^# M5 e4 p　　“解决？”厉家铭突然在心里轻笑一下，这姑娘倒是直言不讳：“你不是才26岁吗？这样着急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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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飞快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平静的眸子里已经没有半点嘲笑的意思，她拧过头，低声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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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M& y0 r- m5 F: G0 p　　厉家铭见她这样诚实地承认了，也不好再多说，便温和地说：“你考虑一下吧，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明天一早就要赶去三乡市。”

6 {- h2 q8 D; c　　方若谨垂下头：“我晚上给你电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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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那你房子还看吗？”他的声音里明显有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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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看看吧，我已经推迟了约会，人家已经在等了。”

' P. K7 M0 [/ Z, h6 u! h' {5 B, }　　虽然答应了他，但是内心她还是有些犹豫，这毕竟是个男人的家，虽然他们认识有十年，但她一个未婚的姑娘这样冒然住进去，还要照顾一个孩子，如若让父母知道了，或是同事知道了会怎么说她？

' {! l9 C; c- Y 　　“好。”厉家铭简洁地说。

　　“另外，”她犹豫了一下：“如果有人问起来，我怎么说？”

2 `1 T8 |8 m" j4 Q5 E' o  U7 {　　“我在这里工作的间短，认识我的人很少，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你是我的亲戚，是我表妹帮我照顾孩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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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6 U# n9 [7 I8 A　　这样的解释虽然也会引人疑问，但目前算是能交待过去了，也顾全了她的面子。

第5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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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下了车便去和那个合租房子的女生见面。

　　在小区的大门口，她看到了那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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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D' A+ I- t. G$ F 　　这女生叫苑宁，南方人，林大新闻系的，今年刚读研二，因为要打工赚学费，住学校不方便，便要出来租房子住。她联系到这小区的一处房子，正愁找不到人合租，正好昨天晚上在林州论坛上看到方若谨发的帖子，便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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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东已经在房子里等着了，方若谨陪着苑宁上楼看了房子，基本和自己家里的格局是一样的，但是有些破败，要是住进来，还是需要好好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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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_5 o  J, L5 ` 　　不过这里离地铁站很近，到区委只要三站，离苑宁打工的方也方便，虽然是老房子，但家俱还算新，周围环境也不错，所以她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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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e4 F0 e3 c& U 　　房主要二千二一个月，不过一看这俩个姑娘不错，便答应减到二千，但要先交半年的房租。

　　“苑宁，可不可以这样，我和你合租，但暂时我不住过来，小屋我留下，因为我要住到一个亲戚家里，帮他照顾孩子一段时间，等他的问题解决了，我就回来住，房租我拿八百，行吗？”

　　苑宁是个比较爽快的姑娘，一听这话就没什么意见立刻答应了。

　　俩人和房东签了一年合同，定下明天交半年的房租，拿了钥匙便离开了。

, A$ [: K" i" }0 W. W# n3 s: D 　　方若谨下意识里觉得，自己答应厉家铭帮他照顾儿子，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毕竟昊昊还小，不可能长久扔给她。找到一个顺眼的合租人不容易，现在厉家铭给她的生活费足够，所以她宁肯先把这房子租下来，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她随时可以过来住。而且，这样对父母也有个交待。

4 {$ |% L  D. o  U8 R 　　她一搬走，父母的压力就小多了，哥哥可以马上装修房子和徐秀娟结婚，她也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找对象，挑一个不讨厌的，起码不要像那个刘什么的那样势利眼和恶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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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1 B5 _: s2 Z& } 　　方若谨当晚回家和父母说自己已经租好房子了，今天就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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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坤对女儿搬出去独居仍有些不放心，细心地问了房子的位置，但知道她是和一个女生合租，最终还是同意了。

　　“小谨，每天晚上回家吃了饭再回去吧。”妈妈李梅觉得就这样把女儿赶出去有些对不住她，便这样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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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Y+ n* K! d 　　“不了妈，有一个朋友最近到外要到外地工作一段时间，委托我帮他照顾几天孩子。早晚要接送这孩子上学，怕是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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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多大的孩子？”妈妈把注意力重点放在了孩子身上，并没有注意这个“他”是谁，想当然的当成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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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 s+ S" d 　　“上小学了，就住在我们区委旁边，在中心小学上学，我这段时间得照顾他，怕是没时间回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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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朋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过现在都是一个孩子，金贵着呢，你要当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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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D1 H; r5 {6 m　　“我知道了妈。”方若谨答应着，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和一些日用东西，装了一个旅行袋，等晚上厉家铭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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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J+ }  s$ D; Y5 ^ 　　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厉家铭来了电话，告诉他在小区门口等她，她拎着箱子下楼，果然看到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的尼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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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3 G8 g2 I6 }* Q/ F 　　他下车接过她的箱子，放在后备箱，让她坐在副驾驶，车子就轻轻滑了出去。

4 b. f; }+ l5 `  U9 H" g: n 　　车子停在厉家铭住的公寓地下停车场，厉家铭没有马上下车，他转头看着方若谨，缓缓地说：“小谨，你可能对我的做法有些奇怪，觉得我这样做有些不负责任。但是实话说，找一个可靠的，让我放心把昊昊交给她的保姆需要时间，所以，以后还要麻烦你多费心。”

　　对着低垂着头的方若谨，他有种诱拐未成年少女的惭愧，却不得不把话说的更动听：“我和你爸爸是同事，他是我的老师，对你的人品很放心。正好你需要一个住的地方，而我需要一个信赖的朋友帮我照顾儿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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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说自己是他信赖的朋友，方若谨心下稍觉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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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9 n$ |1 o2 Q( n9 [: k 　　这个男人早已经不是十年前她遇到的阳光王子了，虽然看起来更加温文尔雅，却更加成熟稳重，变得深不可测。他是把儿子和家交给自己，如果不是信任，怕不会这样做。

　　“厉大哥，即然这样，我也答应你尽我所能，但是我想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我只希望你能尽快解决这一矛盾。”

　　“好。”厉家铭答应着，眼底闪过一抹幽深。

　　可惜方若谨并没有觉察到，她只觉得这个男人待她极平和，自己能帮上他，以报答多年前的救命之恩也算有些欣慰，随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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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拎着行李上楼后，昊昊看到方若谨便高兴的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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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 c! d5 \1 I9 e' F 　　“若谨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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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搂抱着昊昊，看到他眼中的惊喜，忽然心中有些不忍：“昊昊，以后叫我姑姑，好不好？”

$ I$ K# I1 D) h8 X( a  ~6 m6 u/ d　　昊昊转头看看厉家铭，见爸爸点头，他高兴地搂上了她的脖子：“若谨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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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L: H- {; h& K. ?8 N/ \0 B0 Y　　不知道为什么，方若谨心中对这个孩子泛起了一丝丝怜爱。她对昊昊说：“明天还要上学呢，我们先去洗洗干净，然后上床睡觉，明天早上姑姑送你上学去。”

　　昊昊一听，高兴地大声答应着：“好！”

　　昊昊已经洗好了澡，方若谨让他刷了牙，找出明天上学带的东西和衣服，便让他回房间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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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8 `3 x; o. F0 d* Q 　　厉家铭看方若谨从昊昊房间出来，便把她叫到书房，递给她一张卡：“小谨，这是你和昊昊的生活费，密码是昊昊的生日。虽然我给你定了一个月五千块的标准，但是昊昊会有特殊需要，或是学校有另外收费的，他也要添置一些衣服，这些你可以作主。”

　　方若谨接过卡：“我知道了厉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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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平时只有你和昊昊在家，要注意安全，不认识的人不要给开门。”见方若谨点头，他微微勾着嘴角笑笑，温和地说：“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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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在转身前，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却仍是什么都没有说，移动着步子慢慢回到自己的房间。

　　早上厉家铭是被一阵饭香给炒醒的，他拿过表看了一眼，才早上六点半，翻身起床走出房间，便看到在厨房忙碌的方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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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种小凉菜，一盘小馒头，还有煎蛋和煎火腿，当扎着围裙的方若谨端着两碗诱人的米粥放在桌上时，扑鼻而来的米香让厉家铭神情一凝，久讳的、家的温馨让他周身都充满了舒畅的暖意。

　　“不用起这么早，你该多睡会儿，路上带他去早餐店吃就可以了。”

2 j4 d- `" ~4 g7 P　　方若谨会做饭这是他没想到的，原想着她可靠，能接送昊昊上学，陪着他就不错了。

6 H( b  M) N$ l2 V6 B 　　“外面的东西不安全，最好不要给昊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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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箱只有这些东西，我凑合着做的，不知道你吃着习惯不。”她微红着脸，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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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我喜欢吃。”厉家铭简洁地说罢，便低着头吃饭，只是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光芒方若谨并没有发现，她轻快地转身去叫昊昊起床吃早餐。

  d+ F# c7 m! R' Q0 T1 P1 k5 G. K 　　前妻从来没有给他做过早餐，偶尔在家吃顿饭也都是厉家铭伺候她。这个方若谨，让他对女人有着不一样的感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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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厉家铭住的绿都家园到昊昊上学的中心小学只不过步行十分钟的路，再往前走不到一百米便是西河区委大楼。

: v. G9 I4 e  N; @3 m8 d) [. O 　　厉家铭看时间还早，便陪着方若谨一起步行送昊昊上学，他带方若谨和昊昊的班主任见了面，解释说以后厉梓昊便让姑姑照顾，并留下了她的联系电话。

第6章 带孩子

　　方若谨赶到单位上班后，才知道就这一早上机关已经传开了她和一个二婚男人相亲成功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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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E2 q0 Q' @( s& q　　因为今天早上有人亲眼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一起送孩子上学，两人态度亲昵。据另有人证实说，这个男人就是她最近相亲的男人。这条新闻在机关上上下下各个角落转了一圈后，竟演译成方若谨相亲成功并和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同居了。

( J3 D- e* J6 V6 w3 m5 o* N6 P. F　　机关最多是非，人家又没有当面问她，她听了一句半句竟无从辩解，只好紧闭嘴巴低头默默处理自己的一堆工作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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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3 h. S  v8 x3 O　　“方若谨！”趁着屋内没人，刘雅丽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喊了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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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方若谨抬起头，对上了刘雅丽那张涂的五彩的脸：“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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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1 C2 c$ d% D+ E- B( [0 B　　“方若谨，你还真的挺有勇气的哎，这个男人有钱还是有权？你就这么急着当人后妈？”刘雅丽根本没有正眼看她，只是两眼瞄着电脑，头也不抬地数落着她。

. _& H" G' ^% ^' z  Q: C9 |　　“雅丽，那是我亲戚的孩子，他到外地工作了，托我照看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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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当她面问出来，方若谨还真的挺感谢刘雅丽的口快，总比莫名其妙在她背后嘀咕要磊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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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F8 S# M+ ^2 R: X, q1 B) c　　“真的？”刘雅丽终于抬起头，一双疑惑的小眼睛使劲儿地眨了眨，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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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v4 \9 g( {) m　　方若谨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和她共事两年来，这闷葫芦还真没说过谎。

　　方若谨肯定地点点头，也不再解释，仍是低头头做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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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x9 z9 Q; `　　刘雅丽比方若谨早进机关两年，她本科毕业后在企业工作了三年之后才考公务员，方若谨负责的是机关党务宣传这块，而刘雅丽只是管档案，这让她极为不服气。

% c5 J  X+ @; Y9 l. J; Z! D　　虽然方若谨是研究生毕业，但是因为林州大学虽然是211的重点大学，但倒底是排名靠后，不如她毕业的学校靠前，加上两个人是机关年岁最小的女同志，经常有人有意无意间拿着她们俩做比较，于是暗中就会有点较着劲儿的势头。当然，这种较劲儿大多是刘雅丽把方若谨当成了假想敌，而方若谨倒是有点浑然不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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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心里一直惦记着中午接厉梓昊吃午饭，见她不再追问自己，便快手快脚将要上报的一份材料打好，也来不及修改，存盘关了电脑便拿着包里的一个便当盒去了食堂。

　　昨天晚上厉家铭给了她一张卡说是她和昊昊的生活费，她并不知道有多少，但昊昊是孩子，她不能虐待他。区委机关食堂每天中午供机关内部人员自助午餐，只收一块钱。但伙食非常很好，特别干净，口味也不错，可以保证不会有地沟油泔水猪肉等问题，所以她决定每天中午都接昊昊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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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y& T* g2 d9 b　　她拿着便当盒和食堂管理科的科长说明了一下，刷了卡便去餐台挑着好吃的装了一份饭菜，拎着就去了中心小学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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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点整下课的铃声响起，学生们像小鸟似的熙熙攘攘涌了出来，方若谨看着那些孩子们一个拨拨跑出来有些眼花，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昊昊，直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小萝卜头儿扑到她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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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孩子那仰起的笑脸让方若谨心里一暖，她蹲下身子亲了亲昊昊。

* z$ A) `" Q# J% w3 L7 t3 i. I0 n　　“走吧，姑姑带你吃饭去。”

　　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不能走远，方若谨带着昊昊去了学校旁边的一家小面馆。

　　她要了一碗五块钱的葱花面自己吃，然后打开带来的便当盒递给昊昊。

# y1 ^; T; h4 P% A　　饭盒里面的饭菜很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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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炖排骨，炸黄花鱼，肉片炒西兰花，油菜凉拌木耳，还有油亮亮的白米饭。

　　方若谨不会带他去大饭店吃，但绝对要对孩子的健康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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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昊看到这些饭菜两眼笑眯眯的，接过方若谨递的筷子就大口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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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 _1 R& ]+ w  S　　方若谨又拿出随身带的水壶要他喝水，然后自己才慢慢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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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昊才六周岁，下半年就要上二年级了，个子却不是很高，她怀疑这孩子长期没有稳定的生活，所以影响了身高发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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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 |& r, g; W& p　　昊昊吃饭很快，一会儿便推了饭盒说饱了。方若谨把他吃剩的菜拿过来，就着那半碗面把剩菜打扫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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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你做我妈妈吧。”昊昊吃饱了，满足地将头靠在方若谨的胳膊上，小脸在她胸前蹭了蹭小声地说。

  ?9 ^1 D4 L6 D5 ]　　方若谨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拍拍他，低头对他笑笑：“昊昊，你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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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x+ B1 Z, ?( Y- V2 e( d+ ], |  w: @　　“爸爸说妈妈出国了。可是昊昊知道妈妈不要昊昊了，不会再回来了。”最后这一句，昊昊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但方若谨仍是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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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5 v9 ~, K0 z3 F/ b! y# h0 ?" c　　她并没有打探人家隐私的想法，但是孩子说要她做妈妈，她便忍不住随口问了。

　　“昊昊不要瞎说，妈妈会回来的，她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

　　昊昊却没有说话，只是眨着含泪的大眼睛，努力不让眸子里面的泪珠儿掉下来，然后又装着不在意的样子，转头去看窗外。

　　方若谨心里猛地一抽，胸口的一个地方如有针扎般刺痛疼。她有些不忍，但是这个孩子的想法太超出她的预料，又像是一下子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一块伤疤。

　　她平静了一下心绪，安慰他：“昊昊，姑姑会好好照顾你的，就是妈妈回来了，你有事情也可以找姑姑，这里离姑姑单位很近，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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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I/ b: L2 G5 C- e+ k: t) Y. ?# |　　“真的吗？”昊昊抬头，一双黑亮清澈的大眼睛对着她，仿若干净的天空上最闪亮的星星。

# u, M8 J( ~+ x6 B6 S8 K　　“当然。”方若谨坚定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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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说话要算数，拉勾。”昊昊边说边伸出了小手指头。

( d. ]3 g) V- k) N4 a+ f4 i　　方若谨忍不住笑着和他勾了一勾又盖了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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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后，她收好饭盒，拉着昊昊的小手在区委大楼前面的小广场转了一圈给他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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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雅丽都知道的事情，怕是不会有人不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总不至于说这个孩子是她的私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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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送昊昊去了学校，叮嘱他晚上放学的时候呆在大门里面不要出来，等着她来接。

, B; [2 K. D/ E6 {, P; S2 m: E　　“我知道了，姑姑。”昊昊扬起天真的笑脸，掉了的一颗门牙的牙齿有些七扭八歪的，却是可爱的紧。

- D5 a& z* U( h6 w　　方若谨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快去上课吧，记得姑姑的话别乱跑。”

) w# b; J) C: T7 \　　昊昊是四点放学，区机关都是五点半下班。

$ D! j# m! g  C　　方若谨觉得如果靠请假，这一关肯定过不了，自己总不能天天和领导请假去接孩子放学回家的。机关里也有同事的孩子在这里读小学，家里没有老人接送，都只能把孩子接到机关来，然后等下班带孩子一起回家，她想了半天，觉得在没有想起更好的办法之前，只能是这样，便在四点的时候出去了一下，在学校门口接回了昊昊。

　　她怕孩子刚放学饿，在路过一个烤面包店的时候，买了一个刚出炉的面包和一罐酸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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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8 a! @7 z/ H! h　　果然，在带着昊昊进入机关之后，从门岗值班的保安到各部门领导，疑问的目光一直跟着她到回到办公室。

　　“呀！方若谨，这就是你亲戚的孩子？”刘雅丽看到昊昊，惊问道。

　　“昊昊，叫阿姨。”

. j! m" i5 X0 v3 O　　“阿姨好。”昊昊说完了，就低下头，紧紧攥着方若谨的手，有些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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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4 z! }0 c% h# d　　方若谨从门边拖过来一个椅子，放在自己桌子侧面：“昊昊，你就坐在这里，先吃东西，然后写作业。”

　　昊昊听话地坐好，方若谨去卫生间洗了毛巾，给他擦过手，把刚刚买的面包和酸奶递给了他。

& F8 W/ g/ z' h1 i! x: O　　这一连串利落的动作让刘雅丽惊奇，闷葫芦一样的方若谨照顾起孩子来这么细心周到，动作流畅，她还以为这丫头就是个书呆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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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你怎么像是生过孩子似的，做的这么熟练。”说过之后，才觉得这话说的不对，也就是方若谨，换了别人怕是早就跳起来骂她了。

5 M! |! l( h( k- v7 \　　方若谨心里当然不高兴，但是当着昊昊的面，她不便发作，停了一会儿，才转头对这个快嘴的女人淡淡一笑道：“小时候我哥哥身体不好，爸爸妈妈要上班，大部分时间是我照顾他的。”

　　“难怪。”刘雅丽早就知道方若谨有一个身体不太好的哥哥，否则他们这代大多是独生子女的家庭中，他们家不可能有两个孩子。

　　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刘雅丽还是不死心，又对着一个写作业，一个写材料的两个人研究了半天，才把椅子一转，走出自己的座位，去别的办公室串门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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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我不喜欢这个阿姨。”

" i7 ]* K2 H4 u& x' V7 W　　方若谨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抬头摸摸昊昊的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仍对着自己的电脑打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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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 {6 k- N% K1 E　　机关下班的时候，方若谨故意晚了五分钟才带着昊昊出来，仍是在门口碰到了组织部副部长王大姐。

　　“若谨，这是谁的孩子？”王大姐像是一下子就被昊昊给吸引住了，笑着问她。

; {/ a7 ]4 f0 [3 y9 n) w　　“我表哥的孩子，家里没人，让我带几天。”

　　“呵！好漂亮的男孩子。”

　　王大姐不亏是做组织工作出身，待人接物自有一套，就在带着孩子走出机关大楼的功夫，便和昊昊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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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谨，这孩子真是可爱，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吧。”王大姐笑着对方若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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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 b  j% |# J　　“啊，谢谢您了大姐。”方若谨有些受宠若惊，忙着对王大姐道谢，又让昊昊和她再见。

; k- N7 ^# l2 _8 |/ @6 v' R" [# U　　王大姐要去做地铁，方若谨说要去买东西，便带着昊昊去了离绿都家园不远的一个大超市，买了些菜俩人便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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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让昊昊先洗洗手去做会儿作业，然后她去厨房做饭。

5 b( ]* K7 T  f! G& A4 o5 {& _3 V　　方若谨第一次离家做饭给一个不是家人的孩子吃，她做的极认真，又极讲究，她做了两个菜，焖了一锅米饭，还做了一个汤，一切都弄好之后已经是七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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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昊，出来洗手吃饭吧。”

1 T+ ^0 J+ o: d8 _　　昊昊大约是真的饿了，看到香喷喷的米饭和炒菜，吃的很开心。

　　“姑姑你做的饭真香啊。”大约厉家铭不太会做饭，大部分是在外面和儿子对付的，所以这孩子今天吃到方若谨做的菜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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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9 T9 R+ X) C7 k, d% _% c" l, X1 x　　昊昊讨好她，小心奕奕地夸她的样子让方若谨心里软软的。她搂住他，认真地说道：“昊昊爱吃，以后姑姑天天给昊昊做饭。”

第7章 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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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 O' G7 z; g1 Y" w; U3 S　　方若谨在晚上给昊昊洗澡的时候还是遇到了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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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w* C; \. Y6 b5 T2 |　　一个才六岁的男孩子虽然都不懂什么，但也应该有性别意识了。二十六岁的方若谨毕竟还是个未婚的姑娘，她不懂别人家的妈妈是否还给六岁的儿子洗澡，可昊昊不是她的儿子这是事实。

　　她想了半天仍得不出结论，只好问孩子：“昊昊，自己能洗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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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f* Y5 u2 p- Z& \0 B0 m# C　　“姑姑不给昊昊洗吗？”昊昊嘟着嘴巴，有些不甘心地问。

( J7 n  [0 O4 L2 r) T" v5 f1 i　　“昊昊是小男子汉了，应该自己学会洗澡，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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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O6 L4 e6 ?　　“好吧，我自己洗。”昊昊在她的鼓励下，抿了下小嘴儿，有些认命地扒光了衣服自己走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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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被他的小模样引得发笑，也跟着进到卫生间，清洗了一遍浴缸，然后调好了水温，把洗头液和儿童浴液放在浴缸边上，才让他钻进浴缸里。

' m4 R0 s0 e1 F- a+ H  L6 n" \　　“昊昊，洗好了叫姑姑。”她叮嘱着。

　　方若谨趁这个空挡儿去卧室给他找衣服，刚拿着衣服出来，便听到浴室传来惊叫，她赶忙跑进浴室，一看昊昊跌倒在浴缸里，大约因为浴液滑，怎么也站不起来，正倒在大浴缸里直扑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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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诺谨急忙抓起他，扶着他站好，自己挽起袖子蹲在浴缸边上给他洗澡。一边洗，一边不停地告诉他以后洗澡应该注意什么。

$ \% s" Q4 |& R0 t% J" n- [　　昊昊大约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点丢人，加上摔的有疼了，两只大眼睛里雾气霭霭，撇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 C5 ]$ z# r% F7 H　　方若谨看着他委屈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逗他说：“昊昊，你可是男子汉哦，摔倒了可不许哭鼻子，好丢丢的。”

, b' _0 K# b5 F8 f　　“姑姑，昊昊摔倒了疼，还喝一口水。昊昊没长大还是姑姑给洗澡澡吧。”昊昊撇着小嘴委屈地说，还用手指指磕红了的膝盖。

7 ?  ~7 _) h# H7 M1 V* L* x　　话虽然这样说，但也觉得自己是个男生，让不是妈妈的女人给他洗澡有些丢人，小脸儿红红的，都不敢正脸看方若谨。

　　方若谨觉得这个时候的昊昊真很可爱，便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儿说：“好啦，昊昊暂时还小，姑姑会帮你洗一段时间，等你自己会洗了，姑姑就不帮了。”

　　“昊昊会很快长大的。”男孩子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引来方若谨愉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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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6 M) b' F* n　　总算给昊昊收拾干净弄到被窝睡着了已经是快九点了，方若谨有着筋疲力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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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1 x4 [1 m( J　　看来带孩子并不如想像的那样容易，父母把自己和哥哥带大，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她今天才是第一天就有些疲于奔命。

0 E9 M. R) I8 v　　她想自己应该好好分配一下时间，不然这样长期下去不知道能否撑得住，更怕影响单位的工作，如果让领导和同事说点什么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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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J  I3 {) J. W　　她检查了门窗，又将昊昊明天要带的书包整理好，找出了衣服放在他的房间，才去简单冲了个澡，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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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四房两厅有两个卫生间，她和昊昊洗澡都是用外面的卫生间，主卧室的卫生间她决定不用。下意识里，她在回避厉家铭的气息。

" n/ Y/ _# L3 Y9 |- `8 t　　等她刚躺到床上，便听到手机响，她拿过来一看，正是厉家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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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1 z# h2 v" X) l: S! G　　“小谨。”厉家铭的声音有些沙哑，在电流的滋滋声中依然很真切。

　　“厉大哥。”方若谨闷着声答应了一句，心中忽然有丝丝委屈。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同事诧异的目光，也许是忙碌一天后的疲惫，或许，还有对昊昊的怜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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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昊怎么样？听话吗？”

　　“嗯，很听话。”她简单把今天的过程说了一下，只是说到晚上给昊昊洗澡时，停顿了一下：“我让他自己洗澡，他不小心滑倒了。”虽然说的有些拗口，但还是实话实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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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听到那边嗯了一声，等她停下来细听，却又没了声音。便又接着说：“后来我给他洗了，我会慢慢教会他的。”

) h- C) T& E" L3 Q　　厉家铭微不可闻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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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  D& {  N4 C　　无论如何，方若谨都还是一个单纯的未婚姑娘，让她带个六岁的男孩子，真有点难为她了。不过今天一天听起来，她似乎适应的很好，他并没有看错她。

　　“小谨，谢谢你。”他真诚地说。

　　“厉大哥，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我希望这种局面不要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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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8 H& |" p" }* y) ?. f　　电话那头忽然又没了声音，方若谨以为他收了线，急忙又“喂”了一声，却听到那边又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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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谨，辛苦你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送昊昊上学。”厉家铭温和的声音传来，令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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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大哥，你也早点休息吧。”然后，她匆匆收了线。

　　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厉家铭的声音格外具有磁性，虽然是在电话里，但她仍有着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耳红心跳的感觉。她似乎能透过电话里的声音，感受到他那清冽的，迫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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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匆匆过去，方若谨带着昊昊生活也渐渐适应了，虽然忙忙碌碌有些累，但也挺充实的。昊昊也实在是可爱的紧，每天叫着姑姑围着她转，对她很依懒。回家写好了作业便喜欢和她讲学校的事情，方若谨看他作业不多，便让他每天拿出半小时时间写日记，不要求内容形式，随便写，她只是想给他养成叙事习惯。吃完饭后，她会陪着他看一会儿科教节目，九点必须上床。

　　在第三个周末的时候，厉家铭打了个电话，说如果这周末有时间，就让她带昊昊出去玩玩，看家里或是孩子缺什么东西去添置一些，不要舍不得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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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家里已经在装修房子准备哥哥的婚礼了，她回去一是帮不了什么忙，二是实在不能放心昊昊一个人在家，便打了电话告诉妈妈自己这周又不能回去了，然后换上轻便的衣服带着昊昊上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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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昊这段时间个子窜得很快，柜子里以前的旧衣服穿着明显小了，鞋子也已经顶脚，她带着他去商场给他添新衣服和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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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地铁站往商场走的路上，她看到了ATM机，便去把厉家铭留给她的卡查了一下，想知道里面多少金额好有个数，这一查倒吓了她一跳，里面的数额竟是六位数，她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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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 I) P$ N% \; q4 O　　方若谨寻思了一下，取出了五千块钱，将取款的凭条收好，拿着钱带着昊昊进了商场。

　　厉家铭貌似经济状况不错，答应她一个月给她五千，却又大手笔的扔了数额不小的卡给了她，也真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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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厉家铭倒是没有看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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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是个诚实的姑娘，她不会拿着钱跑了，也不会把钱花在自己身上去克扣孩子，她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6 ?: K/ @7 y/ W1 b　　她带着昊昊买了些衣服鞋子，除了夏天的衣服鞋子，还有两件秋装，她怕万一变天来不及买。虽然不是什么顶尖儿名牌，但都是大品牌的，做工精良，款式也好，昊昊兴奋地跟在她身边，小脸都变得红红的，很开心。

　　“姑姑为什么自己不买衣服？”

　　“姑姑有衣服穿，暂时不买。”

　　给昊昊买衣服大约花了两千多块钱，之后又带他去吃了一顿披萨，两人都觉着有点累了这才往家走。到了绿都家园，俩人又去了对面的超市，买了点菜拎着回家。

  D1 `* |. H0 b　　昊昊一回到家就露出了疲累的样子，说要睡觉，方若谨哄着他洗了澡，这才让他爬上床，给他拉上窗帘，盖好被子让他先睡了，自己便开始收拾买来的东西。

　　方若谨也累了，收拾了一下东西也回到卧室睡了一会儿，直到傍晚六点多钟才被昊昊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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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爬起来煮了点粥，又拌了点小菜，大声叫昊昊洗手吃晚饭，刚拉着昊昊从洗手间出来，忽然听到门响，她回头一看，是厉家铭，正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推开门走进玄关。

第8章 棋子

8 s3 p  Z. r, U2 U$ D　　“爸爸！”昊昊高声叫着扑了过去，厉家铭放下手里的东西，将儿子抱起来，亲了两下，走进了客厅。

" _% }" @4 x/ y　　“厉大哥。”方若谨看到厉家铭突然回来，有些又惊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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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v8 ?: M. O　　这是她第一次从家里搬出来，又第一次带着一个六岁的孩子生活了十多天，她觉得压力很大，即紧张又害怕，现在厉家铭回来了，她觉得悬着的心忽悠一下落到了地上。

　　“厉大哥，你还没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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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d  `7 k* }/ W% u　　“嗯。”厉家铭的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儿，他放下昊昊，低头看向方若谨：“中午喝了点酒，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 W' w" c; f: f. [$ \: h　　“我做了白米粥，有小包子和蒸蛋，还拌了凉菜，马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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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D' ?2 g7 h2 |& j　　“好。”厉家铭答应着，回头将自己带回来的东西递过来：“这是我从三乡带回来的螃蟹，你蒸上吧，很新鲜的。”

　　方若谨接过箱子进了厨房，是一只中型的白色保温箱，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二十多只螃蟹，用冰埋着，箱子打开遇着了热乎气，立刻又活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挥着钳子。

% y6 ^. G. {' B, j# L# M9 r( F+ {　　昊昊看到往外爬的螃蟹，吓得退后一步。

　　方若谨笑着告诉他螃蟹会咬人，要昊昊离远点，自己去找了个盆子，想把螃蟹放进盆子冲洗。可她的手刚一伸进去，就见一只冰僵了的刚缓过来的螃蟹张大钳子一下子夹住了她的左手食指，疼的她“哇”地一声尖叫起来，却怎么也甩不掉那只螃蟹，而且，越甩夹的越紧，等厉家铭听到叫声赶过来，那只白嫩的手指已经流出了血丝。

# b8 N' A! o' D: `( ]　　厉家铭忙上前抓住她的手，带她放到水笼下冲洗，那螃蟹一遇到水，便松开了钳子掉到了水池中。

　　厉家铭又抓着她的手指将伤口冲洗了一下，然后牵着她到客厅细看伤口。

　　伤口并不太深，只是纤细的手指青了一块。

　　幸亏这只大螃蟹是冻僵了刚缓过劲来，否则即使不夹断手指也会留下很深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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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A- P% b  @" b3 h. O) `: ]　　方若谨身高并不很低，却是长的小骨架，手和脚都特别小，葱尖一样的手指握在厉家铭的大掌里比昊昊的大不了多少。他从客厅储物柜子里翻出了药箱，找出创可贴将伤口贴上，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紧紧一握。

+ b$ b* i' c2 C8 N　　“你休息一下，我来弄。”厉家铭的声音就在她的头顶上响起，握着她手的大掌温热干燥，她都可以清楚的听到他呼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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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W( i8 [8 F4 B3 T! Y# O　　方若谨仰起头，厉家铭的脸近在眼前，盯着她看的眸子如点墨般漆黑，大约有些担心，从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像是有着丝丝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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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不疼的。”方若谨不敢和他对视，只匆匆一瞥，便垂下头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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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b1 m# U" a* f　　“小心别感染了。”他淡淡地说罢，又揉了下她的头发，这才松开她的手，转身去厨房开始拾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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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觉得让一个大男人做这些有些不好意思，便也跟着进去了。厉家铭回头笑着看她一眼说：“你捣点姜汁吧。”

　　厨房很宽敞，方若谨一个人在厨房里面转会觉得有些空，厉家铭进来后，不知道是她的敏感原因，还是厉家铭太高了，她只觉得他身上浓浓的男性气息把自己给包围了，竟有些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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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夹杂着丝丝烟草的味道，此刻还有淡淡的酒味儿，这让方若谨莫名地心跳异常，想着刚刚手被他抓在掌里的感觉，脸上莫名地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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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家铭利落地支好蒸锅放进水，将螃蟹一个个洗刷好翻过肚子放在屉帘上，又撒上了葱姜蒜丝，再给每只螃蟹的肚脐抹上了点盐，盖上锅盖开大火蒸了起来。

　　“看住锅，蒸二十分钟。”他吩咐了方若谨，便回到卧室去洗澡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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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厉家铭洗好澡出来，厨房里已经传出了螃蟹的鲜香味儿，打开蒸锅，红红的大螃蟹更是诱人馋涎欲滴。

' N/ h- k$ x+ {　　几碗熬得粘稠的白米粥，两碟炒青菜，一碗蒸蛋羹，再加上一大盘清蒸螃蟹在餐桌上摆好了，方若谨又用一个盘子装了几个蒸好的小包子端到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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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t7 a$ X8 w' d5 _　　“厉大哥，吃饭吧。我中午带昊昊吃披萨了，晚上想吃清淡点的，不知道您今天晚上回来，只有这些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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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I. O  h. e0 J" o　　“嗯，很好。”简洁地说罢，厉家铭便和儿子昊昊一起在餐桌前坐下，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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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想剥螃蟹给昊昊，可是她极少吃这东西，所以拿起螃蟹有点无从下手，怎么也剥不开那个红红的棱型硬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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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家铭抬头看到，不禁勾着嘴角一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螃蟹，分别摁住蟹壳和几条腿，轻轻一掰，蟹便被揭开盖子，露出了黄黄的膏。

　　他将盖用筷子挑了几下，递给方若谨：“一看就不是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不会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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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有些脸红地接过蟹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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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1 F) B7 k3 U$ a" Y) `6 p　　“你吃吧，我给昊昊剥。”厉家铭说着，又给昊昊剥了一只，一边剥还一边教她和昊昊要沾着姜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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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o- `% t6 r% _5 h+ s7 w& n0 u　　“蟹性凉，一定要熏着姜汁吃才好，也不可以吃太多，胃肠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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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发现，厉家铭其实是个很细心体贴的人，从他吃饭就可以看出，修长干净的手指，优雅而利落的动作，却又对身边的人照顾的极自然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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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点猜不出他现在做什么。

* y7 }9 b  z5 X) S4 w" R　　他走时只说是到三乡市任职，大小应该是个官员吧，他一直都很出色，记得以前父亲总是夸他聪明，学什么都极快，十年过去了，他算得上是官场老吏了，经过时间的打磨，虽然看起来还是有棱有角，但城府却是越来越深了，让人更加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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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粥熬的火候正好，小菜清淡，螃蟹膏满肉肥，方若谨是第一次吃到这么肥美的螃蟹。

　　这样的画面多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方若谨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脸变得越发红了，却也不敢有任何表示，连大气也不敢出，只顾着低头猛吃。

8 D+ D8 s6 b$ W; g! X　　厉家铭第一个吃完了饭，他起身到了厨房，将剩下的螃蟹用一只塑料袋打包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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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I! Z# J5 E9 Y( X$ k+ h　　二十来只螃蟹三个人吃掉六只。

$ T- r* `2 e" h% ^3 ^! B　　“螃蟹很多，我们吃不完，送回家给你爸爸妈妈吃吧，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他指着袋子对方若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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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n1 l  Q- B0 `5 B+ M7 [& |　　“不要！”方若谨不只是脸，怕是全身一下子都红到脚后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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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N# g8 v# ~0 X( J% O; J　　是不是自己刚刚吃螃蟹笨拙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家穷的连新鲜的蟹都吃不起？心里这样想，不勉有些郁闷，嘴上却是极客气，“不用了，太麻烦。”

9 |: Z& Q  q* }8 A8 `1 N　　厉家铭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你不要多想，这是我从三乡带来的，本来就想给你带回家去一些的，看你饭都做好了，就让你蒸了一起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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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蟹放在桌子上，回头拿起车钥匙：“你换件衣服吧，我送你去。”

　　“不，不用。你喝酒了，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是休息吧，已经过了高峰点，我坐地铁很快的。”

: v8 y# G# v! G4 s( {: f0 i/ i　　她也算是对他有些了解，知道推辞不掉，便只好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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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4 c6 |' f- P* f3 f　　厉家铭说：“好，你注意安全。”便放下车钥匙，坐到了沙发上。

　　她忙去收拾了厨房，又给厉家铭沏好了茶，这才换了衣服拎了东西往家走，心想自己也正好回家再拿几件衣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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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家铭看她走出门，这才微笑着抱起昊昊说：“儿子，想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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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3 }) u9 ]8 Y  C1 H2 ~- {. n: I: }　　“想，不过若谨姑姑把我照顾的很好，你放心吧。”昊昊小大人一样对父亲说。

3 ^9 t0 {6 `  d) ]　　“嗯，昊昊喜欢若谨姑姑吗？”厉家铭对儿子的回答有些发笑，便这样问他。

$ w( S: g- J  _  ]) A7 f　　“喜欢。爸爸，不如让若谨姑姑做我妈妈吧，我想要个妈妈了。”昊昊很知道怎么争取自己的利益，他盘算了一下，认为让方若谨当妈妈这事儿还得爸爸努力才行，便机不可失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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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e1 R. L! u! [　　“哦，昊昊还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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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9 Y( X/ \: e/ \" H3 E　　“不记得了，我也不想她了，她不要昊昊，所以昊昊也不要她了。”昊昊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说完，便将头伏在了父亲的肩上。

6 P- _; B9 _; A( L; G4 d　　尽管用了几年的时候去忘记，破碎的婚姻仍是厉家铭心头的伤。

/ g8 O: W, \- |7 J　　“昊昊，爸爸很爱你。”厉家铭拍着儿子的背，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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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3 x3 F6 h, u" t' t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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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 A8 p; V1 j( K1 S6 }9 [0 g　　“我喜欢姑姑，可是姑姑单位的人，说姑姑坏话，说姑姑傍大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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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7 G* Q" v　　六岁的昊昊由于从小就寄养在亲戚家，最会观颜察色，平时去方若谨单位时，有人仪论什么，并不完全背着昊昊，他当然听得懂是什么意思，因此学起话来毫不费事。

　　厉家铭隐约明白了方若谨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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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j6 t6 T7 _7 D　　昊昊才六岁，她是一个未婚的姑娘，不管是上下班还是外出，都要带着一个六岁的孩子，有时候还公然出入机关大楼，当然会有人八卦。时间一久，出现流言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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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初只想到她上班离昊昊学校很近，住在他这里很方便，却没想到会遇到这些问题。他在机关混了这些年，当然知道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人会议论些什么，特别是这姑娘的性子，注定是要承受这些了。

7 k# }- J6 x& d: i( Q! C　　厉家铭这才意识到方若谨为了这个协议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是这姑娘太善良了，并没有对他抱怨过什么，她把昊昊照顾的非常好。

; Q6 z0 ]+ j6 ^* \　　“嗯，昊昊以后要听姑姑的话。”他摸着儿子的头，心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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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y! c* ^, U6 z% I% [　　不管他人说厉家铭有多冷酷无情，儿子都是他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知道了爸爸。”昊昊搂着父亲的脖子，用软懦着声音答应着。

) {; B9 N/ j+ \( R6 n　　无论如何，他都需要一段时间稳定下来，就算他给昊昊找一个后妈，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 t3 C  l. Y  W  v! t4 t　　方若谨，就是他争取这段时间的棋子儿。

第9章 出游

　　厉家铭因临时接到通知周一要在省里参加一个会议，他处理了三乡那边的事情就赶回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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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j7 B9 ^6 N3 J5 Q( K$ y- n　　虽然他对方若谨有些了解，但是把六岁的儿子完全交给一个未婚的姑娘，他不是不担忧的。但到三乡市报到之后他太忙了，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决断去处理，好多会都是晚上开的，实在是无暇顾及家里，现在回来见儿子这样快乐，家里一切都秩序井然，他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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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W# A8 E, X' f: }　　这姑娘他没有看错，有那样一个父亲，女儿的品性必然差不了多少。

$ p2 ~- R9 d' Y- k; h$ s# b) D　　那天他带着昊昊在新世界顶楼吃饭的时候，把她和那个姓刘男人的对话全听到耳朵里了，直到她说爸爸在省委政研室，便知道了这个女孩正是方正坤的女儿方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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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H1 m! V3 P" K* z1 r- u　　十年前他即将从清华毕业，蒙山省去学校要人，他的导师和省委组织部的一位副部长是朋友，聊天的时候颇为骄傲地说起了自己这个特别的学生。

　　他是学数学的，当年是以全县理科状元身份进入这座国内顶尖学府学习，虽然他自认不是数学天才，但也从没有想过要从政，他给自己的未来打算是当一名教师，继承父亲的衣钵，传道授业解惑。但是省委组织部的那位副部长对他特别感兴趣，非让他导师约他出来一起吃个饭，结果一顿饭下来，这位副部长非他不可。极尽鼓动诱惑，又一手操办，在他毕业时把他要进了蒙山省委。先是放在综合处，从熟悉省委机关工作程序和机关文字材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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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学数学的研究生，沦落到搞文字工作，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跨跃。但是当初那位副部长看中的是他敏锐的头脑和严密的逻辑思维，再加上他丰富的知识面和简洁的表达能力，这让位副部长非常欣赏他。

　　初入省委机关的厉家铭第一任老师便是当时还在省委综合处的方正坤，从写简单的文字材料开始，到教会他公文起草的基本格式，汇总各种报告的基本要求等等。

! x' X6 C! `; N: L& d: z% |$ d　　厉家铭天赋极高，方正坤虽然不是领导得力大秘，但却是省委办公厅公认的最有文采的人，他公文写作也最规范，承转结合，一字一词都极有讲究，不管谁遇到发文难题都会来请教他，并会让他讲解为什么这样拟文，同时，还带着他对省委的日常工作有了初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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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6 X; d% C4 K% `　　方正坤待他非常有耐心，极认真的指导着他，可以说，和他有着师徒之谊。因此不到半年，厉家铭的一切工作进入正规，也颇受领导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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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多之后，赶上省委班子换届，新来的省委副书记李世清看中了他，把他要了过去当秘书，而方正坤则因为省里刚成立政策研究室，便把他调过去，解决了一个正处级虚职待遇。大约又过了两年的时间，厉家铭便跟着李世清调到了北京。

　　他先后跟了这位领导近十年，他的职务也水涨船高。李世清最近又有新的任命，自己也岁数大了，正好中组部在中央直属机关选派一些年轻干部到地方任职，李世清便把他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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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Q, [3 }1 U; z　　三乡市是蒙山省的最小的一个地级市，是蒙山省进京的咽喉要道，也是新兴的旅游城市，依山傍海，环境优美，只不过由于建市时间晚，经济势力一直在全省后几位徘徊，加上干部都是飞鸽型的，过渡一两年就离开，所以省里领导一直很发愁这里的干部问题。

　　今年年初的时候由一件豆腐渣工程引发了三乡市的腐败窝案，三乡市的书记、市长被连窝端。前些时候从外省调任了一位书记去，市长人选有几种方案，一直未最后确定。在省常委会讨论的时候几种意见各执一词，最后省委书记提名刚到蒙山省报到的厉家铭，并获以全票通过。于是就有了那天组织部找他谈话，他来不及接儿子放学的事儿。

; @  \+ s4 b5 Z$ S9 q& ^! a　　厉家铭是在蒙山工作的时候与前妻曹燕妮结婚的。曹燕妮的父亲是省人大副主任，但是在五年前，也就是她生了儿子厉梓昊刚一年多，便和他离婚了。

　　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张扬，只是老领导李世清知道，再就是帮他带孩子的远房堂姐。他原以为到林州任职能安定下来，便接了昊昊回来，刚办好转学手续把家安顿下来，就接到了新的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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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男人带着孩子再搬一次家实在不容易，而且去了三乡市他就是主官，基本没时间照顾孩子，他甚至连个家都没有，由于三乡市的特殊情况，省里催他报到很急。情急之下，他设计留下方若谨，也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从他报到后，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回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极为复杂，也许是工作环境换了，也许是自己年岁大了吧，他很想有个安稳家。和昊昊在一起，做个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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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j1 M# w+ l  p( O　　也许，他真该给昊昊找一个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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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 f0 B) o/ W& c2 r8 i　　方若谨并没有在家呆多久，她把螃蟹送回家，说是朋友从三乡带回来的，又找了几件衣服便离开家了，她怕在家呆了时间一长，父母问多了就出破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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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是个老八股，多年在省委机关工作让他生活上很严谨，生怕这个离家生活的女儿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反复叮嘱了才能放下心。

* f, C3 q" e& V: t　　而妈妈李梅最近正张罗哥哥的婚事，因此对她就不太过问了。

　　她回到厉家，看到昊昊已经洗过澡上床睡了，厉家铭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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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  j; ^* L6 N  l　　她将自己带回来的衣服放到自己卧室，去看厨房和卫生间，发现已经收拾的很干净，和她第一次对这个家凌乱印象完全不同，厉家铭其实是个细心的人，她猜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可能正是他刚回林州的时候。

. ?- c4 n( u+ e　　她去厨房的柜子里找出茶叶，烧了水给他沏了茶送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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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T5 C( {! C　　厉家铭正在电脑前忙着什么，看到她进来，微微一笑，示意她把茶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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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谨，明天有空儿吗，我带昊昊和你出去玩一天，去欢乐主题公园。”

% F/ v, ?# N4 [7 M% i& X( j2 k　　厉家铭身上穿着家居服，因刚洗过澡，头发散在前额，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向一侧梳的整齐，可这样看起来反倒显得年轻了许多，也拉近了和方若谨的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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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一起去？”方或谨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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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 C. ]8 n, K: p8 K% y　　从小到大，因为哥哥身体的原因，她都是陪着哥哥安静的呆着，看书，写字，背诗，却极少有户外活动，也因而养成了她沉静的性格，但毕竟仍是二十几岁的姑娘，咋一听到要出去玩，仍是跃跃欲试。

0 {* d) i/ a6 q5 H　　“昊昊离不开你，我也怕突然有事情要离开会顾不上他。”他是这样解释的。

　　欢乐主题公园在开发区，票价一百二，方若谨还没去过，听他这样一说心还是动了，便仰起微热的脸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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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女孩子二十六岁了，脸上却有着天真的娇憨，大约方正坤这个老八股把女儿保护的太好了，那天那个姓刘的男人那样咄咄逼人问她，她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只是在最后问她有没有谈过恋爱，她才流露出一丝丝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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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她谈过三年恋爱，因为男方嫌自己家穷才分开了，说的那样急迫顺口，如果真是这样，她这性格怕是打死也说不出口吧。他一听就是假的，却成功激怒了那个男人。

　　他暗笑。这女孩子虽然话不多，却也有着聪明的小手段。

　　第二天早上，方若谨早早就做好了早餐，叫昊昊起来吃饭时，告诉他爸爸要带他们去公园。昊昊一听兴奋地大叫起来：“太好了，姑姑也一起去吗？”

　　“嗯，姑姑和昊昊一起去。”

　　“谢谢姑姑！”在床上站起来，抱着她的脸使劲儿地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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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吃姑姑豆腐。”她笑着拍拍他的小屁股。

　　“姑姑是昊昊的，只许昊昊吃姑姑豆腐。”昊昊腻在她的怀里撒娇，口气却是带着三分霸道，颇有厉家铭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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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若谨心里软软地疼了一下，觉得这个孩子太乖巧了，大约长期缺少母爱，粘她粘得厉害，又小心的讨好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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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P' _/ S- T9 k) @　　吃过饭，她收拾了一个双肩包，装了昊昊的零食和酸奶，又给他带了件外套，拿了把遮阳伞什么的，便拉着昊昊跟着厉家铭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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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家铭今天是深色休闲布裤和翻领T恤，只有一款欧米茄腕表略显奢华，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比平时的老成持重多了些随意和亲切，他回头看了一眼昊昊，也是圆领T恤和布短裤，加上一顶鸭舌帽；方若谨则是浅色布裤和粉蓝色T恤，头发在脑后高高地束了个马尾，像个未出校门儿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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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家铭有带着俩个孩子去郊游的感觉。

　　仍是那辆黑色的尼桑车子，洗的很干净，他让昊昊坐在后面，帮他系好安全带，又打开副驾驶的门对方若谨说：“你坐前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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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J: K, D5 |$ j9 c　　方若谨将双肩背包放在后座，在副驾驶位子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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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t" B) P0 Q　　从这里到开发区欢乐主题公园大约需要一小时。厉家铭车开的沉稳，也甚少说话，倒是昊昊一路上对窗外的景色很惊奇，和方若谨一人一句聊的开心。

　　虽然是周末，但由于还不到暑期，人还不是特别的多，厉家铭去买了票，便带着他们进了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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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5 d/ _4 p& {: q4 S% r　　这种公园是那种以游乐项目为主，类似美国迪斯尼公园那种，在国内的一些大城市，这种建设项目渐渐都有了，很受儿童和青少年欢迎，盈利也很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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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Q' {# Y2 H2 g: T　　厉家铭几乎都是站在那里看着方若谨带着昊昊玩，他替他们拿着双肩包，手里拿着瓶水，微笑着站在那里，玉树临风的样子。远远看上去很惹眼，偶有女游客经过，都会不自觉地扭头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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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家铭长相并不是英俊的不得了，但胜是五官深刻，棱角分明，略显健硕的身材偏又有着儒雅温文的气质，站在人群中相当的惹眼。

# I! X- i& @6 m/ f4 |' h* c5 v& i　　“姑姑我要做过山车！”昊昊玩的有点疯，也不管排着长长队伍，便提出自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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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刺激的项目往往是吸引人的，方若谨有点害怕，她扭头看了厉家铭一眼，厉家铭似乎并不打算亲自带昊昊坐，正风淡云轻地看着远处的一伙人。

　　“厉大哥。”方若谨有些求助的目光盯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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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 l1 f% a　　厉家铭笑笑，摸了下昊昊的头：“我陪你们坐，去排队吧。”

* Z: K4 V" g' h$ d8 |" E: \　　方若谨这才舒了口气。她有点恐高，这种刺激的游戏从来不敢试。

　　三个人正在排队，忽然从边上走过的一个三十多岁带着孩子的男人，他看到厉家铭后，有一瞬间的惊讶：“厉……”

" M& S5 k& `6 Q/ J% l2 u　　“小齐，带孩子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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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您也带家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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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 J6 f/ |2 t6 i( I. R5 U　　“是。”厉家铭简洁地说，似乎并不打算多加解释。倒是昊昊很乖巧地叫了声：“叔叔好。”

* J2 O7 i0 N2 ^2 F& I* I  j　　方若谨微红着脸和那个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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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j) _5 \" x5 p& O! }　　这男人见厉家铭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很识趣地便带着孩子离开了，走出一段距离，仍是回头朝这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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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C2 u. g/ K* r* g　　方若谨略有些不安，和她平时带昊昊不同，这种状况太暧昧了，如让熟悉的人看到了，还不知道编排出什么话来。

) W* t' l0 K# D3 d, u　　她转头看厉家铭，见他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一派坦然。她记得厉家铭说过，林州这地儿认识他的人不多，那么这个人就极可能是三乡市的，这样一想她才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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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8 P. U* A" k9 S* P# Q- x  T+ h　　只要不是林州的就好说，就是有人说什么那也是厉家铭的麻烦。

　　轮到他们一家三口坐过山车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巨大的刺激让昊昊和方若谨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等下了过山车，方若谨很没出息地脸色惨白，脚软的根本挪不动，还是厉家铭上前一把将她抱了下来。

8 m9 p0 A7 I1 c* O5 m5 _　　“姑姑胆子真小，吓坏了。”昊昊皮着脸嘲笑方若谨。

3 D- Q# s  j4 |2 O# w　　方若谨羞愧的好久都不敢抬头，只好讪讪地说：“姑姑是胆小鬼，昊昊是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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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0 G! |5 A; {9 f　　让方若谨这样大方的一表扬，昊昊反而不好意思笑了，他上前拉住若谨的手：“姑姑，昊昊保护你，姑姑不怕。”

2 k/ Q- _6 G: e. N　　“嗯，姑姑不怕。”

　　厉家铭发现，儿子跟这个女孩子生活了两周，人变得活泼开朗了很多，性格有很大的转变，不由得欣慰。

　　自己这个决定看来是正确的，找任何一个保姆都不会像方若谨这样让昊昊信任。也没有一个人会对昊昊这样耐心爱护。

　　“小谨昊昊，中午了，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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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带着俩人去了园内的一家西餐厅，这是园内最贵的餐厅，正值中午，人很多，需要等座位。昊昊有些饿了，在她身边蹭着，眼巴巴看着别人吃饭。

. S& s  u' Y, `. o/ T% N. \　　方若谨从背包里拿出一块早上带的面包和酸奶递给了他：“昊昊稍吃一点，待会儿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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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 V6 ~" }　　厉家铭多年秘书出身，细心周到是他的本能，但是实在是由于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才会疏忽这些，不由得对这个女孩子的体贴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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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谨，单位工作顺心吗？”

" g8 [, B8 A3 Z' [0 n　　“还好。”方若谨迅速看他一眼，半垂着头不肯多说。

2 L9 x* K0 J" n5 f8 J7 J! C　　机关工作乏善可陈，相信他比她更有体验，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尘埃，挣扎在最底层熬日子罢了。

& K3 R7 s$ X' Z- c! ~　　厉家铭当然知道方若谨这性子在机关中是吃亏的，这女孩子个性几乎和她父亲方正坤如出一辙，方正坤吃亏就在于太老实守矩，他最近打听了一下，知道多年来他一直还是个调研员，仍在省委政策研究室熬着。按着他的推想，方正坤北/大毕业，腹有才华，熬了这些年，怎么也应该解决副厅待遇了，不想还在正处虚职的位置上混着，不由得心中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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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u/ d  N% J& R5 K　　官场上胜王败寇，确实不适合学究型人混迹，方正坤当年如果去学校教书说不定会更有建树。正如当年他自嘲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