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锦桐》作者：闲听落花

第四百五九章 诉个苦

% K4 v( a) s0 O, F' J$ ]1 w8 i/ N    送走三人，多多喂阿萝喝了几碗醒酒汤，阿萝本来也没喝太多，酒劲缓过来，神情郁郁的唉声叹气。

    “小姐这是怎么了？”多多收拾好屋里，再沏了茶过来，见阿萝还在叹气，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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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R4 d3 X2 M* D, S% T( n    “七爷，六少爷，七少爷，都要说亲成家了。”阿萝神情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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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是担心他们成了家就不来了？这有什么？妈妈说过，这恩客就跟韭菜一样，割一茬长一茬，越割越多。”

    “不是，我是替他们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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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V4 M/ Y# \% I    “小姐疯了吧！”多多上上下下打量着阿萝，“成亲是大喜事，人家自己都不难过，小姐替他们难过？难道他们要娶的都是丑八怪？河东狮？”

# \" O! N: o1 m3 q    “不是，我就知道你不懂。”阿萝连叹了几口气，撑着胳膊坐起来，“就比如，有人……就算是孙翰林吧，要抬我进府，你说，是高兴的事，还是难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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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H4 h' P, T3 q( c( L    多多瞪着她家小姐，纠结了半天，“小姐，你说，是高兴的事，还是难过的事？”

% H. C9 o* ]" p6 v$ G: l: _    “当然是难过啦！”阿萝在多多脑门上弹了下，“笨！我难过，可别人会说，这是大喜的事啊，象我这样的女伎，能进翰林府，以后再生下一儿半女的，这是多大的福气，可我觉得，我就是进了牢笼，还得天天对着孙翰林那一张丑脸浑身松皮，我难过的简直不想活了！”

/ `, A4 ?* R& E* |    “七爷肯定得娶个天仙一样的七奶奶，才不象小姐说的这样！”多多撇着嘴斜着阿萝，七爷，六少爷还有七少爷，是她和她家小姐这么低贱的人能比得么？小姐明明是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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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Y; K: N( r% D, U  }( n# x! A- h    …………

    宁远心里一片清明，眼前却有些模糊，意识到自己酒喝的有点多了，吩咐大英直奔回府，一头倒在炕上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外面已经黑透了，下着细雨，大英举着灯进来，宁远坐起来，只觉得头蒙蒙的还有点不怎么清醒，这三十年的女儿红，还真不能喝太多了。

    宁远站起来，脚步有几分虚浮的进净房沐浴出来，大雄已经摆了饭，宁远坐下，探头看了一圈，盛了两碗薄粥喝了，吩咐撤下，坐在炕上发了会儿呆，下了炕，吩咐大英取了件斗蓬随手披了，出了角门，也不骑马，一路步行，直奔隔了小半个城的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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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门熟路的进了角门，宁远一路躲着或是当值，或是偶尔往来的婆子丫头，沿着阴影，直奔李桐的晓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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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晓风院后角门，宁远转到那棵一半枝叶伸进院子里石榴树下，跳起抓住树枝，跃进了院墙。

    李桐从阿娘院子里吃了饭回来没多大会儿，刚换了衣服，拿着撷绣坊送来的一大叠子绣花样子挨个细看。

  g2 F; t- s6 r+ K! ?0 Y    窗户上响了几声，正沏茶的水莲手一抖，李桐警惕的看向窗户。

4 B) ^1 |2 V% o3 w  k! c    这不是卫凤娘敲窗户的动静，和卫凤娘敲窗户的动静比，这个声音显的格处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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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 p9 a: U* Z5 U( \    “谁？”水莲两步冲到窗户前，隔着窗户低低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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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姑娘，是我。”宁远的声音从窗外传出来。李桐一愣，随即不由苦笑，外面还下着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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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3 w$ G& }! d8 j$ k' K; j; @    “请他到西厢房吧。”李桐吩咐水莲，也是和窗外的宁远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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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莲出上房门，站着等了等，引着浑身水淋淋的宁远进了西厢房。

6 H# ~% U+ \' r8 i# q* y    绿梅上前侍候李桐换了件长衫，李桐往西边耳屋到底，转个弯，进了西厢房。

    她这个院子里，西厢房是和上房西边耳屋连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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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i3 I& |, B: v6 W5 a    宁远正站在西厢房，四下打量着三间厢房全部打通，作为书房兼帐房的布置。见李桐进来，水莲抱起宁远几乎湿透的斗蓬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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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 F& q, I! N% h    “你这间书房不错，”宁远手一挥夸了一句，“书还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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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 u4 D5 y  {  w9 N5 @8 Q3 ^    “嗯，摆样子的，这是帐房。坐吧。”李桐随口答了句，示意宁远。

% P0 w0 a  o. i; D, |# R    宁远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坐下，“年前那事，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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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李桐随口问了句，“车子？不值一谢。”

2 r+ Y+ ?* \% P2 F+ T" m+ z    “多亏那两辆车，足够结实，刀砍不入，不然说不定要吃暗亏，那天天太黑，又下着暴雨。”宁远想着那天的情形，有几分后怕，对方没有经验，要是事先布置了拦马索，再一通箭雨，他的损失肯定大很多，说不定还有伤及小五，或者姐姐。

    “很凶险？”李桐忍不住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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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大英送车回来，一车的血水，还有车身四周深深浅浅的刀砍的痕迹，她和阿娘，还有大哥和文二爷围着看了半天之后，阿娘就吩咐把她那辆大车烧了。

    “还好吧。”坐在扶手椅里的宁远往下滑了滑，很舒服却形象很不怎么好的歪在椅子里，“天太黑，雨太大，又有些大意，刚开始吃了点小亏，对方有二三十个死士，也许还不止，训练的不错，我的人死了十一个，我也受了伤。”

" n, v, z+ K1 b    宁远说着，坐起来，捋起袖子给李桐看他胳膊上靠近肩膀的一处刀伤。李桐伸头过去，仔细看了看，“这是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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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h- i3 m9 f2 Z    她见过刀伤，伤口平直，这个伤口明明是一个捅进去的洞，可不象是刀砍出来的。

    “天太黑。”宁远含糊了句，确实是因为天太黑，他甩了斗蓬跳下马，拨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撞上了一根树杈……

    “这两天刚刚好点儿。”宁远诉上苦了，“大姐不让声张，我就只好忍着，连伤口都没来得及包扎，就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进宫当值守灵，你别看不是刀伤，可是伤的深，这么大这么深一个洞！头十来天，一动就出血，血都快渗出来了，我也只能咬牙忍着，宫里头没人侍候，你看看我这个地方，多不方便，就得这么拧着身子换药，再一只手包上，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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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架着胳膊，“前两天刚刚好点，现在一动还疼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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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B* U( J4 p; w/ z( H, {    李桐伸手碰了碰，宁远立刻一脸痛苦，李桐手指停在离伤口半寸的地方，慢吞吞道：“我又没碰你。”

9 x& |5 L. k! z7 ]' Q7 U. Z    “不碰也疼！”宁远面不改色，“本来吧，守一个月灵，吃不好睡不好，又冷又饿又脏，偏偏我还伤的这么厉害，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第四百六零章 小伤感

, R/ m; ~/ n# T: B, u: X9 @    李桐手指在那块边缘已经微微泛白、似翘起非翘起的结痂上轻轻按了下，指甲挑了挑结痂边缘，只要轻轻一挑，这块结痂大概就要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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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可怜。”李桐慢吞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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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熬过来了。”宁远一脸的英勇坚强，“有吃的没有？忙了一天，到现在还没好好吃过饭。”

& x. n. V% k2 f3 z" ^- `2 K+ L    大概是因为这屋里太暖和了，宁远觉得自己这会儿饿的简直是前胸贴后背，早上没怎么吃好，中午光喝酒了，晚饭没胃口，这会儿饿了。

    “拿两碟点心来。”李桐吩咐绿梅。

    “不用点心，太麻烦了，你就给我弄几样小菜，象上回那样，再盛碗汤，米饭馒头都行，我不挑，还有，要是有上次的暖锅就更好了。”李桐话音未落，宁远急忙接上。

/ n; W8 J' ^( [8 ]/ I    绿梅简直想给他几个白眼了，到底哪个麻烦？李桐哭笑不得，迎着绿梅询问的目光，迟疑了下，点了点头，绿梅退出，叫清菊进来侍候，又去叫了文竹一起，去小厨房做比现成的点心‘不麻烦’的汤菜暖锅。

0 F2 D; A- L3 S0 S" ?' C    “今天早上不就散了？怎么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李桐有些纳闷的看着宁远问道，守了一个月的灵，至少今天，大家各回各家，都是洗个干净吃顿饱饭，好好睡一觉。

5 ]' P2 ~2 v7 E    “刺客的事，虽说姐姐不让声张，可到底是谁动的手，我得查个明白，心里总要有数，找周六喝了顿酒，探探话。”宁远面不改色。

    “嗯。”李桐应了一声，没往下接这些话，这些事，她知道的少了比多了好，现在知道的已经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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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随国公府。”宁远身子又往下滑，滑到十分舒服很没形象的状态，“照我的猜想，主意是周副枢密出的，可人，应该是随国公手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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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R8 _6 u. F" D, W1 [    宁远嘿嘿笑了几声，“这一对兄弟勾心斗角，老大被高墙圈禁，随国公肯定急着向太子表忠心，周副枢密肯定想要他哥手里的人，要不了人就要命。”

0 c$ W4 k6 ?/ e* Q/ Q( g    李桐看着宁远，想着宁皇后，暗暗叹了口气，周家承平太久，得势太久，已经忘了争权夺势是多么险恶可怕的一件事，周家，不知道还能支撑几年，照从前，皇上的寿数已经没有几年了，可这一回，变数太多，谁知道呢？

& ^) a, T6 ?/ a8 g! S( c    “想什么呢？”见李桐怔怔的出神，宁远抬手在李桐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前后几十年，周家一直鸿运当头。”李桐想着从前之后的周家，虽然没有了周太后和周贵妃，虽然不是大皇子和四皇子坐在龙椅上，可杨太后和皇上对周家的恩宠，并不比现在差，真是好运道。

7 ^0 B! ?1 r$ p    “哼！”宁远一声冷笑，“前面几十年吧，后面就算了，我宁远既然到了京城，周家的鸿运就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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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x& t1 c" u: i2 n  l$ i    顿了顿，宁远声音明显低落，“我的人，死了十一个。我带进京城的，都是身经百战，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九死一生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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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8 T3 ~% g2 M4 H/ X) g4 S/ x    宁远头往后靠在椅背上，“老郝过了年就四十整了，他去年就张罗着四十整寿要好好贺一贺，他说他这种刀头上舔血过日子的人，能活到四十不容易。”

    李桐听的心里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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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老赵，我在北三路剿匪这么些年，就在他手里跌了跟头，中了他的圈套，要不是那个时候大哥还跟在我后头压阵，他就要了我的命了，从那时候他就跟着我，快十年了。”宁远垂着头。

. q* D3 R1 E( p9 m! B    “沈大从我六岁那年挑人时，就跟在我身边，他在定安城外置了个小庄子，这些年陆陆续续买了几百亩地，打算四十岁就告老，住到他的小庄子里，农忙时好好打量他那几百亩地，闲了就喝喝小酒，到处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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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0 B( {+ [/ C3 N% R% a- @    宁远越说声音越低落，李桐沏了杯茶递给他，“逝者已逝，别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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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心里难过。”宁远眼角隐隐有泪，“小时候，跟阿爹出战，大胜庆贺，阿爹要是喝醉了，就会一个人坐着掉眼泪，那个时候不知道阿爹为什么哭，后来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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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想这些事了，宁皇后回到京城，还有五哥儿，半年不见，五哥儿好象长高了一点。”李桐听的凄惶，岔开话题，不想让他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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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总算把大姐接回来了。”宁远深吸了口气，顺着李桐的话转了话题，“小五长高了？没看出来。真是可惜，今年正月十五的花灯看不成了。”

! S$ a8 @3 }; |( o    宁远一脸懊恼，“早就听说京城上元节如何热闹，这是我到京城头一个上元节！我和小五都看不成了。都说上元灯节，整个京城里里外外，象是把银河搬下来了，真这么好看？”

: @  Y* K2 ?* Q7 G9 U. S    “嗯，我觉得比天上的银河好看，要不是这场丧事，这会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候，特别是明天，皇上在宣德楼与民同乐，只要能走得动的，都要出来看灯、放灯，京城里到处都是灯，各种各样，城里城外所有的河里都漂着灯，站在桥上一眼望去，就是银河落下来了，京城内外，大大小小的商铺酒楼都有热闹看，猜谜儿，联句的，射箭投壶的，彩头儿从上万到几个大钱都有，一直热闹到第二天黎明，有精神头好的，天一亮就接着出城踏青，天上的银河，哪有这样的热闹？”

    李桐眼里亮着怀念的光彩，这些热闹，从她做姑娘起的记忆，和后来几十年的记，远远近近混在一起，混乱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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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呆呆的看着叮叮咚咚说个不停，眼里闪着亮彩的李桐，这一刻的她，好象一株一直静默而立的绿树，突然绽放出满树繁花，活泼明艳的让他炫目。

    李桐轻轻叹了口气，“今年是看不到了。”

- E: r6 e0 O7 n) {& @  M3 t' e    “明天咱们去看灯吧。”宁远突兀的邀请道，“虽说今年没灯，没灯也可以先转转么，咱们先去看一圈，你告诉我哪儿有什么好看的景儿，往年都有什么热闹，咱们先踩好道，明年再好好看。”

; \4 R/ m; [% p, Q1 h5 G: v    “踩好道？”李桐笑起来，“你要打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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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劫我可是行家！明天午后我来接你，就这么定了！”宁远愉快的一巴掌拍在椅子扶手上。

第四百六一章 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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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我和大哥要去放生，不得空儿。”李桐一口回绝了。

    宁远正要再请，帘子掀起，绿梅和文竹捧着暖锅，提着提盒进来，清菊移了张小桌子过来，宁远急忙挪了挪椅子，伸头看了一圈，菜不多：胭脂鹅脯，麻辣兔肉丁，酸辣菜心，凉拌肉皮冻四样凉菜，和一个放了酸笋、白菜心、粉丝等的鸡汤暖锅，以及一小锅米饭。

. _9 Z8 Y6 x0 n5 l5 G    宁远顾不上说话了，接过米饭，风卷残云，一会儿功夫吃了两碗米饭，几样凉菜一扫而尽，又将暖锅吃了大半，长长呼了口气，“舒服！这一个多月，总算吃着顿饱饭了。”

0 E  P& U, t8 `) t% f" X! }: p    李桐无语的看着他，定北侯府不提了，上上下下上百人就侍候他一个主子，难道没顿饱饭吃？就是宫里，只怕也委屈不到他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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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L2 `7 |4 t; o; S" W/ L) ?    “咦！”宁远吃饱，端起杯茶，突然一惊咦，“你刚才说半年不见，小五长高了，你什么时候见的小五？”

. m- F/ G3 T& X  u3 H( ]    李桐差点呛着，他这反应也太慢了！

    “我在外头不是这样。”好象看出了李桐心里想什么，宁远赶紧解释了一句，“跟你说话我没多想，你也知道，这一个多月我累坏了，你什么时候见的小五？那我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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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今天，我去宝箓宝看长公主，正好碰上宁娘娘带着五哥儿去看长公主。”李桐简直想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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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x+ S& S, q6 m    “她俩……没事吧？”宁远有几分紧张的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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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有什么事？”李桐上下打量着宁远。

5 C3 I0 a/ o& J) X7 Y: I6 h- D    “长公主那只……那个脾气，不能算好，我姐脾气也硬。长公主什么时候回宝林庵？”看起来，宁远很盼着福安长公主赶紧回宝林庵她那个别庄里去。

    “暂时没打算回去。”李桐瞄着宁远那一脸的期待，“我看宁娘娘柔柔弱弱，不象脾气不好的样子，再说，从进了京城，那些事，脾气不好只怕也忍不下来吧。”

$ S+ G9 |1 _( W0 U    “她那不是脾气好，那是……”话说到一半，宁远抿着嘴不往下说了，大哥说，她当初离开家南下的时候，是抱着为了宁家当牺牲的心进宫的，五六年前，他懂得了大姐不得不嫁的不得已，以及听到大哥这句话后，有半年多，经常半夜被噩梦惊醒，他害怕大姐熬不下去，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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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w8 l/ e; |- Z$ `" B    “后来，大概是因为五哥儿，为母则强。”宁远接着刚才的话，“我姐难为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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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 G% @) Q9 {/ C    “你姐难为我干什么？”

    “也是，她犯不着难为你。你听到我姐跟长公主说什么了？”宁远想到哪儿问哪儿。

) E. G' e, H! k# q+ G. ]) E/ j+ q    “我一直跟五哥儿说话，没听到宁娘娘说什么。”她确实没听到宁娘娘说什么，后来知道，那是长公主的转述，不算她听到。

, ]9 \5 v0 w. w( k    “从那天把姐姐送进宫到现在，我几乎没跟姐姐说上话，也不算没有机会，就隔了一挂厚帘子，好几回我和我姐离了不过十来步，我看着她，她也看到我了，不过我看她那意思，没有要跟我说话的意思，我就没敢往前凑。”

8 k8 S7 S0 Z4 i  X+ Z    宁远话里话外，很有几分抱怨。

* t" {6 m1 G. Y& i1 q  a6 f1 `    “不知道我姐是怎么想的，你知道我，刚进京那时候，连皇上在内，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冲着我姐和小五来的，当然也确实是冲着我姐和小五来的，皇上问我去不去看姐姐，我哪敢去？现在好不容易把我姐和小五接出来了，我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万一功亏一溃怎么办？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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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l8 v$ M4 _# N& Y6 L2 O    李桐抿着茶，听他絮絮叨叨。

1 G7 C$ _0 \. L* b6 _: }    “可我姐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我一点信儿没有，多担心！你说我姐她就不能给我使个眼色，递几句话吗？又不是没机会！你下回什么时候去看长公主？”

    “不知道。”李桐被宁远这句急转弯问的一个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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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下次去不知道能不能再碰上我姐，要是你下次去再见到我姐，你能不能替我问问我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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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李桐一口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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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你肯定说不行，我就随口说一句，你别往心里去。”宁远看起来有几分泄气，“你说，我明天要不要找个机会见见我姐？我真担心明天后天突然一张旨意，再把我姐和小五送回离宫。”

    李桐斜着他一言不发，他跟她絮叨这些干什么？定北侯居然把他送到京城来主持这样的大事，这心得多大？嗯，也许就是因为他这样脾气，才让他进京的，装傻和真傻分不清，这也是一种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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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n+ Z4 I  r% K0 S( L3 \    “你下次再去长公主那里，跟我说一声行不行？我过去看看，实在不放心。”宁远又问了句，李桐斩钉截铁的回绝：“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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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好吧，我自己想办法。”宁远悻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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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儿不早了，你该走了，还有，这是京城，要不是非来不可，不要老往我这儿来。”李桐瞄了眼屋角的沙漏，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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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R  i9 I& k9 r( C    “还早呢……你说不早就不早吧，今天就是非来不可，我知道了，你早点歇下吧，唉，这一个月，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宁远双手撑着椅子扶手，头一下没撑起来，龇牙咧嘴咝咝哈哈的叫痛，一跺脚再一撑，总算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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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5 X) B, q, |    “你明天去哪儿放生？大相国寺？”宁远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道。

    “迎祥池。”李桐答了句。

& E" o' C3 x, G; q5 p' S4 c, a    水莲将已经烤干的斗蓬递给宁远，宁远抖开披上，连声夸奖，“你这几个丫头就是好，你替我一人赏五两银子。”

    李桐只当没听见，水莲打起帘子，李桐看着他出了门，穿过耳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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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B% n3 h$ y) A    宁远出来，慢吞吞走到角门前，看着灯笼光影下细密的雨丝，紧了紧斗蓬，深吸了口气，一头扎进雨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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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6 z0 u9 Q+ N    …………

' ~  T4 Y; o5 x- }1 ?    第二天早上，天气放晴，艳阳高照。吃了午饭，李桐就上了车，李信骑马在前，一起往迎祥池去。

, D! U5 V+ B( E7 D2 c1 w+ W    以往每年，李桐和张太太去迎祥池放生都比今年晚至少一个时辰，可今年因为周贵妃的死，没有灯会，迎祥池的放生仪式，也比往年早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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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今年的放生法会早是早了点，可迎祥池四周，一点也不比往年冷清多少。

第四百六二章 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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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h6 R: c  v/ D    迎祥池四周站满了信男善女，虔诚的念着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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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 a8 |3 f/ S* l' y6 R    李信挡在李桐身后，看着青空大和尚将事先挑中的老龟红鲤放生进迎祥池，那条红鲤猛的一划尾巴，将水溅的老高，惊恐的游走了，老龟则一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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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信看的失笑，“这就叫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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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德在那里。”李桐指着他们对面一圈走马灯，走马灯下，几个僧人周围围了很多人。“这个放生法会，说是从青空大和尚手里办起来的，听无智法师说，青空大和尚怜惜穷苦农人青黄不接的时候断粮可怜，每年上元节在这里放生，募集善款，买了粗粮沿村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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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2 D/ i/ @& Y: a  ]1 r# Q% P    “这是真正的放生，功德无量。”李信叹了句，看到宁海从走马灯方向一溜小跑回来，转头看着李桐笑道：“我陪你逛逛再回去？”

+ a$ {* y5 |- G- i  n$ m    “好。”李桐正有几分兴奋的转头看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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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6 L$ T& ~( }. e+ \2 F8 Y; R    这迎祥池，她已经有好些年没来过了。从前阿娘在的时候，她年年都是和阿娘一起来看放生法会、施舍银两，后来阿娘没了，她再也没来看过迎祥池放生法会，连迎祥池这一带，都几乎没再来过。

    她几乎忘了迎祥池的热闹繁华。

    “这会儿都热闹成这样，往年得热闹成什么样儿？”李信看着流光溢彩，人声鼎沸的四周，感慨不已。

6 T4 B5 v( P# ?    宁海听到李信的感慨，笑起来，“大爷，往年也比这会儿热闹不到哪儿去，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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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p% [1 B$ k0 d7 F/ ?4 e    李信一愣，随即笑起来，这就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吧。

    李桐对迎祥池一带的记忆早就遥远模糊了，李信是头一趟看到上元节这一天的迎祥池，兄妹两个看什么都稀奇，走走停停，看东西的时候比走路的时候多。

    大大小小的铺子门口，都挂着各式各样精心准备的灯笼，大多数灯笼下都挂着几个灯谜儿，猜中了就有彩头，也有些挂着几个上联，对上下联也有彩头，往往一个灯笼下，挂着好几个下联，不时围上来几个人，点评哪一个下联最恰当。

  f% N9 M( l. s2 a    离春闱只有两个来月，各地应试的举人多数已经到了，三五成群，在迎祥池闲逛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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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4 r# m/ }  F" N, z    李桐和李信一路走一路看，看到稀奇好看的灯笼，李桐停步细看，李信背着手站在她身后，替她挡着如织的行人，等她看好，碰到多贴了几个下联、或是一个下联也没贴出来的灯笼，李信就停下来细细品味，李桐站在旁边，也跟着念一遍那些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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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逛了大半条街，两个人站在一只比别家大了许多，挂了足有十几二十张下联的灯笼前，李信刚伸手转过上联看了，再挨个去看下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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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V7 [9 a( G9 w3 c$ t5 x% B    季疏影穿了件银白薄丝袍，外面一件银白素绸面白狐里斗蓬，带着两个小厮，在如织的人流中顺流而走，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

5 Z+ a8 _& ^6 [' L    远远的，季疏影的目光落在一高一矮两件虽然是同样的银白色，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斗蓬上，眼睛一亮，急忙拨一人群往前疾走。

9 i% I" N8 u: C+ z8 e* f    两个小厮愣了下，急忙紧跑几步跟上，一个在前冲开人群，一个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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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6 M7 f) Q2 i3 M# A    季疏影眼睛盯在那件行动间银光闪动的俏丽斗蓬，心急如焚往前冲，一头冲到两件斗蓬旁边，身上已经密密一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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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6 n  E4 E/ A# e    “大郎？”季疏影微微有些喘。

    李信急忙回头，李桐也转头看过来，季疏影看着李信，眼角余光却清清楚楚的看着李桐的笑容，“远远的看着眼熟，果然是大郎，这是令妹？”

    季疏影问了句，没等李信答话，就冲李桐拱手长揖，抬起头，目光扫过李桐，又急忙移开，李桐笑着回礼。

    “你一个人？”李信看了看，随口问道，“没和吕大郎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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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d) W; q4 m- S  F# h    季疏影在李桐的注视中，浑身拘谨不自在，“我就是随便逛逛，没想到迎祥池今天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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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g( J: w/ e! I& w1 A    “可不是，我和妹妹刚才还说起这个，听说上回太后薨逝时，这里放生法会之后，就没什么人了。”李信示意季疏影往前走，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停的瞄着李桐这边，时不时伸手到李桐面前挡一挡其实已经被宁海等人挡住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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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宁娘娘从皇上那儿请了旨意，要在今天的放生法会上为周娘娘祈来世之福。差不多的人家都来了，有些放生法会之后就回去了。”季疏影顺口说着话，下意识的瞄过去，仿佛他只是顺着李信的目光而已。

% G) K4 S" ^  |1 n    “怪不得。”李信恍然笑道，李桐听着季疏影的话，立刻想到了长公主，不知道她逛没逛过上元节的迎祥池。

" Z# K2 j$ ^2 {, m    季疏影的目光由下而上，从银白斗蓬上绣着的银丝蝙蝠桂花往上，看到斗蓬带上线条美好的下巴，不敢再往上看，再一点点看下去。

6 `3 e- @5 v, Q' x& j+ _    一条街走到头，刚才来时还十分疏朗的空地上，已经挤满了玩杂耍的，卖各式各样小东西的，热闹的有些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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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e% o& x) \$ E$ S    “过去看看？”李信看着李桐问道，李桐忙点头，她有多少年没看过这样的热闹了？

    从长街两旁明亮的灯光下出来，黑暗中，季疏影莫名的舒了口气，隔着李信，大着胆子看上去，看着李桐脸上的笑容，和闪着亮光的双眼，犹如满天烟花在眼前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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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兄，季兄！”宁远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手一个拍在李信和季疏影肩膀上，“真是巧，你们也出来逛？不会文了？”

    李信还好，季疏影被他拍的肩膀斜歪着往下矮了矮。

6 l$ W! I' u+ ~1 V& H4 s* U* ^    “有张有驰，不能总会文。”季疏影没好气的答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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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a' M9 j  S2 U- B& z    “这话说的也是！”宁远将两人往两边推开，从中间挤过来，冲李桐拱手，“李姑娘也来啦，我一个人逛的无聊，正好，咱们一起！”说着，往旁边一步，站到李桐另一边，手往前一指，“前面热闹，哪儿热闹咱们往哪儿去！”

: q+ I8 D! k# L, I: G* m    “七爷真是好雅兴！”季疏影更加没好气，怎么碰到了这么位浑不吝，他不往红楼脂粉堆里去逛，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来就来了，还撞上了他们，可真够晦气的！

第四百六三章 拆台专家

4 m+ s8 ^6 P" _0 |- P9 A8 C; H    “我哪有什么雅兴？跟季公子不能比。”宁远立刻回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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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i( c% S. g8 K& Y    李信悄悄捏了下季疏影，季疏影明白李信的意思，对上宁远这么个滚刀肉浑不吝，还是避其锋芒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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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i- u8 g0 o+ P7 {    本来逛的安静闲适的三人，加上个宁远，这气氛立刻就变了。

    “李姑娘喜欢玩什么？投壶？射箭？摔跤？那边还有空手砍砖的！”宁远目力相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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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0 d1 n5 e# i) I* k1 \    季疏影无语的斜着宁远，李桐面不改色只当没听见，李信噗一声笑起来，“只怕舍妹要有负宁七爷期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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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姑娘要是喜欢，这彩头我替你拿，这家怎么样？”宁远指着前面几步的箭术赌彩头的摊子，“李姑娘看中哪个？只管说，李兄季兄也别客气，一句话。”

    宁远几步站到摊子前，跃跃欲试。

: Q( C3 _, m" a% q( I: _: \0 K0 W    “宁七爷这样的身手，使这个彩头，譬如拳打三岁小儿，脚踢八十老翁，跟欺负人有什么分别？”李桐极不客气的说了句。

    季疏影笑出了声，李信急忙看向宁远，见他抬手摸了摸鼻子，一脸讪讪，呆了下，又转头看向李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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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让大英射几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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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5 M0 D! l4 I0 V    “拳打四岁小儿，脚踢七十老翁。”李桐接了句。

% p$ Y% a7 s% y+ c/ s    李信看着一脸干笑的宁远，再看看李桐，目光慢慢移回来，饶有兴致的看着旁边不知道什么热闹，脚下挪了挪，挡在李桐侧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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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疏影笑的声音都有点变了，李姑娘说话真是犀利，这位宁七爷脾气倒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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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d+ c2 J" U# K  a    周围越来越热闹，李信护着李桐寸步不离，宁远被人流挤着，干脆往前一步，走在李桐前面，季疏影被挤的落在李信和李桐后面半步。

    一行人一路走一种看，宁远再没提彩头的事，只是不管看到什么，都拧着头和李信和李桐稀奇不已。

    走到棵大树下，一群人围着个比一般围棋盘大不少的棋盘，拧眉沉思，棋盘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盘膝坐在蒲团上，捻着胡须，微微抬着下巴，一幅高人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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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远先凑上去看了眼，李信也伸头看过去，李桐和季疏影也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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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4 S- n: r7 J( N    李桐的围棋，不过知道什么叫活而已，李信略强些，能下，不过是只臭棋篓子，宁远不知道水准如何，不过看他拧眉攒额却一言不发，至少这个局，他是解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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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疏影看了几眼，露出微笑，正要弯腰伸手，却被宁远一把抓住，“季兄，你这样的身手，去解这个局，岂不是拳打三岁小儿，脚踢八十老翁？你看看这位老丈，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了，你怎么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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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d+ f( q4 ?, o  M- }# y) M; @    季疏影被他说的目瞪口呆，这是哪儿跟哪儿的话？

: j3 Z: ?! ]5 j& h# E    李信一边笑一边将两人往棋摊外推，李桐抬手抚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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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李桐那几句话在前，凭武力的宁远出不了手，宁远拿不到彩头，他也没让季疏影拿到，李桐文不成武不就，李信不出手，四个人逛个大半圈，半个彩头没得。

    “到前面茶坊歇歇脚吧。”李信想着李桐该累了，指着前面的茶坊建议，宁远连连点头，季疏影也不反对，离茶坊还有四五步，突然听到一声大喊：“七哥！宁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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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J6 R) G5 z; Z) _    除了宁远，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宁远头没转过来，先反手拍了一巴掌，“鬼叫什么？你看你把人家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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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怕你听不到。”墨七急忙抬手捂头。

+ k8 e* A9 Z! M- {    季疏影，李信和李桐转身，看着猛冲过来的墨七，和在墨七后面，大大方方跟过来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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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妹妹，行六，六妹妹，这就是宁七爷！”墨七眼里只有宁远，将宁远介绍给他妹妹，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仿佛他跟宁远是亲兄弟，跟他妹妹不是亲兄妹。

    墨六娘子大约是深知她哥这德行，和宁远曲膝见礼，宁远从上到下打量着墨六娘子，眉眼和墨七有几分相似的地方，稳重大方，眼睛明亮灵动，都说墨相家就墨七一个笨人，看样子果真如此。

: }$ o$ I4 u; K: d, o( E9 k    “季公子。”墨六娘子和宁远见了礼，又冲季疏影曲膝见礼，季家和墨家，也算得上世交，她从小儿就认识季疏影，季疏影还了礼，顺着墨六娘子的目光，介绍李信和李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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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信有几分拘谨，迎着墨六娘子大方的目光，脸上泛起了几丝红意，宁远目光锐利，看着李信脸上的红意，侧着头，抬起眉***刻落下，转头看了眼一脸兴奋不停说着话的墨七，再看看墨六娘子，从墨六娘子看到李桐，慢慢转起了心思。

) O  c5 G; v$ Q/ G6 Q    墨七和妹妹墨六娘子也是逛累了过来歇脚，一行人进了茶坊，墨六娘子和李桐坐在一起，时不时打量李桐一眼，抿着茶说了几句客气闲话，有几分迟疑的问道：“我听太婆常常提起一位李姑娘，和长公主一起学经修行，是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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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李桐微笑答道，她知道她想知道的是她是不是绥宁伯府那桩热闹八卦中的李氏，这么问出来，没有唐突，倒有几分高抬。

    “太婆常常夸奖你，今天见了姐姐，真是名不虚传。”墨六娘子的客气十分真诚，墨七不知道听到哪一句，伸头过来，“谁？夸谁了？我怎么不知道？”

3 \( d7 C- a) m    “就你，能知道什么？”宁远伸手把他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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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8 g5 T7 d" x# G( C) w    “我知道的多了。”墨七回头和宁远说话，“昨天咱们从软香楼出来，你是不是也喝多了？阿萝说她陪你喝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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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妹妹在这儿呢，胡说八道什么！”宁远急忙打断墨七的话，恨不能给他一巴掌，“哪有什么醉不醉的？行了，别胡说八道了，都是没有的事！这茶好象有点不对味儿，你，过来，小七把你的茶拿给他瞧瞧，这茶有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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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 _: }& T2 q6 P* G    墨六娘子转头瞪了眼一脸莫名其妙的墨七，再看看叫过茶博士，一脸认真指责这茶反正就是不对味儿的宁远，她这个哥哥可真是，她就算了，还有位李姑娘呢，怎么能当着李姑娘的面就说什么软香楼阿萝的！

    李信看看神情淡然浑不在意喝着茶的李桐，再看看又找岔狠拍了墨七一巴掌的宁远，眉头微蹙。

第四百六四章 上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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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9 Z. ]: s. i% |$ B* D% _    “没事了，你下去吧。”趁着宁远的话缝，季疏影吩咐茶博士，茶博士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宁七爷喝惯了软香楼、飞燕楼的茶，再喝这些清茶，是觉得寡味，不是因为茶不好，眼前少了美人儿而已。”解脱了茶博士，季疏影很认真的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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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2 L/ c4 g/ Q    “可不是！季大郎这话说的太对了，还有酒，就着阿萝的手喝……”墨七觉得季疏影这话说的太对了，话没说完却被宁远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在你妹妹面前也敢这么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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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哥，没事儿，我妹妹不是那些扭扭捏捏、让人看了就心烦的小娘子，我妹妹……噢！还有李娘子，实在对不住，我失言了。”墨七总算想起来了，喝茶的，除了他妹妹，还有位李娘子呢，只是这话赶话赶的宁远脸都青了。

1 q+ ]( y3 V. r" d$ H5 W    季疏影急忙看向李桐，见她笑的眼睛都弯起了，心里一松，他就知道她不是那种扭捏计较的小娘子。

    “七哥！”墨六娘子一张脸比宁远还难看，她这个哥哥，怎么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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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桐刚要开口，李信比她更快，“七少爷有口无心，我妹妹不会计较这些。”

; P- T1 ]6 w3 S( A    “一直听人说七少爷心直口快，憨直无心，果然名不虚传。”李桐紧跟着李信的话尾说道，看着一脸你们这是怎么了的墨七，忍不住笑。

6 u% |2 D. y( H1 i( b) O. Q    “过奖过奖！”墨七冲李桐客套了两句，接着和他七哥说话，“七哥，一会儿你们去哪儿玩？要不咱们去瓦子听折子戏吧，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角儿，是真不错，还有那几个引客，真是绝了，一上来就脱到这儿，真是大气，我妹妹也想看看……”

    “看什么看？”宁远恨不能一巴掌打的墨七永世不得超生，“你带着你妹妹出来，不带她看点好东西，看什么折子戏？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喝完茶赶紧回去。”宁远说什么也不能让墨七再跟着他了。

    “是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再晚阿娘就要担心了。”李信接了句，李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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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S6 {7 W. C# R( O! ~6 U    季疏影呆了下，宁远瞪着墨七，暗暗错牙，君子报仇，明天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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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一杯茶，李信和李桐先起身告辞。宁海已经招呼大乔赶着车到了茶坊门口，李桐上了车，李信别了季疏影等人，安步当车跟在车旁，往李宅回去。

; T+ E; B7 ^6 _) ^    宁远打了个呵欠，“不早了，我得回去歇着了。”

    “这才什么时辰？早得很呢，七哥……”墨七拉着宁远不松手，宁远甩开墨七，“后天是周娘娘五七，明天一整天肯定不得闲儿，到晚上说不定又得熬一夜，我可没你这份精神，我走了，季公子，就此别过。”

    宁远冲季疏影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0 x+ a# N1 E6 m    墨七一脸悻悻，墨六娘子拉了拉他，“咱们也走吧，咱们不回去吧，太婆歇不踏实，明天周娘娘五七，太婆也要一大早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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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R% x' r& d% d. x# d- W    “嗯。”墨七应了一声，和季疏影拱手告别。季疏影慢吞吞走了几步，站住，有些茫然的看着热闹喧嚣的四周，不过眨眼间，就是繁华落尽春去也。季疏影呆站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接着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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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g/ d* }/ r8 Z  ~: @    …………

    今年的上元节毕竟比不上往年，还没到后半夜，街上就人影稀少，渐渐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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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绥宁伯府，姜婉和姜宁一脸不高兴的回到绥宁伯府，进了侧门，累的一屁股坐在长凳子上，捶着腿揉着脚抱怨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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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刚刚有点热闹！周娘娘可真会死，非得挑腊月里！”这几句话，姜宁说了一路了，姜婉看着门外，也是一脸的郁郁不舍。

    她俩去年从李氏的嫁妆里得了今天这一身，银蓝底银蓝线绣花裙，银白织锦缎白狐里斗蓬，以及满头的赤金头面，盼星星盼月亮盼到今天，早就打算过了，今天一定要玩上一夜，天一亮就出城踏青，要把这一身漂亮之极的上元节专用美丽，展示给每一个人看，没想到偏偏赶上了周贵妃的死！

    真是败兴！

6 Y5 ^* p% `! P1 O" X7 m: j  T    “走吧，还有明年呢。”姜婉站起来，是安慰姜宁，也是宽慰自己。

0 d' O8 n$ z+ P# [    两个人刚站起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快开门，我是守家庙的王婆子，快开门，出大事了！”

    姜婉急忙叫人，姜宁一听说出大事了，两眼放光，扑上去拉开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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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喜欢出大事了，又有热闹看，又有便宜占。

- P; d. v. `, U5 U    守家庙的王婆子一头扎进来，“是两位姑奶奶，快带我去见世子爷，不好了，墨兰姑娘不见了。”

# M+ }+ v! ~  z    “墨兰？”姜宁没反应过来，姜婉吓了一跳，“啊？那孩子呢？大哥儿呢？”

    “大哥儿在，也不知道墨兰姑娘什么时候没的，我回到庙里，孩子哭的嗓子都哑了，快带我去见大爷，唉哟哟，你说这好好儿的，墨兰姑娘到哪儿去了？里里外外都找遍了，这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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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J6 y, s5 I' |1 _    王婆子跟着姜婉姜宁，急急忙忙往外书房去。

; g5 N5 o, B' A+ h    自从曲大奶奶占了谷兰院，姜焕璋就长居外书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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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焕璋已经歇下了，姜婉扯着嗓子叫醒独山时，姜焕璋也醒了，独山开了门，王婆子一头扎进来，“大爷，不好了，墨兰姑娘不见了！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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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e  T+ ^    “是不是出去看灯去了？”这是姜焕璋头一个反应。

% f  Z" n+ n% K/ |7 j2 L+ {    “没有，唉哟我的爷，看什么灯，墨兰还在月子里，这大冷的天，出门看灯，哪有这么不要命的？再说一天奶几趟孩子，哪儿走得开？世子爷，府上给墨兰姑娘送的几件衣服，还有那几两银子，平时就放在墨兰姑娘枕头底下，也不见了，孩子包的好好儿的……唉，世子爷，墨兰姑娘怕是……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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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婆子抹了把眼泪，她寡妇一个，这大半年跟墨兰朝夕相处，颇有几分感情。

    “孩子呢？”听到墨兰不好了，姜焕璋心时竟然一松，紧跟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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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j  X- N    “在墨兰屋里，我急着找墨兰姑娘，不敢抱孩子出来，怕受了风，世子爷，赶紧让人去找找墨兰，孩子还饿着呢，哭的让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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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婆子想着墨兰平时和她说的那些话，心里一阵接一阵的难过，墨兰只怕是不会回来了。

第四百六五章 那个嫡母

    姜焕璋冷着张脸，他本来打算等墨兰出了月子，好好审审她，问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她倒是聪明，不等满月，扔下孩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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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人找就得闹出动静，这几个月，绥宁伯府总算安生了一阵子，再闹出动静……

5 }3 s1 M: k4 t9 T( _% Z    就算找回来，审出孩子是谁的，送不送回去都是桩笑话儿，如今他们府上，什么事都没有才最好。

* d: s3 S1 o4 x9 G1 h9 P8 T  b8 r    走了就走了，这孩子接回来，一个月左右的孩子，谁知道养得大养不大，真要是有点什么……嗯，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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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山呢，你走一趟，把孩子抱回来。”姜焕璋打定主意，吩咐独山。

    “那墨兰呢？世子爷，得赶紧打发人去找找她，她还没出月子，这几个月又吃不好睡不好，万一……”王婆子急了。

    “京城这么大，找个人跟海底捞针有什么分别？她一个大人，能有什么事？想回来，过几天自然回来了，你带独山先去把孩子抱过来。”姜焕璋几句话打发了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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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婉和姜宁听明白了，悄悄退出去，直奔陈夫人正院，去报告这件大事。

1 M- T* p* x) G' m( e0 _& t/ m5 ^1 \    陈夫人听说孩子饿的哭的嗓子都哑了，心疼的直淌眼泪，这可是他们姜家长孙，这个墨兰，真不是个东西，哪有这样当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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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一趟，把孩子抱到我这里来。”陈夫人吩咐捧云，“大爷也是的，怎么让独山去，独山一个傻小子，他哪会抱孩子？万一碰着伤着可怎么办？捧云呢？到二门外迎一迎，这孩子肯定饿坏了，叫上奶娘，孩子一到赶紧喂他吃饱，可怜我的大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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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夫人兴奋的絮絮叨叨，还没见面，这大孙子就要成为老太太的命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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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云领了吩咐，却没敢往谷兰院叫奶娘，可不叫奶娘孩子吃什么？出来正院犹豫了又犹豫，不去还是不行，鼓足勇气到谷兰院门口，看着大门紧闭的谷兰院，又鼓了半天勇气，上前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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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7 |8 ?6 k7 U* X# _    刚敲了一两下，院门就从里打开了，婆子伸出头，见是捧云，露出丝笑容，“唉哟是捧云姑娘，来找我们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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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奶奶还没歇下？”捧云惊讶道，这眼看天都要亮了。

    “歇是歇下了，刚刚大爷打发人来传话，不就把大奶奶吵醒了。”婆子反正要等着里头会话的人走了，关了门才能回去歇下，不急不慢的和捧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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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墨兰那个孩子的事？”捧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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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兰那个孩子？那孩子怎么了？”门房婆子一脸八卦两眼放光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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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说是要抱回府里养着，夫人让抱过去，再叫个奶娘过去侍候。”捧云答道，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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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墨兰姑娘呢？一起接进府？那咱们大爷还是四个姨娘？四个姨娘三个儿子，可真是热闹。”守门婆子连声唉哟，真好，可有好一阵子没热闹看了。

, G9 Q) [7 m4 Y% ~$ ^& x" ]5 `' f% Y    捧云没接婆子的话，看着垂花门内，等传话的人出来，大爷让人来传话，肯定说的是大少爷的事。

5 U- j- J4 o# p7 r5 y" p0 w8 D4 ~% ]    片刻功夫，一个婆子从垂花门内出来，捧云急忙迎上去，“大少爷的事？大爷怎么说的？”

  G1 w& q5 P6 S& V7 a5 F: b    “还能怎么说？让大奶奶好好照顾大少爷。”婆子半夜被人叫醒来传话，心情十分不好。

9 q6 P+ r+ ?* H, _! B+ q2 G# w    “夫人刚才说把大少爷抱过去。”捧云皱眉道。

    “姑娘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婆子堵了捧云一句，甩手走了，捧云呆站着犹豫一决，守门的婆子打着呵欠催促，“捧云姑娘，要是没什么事，我可要关门了，明儿一早还得起来扫院子呢。”

& L: N. \& _6 Q4 o9 G! F6 r- H    “我先去给夫人回个话。”捧云又犹豫了片刻，算了，还是先跟夫人说一声，看看夫人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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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夫人听说儿子吩咐把她的大孙子抱给曲大奶奶带，一通抱怨又抹了几把眼泪，就想开了，“……你们大爷这么安排没错儿，大家子里，就是得这样讲规矩，这孩子就得嫡母带在身边教导，你们大奶奶再怎么……你们大爷安排的不错，能在嫡母身边长大，这是你们大少爷的福气……这墨兰也太狠心了，怎么能扔下孩子就跑了？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人怎么能狠心成这样？亏得你们大爷……”

    陈夫人絮絮叨叨，车轱辘话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总算说累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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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q; ~2 h! a+ M    谷兰院里，曲大奶奶躺在床上，一张脸拉得老长，让她带他的野种……哼，带就带……也好！

8 @' A3 u+ O# R2 V6 c0 r% W    “你去！”曲大奶奶一枕头砸在蜷在地上不敢睡也不敢起的春妍身上，“我渴了，把奶都给我挤出来，放几片雪花冰糖，熬开了给我端过来，都给我挤干净，一滴儿也不许留！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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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4 L; z+ V) Y    春妍答应了，先捡起枕头重新放回曲大奶奶身后，披上靛蓝布大厚棉袄，往后罩房喊起两个奶娘挤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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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把墨兰生的、姜焕璋的长子抱进来时，曲大奶奶刚刚慢条斯理的喝完了大半碗加了冰糖的人奶，看着春妍接过孩子，冷眼斜了片刻，“抱过来，让我瞧瞧这个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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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妍将孩子抱到曲大奶奶面前，曲大奶奶冷眼看着吃的白白胖胖的小婴儿，伸手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指，按在孩子细嫩的脸上，春妍看的心都提起来了，唯恐她一指甲下去，在孩子脸上挖上一指甲。

' U, |8 t4 l4 Y+ N# w    “你看看，哪一点儿象大爷了？这明明是个野种！还有后院那两个，三个，都是野种！”曲大奶奶这句话简直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 h' `; V1 C- {( b    春妍抱着哭累了又饿极了似睡非睡的小婴儿，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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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过去给顾氏，告诉她把孩子喂饱，往后，就让那两个一替一天喂，一天一只猪蹄呢，也别浪费了。”曲大奶奶手指从孩子脸上收回去，慢悠悠吩咐。

; V; w/ O4 Q5 }& U    春妍一句话不敢多说，抱着孩子往顾姨娘和青书院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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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院门，迎面一阵冷风，吹的春妍满心的凄惶悲苦，难过的恨不能放声痛哭一场，她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留下来了呢？这生不如死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四百六六章 放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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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人刚死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非得等到五七那天，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这一天知道，也就在这一天，死去的人会回来最后看一看她生前的家和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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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贵妃的五七，还是在文德殿。

    赵老夫人想着这一天女儿知道自己死了，再看一眼亲人就得踏入轮回，想一回哭一回，直哭的晕死过去好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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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中午前，五七礼毕，宁皇后亲自上前扶起赵老夫人，坐到扶手椅上，太子妃郑氏瞄着宁皇后，在白老夫人和钱老夫人之间迟疑了瞬间，伸手扶住了钱老夫人，钱老夫人忙欠身连称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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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N; I% U/ J4 r7 }- c/ @    内侍搬了些椅子锦凳过来，宁皇后让着白老夫人、高书江夫人刘氏，以及前来参加五七的诸位老夫人、夫人坐了，女使们上了茶水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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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嫔从素心手里接了茶奉给宁皇后，宁皇后接过茶，微微欠身笑道：“杨娘娘也请坐吧。”

    “婢子不敢。”杨嫔一直微微躬着身，谦恭非常，退的半步，就要给太子妃郑氏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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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I% B, i4 }/ u; M  w" ?2 x! J    “你是三哥儿的生母，身份贵重，不可妄自菲薄。”宁皇后赶在她奉茶前道，太子妃听宁皇后这么说，跟着欠身笑道：“杨娘娘是长辈，您也辛苦了，娘娘请坐。”

8 M$ r1 r, `1 v. O6 k9 e    宁皇后转头看向赵老夫人笑道：“老夫人也知道，周娘娘在的时候，就说过给杨娘娘升位的事，毕竟是三哥儿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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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转头看着众人笑道：“前儿个皇上说了，要给杨娘娘升位到四妃之一，旨意这两天就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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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b& B, C+ n5 J( L. N( E0 y    太子妃听的有点呆愣，升位了？也是该升位了。

    赵老夫人哭的头昏昏不怎么清醒，但听到杨嫔要升位四妃的事，还是机灵灵清醒了不少，杨嫔要升位四妃了？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宁娘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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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 q6 ]0 [    侍立在赵老夫人身后的随国公夫人吴氏正弯着腰侍候赵老夫人用茶，听到宁皇后的话，手一抖，茶水洒了自己和赵老夫人一手，周六阿娘华夫人急忙接过杯子，将帕子递给吴夫人，她听到了宁皇后的话，不过过耳不闻。她嫁进周家几十年，只盯着自己这一房那一亩三分地，连府里的事都不管，更别说朝廷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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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嫔惊喜交加，被素心按到宁皇后下首坐下，上身直直的端着，好一会儿，慢慢放松上身，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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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s9 v) g% G8 u3 [5 Z    白老夫人刚刚送到唇边的茶不易觉察的顿了顿，放下杯子，盯着惊喜交加、几近失态的杨嫔看了几眼，没看宁皇后，目光直接转向福安长公主，福安长公主一幅世外高人、万事听若不闻的出尘样子，垂着眼皮只管专心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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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 w9 _: C/ D) l6 H    钱老夫人扫了眼杨嫔，目光落在笑容和目光都端庄到无可挑剔的宁皇后身上，停了片刻，才看向福安长公主。

7 {. {( \$ f6 G& P) U5 \; q    这两位淡定的十分默契么。

+ O; N7 `; d( V    墨夫人呆了呆，立刻看向母亲钱老夫人，狠看了几眼，没能从阿娘身上看到什么，想环顾四周看一圈，眼珠刚要转又立刻收住，屏声静气专心喝茶。

$ Y0 J  \; T' u, j    吕炎阿娘袁夫人一直瞄着宁皇后，听了宁皇后的话，头一个反应过来，急忙站起来冲杨嫔曲膝恭贺，“真是大喜的事！恭喜杨娘娘，宁娘娘身子骨好了，大家都有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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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M/ X2 l3 V6 b! s; P    袁夫人的话提醒了杨嫔，杨嫔一下子弹起来，插烛般福下去，“都是娘娘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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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扶起来，这是皇上的恩德，还有三哥儿，三哥儿越来越出息了，母凭子贵，这是你应该的。”

8 k' Z5 E8 e+ x5 h2 p    宁皇后刚一出声，素心就一步上前，伸手扶住杨嫔，素心手一搭上去，杨嫔就半点也蹲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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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晋王爷是越来越能干了。”礼部尚书解有德夫人孙氏笑的一头白发银光闪闪，“杨娘娘可真是后福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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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夫人瞄了眼阿娘钱老夫人，也跟着站起来恭喜。

    福安长公主杯子举在唇边抿着，目光从众人身上挨个掠了一遍，大热闹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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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热闹的恭喜声刚落，宁皇后接着笑道：“杨娘娘生性简朴，要说不爱热闹，我看没有谁比杨娘娘更不爱热闹了，可升位这么件大喜事，不热闹热闹，连皇上都得怪罪下来了，这桩热闹喜事，我就不客气承下来了，等明儿旨意下来，我替娘娘设宴请大家伙进宫热闹热闹，大家伙儿可都得捧个场儿。”

    “这个场儿不仅要捧，还要好好的捧好！”袁夫人爽朗的笑道，墨夫人忙跟在后面笑道：“可不是，这是大喜的事儿！”

) K2 G) E* y& k2 ^, |    “大家也知道，我身子骨不好，这十来年静养，身子骨是好些了，可这人就跟废了一样，杨娘娘这件大喜的事，哪一点都不能疏忽了，还请长公主帮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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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9 f$ s# u! ]9 j    宁皇后向着福安长公主，微微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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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大事！”福安长公主没看杨嫔，“这点小事在娘娘手里还能有疏忽的地方？我一个出家人，也就看看热闹罢了，真要少人用，你有现成的儿媳妇。”

    福安长公主说着现成的儿媳妇，却没看太子妃，太子妃迟疑了下，站起来曲膝，“只要娘娘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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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夫人目光在福安长公主身上停了片刻，钱老夫人一脸笑喝着茶，袁夫人有几分惊疑不定的看看长公主，再看看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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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9 x1 J4 ?9 u+ A/ p    宁皇后舒了口气，“有郑氏，还有长公主看着，那必定事事事妥当。”

, A' V' }* G; ?    墨夫人有点晕，看一眼阿娘，再看一眼，再看一眼，看一眼笑一笑，紧跟阿娘不敢错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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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候，把家里的小娘子也一起带来，周娘娘一走，这宫里就只有我跟杨娘娘，实在是孤单，我和杨娘娘还好，孤单惯了，周娘娘一走，皇上实在孤单的可怜。”

    宁皇后这话含含糊糊又清清楚楚。

2 U. y( V) }5 f8 k' L    赵老夫人呆了片刻，长叹了口气，眼泪下来了，娘娘一走，皇上就要挑新人了，以后就是只闻新人笑……唉，好在娘娘走了，五七都过了，娘娘走远了，看不到了。

    站在赵老夫人身的的吴夫人紧紧捏着杯子，一瞬间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家里年纪相当的……亲戚家……

第四百六七章 再一位周贵妃

    华夫人这回倒是有点感觉了，宫里要进新人了？

    白老夫人这回谁也没看，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淡定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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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R' \5 g! K7 d+ @- h. o    钱老夫人垂下眼皮，暗暗叹了口气，安生了十来年的后宫和朝堂，安生不了了。

, j/ D+ U7 H7 Q- f    墨夫人呆了，再怎么着，宁皇后这几句话里透出来的意思，以及这个时候后宫添人意味着什么，她还是十分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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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郑氏听呆了，皇上要挑新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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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i; @# G9 @" z    随国公夫人吴氏下了车，将赵老夫人送回正院，就急急忙忙回到自己院里，一脚踩进院门，又缩了回来，“大奶奶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9 \, m* P, p! w  N    “说是好些了。”接出来的丫头婆子急忙答道，吴夫人嗯了一声，转身直奔贺夫人的院子。

    自从传出大皇子弑母，高墙圈禁的信儿后，贺夫人就病倒了，不光她病倒了，她大哥贺宗修病的比她更重，年三十初一那几天，眼看熬不过去，后事都备下了。

    将周贵妃棺椁送到城外寺里暂寄后，皇上一连串的赏赐里，一样没落下长房，以及周渝海这个世子和贺氏这个世子夫人，贺夫人的病就一天比一天好的飞快，贺宗修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整个贺家又有了活气。

    吴夫人脚步匆匆进了垂花门，一眼看到扶着丫头迎出来的贺氏，隔着院子示意她，“快进屋，看受了风，你这孩子，孝顺不在这上头。”

$ B2 _! K' u8 D' x" A    贺夫人见婆婆态度语气都十分亲热，和大皇子高墙圈禁之前差不多，一颗心直落回去，忍不住长舒了口气，却还是没敢真扶着丫头回屋，一脚门槛里，一脚门槛外，等吴夫人到了门口，才缩回脚，躬身让进吴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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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6 f8 P2 k9 m* Y7 J    “你好些没有？”吴夫人的关切里透着急切，很有几分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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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g  G. a7 y    “好多了。”贺夫人精神一振，依贺夫人对婆婆吴夫人的了解，她这么说，必定是有大事了要交办到她手里，这会儿，她不怕婆婆交待的事儿难办，只怕婆婆不用她。“出什么事了？”

: ]# Q- m; k5 b2 E    “可是大事！”吴夫人两眼放光，挪了挪，压低了声音，将宁皇后说的后宫要添人的事说了，“……我想了一路了，咱们家，也就四房的八丫头岁数差不多，这事我想了一路，想来想去，八丫头进宫，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好处都落在四房了，四房这好处已经够多了！”

    “阿娘说的极是。”贺夫人不停的点头，这话太说进她心里了。“可除了四房的八娘子，咱们府上哪还有合适的人？大姐儿才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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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府上没有，你那个十一妹妹多好！长的跟娘娘有几分象，性子好，人又聪明！”吴夫人想了一路，早就盘算好了。

    “阿娘还记得不？前年十一妹妹跟着我进过一趟宫，灯影里，皇上看错了眼，说还以为看到了年青时候的娘娘？”贺夫人两眼放光，她娘家要是能出个贵妃娘娘这样的，她在随国公还不是横着走！

$ X# |4 r" [2 t/ i    “我就是想到了这个。”这事吴夫人当然知道，就因为皇上这句话，贵妃娘娘再没让贺家姑娘进过宫。“你要是好些了，这会儿就去一趟贺家，跟你大哥，还有你阿娘商量商量，这事儿得快！还有，嘴巴紧点，别让人知道。”

) d9 R) C4 E. o9 B  z6 I% ~    “阿娘放心，我这就去。”贺夫人精神上来，简直觉不出自己还病着了，赶紧叫了丫头进来，侍候洗漱换了衣服，叫了车急匆匆往贺家找大哥说这件大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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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 T6 k0 _6 t4 Q, p6 O3 s    吴夫人出来，琢磨了一会儿，直奔正院去寻赵老夫人。

( b$ c0 S- p1 [6 h% k    周副枢密夫人、周六的娘华氏两耳不闻院外事，宁皇后要替皇后选美人儿进宫的话在她耳朵边上转了几转，听倒是听进去了，听进去也就是觉得周家又要出一位贵妃了，这不是坏事，接着就转到了她一儿一女的亲事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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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H* u" ]% {& o+ U" Q# t2 _    眼看着她们四房的爵位就要封下来，六哥儿也是世子了，有了这个爵位，从前有些攀不上的亲事，如今倒要低头挑了，她先前看中的几家有点低了，得重新挑一挑，她好不容易千挑万选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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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8 W2 R( D" {! s$ J    还有八姐儿，姑娘家嫁人，可比娶媳妇操心，先前那几家也有点低了，也得重新挑，这几天媒婆来提的这些家，有几家不错，都不错……一转眼年都过去了，得跟老祖宗商量商量这事。

    华夫人把替儿子和女儿看中的几家在心里掂量过来，再掂量过去，掂量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回到自己院子里，又掂量了几个来回，出门去寻赵老夫人，这事不能现拖了，儿子不小了，女儿也不小了。

- J; V' }+ y3 T7 z! l0 I    赵老夫人神情疲倦，眼角还带着泪，歪在炕上，华夫人进来见了礼，打量着赵老夫人的脸色，侧身坐到炕沿上，挪了挪，给赵老夫人捶着腿，陪笑道：“老祖宗，娘娘说到小娘子，刚刚回来，我琢磨了一路，小六和八姐儿都不小了，先前咱们看中的几家，如今再看，门第儿有点儿低了，这年里年外，媒婆又拿来好些家，有几家我看着不错，想跟老祖宗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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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f+ ]. N/ Z    华夫人还没说完，小丫头在门外禀报，吴夫人脚步轻快的进来，见了礼，瞄着华夫人含糊道：“老祖宗，宁娘娘说的那事，媳妇儿想和老祖宗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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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选了？”赵老夫人睁开眼，看着吴夫人问道，吴夫人急忙点头，“有一个，再合适不过，媳妇儿来，就是和老祖宗商量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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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宗……”华夫人有点急了，她先来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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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 o1 E7 r8 K' c2 ~    “你那是小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去。”赵老夫人吩咐华夫人，华夫人闷了口气，只好站起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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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夫人坐到华夫人刚才的位置，陪笑说了贺家十一娘，“……老祖宗，贺家也就贺大爷一样，还算象个样子，十一娘真得了宠，她得离不开咱们随国公府，再说，还有太子爷呢，让她进宫，也是替太子爷着想。”

    “嗯。”赵老夫人拧眉想了好一会儿，勉强点了点头，“再怎么她姓贺，你再到咱们周家族里挑一挑，姓周和姓贺，那是两样。”

第四百六八章 牵动

    “老祖宗说的是，媳妇儿这就去。”吴夫人答应的极快，对付赵老夫人这个婆婆，她早就熟能生巧，答应的一定要利落，至于做的怎么样，那就全凭她自己了。

    华夫人一肚皮郁闷往回走，她就想不明白了，宁娘娘说的挑不挑人的事是大事，六哥儿和八姐儿的亲事就不是大事了？

3 ~# x+ E  R) Z, B: P! _    她觉得没什么事比六哥儿挑媳妇和八姐儿挑婆家这事更大了！

    华夫人走到一半，转身往外书房去，老爷在府里，这事老祖宗没空管，她去找老爷商量，只要和老爷商量好了，老祖宗那儿不过通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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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副枢密正和几个幕僚商量皇上要挑人充实后宫这件事，听说华夫人有急事要见他，想着华夫人刚从宫里回来，急忙出来，听华夫人絮叨了几句，敢情就是周六和八姐儿挑媳妇挑婆家的事，顿时冷下脸，“多少大事！我哪有功夫听你唠叨这些？这事你和老祖宗商量。”

( I( T. P8 J: b# p    “哎……”华夫人哎了一志，可没等她多解释一句，周副枢密已经抬脚走了。

+ J* D8 V, v$ p' ^" A    华夫人悻悻然出来，回到自己院里，坐在炕上，闷的唉声叹气，心腹陪嫁嬷嬷洪氏屏退众丫头婆子，沏了杯茶递给她，低低劝道：“夫人，别管我多话，这事我早就和夫人说过，这满府上下，个个都想大事，正正经经的大事却不看在眼里，哥儿和姐儿的亲事，夫人得自己操心，自己作主，夫人可就一个哥儿一个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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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u- ]; S* G* S5 a3 Z    “唉，我这不是没见识吗，活了几十年，我连家都没管过，你也知道，前一阵子，她们来问我谁家礼些谁家礼重的事，我都不知道，我不是怕我没见识，挑错了人家，害了六哥儿和八丫头。”华夫人声音低落。

6 L( H: n+ s( t2 W2 G( b, D    “夫人这叫妄自菲薄，夫人别怪我多嘴，也不是因为我自小侍候夫人，偏着夫人说话，至少挑媳妇儿、挑婆家这一条上，夫人比她们强多了。这挑媳妇儿挑婆家，又不是外头做大事，不过就是看好人看好家，这一条夫人眼睛看的真着呢。”

    洪嬷嬷是真觉得她家夫人这一条上眼光不错。

    “再说，就算人家有眼光有见识，那也得上了心好好看好好挑才行，夫人看看，这个家里，从老祖宗……我不是说老祖宗不好，老祖宗想的都是大事，从老祖宗起，个个都想着大事，哪有功夫象夫人这样，仔仔细细的挑？再好的眼光见识，不好好挑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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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倒也是。”华夫人点了点头，这话说到她心眼里去了。

    “六哥儿年纪可不小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从相亲到迎娶，再怎么也得大半年一年的，六哥儿娶了媳妇，八娘子才能出嫁呢，夫人看看，这一年两年，这府里一个两个忙的，哪有功夫？夫人还是自己操心自己作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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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X" P9 h* ^    洪嬷嬷想着这满府上下忙的大事，叹了口气，华夫人不停的点头，这话是，算了，六哥儿和八姐儿的亲事，还是她自己掌眼挑，自己作主定吧。

0 F+ e( U- B" P2 j6 {2 j% t+ }* _! w    白老夫人回到季府，闭目养神半天，声音沉缓的吩咐道：“去看看老爷在不在，要是在，请他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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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天官很快就到了，白老夫人歪在炕上，屏退众丫头婆子，将今天宁皇后那些话说了，“……宁家不出废物，从前你阿爹常说这句话。”

    白老夫人顿了顿，从前他最羡慕宁家的，就是这句话，他还常说，要是季家也能挣到这句话，季家不出废物，那就好了。白老夫人想到季老丞相，心底酸酸的，眼底却十分干涩。

    “不说这个，从前，我只觉得宁家的儿子没有废物，现在想，宁家的女儿，只怕也没有废物，从前周贵妃在，皇上那样，宁氏大约也知道没有机会，她比你妹妹聪明，也比你妹妹运道好，你看看，从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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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夫人连声叹气，“先把杨嫔捧起来，杨嫔升了四妃之一，就太子那样的脾气，晋王这头只怕不容易，你就不容易，挑选美人儿充实后宫，往后，这宫里还有安宁的时候？宫里和朝里从来都是一体，她挑美人儿这一着棋，你应还是不应？”

& x! L2 p. S2 M1 U    季天官目光越来越沉，“杨嫔没辞？”

- L# U5 X- @$ R" {$ F* |1 K$ K    “辞什么？我看她都欢喜的傻了，出身见识在那里，是有点小聪明，可也就是一点小聪明而已，她眼里都没有长公主。”

    白老夫人想着杨嫔眼里全无福安长公主的样子，连叹气都不想叹了，也亏的长公主从不把这样的事，以及杨嫔这样的人放眼里，但凡长公主小气一点点，杨嫔早就没命了，她就在别人手心里，还浑然不觉。

    “从宫里出来，我想了一路，这一趟，你走早了，不过既然走了，就一路往前，不能想太多。只一样，影哥儿，你不要管他，我瞧着，他大约跟你想的不一样，随他去，还有影哥儿的亲事，得好好挑一挑，定下来了，他自小儿没娘，这事你也别管了，这个孙媳妇儿，我来挑，你只管做你的事，往后，你的事我不管，影哥儿的事，你也别管，咱们祖孙三个，各走各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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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季天官的喉咙突然哽住，好象就是从妹妹嫁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起，他们季家，就天天走在悬崖边上，就没有一天安稳过。

    他伸了手，站到晋王身边，何尝不是因为日日站在悬崖边上，心神交瘁，宁可前进一步，死也好活也罢，他不想再日日悬心忧心，日夜不得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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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大事之后，新朝鼎立的时候，他无所谓，他只盼着阿娘和儿子，能从此心安无恨，可以静下心春看花秋赏月。

- ]/ N. V' P+ R+ j  A3 w1 Y' t    墨相在府里，又有空儿的时候，一年里，大约也只有过年封印这几天了。

8 `" X- B: \% d$ T6 i    钱老夫人的车停进二门，墨相一身半旧墨绿绸长袍，从门房里出来，伸手扶下钱老夫人。

2 d! N- k3 C$ m) q% ]7 B  @2 u    “你怎么在这儿？”

# W0 q( _) v: R( u( j4 j    “等你回来，累着没有？”墨相扶下钱老夫人，背着手，和钱老夫人并肩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