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不侍寝？砍了！》 作者：蓝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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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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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X; D# S" `# q某只："朕的床，你又不是第一次睡，还不过来？”
; i+ `- k0 d3 E8 ]   我：“ 陛下，罪臣不是你的后宫妃嫔，没有侍寝的义务！”
8 J* M: P1 U) w9 C4 H……没道理放着大堆妃嫔闲置，要我一个待斩囚犯劳心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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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3 i. j; ]7 ?4 _某只：“这样啊——安逸倒是很有气节嘛！”
3 ^% c+ G8 f  o4 d不轻不重飘过来一句："既然不想侍寝，那就拉出去砍了！”

三俗欢乐小白二文，狗血天雷，闲来调戏苦逼的生活……欢乐就好……勿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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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1 ?: Q& L  G& J5 O内容标签：
; F. D4 |6 e; G搜索关键字：主角：安逸凤朝闻 ┃ 配角：晏平小黄 ┃ 其它：欢乐小白天雷狗血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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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乡遇故知，故知是仇敌
　　
　　事情的起因其实是这样的，我家养的小黄偷了别人家一只鸡腿，结果我被下了大狱。

* A( h, F  H, M+ E6 z　　呃，当然，中间的过程还是颇有几分曲折的。

' z" G' T8 Y9 a" ]# o　　鸡腿的主人不依不饶，要我家小黄赔他一条自己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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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说明，我家的小黄不是小黄狗，是人。

　　鸡腿和人腿，怎可相提并论？

$ @3 a6 o* ~0 e: q* z. y　　鸡腿的主人这不是占我大便宜么？他也太黑了一点！

　　但显然鸡腿的主人认识不到这一点。他正当中年发福，肚大如箩，瞧着足有七八个月，快生的模样。拈着颔下一缕鼠须，摇头晃脑：“穷山恶水出刁民！还是要交到县大老爷那里去审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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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X* A1 L( |% v, A: X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以示不屑！要搁三年以前，老子非上前踹他个肠穿肚烂不可。虽然这厮极力的装斯文，但谁都知道他不过是个地痞，送了亲妹子与县大老爷作妾，这才有了今日的威势。

: @6 Q: w7 H; U. e# {* Y/ |' E　　归根结底，老子可是正宗的京城人氏，他才是这穷山恶水长大的刁民！他全家都是穷山恶水的刁民！

; I1 e+ X: C* X　　可惜小黄不争气。被这县大老爷的便宜大舅子驱使了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丁扑上去，他却抱着头，一幅认命挨打的模样，口里还咬着鸡腿不放，呜呜一阵乱叫，听在我耳中，分明是：“小逸……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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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顿时生出一阵与此情此景极为不相衬的心酸来。我本应该破口大骂，顺便再上去把小黄偷鸡腿的那只手给剁了，然后再将他狠狠几脚踹翻，打成个猪头，让他连亲娘老子是谁都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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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放在三年前，对着大陈皇宫一百零八道御膳，还要挑三捡四，矜持的不肯下筷子的小黄，能够预知今日的落魄，不知会不会珍惜那些过去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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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9 G9 Q$ a; F3 k% o　　所以，小黄其实是小皇，姓秦。

+ A# F5 ]" f5 ~. ~　　他就像史上那位说出"百姓无栗米充饥，何不食肉糜？" 的晋惠帝一样神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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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 _: i  L% ~; @4 p( y( v+ D　　我一边心里愤愤不平的诅咒：教你眼皮子浅嘴馋，教你偷东西，教你嫌我做的饭不好吃……报应啊报应！你要早知道现在会沦落到这种日子，当年何用宫女太监磨破了嘴皮子来劝食？一边上前去，一脚一个，将那几个家丁踹翻。

$ x0 ?4 Y/ Z4 v  F9 L3 u0 S' ?/ y　　县太爷这便宜大舅子的娘今日过五十寿，这大舅子虽带着妻儿进城好些年，但他老娘却怀揣叶落归根这一纯朴念头，一直不曾挪窝。

, p8 X" b  f* Y0 ~& r' R　　大概是县太爷甚宠他那位小妾，出资在这乡间替老太太盖了一疃青砖白瓦的宅子，正好离我与小黄栖身的土胚房有个十米之遥。

　　今日风向正好，我方将一盘子炒糊了的青菜端上桌，我们那四壁漏风的房子里便刮进来一股又一股肉味……小黄于是循着肉味离家出走了。

" h0 ~3 [8 x1 Y+ ~+ u) I" F9 o& ]　　等我赌气扒了几口半生不熟的米饭，再追出去之时，小黄已经得手，酿成了如今这番局面。

" t/ J1 L3 Y3 Y" N% x0 x8 A9 m　　那县大老爷的大舅子近两年在县城颇有几分头脸，大约是不曾受过这等闲气，见得我利落无比的踹翻了七八个家丁，一张圆胖的脸上顿时气成了猪肝色，瞧着极是喜庆，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不太友善。

　　“去将宅子里所有人都叫出来，今日我若不将这两个外乡人给抓进县牢，就将何字倒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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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便宜大舅子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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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思索着他何字倒过来写应该是个什么字，一边与扑上来的十几个提棍拿刀的家丁赤手相搏。其实这也没什么，想当年我在战场之上面对的可不是这么几个散兵游勇，还不是一把长枪……咳，好汉不提当年勇，扯远了。

& }9 @5 H' n1 d6 J% l4 p2 F: j$ G　　其实也怪我，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穷的连吃饭钱都没有，哪有钱买黄历--正在我打得兴起之时，耳边传来“咻”的一声，我下意识躲开，循着箭来之声瞧过去，一时神魂俱失，傻立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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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i4 M/ W# Z4 W" G　　紧接着，只感觉头上一股冲力，发带便掉了下来，一头乱发披散，小黄凄厉的叫了一声："小逸……"一股热血便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顺便糊住了我这双正恨不得瞎了的狗眼。

　　朝我　一箭的那个人，此刻正大步向着我这边而来。宛如多年前曾经让我心动的模样，卓然如玉，翩然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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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立在原地，下意识摸摸自己这张老皮老脸，经过三年田间地头的洗礼，不出我所料的老了许多。

　　故人相见，果然平添许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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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后那十几个家丁趁此良机，一顿乱棍，顿时将我打倒在地。我摇晃了两下，落在尘埃里，半边脸挨着冰凉的泥地，模样想来十分狼狈，视线里，一双制作极是精细的鹿皮靴子缓缓而近。

3 G; j0 s% J) n2 N　　嗯，搁在三年以前，我脚上也穿着这样一双做工精良的靴子，不过如今我脚上穿着的只是一双草鞋，踢起人来也实在不给力。难怪我会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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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到得近前，弯下身来，眸中暗涌瞬间变了几变，却又直身起来，漫不经心道："武县令，此人乃是上面缉拿的重要钦犯，押回大牢好生看管，别让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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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3 [/ Q2 v% V* e- r5 s　　他身后紧跟着那头发花白，腆着比何大舅肚子还大了一倍有余的武县令，恭恭敬敬的上前来，谄媚道："是，大人！下官这就命人将他押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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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现如今大齐国政治清明，海河晏清。他这样老这样胖这样蠢，居然也能当官？我以为，那个人手下应该不会再有这种蠢材做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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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0 C( D9 s( l1 |' C　　可见世事难料！

8 G8 x' l' }2 [　　我被两名差役一边挟了一只胳膊，毫不客气的拎了起来，正踉踉跄跄走了两步，小黄将手里一根啃的极干净的鸡骨头舔了又舔才恋恋不舍的扔掉，扎着两只油腻腻的手飞扑而来，紧揪着我的衣襟，大声吼道："不许将小逸带走，把她带走了，谁给我弄饭吃？”

　　……我非常后悔当初在离开大陈宫的时候，拼死拼活将他给带了出来。

9 _1 G/ p2 V8 C# o" `6 b　　我在这边为了一只鸡腿跟人打架，他却啃着鸡腿观战，连助战的念头都不曾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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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小黄细细打量几眼，终于恍然大悟，轻笑出声："原来是陛下啊！臣等以为你已经葬身于陈王宫那场大火了！”

( i& b) L2 u5 C7 I* O　　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温润的眸子甚是好看，就跟瞧着自己嫡亲的弟弟一般慈爱。

9 }! M" j+ G  D! S- _- r; [　　其实也不怪他眼拙。他向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主要是我这饲养的人不太称职，把好好一个白胖少年养的面黄饥瘦，闻到肉就双眼发绿，情不能禁。再加上衣衫褴褛，怎么也难以想象这是那曾经高高坐在大陈王宫龙椅之上的少年天子。

0 `( Q" @8 @3 c1 H4 d( c　　小黄听闻此言，才细细将他打量一番，半晌，惊喜出声："是丞相家的哥哥！是丞相家的晏平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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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S7 B% s; S. j3 O　　我愈发羞愧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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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能露出一副他乡遇故知, 且这故知必将救他于水火的蠢样呢？

1 I  }3 y' V* U　　最终的结果就是我跟小黄都下了大狱.

. O# a/ I/ W* \' ~& W- n　　小小县城，我们俩隔壁的牢房人满为患，独我们两个住着单间，面对面可以看得到对方，虽然牢房一样的臭，但显然这已经算是牢里贵宾级别的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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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y/ _) f' l9 A; ^* Y　　小黄从前对衣食住行份外挑剔，这三年间被我强力改造，已经养成了随遇而安的美德，他又啃了鸡腿，大约不太饿，倒头便躺在了牢里那堆干草之上，不多时就呼噜打得山响，连牢里寻夜食的耗子都被他这呼噜声吓得绕道而行。

　　可怜我腹中空空，饿得睡不着，脑袋虽被兵卒粗粗包扎，但身下的干草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儿，捏着鼻子悲怆回顾，爹爹从前对我的期盼乃是上得了朝堂，搞得了政党。不料如今倒变成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牢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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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苦苦思索三年前家中饭桌上的菜色，远处一阵脚步声，顺着牢内的青石板道而来，这脚步声轻捷，我听在耳中却极为熟悉，不由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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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行得近了，我连连大喊，喜出望外："晏将军晏将军，饿死了，快弄些吃的来，饿死了我你可就不好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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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 \" c$ d: n( E# x, R6 w　　他正在行走的脚步一滞，显然不能理解我这卑微的愿望，更不能理解我这汹涌澎湃的热情从何而来。只拿一双幽深眸子定定望了我半晌，大概觉得我实在无药可救了，冷着脸呵斥："安逸，你就不能长长脑子？”

( T" t. y2 E! L* s* t( b　　我茫然的望过去："吃都没得，快要饿死了，要脑子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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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p/ y- Y4 J; z) t　　他面上显出鄙视的神情，分明像我瞧着小黄那二傻子一样的眼神。但因为小黄其实不太懂这眼神，以往我这样瞧着他的时候，他必然欢天喜地的扑上来，将口水涂了我一脸，不顾我的气极败坏，极真诚极友善极傻气的表达着喜悦之情："小逸，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W- G: f3 {7 @7 v% _  o( K+ j　　我嫌弃的擦擦脸上的口水，"我哪里好了？”

　　明知道他其实一直言语笨拙，根本说不出什么，却还是恼火无意之中被他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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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9 I3 P; u) G　　他双目放光，扳着手指头一条条数："若没有小逸，太傅布置的课业我就无法完成。若没有小逸，这殿里空荡荡的，我晚上睡觉都会害怕。最重要的是……小逸香香软软的，抱着睡觉可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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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9 e: O! d. Z; Y5 K% u$ h. V　　我气急败坏，在皇帝陛下的龙头之上狠狠敲了一记，怒冲冲吼道："陛下，臣非断袖！”

　　他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不耻下问："小逸，断袖是什么？"

2、被臆想的大齐皇帝

% }2 p) j3 t; h! {4 s　　其实很多年以前，晏平涨红着一张俊秀的小脸，也曾一脸悲愤的分辩:"安逸，我不是断袖！”

　　那时候，我胖胖的爪子牢牢攥着他的细如麻杆的手腕，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要将这小子拉到我身边来，死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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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大陈先皇还活在世上，大陈宫在这峰烟四起，诸候林立的世界还是个美好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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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 [2 G( P4 K! X5 Y4 P　　前朝大梁皇帝很是荒淫无道，将祖先传下来的江山败得一干二净，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小黄的爷爷就是一路。大陈王朝不足百年，小黄的爷爷打下了江山，传到小黄爹爹这一辈，还是没有改变诸候峰烟割据的现状。

* G( ^8 H" Z4 q! g! R　　先皇还是太子之时，与我的爹爹，晏平的爹爹乃是沙场上并肩而战的好兄弟。

0 H( C4 L! O2 X, `" Y　　我爹本来天生胆小，力气却出奇的大，立誓做个读书人，凭一张锦心绣口言官义德横扫天下，解救苍生。后来在乱世之中四处碰壁差点丧命，转行做了杀猪的。猪杀得久了，便上了战场做起了杀人的勾当，投的正是小黄爹爹的军。

　　所以我极小的时候，其实同晏平还是有过一段愉快的童年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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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娘已经过世，先皇也已经登基，手下肱骨两大臣，一个是晏平爹爹晏毓，一个是我的爹爹。

　　我自小顽劣，力气又比同龄的孩子大了许多，每次皇宫赴宴的时候，晏伯伯带着晏平赴宴，我见着这眉目如画的小孩，总是心怀喜悦，每每强扯了他的手去玩。

　　他的力气很小，被我胖胖的手紧抓着细细的手腕，涨红了脸欣喜的快要哭出来，颇为羞涩的拒绝："……不……不要……"（其实是吓的快要哭了吧？）

/ K% |# V  k# Y( F. \) p4 s　　堂上的叔叔伯伯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嗓门都很是洪亮，各个哄堂大笑："晏大哥，你家这儿子养的跟个闺女似的，要真是个闺女，倒可以给安逸做个小媳妇儿，瞧瞧他那欢喜的样儿……”

　　我听到这话，更是得意洋洋，上前去吧唧吧唧两口，在他两边脸颊各盖了两个章，理直气壮哄道："媳妇儿，跟我去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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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4 J; o  Y  e- b5 ?8 P　　晏平哭着被我拉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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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的小媳妇儿，哭起来还是一样的眉目如画，大颗大颗的眼泪像玉珠儿一样滚下来，半点鼻涕都不流，还是很好看！

9 N3 u. P, d4 e. c5 K% b　　不像我，爹爹要是不肯满足我的要求，我会躺倒在地，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那个样子，大概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吧？

　　后来一年又一年，每年皇宫宴会，我认识的叔叔伯伯前来赴宴的越来越少了，爹爹说他们都马革裹尸了……我的小媳妇儿也越来越不肯哭了……每次只会使出全力与我挣扎，到他九岁的时候，终于有一天涨红了脸，怒道："安逸，我不是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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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我们被选作太子的陪读，陪着五岁的小黄开始进宫读书，每月有半个月可同宿宫中。

　　另半个月在家的时候，功课日渐繁重，爹爹请了很多人见缝插针的来教我，无论我怎么耍赖都无用，有一次撒泼撒的太厉害了，被他狠狠打了一顿，将我关在黑屋子里，隔着门威胁："丫头，你要是再不肯好好练功习武，一无是处，赶明日爹爹上朝，亲去向陛下求旨，将你送进宫去做太子妃……谁让你文不成武不就，不能立于这乱世呢？”

1 n8 E2 n" ~9 m8 ^7 o　　我想起五岁的小黄一脸傻样欢天喜地的瞧着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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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您好狠的心呐！

　　更何况，我怎么能扔下我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

　　他虽然说我是断袖，但我一点也不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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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心怀梦想，总有一天，我要穿着女装站在他面前，而不是眼下二人同宿东宫偏殿，他却板着一张脸，恨不得将脸板成一张冰块，好冻结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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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x0 n# K' p# `1 P% `　　不过爹爹说，做人就要皮厚心黑，耐得住打击抗得住冷眼，才能有功成名就的一天。我虽然从不曾有过光宗耀祖的想法，但肖想跟晏平开花结果的心愿却是无比的真诚无比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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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7 h2 [# ^+ u; n! j　　只是当时年纪小，不懂世事变化。在他的冷脸之下，依旧每日不辍的讨好他，早晨替他端洗脸水，晚上恨不得替他端洗脚水……被宫婢强行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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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是早晨替他端洗脸水的时候，将半盆洗脸水都泼在了他身上，恰是深冬……于是不到晚上他便打起了喷嚏，东宫侍人吓得魂飞魄散，生怕将小疾传染给了太子殿下，火速将晏平运送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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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是失落。

4 U2 T" `- h* Y* _* r　　更为失落的是，随后的半年里，晏平在我无时无刻的贴身关怀之下，三灾九难，小病不断，最后皇后娘娘与晏毓伯伯得出了个共同的结论：晏平与皇宫八字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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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伴读生涯终于结束，苦海无边，他率先回头到岸，只余我陪伴小黄，挣扎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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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J; U8 v, B% s6 B. [& p　　小黄由此傻乐了好几天，天天揪着我的衣角，拖我去东宫正殿居住……我挣扎了半晌，抵不过恶势力满脸灿然的傻笑，终于缴械投降，陪着他住进了东宫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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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6 d4 Y" e: e3 _0 M3 i1 \3 k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那些属于大陈王宫的岁月总是带着纸醉金迷的气息，与眼前牢房昏暗的灯光，污浊的空气截然不同。外面的男子目光颇为讽刺，曾经如画眉目而今平添许多英武，经过岁月反覆，我已皮厚如城墙，心黑如墨石，些微讥刺言语丝毫不能令我色变心郁，反而展颜微笑："晏将军此言差矣！就算安某沦为阶下囚，判了诛斩，也得有一顿断头饭吧？总不好在诛斩之前便饿死吧？”

　　他温润的眸子里黑云沉沉，我向来习惯了他的冷脸，笑嘻嘻露出一口白牙："况且，安逸虽无七分颜色，但三分总还是有的。若是再饿得狠了，连这三分颜色也无，又哪里能指望大齐皇帝陛下怜惜，留得一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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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f  G* `0 k5 D: W　　他显然大怒，狠狠一掌拍在了狱墙之上，一时激得尘土飞溅："安逸，你若不想要命，大可再信口胡说几句！但据我所知，大齐皇帝陛下并非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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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 d) U2 M# i: G( ^　　我连连摇头叹息："啧啧，晏大将军常年带兵，连这脾气也养的越来越躁了！只是有件事，晏大将军恐怕不知……安逸并非断袖！”

8 o; d( D% e* h" M　　他目中怒色并不曾稍减，冷冷哼了一声："我倒从不知，安小将军喜欢的是女子！”

　　这句倒是实话--他从来就知道我自小中意的除了他再无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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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那只是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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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B1 }- v5 Z) B: f% z3 r$ \* X　　我笑颜逐开："安逸本来便是女子，又岂会喜欢女子？"隔了这么久的岁月，我终于将这句话亲口告诉了他，心中顿时如释重负，整个人舒畅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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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 B# N4 {6 P% w　　"你……”

　　他极是愕然，瞧着我的目光更是从所未有的怪异，仿佛面上神经有了自主能力，颊边肌肉剧烈的跳动了几下，终于镇定了下来："你……你真的是女子？"竟然连语声也带了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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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瞧着他这模样很是有趣，不由哈哈大笑，再无顾忌："要不要我解衣给你验看？"说着直起身来一把便抽开了腰带，又扯开了外裳，心内感慨，为了一口吃的，还要牺牲色相，我容易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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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0 M0 l" x7 R9 R- S! k　　他呆呆瞧着我，倒似失魂落魄一般有气无力："你……别再解衣了，我……我这就去寻些吃的过来。"瞧着竟然是投降的架势。

+ s8 H0 v; j- ~) l　　可惜我向来行事利落，不等他话说完，亵衣也已经大畅，露出里面裹着胸的白布，闻言又赶忙束了起来，嘻笑道："你信了最好！饿死了我这钦命要犯，你恐怕也没好果子吃！大齐皇帝陛下可不比我们那一位糊涂的……"说着以下巴示意对面牢房里那一位睡得酣香的家伙。

' n, m! [# H- n: E, Q. V　　想当年我与他同朝为官，小黄对他也是极亲热 ，从不曾以君臣之礼拘束，总是喜孜孜叫他："晏平哥哥……"如今的大齐皇帝陛下凤朝闻，是个面黑心辣的主儿，约束臣下极严，想来他再无这份殊荣被皇帝陛下以兄呼之。

! X6 m% W7 I4 z. q% r$ _' }　　他的脸色很是难看，好像被谁抢了心爱的东西一般："安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献身大齐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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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X+ V0 |: a　　我指着他的脸大奇："晏将军这话说得奇怪！如今我沦为阶下囚，当然得想法子保命，难道坐以待毙不成？晏将军神色这般难看，倒好似有人要逼着你去献身大齐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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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我心中立时大悔，肚子还饿着，按他以往的脾气，听到这话肯定怒了，摸摸自己饿得扁扁的肚子，连忙补救，在自己脸上轻掴了两下，谄媚道："瞧我这张嘴，怎么尽瞎说！晏将军息怒，息怒！小人就一介草民，肚子一饿头就晕了，头一晕说话就不着调……”

; K' r0 S: a1 L% b　　他的脸色虽然更为难看了些，但并不曾大怒，连声音也难得的温柔："你……你不必如此，我这就去寻些吃食来！”

　　我点头如捣蒜，一脸恭敬的目送他离去，跌落回草铺上之时，禁不住沾沾自喜：难道说经过这三年命运的锤炼，我这拍马逢迎的手段更上层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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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倒是没见小黄有多受用啊？！

3、大难临头各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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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L/ y- u/ w      第二日里我吃饱喝足，心满意足与小黄坐在前往京城的囚车里。小黄摸摸我头顶包着的细白棉布，眨巴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奇怪："小逸，昨天我还看见你头上包着的白布脏脏旧旧的，一夜之间怎么变新了？”

& a% U! o* u( K' O( d, T6 n　　……我能说这细白棉布是从晏平的里衣上撕下来的么？

　　小黄听了大概会惊得眼珠子也掉下来吧？

7 H7 G. a5 |0 u& @: j+ s! a　　他从前恨我入骨，连我自己也想不通，不过只是告诉了他自己是女子，竟然招惹来了他怜香惜玉的心肠，撕了自己的里衣为我包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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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摸自己的脸，皮糙肉厚，肯定算不得美色……他当年对我使美男计的时候我色与魂授，如果是当年……如果是当年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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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1 q5 C) p! {# J. f　　当年我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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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了，昨夜他为我包扎头上伤口的时候，冒出一句话："依你的身手，应该能避得开，为何不避？”

　　那双温润的双目直直盯着我，这么多年我始终摸不清他的心思，如今也懒得再费心思，当即嘻皮笑脸："男色诱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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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我头上敲了一下，一股血立时流了出来，我倒并无知觉，还笑得灿烂，他已色变，着急忙慌从怀里又掏出止血药，使劲往我头上倒，一边埋怨："你难道不疼的吗？也不知道避一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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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c+ m+ f; W* E& _# B　　我如今身无分文，孑然一身，既无爱亦无恨，连牵挂也无，再不怕他谋算什么，笑着啃了一口他拿来的肉饼子，满不在乎道："不痛。早就不知道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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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5 [* j: z1 ]* \$ C　　他大怒，狠狠道："安逸，别在我这里装疯卖傻！你是什么性子，当我不知道么？”

　　我继续啃我的肉饼，茫然的想，我是什么性子？

1 g" i# o% x  b. z) j　　从前的安逸对晏平誓在必得……那也不过是从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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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D2 [- f/ G+ K; E8 w7 ]5 L: i　　从前早已化作了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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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觉身上被扎了一下，其实是真的不痛，我照旧吃我的肉饼，想先饱了肚子，却被他气急败坏一把抢了我的肉饼扔到了地上，怒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是人身上最痛的穴道，你居然能忍得下来？”

# ]! n0 S5 ^5 J" }) d　　我惋惜的捡起那半个肉饼子，吹了吹上面的灰，继续往口里塞，实在不明白从前温润的一个人，如今为何暴躁到了这种地步，又不忍他见怒，终究忍不住说了实话："我在三年前就已经感觉不到痛觉了……我试过的，无论是拿针扎还是拿小刀戳，总是感觉不到痛意。”

6 ^6 q* Z: L' C8 X, P+ i: b　　他目中惊诧之色甚浓，似乎还有伤痛之意，好似自己失去了痛觉一般，如果不是知道他素来极是讨厌我，对我并无一丝男女之情，我怕是会以为他这是在心疼我。我拿油手拍拍他的肩，得意一笑："其实这也没什么的，没有痛感，当年在大陈与大齐那场战争中，我才能不怕死的往前冲，反正不痛，就算死，也只是失去知觉而已。”

　　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良久无语，不知道是想起了那场战争还是想起了国破城陷之事……我兀自肉饼子吃得欢乐，又感叹道："要是明天坐囚车的时候沿途还能有肉饼子，不让我饿肚子，这日子可就堪比神仙了吧？”

6 Z" [, |6 c8 h$ b7 Z- y* ~　　他目中顿时涌起一片水泽，眼瞧着竟然要掉眼泪的趋势。

3 A* J# Y( l' F0 P5 x  H+ `: C　　我禁不住哈哈大笑，指着他奇道："晏将军，你该不会是为了我前往京城被斩首的命运而掉几滴同情之泪吧？又或者，失去了我这样的倾慕者，大感心痛，所以掉几滴泪？”

　　他难堪的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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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诶，我说错了还不行嘛？正所谓倒下我一个，还有千千万，帝京少女的眼神都是特别亮的，晏将军这般年轻英武，倾慕者定然是前赴后继的，将军不必多愁善感，千万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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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v0 b: ^( x2 C9 Z' h　　他在我的大笑声中，落荒而逃。

# h$ {4 v4 |- V7 Y　　所以一路行来，除了士卒按时递上为的肉饼子，再不曾见晏平靠近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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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黄坐在我对面眼巴巴的瞧着我："小逸，晏平哥哥为什么不来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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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8 n4 m5 A2 C　　我哪里知道他的心思？

3 c, `9 [6 J- }　　但忽悠小黄还是很拿手，假作黯然之色："大约是他讨厌我吧……”

' D, \: ?. e8 N7 E　　小黄将身上镣铐在囚车上叮叮哐哐砸了几下，见得押送的兵卒在几步外，并不曾注意这边动静，很小心的凑过来："小逸，你不是最有法子么？不如想个法子我们逃走吧？大齐国皇帝凤朝闻听说下令砍头眼睛都不带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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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朝后靠过去，可惜脖子上戴着木枷，颇不舒心，只好长叹了一口气，嫌弃的瞧了他一眼："带着你，我逃得出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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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黄一张脸顿时皱成了包子，半晌无语，低着头想了想，终于又凑了过来，小声耳语："摄政王不是还给你留了一块兵符吗？保命要紧，难道还留着给凤朝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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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x: X$ t- _4 |, @5 p; Y# z: w+ f　　我诧异的将他打量一番……这还是那个傻子小黄么？

9 J4 I- |' [3 V" u2 q1 c　　他目光微闪，又勇敢的转头与我对视："小逸，我跟了你三年，都不曾见过那块兵符，无论如何，你我总是拴在一条绳上的，不如将那块兵符拿出来，助我成就大事……将来，你总是开国功臣……”

# G  K# s0 a4 E% V6 v　　其实，开国功臣什么的，与我何干？

( w! O! e% j: B: L# B　　我爹说，他瞧着我文不成武不就，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只盼我能在这乱世烽烟之中一世安逸。至于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之事……他当年连我爷爷葬哪里都不知道，这一条我完全可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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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z7 y0 a4 _, `" G/ H　　我除了忧心我的温饱，只忧心面前这孩子，以目示意他靠近，拿额头去贴他的额头："果然牢房住久了人就容易糊涂，小黄啊，谁教了你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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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4 E/ H+ t　　但他的额头微凉，我一贴之下，心都凉了半截……早知道他跟着我吃糠咽菜，就为了一块我听都未曾听过的兵符，我就不应该那么卖力的下田干活，来养活他，就应该将他饿得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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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6 p; {/ [/ `8 l! d　　他从未有过的清明如水的眸子里端端正正映着头发乱如茅草，面色枯槁的我，我咧咧嘴，他眸子里那小人立时丑得能吓哭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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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 v2 B; `8 {　　"小逸，你不必固执了！此去你我定然再无生机，此刻不拿出来，难道等着将来砍头的时候再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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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0 s' j4 @2 N* J　　"呵呵呵呵……"不知为何，我只觉笑意难止："你这傻孩子！当初我爹过世之后，你就该问我要，如果在我身上，我定然会送了给你，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真是辛苦你这三年跟着我吃糠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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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呆瞧了我一眼，面上神情略一犹疑，语声终于转冷："你是真的死也不愿意拿出这块兵符了？”

; @5 Y5 Y! I' i& `! a% A　　我苦恼的瞧着他，要怎么样他才能够相信我呢？

　　还未等我想出答案，耳边已听得马蹄声声，眨眼功夫，已有十几骑黑衣人执刀而来，小黄面上神色一松，我忖度其意，大约这帮人乃是大陈保皇一派，原以为早已被凤朝闻砍杀干净，原来在暗中保护小黄。

' g6 v( R: a: i. j9 @　　这些黑衣人身手瞧来不弱，很快与押送官兵混战在一处。其中一名身材极魁梧的黑衣人喊道："救陛下，快救陛下！”

　　我嘿嘿一乐，抱拳道："小黄，你我今日一别，往后小臣再不用操心陛下衣食，终于如释重负了！陛下还请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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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K4 F2 Z0 I, w& {% q% {8 @　　他本来瞧着场中打斗，颇有几分紧张之色，闻言愕然："小逸，你难道不跟我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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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着摇摇头，仰头去看天高云阔，神色也不由恻然："你选的那条路，太辛苦。我只想丰衣足食，幸福安逸，终老林泉，可惜终归是梦。也好，不下林泉下黄泉，总归是躲懒的去处。”

　　囚车四周两拨人马正斗至酣处。他默默瞧了我一眼，大概对我甚是失望，正欲说什么，一把雪亮大刀啪的砍断了囚车的铁链，又几刀砍得木屑纷飞，将半面囚车的木栅栏砍去，又刷刷刷几下，我与小黄身上的镣铐木枷通通断了。真是把吹毛断发的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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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X1 C! L# N) K  T4 }/ b　　小黄活动活动腿脚，跳下车来，朝我伸出了手，那位黑衣仁兄也亲切的道："可是安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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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这称呼真是久违了！

　　他两个迷惑了。我咧嘴一笑，好生劝道："我是安逸没错，但我不会随你们去，你们还是快逃吧，此去珍重！”

2 R" D- y2 f5 r) K7 w" L4 v　　那黑衣人一愣："不是说安小将军手握兵符……"却被小黄一把拉开，看守囚车的官兵此刻又掩杀了过来，我与小黄便被这两波人马远远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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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睁睁瞧着自己一手拉扯了三年的傻孩子头也不回的跟着那黑衣人打马绝尘而去，心下滋味难辨，大致有几分明白嫁女的父母不喜反悲的道理。只是嫁女的父母大概会有割骨剜肉的感觉，我也不过是惆怅一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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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少了桎梏，我在囚车内躺倒，睡得甚是安稳和顺，迷迷糊糊之中听只得晏平温润的声音指挥着官兵打扫战场，将未咽气的黑衣人补一刀，只当作是催眠曲一般，沉沉睡去。

　　睡得正香，却被人推了推，大概是习惯使然，我随口道："小黄，饿了就去锅里拿个饼子吃，再让我睡会，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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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a! u; ^' p- h! G6 Z* ~　　"那傻子走了……”

# ~: J/ s' f1 F- d7 ?; C6 W　　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是晏平温润到不可思议的眸子。但我并非无知少女，知道这人无论对着仇人还是恩人，都是这一幅面孔，早已没有妄想，一颗心倒是在腔子里呆的很是平顺。揉了揉发沉的脑袋，有那位黑衣仁兄的帮助，没有木枷镣铐，倒真是舒服。

　　"这不是习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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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静静瞧着我，半晌才道："安逸，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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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N4 c& i. {" ?/ |; x2 V$ g　　"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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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秦辉蛰伏在你身边三年之久，就为了一块兵符，你却作牛作马来养他，不觉得亏得慌吗？”

! c" [& B7 W5 \& t　　他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大陈的小皇帝陛下名叫秦辉。

7 Q6 M' L: T; @: @; L& B　　我"嗤"的一声笑了，懒懒翻个身："难为他一个锦衣玉食的小皇帝，在我身边饿了三年，吃糠咽菜，最后还没找到兵符，我觉得亏的人应该是他吧？”

- a2 A# R7 \/ G5 l* i- M, D　　想想，又道："当年我救这傻子的时候，从不曾想过要他回报，如今不过是知道这傻子原来不傻，另有苦衷而已，又有何可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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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面色一下又变得难看了起来，冷哼一声，转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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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4、惊魂的断头饭

( ~9 p, `/ c+ r+ p" f$ o　  自劫囚事件以后，大概是最重要的人已经被劫走了，剩下我这只小喽罗无足轻重，晏平倒不再用囚车，买了辆马车 ，将我塞进去，自己也坐了进来，陪着我一路进京。

: ?1 m9 F* q+ S　　虽然，他一路上面色不佳，有时候盯着我的目光未免教人毛骨悚然，只觉这人从前温润的性子越来越变得阴郁了，但瞧着他腰间不曾出鞘的刀，我暗中忖度，他若拨刀相向，我有几成胜算？后来发现形势大大的利于我，遂放心吃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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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有一样，无论我向他要求过多少次，想要沐浴一次，死也要做个干净鬼，总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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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5 O8 J$ J　　"黄泉路上黑漆漆的，脏一点干净一点，有何区别？"他似笑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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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O$ C- B9 d　　我觉得他这语气不怀好意，又理解他一向爱洁，却被迫整日钻在这被我熏得臭烘烘的马车里，分外抱歉："委屈晏将军被在下熏着了，真是在下的不是！”

　　他却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你我之间，何等情份，当年假凤虚凰，还曾断过一回袖，我几时又嫌弃过你来着？”

3 s% l/ k7 I- R8 _! p3 ?　　我对于记忆力不佳的人向来敬而远之。这类人没事时说些甜言蜜语，有事时打个反口，旁人犹自将盟誓记得牢靠，他却早将之前所说自行抹去，最是可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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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t, |" {/ S: a+ A　　眼前这一位就颇为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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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X1 N9 Q! {% k4 V. E　　我摇摇头，拿啃过鸡腿的油手摸了摸肩膀上的那只手，笑嘻嘻道："晏将军说的极是！"感觉手下微凉的肌肤竟然不曾有半分退缩，暗中猜测：难道这一位也是冲着兵符来的？

　　只是那玩意儿，我又何尝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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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8 v( W$ z; B* N- Q　　说话间半月忽忽而过，京城已到得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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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齐定国以后，并未迁都，只是原来的大陈王宫换了个新主人。

; u6 c# B* g9 t* i7 e　　我本来以为，像我这样的前朝旧臣，至多是被皇帝陛下一道圣旨，拉到法场上一刀砍下去了断，谁知宫门口的太监面无表情的宣旨，皇帝陛下要亲眼见一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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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 p5 }3 U- I　　这倒也对。我与现如今的大齐皇帝陛下也曾在战场上对剑相对，他许是怕晏平胡乱抓了一个人来邀功，做为一个合格的上司，检查属下的政绩乃是一种必要的震慑手段。

3 V+ K* E. [; D7 b: u2 x6 R  U　　况且，理论上我已经葬身于陈王宫锦绣阁三年前那一场大火之中了。

+ w8 z' l4 L' D" j　　其实，这大齐皇帝凤朝闻确实有些怪，到得御书房门口，那宣旨太监面无表情拦下了晏平："陛下有口谕，晏将军一路劳累，还请回府歇着，改日自会传召。陛下只召见安小将军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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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立在殿门口，心中深恨晏平不让我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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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如何改朝换代，晋见皇帝陛下自然要沐浴更衣，就算我是一介囚犯，但浑身臭成这样，皇帝陛下万一被熏着了，怕是当场就会血溅三尺。我本来想拿他当挡箭牌的，将罪责都推到他身上的……

: Y  p+ G, |; l5 x  m　　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大陈广武将军晋见大齐皇帝陛下！”

　　这晋见的礼仪，许久不练，当真生疏不少。果然卑躬屈膝是要天长日久的训练的，我这膝盖骨不过是三年未曾弯下来，今日也有些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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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U, @# z* X1 m2 Y　　抬头瞧一眼，眼前的男子五官深邃，华丽俊美到不敢令人直视，一双凤目冷冷瞟过来："安逸你好大的胆子！”

5 f. A2 X2 h# P' B; _' Z　　"多谢陛下夸奖！陛下您英明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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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I! \4 v; P6 S9 [" W2 B　　时势造英雄，时势也造狗熊，偶尔当一回狗熊不丢人，我爹这么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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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嘴角抽了抽，猛然一拍御案，咬牙切齿："你居然还活着？！”

! g* N  _- I4 C3 v: S0 f+ U　　我"哎哟"一声，一屁股朝后坐去，跌倒在了厚厚的宫毯之上，"对不住陛下您了，安逸确实还活着！"索性不再起来，咧嘴讨好一笑："陛下您英明神武！"将自己露出脚趾头的草鞋往打满了补丁的袍子下藏了藏。

+ w* x! T3 m  O5 d　　其实这也不怨我，要怨只能怨我爹。

# O1 x) k! j5 I; F6 s9 J3 w8 ?2 V　　他请人教我识字读书武枪弄棒察颜观色阿谀奉承拍马屁，就是不曾教过我忠信礼义外加女红，教我带着个不事生产的小黄，种田煮饭缝衣浆洗，如今我们能好好活着没冻死饿死，已经算是老天格外开恩了！

9 Y) i) J7 r, b9 ]/ L5 }# x1 J" T　　只是我就算拍了这许久的马屁，好像高高坐在御座上的那位还是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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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不见，这人倒越发可怕了，紧绷着一张脸，好像我是他最大的债主，目光像刀子，随时可以掷过来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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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1 s8 c. B0 b/ J# Z　　我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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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m. q& D0 L1 H9 R/ e7 L　　人总是无知者无谓，年少时最勇，越老越怕苦怕累怕疼，难道我老了？

0 {9 [) Y# s2 b1 H　　一路之上我虽然抱着必死的心，但瞧见凤朝闻这张脸，我倒真恨不得在路上就死了的好！

　　生不如死可要比死的痛快更为凄惨许多！

2 T  o& a$ |4 n0 q! P8 J0 u　　我死赖在地上不肯起，见他脸色越发坏了，皱着眉毛，显然正在努力忍耐怒气："安逸，你能不能起来说话？”

　　我摇摇头，老实答他："陛下威严，吓得小臣脚软了，起不来。"我爹说了，拍马屁总是没错的，但他时运不济，大事没成就死了。

　　不过我的时运比我爹还不济，国破家亡了，带着小皇帝跑了，在外面躲了三年，吃糠咽菜，还是被抓了回来，身无分文穷困潦倒。

　　他终于忍无可忍了，面上青筋都暴了起来："安逸，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 a5 n3 x1 N8 p$ O" q8 }/ j- }　　我满不在乎摊手："如今四海升平，万里河山皆在陛下掌中，安逸等于您砧板上的肉，就算陛下将安逸下锅焖炖煎煮，谁人敢说半个不字？”

　　破罐子破摔，大概说的就是我。

! ^% @# q5 A. Y) T　　想想大陈已经灭亡，我本应该心生悲戚，可是如今我不但不悲戚，且心中很是喜悦：你个混蛋王朝，终于玩完了！小爷终于不必再藏头露尾了。

' p. P0 p; @4 z/ s, s) u　　大陈还在的时候，天下诸候割据，小黄天天在宫里睡大觉，口水拉的老长，我爹跟晏平的爹争的你死我活，谁都想当辅政大臣，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晏平爹还算有本事，至少生了个儿子，后继有人。我爹一个没儿子的也来凑热闹，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把我个丫头片子当儿子养……女扮男装其实不容易呐！

　　那时候我活的确实很辛苦……天天陪着小黄，瞅着晏平那芝兰玉树般的儿郎，下手也要担个断袖的名声，实在太悲摧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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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4 F* d- L0 R8 l! K　　如今我不必藏头露尾了，天天在乡下种田，身上的衣服补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瞧着像个叫化子，不过自觉这日子过得甚是满足……

9 \! K; T# X5 Y" K- Z　　他微微一笑，大概是平时不太笑吧，我觉得要是当年大齐跟大陈的战争正如火如荼的时候，他站在两军阵前这样一笑，大陈保准不抵抗，十万英雄尽解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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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笑容里的杀意也太深了些吧？

2 R3 ?7 r! G( X& m0 [; H/ ]( b　　他说："安逸，你既然知道自己是砧板上的肉，最好老实一点！”

0 K9 i& h9 T: E4 J# m! v( I. @　　我老实不代表我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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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齐国的皇帝陛下说着这话，走下御座来，将我半个月未曾洗澡，打着结的脑袋结结实实的揽进了怀里，紧紧的，以能勒死我的力气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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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D. \1 F- v7 W; l4 o　　我心里哆嗦，动又不敢动，只觉这怀抱烙人的很，挣了又挣，他大掌紧扣着我的脑袋，又将我整个身子都揽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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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2 \$ Z' I7 o: @9 L8 E: T& p　　我吓的僵住了。

4 j& Q# J& z& b) D　　这大齐国的皇帝陛下口味太过特殊了一些，我想起当年那场战争，自己被他俘虏，也是一身尘土一身臭汗，被他紧搂在怀里，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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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事，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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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如今大齐后宫所有的娘娘妃嫔全都弄得狼狈不堪脏兮兮的才能讨得皇帝陛下的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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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1 p, q; L) Z' \; d1 m　　我其实还是没胆子问这个问题的。

　　良久，他面无表情推开了我，喊一声："来人，带她下去洗洗干净。"转头丢两个字给我："真臭！"又坐回御座去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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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我让你抱的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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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4 @5 z- }- O3 `5 z9 s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门口进来两宫人，我仰起头谄媚的朝着大齐的皇帝陛下讨好的一笑，只差流口水了："陛下您真香！”

" j. s! r; k  w% z5 a0 J8 d3 w- r9 m. D　　那两个宫人呆呆瞧着我，面部神经保持着震惊的姿态。

9 Q5 U/ b6 T  q; G　　他正拿了茶盏喝水，噗的一声便喷了出来，所幸我离的远，只喷了一案子，上面的折子啊什么的遭了殃，也许明天他手下的重臣收到皇帝陛下喷过茶水糊得认不出原样的折子，又得诚惶诚恐几夜睡不着了吧？

6 }8 ?  [3 x+ \% I& t% A( W$ ~# D7 m　　——这人一向杀伐之心比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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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_0 \  _5 s1 w" }　　我被宫人带到了浴殿，在冒着热气的汉白玉池子里洗涮干净，又给套了一身浅蓝色的女装，送到了重华殿。其实浴殿跟重华殿来往之路，我都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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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小黄天天在这里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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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g: e! a! p! W0 i7 u　　我……在门外站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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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Y4 O2 x5 \* X: D/ c- U　　重华殿我倒睡过好几次，小黄天天课业完不成，他自己睡了，我得熬夜替他写……不然明天太傅查起功课了，没完成我这伴读就得倒霉挨打。

2 y! I. E1 l$ @7 t$ \8 ~$ B2 _+ Q　　于是我写着写着就睡着了，醒来就在小黄的龙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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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K! b4 e, |8 x; n4 o　　说实话，凤朝闻是个奇怪的皇帝，他都在重华殿住了两年多了，这里居然还跟原来差不多，最多添了些书，别的好像也没多添。

　　此刻他坐在书案后面，见我进来，抬头瞧了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批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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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R6 R4 l" v  [5 m　　殿外的阳光浓烈的很不真实，我洗涮干净，身上衣服虽然娘娘腔了些，不过胜在舒服，身后跟着的宫人此刻竟然全退了下去……这哪里是囚犯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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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瞅见殿内圆几之上放着的一盘点心，我偷偷蹭啊蹭，向着那碟点心伸出了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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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程很是惊险，凤朝闻一咳嗽，我就得收回爪子，假装东张西望，初次进宫的乡下土包子形象。这形象装起来委实难了些，小爷当年在此兴风作浪，忽悠小皇，欺负宫人的时候哪里是这幅模样。

* [! k/ R$ Y4 s$ D　　不过人在屋檐下……

5 M  `& x, ]3 m　　人在屋檐下……

　　终于连盘子捞到了怀中，我转过身，背对着他，大口大口往嘴里喂点心。

　　点心入口即化，极是好吃，只是有点干。正在遗憾，旁边递过来一盏热茶，我接过来大口喝了下去，再抓一块点心，随手递过去，"再来一杯。"又咬了一口点心，忽然发现一件事：这殿里，目前只有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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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是我。

　　另一个人……大齐的皇帝陛下凤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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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脸埋进点心盘子里，深深的后悔了。

　　爹爹说，老虎在吃肉的时候，也会留一只眼睛注意身边有没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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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还说，朝堂就如兽场，不是你撕碎了我，就是我咬断了你的喉咙……

2 k  \5 z  v9 |* c+ `- Z+ D; w　　……爹爹啊，女儿愧对您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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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k- |) \/ e# |0 }　　杯子平平递了过来，大齐的皇帝陛下亲自去倒了一盏茶过来，我接过来的时候手都有点哆嗦，这定然是我的最后一餐，人家说断头饭最好吃，皇帝陛下给我倒茶，这顿断头饭真值！

5、睡在龙塌上的待斩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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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下午我并没有被凤朝闻下令拖出去斩了。

　　更为诡异的是，晚饭也是二人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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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膳的太监摆上来两盘子荤菜，两盘子素菜的时候，我愣愣的瞧着这"御膳"，愣是不敢下筷子。

　　……对于一个三年极少见着肉，吃一顿少一顿的待决囚犯来说，这两盘子肉菜……其实还是少了点儿……

　　凤朝闻拿着银筷子指着精致的膳盘："吃啊，怎的不吃！”

　　嗯，其实我一个快死的人了，客气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完全可以视为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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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6 u( A0 Z$ V: S* n' I3 _　　我抡起银筷子，左右开弓，不等细嚼慢咽的凤朝闻吃下小半碗米饭，桌上两盘子肉菜已经全下了我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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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后侍立的太监田秉清嘴角直抽，眼神严厉到恨不得将我凌迟处死，大意在表达着我“狗胆包天"竟然敢让皇帝陛下就着清菜吃米饭，连条肉丝儿也不肯留下"的强烈怨念……

　　但我才吃个半饱，三年来肚中油水匮乏，这些小肉丝并不能弥补一二，只频频对着空盘子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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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x' O! {. l3 e7 x2 M　　凤朝闻放下筷子，唇角微弯，显然心情不错 ：“可是没吃饱？还想要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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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8 o& Z; c5 L$ G5 x　　我见他语气并不似作伪，虽然感觉他一个九五之尊吃这么点菜太过吝啬，但对一个将死之人，想来也不会舍不得一点肉吧？于是毫不犹豫的要求："肉，红烧肘子，红烧五花肉，红烧蹄膀……反正红烧的肉，不拘猪身上哪一块，来一盘先解解馋？！”

, }. s  ^3 k% P　　巴巴热切的瞧着他：答应我吧答应我吧尊贵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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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_7 L' b; a3 m　　他优雅放下手中米饭，淡淡朝着身后侍立的大太监淡淡一句："田秉清啊，我瞧着今儿的御膳素了些。”

　　田秉清额头立时冷汗密布，面色如土，往外飞奔传膳的脚步都有些打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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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D3 o! ]4 a# L9 k, U　　我对着他远去的身影万分同情："陛下这威严也太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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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朝闻幽深的凤目轻轻瞟过来，为了我的红烧肉，我立时闭了嘴。

3 S8 v2 s6 J& d- q, D　　说起来，凤朝闻是个极度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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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l. \- k& U+ V# b" B! J! S　　与他一起呆了半日，我便得出了这结论。

　　他费尽心力的助他爹打下了天下，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又操劳到深夜，自吃完晚膳便又不挪窝，坐到了书案后面批折子，到底是为了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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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百无聊赖倚在塌上，时不时偷瞄一眼端坐如松的皇帝陛下，感觉他面上神情沧桑不少，虽然皮子依然光滑，皱纹也不曾生出一条来，真不知这沧桑感从何而来。

　　田秉清站在他身后，脑袋时不时似小鸡啄米一般，朝下点点，模样憨态可掬，引得我偷偷发笑。

　　好在，凤朝闻总算是结束了这一天的忙碌，直个腰站了起来，田秉清上前帮他散头发，脱龙袍，有小宫女悄没声儿进来，晕红着小脸儿服侍他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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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暗暗发笑，凤朝闻的皮相生的极好，在我所认识的男子之中，算得惊艳俊美，只是他常常冷着一张脸，教一众春心荡漾的少女们望而却步。

　　不过他如今贵为大齐皇帝陛下，自有宫人妃嫔前赴后继，也不怕会打光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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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7 I9 y1 n5 E# I$ j5 [4 i　　他洗完了，抬头淡淡瞟了我一眼："安逸，你不洗洗？”

　　我受宠若惊，乐颠颠去洗漱。能有皇帝陛下的待遇，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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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收拾妥当，小宫女捧着银盆面巾之类悄没声息的退了出去，殿门吱呀一声，关得严实，转过身来，连田秉清都不见了影子，一室幽光之中，只有龙床上斜倚着的那个人，目光正若有所思在我面上扫过。

* j# o2 G- q. Y% \* ]　　我咽了口口水，只觉一阵没来由的紧张，"陛下，我……我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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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朝闻微微一笑，我心脏剧跳，大步朝后一退，就怕他当场发作，下令将我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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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脾气本来就不好，翻脸无情，我当年见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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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H. Y, z4 A( E　　不过事实出乎我的意料，他朝我勾勾手指，"朕的床，你又不是第一次睡，还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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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霎时面红过耳，脑中浮上许多不好的念头，又大大朝后退了一步，恨不能打开殿门逃出去，结结巴巴，总算憋出一句话：" 陛下，罪臣不是你的后宫妃嫔，没有侍寝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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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2 C8 a2 R( A6 i3 I$ Q  J+ a1 ^8 [　　没道理放着大堆妃嫔闲置，要我一个待斩囚犯劳心劳力！

8 a2 T+ H6 F2 J: D　　他凤眸轻挑，修长的手指收了回去，"这样啊——安逸倒是很有气节嘛！"不轻不重飘过来一句："既然不想侍寝，那就拉出去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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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 e7 G# ~5 `8 E; T. s) ?$ J　　我又委屈又忿恨，又不敢当场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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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U; z( N1 B1 _7 @　　最可恨这个人，他想让我死，眨眼即成，最怕他想出一百种折磨我的法子，让我生不如死。再说，气节这种东西，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拿来保命……要来何用？

& F, }5 a5 ]# X3 T3 P3 Z　　我哆嗦着小腿肚子，心内泪流成河，一步步蹭到了龙床边上，被他铁臂一伸揽腰抱住，扔上了龙床，翻身压了上来，整个行动动如脱兔，捷如猎豹，偏又优雅到行云流水，完全看不出是在巧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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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龙床我从前也睡过，只是身边的人换了，整个人都绷成了一张弓，紧张外加害怕，还有一份连自己也说不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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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朝闻深入到我的唇齿之间，带着掠夺者的霸气，我脑中一阵阵犯晕，简直觉得，命中所犯的克星，就是眼前此人。

　　他熟门熟路，寻幽探秘，随心所欲了起来，我咬着牙，不明白事实怎么能够离奇到了这一步。很想大声告诉大齐的皇帝陛下：我想去睡天牢……又没有那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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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等我醒来，身边人已经不见了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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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4 n- M6 s" a9 d+ Z　　凤朝闻是个励精图志的好皇帝，无论他做人多么霸道薄情，这一点必须得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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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昨夜倦极而眠，朦胧中，仿佛有人在我耳边极温柔的呢喃："小逸……小逸……" 轻细绵软的吻一下下落在我面上颊边，叹息声声，　无尽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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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h9 l9 p/ R. f0 e  j　　——打死我都不能相信那是凤朝闻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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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定，是我睡得糊涂了，把这龙床上睡着的人当成了喜欢糊我一脸口水的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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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r' c' B; }9 r0 }: w9 T- B　　我好似在半梦半醒之间，还随口叫了一声"小黄……"，反正是做梦，实在是不甚清楚。

　　小宫女约摸是听到了动静，打起层层堆绣的帐子来，轻柔道："娘娘，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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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 d) U; \$ e0 b/ g4 S+ b, a　　这称呼真是惊悚！

　　我本来已经半闭着眼睛爬了起来，却被吓得又一头栽倒在了锦绣被褥间，鼻端嗅到凤朝闻淡淡的体息，面上顿时辣辣的作烧，板起脸来努力作严肃状："怎么能乱叫呢？娘娘又岂是乱叫的？”

8 _! r7 g) Z1 m& e　　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娘娘恕罪……娘……”

　　我无力的挥挥手："就叫姑娘罢！”

$ d6 z. k0 H$ v( ^% H　　那小宫女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道："姑……姑娘，宫里没这先例，侍过寝的主子如果还被叫姑娘，是不合礼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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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4 r1 Q0 n! S) I9 V3 ~" P　　……宫里也没有待斩的囚犯睡在龙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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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朝闻真是堪比宫外奸商，物尽其用，雁过拨毛，囚犯待斩还要占占便宜！

　　我心中愤愤不平，又无处发泄，学着凤朝闻模样冷冷瞟一眼小宫女，她顿时面白如纸，磕着头哆哆嗦嗦叫道："姑娘……姑娘该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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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子汤呢？”

　　叹一口气，我只得伸出手去。哪想到小宫女似见鬼了一般，爬起来便向外跑。不多时，殿外火急火燎冲进来一个人，板着一张忧国忧民的脸，苦口婆心劝道："姑娘，你怎的能跟小宫女要绝子汤呢？就算再跟皇上赌气，也不能开口要绝子汤啊！”

0 B0 u0 [- c; X- D( U! _+ _　　……我几时同凤朝闻赌气来着？

) n% g! ]* A) ~! ]5 \0 @　　田秉清这都跟了凤朝闻多少年了，还是这般着三不着两，我倒是替他忧心得很呐！

　　他见我疑惑的眼神，又愤愤道："姑娘如今不比从前了，大陈国已经灭亡，姑娘又是被捉回来的，就该规规矩矩的，怎么能使小性子，惹得皇上不高兴，今早起来黑着一张脸……现在竟然敢要绝子汤？”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凤朝闻明知我是大陈旧臣，也不查查我有无复国之心，难道还敢堂而皇之的让我生个孩子出来不成？

　　我这不是善解人意了一回，稍微替他着想了一下，与其让宫里那些黑口黑面的嬷嬷们端着绝子汤来给我硬灌，还不如我要了来，乖乖张口喝了，省得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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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朝闻他没赐绝子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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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 z+ b7 X. L6 H( Z- U　　田秉清的眼神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我一眼，"姑娘，皇上的名讳岂是能乱叫的？"张口往殿门瞧去，那小宫女惨白着一张脸，打着哆嗦贴着墙角慢慢往外溜，到殿门口时，恨不得欢呼一声，眨眼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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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d. s* o) H" q　　我忍不住呵呵一笑，这小宫女真可爱！

7 T8 y. `! R1 t! k. V& f! z8 R1 E' x　　"还笑？！"田秉清瞪我一眼，又撑不住，自己也笑了。

　　"皇上至今膝下无所出。"小田忧心长叹一声，又小声嘀咕："他又从不肯……怎的还会赐绝子汤给姑娘？”

　　凤朝闻也不小了罢？

! U1 i! Z' J% D+ K$ o! c* N　　他如今贵为一国之主，后宫妃嫔没有三千也有五百吧？他竟然还无所出，难道是……想想昨晚自己那番惨景，我否定了那个荒唐的念头。

6、冤家路窄，情敌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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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j" A, J2 g4 o　　御花园的碧桃花林，是个散步消食外带会情人的好地方。

　　大陈亡国的那一年，我从阵前回到大陈宫，小黄拉着我想要去看御花园里的碧桃花。御花园的碧桃花年年三月芳绯染，堆锦砌霞，正是花红泣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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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S. D2 b+ Q# J# I　　可惜宫外战火正酣，大齐军队正在向皇城进攻，擂门木一下下撞击着城门，像重锤狠狠砸在人心上，砸得人心肝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最终自然没有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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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饱喝足，身边又没有个拖油瓶要我操心，只觉春日晴好。在田秉清的陪同下一路转悠到了碧桃林，幽香扑鼻，满目云霞，只觉心怀大畅。暗想小黄要是知道当了大齐囚犯能够肚满肠润，连着赏玩美景，不知道心中可有后悔？

　　在这种地方能遇到秦玉筝，简直是冤家路窄。

　　秦玉筝身边跟着四名宫女，我记得她比我年纪尚要小着一岁，此刻却做妇人打扮，眼巴巴朝着碧桃林对面的小石桥伸长了脖子瞧过去，大有成为望夫石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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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 Z7 h$ n7 @1 n) G6 n3 K5 L* y　　我与田秉清从她背后绕过去的时候，正瞧到这一幕奇景，只觉应了那句老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你看，秦玉筝身为大陈国睿王爷的嫡女，从前骑在我头上，趾高气昂。我本来以为，大陈亡国了，这丫头怎么着也得当一回落魄王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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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道我在外带着小黄吃苦受累，转一圈做了阶下囚被抓回来以后，这丫头理应比我只低不高，哪知道此刻田秉清上前道："见过玉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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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o5 Y0 u# K4 C      倒生生让我大晴天被一个焦雷当头劈在了脑门上，愣是生出今夕何夕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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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筝，她作了凤朝闻的妃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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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R& L+ l2 H$ \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 w6 b/ e( s2 |3 Q, Z0 K　　当年她不是心心念念千方百计想要嫁给晏平为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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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 A  j# l8 j7 G　　我曾经恨她入骨，绞尽了脑汁想要报复，却不曾想，命运早已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给了她狠狠一闷棍。

% ]$ ^- Q& s* B8 z# h$ p- a　　还有比这更能让人开胃消食的好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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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 h7 I$ M% U　　我实在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她缓缓转过身来，秀眉微蹙，极不高兴的瞪着我，她身边的宫女大声叱责："大胆！见过玉妃娘娘还不下跪？哪宫里的？怎的这般没规矩？”

+ F, {; ]8 K4 E　　田秉清朝那宫女瞪了一眼，"贱婢，陛下宫里的人，也是你敢教训的？！来人呐，拖去暴室！"哪有方才行礼之时的一分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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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7 y3 v3 y: E' y　　我只当他虚张声势的维护我，感激的瞧了他一眼，岂料身后猛然窜出来一名黑衣汉子，像拎小鸡一样拎着那宫女走了，那宫女哭爹喊娘，求她的"玉妃娘娘"，她的"玉妃娘娘"这三年也有了长进，居然不曾与田秉清理论，只瞧着那宫女去得远了，才淡淡道："田公公，何苦与个小丫头一般计较？"双目似针一般扎过来："这位姑娘……瞧着好生面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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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头正为自己不曾生出逃跑的念头而暗呼侥幸，不然再被追捕，肯定是当场格杀，哪还有活路？见秦玉筝那针一样的目光，嘿嘿一乐，我差点忘了--这一位，是从来不曾见过我着女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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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玉妃娘娘，贺喜玉妃娘娘，得皇帝陛下青眼，保住了荣华富贵，褔寿延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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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L( T* v6 U5 g3 [- k　　秦玉筝听到我这半真半假的恭贺之声，一张艳丽的脸青一块白一块，迟疑不定的指着我："你……你……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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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秉清这会倒老实装起了河蚌，紧闭着嘴巴，眼睛朝着四下张望，就是不肯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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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6 t2 z' u0 o1 [/ j6 m　　--这小太监肯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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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在心头暗乐，那小石桥上走过来一队侍卫，领头的人穿着四品武官服饰，卓然如玉，正是晏平。

　　这真是想瞧乐子就有人搭台子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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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看戏的，当然不介意顺势多添几根柴火了："禀玉妃娘娘，当年大陈未曾亡国的时候，草民记得，玉筝郡主属意晏平晏小郎，发誓非君不嫁，怎的这才隔了三年，就琵琶别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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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A, G9 ~" E6 t( v8 q　　秦玉筝那张明媚鲜妍的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就跟见了鬼似的，指着我，连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你……你到底是谁？"喘了一口气，又厉声喝道："宫闱之中，你也敢血口喷人，污蔑本宫？！”

% Y3 |% k5 V& f3 w  G& q　　嗯，污蔑人这种事，我从来干的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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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G" e2 x7 A2 i6 E　　我斜着肩膀抖了两下，瞧起来是个吓得厉害的模样，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在田秉清惊愕的目光里，朝着秦玉筝磕了两个头，泣道："玉妃娘娘，罪臣再也不敢了！您饶了罪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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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招秦玉筝从前常用在我身上，百试百灵，每次总能引来晏平的责骂。我现下就想试试这招好用不！

　　余光中，晏平大步走了过来，面目僵硬，朝着秦玉筝略弯了弯腰："臣参见玉妃娘娘！娘娘不在玉虚宫恭候皇上，在桃林里找别人撒什么火？"口气里已带了些斥责的味道，这倒难得。

　　晏平从前几乎不曾对秦玉筝发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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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 E0 a2 U* }$ `　　我抹了一把不曾存在过的眼泪，朝田秉清伸出了手："小田，跪得腿软了，拉我一把！"都是凤朝闻这王八蛋！不过能瞧到晏平对秦玉筝发火，我想我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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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秉清将我拉起来，一边拍着我膝上的土，一边小声责备："姑娘，陛下有旨，不许你给宫里的娘娘们行礼，你怎么能瞎跪呢？”

　　我又不是他娘，只有太后好像才不用给宫里的娘娘们行礼吧？

1 C9 n+ [& w  {; v/ O" Z　　可惜我晚生了几十年，凤朝闻他娘早死了十几年，现如今听说这宫里的太后是大齐先帝的继室，只育有一个公主，等同于一个尊贵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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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n5 K+ d/ T6 g, U( W, A　　"安逸，你怎么在这里？”

　　晏平呆呆瞧了我一眼，连眼神都直了，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又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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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i0 k( j" W　　我摸摸自己粗糙的脸皮一把，比起秦玉筝那张水嫩的面皮，是差得远了。再穿着女装到处招摇，确实有点讨人嫌！不过现如今我再也不怕他讨厌我了，笑嘻嘻一拱手："草民在此赏景，不妨打搅了玉妃娘娘的兴致！晏将军，您老公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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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 Z  \, e( L8 _# j- \　　他的脸，一下惨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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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瞧瞧他这般难过的模样，上前两步拍了拍他僵硬的肩，压低了声音用仅彼此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提醒他："晏将军，你与秦玉筝两情相悦，生生被皇帝陛下横刀夺爱，这我都能理解！不过……这般明目张胆的在碧桃林里幽会，传出去总是不妥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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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平难过的将我望了又望……被棒打的天各一方的鸳鸯们总是会露出痛楚难当的表情。他大约是难得遇上个知情人，真情流露也实属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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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个善解人意而又宽宏大量不记前嫌的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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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4 ~7 t. o/ J0 h( t  q" ~% m　　被自己这般博大的胸怀感动着，我顺势搭着晏平的肩膀，准备教他一些暗中幽会宫妃的妙策，正好将凤朝闻头顶那片绿云颜色再朝深些染染，却被田秉清拖了过去："姑娘，注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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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x' N0 Q' k& {3 f# k# h5 d* ^* X- B　　我就知道凤朝闻留下他陪我没好事，除了监视我难道还有别的企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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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  V7 q8 Y* c! G, h- m" S　　另有一个尖利到不可置信的声音叫道："安逸……安逸……你居然还活着？你到底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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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筝冲了上来，一把扯住了晏平的袖子，一双眼睛紧盯着我快要喷出火来："平哥哥，为什么她还活着？她是女的？她真的是女的吗？”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啊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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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O7 d" ~7 v/ s2 K7 P/ ~5 L; g　　当着这许多侍卫跟宫人，秦玉筝公然给皇帝陛下戴绿帽子，也不知道凤朝闻听到这消息，会不会有所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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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q5 T6 B8 x9 N( a* U　　我是很期待很乐见其成的！

( [9 A, i0 u, ^8 _  E　　"玉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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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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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g  ~2 w# W　　四五声呼唤不约而同的在我耳边响起，我暗地里数了数，这声"玉妃娘娘"，除了无奈的拖长了调子的晏平，面有不善的田秉清，还有秦玉筝身边那剩下的三个宫人……

　　可见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秦玉筝公然给皇帝陛下头顶罩绿云是不被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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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O$ }5 [9 y9 i/ C　　秦玉筝咬着嘴唇，哆哆嗦嗦，不情不愿放开了晏平的袖子，眼圈一下就红了，瞧着我就跟杀父夺夫的仇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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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这样接近指控的眼神之下，我都怀疑自己是凤朝闻了，做出了棒打鸳鸯的无情残事，才能遭受这样怨毒的眼神。

　　我朝后大大退了一步，摆着手立时与晏平撇清关系："玉筝郡主，你误会了，我可没跟你抢你的平哥哥……我都明白的，你的平哥哥只能是你一个人的，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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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平身后跟着的一众侍卫们脸色都变得极为古怪，瞧着秦玉筝跟晏平的眼神别提多热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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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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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念旧恶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神马的都是浮云啊浮云……我爹说："受了委屈一定要讨回来！别人踢你一脚，最次你也要打一掌相抵了！当然如果形势对你有利，最好再上去多踩两脚！这样，下次他就不敢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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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坚决彻底的执行了我爹的悉心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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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_5 z2 |8 y/ W- T5 t$ a　　秦玉筝哭着跑远了……

　　玉妃娘娘的随从小碎步追了上去。

　　我颇为同情的瞧着晏平那凄楚中带有忧郁，曾经迷醉了大陈一干贵族女子，也包括在下一颗心的男子，当年，他何曾将谁挂记在心上啊？总是云淡风清的模样，我曾经以为他不会为了任何女子而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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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S3 a' t( b. G" U# g　　如今他为了秦玉筝情根深重，命运啊，何其捉弄人！

! M9 b# r* N' ?2 B　　不过，这命运捉弄的并不是我，我倒不介意命运再多捉弄他们两人几次，也好让我有机会多看几出棒打鸳鸯宫妃欲出墙的热闹好戏。

7、咬一口龙爪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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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U; w5 V# Z/ w4 C    皇帝陛下的龙床宽大舒服，可同时供四五个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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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朝闻又是个极度挑剔的人，他虽然在吃食上可以简慢，那也不过是多年军旅生涯留下的后遗症罢了。一个能同将士们甘苦与共的太子爷，总比一个居高临下的太子爷更容易让属下们心甘情愿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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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m6 e' C3 Y0 |: b& \% {" D/ C    但他有个要不得的毛病，在寝具上高标准严要求，铺的一定要厚实绵软，盖的一定要轻滑保暖，能在他的龙塌上睡午觉，睡到口水横流，简直是我的福气。

% O$ U; H5 X6 N6 Q3 D/ a% Q    只是，睡到好梦正酣的时候被皇帝陛下戳着脸颊欺负醒，可不是什么美妙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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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尚未睡醒，梦中的美味都不曾吃到口里，这时候只觉得打搅我睡眠的家伙着实可恶，倒忘了有可能是皇帝陛下这一可怕的事实，一巴掌抡过去，狠狠吓唬："小黄，再闹就不给晚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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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B' r  a- Z    其实后者也是个皇帝，不过是个亡国帝而已，所以我敢理直气壮的拍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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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我的天性里其实欺软怕硬的成份很严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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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l3 Y. [! E$ l1 n, t8 Z: l    耳边响起磨牙的声音："安逸，你说不给谁晚饭吃？”

    我彻底的清醒了，睁开眼睛就瞧见凤朝闻迫过来的凤眸,一个激灵便爬了起来："陛下英明！当然是不给我自己吃晚饭了！"这殿里的点心盘子向来没有空着的时候……

    凤朝闻又靠得近了些，脸上隐隐带着铁青之色："你都是与那个大陈亡国帝同食同寝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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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v7 N. C- v3 a3 a( D7 t6 X0 z8 S! f    我对他这般没来由的怒火颇感莫名其妙，一句话不经大脑冲口而出："我与陛下您还不是照样同食同寝？！"所不同的是，我们之间做出的事情与小黄没有发生过，这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

1 R+ `0 H  H, C& b. _    我与小黄同食同寝了好多年，也没见谁来过问一句。

    "照样？"他唇边绽出一个冷笑，毫不客气一口咬在了我的耳朵上，我"啊啊啊啊--"大声惨叫。

    他到底在生哪门子闲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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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耳朵不疼，可那种被咬的感觉可不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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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遇上歹徒有两种法子。一个是与之展开殊死搏斗，一个是大声尖叫引来众人围观吓走歹徒。我本来就是凤朝闻手下败将，殊死搏斗铁定输，唯有选择后者了。

+ s6 n8 X& g0 k    我虽然不要脸面，但相信皇帝陛下一定是个极其要脸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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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他住了口，一把捂住了我的嘴，我眼睛滴溜溜在殿内转了一圈，有幸欣赏了满殿宫人脸上惊愕到呆傻的精彩表情，瞪着眼睛表示：你若再敢咬我就敢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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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陛下的凤目闪了闪，我觉得那是在心虚胆怯，只觉敌人有兵溃迹像，形势对我方极为有利，不怕死的在捂着我嘴的龙爪子上乘胜追击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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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Z( V9 }% m7 @9 O+ O    我是个不怕疼，不知轻重的人，这一口咬下去完全没有留余力，等我尝到了龙血的味道，凤朝闻的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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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G& @8 d- o6 D+ f  R6 m    当然，皇帝陛下是不会像我这样作腔拿调叫几声哼哼，而是对着那些惊掉了下巴的宫人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走在最后一个的田秉清颇为忧心的朝皇帝陛下还被我咬在口里的龙爪子瞧了好几眼，我与小田交情不错，瞧在他面上松开了口，向他打包票："放心放心，我会替皇帝陛下包扎的！”

! W% _% `! a7 s' g5 T4 S, ^    昨晚被他折腾得腰骨都快要断掉的时候就想咬一口了！

( d) F0 {$ t( T! \* R    这一口真是解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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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如果能无视凤朝闻俊脸上散发的森森寒气，这次咬人简直是个美妙得值得时时回忆的事件。

    可惜，如果知道咬了皇帝陛下的龙爪子以后，等于给我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说什么我都不会咬的。

5 J. v% q' s  s3 I! {# D7 a9 w    等我将凤朝闻的手包扎停当，脑袋终于完全清醒了，对着被包成了粽子的龙爪子，头次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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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1 A/ o/ a2 D2 Z1 t$ V6 i! c    --如今我可还是待罪的阶下之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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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1 x( {$ |) _3 w& d    这等冒犯的事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吧？

    凤朝闻讽笑道："安逸，你是不是正在想着为自己找理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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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血皇帝笑起来也让人毛骨悚然。

! W9 ~7 m0 ?7 w    我傻呆呆盯着他在我面前伸长了腿，如刀削刻的深邃五官带着天生的凛然决断，一言定罪："不用再找借口想理由，满殿宫人都瞧到了你冒犯圣颜，你就等着被凌迟吧！”

    凌迟，据说就是把人身上的肉片成像涮暖锅那样薄的片片，要片够九百九十九片，才能断气的一种高技能高风险的刑法。我一度怀疑行这种刑法的都是御膳房刀工特别好的大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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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砧板上的一块牛肉，或者羊肉……凤朝闻怎么能理解待宰羔羊的痛苦呢？他这半辈子无而不利，从来都是高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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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深深的低下了自己罪恶的头颅，单纯为自己拥有这么好的牙口，一咬之下皇帝陛下就见血了而羞愧不已……不是陛下您皮太厚而是我的牙口太好啊！

, G+ L5 [0 `+ D; @    纵然皇帝陛下您皮厚如城墙，我也能咬得您哭爹喊娘皮破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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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痛心疾首的跪在他面前忏悔："陛下您英明神武，宽宏大量，就不要跟罪臣计较了……罪臣只是一时睡糊涂了……真的只是睡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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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 n- i/ D9 X3 W/ B    他拿另一只尚好的龙爪子在我头顶上摸了两下，意谓不明的低笑了一声："这颗脑袋就暂时寄存在你那儿吧！"扬声对着外面喊："传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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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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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4 J# D3 O7 m- }    门外田秉清肯定贴着殿门在听壁角，答应的干干脆脆，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四凉四热八个菜摆上了桌，比昨天可丰盛多了。

    我眼睁睁看着皇帝陛下两步走到了桌旁，施施然坐下，我却依然只能跪在地下，伸长了脖子朝桌上瞧去，一阵肉香味惹的我口水直流--桌上居然还有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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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e1 b9 e) n6 C" r6 w. I    他打量一下自己的手，冷冷瞟我一眼："还不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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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f5 p9 m5 D2 r, [0 N    我如蒙大赦，一溜烟爬起来朝着饭桌扑过去，还未曾提起银筷子，他已经将自己被我咬伤的右手直直伸到了我眼前，轻声咳嗽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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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b' z8 G& e0 N* p    他身后立着的小宫女连忙弯腰上前替他布菜，刚提起筷子，却被他狠狠一句话吓得几乎大哭："混帐，谁让你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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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f+ s1 H( l$ G+ a    田秉清朝我抛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带着一众宫人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这死太监，居然敢擅离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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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朝闻淡淡道："饿了--”

' _6 n; @8 k, D! X& V# m    饿了您请吃啊！我实在很想这样吼一声，可是迎着他寒嗖嗖的目光，只得勉强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躬着身子上前去，认命的替他布菜喂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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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坐着我站着，人家吃着我看着……还有能比我目前更为凄惨的人吗？

    我胡思乱想，边将眼神便停在了凤朝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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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大齐男子高大俊美，眼前这位尤其如此，肩宽腿长腰细，既使安静坐着也有一种凛人的气势，与我弯腰站着一般高。五官深邃，目似朗星，假如忽略到他瞧着我像瞧着砧板上的肉一样的眼神，此刻吃相斯文，偏又能力卓越，可谓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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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O& D0 ?3 `    凤朝闻这会倒不再挑刺，乖乖吃着我喂到口里的饭，眼看着他有了七八分饱，我正挟了一块红烧肉准备吃的时候，田秉清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玉妃娘娘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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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死太监，一直探头探脑在殿门口朝里看，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0 a8 N9 E* ~+ ^' c' A2 X, M1 v    凤朝闻既不说见也不说不见，凤目轻飘飘朝我瞟了一眼："安逸，我听说今日上午你在碧桃林与玉妃发生了争执？”

    嗯，玉妃从小便长得娇美可人，但凡我与她发生争执，我总是被罚的那一个，可是这么久了，我居然还不曾学乖，梗着脖子反问："陛下这是想要替自己的美人撑腰么？"说完我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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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朝闻呷一口小宫女送进来的茶，长眉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我心想：完了完了，他定然已经动了杀机……死到临头，还是多吃一筷子红烧肉吧！

9 J  t* @  U! Y9 C  z    我刚喂了一块肉在嘴里，他又淡淡道："你与玉妃从前相识，玉妃为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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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0 b" }6 @7 X/ A9 \# e; m    你是她的枕边人，难道还不知道她为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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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到嘴边，我又压了回去，笑嘻嘻答道："能得陛下青眼被选进宫的美人们，必都是聪慧绝伦，德才兼备的！"想了想，又狗腿的补了一句："玉妃娘娘能服侍陛下，真是好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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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H0 ?: l9 n' X3 O3 x    更何况，还能给陛下您戴顶大大的绿帽子，罪臣我可真是又期待又乐见其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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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兴味的朝我瞧一眼："你这是在自夸吗？夸自己也是聪慧绝伦，德才兼备吗？”

    我涨红了脸，瞠目结舌瞧着他……做皇帝的，居然也可以无耻到这一地步！

) x$ N) j/ r  ?    终于还是难掩悲愤，怒道："陛下，您记性变差了，罪臣是被抓进宫的！"这与那些洗白白心甘情愿送上门的美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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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你这口气，是抱怨朕的臣下抓错人了？不该抓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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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m9 c$ W/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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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反驳皇帝陛下的言论，顺便指责晏平不该抓我这一重大的工作失误吗？

0 s1 O% m: C% u4 A5 c    他朝我淡淡笑着，肚子吃饱了，显然心情也不错。

    "还是你准备洗涮干净把自己送进宫里来？”

    我非常非常想朝着皇帝陛下的俊脸挥上一拳，打他一个乌眼青！

) _3 G6 T( x+ E/ B, r/ C    --这张嘴太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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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5 `/ N. F: P9 s0 H3 R    都说史官们执笔如刀，凤朝闻这张嘴比刀子还厉害，生生让我断了对红烧肉的留恋，恨不得泪奔出宫。

9 q& \9 c1 d2 I/ q  u    前提是，他肯大开宫门赦我无罪。

8、绿云罩顶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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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u1 T9 ~- y    玉妃娘娘进来的时候，我正捧着饭碗大吃。

    她娇滴滴的叩拜凤朝闻，我连眼皮都没抬，一筷子夹起两块红烧肉，以我在军营男人堆里练就的过人的抢肉技巧，淡定的将肉塞进了嘴里，再佐以一口米饭……真他娘的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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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露出嫌恶的表情，目光在我穿的裙子与吃相上来回打量，我并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多大关联，穿着裙子跟穿着男式短打，我都得吃饭。

    我朝她友善一笑："玉妃娘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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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田在碧桃林说凤朝闻特许我不用跪拜宫中妃嫔，此刻我才发现了这道口谕的妙处，简直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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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道我最不想跪的人就是秦玉筝，碧桃林那一跪，不过是想要恶心恶心她。她从前老拿这一招来整我……我想试试好用不好用。

# {* ^5 O/ w" V    她大约见我腰板挺得笔直，丝毫没有想要跪拜的样子，那张芙蓉面便带了些煞气，若是此刻她手里有鞭子，一定会挥过来，可惜面见皇帝一般不能身怀利刃，妃嫔做为枕边人，更要坚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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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 W/ y* {8 L- ?6 n6 F4 y3 L    她朝凤朝闻嫣然一笑，娇滴滴道："陛下，今儿在碧桃林我就瞧见这位妹妹了，这位妹妹生得姿容秀美，臣妾姐妹们在宫中寂寞，难得陛下又寻了一位妹妹来一处作伴。只是不知这位妹妹名姓？”

    我哽了几哽，才将口中那口饭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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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的变脸术堪称川剧始祖，我辈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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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 D3 E7 g# Z* a    凤朝闻一本正经："她父亲只生了她一个，倒不曾听说还有姐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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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狂笑，陛下啊，我从昨天进宫到今天，就现在瞅着您像个好人！

: k' E# d- V7 M) I$ r5 m    他目光在我面上一瞟，又淡淡道："玉妃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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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z, b! U& X/ _/ W" s  A+ N; k# ]    秦玉筝此刻真正目瞪口呆立在当地，失态至此，我也是头回见。直到凤朝闻又耐下性子问了一遍，她才拿着手绢在眼角拭了两下，我瞧见她眼眶立时红了，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娇弱弱泣道："臣妾是今天无意之中在碧桃林冲撞了这位姑娘，听说她出自陛下宫中，特意来向她陪罪的！”

    嗯，我立刻从"妹妹"变作"姑娘"了，秦玉筝果然反应够快。

    依我对秦玉筝的了解，这肯定是假话！她前来找我不假，但找我算帐还是陪罪，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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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凤朝闻毫不留情的那句话，她今日铁定是来告状的。

    而且，她此番以一个妃子的身份向我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陪罪，分明是想让凤朝闻瞧瞧我并无容人之量，是个心胸狭窄的女子……可惜比这个更恶劣的事情我都做过，几时我又在乎过在凤朝闻眼中的形象了。

    我放下碗，好奇道："玉妃娘娘，草民比较好奇的是，您在那帕子上抹了什么？是芥末吗？怎么能在哭的时候眼泪唰的一下就冲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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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u) S: r. i    她此刻哭的很是生动娇美……被我几句话打断，恨不得将手里帕子拧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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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忙制止："娘娘您绣个帕子不容易，我不会抢过来闻闻看上面抹什么了，我又不想哭。您别急，扭坏了帕子回头还得绣一个，多费功夫啊！”

    如果那帕子是我，那此刻肯定被拧成了几节。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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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 N; O/ \. O5 r, C    难得凤朝闻也会有对着女人微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不懂怜香惜玉呢，对着我不是咬就是啃，半点温柔不懂，此刻倒怕我欺负哭了他的爱妃，连连咳嗽制止。

    "安逸你个贱人，别得寸进尺，装模作样！”

3 s3 k4 Z9 y# @9 Z2 Z5 z* A    我朝凤朝闻歉意的瞧一眼，陛下啊，非是罪臣我不懂礼让您的爱妃，实是您的爱妃她非要骑在我头上……我岂能一忍再忍？

& F( ]% w! S6 v, t! S6 `    我笑眯眯歪着头，击掌赞叹："玉妃娘娘，您骂得真好！就该这样骂草民嘛，像从前一样，生怕草民抢走了您的晏平哥哥，但凡草民离您的晏平哥哥在十步以内，您就会挥鞭子骂娘，这才是咱大陈女子的飒爽本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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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筝气噎难言，大哭道："陛下，瞧瞧安逸说的什么呀？”

; X8 H' z  A5 j" c1 D3 A    我仿若后知后觉，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陛下英明神武！罪臣实是一时口快，再不敢说了，再不敢说今日一时兴起，本来想着碧桃花正当季，去瞧瞧，哪知道撞见了玉妃娘娘私会晏将军，站在小石桥边差点成了望夫石……"飞快的抬头去瞧凤朝闻脸色，不由呆住。

    --皇帝陛下呀，您是不是被这件事刺激太过，居然没有雷霆震怒，还笑得挺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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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筝哭得如丧考妣，叩头不止："陛下，您不可听安逸胡说八道，她是胡说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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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连附和："嗯，罪臣就是胡说八道，胡说的，陛下您不必当真！"可别因为戴了绿帽而刺激太过，陛下您这笑容太过碜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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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朝闻努力压下嘴角的笑容，冷冷道："玉妃，还不回你的玉虚宫去反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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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6 u' E2 L) L! Y' I1 x    我扒着殿门，依依不舍瞧着秦玉筝伤心欲绝袅娜远去的身影，面带钦佩之色回头瞧了瞧端坐如山岳的凤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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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M& Y, Y) p' I6 N    陛下您胸怀真是博大，对一枝红杏出墙去的宫妃宽和大度到完全不计较。容男子所不能容，忍男子所不能忍！堪称天下戴绿帽男子的表率！

8 n0 i) B5 k$ T( [" ]    不过很快，我便知道了，凤朝闻此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对他的枕边人就大度宽和到完全不予计较，对我等罪臣草民就穷追猛打，半分情面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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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因为我说了您的爱妃瞧着别的男人差点成了望夫石吗？您也不必小心眼的将我当作宫人使唤吧？

    浴池之中热气氤氲，凤朝闻裸着胸膛，懒洋洋趴在池边使唤我来回跑了好几趟，端茶倒水，一时要吃瓜，一时要吃果，自秦玉筝伤心奔回玉虚宫，我便没有消停过。

    我仗着自己脸皮厚，愣是忙前忙后，非礼勿视，凤朝闻倒好，非但不知悔改，反倒得寸进尺，朝我招招手："安逸，过来替朕擦擦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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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几疑是自己听错了，眨了眨眼睛，他的声音又提高了："还不快过来给朕擦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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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扒光了衣服半个身子泡在浴池里的凤朝闻，本应是羞愧到脸红，但他此刻不但不脸红，反倒威慑力十足，凤眸笔直瞧过来，眼里的威胁之意极重。我挽挽袖子，红着脸直直走过去，嘴里咕哝："就当是给小黄洗澡了。"拿起池边帕子跟皂角，示意他转过身去，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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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Z/ f5 A; F4 q9 P& @4 j* y, ~    凤朝闻半个身子扒在玉池边上，发似墨缎，肤色似蜜，宽阔的背上有几处伤疤，肌肉似铁，这般精悍的模样，简直跟一只扒了皮的禽兽没什么两样。可恨这只禽兽，搓两下还要哼唧："安逸，你是不是在朕宫里没吃饱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加大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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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禽兽低低一笑，自顾自道："安逸，你我相识也有六年了，我倒还不知道你有这般贤良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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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恼恨这厮提那尴尬旧事，瞧着他这般享乐的模样，忍无可忍，一时冲动，飞起一脚，将大齐的皇帝陛下踹进了玉池之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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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与凤朝闻的相识，是我向来羞于向人提起的尴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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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0 F5 h; c) G8 T5 U' l" ]) f    六年前，大陈与大齐还算得睦林友好的邦交，偶有些小摩擦，还不曾撕破脸大打出手，争夺疆土。大齐的皇帝陛下向大陈派出了和谈边疆的使者，正是当时大齐的太子殿下凤朝闻。

    那一年我十四岁，做了小黄的几年伴读，对晏平痴心不改。只是晏平近几年发了狠的练功，个头窜的很快，生生比我高出了半个头，再不是小时候那个被我拖着走的小男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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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年岁愈长，愈发玉树临风，温雅如玉，对着谁都是谦和有礼，唯独瞧见了我，满眼的冰碴子，三伏天也能将人一身热汗褪回去。

    我大半夜坐在碧桃林一株树桠上，抱着脑袋万分不情愿的想起来这一切，如今只能解释为年少热血，不知郎心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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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这样的暮春夜宴，我因为白天陪着小黄来碧桃花玩过，对这如霞似锦的林子爱的不行，很期望有机会能与晏平在此树下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在欢迎大齐太子殿下的宴会之上早早溜了出来，连大齐太子殿下长啥模样都没弄明白，就坐在碧桃树下傻等晏平。

    通常一个在宫中行走时日久了的人都懂得笼络宫人，我在小黄身边这么久，跟着太傅学会的却是恩威并重，就是打一棒子给俩红枣。小黄身边的太监们都被我恶整过，但爹爹给我的零花钱向来大方的很，他们从我手上接过的打赏也很是丰厚，对我倒有几分言听计从。

* w" v) o& }6 x    我估摸着小黄会在宴开不久便偷偷溜出来，特意嘱咐他身边的小太监，只等太子殿下回了东宫，便悄悄去请晏小郎，只说太子殿下偷偷约他在碧桃林有事相商。

    小黄对晏平一向依赖的很，当着东宫侍从也是晏平哥哥晏平哥哥的叫，也许是陛下子嗣单薄的缘故，他又自小在深宫长大，晏平一向温雅，与他倒处的不错。

$ _* d/ Q6 t* G8 Y& g    我不必担心晏平不会来，因为就算是他想到了这是我的小计谋，也会怕万一是小黄，说不过去。请他的，毕竟是小黄的贴身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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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Z  l9 Y' l# z1 c    等我在碧桃林边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听得小石桥那边传来的脚步声，那个挺拨若松的少年一步步向着我走来，那一刻，我心中慌乱的难以言述，既盼着他离我近些，又怕他来了瞧见是我，转身走了，鬼使神差钻进了碧桃林一株大树后，只留一盏琉璃宫灯在树枝上高悬，照着影绰绰渐行渐近的少年。

9、谁是谁的劫

! m( }2 s. C+ M" Y( w. m    那少年越来越近，修眉朗目都瞧得清清楚楚，他到了树下，扬头朝着树上的琉璃宫灯瞧了一眼，哧的一声冷笑，含着无尽的讥诮，满面的不耐烦，扬声叫道：“安逸，你就这些鬼蜮伎俩？既然叫了我来，怎的龟缩了起来，不敢露面了？”

    小黄身边从来宫人环伺，他来到此处见得这般清静，自然会想到是我。

& g$ J* p& }7 c    我一步步从树影里蹭出去，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一时气短。只觉自惭形秽，与这样如玉的少年站在一起，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但站在我面前的少年可不曾如此作想。他微微一哂：“安逸，你既然叫了我来，当是有事了？”

' p$ D" M8 E. k* ]    我摇摇头，飞快抬头去瞧一眼，他眼中满满的冰霜之色真是教人恨不得把一颗心掏出来，捧在他面前，好融化了他眼里的冷意。

    “既然无事，那我走了！”他说着干脆利落的转身要走。

) F* Y: {/ H- f+ F' s- i    我着急起来，费尽心机骗了他来此间，怎能错过这良辰美景。一着急便忘了他的规矩，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结结巴巴叫道：“碧桃花……开的好美，我想……我想叫你来赏花……”

. ~9 c$ u2 [& G8 ~: R  s    “大半夜的，谁瞧得出开得好不好？你是居心叵测吧？”他冷冷一句将我一肚子的话给堵了回去。

' p) y9 V$ r5 q" D- B9 {) X: H    我的脸轰的一声便烧了起来……千般思虑我倒忘了夜间如何赏花？如何能瞧得见这林中锦霞之色？

7 q( Z8 @6 S! K3 j! F; M! G4 P    还未想明白，只觉腿上一痛，身子跟着飞了起来，扑嗵一声掉进了碧桃林边的湖里，那立在湖边的少年语声极是清雅，一字一句道：“安逸，你可是忘记了我的规矩了？我不介意让你在这湖里清醒清醒！”说着转身而去，洁白的衣衫带出一片惨白冰冷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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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色令智昏，我在他面前总是动辄出错，怕他走了，情急之下早忘了，自从他个头窜高，武功修为高出我之后，便严禁我与他拉拉扯扯，就算只拉了他一片衣角，也会挨一顿揍。

    虽是暮春，但湖水甚凉，我哆哆嗦嗦从湖中爬出来，坐在岸上发了一会呆，只觉全身冷今夜得厉害，四下一看，并无半个人影，便散开头发，拧了下水，又解开长衫亵衣，拧了下水，正欲往身上披，只听得碧桃林中有人低低一笑，一个极有磁性的男声道：“小田，我先时还以为大陈贵族子弟喜玩断袖，却原来是个美娇娥痴心一片啊。这位晏小郎还真不懂怜香惜玉！”

    我飞快将衣服**披在身上，边穿边喝道：“大胆！哪里来的登徒子，大半夜的在御花园转悠？”说着牙齿不住的打颤，倒像是气短。

    碧桃林中钻出一对主仆，当先的男子身形高健，气宇斩昂，五官深邃，凤目之中满是戏谑，一步步走得近了，将正手忙脚乱穿衣服的我上下打量一番，对着自己身旁的下仆道：“小田，我还以为是哪家大胆的闺阁千金呢，原来是安将军的‘独子’安小郎啊！”

    他特意将“独子”那俩个字重重咬出来，分明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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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 O7 G    我又羞又恼，女扮男装十几年，却被这陌生的男子给识破，若传扬出去，爹爹不但会落个欺君之罪，便是家中仆从老小，也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w0 w3 R  |2 [; m$ R+ W, f" ~, E    我好不容易将衣服穿好了，瞪一眼那男子，迟疑道：“阁下是大齐太子殿下？”

    宫中向无外男，只要能进得宫的，我都认识。传言之中，大齐男子身形高大，今夜又是宴请大齐来使，除了那位座上宾大齐太子，再想不起还有何人。

    他向前一步，将我整个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下凤朝闻，大齐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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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许多年里，我很是羞愧于自己当时的胆怯，在凤朝闻初次立在我面前，利用身高优势来威慑于我的时候，我朝后大大的倒退了一步，致使与他其后数年间的交手之中，一直处于下风，鲜少有赢的机会。

7 Q9 K3 L+ j/ }9 C  C. R/ p5 E$ S    夜色幽深，我在树桠间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只听得碧桃枝叭的一声脆响，一根细枝已经被我踩断，掉落下去。我在树桠间攀爬之际，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作为一只禽兽，一只在人前斯文，夜半变身的禽兽，凤朝闻一贯保持着他的禽兽风格，今日被我毫不留情踢下浴池，又是夜半变身时，我……今晚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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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有人从湖边树影间冲了过来，厉声喝道：“什么人？下来？”呛啷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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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S- p3 C8 m7 v    我连忙澄清：“熟人，熟人……”一边缓缓从树上爬下来。

9 r4 Z% y' [# S) H& i% ^    下来一瞧，乐了。嘿，还真是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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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半夜在湖边树影里一个人悄没声儿立着的，正是晏平。他瞧见是熟人，约略是瞧在皇帝陛下的面子上，也不曾为难我，口气也放缓了许多：“安逸，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此地？”

    我瞧着面前这张数年间大有变化的脸，想起从前那个对我冷若冰霜的少年，鬼使神差，说了一句：“在想那一年，你一脚将我踢进这湖中的事。”嗯，主要是想到与凤朝闻初次跌宕的见面，为自己的怯懦后悔而已，更深恨事隔这么多年，我在凤朝闻面前还不能挺直了腰杆，而且瞧着目前的形势，有终我一生都在他面前折腰屈膝的可能而有几分郁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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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 `% ^. V0 C    可是，眼前这人，不知是三年没见我眼花了，还是另有原因，如果我没看错，他脸上竟然有了一刹那的尴尬狼狈之色，“那时候年纪小……行事太过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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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是倒歉么？

    有生之年，我居然能在晏平嘴里听到这种类似于倒歉的话，是不是表示我死也可以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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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X0 a2 {5 \& @( O: E    我颇有几分感触，恨不得临风作赋，以表达对世事变迁，人心难测的感慨之语，可惜这三年手握锄头，对于作赋这种风雅高洁之事早已不熟，遂作罢。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善解人意的开解于他：“晏将军勿忧，我明白，我都明白！”

8 S; z- a9 h6 ?0 f8 A+ |) |    这下换他不明白了，一双温润的眸子带着几分迷茫抑或装傻，直直瞧过来。 爹爹说过，凡是政治玩的转的人，都擅长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我最喜欢的事，莫过于捅破窗户纸，让谁也装不成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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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8 R% }& c5 `$ s    我长叹一声，心有戚戚焉：“晏将军在此湖边想念佳人，奈何她名花有主，我都晓得。我都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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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u3 T$ v7 [) J8 c% x    他的目中刹时射出惊人的光彩,紧盯着我，似做梦一般：“你都知道了？”

    想到伯牙遇到钟子期，激动之意大约也与此差不多了吧。

5 O+ k; U9 \" _. ?+ a$ a0 ^6 P    我连连点头：“说起来，凤朝闻这事做得忒不地道，明知你与秦玉筝两情相悦，却偏偏要做打鸳鸯的那只大棒子……我虽然很是同情晏将军你的遭遇，可是实在爱莫能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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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就算能助我也不助，看着你们君臣二男争一女，这是多难得一见的热闹啊。

    晏平黯然瞧我一眼，想起求而不得之苦，我那宽宏大量不计前事的老毛病又犯了，试探道：“要不……晏将军写封情信，我悄悄替你捎进玉虚宫去？”正好玉妃娘娘今日被我气得哭着跑了，如果有封信安慰，想来会好受许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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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r  J$ ]% e* T; i    这样，下次等她再撞到我手上，我才能毫不愧疚心软的欺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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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7 v$ g* J4 x5 B    晏平被我说得笑了起来，自小到大都瞧惯了他的冷脸，虽然他与旁人也曾温言笑谈，但从不曾在我面前笑得眉眼弯弯。他这乍然一笑，宛若云破月来，我不禁瞧的呆住，又觉出自己此举不妥，生恐犯了他旧年忌讳，再被踢下湖中一次，可真得不偿失，立时转头去瞧身边暗夜吐蕊的碧桃花。

    他并未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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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就算生气了，我当时也未曾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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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 F/ n% y+ L2 |" `1 T    从前我曾花了十二分的精力来关注他的喜怒哀乐，暗自揣测，辗转难眠，如今我信奉和谐，大陈与大齐的战争结束了，百姓安居乐业，我与晏平之间曾经的那些旧事也应该灰飞烟灭，不留半点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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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通了这一节，我顿时为自己的高尚节义感动了几分，又侧头去瞧他，连连催促：“时候也不早了，如果晏将军要我传信，还是快快写一封吧？或者，有贴身之物要转交，我也乐意跑腿。”

    再晚了，凤朝闻的晚膳都要撤了，我可不想饿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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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上的笑意凝住，颇有几分复杂难解，不过这轮不着我犯愁，这是与秦玉筝两情相悦的男子，理应由他们自己去纠结。

    他摇摇头，大约仍是不太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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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理解，私通宫妃可是□宫闱的大罪，将这样一个大把柄交到我手上，还有物证，晏平怕是要好多个晚上睡不好觉了。

    “既然晏将军不需要我跑腿，那我还是回去休息了。湖边寒气重，将军也回去吧。”他淡淡一笑，我又多加了一句：“思念一个人，其实不管是站在碧桃林里还是钻在热被窝里，一样可以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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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了挥手，我脚步轻快的往重华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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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 L0 o8 l( J/ }    “安逸，你从前……也曾这样思念一个人吗？”晏平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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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  y& i, X    我脚步一滞，摇了摇头：“从前的事，我已经全部都忘记了，一点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