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言情]《美人为馅》作者：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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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面前，韩沉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英俊冷酷，生人勿近。他似皑皑霜雪般皎洁清冷，又似黑夜流水般神秘动人。然而在白锦曦面前，韩男神屡屡破功了……
有一天，白锦曦问他：“为什么你抽烟抽得这么凶？”他淡淡看她一眼，指着胸口：“因为这里需要东西填满。”
8 x2 h+ t* V! Z4 N* i3 u) L1 }白锦曦鄙夷：“卧槽，用烟来填肺啊？”韩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是心！”
“如果不想我这么抽烟……”他抓住她的手：“就用你的心来填。”
+ W2 j5 l, J. |! X$ w8 L“……我考虑一下。”
& Z' H/ p' f! i9 j) `$ [他是最好的刑警，也是最坏的刑警。他心中一直住着个固执的老男人，经年累月不知疲惫地深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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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美人依旧

  o* b" ]5 v: R! G* t  b太阳升起时，江面笼罩上一层磅礴而隐约的金光。远处的江轮，一艘艘从桥下缓缓驶过。暮霭散去，天空划过飞鸟。城市逐渐崭露出轮廓，如同巨兽在晨光中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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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4 A2 l: K$ Z! S( s/ w! H* J八月，江城。

  n# Z" N/ p' \* ]' `9 x炎夏已至。

白锦曦觉得自己分明呆在这个城市最热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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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sè夜总会的后巷，闷热简陋的面包车中，她已经在里头“蒸烤”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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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烦躁地用手撸了撸黏糊糊的长发，不让它们被汗水粘在脖子上。身旁的周小篆，一脸的不赞同：“既然行动不方便，就别留长发。老大，你干嘛在这种无聊的小事上一根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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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淡淡一笑，没答。心中却想：你才一根筋！老子好歹是分局警花，还上过电视，形象很重要。你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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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对无言，继续憋着劲儿淌着汗，原地埋伏。

这次的“扫黄”行动，是由市局统一布置，全市范围大张旗鼓展开。白锦曦和周小篆虽是刑警，但他们所在的官湖派出所，是个不足三十人的小所。所以一旦有大规模行动，都是所有人一哄而上，不分工种。今天，他们所就负责“围剿”这家疑似有黄赌毒活动的夜总会。

% F6 M. y/ n8 S4 D; X& m# s5 b* J8 f好容易，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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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空气里终于透出丝凉意，隐隐夹杂着不明的香气。

* B6 \4 s+ G6 W4 q, @( O两个路人从巷子口经过，俏生生的脸蛋，吊带热裤、长腿细腰，格外惹眼。周小篆忍不住感叹：“你说你们女人夏天穿那么少干什么？知不知道是性侵案、抢劫案高发期啊？都是这些白大腿惹的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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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听到白锦曦搭腔，他转头一看，她正转头瞅着车窗玻璃，捋了一下刘海，又抬了抬下巴。周小篆不用想都知道她在比较什么，忍耐地开口：“咱能不那么臭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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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不能。”

4 b; b* U# J& Q6 N; p“靠！”

/ o4 n- K7 j7 E这时，沉寂许久的对讲机里，终于传出一个洪亮而富有激情的中年男声：

“各小组注意！我是所长。五分钟后展开行动！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让市局的同志看看我们官湖所同志的风姿！谁拖后腿、掉链子，扣谁下月奖金。完毕！”

白锦曦和周小篆虽然平时跟所长插科打诨惯了，这种紧要关头，还是都立刻敛了笑，对表、整理手铐警棍、倒数计时。

行动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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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5 M0 Q7 B- K6 ]0 u* |3 C+ B  _/ j所长一声令下，十多个警察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将夜总会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白锦曦和周小篆动作最快，别的警察刚冲进大堂，他俩已经甩开数名驻场保安的阻挠，一跃跳进吧台里，一把将企图通风报信的店经理扣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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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 @7 Q! p0 h/ P场面立刻被控制。

' a. u  [& Y2 N2 B* ~大厅里的音乐戛然而止，小姐们簇拥而立大惊失色，雅座里的客人们面面相觑。

; @$ q! v: K- ^3 y! C4 `白锦曦对这些“小鱼”没兴趣。她跟一阵风似地带着周小篆，迅速又冲上二楼，开始一间间包厢的突击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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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 C$ |4 t0 Y- \是在清理了三间不堪入目的情sè包厢、一间颓乱荒糜的吸毒包厢后，白锦曦发现了异常。

0 f- @1 E5 s! n$ b, M$ d( Q别的包厢，小姐、嫖客、吸毒者……全都闻风而动、夺路而逃，整条走廊乱成一锅粥。唯独尽头这间包厢，始终房门紧闭，安安静静，好像根本没有人。

而当白锦曦蹑手蹑脚走过去，耳朵贴到门上，却听到了一段空灵、诡谲又激荡的旋律。

《Hunger》。

& m, {$ p# Y1 d- `" v- w' Q电影《黑鹰坠落》的主题曲。

# _) t7 W+ d$ M* R8 S5 h门缝里还飘出咖啡和香烟混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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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味很浓郁，绝不是夜总会常用的速溶咖啡，而是现磨的。香烟味也很重，看来有人闷在房间里，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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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从腰间抽出警棍，熟练地在手里掂了掂，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即使穿着警服，那模样也实在又美又拽，走廊里被扣押的客人们看得眼睛都直了。

周小篆跟在她身后，捏着嗓子轻声问：“老大，撞门？”

“费那劲儿干什么！”白锦曦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是刚才从吧台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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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 z% G9 G1 y“咔嚓”一声，门缓缓被推开一条缝。白锦曦就跟只猫似的，贴着门缝刚要往里探，身后周小篆激动的声音已经传来：“不许动！警察！”

, M( G8 g% w0 I+ v白锦曦可真想踹他一脚啊！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房间透着种说不出的诡异，搞不好就藏着个大毒枭，也说不定对方已准备好刀枪立马就要火拼，立功的时候就要到了啊！谁知周小篆破嗓子这么一吼，他们还能有什么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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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 B! P% }2 v6 D# m骑虎难下，白锦曦只好也把警棍用力往前一挥，大声喊：“警察！都别动！”

房门已经完全推开。

. W  O8 B% j) @一个身段窈窕的旗袍美人，站在房间正中，惊讶地望着他们。她约莫二十四五岁，长相俏丽，眼神清澈，但眉宇间风尘味儿也很明显。

2 m; b! q; W" A( E) P+ b3 C白锦曦迅速扫视一周。

4 s, S  H1 x5 R& d好家伙，别有洞天啊。

( |) M+ N9 `# b" |. K! @1 {这里可以称得上是一间非常幽静雅致的古舍。素白的窗棂旁，一盆清俏的兰花正在盛开。梨花木卧榻旁，悬挂着两盏八角琉璃灯，将整个房间映得朦胧古意。一侧，还有座巨大的红木屏风，勾勒着江河日月与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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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1 N% h. J% }6 T- @周小篆有点被眼前所见震住了，一时没吭声。

白锦曦示意他先把小姐带出去，自己则望向屏风之后。

- O" b# H! x0 |' o  w; j3 u1 |那里还坐着个男人。

屏风遮住了他的大半身形，白锦曦仅能透过四周的楼空格，看到他穿着纯黑sè的衬衫。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膝盖上，双腿轻轻交叠。烟草和咖啡的气味，就从他的方向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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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T# z( b这时，那小姐却侧身避过周小篆的手，有点焦急地开口了：“警察同志，我们只是在喝茶聊天，没做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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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和周小篆都看了她一眼。

6 [8 n8 M) N6 N8 d! p# n" G不用白锦曦交代，周小篆已沉下脸低喝一句：“警察办案别废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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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小姐竟然不买账，一扭头，看向白锦曦：“你们有办案权，我们也有隐私权。我们没做违法的事，你们……你们就不能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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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看着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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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2 V, A! X% Q/ s2 B3 {嘿，这小姐，有点意思。

4 q3 e) S0 ]7 \- b! B+ Y* f& q  _7 `思思显然对屏风后的男人极为维护，又说：“我们真的没做什么，你们……”

周小篆也有点头疼了——当警察这么久，还第一次遇到小姐要求警察不要打扰嫖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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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却笑了笑，冲思思点点头，然后果断看向周小篆，声音又冷又脆：“带出去！再啰嗦就上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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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  I% S. N# z3 S, m) O) F思思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温柔漂亮的女警，做事如此简单粗暴，瞬间瞪圆了眼。但也不敢再说什么，担忧地往屏风后望了一眼，就被周小篆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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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周小篆又回到屋里，带上了门。

9 V5 D  _8 l$ C1 m4 z两人一起看着屏风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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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出来。到警局去录一份口供，有没有违法，不会冤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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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篆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以她平时横着走的性子，这种时候早冲到屏风后，把人揪出来。今天居然耐着性子，还跟人说明解释？

其实白锦曦早已有判断——从思思的表情反应来看，他们很可能真的没做违法乱纪的事。但一个男人，在这种藏污纳垢之地窝着，能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在做什么？难道真像刚才思思说的，盖着棉被纯聊天啊？

3 ?7 r' }& t8 L/ \7 `2 I; Y: L+ ?4 ^于是白锦曦的好奇心，也被充分激发出来。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身上肯定有事。

所以她才赔上耐心，试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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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F& q- b2 h# L  I4 K' a短暂的沉默后，男人开口了。

然而白锦曦万万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语气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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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明显的冷漠、不悦，以及一丝高高在上的清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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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那个分局的？”

! O. V/ C- ^. N# P- x+ B+ [4 y- ~白锦曦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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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周小篆心直嘴快，已经中气十足地答道：“我们来自官湖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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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G) w% e5 L4 M6 e白锦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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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J' W1 q3 y7 f, d. ~她真想用目光杀死他啊。现在情况不明，那么实诚做什么！

周小篆也反应过来——他干嘛向一个疑似嫖客的人自报家门？而且条件反射得就跟在向领导汇报似的。他伸手挠了挠头，在白锦曦凶巴巴的目光中，乖觉地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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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 J* c8 H8 E! b白锦曦的耐性也快耗尽了，正想拔腿走过去，腰间的对讲机却突然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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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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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4 Y" |8 J3 c" q白锦曦：“所长？”

所长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严厉：“你和小篆，立刻从那个房间出来。人不能动。不许问。”

# I4 k6 H8 _+ S6 J. D白锦曦和周小篆同时愣住了，又同时抬头望向屏风。

人不能动？不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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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扭头齐齐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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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走出房间的一刹那，白锦曦忍不住回头。却发觉屏风下的双腿直立着——男人已经站了起来。

0 q2 O# S" U7 {( X迷离的灯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将男人长长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在满屋古香古sè景物的映衬中，那身影无端端透出几分寂静孤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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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t% T: j& w0 _/ A+ D4 v+ @这晚驱车撤退时，周小篆问：“老大，今天那个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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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 j( ]: U6 D白锦曦答：“这还用问？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卧底，要么就是连所长都不能得罪的人。”

周小篆恍然大悟，又说：“那我们要不要去问问所长？”

“不问！”白锦曦答得干脆，“所长那么神神秘秘，肯定问不出来。他想说自然会说。”

周小篆“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感觉那人是有点像黑社会。就是不知道是真的黑社会，还是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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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Z6 h, A$ |白锦曦没出声。

黑道的人？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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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气场，还真的有点像。平静中难掩张狂，疏离中透着挑衅。

反正不像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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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总会绝大部分的人都被押回了派出所，门口也贴了封条，引来无数路人围观，一片惨淡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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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是唯一一个安全留下的小姐。她当然知道自己幸运至极，全是沾房间里那个男人的光。

等警察都走了，她才偷偷溜回那房间。男人还在喝咖啡，坐在空旷的阳台上，望着城市的灯红酒绿。他的表情在夜sè里有些模糊，手臂垂在椅子侧面。指间夹着根苏烟，旁边的烟灰缸里已是满满一堆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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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R, G' _/ T/ X4 B思思下意识不敢靠他太近，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关切地问：“那两个警察没有为难你吧？”

' ]( z& u! \- m- ^6 b男人微微一笑：“没有。”

思思松了口气：“今天来的那个女的，挺出名的，是警花呢，听说破案很厉害。我还怕她会揪着你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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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 _+ t: x% \' S男人深吸了口烟，没答。

" k0 s, \3 t* E" _思思想了想，又说：“不过她还真是漂亮。这么漂亮的女警察，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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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掸了掸烟灰，漫不经心地答：“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女警察。”

第二章 上下其手

4 x7 v+ ?4 a1 g% }0 R/ N清晨六点，白锦曦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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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灰白老旧的天花板，墙角的电风扇哗哗地吹着。几样简单但是色调温馨的半旧家具，沐浴在晨光中。窗台上放着盆小小的观音莲，碧绿如翡翠，静静绽放。

: z4 s* c- f: K6 c白锦曦伸手摁了摁额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坐了起来。

她烟瘾大，但又一直担心哪天牙齿和手指被染黄不好看。照例纠结了一会儿，才从桌上烟盒抽出一根，坐在床边吞云吐雾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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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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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独居在老城区，楼下全是热气腾腾的早点铺子。她买了碗粉，站在街边就开吃。邻居老头老太太路过，全都笑呵呵地打招呼，还有人塞给她两个肉包子。

9 L6 I, q" L1 p这时手机响了，周小篆充满怨气的声音传来：“老大！你到哪儿了？可别又忘了今天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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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一个激灵，语气却很淡定：“没忘啊，你到哪儿了?”

6 X# l; q) g' w) p“我已经到官湖二小门口了。”

白锦曦伸手拦了辆出租:“我马上到。”

坐在车上，她还是没想起，今天到底是个什么任务。

9 k8 r3 U2 U/ n自从四年前，她从警校毕业后出了一次事故，记忆力就出了点小问题。经常丢三落四，有时候还会忘掉所里头天布置好的任务。

好在她忘的基本是些小事。重要案件，她却像是有一种本能，将任何细节都铭记于心。加之有周小篆从旁提醒协助，迄今为止，还没耽误过正事。

到了小学门口，看到警服笔挺，头发还明显打了啫喱、梳了大翻的周小篆，白锦曦终于想起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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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m. Q* u  d- V学校小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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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K' ^. `( U$ R4 ?8 R" x- k) v“祖国的花朵们”显然对来做治安培训的两位警察很感兴趣，围着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几位老师则微笑站在外围，气氛热烈而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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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男孩问周小篆：“警察叔叔，你开枪杀死过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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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X2 \6 `5 \3 x7 I这问题略暴力，所有孩子都好奇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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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X4 k0 ?: k* V周小篆先摸了一下他的头，纠正：“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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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周小篆这才抬头环顾一周，特别有气势地答道:“当然，我抓到过很多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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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声响起，周小篆收获无数孩子崇拜的目光，沾沾自喜。一旁的白锦曦讥诮地勾了勾嘴角，那意思是:真会避重就轻啊，你根本就没在实战里开过枪吧。

周小篆也十分镇定地瞥她一眼，那意思是说:乌鸦别笑猪鼻子黑，你的枪不也蒙了一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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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3 h' n! n- ]  r3 U江城近年无大案。两人虽破获过几起强奸案和杀人案，但罪犯基本都蹩脚得不行，现场留下各种线索和证据。哪里用得上枪，直接埋伏抓人就行了。周小篆甚至很有预感，他会跟局里其他几个老刑警一样，临到老也许都没开过一枪。

8 [9 U7 f7 H+ d, S# I- c这时又有个小女孩问白锦曦：“姐姐，是不是当了警察，就会像你这么漂亮?”

; `/ r' u0 f0 u2 h5 {/ l6 s所有人都看着白锦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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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4 {1 T  ~# }9 N她愣了一下，笑了。蹲下与小女孩平视，一脸认真严肃地答：“是的，今天的小朋友们都特别漂亮，穿上警服一定比我好看。”

下午，两人驾车从小学离开。周小篆边开车边感叹：“老大，我刚才真怕你说实话——今天的小朋友都长得不好看。”

白锦曦静默片刻，笑了：“怎么可能？孩子的心是世界上最单纯最干净的，我怎么忍心让他们有一丁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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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篆闻言微怔。

( j+ _' Z% C# b! Y1 J; T0 W% S有时候，他觉得老大这人挺复杂的。平时看着又酷又拽，毛病一堆，臭美又自我。但某些时候，她总是蹦出一两句柔软到你骨子里的话语。

柔软中透着沧桑，令你也不由得心生唏嘘。

/ z, m3 v' E- K7 b白锦曦安静呆了一会儿，烟瘾却又犯了。

然后突然就想起昨天闻到的苏烟。

: f$ Z  O7 t5 ?, B  {/ N那气味清冽又浓郁，混杂着咖啡的香味，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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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珠一转，转头看着周小篆：“去素色夜总会。”

: t) O: Q( ?/ x$ i" a- g/ ]" S周小篆一愣，随即露出为难神色：“真要去？”那可是局长不许他们招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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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他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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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3 Y  ?& L8 N$ G. o7 ~' ]白锦曦为什么非要一探究竟呢？本性使然。她的地盘，来了这么个敌友难辨的人物，即使明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她也得把他摸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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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sè里，昔日金碧辉煌的夜总会，此刻黑灯瞎火，一片灰暗寂静。白锦曦昨天拿的钥匙还在，两人轻而易举溜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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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C* I  U) |3 f, ^一楼大厅满地狼藉，二楼雅间也是空荡安静，一个人也没有。白锦曦让周小篆在楼梯口盯梢，自己孤身去探。

: |9 M. V8 K  B" K+ e' D缓缓推开那间包厢的门，眼前所见与昨天并无二致。肃穆的屏风，清幽的兰花，一切古香古色，静谧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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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O% S; F; C+ d1 ~8 P' X天色已经全暗，将整个房间笼罩得模模糊糊。她蹑手蹑脚走进去，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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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没人。她凭多年的刑侦本能，就能确定这一点。所以她放松了不少，打开手电，开始在房间里翻找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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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K/ o/ \3 |( _红木卧榻上搭着件男外套，白锦曦轻手轻脚拿起，挨个口袋翻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又原样把衣服搭回去；茶几上还有半盒没抽完的香烟，白锦曦拿起闻了闻，别说，还真好闻，是顶级货。可惜对刑警来说太贵，她从来舍不得买。

恋恋不舍地将香烟放回远处，她又看到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眼睛一亮，用戴着手套的纤长手指拈出一颗，放入证物袋中封好。有了DNA，还怕查不出他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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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l. ~/ f8 L- Q白锦曦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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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z! v* [! I; r& ^* i, s9 Y$ S8 J因为她突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寒意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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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3 b" Y4 ]或许是房间里某种气息的细微改变，或许是某个几乎轻不可闻的声响，又或许是直觉使然，她心中产生一个很强烈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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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L- r( q背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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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u) a5 N7 `# r" {4 H那人悄无声息地站在某处，或许在她踏入房间时，他就蛰伏着，一直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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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D& q8 Q" I# H5 o, Z2 B白锦曦只觉得身上每根汗毛仿佛都竖起来了。毫无疑问遇到棘手的人物了，反侦察能力居然比她还要强……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感觉到某种气息骤然从背后逼近，伴随着极轻极快的脚步声，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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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拳风！

: k- f0 M9 n+ T9 [他察觉到她的停顿，先发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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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已经来不及，白锦曦果断将手上的东西一扔，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臂，想来个狠狠的过肩摔。

“哼……”黑暗里，听到男人低低嗤笑一声。白锦曦心中叫糟！下一秒，就感觉到一股大力朝双臂袭来，竟被他顺势反扭住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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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8 q: l! V" `7 {0 M3 N白锦曦瞬间站立不稳，倒向了面前的卧榻。她果断抬脚踢向男人的膝盖。男人大概没想到她在身体失衡的情况下，还能完成这样小角度高难度的攻击动作，吃痛地闷哼一声，身子也一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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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Q- z0 A9 z白锦曦心中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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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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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感觉到一具温热的男性躯体，结结实实朝自己倾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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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sè静谧，房间里越发昏暗。窗外夏蝉的鸣叫，一声声清脆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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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仰面躺在卧榻上，虽然两人是一起摔倒，但她半点上风都没有占到——双手都被男人扣住，身体也被他压制，一时间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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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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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j5 E* i$ ?3 {! n3 C夏天衣物单薄，她穿的还是短袖，能清晰感觉到男人手臂上柔韧的肌肉，与她的手臂摩擦着。他的十指修长而有力，带着微微的凉意，紧扣住她的手。而他的腰身与她紧贴着，大腿也压住了她的腿。她感觉到了他的重量和力量，也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以及某种夹杂着烟草味的、属于男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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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脸就在相隔不到一尺的上方。那是一张英俊而模糊的脸，她只能看到大致轮廓。然而他的眼睛漆黑而锐利，隐隐藏着一丝戾气，居高临下逼视着她。男人温热的呼吸，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喷在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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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的脸陡然红了，暴喝：“放开我！”

男人根本不理会她，右手一晃，已经多了把雪亮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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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心头一寒。下一秒，那刀锋已经抵在她的脖子上。与刀刃同样锋利的，是他的眼神，幽黑、迫人，仿佛也浸了一层霜雪。

“为什么查我？”他缓缓问。

白锦曦的脖子已感觉到轻微的刺痛，暗暗咽了咽口水，嗓音清脆地答：“好奇而已，也是职责所在。这一片是我的辖区，你神神秘秘的，不弄清楚我怎么放心？”

男人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嘴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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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 ?4 y( O“无法令我信服。”他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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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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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j$ U% ?& h( z' A! ~7 [0 J这绝对是白锦曦的刑警生涯中，最耻辱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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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被他用尼龙绳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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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l3 [+ p8 A4 L5 [, v而他在相隔一米远的沙发坐下，动作沉稳又平静。

白锦曦忍了忍，压下心头火气，脑子里也快速盘算着：这顶级包房的隔音效果明显太好，他们在里面斗得天翻地覆，外头的周小篆却一点没听到；周小篆也是个轴的，看她这么久不出来，也不知道来望一眼……

# c1 Z/ F( P9 X0 x$ ]. U/ D6 T5 I# g她抬头，再次看着对面的男人。

- c6 E6 a9 ?( \5 W9 C7 p. n0 @# y黯淡的光线里，这次她看清了，他穿着简单的衬衫和长裤。衬衫依旧是暗色的，身躯高挑颀长。而他的轮廓依旧模糊，但脖子直而修长。

$ ^- E# V/ Z4 B" {一看就是心狠手辣的主，绝不会对她怜香惜玉。

这时，他偏头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就夹在指间，手垂在沙发侧面，那姿态慵懒又冷酷。

/ ?  N* o: X2 Q“肯说了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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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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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 o( B$ L& R! W8 U( N. G% a$ b7 `“那就这么呆着吧。”他缓缓起身，走入了一侧的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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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看着他关上门，深吸了一口气。

男人很快就从洗手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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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9 T' O  H! \6 J$ p- i望向房间里的第一眼，他就怔住了。然后伸手打开了灯。

* e1 L- {0 m( v  u2 z' R4 S" A室内瞬间透彻明亮。

正中一张空荡荡的椅子，尼龙绳胡乱扔在地上，人已经跑掉了，大门洞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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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f1 t& F2 u* }0 j5 H1 i; c男人静默片刻，忽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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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k4 ^3 }: i# x$ Y" C" m——

周小篆是跟在白锦曦身后，一路冲出夜总会的。看到她满脸通红、泪流满面，周小篆彻底惊呆了。

  R# X* g/ q0 W9 g/ r6 V! k而白锦曦吃了大亏，又怎么肯跟旁人讲，丢面子？于是她一路沉默，脚步敏捷，只有眼泪依旧默默地流着。直至回到后巷警车旁，才实在忍耐不住，将一直垂落身侧的右臂送到周小篆面前，呜咽着吸了吸鼻子：“帮我把胳膊装回去……疼死了呜呜！”

# t3 R0 d- u7 a: ^6 a% J) t周小篆大吃一惊：“怎么弄成这样？”原来是疼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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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e) K  S, d% j$ U  m( U" e' `他扶住她的手臂：“忍着点啊。”

“咔嚓”一声脆响，白锦曦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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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篆心疼地将她送进副驾：“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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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7 P; U3 z# G( i; @0 X白锦曦：“……不小心撞的。那人没留下任何线索，什么也没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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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周小篆虽然难以置信，但想想也是，老大身手这么好，怎么可能吃亏。自己大大咧咧撞伤的可能性的确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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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抱着胳膊望着窗外，却是越想越憋屈：要知道她刚才卸胳膊的时候，比现在装回去还要疼多了！

第三章 法医司白

; Q6 Y9 J" u6 d( o5 k* I$ [0 N白锦曦坐在桌前，神色严肃地沉思。

, M9 F# u7 S' B# z; l( S正是上班的点儿，有刑警走进屋，顺手就把她脑袋一拍：“小白，想啥呢？又记不住早上吃没吃啦？”

话音刚落，众人哄笑成一团。白锦曦瞪那人一眼：“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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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铃响，各归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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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0 N6 S, @) F" f# h最近大事没有，杂事不断：户籍管理、治安纠纷、偷窃案，还有年轻女孩报案被人跟踪滋扰……相比之下，几个刑警闲得无事，显得十分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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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篆椅子一滑，就到了白锦曦跟前。

“老大，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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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P* K/ }( b- J" m白锦曦往桌上一趴，两颗脑袋凑到一起。

- l4 L9 O4 ^5 B2 c; k8 a8 w: r“你去找那个思思，探探。”她小声说。

% M& K" V: p: Y3 a# F周小篆反应了几秒钟，才想起“思思”就是那个小姐。他为难地说：“老大，你怎么还跟那男的过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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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4 }+ u2 Z" p" _, C( @白锦曦没出声。

他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变，仔细打量她：“你不会是对那男的有兴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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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一愣，他已开始嘀咕：“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坏？活脱脱的惊鸿一瞥烂桃花啊这是……”

/ m. b% K! N3 e' f, z白锦曦抓起桌上的一本书就砸在他头上：“闭嘴！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快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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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篆却继续哼哼唧唧：“我是提醒你！太关注别的男人，可别让徐法医知道。你忘了上次你被那个抢劫嫌疑犯搂了一下，徐法医当场就变了脸。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星期都没搭理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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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正弯腰捡书呢，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白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跟徐法医是纯洁的友谊关系，他当时是担心我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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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篆却不以为然，撇撇嘴，一脸狭促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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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0 J. {+ R( f7 \) R官湖派出所坐落在江城的西郊，其实就是幢灰白色的小楼，门前有个大院子，栽种着茂密的香樟树，凉快又静谧。

临近中午，大伙儿张罗着去吃饭。白锦曦刚要起身，就见办公室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 }. \) z  {5 R7 q9 G' {+ O刑警们全都笑着朝来人打招呼，有几个还不忘朝白锦曦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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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法医，来了啊。”

“徐法医，又给小白送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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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就不跟我们吃了，徐法医，回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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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4 n3 \5 m1 L" m说曹操曹操就到。小篆早上还念叨的法医徐司白，此刻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单手插在裤兜里，提着几个保温饭盒，斯文又俊朗地站在门口，微笑跟众人寒暄。待人都走完了，才转头看一眼白锦曦，径直朝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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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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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老给我带饭。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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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4 t" E( m2 Z$ Y1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瞟向他手里的饭盒，鼻翼也微微翕动，忍不住去嗅到底是什么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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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 G5 X% Z* j) k7 e徐司白像是猜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吭声，眼观鼻鼻观心，慢条斯理把饭盒一个个拿出来、打开，然后抽出两双黑sè竹筷，递了一双给她，最后在她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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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饭菜不干净。”他的嗓音温润而平和，“不如我做的。”

“谢了！”她忍不住笑了，端起饭盒，开始大快朵颐。

# K, O6 K. b) O* L9 f徐司白吃饭跟工作时一样，安静、专注，挽起衬衫袖子，举止气质清雅沉稳。白锦曦也只有跟他吃饭时，才安静得像一位淑女——没办法，他不讲话，也不喜欢别人太吵。

很快两人就吃完了。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又慢慢喝了口水，然后将饭盒一个个收拾好，整齐放回袋子里——全程照旧不喜旁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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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v' S: v+ |+ `! p/ s最后他拎着一叠饭盒站起来，依旧是单手插在裤兜里，清隽高大的样子，温和望着她：“走吧，带你去看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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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 q3 `# Q- M“怎么说？”

4 L+ s) c# z5 ^$ h& _# j他的脸上这才露出淡淡的笑意，眼眸仿佛也多了几分清澈光泽：“今早刚到的一具，生前死后被施加了五种不同伤害。你应该没见过。”

5 c9 E' O0 }. y! _: R白锦曦眨了眨眼，也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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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跟徐司白的交情，要追溯到三年前，他从外地调任本市。因为一宗凶杀案，两人就此认识。在他之前，白锦曦还没遇到过技艺如此精湛、知识如此渊博的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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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2 a9 m% r7 y. H; N刑警虽不用管法医鉴定，但掌握的相关知识越多，对破案越有好处。白锦曦发现了他这个“大宝库”，自然就带着周小篆，往他那里跑得很勤。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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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徐司白生性寡淡，也有几分淡泊名利的味道。整日就在尸检所、警局和宿舍间三点一线，枯燥而专注地生活着。所以他虽然年轻、英俊、又有才干，甚至已经在江城警界慢慢有了一定声誉，却没有女朋友，也没有女孩子追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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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成了他唯一的绯闻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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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Q3 ~2 {  _! d但在白锦曦看来，两人不过是因为意气相投彼此欣赏，走得比较近。而他虽然外表清冷，对朋友其实是纯善而真诚的，所以对她比寻常人也多了几分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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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男女朋友？没影儿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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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P4 Y$ j5 a! `* b: F/ l# T1 h白sè雪佛兰平稳行驶在阳光灿烂的街道上，徐司白坐得笔直，双手扶着方向盘，连开车都如此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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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9 n# r7 [( ]. F9 {2 I3 N8 |“看我干什么？”他突然开口，眼睛还看着前方。

" M$ t/ g* P. E$ [" F% ?白锦曦笑笑：“老徐，我刚才想，将来要是咱俩都没人要，干脆凑合过得了。你可以继续爱你的尸体，我也可以继续爱我的暴力犯罪，互相理解，不被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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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白微微一怔，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继续望着前方。

“这种事我不会凑合。”他说，“如果我认定了，就是一辈子，全心全意对她好。你也不应该有凑合的念头。”

( j8 q1 W2 Z7 T2 e5 o白锦曦无所谓地笑笑，转头望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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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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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 ?. l& S, s尸检所在一幢青砖白瓦的老房子里，距离官湖派出所不远。正值午后，走廊里一片寂静，偶尔有人声和脚步声传来，也是轻微的。即使大夏天，整幢房子依然透出种阴凉肃静的感觉。

& U# N  s( Q9 S* }. d徐司白带着白锦曦一路穿行，很快就到了更加冰冷安静的停尸房。

- Y1 y4 h  J: F/ [9 L这里一片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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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灯光，白色的金属棺。

唯独床上的尸体，色彩斑斓。

2 G/ j8 W8 W5 F% h( i- Q徐司白的助手小姚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笑呵呵为白锦曦递上白大褂和手套：“锦曦姐，有什么需要招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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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了。”白锦曦笑着接过，换好衣物。一转身，就见徐司白已经背着双手，站在尸体旁等她。白色大口罩外，只露出湛黑的双眼。

众所周知，徐司白平时解剖鉴定尸体的速度是极快的，又快又细致又准确，所以还有个“江城第一快手”的称号。不过今天带着白锦曦，他却是一处一处伤口，一个一个器官，仔细辨认、鉴定，再解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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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1 z0 A- q& ~" P4 X" W5 V偌大的停尸房里寂静而寒冷，时间仿佛流逝得格外慢，只有两人偶尔的讨论交谈声，打破沉寂。

1 F  c  i9 o- Q+ \“这是哪种凶器造成的？”白锦曦指着尸体右侧大腿的伤痕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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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白就站在她身侧，正将之前的分析结论记录到报告里。他神色淡淡扫一眼那伤痕，反问：“看不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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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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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本子和笔，弯腰俯近，仔细观察那伤口。

“这种伤口边缘呈放射状，有皮革状硬化现象……”他低喃道，“这是刺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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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n' R0 d) ?. Z8 b9 s: `“哦，这样啊。”白锦曦刚要直起身子，一转头，却发觉徐司白的脸就在离她很近的位置。乌黑的眼眸，柔软的短发，衬得肤sè越发白皙。额头有极细的汗珠，沿着侧脸缓缓滑入脖子里。

白锦曦愣了一下。

$ `3 _- F2 g, T$ m9 K7 y, c/ a! B不仅是脸，为了近距离观察伤口，他的整个身躯都俯低下来，紧挨着她。她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微微的热气，淡淡的香皂味，还有法医身上特有的那点福尔马林的味道和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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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5 |: _" f4 W. q这时，徐司白似乎也注意到她的沉默和走神。他转过头，近在咫尺地盯着她，那笔直的鼻尖都快擦到她的脸了。不过，他的眼神就跟看一具尸体没什么差别，平静又冷静。他自然而然地直起身子，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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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G( s$ u& k# ~7 H“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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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也许是因为跟男人没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刚刚跟徐司白意外靠近的那一刹那，她竟然条件反射似地想起昨晚，被那个男人全方位压制在身下，几乎寸寸肌肤骨骼相贴那一幕，以及烟草、咖啡、男人的呼吸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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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马收敛心神，将那倒霉催的一幕从脑海中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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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白瞥她一眼，移步下一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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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b; y  U7 K8 T0 H/ @# L然而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跃得欢脱的名字，正是周小篆。

白锦曦立刻站直了，冲徐司白笑笑：“我接个电话。”摘下手套，快速走入一旁的玻璃小隔间。

“喂，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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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f! ]+ K7 W0 x* c+ q白锦曦看一眼不远处的徐司白，他正抱着双臂，耐心地等待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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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了？”她压低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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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 S, D  {8 H2 h8 l7 |3 o“没。”周小篆叹了口气说，“那思思可不是好对付的，嘴可紧了。我在她那儿晃了一整天，啥也没问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

5 E! p" R2 `8 [5 X$ s' O+ m$ ~: Q“不过思思说，那个男的，有话带给你。”

白锦曦整个人都警惕起来：“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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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B5 {! K* w; u( u5 z“挺奇怪的话……”周小篆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说，“他说：‘如果还有人多管闲事，卸掉的胳膊就别想再装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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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x. N3 I- N  V白锦曦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第四章 第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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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 J% H* K9 U" w: x周小篆是在一条小巷里，找到思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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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区的巷道曲曲折折，一间不起眼的小门脸，堆满杂货和零食。思思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素颜朝天，坐在柜台后招呼生意。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是夜晚那个妖娆的女人。

7 l8 w8 S: U. y& b这让周小篆挺意外的。

夜总会小姐干副业的不少，但大多是售楼小姐啊、车模啊，或者有的干脆还是大学生。开个小卖部，安安分分挣点微薄收入的，还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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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6 ^9 k, Z* u+ q- z2 ]7 H更让他意外的，是思思看着年纪不大，居然还有个儿子。两三岁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直抱着她的大腿喊妈妈。而她每次抱起男孩，表情柔和得都要化出水来：“豆豆乖！豆豆要不要吃果果？”

% R  T9 Y6 M5 w. z: z" X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秘密。思思也不例外。

  ]3 _6 H! B+ c" l8 Y/ z) R  T7 s“美女，拿包烟。”一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站在门口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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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思思放下儿子，弯腰从柜台里拿出包白沙，一抬头，却瞥见了不远处的周小篆。

周小篆立刻冲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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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G1 L% {! S# ^& G) K# Z思思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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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9 ]1 O/ ^' z' [. S; {% H, Z6 Y思思把孩子哄睡着了，转身叉腰，忍耐地看着周小篆：“警察同志，要我说几遍你才信——那天我们真的就是喝茶聊天，没做违法的事！”

周小篆当然不信，但又不好再逼问。而且现在看到孩子，他也有点不忍心为难她。于是眼珠一转，采取白锦曦时常教导他的迂回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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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u! `1 L* i7 H2 G$ P1 ^“那个……思思，你这小卖部还不错啊，又要带孩子，一个人看得过来吗？”他跟她拉起了家常。

& P: O' z/ j7 F, J思思一边整理货架，一边很敷衍地答：“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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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也多介绍些人过来光顾。”周小篆诚心诚意地说。
( A$ ^$ D8 X! a; q5 h' h$ h& s$ j
, Y* F% u$ }# c思思动作一顿，扭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整理货架。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形容的大概就是他俩。之后几乎都是周小篆自说自话，思思爱理不理。关于那个男人的问题，更是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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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6 M7 M$ q0 `$ a0 W最后临出门时，思思却叫住了他，说：“今天早上，‘他’给我打过电话，说如果警察来找我，就带句话给你们那位警花刑警。但这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传话。”

……

, D; Z/ R& q* |4 v! ]; R周小篆将“他”的话原封不动转达给白锦曦时，她简直气得肺都要炸了。捏紧手机站在停尸房的小隔间里，半天没吭声。

那头，周小篆还在装模作样地试探：“老大啊，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什么卸胳膊啊？你怎么都没跟我说啊？”

3 W2 y" r) y8 k2 e& l“回头再说！”她直接挂了电话。

一转身，就撞上徐司白两道清冽如水的目光，探究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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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a7 f9 O) M0 O白锦曦面不改色将手机收回裤兜：“局里有事，我先走了。”

徐司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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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 F) ]7 A1 [* D" [0 |8 M白锦曦其实就是被人惹毛了，所以难以再专心研究尸体。她噔噔噔就下了楼，跳上辆公交车走了。

) a/ A" }, ^5 V7 A. i. u9 @0 T此时正是夕阳斜沉时分，一点点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冰冷的屋里。徐司白并没有因为白锦曦的中途退场而受影响，一个人继续完成剩下的解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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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助手小姚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了：“徐老师，你都不去送送锦曦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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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白手里的解剖刀一顿，然后继续深入，淡淡答：“她不需要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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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I7 q8 O/ }& i小姚：“但是……老师，你可能整天搞研究没注意哈，公安机关吧，男女比例非常失衡。尤其那些刑警，个个都跟狼似的，难得她跟你关系这么好……”

- O& ?  J) x# [- v' @) m徐司白转头瞥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小姚：“……你怎么还没成为她的男朋友啊？”

8 B& m- c6 G" j/ K徐司白微微一怔，笑了。他的嗓音也如落日的余晖般平静温和：“我跟她，现在这样，就很好。”

“可是！”小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如果喜欢她，就应该鼓起勇气追啊！”

徐司白却依旧只是一笑，低头继续钻研面前的尸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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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徐徐降临。

2 Y' C  |6 c- W4 \7 ?/ M. f这个夜晚，江城的降温了。空气中有了阵阵凉意，令人心旷神怡。

可白锦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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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继续多管闲事，卸掉的胳膊别想再装回去。

她几乎可以想象出，那个黑暗中的男人，是用怎样冷酷的神态，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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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l4 O& i* @, \( [她决定明天就去找所长问个清楚。这人都欺负到她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 H% i2 R& L$ @- Z' y* a暗暗发了一会儿狠，她盯着灰白老旧的天花板，迷迷糊糊间，忽然又想起四年前在医院苏醒的那一天。陌生的医生、陌生的护士，遗憾地对她说：“白锦曦，你的父母在这次大火里全部身亡。因为长时间缺氧，你的大脑也受到伤害。记忆可能永远也不能恢复。”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块荒芜的地方。而她在二十一岁那年，变成一片荒芜。然后重新开始耕耘栽种。妈妈长什么样，爸爸长什么样，她不知道，也不记得。当人生飞来横祸，毁掉你所拥有的一切，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那种茫然空旷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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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 g5 S+ j8 ~! l3 @9 P; K她闭上眼，陷入睡眠。

4 X, o' C/ `, c从来都是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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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T+ I' ]. s8 T$ i0 Y, k
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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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如雷雨般的水声，从丛林深处传来。

! d$ ?% u1 [7 B7 Q8 o' W4 J她拨开荆棘和草丛，一步、一步、又一步，离那声音的来源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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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瀑布，奇高无比的瀑布。白色的水带，像一条河流般，奔腾而下。
3 p$ U" E) O! B, ^% r2 m
瀑布下坐着一个人。

“你是谁？”她好奇地问。

: r' @1 l5 C. |. b$ R3 k# t男人上身穿着件暗蓝色T恤，黑色长裤。双手搭在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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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W- E. m/ \, d% ]) g5 x  T瀑布奔流而下，而他一动不动。

- ]5 E  x6 r' z, t4 M“你是谁？”白锦曦又问了一遍。
2 u3 G2 A. Z- f0 X& l- W
2 J+ w4 ?; i- I9 w+ Q! h他缓缓转头，望着她。

. f* J: Y! W. F3 u白锦曦呆呆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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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漆黑的、漆黑的，仿佛望不见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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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w7 o1 [# Q8 g8 ]4 S2 |2 @慢慢的，那眼中渗出了泪水。

白锦曦呆呆地望着他。一种难以名状的悲痛，突然就揪住了她的胸口。

像是不受控制般，她哽咽着，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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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3 Z+ Y1 F. E( G4 [这时，男人忽然慢慢抬头，看向她身后。
+ w7 A- \" \; {
* g( X) L0 R9 X& S' z她也转头，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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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1 ?% p+ P/ N3 h" p- ]另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连帽衫、白色长裤的男人，正手持一把斧头，狠狠地、一下又一下砸向地上的一个人。那人瞬间脑浆迸裂，成了一团血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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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凶手又转而砸向地上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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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l0 D" c+ L) K" T  Z“你干什么！住手！”白锦曦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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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动作停住，缓缓起身，转头看着她。

3 j2 |1 _# ^* G满身血污，眼神如鹰。

/ `) @+ N& \) }7 x8 P  [下一秒，他已经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望着她，高高举起了斧头。白锦曦拼命挣扎，结果四肢都被他抓住，完全动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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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4 X0 x7 F" F0 q- l男人阴冷的面容仿佛死神降临，手上是浸满鲜血的黑色利斧。他嘴角微弯，露出讥讽的笑，突然低头，重重朝她吻下来。唇舌热烈纠缠，只吻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Z2 b& v; \: q9 f# f……

白锦曦猛地睁开双眼。

  I) |( A* z- [. z: B& D: L眼前依然是灰白的天花板，窗外已经露出鱼肚白。空旷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死尸般的静静躺着，满脸泪水、汗流浃背。而一旁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一片雪亮，铃声狂响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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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这是个什么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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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一下子坐起来，伸手擦干泪水，抓起手机：“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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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篆急促而凝重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来：“老大！道里巷10栋昨晚发生了一起强奸案！”

第五章 刑警韩沉

: A7 Z4 u4 n, H6 w) N这是星期日的清晨，巷子里还有淡淡的薄雾。几名片警站在事发民居楼下，周遭一片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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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_7 _! B2 Y: `% Y4 O周小篆将警车停在巷口，白锦曦面无表情掏出工作证别在胸口，刚要下车，他却飞快看她一眼：“老大，哭过了？”

白锦曦抬头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眼睛肿得像核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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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T6 T" b, }; n“唔……”她一脸晦气地推开车门，“梦到我被一个杀人魔……”声音一顿：“打了。”

周小篆“嘿”了一声，快步跟上她，嘴里还不忘唠叨：“谁让你整天看那些血腥的电影啊连续剧啊？那怎么样，你打赢了没？胳膊没被卸吧？”

白锦曦抬起一脚就踢在他身上：“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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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B: l* R/ N$ f/ |——

这是一幢年久失修的老楼房，大多出租给周围上班的年轻人。案发地点，是二楼的一套普通民居。

踏过阴暗的、贴满小广告的楼道，白锦曦在门口站定。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名刑警戴着手套脚套，在里头勘探。

白锦曦挑开警戒线走进去，周小篆紧随其后，还小声嘀咕：“昨天那思思，就住这附近。”白锦曦的方向感一向差，听他这么说，脑子里也没概念，于是含糊“哦”了一声。

“小白。”“小白。”刑警们都跟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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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点点头，问：“有什么发现？”问这话时，她的目光落在满地狼藉的家具和物品上：客厅的窗户是关着的，显得光线yīn暗；衣帽架被推倒、衣物散落一地；一个鲜红绿叶缠枝大花瓶，破碎在地上；布艺沙发全部被划破，茶几上扔了把剪刀；甚至电视机都被砸破，满地液晶碎片，中间多了个大窟窿……

“受害者叫马小菲，25岁，在距离这里不到一公里的大周百货上班，是个销售员。平时跟同事朋友关系很融洽，没有男朋友。”一名刑警答道，“据马小菲所说，最近跟人没有矛盾，也没有仇人，应该是陌生人作案。案发时间是晚上11点左右，她下班回到家里。罪犯尾随她进屋，用这个将她制服。”他将两个小证物袋递过来，一个里面是几根白色尼龙束带，另一个是块黄色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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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w1 d! F4 W: w都是常见的、易购买的东西，用来捆绑四肢和封住嘴巴，一般人还挣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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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h: R- ]7 k: b" r/ R“受害者看到凶手的样貌了吗？”周小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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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刑警摇摇头：“没有。罪犯带了个黑色面罩。”他往卧室一指：“马小菲现在就在里面。”

白锦曦和周小篆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透过虚掩的房门，可以看到个年轻女人，身上披着件警服，单手捂住脸，坐在卧室的床沿上啜泣。面前还蹲着个女民警，正柔声安慰她。马小菲长发凌乱，依稀可见清秀俏白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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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c  w6 [( x, v白锦曦示意周小篆留在客厅，自己走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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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9 D9 H7 m- E4 Q9 N# X0 G客厅和卧室间还有一小段走廊，廊道上的窗户也是关着的。一个刑警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似乎正在检查地上的痕迹。白锦曦原本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忽然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 t* ?7 ^/ F4 R; ^% ]5 r那刑警的背影有点眼熟，但她一时想不起在哪儿看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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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件黑色夹克，身材格外的高。很多刑警把夹克穿得矮矮墩墩，只见壮实不见曲线。但他不是，皮质精良剪裁合体的外套，更显宽肩窄腰、体态修长。一头蓬松的黑色短发，可以看到脖子和侧脸的线条，白皙而修韧。

& t! p& ]) o5 n# J3 u* F1 u他正伸手触碰墙上被打砸出的一些痕迹，手上戴的是薄薄的黑色皮手套，白锦曦很少看到有刑警戴这种手套，透着种冷肃而利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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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又看了他一眼，先走进了卧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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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8 q! F8 ~+ u3 V. `- O9 U. l“关于他的样子，你一点也没看到？”白锦曦坐在马小菲面前，轻声问。

' a. [' }( l0 X+ N7 D+ Z; I7 M% e7 z马小菲含泪摇摇头：“他要我闭上眼睛。我不敢睁开。而且他戴着面罩。但是……看身材，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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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w; [9 w7 `' k白锦曦点点头：“没事。没看到样子，我们也会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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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 o9 m. w% G% b马小菲再次伸手捂住嘴，脸色发白，泪水不断滚落。

3 E7 z6 G5 L, d她再次想起了那耻辱和恐惧的一切。在被那个男人拖进卧室，扔在床上，绑住手脚后，她的噩梦就开始了。男人先是扣住她的双手，从正面毫不留情地进入，令她陷入痛苦而迷惘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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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 z0 A" u; {) E9 e$ C而后又命令她转身趴着，从背后又来了一次。她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洞开的窗外，漆黑的城市，冰冷的月光，不知何处传来的隐隐古钟长鸣，绝望如瀑布般将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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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V0 I1 S; q最后，她以为一切终于结束了。男人却忽然命令她再次躺下来，然后他在床边蹲下，开始长时间亲吻她的双腿之间。这令她更加难堪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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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他戴着手套。”她回忆起这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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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5 t: [. `( ?/ l* |白锦曦点点头，看着她身上遍布的淤青和红紫伤痕：“这些都是他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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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Y  R" V- R: A! s( R马小菲含泪点头：“他一直在拧我、掐我。”

“明白了。”白锦曦继续低声问，“他有开口讲过话吗？”

: t1 k4 @* _" U“没有。”马小菲的声音弱得像小动物，“他一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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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走出卧室时，神情有点呆，连门口的周小篆叫她，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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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 y  x6 Y+ `* V7 ^周小篆立刻敛了声，一脸严肃地在后面跟着。队里其他几个刑警，也知道她破案的习惯和节奏，下意识全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她。

白锦曦一直走到客厅正中，才抬起头环顾一周。刚要清清嗓子开口，结果一眼就看到刚才那人的背影。在这一群差不多高傲胖瘦、样貌普通的男刑警里，他格外醒目。

他站在窗户前，正用手指触碰墙面上的半个模糊的、不成形的脚印。白锦曦不由自主又一次注意到他戴着黑sè皮手套的手，修长、干练又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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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 s' M* v. F, \白锦曦朝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身旁一名年轻刑警，声音不大不小：“这家伙是谁？”

那人继续观察墙上的划痕，没有回头。

/ i* a6 a; n" p% l年轻刑警：“哦，是自己人，报案人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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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另一名民警带着个年轻女人走进来：“白警官，这是报案人思思，笔录做完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

6 n4 ?/ d" M8 z2 v白锦曦和周小篆同时愣住了，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女人。波浪长发、俏丽面容、疲惫神色，不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思思？而思思也看到了他们，似乎不怎么意外，勉强扯了扯嘴角，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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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和周小篆霍然反应过来，同时转头，望向窗边的男人。

“思思是马小菲的好朋友，也住在附近。”年轻刑警还在解释，“出事后，马小菲第一个打电话给她，她就跟这位……韩沉警探，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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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话音未落，在场所有刑警、民警，全都抬头看向窗边的男人，表情不可谓不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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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1 Y" J# T2 g“韩……沉？”有人出声，“不会是省刑警队的那个韩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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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也瞪大了眼，紧盯他的背影。

那韩沉背对着众人，站了起来，转身。

“不好意思，就是那个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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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缓缓而出，十分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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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却冷淡无比。

4 _$ P2 R: f, T太阳已经出来了，光线从窗户投射进来，照亮一地狼藉，也将他的身形面容，映得清楚分明。

众人都微愣了一下，包括白锦曦。

& W/ m5 b7 x* k5 M' u4 A) K6 g那竟然是一张非常年轻而俊美的脸。眉色乌黑而均匀，眼眸修长。挺拔笔直的鼻梁下，是微抿的薄唇。只是他生得身高腿长，黑色夹克里是暗色衬衣，又戴着黑色皮手套，整个人便有了种冷峻肃杀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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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个刑警，倒像个年轻帅气的杀手。

& a+ v& v5 S: u而他环顾一周，目光最后落在白锦曦身上。那双眼，尽管深邃漂亮，睫毛浓密，漆黑的瞳仁里却仿佛蕴藏着冰冷的光泽，像是没有任何温度，却又锐利清透，直视人心。

白锦曦也直勾勾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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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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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鼎大名，如雷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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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A4 N2 z0 B, [破获过无数大案要案悬案，整个K省有点资历经验的刑警，谁没听过他的名字？也只有刚刚那个菜鸟年轻刑警，懵懂无知。

$ T9 Q5 g7 ~4 _5 E4 O: v2 d% T* Z却没想到，他就是韩沉。

K省第一神探，刑警韩沉。

7 Q9 q7 \' V% Q; v" M, T# `0 O) q现场的气氛明显变得有点怪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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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  I2 o- u6 ~2 L刑警们面面相觑，似乎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惊讶有之，兴奋有之，忐忑有之，疑惑亦有之。自己的一亩三分田里，突然来了这么尊大神，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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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X! K3 K6 [! P( |而那韩沉摘掉手套，塞进口袋里：“你是现场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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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地道的北京腔，儿话音有点重，吐字圆润，又带着一点北京青年讲话时玩世不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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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白锦曦鼻子里含糊应了一声。而旁边的周小篆，已是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古怪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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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n: L" n" x2 }7 Q“过来。”他走回窗边。

白锦曦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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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N. t' v; O, h包括周小篆在内的其他警察，看他俩走到一边去了，就都开始继续各忙各的。不过耳朵全都竖着——听他们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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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7 l: m3 v+ b( p窗外是碧蓝的天，太阳已经从云层中露出了脸。

+ @: t4 o1 D9 p) ^白锦曦瞥一眼外头逐渐变得喧嚣的老城，转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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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P- @; T+ l( N  V0 @% y首先注意到的，居然是他的眼睛。修长、深湛、睫毛细密而乌黑。其次却是他搁在窗台上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在暗色衬衫的衬托下，有种利落而冷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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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O. L1 I0 d/ E他也看着白锦曦。

目光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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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r+ R3 M" y$ V“我不说废话。”他的嗓音低沉有力，“这个案子，有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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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忽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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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想说这个？”她干脆地打断了他。

( m/ L) ?* B( N2 i: a1 ]7 w, P, d韩沉抬起乌黑的长眉，定定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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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0 F# E2 h3 b8 }, ^' V而其他所有刑警，都停下手里动作看过来。结果一转头，就看到白锦曦双手插裤兜里，站在韩沉面前。身段娉婷，下巴微抬，姿态倨傲。那双美眸微微眯着，要多拽有多拽的样子。

白锦曦一扭头，看都不看韩沉，走回众刑警中间，不紧不慢拍了拍手，又清了清嗓子：“好了。我来说一下案情，都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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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看了看她，又看看韩沉。

+ i  x: }1 Q4 B" m白锦曦神色严肃：“我不说废话。这个案子，我已经有了……”嘴角露出一丝笑：“三点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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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在场的刑警们都是一愣，然后齐刷刷地又看向韩沉。

然后心情突然就有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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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z* N! [0 Z3 U白锦曦是谁？官湖派出所的第一草根神探！

大伙儿都见识过她破案，所以现在才这么服她。除了所长之外，一帮大老爷们儿默认她是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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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韩沉虽然声名赫赫，但终究今天是第一次见。对基层刑警们来说，他就是个“传说”，一个不那么真实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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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白锦曦此举，明显是不把韩沉放在眼里，意在挑衅这个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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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能不燃吗？

8 D0 U3 f5 n8 a- @" E9 S$ r而白锦曦又看一眼韩沉。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眼仿佛越发幽沉了，幽沉地盯着她。

那么乌黑深邃的一双眼，看着居然有点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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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1 F( w! @- I& a- e% N白锦曦决定继续无视他，神色傲慢地环顾一周，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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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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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7 ?& ^; Q9 V& b. e一、罪犯居住在案发现场周围五公里范围；

二、他的上班时间比较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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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 N0 h  G' W' b# Q' M7 n三、他的职业是——工人、司机或者快递员。”

第六章 最初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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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韩沉，其实还有种种传闻。

  P6 t( `4 u; k" f" E$ B9 w有人说，他是最好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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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神入化的刑侦能力，心狠手辣的个性，铸就了这位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神探。据说他曾经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只为抓捕一名头号通缉犯，最后通缉犯被抓时，情绪已几近崩溃；据说任何命案到了他手里，没有不破的。曾经有困扰地方警局数月的难案，他到犯罪现场走了一圈，就确定了嫌疑犯……有一位跟他合作过的老刑警说过：你不能不服韩沉。他的大脑简直跟精密的电脑一样，逻辑计算能力和细节洞察力惊人，速度也快得惊人。

但也有人说过，他是最坏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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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J1 z4 x0 f虽然惊才绝艳，但也恃才放旷，性格乖戾。据说他本来是公安部首批特聘青年专家，最年轻的一级警司，是要留在中央机关工作的。他却非要跑到地方上来做一名普通刑警，令公安部领导大发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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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他跟省局领导和同事都相处得不怎么好，因为他为人孤傲不群，跟谁都不亲近。办起案来又跟不要命似的，跟他合作累死累活，没人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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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 ^8 j, w5 [8 {还有，他经常动不动就请假，消失几天十几天，谁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做什么，非常无组织性纪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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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a& ^) u+ B8 F4 T甚至还有人说，他时常流连红灯区，吃喝嫖赌样样齐全，情人姘头满天下。不过这一条只是未经证实的传闻，否则他早就被开除出公安队伍了。

……

8 ?1 e" g1 P: f: ~) ?6 i盛名之下，白锦曦也曾脑补过这位大神的容貌。那必然是一位铁血铮铮、脾气古怪、放荡不羁的纯爷们儿啊。

( }+ m9 ~: [9 a2 p% B, }  T当然，她也脑补会夜总会那男人的样子。感觉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成熟男人，搞不好脸上有道疤，左手少根手指什么的。

谁知道两者合二为一，居然长得他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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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青年，冷酷肃杀，戾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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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 z3 K* }8 L3 f白锦曦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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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d: ~) c5 n) Q她一向遇强则强，遭遇他幽沉迫人的目光，却更觉斗志昂扬。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这是她习惯性的小动作，一般神探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小癖好和习惯），在众刑警期待又鼓舞的目光中，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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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T( E& l4 m5 M6 h; y' O“根据受害人马小菲口述，最近她跟人没有情感纠纷，利益纠葛，也没有人和相处不愉快。她对罪犯的体态也很陌生。当然，我们依然要进一步排查她的人际关系。但结合以往同类入室强奸案的特点，极大可能，是陌生人作案。

我们的辖区，没有发生过类似手法的强奸案，整个江城也没有听闻过。所以这应该是罪犯第一次作案。考虑这一带是老城区，地形非常复杂，不熟悉的人甚至还会迷路；而他策划这么精密的入室案件，前期必然需要大量的跟踪踩点工作。所以我可以判断：一、他极有可能居住在附近，或者在附近上班，重点搜查五公里范围内；二、他有足够多的空闲时间，并且比较灵活，才能便于他踩点作案。”

众刑警点头，这是比较常规的结论。大多数案件，都是附近的人作案。而韩沉立在窗边，眼眸中暗光一片，没有说话。

白锦曦继续说道：“第三，如果能确定是陌生人作案，那我们要找的，就是一位司机、工人、快递员、送水员……诸如这样，兼具力量和技巧性的工作人员。

因为整个过程中，罪犯表现出明显的大男子主义倾向和愤怒的情绪。强奸过程，无论正面入还是背入，他都对受害者强势绝对控制；他对受害者施加了不必要的肢体伤害，我想那样能帮助他发泄情绪，获得快感；他还对现场进行了不必要的打砸，我们并没有发现财物失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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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 A  M; v3 i1 p想象这样一个男人：身体结实、具有力量，压抑的大男子主义，对现实愤怒和不满，这样的男人，在日常生活中也许看不出他的端倪，但他更可能会选择一份，能彰显男性特征和力量的工作。加之他使用尼龙束带、胶带制服受害者，手法十分灵活，上班时间又灵活，所以我更相信，他会是一位卡车司机、搬运工人、或者水电工……等等。”

. K1 @; s7 i! P& j9 T* C这一番长篇大论，众刑警们都沉默了。

5 W3 k7 l: Z8 u, M7 u- [$ j而韩沉也沉默着，只是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俊容看起来依旧冷酷而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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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周小篆激动地开口：“老大，你说得太好了。”白锦曦冲他笑笑，两人不约而同望向一旁的韩沉。约莫是他们的表情着实有点嚣张，韩沉眼中竟然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 p$ Y/ J) [8 U/ F他笑起来，自然是比不笑更好看的。乌黑的瞳仁里仿佛也蕴藏着熠熠光泽，冷寂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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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R, I0 e( i. T! S; C但白锦曦在他手上吃过亏，此刻看到他的淡笑，不由自主心里微抖了一下。

面上却不露分毫，她朝众人一笑：“干活吧。”

众人齐声“哦”了一声，继续开始忙碌：现场勘测的勘测；打算去周边群众家寻访的寻访……

白锦曦原本跟周小篆要走向屋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已经完全被他晾在一边的韩沉，做恍然状：“哦对了，来自省局的韩沉神探，差点忘了问，你还有什么高见？”

* z% M0 N# X5 z: [/ ~  q她的声音又清又亮，众人这也才察觉被白锦曦的推理所吸引，竟然把这尊大神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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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全都停下手里动作，望向始终沉默的韩沉。

, P( n+ F$ |6 a! v* t白锦曦也望着他，眼中的笑意浅浅的。
2 a5 i7 Q# h' A2 J! w! A+ E+ V" m
+ P4 I2 R2 b( X7 @0 @" G4 ]浅浅的全是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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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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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J/ {8 t2 Q: a/ n( o+ M一只手搭在窗台上，目光冷冽地望着她。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根烟夹在指间。另一只手拿着火机，没有打火，只是长指灵巧地玩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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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片刻。

6 \0 H; p& ]' |6 f白锦曦突然有点自讨没趣的感觉。

好吧，超级神探，也不过如此。她就知道大多说传奇，只是徒有其名。被她打败了吧？被她震撼了吧？没话说了吧？

% I+ N: \) i( u6 Z4 ?, M. C她扯起嘴角，转身打算跟周小篆离开。其他人看冷场了，也都纷纷转头，开始忙自己的事……

“现场有三个……”沉稳、有力，带点卷舌的北京腔，再次响起，“明显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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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的心猛地一跳，跟众人一起转头，看向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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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白皙的下巴微微抬起，隽黑的眼睛盯着白锦曦，彷如深渊般寂静迫人。

“疑点一：罪犯最后用嘴，让受害者获得高~潮。这在强奸案中，十分少见。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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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嗓音又缓又沉，那样俊秀的长相，却有这样低沉动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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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刑警一愣，白锦曦也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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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他将手中的烟放入嘴里，“他为什么要对现场进行打砸？也许是因为……”他抬眸瞥一眼白锦曦：“你说的愤怒，也许是为了掩饰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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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们纷纷点头，白锦曦扯了扯嘴角。

“第三。强奸时，他为什么要打开卧室的窗户？”韩沉低头点燃了烟，淡淡地说，“傻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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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完全愣住了。

第一个直观感觉，是“傻逼”二字，从这么俊朗貌美、气质清冷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感觉当真有点违和。但他说得特别自然，玩世不恭的北京腔带着卷卷的翘舌音，又冷又狠又酷。

第二个，就是他说的开窗问题。

周围人际混杂，治安不好。案发是在半夜，马小菲一个女孩独居，楼层又低，平时不太可能窗户大开。现场勘测结果，客厅、走廊等处的窗户也是关着的。根据马小菲的口供，唯独强奸发生的卧室，窗户被罪犯打开了。

开窗就会有视野，隔音效果也会变差。不利于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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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为什么要把窗户打开？

" q% g& ^- V4 _! [众人陷入苦苦沉思，韩沉却已含着烟，看也没看众人，径直走出门外，伸手虚扶着一直等候在外的思思的肩膀，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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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b, ?& y* j! b6 h9 w2 C思思是在半夜一点多，接到马小菲的求助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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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是邻居，平时关系也不错，有时候思思还把孩子丢给马小菲带。黑夜中马小菲惊惶失措，就想起了平时性格独立强韧的单亲妈妈思思。

思思赶到现场后，也十分害怕和震惊。她问马小菲要不要报警，马小菲也是性格独立的女性，痛苦之余，含泪毅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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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p% J0 Z# g* D% h$ E思思首先打给了韩沉——她知道他是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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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  R" m3 x6 ?) C之后，警方就陆续赶到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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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楼下，思思扶住马小菲的肩膀，转头看着韩沉：“顾大哥，我先陪她去医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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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点了点头：“去吧。”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驶出了巷子。楼下还有两名片警值守，大概也听闻了神探驾到，特别客气地朝他打招呼。

6 ^6 }( n% ~& f6 m5 \9 `1 H韩沉点点头，靠在楼道里，继续把烟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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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下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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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 z9 {5 y$ {$ A. p& R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在街道和屋舍四处涂抹上斑驳色彩。韩沉就站在一片阴影里，外套已经脱掉了，只穿件暗色衬衣，黑色长裤，一只脚向后踩在原本就颜色难辨的肮脏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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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 q. D% m& m2 t% l他低着头在吸烟，修长白皙的指间，烟雾缭绕。而他的侧脸线条分明、五官干净漂亮，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眸。

只是，光看他夹着烟的那两根手指，都有种颓唐而冷酷的气场。

) l( L7 `: P. i* u+ a8 z# h9 Z白锦曦脑海中闪过个念头：他看起来的确是最坏的刑警。

. V1 v$ y; u, u; Z察觉到她的注视，韩沉抬头看过来，依旧是乌黑动人的澄澈双眼，呼吸间缓缓逸出白色烟气。

/ {) ?  P" m/ K. B. y白锦曦双手往裤兜里一插，目不斜视从他面前经过。

9 s/ n1 F+ t8 ]3 Z7 y; s' j3 g擦肩而过。

5 L9 e2 \$ _0 O3 M“疼哭了？”低沉的嗓音，不咸不淡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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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Q7 _  H5 ?! ?+ `白锦曦一愣，陡然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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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_3 {! |4 y) e/ S1 J她今天顶着对红肿的眼睛来上班，除了周小篆，别的刑警也都多看了她几眼。这家伙……疼哭了？

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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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在奚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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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K1 U4 Z% {  T# O/ s1 p$ g白锦曦停步，原地深吸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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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身手如电，侧身就用胳膊压住了他的脖子，“砰”一声就将他压在了墙上！而他竟然没什么反应，任由她一击得手。修长的双眼微垂着，静静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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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动静太大，前面的两个小警察惊讶地探头过来，面面相觑：“白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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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5 s3 K3 l# J4 p要知道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向彪悍粗暴的白刑警，把看起来俊朗安静的大神探，给摁倒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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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根本不理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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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口很狭窄，两人的身躯几乎紧贴着。由于他太高，白锦曦必须微微踮起脚，才能刚好牢牢压住他的脖子。整个人也“钉”在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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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显然半点不慌，平静地盯着她。隔得这么近，白锦曦才发觉，他的瞳仁极黑极大，竟像是孩子才有的眼睛。难怪隔得远看，就不由自主被他的眼睛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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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 o& Y0 I) ]不过白锦曦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嘴角勾起冷冷的笑。

4 L2 C' N/ Q& w6 A“我一般不这么暴躁。”她原本清脆的嗓音压得又低又狠，“但有的人太狂太拉仇恨，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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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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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沉默叫白锦曦有点不爽。有种一拳头打下去，却不知道对手到底是什么路数的感觉。

她刚要松手，他却抬起眸，眸中仿佛初次遭遇那晚，浸满霜雪般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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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W* x. Q5 _# v* ?5 y( C4 U“我一般也不威胁人。”他缓缓地说，“我在素色查的是私事。如果你再多事……”他声音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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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微愣。

6 g1 E+ r8 c4 S' W3 ?猛然间就感觉到一股大力朝自己胳膊上袭来。

她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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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手都没抬一下，就这么原地直起身子、胸口骤然往前一挺，力气竟然大得白锦曦两只胳膊都压不住。

坏了！白锦曦条件反射松手就想跑，但是哪里还跑得了？转瞬间她眼前一花，脖子上就多了只有力的手臂桎梏——她竟被他反手压在对面的墙壁上。

楼道窄而阴暗，有阵阵发霉和灰土的气息。白锦曦狼狈地被他压在墙上，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下意识想抬腿踢他，可望着他黑黢黢的眼睛，莫名居然有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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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像是立刻察觉了她的想法，眼里掠过冷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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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咬牙切齿：“你混蛋！”

6 o1 s. H5 G& p0 O. v6 \" k  _  b他脸色淡漠，目光幽黑迫人。

! ?- }& a4 U) K两人就这么对望着。目光正对着目光，呼吸逼迫着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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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2 R/ S7 \4 B, H4 T白锦曦执拗地紧闭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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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在等她服软。

这个阴森又冷酷的家伙。

: L! F" Q& N" W) a* G但是她不想服软。

! P) Q# O6 R! G9 O# h9 Y一秒、两秒、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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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曦？”

' c: U3 t0 I& u一道清冽而温和的嗓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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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V/ A! g0 `1 d( j2 K3 N3 _韩沉和白锦曦同时转头望去。

8 f9 w2 E3 J2 Z9 u& U* p楼外空地上，穿着白大褂、戴着头套手套的徐司白，眉头微蹙望着他们。

第七章 你的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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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又看了她一眼。

$ H2 @/ b( [* X) d4 p% e$ P: {- o这才倏地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白锦曦恨恨瞪着他，伸手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转头看着徐司白：“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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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L; f+ @: n9 j$ ~$ j徐司白这种重量级的法医，一向只在命案现场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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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C& G( H8 e! `3 P; g, c阳光透彻而明媚，徐司白站得笔直。白皙清隽的脸上，眉头依旧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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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好没事，就过来看看。”他答。

' k9 L/ k) e8 W/ q! j白锦曦点点头：“强奸案，有点棘手。”

说话间，他已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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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真的有点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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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K2 T' Z1 X: j$ {7 a怎么今天人人都关注她的红眼圈。

她笑笑答：“没有，你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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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白盯着她，漆黑清澈的眼眸，如两汪安静的深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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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也慢慢笑了。不再拘泥于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她身后，目露探究：“刚才那人是谁？你怎么跟人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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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m- b: f% e& `  ]白锦曦也转身望去。身后空荡荡的，韩沉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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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口气，答：“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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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H9 x, Q0 \" }一小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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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w+ N, l: {1 H; t2 y! }二楼，案发现场阳台。

  N, O! r2 ?) l2 G2 A( G白锦曦站在阳台上，极目远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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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区低矮的民居像混乱的棋盘，纵横交错，在阳光下显得一片灰秃秃的。但这里又是政府重点扶持的经济新区，所以又有无数高楼大厦环绕而建。老旧与繁荣，和谐共存。白锦曦看久了，还觉得挺顺眼。

徐司白摘下手套，推门走出来，跟她并肩站立。

“有什么发现？”她问。

& \  n! [4 A: Y; Q徐司白摇摇头：“是个谨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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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是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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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点点头，补充：“冷静、自制、计划完善。”顿了顿又说：“目前监控录像和现场鉴定都没线索，群众走访也一无所获。他也许会再次犯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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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B0 ~' b) b/ D: h徐司白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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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B* |6 C( L1 ^  V' c2 O过了一会儿，他问：“韩沉提的几点疑问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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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场呆了这么久，他自然也听刑警们添油加醋讲了刚才韩沉与她的推理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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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点还要深入调查，没有头绪，挺棘手。”说到这里，白锦曦转头看着他，淡笑，“说起来，我是在夜总会扫黄时遇到韩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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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的风流传闻，徐司白自然也是听过的，闻言照旧轻蹙了一下眉头，没说话。

白锦曦却话锋一转，说：“不过，我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事。甚至可能经历过什么大的挫折，否则不会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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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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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尽管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0 j/ A, P3 e5 x% l7 l& @但他举手投足间，总令她感觉到某种自我放纵和沉沦的气息，某种压抑的戾气。一个最好的刑警，沉沦在他秘密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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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9 N$ L- O然而韩沉微怔了一下，挑眉看着她。

“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他淡淡地说，“无论任何挫折，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都不该自甘堕落，去那种地方。那是对今后伴侣的不负责任。”

这下换白锦曦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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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性子淡，对不相关的人漠不关心。今天却难得地对他人发表了如此严肃地评价。白锦曦忍不住笑了，伸手戳戳他的胳膊，狭促地问：“说得冠冕堂皇，难道你这二十多年，就从来没为这样的诱惑动心过？”

7 o7 \" c3 f* b" c9 V7 U太阳已经完全升上高空，碧蓝的天空云层尽散。阳台上有徐徐的清风吹过，城市一如既往的繁荣而忙碌。

徐司白看着远处，神色平静而认真：“我向你保证，从来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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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日没夜的监控、蹲守、盘查、探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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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u4 I, N4 L8 v# J" p" g尽管白锦曦的犯罪心理画像，给出了罪犯可能的范围；横空而至的大神韩沉，也指出了一条可能的明路。但刑警们想要获得进一步的突破，就必须从大量繁杂琐碎的工作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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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周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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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阳光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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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g& v* s, C1 e9 C( w9 ]4 m白锦曦跟两个刑警靠在车里，汗流浃背，一身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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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群众走访刚刚结束，调查案发地点周围是否有目击者和可疑人员。可惜依然一无所获。老城区监控摄像头很少，罪犯显然也对环境很熟悉，他们筛查了所有录像，没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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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篆抹了一把汗，愁眉苦脸：“老大，这得查到什么时候去啊！怎么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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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眼睛还盯着车窗外那片沉寂的民居，曲折的小巷，零落的行人。她拿起矿泉水瓶喝了一口，答：“急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看一眼已经喝空的水瓶，丢给周小篆：“去，买几瓶冰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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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 z3 \0 ~/ L# w8 r9 l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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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8 C1 o- W7 T1 H+ j$ a周小篆拉开车门正要下车，看到前方走过来的一个人，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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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法医！你又来了！来给老大送什么好吃好喝的？”嗓门大得隔一条街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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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和另一名刑警同时转头望去。

9 l- U% s  E9 v9 @午后阳光耀眼，透过片片树叶漏下来。徐司白穿着套休闲便装，手里拎着个塑料袋，不急不缓朝他们走来。对于周小篆的打趣，他只是微微一笑，从塑料袋里取出瓶奶茶和两个山竹，拿在手里，剩下的都递给周小篆：“你们自己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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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篆打开一看，都是些冰饮和水果，不由得喜笑颜开：“谢谢徐法医！”转头特别客气地朝白锦曦说了句：“也谢谢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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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懒得理他的揶揄，单手托着脸，冲徐司白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周小篆却朝另一名刑警递了个眼色，两人都下了车，提着冰饮水果躲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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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H& Z0 d1 K' |' O' H把车内的空间留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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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司白扶着车门，低头看着副驾驶位上的她：“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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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伸了个懒腰：“还好咯，就是不够睡。”

2 x/ a0 n  s6 M: O徐司白笑了笑，将手里的奶茶和山竹递给她。白锦曦快活地接过：“谢了！烈日送山竹，礼轻情意重。”

7 K- d$ t1 F. U0 _徐司白脸上再次泛起笑意。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此时站在树荫下，眉清目秀，笑容温煦，牙齿洁白，看得白锦曦有点晃眼。

& h* N, L7 m  {" g她拍了拍身旁座位：“站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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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1 Y* S7 {; N/ }徐司白拉开车门坐进来。

+ ~! s& F/ m5 l2 T/ s% e7 ~# O! r车内空调轻轻吹着，白锦曦三下五除二干掉山竹，又拧开奶茶喝了好几口，心满意足往后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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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4 Z. j. {5 s/ w: i& k" Q徐司白本就是个很静的人，双手搭在膝盖上，侧眸看着前方，一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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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静了一会儿，开口：“我前几天做梦了。”

徐司白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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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从来不做梦的。”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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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梦到了什么？”

白锦曦静默。

梦中的情形再次在她脑海中浮现：森林深处的瀑布，眼中含泪的男人，手起刀落的杀人魔。还有那个疯狂纠葛的吻，以及铺天盖地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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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4 s, }' @  T她笑了笑，答：“具体记不清了。但我感觉跟以前有关。”转头看着他：“徐司白，你说我的记忆，是不是要慢慢开始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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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2 F! B9 A5 b1 v徐司白一时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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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她，目光平静而温和。

  `+ I6 ?' O0 f“没有记忆的人生是残缺的。”他缓缓说，“你一定会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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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看到他用如此重的语气，强调什么。白锦曦的心顿时一阵柔软，鼻子也有点发酸。

) _6 K4 q$ V6 V2 T# g3 P两人都没说话。唯有他的目光，始终注视在她脸上。

清亮而专注的目光。

( M. `9 W& b" k白锦曦突然感到一丝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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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8 p  y: `- K她转过头去，笑了笑：“好了，我睡会儿。昨晚才睡了三小时，困死了。”

& n: n2 c! m3 }0 d" f# ^“嗯。”他答，“午安。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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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走不送。下次别来了！天太热！”白锦曦看着他推门下车，清瘦的身形好像一棵高挑的树。跟来时一样沉静而洒脱，背影修长、渐渐走远。

- c% I' X3 t1 }5 Y" y白锦曦闭上眼，戴上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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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c* d2 N" K; P4 d) I心中默念：做梦做梦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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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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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跟这几天晚上一样，睡得好酣畅，连只蚊子都没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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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H5 v$ K0 g* |9 q$ c后半夜。

) b! r* E# I4 P5 H3 k整个城市已经完全沉寂下来。老城区的灯火稀疏，偶尔有夜行的人，步伐匆忙而零碎。绝大多数人已陷入沉眠中，惶然不觉外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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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穿着黑色T恤，黑色长裤，坐在思思的小店中。指间照旧是一根香烟。透过重重夜幕，望着巷尾安静停靠的那辆警车。

思思从内间走出来，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乌黑俊雅的眉目，只是那眼神极为凉薄。他长腿交叠坐在一把藤椅里，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夹着细细长长的香烟，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的冷肃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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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5 ]7 \1 p- y: P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属于黑夜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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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c: f+ h# o! @7 p6 K思思走到他身边，站定，笑着说：“豆豆终于睡着了。”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问道：“那些警察还在通宵值班？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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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a- b, ^! s4 }3 i. q3 f“本来就是他们该做的事。”他淡淡地说。

思思：“韩大哥，你的事办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清岚市？”清岚市是K省省会，也是省公安局所在。

; N$ n8 {- ~+ V) @“这个案子完了就回去。”

* m8 s0 W1 W& M5 Z/ f“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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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 w6 U- [+ `# y韩沉长眸微敛，吸了口烟，问：“你什么时候换工作？这附近治安不好，考虑孩子，最好换个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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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思脸上绽开笑容：“我明白的。存够钱就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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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眸光清亮地看她一眼：“钱不够我有。”

/ ^8 p) I$ |( `* Z) U- c) E思思却沉默了一下，摇摇头：“韩大哥，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为了我们不相干的母子。谢谢你，你是好人。但是不能再麻烦你了。”

韩沉就没再说话，轻轻点了点头，眼眸微阖着抽烟，继续望着夜色萧条的远方。

$ s" |! ~9 L; n思思看着这样的他，莫名感到有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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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E$ C& [5 o1 d大约是一个这样英俊而正直的年轻男子，形单影只地坐在深夜里，这样沉默而寂寞，会令任何女人都感到不忍心吧。

* i+ F+ M- Y& Y* g思思想了想，又笑着说：“有你留在这里帮忙，小菲的案子一定很快能破……”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见韩沉眼睛盯着街尾方向，眸中一片寒意，完全没听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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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0 @0 B2 p# N$ b思思意外地也望过去。

0 p% A( ^/ T1 }) b) I' Z+ ]% X只见不远处昏黄的路灯下，一个人影飞快拉开警车的门，跑了出去。瞧那身形样貌，不正是白锦曦！

: y2 R% b* _9 F( J6 l( X而她身后车上，其他两名刑警神色十分紧张。其中一人发动了引擎，另一人是周小篆，他跳下车，对着对讲机低吼：“道南巷5栋发生强奸案！重复：刚刚接到报案，道南巷5栋发生一起强奸案。所有人马上向该方向包围！”

' l1 _6 F' l' R  N思思惊讶地捂住嘴，一转头，却见韩沉霍地站起来，将烟头往地上一丢，拉开门也冲了出去。

第八章 英俊混蛋

+ Z# O; t* `# ^" @8 g天空中没有月亮，厚重云层如同化不开的墨，堆积萦绕。

子夜的小巷，如同梦境般幽深。

白锦曦拼命在奔跑。

头顶路灯的光线恍恍惚惚，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自己的脚步声，以及四处同时响起的、同伴们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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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离案发的道南巷5栋，只有区区数百米的距离。所以尽管还不清楚案发具体时间，但一接到报案，她就如离弦的箭般，跑了出来——如果罪犯还在附近，决不可让他逃脱！

然而这一切，也许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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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跑了足足三条巷子，依然一无所获。而对讲机里，其他同事也没传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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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 W$ }8 `) ?9 `. h白锦曦本来就是个路痴，跑来跑去已彻底晕了。她喘着气，在一个岔路口停下，看到路旁一座四层的废弃待拆小楼，倒是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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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建筑大多低矮，这幢楼算是最高的。

她决定爬到楼顶去，俯瞰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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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h+ D( ]/ p5 m! f谁知刚往楼下走了两步，就听到路口传来沉促有力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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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一个激灵，睁大眼看着来人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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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从路口拐了出来。

步伐矫健、身姿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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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F6 |+ ]' V" ]: Q, i- ?/ m容颜俊美而醒目。

不正是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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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看到了她，深邃的眼睛里没什么表情，一拐弯，就上了那幢四层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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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一怔，也快步跟了上去。

! E3 |2 e2 F4 X1 x) B2 ?6 B; g1 u楼道狭窄，连阶梯都是残破崎岖的，弥漫着一种酸臭发霉和灰土混杂的气味。白锦曦虽然一向胆大包天，但其实是有点怕黑的。这么巧撞上了韩沉，听着他稳健的脚步声就在前方，倒是半点不怕了。下意识紧跟着他，很快就到了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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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一上三楼平台，白锦曦就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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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E7 C: e2 Y韩沉站在离她一两米远的位置，看着眼前的景物，也没吭声。

原来整个四楼，已经被推土机推掉了一半，只剩半边，秃秃得像个土山包。关键他们面前还是一堵笔直的土墙，大约有两米多高，挡住了对面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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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0 x- j# A3 V- B周围没有借力攀登的地方，单凭一个人是爬不上去的。更何况她还有点恐高。

白锦曦转头看向韩沉。

楼顶光线很暗，他的身形轮廓也是模糊的，这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有一种暗黑冷肃的气质。尽管隔着几步远，白锦曦却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还有低促有力的呼吸声。很明显，她已累得快趴下，他的体力却绰绰有余。

这不是白锦曦第一次见识他的体能和力量。两相对比下，她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溜溜的。加之新仇旧恨还没算清呢，于是话一出口，语气就有点冲了：“还等什么？托我一把，我再拉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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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N; s' Y* }/ p韩沉转头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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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淡漠。

“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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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w& u( I, ^1 H白锦曦一怔。就见他眸色专注地盯着前方，高大的身形突然伏低，做出起跑的姿势。而那漂亮沉湛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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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 Y; F$ x4 E白锦曦吃了一惊。他不会是想自己爬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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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刚闪现在她脑海里，韩沉已经把它变成了现实。颀长的身影如同夜行的黑色猎豹般往前一窜，一双长腿敏捷有力地蹬在那墙面上，手臂一伸抓住了墙顶，一下子就翻了上去。然后轻松地拍了拍身上的灰，笔直地站在了墙上。

0 h# r: o7 L9 B8 O白锦曦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拍拍墙：“喂！拉我上去！”

# M' @1 F) g* d% v1 q+ Z5 V韩沉转头看了她一眼，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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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一口气差点没闷在胸口，立马双手叉腰，抬头瞪着他：“韩沉！不拉不是男人！”

这话竟然有点杀伤力，因为他再次转头，俊美如雕塑般的脸，居高临下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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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8 B# a, R) H白锦曦虎视眈眈、毫不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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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开口：“我是不是男人，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了？”

白锦曦：“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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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X' }! D% H% _; v黑夜中，他的唇角似乎微勾了一下。
$ P! l/ |' q! g, V
2 u; H, z2 Z  A/ I% |6 m/ p3 e到底是有求于人，白锦曦也不跟他斗嘴了，只瞪着一双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

他又看了她一眼，在墙边蹲下，伸出了一只手。白锦曦心头一喜，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掌心温热力气很大。白锦曦借着他的力量，一下子就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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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x# z; t$ \; V刚站稳，他那只手就松开了。白锦曦拍了拍灰，也跟他并肩站着，眺望前方地面的情况。

7 ^5 u/ |% K5 S; N6 s& h/ T情况并不乐观。

3 [5 w3 t# k( f视野之内，路灯数盏，道路曲曲折折四通八达。可以看到很多家庭被惊动，亮起了灯；也可以看到数名警察在巷道里穿梭，警灯闪烁。

3 L3 E; T& C/ R" A' b但是没有那个人。目力可及的范围内，没有白锦曦想要找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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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4 ?# r3 F# u3 g, a6 G他应该是高大、结实、年轻的。如果他还在这个区域内，那就应该正步伐匆忙地躲开警察的搜索圈。她如果看到他，就一定能认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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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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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8 K4 I+ x) d# z* }& w2 R0 W白锦曦已经累极，也不顾形象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让他跑了！”

韩沉依旧如夜色中的树，高挑矗立，嗓音沉冽：“早跑了。”

这一点白锦曦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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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6 r: c! o$ K. \0 \1 K他们是接到报案就冲出来，但谁知道受害人是在罪犯离开多久后报案的呢？也许是刚刚，但也许是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 Z. q2 A  T% f% e, @# x
2 h: Y3 a8 E% Q9 D$ O* d他们只是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9 G# H- [4 Y* u) [' T+ c——

$ u# J5 H& C# W3 E- c& O5 e两人都累了，一时谁也没做声，原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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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下意识看一眼他冷峻的侧脸。
* O- ]% N) X# N  b. J& Y
没想到他俩居然还有这样相安无事坐在一起的时刻。

" i1 z! k: x) |3 l$ w4 j$ F感觉着实有点怪异。

“嚓”一声轻响。

白锦曦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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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V5 R2 r; V火苗跳起，是他偏头点了根烟。依稀的火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的黑色衣领。那乌黑修长的睫毛微阖着，表情淡漠得仿佛夜色中的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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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4 {1 `* x' B- d; m他伸手甩了甩火柴，丢在地上，一脚踩熄。

1 Q) [: d& R- y  h6 M) k  Q- v白锦曦闻到香烟味儿，咽了咽口水。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转头看向她，鼻翼间喷出淡淡的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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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给我也来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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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7 l: \/ L- V6 N$ P+ E: }他一抬手，将烟盒火柴丢给她。白锦曦一把接住，抽出一根，低头点燃，也开始吞云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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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w3 o6 N* h! L抽上烟，感觉就舒服多了。紧绷疲惫的神经仿佛也得到缓解。白锦曦再看他，也顺眼了许多，随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又跟你的红颜知己在一起？”思思好像就住在附近。

8 R" ]/ T- _0 O2 U$ `韩沉抬头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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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9 P" Q5 w+ Z( {" W: Y4 w4 X+ H8 t- d那眼神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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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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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W4 p$ n. F( x# }白锦曦：“什么不是。”
0 q! a& Q5 ~  C; {
“她不是。”他将烟头戳熄在地上，站了起来。转身走至墙边，纵身跳了下去，动作又轻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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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 R/ v: N4 k白锦曦看一眼他的身影，转头继续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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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反应过来，浑身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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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L. O! e7 O$ Z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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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H$ c( [# ?# u9 |5 F还得跳下去！

" D. A. z3 {5 ~7 S) g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立在墙边，不动了。
* y& M8 `! f- m. g4 J. \; m
9 Z  c! a$ Q, r8 ~. a9 l- v7 H她恐高。

8 i0 H: t7 c2 M3 H1 R. v4 |) \/ j这算是她的一个小秘密。因为失忆，因为睡梦中总是黑漆漆一片极端压抑，所以她害怕所有漆黑、空旷，摇摇欲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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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1 a3 L& w# w1 x  I$ ?6 D以前每次出任务，需要翻越攀爬，都是周小篆接住她。可今天小篆不在，又是晚上，更何况她还有点怕黑……

# ?# z# U$ n* m. s这时，下面的韩沉已经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都快到楼梯口了，终于察觉不对劲，转头望着她。

四目隔着半空，遥遥对视。他身形沉静稳健，而她畏畏缩缩站在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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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忽然转身，又走回了墙角下方。

白锦曦愣愣地望着他。

# Y! R' A% v' y. ?* _4 e& J“你恐高？”他问。

要白锦曦嘴上承认自己的软弱，那可比登天还难。她抬头眺望远方，很有气节地答：“怎么可能？我只是不喜欢站在高处。”偷偷瞟过去，却看到韩沉嘴角浮现极淡的笑意。

9 `' C% o/ t6 d6 Z: v0 h“成。”他淡淡吐出一个字，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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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V1 |1 W; ^4 t, E5 D8 ]6 O“等等——”白锦曦急了，“别走！”

) C5 @) ~$ i3 V) s他停步，再次转头看着她。

7 |. @. u5 W, r! b; q6 V: O3 G# ?5 J白锦曦忽然觉得有点憋屈。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可是她怎么能主动开口，要他伸手帮忙接住她的！人争一口气，树要一寸皮啊！

9 t8 ~& m3 g: S% Y4 l4 ^+ K可她要怎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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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叫周小篆来接，也很丢人啊！回头整个所里的同事又都要嘲笑她。

% t* v! ^3 _# |/ d9 t; R, z正纠结着怎么开口求他，突然就看到他静静地朝她伸出双手。

+ Y% J" P+ t: [% g& k- w$ g2 B“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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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有些意外，望向他平静的容颜。

4 t# c* d8 e: B. i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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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0 y# `) L3 C9 U“你会接住我？”她半信半疑。

: {8 L0 u  s, j7 D0 }他看她一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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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j0 q/ C; G+ a5 P  Y简洁有力的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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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1 Y' m2 Q* K她也不犹豫了，望着他的方位，准备跳了。

“我来了。你可接住了！”她不忘叮嘱，“摔坏了我查不了案，损失的可是广大人民群众！”

“你到底跳不跳？”他打断她。

* w! v1 n+ i2 G$ {白锦曦就闭嘴了，深吸口气，干脆把眼一闭，往他的方向一跳……

短暂失重的感觉，令她的双腿微微发软。轻盈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她听到了自己因为害怕而变得略略急促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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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有力的手，突然就抓住了她的腰身。她瞬间中止下落，身体被他稳稳接住——比周小篆那下盘不稳的家伙，不知道稳多少倍。她的双脚还没落地，就被他这么悬空接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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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心情彻底一松，飞快睁开眼。

眼前首先看到的，是他黑色衬衫的衣领，以及修长白皙的脖子。因为隔得这么近，他身上的热气更加明显。还有阵阵汗味，夹杂着香烟味儿，但并不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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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低沉温和的嗓音从头顶传来，竟似乎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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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没有听错？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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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 M& T1 x  i0 q- I下意识抬头看着他的脸。

$ s& ?/ ~8 J* y他也低头看着她，蓬松的短发，挺拔的鼻梁，深湛的双眼。也许是第一次被异性抱着，还隔得这么近，有这么一刹那，白锦曦竟有点发怔。
2 n  g* U* _! D/ a
! w: B; g0 a- i( {  c而他的目光，似乎也有片刻的怔忪。

白锦曦原本是想开口感谢他的，可大概是因为被他抱着很不自在，一开口就变成了懒懒的痞痞的奚落：“怎么？舍不得松手了？呵……哎哟喂！”

  W* G: H2 t/ E( C——韩沉直接把她丢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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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锦曦一骨碌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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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已神色淡漠地转身下楼：“舍不舍得，都轮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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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x* a" _8 e6 V9 k! M) d4 Z白锦曦：“……靠！”

& p; v4 T% C7 }) y' Q2 u& m——

" F: o6 g1 [1 Y  J道南巷5栋，案发地点。

' ~1 j. M2 \. D5 h楼下已经停了几辆警车，几名民警朝匆匆赶来的白锦曦点头示意。她的脸色越发冷肃，快步走上楼。韩沉跟在她身后，一路引来不少侧目。

5 v+ e* R3 o; Y$ p* T* ?: X一踏进三楼案发现场，就看到周小篆脸色凝重地走过来。他看一眼她身后的韩沉，也有点讶异，但没有多问，而是沉重开口：“受害人叫纪雅馨，二十六岁，也是百货公司的柜台销售员！作案工具、手段一模一样。受害者身上的伤也如出一辙，但是比上回下手更重，多处淤肿扭伤。”

5 \, F+ k) l7 G) E白锦曦和韩沉走进屋，看着满地狼藉，以及坐在里间抽泣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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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6 n+ d* [“并案调查——”白锦曦神色冷肃地说，“百货公司销售员连环强奸案。”

第九章 我的能耐

# E$ Z( o, k6 P; I1 F' }  `第二名受害者，叫纪雅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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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u8 D. L/ `0 Q纪雅馨最近一直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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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b6 I! p4 ^9 q7 i  t但那是一种很不确定的感觉，她也没什么证据。报警她觉得警察肯定不会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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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百货公司香水柜台的销售员，领着不菲的薪水，生活独立而自在。就是每天下班很晚，商场10点关门，再盘点结算，回家就得11点多了。

; W0 Y+ E. U+ j! y* c: z" Z$ W那个跟踪者，就出现在她夜归的路上。

* |. m% l6 [7 T# T. u+ ^阴暗幽长的小巷，狭窄无人的拐角。她总能听到一个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远远的跟着。可是一回头，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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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 I: \8 l! {. z“会不会是恰好有人经过呢？”同事这么问过她。
5 b, }' ]9 G8 x7 L
2 A( u0 L7 \9 Y/ u她摇摇头。

: G) V0 T& _2 s" i$ p她敢肯定，那是同一个人的脚步声。
6 \6 Y9 B$ N8 K/ X4 h
8 s! A" ?5 _" h但纪雅馨并不会太紧张慌张。
$ \+ O3 m5 B* I/ P
她长得不错，自小觊觎追求者也多，也有纠缠不休的人。这个人也许只是其中之一，没什么大不了。
7 p' ]2 K" ^6 U  h; Y1 t. L5 f, b4 x
+ H( d8 h' G2 b2 Z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图谋不轨，她也不惧。她包里常备防狼喷雾，反应也很敏捷，性格也很好强，一向没吃过什么亏。如果他真的敢做什么，她绝对能保护好自己，并且报警。
3 k/ B" u( P- @9 A2 @2 X7 t
' B7 B2 Y) M: ]怀着这种念头，纪雅馨一直警惕提防着跟踪者，也尽量跟同事一起下班。过了几天，她就发现那人再也没出现了。
0 `! Z7 ~0 d* k4 O" ^( M8 A' Z
想必是已经退缩了。

( @  M1 o9 ^0 M她也就没把这事再放在心上了。

$ u, y, C) Y& K# p6 q这天是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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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7 \: i2 e* c/ g2 D4 e+ Z! U纪雅馨离开百货大楼，已经是夜里11点半。平时同路的同事，今天有事去外地了，所以她又落得一个人。

不过她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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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2 O+ k# Z' X一路回家也很顺利，她专挑路灯明亮的大路走，身后也再无那如影随形的脚步声。

她家住在三楼。夜已经很深了，楼道里安安静静。她意外地发现，今天二楼和三楼的灯全坏了。她叹了口气，从包里摸出小手电和钥匙，哼着歌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的全身突然泛起一层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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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_. S  L, k6 ]7 L4 F5 s因为她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低沉而平缓。

就在她身边很近很近的地方。

$ \! [: v3 {- A% C/ o8 {纪雅馨几乎是全身僵硬地转过头去。

她看到堆满杂物的楼道旁，一个高高的男人，贴着墙站立着。无声无息，仿佛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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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雅馨全身的血仿佛都要冲到头顶，心脏快得仿佛也要跳出来。她拔腿就往屋里跑！

( S" D4 {5 o4 Z  O  }6 A$ r晚了。

: Q" ^7 W3 ~. j  u* b男人一把就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令她连求救都来不及发出。
: y0 d2 C1 A% N  T/ Q4 ]- R
门在男人身后砰然关上。灯打开了，她被男人拖着往卧室走。她拼命挣扎，却被男人钳制得更牢。她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抬头，却看到黑色面罩后的那双眼睛。

6 [( P7 `7 _# v双眼皮，眼珠很黑。平静、深邃、没有丝毫怜悯，也没有任何感情。

9 ^, i- T& z0 F& `" A9 @7 W3 ~直到当她被他绑在床上，脱光时，他的眼神才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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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得……
+ P* N  c; B2 l, K6 ]0 y
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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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g8 h8 }7 s1 @1 L一种很深很深的、压抑而哀伤的温柔。

纪雅馨绝望地平躺着，看着他起身，打开了卧室的窗。幽长钟声传了进来，仿佛预兆着她的沦落。他还调暗了卧室的灯光，令一切变得柔和而朦胧。最后他还去了客厅，打开了电视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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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j4 O& _! E! H$ G6 S0 F电视里正在播放午夜新闻节目，小小的音量，令一片死寂的屋子变得热闹起来。

$ E- b9 f2 w2 Z- r4 G然后他终于回到了床边，开始缓缓地亲吻抚摸。
# @6 D3 {' i. }, t; a  L6 {
8 D7 [& |, ]! o5 G$ ~9 P纪雅馨露出哀求的眼神。

  Z, S+ H/ }" I2 m她已经认命，只求他不要再对她做其他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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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_, e1 H7 q' @, K男人与她目光交错，他很敏锐，读懂了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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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 o1 }2 L1 y. \! s. l& m然而他却移开了目光。

然后毫不留情地、重重地在她身上阀挞肆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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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l' F5 Q2 g9 N5 a2 o) V! b白锦曦从纪雅馨的房间出来，轻轻地带上了门。

抬眸望去，刑警们都忙碌着，气氛紧张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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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立了一会儿，走向独自蹲在客厅一角的那个男人——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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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上回一样，戴上了黑色皮手套。单膝跪在地上，俊美又利落。他正专注地盯着地上的某些痕迹。因为眉眼专注，看起来倒少了几分肃杀之气，更显眉目雅致。

白锦曦刚走到身后，他就察觉了，抬头看着她。

说实在的，每次被他的眼睛这么盯着，都会让白锦曦微微有些晃神。约莫是容颜太盛，而神色又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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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h! j1 c: ?" ]+ Q& p/ ~( S她开口：“有线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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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继续看着地面：“快了。”

5 }* j) W/ r  P) s; U答非所问的一句话，却叫白锦曦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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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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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破案了？

白锦曦一下子蹲在他身边，瞅着他。

他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语气轻淡：“你不懂。”

' {% x3 s! b: N8 w& \8 d白锦曦倏地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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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L3 N/ d0 o1 z靠，太瞧不起人了吧。

白锦曦静默片刻，再次开口：“给点烟！”语气很冲——这才是她来找他的真实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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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4 F  }5 _1 {- G% j+ [& S她平时不带烟，在家也严格控制烟瘾。此刻强烈地想要抽上一口，自然垂涎他身上的好货。

韩沉正低头触碰地上的一处痕迹，闻言头也不抬，心不在焉地答：“右边口袋。”

$ [. P$ t0 p( q/ \白锦曦心想这还差不多，直接伸手进他口袋摸。
* Z$ u9 @5 |3 u9 Y- U; J3 v! L1 l
0 }# @! `: x8 B5 t$ S男人的口袋很暖和，而她的手指在半夜里冰冷无比，一放进去，她轻轻吸了口气，然后在里头摸了两把——到手了。

手腕陡然一紧，被人抓住了。

韩沉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牢牢捏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白锦曦讶异地抬头，就看到他眼神沉冽地看着自己。

1 F9 e0 H) H( [$ `4 ]1 ^“别乱摸。”他将她的手丢到一边。

# g( j0 E6 J3 `白锦曦：“……”

, ?) n' b5 m( B0 X4 m9 V谁摸他了？

1 A( A- \* }8 C2 T8 S静默片刻，她却一脸惋惜地开口：“摸都摸了，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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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沉原本已继续开始勘探，闻言抬头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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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 F. K8 w+ Z白锦曦却不看他的脸色，转身，身姿洒脱地走向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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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H+ j- j- M  c天还没亮，夜空漆黑沉寂。没有星星，稀疏的灯光点缀其中。整个老城区看起来就像是佝偻的老妪，陈旧中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但依然真实的存活着。

白锦曦借着灯光，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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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8 ^: \0 `9 K" c- F烟是顶级的苏烟，银色漂亮的盒子，还剩下大半包。而且他看起来烟瘾很大，一天要抽不少。普通刑警的工资并不高，韩沉如果不是家境不错，就是把大半收入都花在抽烟上。

那样的话，他活得还真够浑的。

2 w$ K" i0 C8 ^, W% Y5 f! L5 P$ I再说了，传闻中，他不是情人满天下，经常流连于红灯区么？

' U; x" ]3 h; m/ K  g: C, o8 E& n刚才那么守身如玉，跟个刺猬似的，倒不像个摧花老手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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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 S7 p, V2 w' {/ j难道名不副实？

* G$ k( L$ u! |7 _) E9 D+ ~: ~白锦曦又拿起火柴看了看，细细长长一盒，盒面上印着串英文，火柴头都是淡蓝色的，有种怀旧而静好的味道。她抽出一支划燃、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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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云吐雾了大概半个小时，她将烟头戳熄。望着满满一堆烟灰，又有点懊恼没管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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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向手中的大半包烟，毫不犹豫地又拿出了十来根，塞进口袋里。这才将剩下的跟火柴盒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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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B& l& q3 B& Q) G2 A转身，推门进屋。

几个刑警已经把情况摸得差不多了，正在等她碰头。韩沉也结束了勘查，靠在玄关，神色淡漠地沉思。跟众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白锦曦扬手将烟盒火柴丢还给他，他伸手一把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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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老烟枪，一摸就知道烟少了多少。他看了她一眼，目光锐亮。

  E, m) O( [% S: N2 D白锦曦却假装没看到，转身走到众刑警中间：“开始吧。”眼角余光瞥见他把烟盒塞进口袋，没有再看，于是心头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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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 R( i4 ?" [情况可以说十分糟糕。

没有目击者，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也没拍到东西。这名受害者跟上一名受害者虽然职业相同，但是在不同的大厦上班，彼此并不认识。

8 P% J! P# Z6 g7 i! e1 D现场也没有发现罪犯的任何指纹、脚印和毛发——显然他又戴了手套，并且举止十分小心。
( J% s2 |% G0 g1 _, b! C7 ^& m
最后，所有人都说完了，就等白锦曦。而韩沉始终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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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是第一次遇到连环作案的罪犯，并且反侦察能力很强，连周小篆都有点担忧：“老大……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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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抬眸看着朝夕相处的兄弟们，静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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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再次浮现惯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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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 `  e: b& _9 Z周小篆顿时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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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曦又看一眼众人身后的韩沉。而他也望着她，照旧是那冷峻淡漠的样子。只是眸色专注，似乎也想看她怎么破案。

白锦曦想起他刚才的鄙视，斗志陡然高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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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U+ h8 e$ r( m哥哥哎，你说我不懂。可我要说，你其实根本不知道我的能耐啊。

她环顾一周，嗓音越发清脆响亮，有条不紊地开口：

  Z! A* L) N2 }0 w) _; C! M“罪犯为男性，25-30岁。高中学历，高考落榜；

% _, S+ c/ j) c3 ~( i! i相貌普通、身体结实，属于男性特征比较明显的身材长相；
% ^  E3 w  m7 r" O$ C
男女关系不佳，离婚、或者被长期同居的女友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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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w* q% o7 N" D/ \1 y' f酗酒、打架、赌博这几个恶习，他一定有其中之一或者更多；

遵循上次的结论，我依然认为他就住在附近五公里范围内，甚至可能从小在这里长大。他会经常性购买sè情光碟。盘问街头兜售碟片的小贩，可能会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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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事的是工人、快递、司机……这样比较男性化特征明显的职业。可能具有一定的技巧性，并且他的工作表现可能不错。如果是司机，他会经常超车、飙车，询问交通部门可能会有记录；

# X; |  s7 A9 h" G6 y( ^& Q案发时间是周三和周六晚上，并且他需要大量的时间去观察、跟踪受害者。所以他的上班时间一定比较灵活。重点排查案发两个晚上的不在场证明。

立刻联络各个片区和街道的民警，按照上面的条件，进行交叉排查。这个区域内，同时满足上述条件的男性，不可能很多。明天中午以前，我们必须拿到嫌疑犯名单，阻止他再次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