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在县城工作的三叔,给我家送来一条小狗。这条狗是他托熟人从警犬训练班带出来的。那时家中正在家西地里饲养肉食鸡,有两个大棚。那期间,父亲基本上都在家西地里,在大棚边上支一张简易床铺,不但白天晚上离不开人,而且半夜起来还要巡视一番。就在这个期间,大黑来到我们家里,顶了大用处。大黑的名字还是妹妹起的,而且确实是品种优良,不到半年就长成一条非常英武雄壮的大狗。白天,母亲把大黑牵回家拴起来,一到晚上,大黑就随父亲来到家西的鸡棚里,往地上一蹲,两只耳朵时刻警觉的竖立着,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劳累一天的父亲,此刻也可以踏踏实实地进入梦乡。
常言道,狗是通人性的,一点都不假。2000年我还在部队服役,每次往家里打电话,接通以后,总是会先听到大黑〞汪汪〞的叫声,当母亲接起电话时,它才安静下来,静静地蹲在门口,仿佛懂事似的听着这一切。转年,我从部队返回家乡,它对我一点都不陌生,只是好奇的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时时轻轻地发出〞唔唔〞的声音,好像早就知道我要回家一样。邻居来串门时,大黑却是另一番模样。有一次,一位邻居叔叔来借工具,刚把工具拿到手中,大黑冲他〞汪汪〞地狂吠起来。邻居叔叔拿起工具,本想吓唬它一下,大黑却一下子咬住邻居叔叔一只鞋,直到父亲赶过来,才帮邻居解了围。说来也怪,就在2004年,我把媳妇娶进门,大黑竟然未叫一声,好像是认可了她也是家中的一口。
$ O `% Z+ k4 @- c+ k$ m; t也就是媳妇进门的前一年,平时身体健壮的爷爷,突然病倒了。做为家中的长子,我的父母就要和叔叔们共同去医院照看生病的爷爷。这时,家里养着几千只鸡,喂着10头猪,还有一只大黄牛。而此时此刻的我还在青岛打工,家中的所有重担都压在了母亲的肩上。每当给家里打电话时,母亲总会说,〞儿子大了,不中用,还不如家里的大黑狗呢!起码能帮我看看家!〞。的确,大黑那时就是我家的重要一员,时刻陪伴在母亲周围,守卫着家里所有生命的安全,一刻也不松懈。由于疲劳过度,大黑眼角里常常挂着血丝。每当母亲喂它食物时,总会多加一个馒头,大黑像懂事的孩子似的,嘴里头〞唔唔〞着,好像与母亲在表决心:〞放心吧!我能看住这个家〞。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远在他乡,在母亲牵挂我的同时,大黑也在默默地陪伴着母亲。
爷爷一病,就是一年,父亲还要抽出身来往医院跑,母亲一个人维持着家,最终在父亲劝说下,先停办了家西的养鸡场,把大黑安心放在了家里,可是一向警觉的大黑有点不适应,一到晚上,还时刻朝家西地里〞汪汪〞地叫几声,母亲担心打扰邻居休息,就在晚间松开了狗缰绳,任由大黑撒撒欢儿,可是也奇怪,大黑还是不休息,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一刻也不停下来,专心致志地看着家,母亲不停的发出赞叹,〞真是条好狗,比俺儿还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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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秋天,家中还发生了一件闹剧。中午,我和父亲干完活回家,一进家门口,就看到家中的大黑狗和老黄牛竟然打了起来。大黑狗咬住牛角不放,老黄牛也使尽了力气用角抵着大黑狗。父亲熟知这两种动物的性情,小声喃喃着:〞坏了,它俩非咬死一个不可!〞。在厨房做饭的媳妇被院中的情景吓呆了,紧紧地关着厨房门。这时父亲壮了壮胆,去牵狗绳,没想到大黑却十分通情达理,很顺从的就离开了。大黄牛站在那里,嘴里喘着粗气,眼里泪水汪汪,牛角上还滴着血。大黑却做出一副冤枉的表情,口里〞唔唔〞着,好像在冲父亲为自己分辨。后来我们分析原因,可能是拴在后院的牛饿了,挣脱了缰绳,溜达到了前院。大黑觉得老牛犯了规矩,想把它赶回去,偏偏这头犟牛又不买账,这才导致眼前的这场闹剧。大黑啊大黑,你这真是“对牛弹琴”啊。
) r C% u5 J0 s6 f2006年夏季的端午节,女儿妞妞出生了。大概是妞妞属狗的原因吧,从小就和大黑投缘。甚至可以说大黑是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的,虽然母亲还是担心大黑会不小心伤了妞妞。事实上,母亲的担心是多余的,妞妞快到两岁时,已经和大黑形影不离。大黑也有眼色,有时找个地方往地上一躺,妞妞就顺势坐了上去,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小马扎。当妞妞冲大黑发脾气时,大黑便会知趣地走开,与妞妞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妞妞也常常把剩余的零食顺手放在身边小凳子上,这时家中那只大馋猫,常常蹑手蹑脚地爬过来,〞喵的〞一声叼走一块,家中的老公鸡也会来凑热闹,找便宜。这些被大黑发现了,每当妞妞吃零食的时候,它就蹲到妞妞的小车旁,让大馋猫和大公鸡无机可乘!记得有一次,我和妞妞开玩笑说:〞论辈份,你该叫大黑叔叔呢!〞,妞妞咿呀学语,莫名其妙地摇摇头:〞啥?叔叔,叔叔?〞
妞妞是一天天长大了,大黑慢慢变老啦。先是眼睛开始昏花起来,鼻子也不这么灵敏了,有时候就是自家人走到跟前,它也会吼两声。一家人都对大黑有着很深的感情,特别是母亲从未嫌弃大黑,每次都多喂它一些食物。平日里,每到傍晚,家人便早早地插上大门闩,把白天拴着的大黑解放,任由它撒撒欢,跑一跑。冬天来临时,还会在大门下铺些干草,或者把厨房的门打开,让大黑暖和一下,别冻着。但大黑从未进过厨房门,最多躺在大门口的柴草上,耳朵贴着地躺一会儿。有一次,母亲有趣地告诉我:〞大黑可懂事了,连大小便都学着人,去厕所解决,并不随处拉尿!〞
意外发生在2008年的一个晚上。那年秋收后,家里没有农活了,村里除了少数儿童和老人外,大部份年青人都到城市打工。那是在晚上10点多钟,院子里,〞咣当〞一声响,母亲惊醒了,披上衣服就往院子走,只见大黑已经倒在了墙角边。〞该不是有坏人偷狗吧〞母亲刚这样想,这时只见从墙外伸进一个长长的铁钩子,在地上滑来滑去,一看便知道是在找寻地上的大黑。母亲连忙咳嗽了两声,赶紧弯下腰来,拉着大黑缓慢地走进堂屋,此时大黑口中吐着白沫,大概是被喂了什么东西,我家忠诚的大黑昏迷了,再也没有醒来。
1 b% Z( i4 `: t此后,每当夜晚来临时,母亲还是习惯性地去解狗绳。而妞妞总是冲着奶奶喃喃道:〞奶奶,狗狗啦,狗狗去哪了。〞奶奶对妞妞说:〞狗狗走亲戚去了,过几天就回来。〞就这样,妞妞一直盼着,希望大黑串完亲戚还会再回来。我们每次回家,都会朝着当年大黑经常蹲在那里的墙角发一下呆,仿佛听到了它的叫声,还有那亲热、期盼的眼神。
几天后,妞妞忽然听见大门口有〞汪汪〞声,赶忙喊奶奶:〞奶奶,狗狗回来了,你听,你听啊……〞母亲也感到纳闷,连忙打开了大门,只见一只卷毛的狮子狗正站在我家大门口,两眼一眨一眨地望着母亲和妞妞。母亲欢快地弯下腰去,小狮子狗顺从地扑入母亲的怀抱。就这样,我家的大黑狗变成了小狮狗。并很快地成为了妞妞的好朋友。但是,妞妞一直还是把它叫做“大黑”。
) W c/ y- c7 r. m0 ?' e Z我每次看到这只卷毛狗,还是经常会在心里念叨:大黑,你还好吧,你现在在哪里呢……
$ j4 \- p8 B. X4 I) W李伟,薇伙伴,自2006年离开家乡一直在天津滨海新区经济技术开发区工作,业余爱好读书写作,自始至终对家乡的那份故土难以割舍,一草一木,都深深刻在了脑海里。2016年5月1日,一篇《韭菜盒子》与薇电台结缘。
天津市人,祖籍山西大同,高级记者,资深媒体人。 曾为下乡知青、工人、电台编辑记者。有多篇广播作品获国家级、省级大奖。爱好文学、音乐、朗诵,薇电台“风尚故事”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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