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言情]《打火机与公主裙》作者：Twentine

7 c" H" o" S4 Z  U+ x% l7 j

- N2 i* i( g" p% _文案：
/ R3 n1 `. n1 l0 C9 ]5 S: U/ @
我有我的国王

我是他不二之臣
/ X7 I% U( j; c0 Z0 ]& E4 ^
& t5 x: i: h; O2 T) t 我愿为他摇旗呐喊
8 W; Y( F* Q! l, x* l$ {
: [- o! P# H1 `7 p7 S 也愿为他战死沙场

3 p) _8 Q/ t% c+ i3 i心得: (一定有雷)

* d0 W9 [2 }: V, |1 V" W$ e剛看完這本幾天，覺得心情很複雜，寫不了很厲害的心得但還是想分享一下。
, Q: o: _4 [( j* W
6 y- A3 j# D2 b; E9 C" |/ g! j大家都知道這個作者是殘疾男主專用戶，但請放心這本男主身體是健全的XD。
+ }, b6 I# X$ [  a2 X' b0 I! J! s6 i) P
標題《打火機與公主裙》跟文案容易讓人看得霧颯颯不知道在講什麼，但整篇看完就會懂其意義。
, \  {/ J. g( K  A# l
女主朱韻從小就生活在父母安排下，壓抑乖巧，但其實她骨子裡並不是這樣的個性，也因此特別容易受到特立獨行、個性自我的人吸引，男主角李峋就是這樣的人。
. u+ U5 K1 d9 `% R1 Z
整篇文的文風走校園輕鬆有時也滿搞笑，男女主角是計算機系都是學霸，講了滿多專業性的東西看不是很懂XD， 但是看男主對於電腦什麼都會覺得很強。(作者有說過這次男主是高大上，應該就是指身高跟學業這部分)
& i# D9 L5 d: `& P
大概前95%都在講男女主的校園生活，兩人從看不順眼到一起完成學校基地的各項計畫等等，每天更新看男主撩妹還滿有趣的，招數很多XD。

大家評論還依據作者微博說寫完船很累來推測大概第幾章會開船，真的快到開船章的時候又擔心這個船是真的船(boat)，因為她們剛好在湖邊XD。
# `4 A5 _2 A, W0 i
- P# ?# j  ~& I+ a/ w9 i3 F在一起後也很甜，兩個人從熱戀到非常熟悉彼此像老夫老妻一樣，作者真的非常會描寫男女主的世界裡就只有彼此的這種情感，會阻礙他們的就只有外力與現實而已。
+ I% A" ?" P8 r0 _$ }) t/ S
沒錯，前95%都很甜會讓我們忽略這個作者是Twentine，偏偏就在最後幾章的時候劇情急轉直下，從天堂掉到地獄。

" I1 B2 ?6 @8 y7 u- H因為男主的生長背景導致他的個性非常特立獨行與偏激，遇到事情的時候容易衝動行事跟極端，所以發生了一件事導致他們分離(不暴雷)。
. c* }6 K& D8 C) u
超級虐!!!!!!!!!!!!!!!!!!!!!!!!!!!!!!!!
, P% m) Q& e' ~" g
& {7 O' y- y7 \  F9 L1 x9 w雖然大家評論都想虐男主因為覺得男女主地位差很多，總覺得女主愛男主多，但其實男主的在意與喜歡都在小細節中。

" z% T; j, Y7 [; b我還故意忍住好幾天不看，結果給我這種結局……

: J- j- ?0 J% y% Z雖然突兀卻又是合情合理

+ H! Q! h" A2 O3 F  e# F, J8 D5 E這幾天總是會突然想到他們的故事結局然後很難過無奈，很心疼他們只是學生對於這個社會加諸在他們身上的枷鎖無力掙脫跟解決，心疼男主在發生事情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幫他，心疼女主有「一心為自己好」的可怕父母。

) i2 x3 L% p3 ~1 [9 _作者有說此文HE請大家勿慌，下部的時間會跨越很長一段時間，要先存稿完再發。
' y$ o2 I: x; b; n/ Q- H
% N, ~3 p" k2 }: v2 w2 Z可是這個作者的HE也讓我很抖……
1 Z& ?2 W  F0 c2 F& v# [2 U
3 s' M+ _8 A5 V4 a/ v我很怕會是雖然HE但是身體不健全或是心理不健康的惆悵HE，又或是那種想像中的HE但現實中是BE。
! l1 o+ y6 f/ O7 k- g$ d2 a3 W
& X- p5 X5 j: P9 f, S- f
% H$ }: t; |# F( K3 @书评：

这世界上有一种男人，聪明理智，强大无匹，生来就注定光芒四射，独领风骚。就像港剧《天地豪情》中的甘树生，《创世纪》中的叶荣添。他们是天生的王者，绝不会屈膝臣服。或者赢，或者死。
& m# M$ a) U) z6 ^
T大这次的新书令我刮目相看，早期的《寂静深处有人家》，《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充满了浓郁的clut片气质，脑门上深深的刻着PG-13，然而到这本《打火机与公主裙》，除了言情戏份少了点以外，尺度和风格基本上已经适宜各个年龄层的女性读者。在如今的原创言情圈，在保证水准的基础上， 还能突破和提升的作者实在不多，所以T大这次的转型着实让我惊喜。
; I! j8 i% r$ C& z( W
( D7 C+ t7 z, r+ _' Z. f% I这次的作品，展现了T大前所未有的掌控力，故事分为上下两部，上部背景是校园，下部背景是职场，这种结构的文并不少见，比如时久的《诺森德》。《诺森德》最受人诟病的就是头重脚轻，校园篇像一个完整的故事，职场篇却像这个故事的一篇番外，游离于故事本身，甚至没有存在的必要，相比之下，这本《公主裙》完美的就像教科书。校园篇青春浪漫，结束的干干净净，又让人念念不忘回味无穷，职场篇开始的自然而然，过渡的浑然天成，又简练的丝毫没有拖沓感。下部的故事承接上部的结尾而来，上部戛然而止的结尾又来自于整篇的铺垫和堆积，上下两部的篇幅长短差不多，结构对称均衡。

5 K+ M% _/ `) U故事的元素包涵了从校园到职场，互联网行业的冰山一角，男主创业的艰辛和复仇之路，在此之上，作者其实写的是每个角色不同的精彩人生。男主李峋的成长经历之悲惨并不逊于T大笔下其他的男主，不同的只是作者的表达态度。李峋就像一竿青竹，清高孤傲，又自强不息，不断的被打压，却在重压之下一次一次重新站起来。女主朱韵也很有意思，本身是个出身高贵的“公主”，内心却是个耿直忠诚的骑士，她遇上了李峋，甘心为他放弃公主的身份，跟着他披荆斩棘，开疆扩土。还有不愿继承家业，醉心拉丁舞事业的富二代付一卓；性格跟李峋很像，却走向完全不同人生路的任迪；甚至故事中的反派方志靖，那样的人其实才更符合现如今社会主流的价值观。

唯一的遗憾就是男女主的感情戏太少，李峋一开始埋头创业，后来一心复仇，他的人生从来都是步履匆匆，没有时间停下来风花雪月。他一开始调侃的叫她“公主”，讽刺的意味更多，后来喜欢上她，却也只是翘着双手等她开口告白。隔了六年两人重逢，他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想彻底抛弃那段对他来说其实很温暖的过去，后来还是公主，锲而不舍的追着他的脚步。他从没有向她表白，只有一次很偶然的说过“我爱你”，却对着别人说：要成为公主，首先要有一双清高的眼睛，还要有一颗天真又脆弱的心，要是再加一点孤注一掷的冒险精神就更好了。这就是他心里的公主。
6 g- m5 D& i8 G* c% Y
! y0 ]" a  F- F  [8 V最后的结局，在T大的故事里前所未有的温暖又感人。李峋的出身背景，其实并不比T大笔下其他的男主好多少，只是他更加幸运，遇上了很多真心真意对他好的人。所以人生在世，多少还是需要一些正能量。
/ r" f9 u4 @' I# w5 q! A

转载请保留当前帖子的链接：https://www.beimeilife.com/thread-44583-1-1.html 谢谢

《打火机与公主裙（上部）·荒草园》
4 M% k1 X6 Y9 `, Q$ m( D1 v4 H
第1章

1 U2 e$ _$ U; A0 @& R1 J2 y5 c& B    “再检查一遍行李。”
, }' k0 x+ x4 p4 U* {
# i' T! a" J, F" d" E    朱韵一语不发地听从母亲的话，将行李箱再次打开核对物品。
; y2 u3 I/ N6 u; c/ r3 T0 R6 W. V
    “带齐了吧。”
; B" R/ G' l/ R* t! {# E4 p! O' V
$ [! Q7 m# p. @/ L    “齐了。”

! H% q# U  z* ^: z2 H- U    母亲满意地点头。
: u' P- ^. b3 A; P: X
( R1 n: c* B9 @, l+ C. k    终于进行到下一步。朱韵被母亲拉到身边，一下一下地顺着肩膀，像是在撸羊毛。

3 D4 t( N/ s: s- Y% }    “到学校要马上联系家里，知道吗？”
- m# o% p; I4 s* P
    “嗯。”

8 l1 b! C* S5 j% r    “妈妈真想直接给你送到学校。”
4 v3 z$ o' ^+ r* s% w
% p- p6 d' N% Z2 L  N5 u    “不用了，开学了你跟我爸那边也忙，我自己去就行了。”
- N! E: {! F& R
    母亲一脸担心。
/ J3 Z4 `% T" o+ W
% p9 a' E. Q7 f2 M    朱韵：“反正也不远，都在一个省。”
' u: i  v; z5 C& w
    母亲叮嘱：“跟老师同学好好处。”

    “嗯。”
- f; E! {, P2 m. _9 d1 p+ n2 n
5 A. h3 s+ {5 Z1 @4 |, ?, _$ n" q    “我再谈几点需要注意的地方。第一，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搞特殊化，以免被欺负。第二，一定要和室友处好关系，你们是要在一起住四年的。第三——”
' y" F9 X# o/ Z1 W* h# k1 i' n# J6 V
9 k2 H: J* E& `+ d    “我知道的，知道的。”

$ M7 u' B' V  ?' S6 N    趁着母亲还没展开论点，朱韵频频应声。

    检票口只剩她们母女俩了，母亲眼眶发红，摸了摸朱韵的头发，“要乖乖的，你是妈妈的骄傲。”
$ R2 c& M; r5 k8 i, V7 N7 \  v
# A! [, b2 ]7 d5 [# X; Z& i' D9 U    挥手告别。
( o, P4 s% U$ N$ U2 @% c/ v  z, C, p
3 r8 @0 k' R9 t0 p$ l, \    拉着行李进站台，朱韵深吸气，心情平复之后，一身轻松。

7 {7 k9 ]9 d' f1 {( B& p/ Z    她扛着两个大箱子上车。四个小时后，又扛着两个大箱子下车。
9 a- i2 [; h  T  K2 q
5 o/ ]9 ]: l- y! h    朱韵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学校。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又离家不远，这里很早就被朱韵父母列为高考第一志愿。
) |1 W+ E1 A" j5 e4 |
    学校还有一位教授是父亲的好友，听说年前脑溢血死了。

: x8 \4 W3 R% S    报到日，学校格外热闹。
* u" G+ R: K! O' _. b* ]
    不愧是名校，新生一个个英姿勃发。不管唇线再如何抿得保守矜持，眼神里的热烈还是无法抑制。

* J8 w+ P: R, z0 P$ |$ P7 K6 r    与之相比，学长学姐们就淡定多了，研究生院的老油条们更是行动迟缓，目无高光。

( T3 f1 _" R% H1 I, ?    他们耷拉着眼皮看着眼前的菜鸡们扑棱翅膀东奔西走，无动于衷。
3 ?  B( {2 r- R; u
    朱韵将行李搬到寝室时，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

/ p$ {8 u8 Q: O; i3 j7 K    朱韵以前有个朋友喜欢化妆，拜她所赐，在朱韵浅薄的意识里，所有会化妆的女孩都被归类为美女。

2 Q8 U; j& K" y+ L; a    按这个标准，里面拿镜子这位该是个绝世美女，她的妆面浓得就像生日蛋糕。

5 g1 b! l2 r% F7 B8 z    蛋糕女听见有人进来，转头看。四目相对，朱韵露出善意的笑容。
- f% H, R# R3 X! N1 Q' K; l# A% J
    “你好，我叫朱韵。”

/ w, u+ e, X5 e4 O/ C! j    蛋糕女上下打量她。
/ a9 j# [2 E0 _* w% i8 V4 H
    烟熏妆并没有把白眼仁涂上，被这么直晃晃地看着，朱韵的笑容有点维持不住。
* c7 }3 E; Q+ r& R, M/ _# M4 C
    “我叫任迪。”

! L; m( L7 X0 D) W/ E4 f* N6 J6 K    蛋糕女终于自我介绍。

2 b8 N& s# p( p) I1 _# I4 g    然而……到底是多少年的老烟枪才能造就这样沙哑的嗓音？

# z0 ~* \2 D, B( C1 s    朱韵脑袋混沌，不知所措。
1 u) E3 Y. k7 {" \  o/ L
* Q. l6 ^9 @4 B    “那个……”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声音。

+ A* i4 L2 X0 r. E4 K  t    朱韵回头，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看着她与任迪，说：“我们应该是室友吧，你们好，我叫方舒苗！”

    又是一轮自我介绍。

, k: J7 O( ^! d8 K* P# `, w( f- ^    任迪话很少，浓妆之下的脸显得非常冷淡。
. C# N2 k( L8 `, ]- T  J5 R4 V
    情有可原。

    你指望一块蛋糕能有什么表情。
7 u8 g  z; a% q6 C
! p) t3 i; a& t3 v) T    朱韵想尽一切办法才勉强维持场面不冷，好在方舒苗很活泼，她一边聊一边从箱子里掏出干果。
# N8 E7 \3 Q. c+ u. |) ?3 L9 Q4 x1 J
    “家乡特产，你们尝尝吧。”
- j. C1 }# @, H4 u
9 F( O! U) m3 I. C    朱韵道谢，把母亲事先准备的肉干分了。

    可能是班里女生比较少的缘故，她们没有等到第四个室友。客客气气地聊了半个小时后，朱韵提议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领军训服吧。”

    方舒苗也想起来：“对啊！下午还有班会。”

    大学第一次班会，见班主任和其他同学，还是很重要的。

    夏日的午后，燥热难耐。

- `( e# n' L( s4 Z% F3 Z    排队排了十几分钟，前面还没有要动的趋势。一条长龙直直伸到体育馆里面。

" A% u# v7 t3 {2 I1 b  J+ \    朱韵准备齐全，从包里掏出伞。

# x, |% C5 Y7 g1 q* a8 _    “你们也来打吧。”
$ e) G9 r( Q; X7 v3 V# \2 ?
, `9 |6 a' x. S3 [7 \    “谢谢。”
% C( r+ [3 V' b* V
6 w, i6 E8 a, U! U, t, r" O6 `5 O    方舒苗钻进来。

' c( t" u: b, U8 H    “任迪？”

    “我不用了。”任迪本来站在后面听歌，被朱韵打断后干脆扣上手机，冲前面大喊：
, l& O7 J  v7 A4 M# ]
    “到底发不发了！”
5 g# [4 L1 G1 \8 c: o
& n' H9 \0 }9 \    朱韵和方舒苗同时被吓了一跳。

- m, ~. |! H6 h6 d6 L, @    名校学子们素质普遍良好，大多数时间里都轻声细语，规规矩矩。但此时小鸡崽们初出茅庐，激动的心情无法抑制，被任迪这么一嚷，队伍也跟着躁动起来。
; [- h% z$ ^% p4 d' A3 N
' N3 u; B% H4 ?# {    “就是啊！”

( C( j  G- d% w1 p2 [    “还发不发？中暑了要！”

    “晒晕了！”

    群鸡咆哮。
; Q, o5 l+ Q6 t; S/ r
    喊了一会，体育馆里面终于出来个满头大汗的负责人。
) E& q; v4 b8 D  e: a
+ a5 x' [/ Z, g1 ~& r; a    “别急！叫到名字进来领！都能记住自己学号吧！”
8 f! m6 I2 P, _3 x  m, q2 @
  ?1 C" s; I; x# u5 L; q    大家纷纷低头翻刚拿到手的学生证。

9 L+ W; y9 M3 g3 c: P    负责人手持一张破烂单，仰脖吼：“先是计算机系！应用技术一班！一号李峋！”

    朱韵欣慰，能少晒一会了。
1 q# j) K2 e* d. }% \4 W4 o
8 w" T3 ^5 x- c8 a    “一班一号！李峋！”
4 B+ A8 g/ _) s# d3 y
( F. x8 W# a- L1 n- u* @    没人应。
" A. ^& n& R( A  M% Y, v
    负责人声嘶力竭：“李峋！李峋在不在！？有没有这个人？李——”

+ Z$ M0 _" t4 B& J! Q% a" y1 J8 S+ Z    “到。”
- [0 [. Q- V; }' Z  |4 a( d
    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道走马灯似的应答。
, G* ^+ m+ u' x
    朱韵一愣，觉得这声音好干净。

    这种清澈的，底蕴十足的，又因长时间日晒而松散发软的声音，在午后的校园里辨识度非常高。

8 r# x& l" i! f& d( L  {1 f0 j6 p    果然学校好苗子也好。
3 K0 i, g) P# b! T5 M
, w) _% A7 |& j) D  a3 H' r: F    朱韵欣慰地想着，慢慢回头，然后被震得五内俱焚。
! o" {* X! }* g# [1 L# N
    其他人也被吓住了。随着那人走上前来，队伍从中劈开两半，犹如摩西分海。

1 g' V. b; n; t& X" f$ U7 P    等他消失在体育馆尽头，鸡群又炸开了锅。
. L: L! R: O  V7 D" }
2 T% T$ o( j7 f7 |; ?    “我操，这么拽？”
2 c5 F( x) h# H: u; i) H* f* N
    “谁啊那是……”

    “学校让这么染？”

: C" v1 j  L  e, p5 |% W    ……

    “哎，看见没有？”方舒苗推了推朱韵，“一头金毛啊。”

* r3 ]6 y( R: `4 J" t5 _9 G$ v5 v- }    看见了。
% }  S+ y8 C7 j* }
/ z/ B/ V+ D* a2 g! D* G, c    怎么可能看不见，晃得像电灯泡一样。

" B- ]1 ?, u! B* _" g" X    朱韵的父母都是老师，她从小就跟各种各样的学生打交道。但就算是再破的学校里，她也不曾见过顶着这种纯度发色的学生。
  c1 [! o' {$ I, X
! m" Y2 M' U9 L2 Z) y# G    朱韵环顾四周。
6 k1 t% G9 i; l0 P" j
: D5 b' |4 o5 H; ^5 r    比起高中，大学自由很多，染发学生也不少。但毕竟理工学校偏保守，普遍染棕色栗色，最多漂个闷青。
4 g- a3 l& I% _3 [6 W/ [1 q
5 k: C3 \/ v4 W' C    像这种在阳光下金到发白的头发，绝无仅有。

0 A, ^8 R  }( d/ n3 Q* s) {& }$ k0 X    叫什么来着？
6 o% I3 {9 X) t: B. y% _1 ^
    李峋。
5 D8 m' t; r3 H
* R  E3 x  B. v: b2 A3 }    染这么金干嘛，装太阳啊，全校独他一份，也不嫌丢人……朱韵有点尴尬地想着。
: P% T" |' r' n* J) c# I: h
    在朱韵思绪翻飞的时候，李峋领完军训服出来了。
) R6 B6 L) h* c" G' l" F6 g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闭嘴看风景，余光扫视。
8 G/ E2 D  F1 _/ m1 k- f
    他穿着普通的棉质灰色短袖，因为热，袖子被撸到肩膀上，露出臂膀流畅的线条，有着年轻人独有的消瘦感。
: s( c$ ?$ B& _" C+ q7 V. |' m
    他步子很大，出来之后没跟任何同学一路，径直离开。

! y$ U. O# s& E+ B9 S; q    与朱韵擦肩而过。

    个很高，脸很窄，人很困。这是留给朱韵的第一印象。

    “哼。”
9 \! M5 S. F( r
  o* K0 Y' u/ z0 L; f. h1 ^* t    一声轻哼打断思绪。

    朱韵侧头，看见任蛋糕手臂抱在胸前，正眯起眼睛盯着李峋离去的方向，脸色不善。

    这是她出场后第一次露出表情——挑左眉毛，撇右嘴角，眼珠子斜靠——暂且先算是冷笑吧，一直持续到李峋身影消失于视野，然后沉吟数秒，淡而清晰地吐出两字：“嚣张。”
0 T4 m  I5 M$ I& E# j5 G  N
    “……”朱韵心说你们真是棋逢对手。

    领完军训服，学生陆陆续续往教学楼走。
4 D& N+ d$ r* |6 a. n
# ]8 k' M, s, P+ D* j- ~6 s4 w3 l8 W    “哎，图书馆！”方舒苗拉住朱韵，指着不远处一座建筑。
( d- Z" K  B5 U/ r
    通常来讲，学校图书馆基本可以反映整所学校的学术氛围。方舒苗往里望，黑压压的一片，她兴奋地说：“好多人！真棒！”
( `2 \# ]# z; [5 }4 {
, M+ `' h9 z- k7 y9 m3 F$ p  x    是在发新书吧。
7 R( K! W  T) Q& K
    教学楼的楼道里挤满了新生，菜市场一样。

    朱韵三人顺利找到自己的班级，偏角坐下。过了一阵，同学慢慢到齐，大家都跟自己的室友坐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9 N! _2 B( t$ G4 b; p8 `& Z    然后，某一刻，屋里静了一瞬。
! u! |- n6 T% a& J% ]- \
    朱韵下意识回头，果然是李峋。他坐在她斜后方，待她想仔细看看的时候，上课铃响起，朱韵本能地转身面向讲台。

$ u& j5 B0 i. u* T. h    一条走廊都静下来。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教师进教室。

' M. s# H# W, E6 {    他个头不高，脑袋溜圆，来到讲台上先冲大家笑了笑。
# }0 `5 P8 w, _) C
    “同学们好啊。”

    底下稀稀拉拉地回应。

    “老师好——”

2 |! h, C" h- K    老师搓搓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啊。我叫张岱，是应用技术一班的班主任，也是大家高等数学课程的任课老师。”

    张老师是显而易见的学术型，履历金光闪闪，却极其不擅表达，磕磕绊绊地烘托着班级氛围。
' ^2 o3 w5 f& _" I
  |$ Y6 M7 Z, X* J    “这样吧，大家也做一遍自我介绍，让老师认识一下，也跟其他同学都熟悉熟悉。谁想先来？”
8 Y$ Z; i+ ?) u- c
    死一样的沉寂。

8 z4 C9 D" J$ G4 T  N. Y  w    张老师抹抹头上的汗：“那个……要不，咱们还是按学号来吧。”

% G' n# |1 l' z6 }7 |  \+ M3 T    学号？
, w' z9 }4 a) ]1 J& P& A
( t  b( |- C$ B3 U0 w    说起来，我班一号……
4 k( @2 i" C& L% ^
    斜后方站起来一个人，从朱韵身边晃过去。
* E! ~" j+ O' \
, X; x) s% v- Y( ~    他往讲台一站，顿时显得人民教师的形象更加矮小了。

    朱韵定睛。
, Q3 L0 t7 @# ^7 V
    这次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的脸了。

    凭良心说。

" Y* z1 i( z& Q    有点帅。
0 u# @" `1 l& }
    只是那头发……

    离得近了，朱韵看出他还喷了定型。

+ k9 s" ~; v/ v1 V2 |    用就用，你好好使呗，不。
  r( r7 ~8 [3 I* _. ^4 v2 O
    一头短发被他抓得乱七八糟，说好听点像一片荒芜的野草，难听点就是用呲了的笤帚。
3 B3 e. x+ I3 o
    下面的同学包括朱韵在内，都隐隐期待着张老师的发言。
% d9 i- D7 ?( m4 A3 D4 N
    张老师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微微一顿，很快就释然了，转头对大家说：“对了，我们班本省考生不少吧？”
6 Y3 W4 a6 V& D1 |- K
    “嗯……”
. W  n5 O7 O- q, S+ w0 h7 X, s1 n* h
    很多人都开口，朱韵也跟着点头。
/ ?6 B- j* @# F  R
4 H' K, W8 s- B- f# u$ h    张老师又说：“这位是今年的理科状元，大家还不知道呢吧。”
* @4 A5 }. ^, P5 {1 ]* ^6 q
    一个大写的WHAT出现在朱韵脑海里。
5 @% t1 B( T/ O' b% J. R
6 B& R" J, `/ X' p    状元？

' B0 `# _3 Z0 a; g9 m' d% Q0 r    说起来，今年放榜的时候，理科状元确实没有被报纸报道，当时她还有点奇怪。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事，一想一过也就算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 S9 a/ i8 g* {- d; i6 n3 v/ W2 ?
    全省考生都输给这个杀马特了？

. _* |$ b, E, m  Q9 S6 D* e) z    朱韵有点胃疼。
0 p0 j/ h; a5 y, ]( d+ k
    张老师拍拍李峋臂膀：“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 b3 o0 o- ?/ M* Q$ D
4 y. R% K& s1 K5 A    全班鸦雀无声。
" w, E% i2 O# }+ f7 H
    他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严重缺觉，张老师的话让他勉强打起一点精神。

    “我叫李峋。”
4 o0 I5 H% T6 w8 b
9 K8 `9 ]8 n7 q, ^9 e1 J# D    又是那干干净净的声音，不高不低，稳妥得像是用最上好的木材在寂静的庭院里相互敲击。
1 y1 z4 U- O3 q
4 ?% g: A5 }# T$ K" x/ E    大家都在等着下面的发言，而他似乎没有想好下半句要说什么，思忖了几秒，然后恍然，露出一个群嘲的笑容——

    “是今年的高考状元。”
/ D# w9 e  G6 a. L6 |; r
    台下十几个本省考生心里不约而同飘过五个字——
' c' [1 d- I  _1 t8 R7 g+ ~
    我日你妈哦。

第2章

    事实证明，话不在长，有力则行。

4 E% ?7 T2 `6 B' X9 ?6 M    整一轮自我介绍结束后，朱韵发现留给她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一号选手。
: U' i. d* n  H. ]
; V& C' W. d" L& R    “你感觉怎么样？”身旁的方舒苗小声问朱韵。
- q" h1 [0 n! l; m7 _& j5 I
    “嗯？”

- H* ]. t+ D3 U7 }8 I. n4 @; x    “那个李峋。”
- y! [3 q, N# S. m" F6 t# x
    朱韵保守地说：“挺有个性的。”
, {8 m5 I5 |0 m, u- E
" y4 D4 w# o) Y6 ~    “老师不会允许他染这种颜色的头发吧。”方舒苗皱眉说，“都成年人了，还搞什么叛逆啊。我妈妈从来不让我跟染发的男生来往。”

    那你还好。

    朱韵心想，换做是她母亲，看到这样的学生会直接给校长写信，呵斥不正风气。
/ w' t+ Q, |( I" ^. {- K: `; f( C" A
    朱韵不经意地看向李峋那里。
$ y, S! P5 k3 w" i/ H9 H
    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似乎还有些困，眼皮半耷拉着，连呼吸都很慢。

    但似乎这种特立独行的人到哪都格外引人注意，尤其是还顶着“状元”的名头。在自我介绍结束后的休息时间里，李峋身边聚集了几个同学，大家很客气地同他聊天，想要增进了解。可他看起来却并不是很感兴趣。
8 `& ?  ^. a5 {& F  Y
    啧啧啧。
) Q$ N; W" g8 Q  ~/ N9 r8 ~" J
    之后张老师又讲了一会，大概介绍了整个专业的课程内容以及未来的就业趋势，以及科研发展方向。

    朱韵注意到方舒苗从自我介绍环节结束后，就一直闷着头往小本子上写着什么，不时停笔蹙眉，嘴里念念有词。
  I* w+ K* A6 y: W. F: I
    “那么，我就先说到这了。”

: D$ N5 |7 Z( L6 g2 y# Q    张老师终于结束了自己冗长的发言，“下面我们进行最后一项，班委会选举，希望有想法的同学踊跃参与。我们先从班长位置开始选，哪位同学……”
) g/ w0 ]3 W" `$ p6 p, N
1 T( D& S( p" u+ M    方舒苗背得差不多了，扣上小本子，一脸严肃地举起手。
' n. |9 l' }3 Z( I
    ……
; d! Z2 Y0 N  ~& J
    见到这么快就有人配合，张老师明显也松了一口气。

. U2 D" m) d% ~+ M" ~2 f9 a2 B    “这位是方舒苗同学吧。来，上前面来吧。”
9 a8 ]$ Y  v; q. m  \
    方舒苗落落大方地走到讲台上，清清嗓子。
( v+ ]3 D4 Q$ r! i
    “大家好，我叫方舒苗。大家现在可能还不熟悉我，但没关系，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大家可以慢慢了解。
- S# S# X0 h# ~6 B8 M6 P
    那我就直接进主题，我今天竟选的位置是班长，我先简单说一下自己竞选的原因和优势。第一，我非常愿意为大家服务；第二，我渴望锻炼自己；第三，我有过多次当班长的经验；第四，我有坚定的信心和毅力。下面我就这四点细谈一下我对于班长这个职务的认识。”
- w' K) N* a: p' q
    朱韵：“……”

    这熟悉的展开方式，简直亲娘再版。朱韵心怀敬意地坐直腰板，听方舒苗潇潇洒洒地讲了近五分钟时间。
1 _+ k/ X$ B0 e" {* {
& f8 b- q& v+ p2 E' y0 V    “……以上就是我竞选班长的发言，希望大家都能给我投出信任的一票，请大家支持我，谢谢！”
+ I7 G! j3 ?5 o1 M- V
    班主任带头鼓掌。
3 R, ^: g5 k* g, z' X  K& {! `; J
0 x% C+ K9 p+ s/ U" P+ w    大家也回过神，噼里啪啦。
7 |2 `* N& n1 R5 ]
- i0 O6 F0 [& a) I    张老师：“还有没有其他同学想要竞选班长？”
# q$ F' q! n: [3 Z5 J/ J
( B* ~% N+ O! A2 M6 H    听了方舒苗教科书般的竞选演讲，所有人都萎了，张老师连着问了几次也没人应声。
3 z7 k7 u5 f. ^$ X/ t* l5 ]9 O; R
9 C5 O6 N9 S# L$ N' c  k9 z9 {    于是方舒苗顺利上位。

- u+ G# f& U+ u) Y, Q    “班会结束之后来一趟办公室，最好再带个同学，有一些材料要发下去。”张老师嘱咐方舒苗。
! Z2 x2 J1 k( F- T6 ~- E
    回到座位上，朱韵给方舒苗比划一个大拇指。
- `- k1 s& c/ n3 u- }0 v/ w
6 L$ J$ N% e( ?3 K    “好棒啊。”
# m1 l9 [5 z+ N3 b- b, X# R
    “谢谢！”方舒苗说：“对了，等下你有空吗？”
# d; x9 k# M% X1 X& A! D) p
    “有啊。”
$ T8 \; `9 s+ a2 Z/ h
0 C9 f8 P7 d9 }0 m* ?: w    “陪我去一趟老师办公室行吗？好像要拿点东西。”

    朱韵点头，点到一半想起什么，回头。
4 u  \  O7 {) o6 J4 K/ }
: [  e0 }, ~$ |$ b. o  e    任蛋糕从李峋自我介绍结束后就对班会全无兴趣了，一直低着头听歌。
0 Q0 q0 L* P) O1 a8 c0 V
. s3 t0 R5 r4 X( P4 f6 s    朱韵轻轻戳戳她。

' h0 O" |, p4 P7 F/ I0 k% _6 m4 G! D    “干什么？”

- a, y7 _- q6 @5 ]    “等下我陪方舒苗去老师办公室，你一起吗？”

    任迪冷淡地看着朱韵，“我为什么去？”

    “……”
8 O6 Z$ L$ Q7 ~1 A1 e' w1 c
    班会结束。
  X, w) t( P. r+ h' ]# k0 v
    教学楼门口朱韵又问了一遍任迪，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答复。
2 b8 H$ |2 e) l' h: w$ k$ T
    “算了我们自己去吧。”方舒苗小声说：“她不想来就别叫她了。”
1 ~3 R* @6 H# B$ @8 G. T3 J
' E; W' g1 G9 B" Z    终于在路口分道扬镳。
7 ?( F2 N  u0 b( d* w1 N6 a
    朱韵看着任迪离去的身影，心有戚戚。

. F. U, z- r5 t7 T: W    这才第一天，就搞成这样，那往后四年岂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和谐度过了。
/ n/ u/ W, N2 T; q
    *

    朱韵和方舒苗忙活了一下午，去食堂吃了晚饭，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在寂静的楼道里隐隐听见音乐的声音。
; o/ g+ ]& i* ^0 S6 Q
    好像是从她们的寝室里传出来的。

5 X3 J/ T  L$ b! V, ?    推开寝室门，任迪抱着一把吉他坐在床上。

5 |0 ^5 q' V. S9 s6 X    “哎？你会弹吉他啊？”
- o: k0 T: l% }% H& n. j9 o# L
    朱韵反手关上门，仰脖说。
$ p9 W/ i' Q+ A$ P/ q* M
    任迪从她们进来后就把吉他放到一边了，听见朱韵问话，随口嗯了一声。
; {2 q5 I% B2 p# A6 g8 O
    朱韵赞叹：“真厉害啊，我什么乐器都不会。”

    “还在学，弹得不好。”

/ b$ \0 k1 ~6 _5 v2 ?$ C$ I    难得有了话题，就在朱韵打算再精进一步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 m! S/ t2 p7 B; m4 A* f
    “有人在吗？”

! l9 t+ o3 i$ c6 J9 m% M    “谁啊？”
. G; p# n( @6 J9 t6 r
+ h; \' Z1 I+ {9 q- M. D    “我是学生会的，问点事情。”
: j0 x3 W& J6 r) X5 O# I
' v- N! {/ p# V5 A  _6 K% \: t$ a    朱韵把门打开，外面的学姐一手拿本一手拿笔，好像在记录什么。

    “学校让统计一下，你们寝室有信教的吗？”

6 M7 b! R, n( T" d$ ]1 t    朱韵回头看看，方舒苗摇头，“我不信。”
& T" i0 o( B9 {- Z
4 ?3 Q5 e0 K; L2 d9 D% V3 Q    任迪从床上探头出来。
( c+ r, o) p( g7 w$ [- k7 J
  ?5 A8 V" {6 S1 V- P    “有什么说法吗？”
7 t6 Q0 m1 M0 ^1 ^' z& m$ D: X
    学姐有些奇怪：“说法？”

+ ~1 Y( E+ A; P+ T    “比如信什么教可以不上早晚自习什么的。”

    众人：“……”

    朱韵很想把这句话归结为任迪独特的幽默感，但看她的神情，明显不是。
9 j- H" V% \+ M2 W* c3 d
0 M9 ^, E9 F) p    学姐用圆珠笔搔搔脸，“这个……好像没有吧，之前都没有先例。”

% W! q/ C  r5 F( F( v0 A    任迪很快失去兴趣，缩回床里。

    朱韵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转头，“那我们寝室就——”
( z, ~1 s1 D5 K" ~" [# I2 [/ d
    “你不信吗？”
% R& P# V$ \" l4 _% I, N; w
6 A7 V- c5 J0 |4 M    朱韵一愣，“什么？”
- k& Z/ }; {- ^9 D
    学姐离她很近，指了指她的领口。
0 k/ M# s* F; B$ l* c: I1 u
- _9 t3 V7 B1 u* h  U1 [    她低头，发现十字架的项链不知什么时候露了出来。

; F0 @" x4 l5 S) a# ?* B    “啊，这个……”朱韵把链子收进衣服里，“就是个装饰品而已。”
! ?! R9 k$ s3 F; Y- `0 L+ L/ `/ l
    学姐点点头，往下一间去了。

# t- [) \# y3 ~2 S4 F! ?    军训开始了。
9 o# s  e3 @! v1 Y
  I! O( [0 R4 C" N. `    八月份的太阳，大得吓死人。今年的天气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热得人睁眼睛都费劲。仅一个上午的时间，不止新生们累得汗流浃背，连教官都有点受不了了。
2 C$ j9 h: p# h1 K) q  ]
    “队伍拉到树荫下面！休息一下！”

# o$ u4 T: U! N3 T; `" l  }/ Z    大家码成一排，坐在路边。
2 E# V$ i0 Z- L: i8 w$ k. V
  D5 n8 B$ w1 O# }( R& H3 W( _) ?) o    朱韵被晒得迷迷糊糊。

2 K- A* h; H7 {9 v    方舒苗扑通一下坐到旁边，朱韵一个激灵，醒了。
4 M, W. b, E  l$ ?# K
& P' v- e8 A) W6 p    “累死我了，班级要整理的材料好多。”方舒苗脸通红，眼睛里热得都透出血丝了，拿起水壶，发现已经没水了，哀嚎一声。
  B9 u9 w' d2 v
    “辛苦你了，我去买水。”
' v2 G) q! e! w$ F0 x% D
    “不用不用！”
$ [) {  X+ k: t
    朱韵晃晃自己的瓶子，“正好我的也喝完了。”

& S/ l/ Y) p9 Q1 c( X. V; s1 J    自动售货机在实验楼后面，朱韵绕过两个弯，一抬头，瞬间停住脚步。
% }5 ]3 m/ n' F& @# x& T
    李峋那头毛实在太好辨认了。
6 B, |4 Y7 {9 H) w. p
    他似乎也是来买水，顺道抽根烟。

    过去么？
" j3 T' O5 R3 A3 V! p) w0 B6 x; g
    ……还是算了，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打招呼。朱韵决定等他把这根烟抽完再去。

    三四分钟后，李峋掐了手里的烟，往回走。

    朱韵碎步调整位置，永远站在他与树连接的延长线上。

    等李峋离开朱韵才过去买水，直到拿到水的一刻，朱韵才察觉自己已经口干舌燥。
; M# ]; g# n& X
8 [0 z; n1 I" i8 I, a4 G, K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拧瓶盖。
/ a' a# k5 l; }9 N
0 G" j3 h. w& f7 q' ^9 L3 ^# ^    为了方便通行，实验楼的一层是打通的，可以直接穿过去。朱韵抄近路从里面走，结果刚踏进去就看见李峋站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正跟一个女生说话。

1 T9 l2 |: G. m+ X% O- c    朱韵闪身到一旁。
! P9 C7 ~# k7 _, ^
    “那个，我能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其实报道的那天我就注意到你了……”

$ C( P. ]- N  a$ M; a" G    朱韵的瓶盖还没拧开，在心里抱怨。

  c, ~3 {( M' m8 J8 i    这也忒紧了。
" G5 p  s7 _# U' D3 I3 Z( i3 b
    “抱歉，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让我喝水，我要喝水。
+ |3 x8 R: L% B9 e; T  h. `7 s
    安静了。

    朱韵的瓶子也顺利拧开了，她大口大口地灌了半瓶，总算是活了过来。往外看了看，那女生已经离开，李峋也正准备回训练场。

    结果没走出三步远，又一个女生远远跑过来，朱韵只能再次缩回角落。

6 X2 y5 V# h! D4 U& N" S! C    “开学那天我就看见你了，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几乎一模一样的发言。

  \  n8 [3 V% U5 J; L    “手机拿来。”
& a$ A: `! C+ H+ U3 S+ n* j! X: _9 _
+ d, {5 i' h# r  [' q    ……
6 s' S0 ~9 V) A! ~) h
    朱韵从水泥墙后面慢慢探出头。

    不出所料。
. b! R& H( B( E5 u; g
    这个比刚刚那个漂亮许多。

    一个能把土掉渣的军训服穿得风情万种的女生，朱韵只扫了一眼就判断出这种水准肯定不是出自计算机系。
# o( H4 `4 |% p) X4 P5 U9 s
+ \+ {9 l, `; e; A% W) j  h& U$ Q    真是威名远播。

    朱韵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来找过他，也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入了他的“法眼”，顺利留下电话号码。反正军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有个新闻学院的学姐每天跟他一起离开。
: @  H& ?3 n2 t( F' Q
    而到了军训后期，学姐已经不见了，他身边换了一个不管风吹日晒，都坚持来给他送冰豆浆的女生。
  g  Q2 l* ^* _* ?
    另一方面，与朱韵起初预料的差不多，在初次释放的善意没有得到充分回应后，大多数同学选择放弃与李峋交朋友。朱韵也听闻了一些他们背后关于李峋的评价与传言。

    不过让朱韵有些感慨的是，大学到底与初高中不同，人都成熟了很多。在面对异类的时候，就算心里再不舒服，大多也会选择井水不犯河水。
5 L! R4 t! x$ T# N5 c/ @
    亦或者是名校学子智商高，在摸清对手底细前，不会轻易翻脸？

    谁知道呢。
7 U$ z$ V  H% s9 l2 W2 ^# o, A" m
    总之，在经过了一番莫名其妙的余热后，九月来了。
7 j' V, \  {" G- O
3 s0 Z* Q# b7 B, E; p+ p    学校正式开学了。

第3章

    方舒苗拿着学生名册站在讲台上点名。

& B  m4 _% y! E* D$ w2 [# u" c0 S    不出意外，包括任迪在内的几个“困难户”再一次逃了早自习。

) m. G6 h9 A- q6 j% \# ^1 [5 E    方舒苗点名点到最后已经眼泛泪花。

0 c. L* B. @/ d! K+ ]) o  d    班级早晚自习的出勤率直接挂钩班委工作业绩，对于有心想要竞争学生会席位的方舒苗来说至关重要。
% o: y  V3 ^, S$ U$ }9 c; }
6 z7 D  X' y& b* |8 ^8 Z    奈何此班奇葩太多，方舒苗上任三天，脸上已经开始爆痘了。
  j% B! U: l: H1 b$ q' }
& ^% y5 F9 D) B2 B    除了朱韵没人关注台上的班长，大家都在埋头苦学。尤其那个角落里的高数课代表吴孟兴，简直就要把脸贴在高数书上了。

+ L' W8 F2 r! G4 a& z& q" x5 P    朱韵着实有点奇怪。
6 r9 _  `1 J$ B. z6 ^' C
3 p* y1 |+ n& e    高等数学目前为止才上了一节课，张老师在课上主要讲了三点——

    《高等数学》学什么？

    《高等数学》课的要求有哪些？
8 v! _" Y  V, s: n
    怎么学好《高等数学》？
! I8 X2 g4 [9 d* l1 v7 t* X$ J$ e& o  K
    不过好学生自我要求高也正常，提前预习无可厚非。朱韵端正心态，也翻开书看了起来。

- K5 G6 e; Q6 k8 Q0 e) I    中午吃完饭，方舒苗去开会，任迪不知所踪，寝室只有朱韵一个人。屋里太静，静得她晒着太阳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迟到。

( `' |9 F5 z$ U, `( a    班主任的高数课。

    朱韵顶着睡成鸡窝的头发一路狂奔，心里祈祷千万别点名。
8 X2 @6 o6 h4 h' z8 ^$ u
    课堂上。
# {0 ]' j" l% Q7 |* U* J
9 Y9 g" l, U- z    张老师正在介绍微积分。

8 {' ^) d+ P3 M3 ]4 D    朱韵做贼一样猫着腰，趁老师回头看黑板的时候，小心翼翼从后门溜进去，就近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8 h+ o, Z& F5 W: d. P    她气喘吁吁地问旁边的同学。
5 _" ?8 ]) z( l& I0 q4 c
, {. o; p8 p2 |; h9 i    “点点、点——”

& G0 y# N8 U. G1 Q    “没。”
" o  ?0 O: V: U# b# m! p) I
; O" }3 i- u. v0 Q* {3 z    ……这声音。
8 I) [; ~! H: f5 M
    朱韵拨开自己睡乱的头发。

    李峋。

9 G5 |$ g" p% x& Q" I    她进屋时头压得太低了，根本没有看到是他。

    “谢谢。”她小声说。

2 q+ G. `0 g) f    李峋没有应声。
# o7 p1 v( S; O  u- M, b. A' |
( Z9 L4 h- |, C  O) z7 A1 U( J    对于刚刚经历了黑暗高三，做过无数变态题库的新生们来说，高等数学的入门课程很简单，几乎都是常识性的知识。
6 ], m! f8 T9 f
    简单的课程内容让朱韵有更多的时间分散精力关注其他的事。譬如她发现身边的人此时非常专注——虽然他专注的点也不是讲台上的张老师。
  G, \7 X* `+ Y* P; j0 D. }* j
7 \" @* P" H: N' x3 Y( @$ l    其实包括刚刚朱韵问话的时候在内，李峋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腿上。

) n/ _- X5 L2 n3 Q$ t: B/ W, ]    那里放着一台十一二寸大小的笔记本电脑。
. ?. A0 H' \! a5 q
    朱韵不能明目张胆地看过去，不知道他具体在干什么，只听到他不停地敲击键盘，速度奇快。
( s+ ^* j7 u* o( B* h$ c
8 N9 k( Z1 G7 e) g% Y0 l5 P; E' o- ]    是不是该垫张膜啊……朱韵心说。

" r* ?9 A. ?8 ~. ]' h! r    你敲得这么旁若无人，很容易被发现啊。
! l+ m; R7 i8 X2 Q0 c# N( X
6 T3 L: P9 r6 ~! @4 L( }3 W( r. Y+ m; c    前方张老师叫课代表回答问题。
  }. o: R3 o9 @" R# @
    吴孟兴可能是早上学得太猛，导致午后困顿，被叫起来时紧张得话都说不完整。
9 a5 |& c$ u- y5 @9 z! g
    “那个……就是，就是……”

- v3 {5 p- {. E- I% |3 A    吴孟兴脸涨得通红，盯着书，头也不敢抬。

' r3 Q# S  ?  H% n    在安静的几秒钟里，教室后方那隐隐的，富有节奏感的敲击声越发明显了。

    在全班都回头看过来之前，朱韵轻轻咳嗽一声。

1 U2 Q" t( \& V3 \9 f    毫无作用。
+ b8 D0 s6 B/ [4 W! @* q& O
    李状元显然已经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

! j9 e) a" ?+ ~. N2 Y5 e, c. L4 j    可能是遇到什么瓶颈，李峋眉头蹙着，下手更加用力。

8 ~: i- P. ?9 Q. O    前面吴孟兴还僵着，张老师好声道：“别紧张，叫你起来就是精神精神。大家也是啊，下午第一节课最容易困，坚持一下。”他顿了顿，往后看。“那个……李峋同学，你来回答一下吧。”

' P2 Q. x9 F' C) i! E3 `$ ~: t- x- y    叫到名字还没反应，朱韵犹豫着要不要正式提醒他，李峋另一侧的同学已经开口了。

+ Z$ C1 H' D; {) b2 j    “喂，叫你呢。”

    他在桌下踢了李峋一脚，李峋总算抬头。

    那同学极快速地，用只有最后一排才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课后练习第六题，分解复合函数。”
4 B" w6 N4 o: k+ l; q' z
    书一直都是摆好的，李峋往下瞥了一眼。

0 l/ M2 @2 c2 F( x  m2 s" f    那位同学接着说：“从外往里分，第——”
$ |1 t! X9 Z5 K3 v
    李峋把笔记本放到地上，起身。

    随着他站起，一股香味被带了起来……

7 d% m' r$ V, G+ q0 G$ ~    朱韵轻轻一吸。

    沐浴露？

    “y=2u，u=-v2，v=sin w，w=3x。”

    好像是薄荷味的。
, A# ?% x% X8 N' C
- v( E2 t- b. y8 }9 L. h/ Q    “正确，请坐。”张老师满意地说。

3 Q+ [+ _: b; `; U    课代表的后脖子都红成麻辣味了。
9 {7 S) _; t) n& Z# X7 e9 t5 c5 ~* }2 u
    李峋坐下，旁边的同学有点兴奋地说：“好快啊。”

) D# u3 Y% ?9 M5 s+ u  N5 s2 A6 l    高见鸿。
6 N# Y+ u& L- F9 s# K
    朱韵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军训期间，那时方舒苗被各种杂务摧残，实在分不开身了，便找同学帮忙跑腿，高见鸿答应了很多次。
2 o* |! R0 j5 i5 N0 `" \; N/ L
  t( ^+ A0 @7 c: w9 S9 f1 l3 X    他是个阳光爽朗的男生，在班里很受欢迎。

# s$ [9 W9 U* B$ x  C& O    李峋的思路被张老师的提问打断，看起来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情了。他扣上电脑，跟旁边的高见鸿聊了起来。
0 G* w5 r1 N- b- u8 Y* A8 ?% O
    下课铃响。
- ^* f2 X5 u- d+ r* z
    朱韵抱着书本，与身旁的李峋同时起身。她下意识停顿……
& C4 K/ g- M6 l" C
# Y2 V5 {+ R5 d, _! f    您先走。
/ A8 j, y3 W( V( _7 T! h1 N9 _
( m) q. X8 G3 a    她跟在李峋和高见鸿身后离开教室。
: X! h* U; W& Z6 J2 I, t, V
    走廊里挤满了下课的学生，她抬头看，李峋的身高和黄金后脑勺在人群里极为突出，他单臂夹着电脑和书，一手揣在裤兜里，消瘦而修长。
# ~1 {8 c  _0 V- z' `4 K
    方舒苗回到宿舍，见屋里只有朱韵一个人，顿时脸就垮了。
5 W6 m7 p+ o# D: ?9 s, b* n9 i
: n4 J5 s4 _- ?7 b4 K) j    “怎么办啊。”方舒苗搬着凳子来到朱韵身边坐下。
/ n( @* u1 U" m* r' Z4 h
    “我要愁死了。”方舒苗抱着朱韵手臂诉苦，“他们是有多不喜欢上自习，他们是怎么考上这所学校的？”

! f7 |8 h! o5 E( J/ f+ s    “你先别激动。”

$ \& Q4 M2 z" F) T& ^    “我怎么能不激动，你看看我班这出勤率，我要完蛋了。”
3 l3 F+ j, ~" S, J
+ ^$ i' D+ M5 J  r* y    “……”
( n0 A1 I6 c) [2 |7 `
    方舒苗上火上得嗓子都哑了。

    朱韵给她出主意，“要不你跟张老师谈谈？”

* P! v$ Z4 t+ o& N. d% f. c: {    “有用吗？”

, H) K6 A+ M! w0 q- m- M5 J. L    “让他找他们聊聊，毕竟老师嘛，肯定威慑力强一些。”

    “有道理。”方舒苗跃跃欲试，搬着凳子回去了。

    手机震起来，朱韵掏出一看，是母亲的电话。她拿着手机离开寝室，到走廊尽头的阳台接听。
! Z; ^# m+ N. y
    母亲照常的嘘寒问暖。

8 g% @- P# c5 d- `1 e0 f$ V6 N    “课紧张吗？”

    “不紧张，才刚开学。”

    “老师怎么样？”
. |) e: ~+ k1 _  n- ~5 J, F$ S% K7 t
4 Z; N6 K3 |! j* {    “挺好的。”
* f& Y3 y, ?$ S$ A6 Q6 X
    “要听老师的话，不要让妈妈担心。”
% n9 S3 A$ o2 ^0 X) [; {
    “我都多大了，我乖不乖你还不知道吗？”
2 l( S: B/ U! N  h3 r5 {
    母亲在电话里温柔地笑：“知道知道，你一直都是妈妈的骄傲。对了，同学都怎么样？”
1 y6 b0 E1 U- W  r' X, s
5 w4 J! N3 j& M    呃……

: H1 H. r+ E) d% z    朱韵条件反射地想起了蛋糕女和金毛怪。

    “还都挺有性格的。”
* ~4 g1 R& ]$ R8 Q
% V+ Q, S. [4 g- @4 M1 `1 C$ {, _  v; H    “有性格？”

    朱韵未免母亲的长篇大论，转移话题说：“对了，我们班班长跟我一个寝室，是个很好的女生。”

1 ?3 c7 q( s, K+ \1 x# V  `    母亲果然顺利被带跑。

    “那你要好好跟人家相处啊。”

    朱韵把方舒苗愁心学生会选举的事跟母亲讲，不过当中涉及到的具体人物她一句带过。

    “你要帮她啊。”母亲听完了说，“她是个好孩子，你有能力的话就尽可能帮帮她。哪有刚上学就开始逃课的，太不像话了。”

    “……嗯。”
/ C6 Y3 }! ^& e' m/ g- T$ Z9 A
2 h8 S- C% C0 D8 M' u    母亲郑重其事地说：“很多学生都把高考当成终点，这是很错误的观念，大学才是真正传授立身根本的地方。这不是结束，甚至连中哨站都不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嗯。”

: T# s, h/ I9 O* H    貌似是另一个方向的长篇大论，朱韵换了个姿势拿手机。
/ S( p- ?8 B5 B) ]1 c! I# K
, t4 o1 n+ M% D9 O    母亲条理清晰地发言了二十几分钟后，总结说：

% m. q! x6 ^' u    “……好了，虽然认真念书很重要，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多出去逛逛，别总呆在屋里。”
$ b2 k+ M, t7 H, U; Z
# p. b/ g2 r! ~! @! W* Q    “嗯。”

    朱韵刚准备说结束语，母亲又开口——

, C/ ]( L' s% o: O4 T3 L) l    “还有，你们还太小，没有接触过社会，价值观很不成熟。千万不能拿无知当成乐趣，拿无礼当成性格，知道吗？”
& U5 F' m  f) ^( }" U1 i. p' V# B. q2 F
' v% f7 c3 m/ `" G+ [; a    “……”
" K5 q1 |& h' X+ c
) L, `4 I( P% V& ?! Q    以为一句话能把话题转移，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 {4 _5 p1 h& I
& C. L' b, C) j( B. S    放下电话，朱韵刚好跟外面回来的方舒苗碰了个头。

    方舒苗满头大汗跟朱韵说自己跟张老师的沟通结果。

2 C- D% c  w1 q, r: D1 b% }: J    “张老师的意思是让班委先接触一下，如果没效果再让他来说。他说毕竟刚开学，直接让老师去跟学生谈，太正式了。”

. N3 n' c1 r- Z4 V    朱韵点点头，然后就看到方舒苗一脸期待的表情。

    “……”
- h( G9 `: M4 c9 b
6 Y- j5 C  }6 ^2 n. P    方舒苗拉住朱韵的手：“救命。”
; l/ u8 w1 k' t, {5 i( |
    “…………………………”
% K, Q6 S9 Y, R/ c- l7 u  ]# x
7 r; E3 |8 o' D( y    朱韵参考了一下刚刚母亲的话，说：“也行，你让我去找谁谈？”

- q! O( [4 ]" ?/ @5 ?    方舒苗：“最难的就是那俩咯。”

    “都让我去？”朱韵一头汗。

' ^; u8 j# F  Z    方舒苗：“那你选一个。”
, N' L9 A; d0 ?" K( [0 A) W
% P7 @1 K. z  M! h3 g; a& J    “任迪。”

! p5 N$ {* A) ^8 p/ j    方舒苗深吸一口气，“行，那我去找李峋。”她悄悄告诉朱韵，“刚刚我看见任迪了，她在操场。”
+ ^  e9 H) d+ `- L( a7 i
! F/ |/ m+ _0 W! s; y% _9 S- c    朱韵往阳台外望去。

# o! `% D6 ]. ^7 |5 }7 b    天色渐暗，远处的操场一片漆黑，像吞人的猛兽。

/ `8 V5 }1 V' t1 g' J1 f: W" k0 A    “我去看看。”
& [# _3 e4 a* j
    朱韵在楼下买了两杯奶茶，准备等会谈心用。
3 F- _& z; u3 m( _$ F$ I
    一天的课都上完了，大批学生向生活区的方向走，朱韵逆行在青灰色的水泥路上。

    操场被高大的铁丝网围着，朱韵绕到入口处，一抬眼，看见了两抹身影。

    按理来说这么暗的天色下，很难看清什么。
  g* G% d& V& w4 ?  X. @3 s
  C& }& v) A3 ^8 I% }) f    可架不住有个人走哪都喜欢带电脑。
3 d& g7 `% J; W" ]) f- f# e
    操场上零星有些锻炼身体的人。中央是足球场地，本校的足球场质量不高，草不新，甚至有些荒凉感，被很多爱踢球的同学抱怨过。
3 n" B% R' y% G! A
    朱韵倒是觉得这里不错。

; _0 R- X, h$ w    设想哪天一对情侣坐在这片荒草地里，一同看没有星星的夜空……这种永久且过时的文艺范，还挺吸引人的。

8 D9 @% \3 Y" M  L    然后，现在——
9 ^' b- e" N0 I3 T! N
5 e! c/ @+ T1 K, x: R    朱韵回过神。
7 u( v5 P% J7 |5 c+ o
    两个目标人物都在前方。

    上，还是不上。
* D0 H$ g1 j+ X9 T
    这是一个问题。

第4章
0 c1 V7 U5 a3 `6 K9 I5 p, R
! F& @) s( X) ^& h    做了两分钟心理建设，朱韵上前。刚巧任迪往外走，两人撞个正着。
. T0 o) F$ F. \
8 a2 L! x! I6 r& e7 X    然后，任迪就那么背着吉他，径直从朱韵身边走过去了。

4 g. V: ~& {5 E* h( K) ~1 o    朱韵：“……”

7 T4 b9 G+ P' d! l0 n! l    天太黑了？
+ t; U- n. Z) X/ g9 ^& ?
    “任迪？”
2 k0 ]3 n% v1 T7 w4 P3 s& I
    她试图叫住任迪，但对方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上，她从黑暗的角落里拖出一辆电瓶小摩托，骑上去，一溜烟地不见了。

1 J  g7 Y  c! r; T8 L    这就很尴尬了啊。

    现在目标人物只剩一个。

    朱韵内心很想掉头，但想起方舒苗沙哑的嗓音和母亲的谆谆教诲，站了几分钟后，朱韵还是决定硬着头皮顶上去。

2 t6 V( v, [( ]; D- w7 r    “那个……”
  M( i' I* d& d: U
    李峋这次没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见声音，看过来。
: v$ e9 M  {; W0 k2 p  ?
, U+ k* Y0 i  r! y* d    他的额头因为抬眼的关系，压出几道浅浅的纹，眉眼和发色在屏幕冷光的映衬下，平添凉意。
8 ]2 I$ `' ^5 Z4 a% b! P
    后悔了……
" g+ x5 z0 \; i/ m/ j
    后悔了后悔了后悔了。

. f. g. Z2 x2 W! u/ c5 T    她就应该直接回寝室独自享用两杯奶茶。

    “干什么？”李峋问。

; U- F; N# o/ }1 |& ^8 h3 W    朱韵胃里直钻筋，先自我介绍说：“那个，你好，我叫朱韵，我们是一个——”

    “什么事？”

4 l# y8 A, }( i6 [    “……”朱韵尽量平复心态：“是这样的，学校最近查出勤，早晚自习……”
7 C3 ?- N6 m- v, i7 K- A
, j) {+ E2 W" Y" B/ q8 C) r    李峋低下头接着敲键盘。

* G5 Z  X# p- {1 f/ v. G6 a    “……”

$ Z- o+ N7 @( m9 s9 m' k    你能不能让人把一句话说完？
! j+ I4 _% T5 E+ Q
8 @: x& [5 Z! y1 l+ Q$ L8 B" W    朱韵好声说：“因为刚刚开学，所以老师盯得很紧，现在班长也很犯愁，她不想给你们报上去，一直都瞒着，但如果——”

    面前忽然多了一物。
9 B$ ~( Y4 M  s$ A$ ?
% t; f* L7 u. g  U  G    话又没说完。

1 h/ k$ s: b/ ]% L4 M, U    李峋坐在草地上，单手举着电脑，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烟来，点着。

    吹口气，冲朱韵说：“拿着。”

    ？

    “拿着。”

! Z: {5 u6 N% N1 C    朱韵把奶茶放到一旁，双手捧着电脑。

$ L. T$ f" A3 W6 ~( y    屏幕上是一个编译器。
+ _+ x, l# D" K4 l
8 D& a1 c; `7 W7 o+ |    “按空格。”
. n& S6 X0 i# K. w7 d9 ^
  `) |" n& k" c4 F1 c' [- Z4 I    “啊？”
" M! O6 c$ ~& s9 K$ |! Z' k
# o2 m) ]" o0 E' o+ _% h, }% ~    “你听不明白人说话？”
& ~' p6 s2 O1 a7 _$ g: P
    “……”
; \5 Y/ ^/ J: D+ Z! h& s1 s+ M' d
    朱韵按空格键，蹦出一个小窗口，里面有个黑黢黢的像素小人，手持一把剑。
( L' I6 D) g6 O$ y: i# ^1 [* j
    游戏？

1 W) M0 W) Y3 S    “上下左右控制移动，躲避上面飘下来的小球，过到河对岸。”
. }+ I7 R  J4 C, w
7 X7 O; C: z9 \1 a9 X2 Y    李峋坐在荒草地里，背靠足球门框。他手夹着烟，长腿一收，冲她抬抬下巴。

; x# L2 Q7 w0 C) M    “三次机会，没死我就去早自习。”
* A+ h: s: }3 E& W: A7 \& J% n
" m4 H1 X1 z0 v% I* [- ]$ b7 ^    呀嘿？

    也行，玩游戏总比跟他沟通轻松。
2 a! s, X8 V7 V- ~3 g+ j6 P1 L
    朱韵深吸一口气，单击开始键，哐当！天上登时砸下来个球，朱韵浑身一抖，死了。
6 }$ {. u! u) g, l- w2 R! `& E
    这叫“飘下来”的球？

    她抬眼，看见李峋一脸轻松。
7 L. Y1 w; i0 s
    朱韵：“一共几个球？”

    李峋无声地伸出两根手指。

    那就行了。
) m* j* H9 V( [0 }+ R4 K: o4 t
% M  i2 b; g- W3 c3 I    朱韵心说，三次机会，两个球，第一次的落点她已经知道了，第二次试出下一个球，第三次正式过。
* t1 A" F. A9 }/ }! B
    再次按下开始，朱韵马上往后退一步，顺利躲开第一个球，然后继续前进，到路尽头的时候，又一个球砸下来。
( U" H& M4 h2 a( ?; |! S$ |
    朱韵已经以最快速度按键盘了，还是被砸死了。
7 R" S  `! V0 ^8 D% S* P" \7 @
( q6 V; ^5 E: w5 F/ Y% p% x    她抬眼，李峋扯着嘴角看着她。

    你设计的这个破游戏……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反应过来的速度。
* l+ J% W) g* S( V
    不过不要紧，还有一次机会。朱韵让自己放松，攥了攥手，发现手心竟然出汗了。

. a2 @2 u* G* }! |" ~4 j% _    最后一次机会。

    朱韵顺利躲过第一个球，继续，走到路尽头，她精神紧绷，在球有落下苗头之际，以把键盘戳漏的气势按下去，终于躲过第二个球。
9 @0 U" Q3 u) P; w: h7 g
    朱韵松了口气，直接跳过河。

    死了。

8 K; q& L3 w' g) t! o% W5 H    ？？？？

6 O8 U- ~# K" W1 C2 {8 U    朱韵眼珠子差点要瞪出来了。

    另一边李峋闷着头，笑得肩膀乱颤，烟灰随风飘散。

; r! `. f" t8 [# k    朱韵忽然注意到一直在角落里默默运行的编译器。

* Z6 U9 E  e# `) q    她心里一动，顾不得李峋的嘲笑，把编译器调出来。

    他们还没开始正式学习编程，但编译器里的代码非常简单，跟高中数学里的流程图差不多，框架清晰，她一眼就看到了最初的函数判断。

    过河，死。

    死NMLGB。

    电脑被扣上，抽走。
' R/ \* a* y0 E- p8 d  X9 X# C
) l) v, h/ p# m5 h  p    朱韵抬头，看见李峋站在面前。

1 L$ d5 }, @  |& o    这么近的距离，她发现他真的很高……但高不高不是现在的问题……
* m3 X& l( U4 T. t
    “你这个……”朱韵想了想，小心地说：“你这个游戏设计得是不是，稍稍有点不合理啊。”

" r1 S- J9 m0 m" P2 A    李峋没有说话，拍拍裤子上的灰。
; N8 T" }2 y+ o# ^. y- S9 L
    朱韵笑了笑：“被球砸中是死，过河也是死，弄错了吧？”
# ~, H: l7 g, v: s3 {* _/ z
: v' L. P+ W4 i) Y    “没有。”

  n2 K& K" s5 F3 [) t4 X+ ]4 z    他低着头，咬着烟，说话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朱韵：“那怎么玩都会死啊。”
5 X# F0 j+ @6 i% N) x7 P
    “对。”
( r7 `! U6 K' W/ r4 x; T6 \
    “……”

    朱韵谨慎措辞：“那这游戏是必输了？”

    “嗯。”

    “那为什么还让我玩？”

! ]1 w! S$ O7 d, z8 s  j8 e# r8 O    “看你不顺眼。”

& E& i4 k: Z: I9 N+ z! {    WTF？

    朱韵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9 T; q. C$ z& i% Q! s* R
6 V$ N7 U- X* J9 I% Z    “因为我看你不顺眼。”

    标标准准普通话，声音还挺好听。
! q7 X5 o0 I9 D5 ~
    朱韵愣了半天，才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
( f$ w2 v( M) j8 r
    李峋终于拍完身上的灰，直起身。
5 ~  \( E8 |- `* j% [
    朱韵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能注意到他皮肤很细腻，也是没谁了。

2 t3 O; G! a, c, e7 |  a( a+ }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拿掉嘴边的烟，淡淡地说：
) n3 z  p% X2 E  F0 O! O7 t, F* h
: p1 d, ]# c# d, Z    “你这人，太他妈假了。”

    *

8 |+ ]( ]+ V8 T! Z    北风辣个吹。
4 F  z5 l! [5 B" C7 E) W6 ~
    朱韵来到图书馆。

5 w! e4 Q6 J2 i& X    不看书，看风景。

2 w' a! M: H' S' b( N! y+ G# P+ ~    她在开学第一天的时候就发现，图书馆为了通风，夏天夜晚，顶层是开门的，可以直接上到天台。

    图书馆一共六层，顶楼没有栏杆，坐在地上可以直接眺望远处的喷泉广场，视野一片开阔。
) C, J' S* w" k
    妈妈小时候对她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去开阔的地方深呼吸，内心也会开阔，那些琐碎的杂事会变得不那么重要。
" ]1 Z6 H+ u7 f4 x2 k( {3 w' S
    朱韵冲着远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闻到角落油漆桶的味道。

    “咳咳咳！”

% o$ s# P4 R# `" [    ……还是算了。
, q( V2 N$ Z4 R$ T$ c  B
    朱韵席地而坐，捅开一杯奶茶喝起来。喝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一声短促有力的——
. s: @0 I5 P* a
. v$ w4 F" f3 \) w    “操。”
6 ~* ?, G2 t5 M6 U. @
, u4 |& s5 j1 B1 n* y* X4 H/ Z    她回头，看见一个黑影站在后面。
2 d% U1 t! t* m% K- j0 w" O
    天色黑，影子的脸看不清，但背后那把吉他朱韵还是很眼熟的。
1 Y+ i$ x; Y  _- P6 t% j; K) a
    “任迪？”

* }+ {/ y0 y) {7 F4 K% I    影子走过来几步，果然就是任迪。

    朱韵身子侧过去，给她让开地方，“你怎么来了？”
: |1 S7 T& i; D, c9 q' ~1 y* \
    任迪蹙眉：“你呢？”
8 W9 r3 \! ~: n* K, }
    朱韵不好细说，就道：“我出来吹吹风，凉快一下。”

8 e3 O1 M* S8 E2 r* o6 x$ ]    任迪毫不留情地质疑：“宿舍里有空调，你上这凉快？”
* ]' t2 o% e: U! y8 B
    朱韵大萝卜脸不红不白：“这里是自然风嘛，总吹空调容易落病，还是自然风好。”
8 m* a! k, a; w( t/ l4 o
    任迪眉头紧皱。
* S! L) H  r9 {5 _
    朱韵赶紧问她：“你呢，你怎么来这了？”

& h, T- r: ~; m  Z5 g    任迪不情不愿地坐下，说：“我在这练琴。”

    “在这练琴？”
. T( ?5 `3 E8 `: I  e( ^
! G: e  j9 y4 ^$ ?, Q/ [* D  v, |    “宿舍练被人投诉了。”

. X9 E* i& F3 y    “……”
( `4 T3 W" G* E* z" f4 ?! U& |1 L
8 J5 K* C" N" W0 D! m    朱韵看任迪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递给她一杯奶茶。
7 [9 z$ ?" o  C; @
    “喝不喝？”

4 L5 f6 ^$ g) k$ @% {( x    任迪瞥她一眼，似是在犹豫。

    朱韵：“就是时间久了，冰都化了。”
# K% L+ }- w: x0 Z# ?
    任迪终于接过奶茶。

    夜色之中，任迪弹起曲子。
) W  ^6 R+ G. V, j' }$ w
    朱韵叫不出曲名，而且任迪刚刚学琴不久，手法非常生涩。可不知为何，朱韵听着听着，刚刚被金毛怪刺激的心情竟慢慢平复了。

    音乐的力量真神奇。
5 Z" x+ Y. G3 z2 V
* f6 z  Z9 `  Y: X. w0 E    练习过后，朱韵想起方舒苗的嘱咐。

% {% o* i6 g& @( Q4 \    “那个……”
+ @" O/ X) g6 v, `
    “嗯？”
0 n3 d, [" q( R& M
    “你怎么不去早自习呢？”
" K) N8 k" Y3 W3 b+ g6 ?" V
    任迪咬着奶茶吸管。
1 z4 m8 r5 x9 ^% F6 t
    “不去，有事。”

3 a0 J+ A7 n% c7 K    “天天都有事？”
/ a4 `' z- E- G8 s$ u; U' O, W
, Q3 ?, N, C4 j* G6 Z. K    “嗯。”
$ V6 ~& g+ n0 F. c7 ?, u% z2 z
! J0 ^  P2 I6 x& J/ i9 {    “什么事啊？”
3 H/ [) F9 a: B8 \/ \$ t
4 F6 d6 C: y4 }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任迪转头看她，“我不上早自习又不影响你。”
, G4 ?; e" h# a) O9 P3 L! i
    “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方舒苗工作也不容易，缺勤率太高的话——”

    “我没举手。”

7 P( x6 d0 L7 u* C! c6 R$ n9 K    “啊？”

    “当初她选班长，我没有举手投票。”

    朱韵犹豫了一下，说：“你不喜欢方舒苗？”

' P& J+ l, Z3 U% W! {5 y9 C6 r* d6 g    “跟她没关系，谁我都不会选的。”

2 C, i' H( R, w) U# s1 ~    “为什么？”
- }" x, E) Y! C9 Y
8 C* u1 i; P1 l9 \    任迪一脸超然地看着朱韵。
3 @( w. e( B7 p5 Y% y
3 D% f1 o# k9 r' o) ~) M# V    “特地选一个人出来管自己，有病吗？”

: E3 T0 a) ^, f8 }8 M) A+ t- j  U    “……”

9 n) k: D& I1 c' C: d    “从小我就不选这些。”任迪冷笑一声，“不过我举不举手也没人在乎。但对我来说，我没投她，就不受她管。”
  r" j6 V/ i& y( C9 @
    “……………………”
5 b' o: {* I0 p5 H$ X
7 S% Q& Z: _; Q    朱韵被任迪这匪夷所思又自圆其说的逻辑震撼当场。

    任迪瞥她一眼：“你真喜欢替她管这些事？”
) y, |* Y. M3 {$ O. E, I: s
    朱韵一顿，小声说：“毕竟都是同学嘛。”
* p, ]. b5 k4 t" Y2 i/ i
9 X: z3 |0 H9 k+ m, }( c2 ?    “是么。”任迪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1 b  G9 w; h" v& p$ R4 c8 s    又坐了一会，任迪收起吉他，起身。

- b$ G# t9 N6 H    朱韵也跟着起来，“一起回去吧。”
+ L3 T) a' O2 ?. z, ?6 e- O( V. W0 T
; F" B- l! q  n  \1 ^    任迪摇头，“我晚上有事，要出去。”

$ W- T. Q* w: S" D) O1 C2 a    “这么晚了？”
7 C/ k$ s' l7 R% A! _8 ~+ h! q. k% H
    “没事。”

; g( V, f$ f' v3 ]    与任迪告别，朱韵独自回到宿舍。坐在凳子上没一会，上了好几趟厕所。
6 G! W+ [; k7 k5 |7 v( C
3 J1 F+ ?" a) W) Y    方舒苗关心地问候她，朱韵连连解释：“奶茶喝多了。”

    *

    一间破旧的酒吧，音乐震天响。

/ |5 _) B# S. _+ s, P# V& ?) `    李峋和高见鸿与另外两个二班的男生坐在沙发里聊天，李峋现任女友柳思思贴着他坐着。
# A; C" [+ l' V# D
    不一会，一个人从人群里挤过来，站到他们面前。

1 U3 f, v8 {3 }' u" T6 W8 ?) S& ^    高见鸿看过来：“任迪，怎么来这么晚？”
0 p8 Z# r( w+ a3 @+ ]
    任迪：“没事。”她冲里面道，“李峋，过来一下。”

    柳思思看她一眼，李峋起身，从拥堵的沙发里两大步跨出来。
, T4 j! M- m  M; z' E
; g$ O+ p4 H) P+ }    任迪跟他走到一旁。
7 W" m: q' z! I' r2 Q" [9 \
$ N0 _+ j5 f8 k" o+ s6 A( S' a    “那事能定下来吗？”任迪问。
$ ?8 Q- L5 F) i8 O* _
    李峋靠在吧台上。

    “能啊。”

; B" O  C( v  \+ R) W' O& z, y    任迪皱眉：“真的？你说话算话？”

6 W9 N1 P+ T! H- T/ Q2 X* K    “嗯。”

    任迪认真地说：“好，以后有收益了，按说好的倍率还你。”
! m. {, K0 c% N2 @
    李峋笑了笑，“行。”

    任迪松了一口气。
* m0 A) U' z; [+ I4 O
    李峋看着她：“这么紧张干什么，怎么来这么晚？”
! Z% `  O6 A8 @& z
0 [# t) k) g" o9 b& Q0 m7 e    “哦，被人拉着教育了。”她看李峋一眼，“我室友，朱韵，认识吗？”
( \5 U& D1 i: H. u( Y# z2 N
0 d* G4 u1 o1 u% _, ?/ K7 i    李峋啊了一声。
% G# m+ b6 o: C+ X  [- ?! A. Z2 @: L
    任迪想起什么，蓦然笑了。

    李峋：“怎么？”

/ w; s' x( l1 n5 B* U) j& `    任迪往李峋身边凑了凑，扯着嘴角说：“她不老实。”

8 M6 ~2 }8 G3 C" I0 s0 I    “嗯？”

7 ~8 v( @. D/ J, t0 l) ~* i9 }    任迪冲李峋挑挑眉。

7 V9 _! `. o0 a7 p: ~. ?, s    “我刚去练琴的时候，看见她在天台上抽烟。”

第5章

    某新课程开课前一天，朱韵照常翻开书本预习。

    第一课是入门的理论知识，朱韵浅浅地浏览一遍，然后随手往后翻。
/ X& Q' d7 i. i( }) }
    后面的内容让朱韵慢慢睁大眼睛。

6 w; ~  ]! p' m* H    虽然她还不知道那些具体的函数意义，但这些程序的基本架构给她留的印象太深了。
+ }+ Q: Y* K8 z# `$ J; @; X( j9 c
$ u% s0 w) w. z, u    这不就是过河死么？
/ X1 S* x2 O% g7 ^2 a) S$ T1 T
    朱韵翻书的手越来越快，质量一般的教科书在她手里稀里哗啦地响。
1 ^  X# [2 _% W8 A7 y
6 K# N  l! @* K8 M/ `7 E! s) Q    撸完最后一页，朱韵深吸一口气。

    合上书。

    看着封面斗大的加粗字体。
; E( `" k; a, D' m4 V
9 ~" U0 e' c/ v/ r    “C语言……”高考结束后，朱韵第一次对某一门课程燃起了熊熊斗志。
7 o9 B' J$ t! @) B0 ~* H
* b9 j3 E  V9 B  ~4 o8 G! P/ y1 Z    当晚她看书看到后半夜，早上不到六点就睁开眼睛，接着看。
; Y9 Z- e2 _+ Q+ l5 \6 p
    等到上课的时候，三章的内容都被她啃完了。

    C语言的老师姓林，听说是个很有来头的教授，五十岁冒头，头发已经秃了，而且本来搞程序的都显老，他又很喜欢笑，直接导致脸上的皱纹倍增，生生一个小老头模样。
0 r& l# g3 A/ f" l
% N: X7 d9 B3 J6 T9 m    上课的地点是多媒体教室。

  ?+ f; u; K, l    这种教室上课最容易溜号偷懒。
6 m8 ^8 i1 E% T  M6 A- H' L8 e
    首先几排电脑同时开着，跟着人一起散热，超过半小时就闷得不行。加上有屏幕这道天然屏障，只要老师不下讲台，在下面睡成什么样都没人管。

    但朱韵也不知道跟谁较劲，下定决心好好学这门课，进教室后直接坐在离老师最近的第一排。
7 B( Q' A! F# o, Z4 K
    上课铃响。

+ K2 B' K5 y7 h4 T# B0 {& \* n    朱韵眼神不自觉地飘来飘去。

' {. O" P) i; H- P    没来？

    ……不至于狂成这样吧。
9 a6 K1 D9 y. F' S2 Y; A& K
    刚这么想着，李状元就大踏步地进屋了,可能是午睡刚醒的原因，李峋的金毛乱得像超级赛亚人一样。
( L2 O5 g$ K# B, Y3 H# q
( N) m# [2 D1 j! N    进屋后他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刚走到，一个同学就告诉他：
5 a& g3 u+ ~9 Z$ G6 c0 N0 K! ~7 P
    “这台开不开机，坏了。”
* y8 K2 _6 ?( n" f+ q% G1 k% d
2 C/ ?% g# n4 a0 s; Y1 L& |    “……”

% D: r8 n2 W: k7 a    李峋起身，环顾周围。
8 k- H! A! t# K
    朱韵心里好笑——大学教室后方位置都是靠抢的，这都不懂，还睡午觉？
1 R- N! C* u5 g5 t% N
4 }: ?4 Y# H: e  H    林老头备完教案，泡完茶，清完嗓子，正准备开讲，赫然发现李峋金鸡独立在教室后方。

/ P4 B, ~) M9 m. u8 X    他冲李峋招招手，指了指朱韵的方向。
# Q3 C- x# u7 p! _
    朱韵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 Y" r* |0 o( A' {1 @6 E; h2 v    NONONONONO……
1 p/ C+ h- t+ W7 n9 Y
6 \, l2 x# q$ Q- m8 \/ `    果然，林老头接着道：“那位同学，这里还有位置。”

4 i3 J! Z- x6 Q& B    朱韵内心：“NO————！”

" ], m4 u2 Q  B    赛亚人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朱韵面无表情地低头看课本。
4 H8 s! P. Y0 C$ I, |: V3 H  h
0 }0 |1 E6 s3 }    林老头开始上课。

* ^2 x$ \/ {* B( x2 A3 J- `5 S" [    他捧着茶杯，对下面的学生说：“有没有谁之前已经对C语言有所了解的？或者已经尝试过用C语言写一些小程序的？”

( I5 \- B/ O2 T3 r- _) d" n    朱韵在心里斜眼李峋。

4 Q5 Z2 {! m% r% X7 D8 v% ~1 O2 L& ~    你举手啊，你不是会过河死吗？
' E5 v1 ]9 B4 e# H+ P6 P
    见无人响应，林老头笑着说：“大家还是很腼腆啊。”
. W7 A# }9 F# D0 ^' _* v
    他放下茶杯。

    “大家都知道，现在是信息化时代，计算机的发展速度非常快，各种编程语言发展得也非常快。C语言与这些新兴的语言相比，就像我站在你们面前一样，已经垂垂老矣。”
. @% J3 y- o$ i  ?9 B6 L' y
    林老头一脸慈祥，笑得有些顽皮。

' c! j0 a: z4 P6 S    “但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老也有老的好处，它丰富且严谨。将来不管你们是想继续研究算法，还是研究编译、数据库、操作系统，你从C语言里学到的技能，足以成为你所有编程的基础。”

    “但有一句话，我要在课前先对大家讲，你们一定要记住，就七个字——功夫都在技巧外。”

2 P0 ?/ Q! {* I9 a    下面的同学都悄然无声地听着。
! g3 t4 t2 o* a$ ~% U/ {9 Y
    林老头伸出一根手指，目光炯炯。
) |) x: m3 m  `) T
5 X# o7 l; D$ \4 @, ~, R    “你们能考来这里，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但记住，千万不要犯好学生通常喜欢犯的病——死磕书本。”
0 I4 f; R9 l1 L! A9 v, n( `
    朱韵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

% S  i1 S; P* K5 F    “大学四年你们会学习到很多编程语言，但不论任何一种语言也好，你们要记住，不要沉迷奇技淫巧，一定要从大视角来看待问题，即使是最简单的程序。”

    “好了，我现在说这些恐怕大家也不能完全懂，只能从学习过程中慢慢体会了。现在大家看屏幕，开始上课。”
& t! p+ w8 B3 R
    朱韵细细品味刚刚林老头的发言，一不留神看到旁边李状元正在低头玩手机。
- V% z8 [6 `6 ~2 S4 b9 k7 D: c
9 M2 k/ }% a5 t: n! N    李峋个子高，一双大长腿简直不知怎么摆放才好。刚开始的时候还知道收敛，后来越来越放松，一点一点地侵蚀着朱韵的地盘。

    到最后朱韵只能像个日本女人一样，两腿并拢收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 l8 ]" C) x0 b3 R) |* L2 A
1 u9 y6 O. Y" _; v0 y& d  y    腿好僵。
6 Z# C; G/ u3 h, M" N" U1 e
    好想动一动。

- y+ [+ q$ ~8 w. L' L7 A    这课上得好痛苦……
9 g" |2 L5 g* `* h
$ e3 m) C; N" c    “所以，学习C语言首先要搞懂它的历史和特色，那么大家谁能谈一谈，C语言的发展历史？”

( \* F2 I- E4 E6 Y5 y$ ?1 e# {    林老头提出课堂第一个问题。

    朱韵平日不是在课堂上主动回答问题的类型，但现在她实在太想活动了，手像不受控制一样举了起来。

+ S4 b- J( O" ~    朱韵坐得近，林老头一眼就看见她。

    “这位同学。”

# }" ~6 q+ D# t. \5 a# W    昨晚预习的功效显现出来，朱韵起身，流利地将答案背了一遍。
; |- U) H* O5 P# K
    回答一次问题，浑身血液得到充分循环，就像上完厕所一样轻松。
1 u& H: a- e7 G# ?& A" L
    朱韵舒爽地坐下，一斜眼，看见李峋正偏着头看她，似笑非笑。

    “是你啊。”

    合着你才看到我？
1 X- R$ b+ x* ]( O4 v
2 z5 \7 L; C, H1 A- a    朱韵冲他点点头，以示礼貌，然后看见李峋露出嘲讽一哼，再次低头玩手机。

8 p' K% O$ |- |, p) J    “……”
4 g- ?4 X3 l* }- W; ?
! G& f6 R4 C0 D' z' U    林老头说：“所以说你们就是腼腆，刚刚我问有没有人对C语言有所了解，一个都不举手。”他看向朱韵，“你叫什么名字？”

    朱韵连忙回道：“朱韵。”
2 \: O# `$ ^( A% n6 a0 L" R- Q
9 R6 M( q5 c6 ^. ?" ^    林老头在签名册上找，然后打了个勾。

$ ^& L1 r$ Z' ~/ @8 H3 j) C( I6 M  p/ l    “你是课代表了。”
: z" B6 S5 O2 S& g
: m2 M) y7 k/ f# N0 g    朱韵：“？！”

    我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愿啊老师！

; A) M. ?/ J3 R* E% D  q    忽然身边一声浅笑。朱韵侧目，李峋还低着头，也不知道是笑她还是笑手机。

6 `; Y% E9 c. d  q+ J; _* P$ ?2 x    第一节课主要讲基础知识，只在最后的时候教了一点非常基础的代码内容。

7 j/ e% G' _8 b$ ]% y    刚讲完，下课铃就响了。

    林老头也不压堂，扣上茶杯盖：“编写完程序的可以走了，电脑不用关，课代表留下检查一遍。”

    李峋放下手机，在键盘一阵噼里啪啦。

    说是一阵，其实五秒不到他就起身离开了。

    林老头把名册拿到朱韵这，说：“做完的打勾，没做完的打叉，辛苦你了。”
0 D6 c% |: D; }% X; U7 A
    “……”

    程序非常简单，同学们陆陆续续完成，朱韵拿着名册，首先看向李峋的电脑。

6 F- q% ^: E% }, Z2 T  U* M6 K1 v4 c    空格键运行。
2 z: `8 r/ s1 N2 y
1 C+ b: m1 {% @% g/ U: n/ K    屏幕上瞬间出现一行字——
9 S9 X' S9 F5 Q; u& ^5 E% Z
    “hello world”

1 ]' Z0 f* B/ s+ D* p0 A/ x    朱韵看着看着，也不知道为何，忽然就笑了。

& |1 j6 k5 l% @9 c    *
' V: [. V2 e: N, I
    开学半个多月后，班级早晚自习的缺勤率已经高得不得不让班主任亲自出马了。
" P4 s* w; k4 x( d, f8 x
    朱韵早就料到有这天。
8 {. H, q, k7 q$ B! d( w1 C7 P
2 H6 |) y+ ~2 Q5 t    并且，她一直觉得从金毛怪和蛋糕女的奇葩性格来看，班主任注定要打一场恶战，可出乎她的意料，这场战争刚开始没两天，就和平结束了。
& @2 x" U5 g9 n: ?' t
) d, p7 Z8 `0 n# ?% [/ ~    那李峋他们老老实实来上早自习了么？

    并没有。

    是班主任都管不了他们了么？

1 S' }2 V" `7 X6 m; C1 [    也不是。
  y/ R( A; S1 {
    消息是方舒苗告诉朱韵的。
1 [+ R$ b4 |+ l- B* V  ^
    要说这个李峋，真的是能想邪招。
) D4 `. X8 m  K' ?
    就在班主任找他谈话的前一晚，他将之前准备好的一系列文档资料上交到系部，然后第二天，系主任亲自批下来，建立一个大一新生的“数字技术实践基地”。

    这个基地主要有三项特权——

5 _& v% O+ t+ y8 W' l8 `8 L) n. a    一：归为第二课堂实践活动；
# Y& s* i# y+ G/ X% l$ r' Q
    二：加学分；

    三：基地活动期间免早晚自习。

    “……”朱韵听完，干巴巴地发问：“所以这个基地，应该准备二十四小时活动了吧？”
- p  Y0 M/ x* F) {9 _
    “对啊！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不间断！”方舒苗拍着大腿：“这样也好，一劳永逸！我再也不用担心出勤率了！”

    基地的领导人名义上是系主任，但其实人老人家根本就没露几次面，剩下的全是李峋在管理。林老头倒是兴趣浓厚，挂名指导老师，有事没事就去活动中心看看。

# \2 J3 h5 b3 ~) y4 T  B6 ^    此事一出，系里是一片哗然。
7 W- a4 {# [/ u0 [( _7 I3 g: |4 d
    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像雪花片一样飞来飞去，主题很统一，大家都在猜测李峋的家庭背景。

    八方人马各显神通，朱韵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不一样的版本，每个版本都绘声绘色，斩钉截铁得宛若真理。
* t1 Y; ?# u- s; z+ b/ `( j3 y
! X$ G' H  w" L* b: k6 t6 u' m. \    日子一如既往地过着。
/ Z* K, ]: v* }) S
    某天朱韵去给林老头送作业，碰到李峋正在跟他讨论问题。
3 c: O. i* e: i) V% g: e2 j
    林老头带着一副眼镜，正在操作李峋的笔记本，目光严谨得让朱韵不敢上前一步。
- b1 p1 e6 |: U
. i  I. X3 M  r* Q    终于，他们讨论完，李峋夹着笔记本往外走，碰见朱韵，扬扬下巴，漫不经心道：“哟，课代表。”

    “……”

    朱韵将作业放在林老头的桌面上，林老头笑眯眯地喝茶，心情大好的样子。
- H7 q; @5 \8 n7 T) U+ a1 M
/ h( O( }; [0 I2 N: K& i+ T3 C    旁边一个老师路过，对林老头打趣说：“您这学生可个性哈。”

    林老头哼哼两声。

    老师又说：“传言好像很凶啊。”

    林老头脸一拉：“那都是扯淡！我告诉你们——”
$ j: n  M9 g8 p1 b$ j! s
# y: T( h( `& H2 f6 \! |    那老师手机忽然响了，冲林老头挥挥手，转身接电话。
/ F- `3 t' G* t! H8 {$ G8 \
) B" ^9 u. M! m& O3 ^7 {. v  _% {    林老头一口气没顺下去，干脆扭头跟朱韵说：“告诉你们——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K& X7 |& Z1 X8 |. o    ……

& t; ~% T2 X: \0 o& M' P5 b2 ?! D2 n    ？
& Y% g+ }% C6 _$ P
    朱韵站了两秒。
) T: A& j9 |  S7 J; K
    知道什么您倒是说啊？
' y1 d- a. N8 B! _1 @
    林老头开始讲作业的事，话题终了。
$ N. U4 E, G6 q# N* h: n2 b
    一周之后，实践基地的事渐渐平息了，但李峋这简单上口的名字，却不懂声色地印在了很多人的心里。

    学长们提起他，模棱两可,同届们提起他，闪烁其词。
2 r$ o' j9 i, u: e. S$ D
! h! r& b8 b- _" y( A) a1 [    而李峋本身，还像之前一样。
, u+ i: P9 _* U6 c+ R4 {: y3 A  O
# m# g, a4 W7 Z2 f. v    缺早晚自习，敲最快的代码，睡午觉，永远顶着一头杂草般的金色短发。

第6章
) ]9 |/ x2 b. D1 j- B! O8 n
    实践基地的诞生受到诸多非议，但在往后的日子里，大家用实际行动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做“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早上多睡一会觉，晚上多上一会网，对于还没有接触社会与金钱利益的学生来说，已经是最难以拒绝的诱惑。

    于是，在实践基地成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地有几十人找李峋了解情况。
8 w$ B7 X7 }+ \+ T
/ E8 K, A% r2 z' j( J    李峋来者不拒。
, m5 N2 z# R- ?
! n4 G7 P  [7 s1 g, U4 A    谁想来都行，谁报名都收，没有任何条件限制。
6 p, I. Q: b' ?4 Y% ]& j' y$ Y' f
    最后甚至连方舒苗都过去挂靠了。
2 P' _: M3 p/ _  r0 _+ H  v% c7 H9 ~
1 ^" U0 F! `, j1 c    方舒苗给出的解释是：“学生会竞争压力太大，我得挤时间去校领导面前混脸熟。”
# H3 B# b- l! M3 \9 b
    她还不忘好室友：“你想来不？我帮你跟李峋说。”
# z6 p6 |3 Y5 n* V
    朱韵婉拒：“谢谢，我暂时先不用了。”
8 \5 F) v, P" C9 ]9 [
    朱韵父母都是老师，在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里，参加早晚自习是学生理所应当该做的事，算不上痛苦。

    而且，她到现在也没有弄懂那个所谓的“实践基地”到底是干什么的。
7 Q7 ?3 B9 ?: v3 ]3 f( b) |- i. K1 g
    对于传言所说，是系里因为李峋家庭背景过硬而开得小灶，朱韵一个字也不信。

    为什么不信？

    不为什么。
' e$ R: v( H/ Y4 t% }' }
8 W! a' M' B6 q9 m' P) l    过了一段时间，事情渐渐有了变化。朱韵发现，好多之前为了不上自习而去基地挂靠的学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5 g4 P3 @' r3 d# R$ X" b1 N% t
    方舒苗又带回了前线第一战况。
; \1 F1 B) T6 P; w  N9 o
1 \/ t" S5 v+ O: C/ W% r- Y    “太扯淡了。”她皱着眉头说，“项目太难，我们现在也就学了基础，才见过几个代码啊，就要搭那么复杂的程序，头都炸了。”

5 a% M, _2 A$ v$ A9 X  J5 P    “很难？”

/ F7 w6 k# e# V' z) b    “难！”方舒苗斩钉截铁。

    朱韵有点想问是什么项目，但临时想起什么，又问：“那任迪呢？”
/ i3 ^0 z7 T; P2 u& X3 ~' f
    就朱韵担任课代表的C语言一科来说，任迪的作业都是直接复制她的，看不出对编程有任何兴趣。
( F3 J; i( K9 n2 _  T
    一提起任迪，方舒苗的语气明显含糊不清起来。

9 O+ @$ G% d/ D    “她啊……她没参加项目。”
! F. ~3 P: C1 V/ X9 G
    “那怎么留下了？”
; z2 U3 ?' G" p% B4 |
+ x3 _1 o" B& p( m( A( w    “李峋让的呗，项目开始第一天就把她名字写进去了，也不管她来不来。”

- M+ e6 m( c8 i7 s    “这样啊……”
: f* N4 l% }# T3 [! J; g* o' b
    方舒苗耸耸肩，然后偷偷瞄朱韵一眼，小声说：“告诉你，任迪几乎天天晚上都去找李峋。”

- G6 d; X( {6 X" Q$ l    朱韵挑挑眉。
' b$ C1 A% L' q9 ]
$ ?" d; K0 |6 t: D/ E; r. ~    “李峋也是。有好几次本来很忙的，但任迪一来，他放下手里活就走了，到半夜都不回来，谁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神奇吧？”

. t) g2 R6 e4 Q1 t# r: ]    朱韵刚想说话，方舒苗又道：

3 v7 p, u  u" S: N: n    “诶，也不算谁都不知道吧，高见鸿知道，但不讲。”她边说边撇嘴。“呿，神神秘秘，一男一女还能有什么事，都成年人了，怕鬼啊。”

9 f' g1 m% h) s: A6 m    “……”

    “任迪也是，蠢得要死，谁不知道李峋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快，她图什么啊。”
8 @/ T) n- X* s$ q) G* y
2 k0 V- `: O9 {% o' U0 |3 j    方舒苗说完，翻了个白眼，施施然离开。

6 X8 }- z5 ]2 ~+ a: r    朱韵一句话都插不上。
- I- g  X/ S8 |6 P. n4 s& ^: X2 ?
" D$ E# o5 `, N; H. b' r    实践基地的项目难度唰掉了九成的混子。
8 R, `" j. n6 B3 @( [/ @% c5 @
    另外一个值得考究的现象就是，这些人在回来之后，就很少参与那些讨论李峋的话题中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老实起来，期中考试到了。

    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正式考试，占期末成绩百分之三十的比重，大家都格外重视。

! E( {3 q, e9 E+ _% x% K) t    朱韵也是，尤其是对于她担任课代表的这门C语言。
) |1 L7 r' q/ K& l/ B# D7 _
9 c& h; \- r8 @1 x. p  ?    也不知道是暗地跟谁较劲，朱韵每天都泡图书馆，电脑上装了各种运行软件和编译器，不知疲倦地将一道题换着花样写。

  ?$ M" g0 r9 {    每次想放松的时候，朱韵的脑袋里就自动浮现出那个拿着宝剑的像素小人，卡巴卡巴朝她一剑捅来，然后她马上就斗志昂扬了。

    等到考试那天，朱韵摩拳擦掌来到考场。这种涉及编程的课程都是计算机答题，考试开始后，朱韵直接拖到最后一道编程题。
9 G5 I! R  h) n9 G( M  L- S" q6 p* Q
    题目竟然是“用程序画一个爱心”。
6 U; [( w, H) o. x+ e4 V5 Z
    朱韵皱眉，林老头出题实在太过随性，这题简单得有点过分了……

    她当时的感受就是，一个大厨准备了一套做满汉全席的食材，可最后发现客人只想吃泡面。
3 P' T0 ?) {1 B7 W& h
+ S5 K* B! q0 l( G5 m& t% |9 T9 {* F    朱韵一气呵成做完程序题，再转头去做理论。

5 X( E+ R. s, L. v* h    她复习得全面，题目很快做完。在她想要交卷的时候，忽然发现隔着几台机器坐着的李峋还没有起身。
# m- m2 u$ N* A& a  A4 y; L
    呃……

0 K+ t/ }8 T  X: T& ^& [    不知为何，朱韵已经放在“提交”键上的手松开了。
  y$ l$ ^0 b: S+ u7 U
2 v! X9 Q" T3 e    她将考题翻来覆去检查十几遍，实在不知道还能改哪里。最后一道程序题运行结果也非常顺利，一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爱心图案，而且……

+ ^6 O" ~! z6 C% `% X    让她有些得意的是，刚刚她无意中瞥了旁边的高数课代表吴孟兴一眼。虽然看不到他的具体代码，但编译器中的代码长度她看到了，将近是她的四倍长。
1 p% R9 H) z! ~5 B: ?. ^6 b
    也不知道写的什么东西。
, d8 A& ~) }/ A( ^; `4 |
    啰里啰嗦。
1 W! R8 [& Z2 I( t7 G
    李峋终于交卷了。
0 \: d, _5 o+ k# G
6 c( p5 p& C" m3 B# D2 G8 r) r    至此，朱韵已经干坐了十几分钟。看着李峋离开的背影，她为自己莫名地叹了口气，也提交了。

    几天后，成绩下来。

/ y; B4 D' S  O( I0 H    完全出乎朱韵的意料，李峋在班里才排第十一名，被自己活生生压了七位。

/ k. W) M1 S6 }$ s    朱韵看到名次的瞬间简直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然后等她看到具体成绩单的时候，又木然了。

    这位偏科偏得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个毛概就被拉了十几分。
# r( y9 Y, j- |: V) {! x: I0 C
9 S  Z8 o. W$ C8 U& t    然后，C语言一栏，他们都是满分。

    朱韵拿着成绩单感受了片刻。
5 d; v- l/ d' N* z0 @8 i
, v( r/ }6 E2 v8 I' |" m) @5 T4 W    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兴奋……

    当天有林老头的课，朱韵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常坐的位置被吴孟兴占着，正与旁边的李峋说话。

    吴孟兴的书包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上，朱韵判断他应该很快就离开了。她走过去，在吴孟兴右边的座位上等着。

% S; m1 P' _1 ~* \3 B$ k    “你……你帮我看看行吗？”她听见吴孟兴说。
0 i) f" E- P3 h* |
1 _4 K3 y: b& `& G1 u3 ?: \    “打开。”李大爷懒散地道。
" s9 D1 N8 @; s) \9 `6 R
    吴孟兴运行了一个程序，朱韵不动声色地斜眼过去，正是考试的内容，画一颗心。
4 ^/ u9 }: ?* o) c
    “我的思路是这样的。”吴孟兴好像有点怕李峋，说起话来磕磕绊绊。“将爱心分成三部分，然后……然后再分左边空格，第一部分爱心，中间空格，第二部分爱心，然后再用for不断循环……”

) h0 L, X4 A: o! ~+ [1 Z% R8 E$ G    朱韵一下子就听懂了，这思路跟吴孟兴本人一样，就俩字，耿直。
4 ~" j: P0 Y: j0 L
" M* \" F0 l. n; H1 Q    隔了一会，朱韵听见李状元一声轻笑。
8 F9 `! I5 F* O& y! T" b5 m1 D
! w. S' O5 h4 B/ \7 A0 U    “你这也算数学课代表？”

  S& ?" }, b4 b6 Z    这也太伤人了！

$ ^) B2 E. V: i* P9 l4 l    果然，吴孟兴被他嘲讽得窘迫异常，哆哆嗦嗦：“你你你、你能给我看看你的吗？”
7 W" b: w0 K- }3 Y
    李峋：“我的你就不用看了，去看你旁边课代表的吧。”
* ^8 [' [2 \- |  P8 M7 X# V, H- g8 q
5 F5 j. F; V" m$ L+ k# [    ？？？
: ^7 ~9 p( c) w/ ]5 p! Z0 K; y
    吴孟兴转头。
0 l8 I( P# v9 z7 x( Z& ^
. F) w9 K  |; ?3 ^( p5 a& d* @    他这一扭动，直接导致朱韵跟李峋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朱韵大腿抽筋，脸上淡定。
; x# t6 t$ n5 o  D' u
    “怎么了？”
9 ]6 k* j# y" Q
1 I/ y$ J1 i1 r4 M+ e9 o    吴孟兴：“朱韵，你能把你的程序给我看看吗？”

) M' g. j( h' z9 f! U    朱韵点头：“当然可以。”
* f: o: f6 Q7 D5 T0 W4 s  X' S
& n" @. R  T, i" C6 u    毕竟我是像春风一样的同学。

7 C  t# s1 M  }9 {' U. l. z0 h    朱韵打开自己的程序，吴孟兴眼前一亮。

    “好简洁！”

    两个for循环，一共才六行。

    吴孟兴：“原来爱心也能写函数，我的方法太笨了。”
) S) `( [! H- y- I4 g
    “没，还好。”

9 W3 _+ [" V+ U" s( j4 g    吴孟兴脸色严肃，拿本子写写画画，嘴里一直嘀咕着。他底子是有的，只是有时脑子转不过来弯，现在式子拿出一看，马上就懂了。

    领会了的吴孟兴神清气爽，跟朱韵连连道谢，朱韵则友好地让他不用客气。
' p8 F/ o) H& `# ~7 }( v
    其乐融融。

: j. A" ?/ `; u+ g' b    送走吴孟兴，朱韵回到自己座位，脸上的温柔还没散尽，又跟李峋的眼神对上了。
" Z: {2 \7 u$ ]+ t8 U* T4 X! `
    朱韵着实想问他一句，到底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了他这种三百六十度螺旋式无死角的嘲讽脸？
+ B( H% y9 P  f/ L
( a% @1 h' u  l5 N# q( L( g0 G    “想说什么就说。”李峋靠在椅背上，灰色的衬衫堆在腰腹间，松松垮垮。
- W: y' F$ O5 Q
1 S- M; ?* V' ?$ u1 s    “嗯？”朱韵茫然，“什么？”
5 L+ a: e# e: Q" M& I3 }
    李峋嗤笑一声，转过眼去。

    你鄙视谁呢你？
( V) y. E! s0 Q
    朱韵被他连番刺激，也不知是脑子哪根弦没搭好，脱口而出：“给我看看。”

, |+ f6 r' E- v; Q. y    李峋懒洋洋斜眼，“嗯？”
4 X4 [9 t( |( u( |
    赶鸭子上架，朱韵一鼓作气道：“你的程序给我看看，行么？”

    李峋不紧不慢：“行啊。”

3 E6 Q+ v5 d1 b: J1 a+ x! c, V  L- [4 |    他往键盘上一按，编译器里的代码显示出来，朱韵凑过去。
/ T4 l, J! ?: e: Y  o" |1 K0 k
    ……
6 W5 r4 N. M( E# U0 m
1 ~3 n) g8 O$ C) V$ Y  ]8 ?+ ?8 Z( ~* A    …………

    ………………

, h9 Q* ^) o' h2 L! i    啥玩意。

    论长度，李峋的代码比吴孟兴的还要长，但吴孟兴那犹如钻木取火般粗暴古老的思路一眼就能看到底，而李峋这个……朱韵调动全部脑细胞，也只能看到第五行。

    后面那是什么？
7 l4 \# T! c+ A! j
$ x# H1 Q' z* n3 G* a    最后输出的是什么？

0 H% Y+ ~/ k  G) f1 G% v    “看不懂就别勉强了。”
8 h" j- ~. O8 D2 S3 p& ?0 R
+ r& [& F% a& f4 g$ u8 x5 \    身后传来平和动听的声音。
/ R) }( V3 d* y" t) Y0 ^
    “再憋坏了。”

  ~  y9 ]  o: O    一种没有经过外界强烈刺激而感受到的突发性疼痛——俗称神经痛，第一次光顾了朱韵的大脑。

    在某天旋地转的一刻，上课铃响了。
) J5 H; x" J- J# k
    林老头踩着点端茶进屋，朱韵默不作声地退回座位上。

    下课后。

    李峋前脚迈出教室门，朱韵后脚就掏出笔，将刚刚代码里的几个关键节点一一写下，然后飞奔回寝室。
) Z: D: p# s0 l0 r
    她又是翻书又是查资料，最后折腾了四个多小时，经过十几次测试后，终于将李峋的代码成功复制下来。
# e3 ~! b3 m) ?% f* f' u7 b
( u) N3 z! @* k" Z3 z# L    运行——

    屏幕中央，一颗立体的血红色心脏，在昏暗的背景图中，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 X+ }5 n. f3 Z% \) U; h9 h
    天台。

$ X1 E/ S, p$ f3 Y    今夜的风也很清凉啊。
9 J4 t+ P/ L! p, W1 z  e
4 p+ {5 ?) i8 ?    朱韵感慨着，眺望远处的喷泉池，捅开一杯奶茶。

    刚吸一口，就听见身后一声熟悉的——
: e' g# O! k6 @* y
1 C( I7 w  T3 X    “操！”

7 r* R. r% b- z& g- v3 ^" V    朱韵转头，打招呼。

* S3 r7 \! q7 q% Y    “任迪，过来坐啊。”

第7章
' Q. c: ~* ]) ^- ~2 M4 [
    夜色朦胧，琴声响起。

    朱韵被任迪的进步速度惊呆了。

    上一次听到任迪弹琴的时候，她最多也就是个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水平，现在忽然各种变奏扫弦，听得朱韵一愣一愣的。
" [* r+ B, p6 s9 q" `
8 C6 R: b& r! r$ f; o9 a2 c  H    任迪弹完，将琴放到一边，与朱韵并排坐着。
; h/ j, E; T7 \5 Z+ O
. @5 f2 E9 P: i0 c! P" ^$ H    朱韵说：“好厉害。”这次是由衷的。
& n9 t9 [  }' Z5 Z
& ~" I' F' I, S/ Y: M    任迪耸耸肩。
2 {5 U' U7 L  W' p# p5 d% {
# w3 v  F8 Q! c" S+ r    静了一会，朱韵忽然说：“挺值的。”

% J9 k9 `+ v( o' R    任迪有点疑惑。
; J1 l. {$ M* R6 q
    朱韵指着她的琴，说：“能弹这个，不来上自习挺值的。”

, f9 |& V% K2 l2 l( ~4 Z/ t    任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晌，动了动嘴角。

" s& K4 J+ N- {& P2 U' j  S3 L! j    朱韵觉得，这是她与任迪认识以来，她最接近“笑”的一个表情。

    面前多了一张纸片。
) {* n" ?! F8 A6 C
9 Z( \$ T2 t7 L7 w* ]5 {% u7 b    朱韵接过，借着黯淡的夜光，看到上面是一个地址。

    “我的工作室，你不想在学校待了就来这坐。”

- ~  K4 {( ^3 T$ o; ~    “工作室？”

+ k! ?  s3 U% ^    “离学校不远。”

; M6 u  n/ p8 x0 M5 M% Q. t    朱韵点点头，将纸片收好。
* X( R/ f* b/ R
    任迪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透出一股疲倦之意。
/ k# M  T: U9 J4 \( P
    “很累啊。”朱韵问道。
0 t, }3 s* e2 j; Y! W8 ?' z8 ~
" i2 |7 X" c+ A& h4 W    “嗯，晚上还得去找李峋。”任迪拿起旁边的水瓶，拧开喝水，低声抱怨，“又得跟那个狗屁柳思思抢人。”
5 S, x1 J  J4 Z/ S( A1 i
; K  J. L7 U6 N6 F    “柳思思？”朱韵想了想，“艺术学院那个？”

: i2 A7 p; N, ]' s    “对，没滤镜不敢照相的那个。”

    “……”

% l1 L# m  U+ `    柳思思是李峋女朋友，可乐瓶身材，假人一样。
5 W% o% y- |9 H& r& J5 @8 W& F8 m
( j  n6 U& J( {7 R0 \/ p7 S    任迪哼笑：“那塑胶女人恨不得长在李峋身上。”

    朱韵想起之前方舒苗说的话，说：“李峋女朋友，好像换得挺勤的。”

    “没错。”任迪喝完水，把瓶子塞回包里，“臭痞子，私生活混乱。”

+ a  j; N$ c% B6 ~- N  K    朱韵小声说：“那你平日要注意好啊。”

    “注意什么？”

    朱韵也不敢说得太直白，谨慎解释：“就是……措施什么的……”
/ h: r: @- _( x, T+ t
    任迪先是奇怪地看着她，后来忽然领悟，仰头大笑。
, a% \" O$ {9 z% @6 M% y
    “哈哈哈哈！我的天！”任迪乐起来丝毫不注意形象，整个人倒在地上，一抽一抽的。
3 P0 z* x4 f1 c) `. M. V& S# \
    朱韵：“……也不用在地上打滚吧。”
+ m* l7 h, X6 k1 r
    任迪爬起来，狠狠地拍了朱韵一下。

    “你真他妈逗！”
) C. d& M1 O# B8 m% y
    朱韵：“……”
& ~" z+ A0 f2 H, r" B) S
; O* `+ s8 f7 M5 C  O1 H$ h    任迪盘起腿，从衣服里掏出烟，递给朱韵。

( d9 z$ V' v. e3 x    “要吗？”

" l. |" Q! e% h3 O. Y  x# L7 @    朱韵摇头。

$ B& N3 t2 c( p# v& I3 m    “不要？”任迪叼着烟，半眯着眼睛看着她，用低哑的烟熏嗓对她说：“你抽，我就告诉你点好玩的事。”
: H. u8 \3 P, g* k! ^
    朱韵默不作声地取了一支烟出来。
% p$ t3 e3 Z$ i7 ~  O9 E7 L
  B& U! A5 X7 r; w" j" w6 Q    任迪笑得意味深长。
* T7 ~, m) ~. S
    烟草的味道进入肺腑，夜都漫长了。
* o5 p: y' ]6 s1 G' D( V" }& b
    “我跟李峋不是那种关系。”

    “哦。”

    任迪抽了一口烟，说：“我不喜欢他，不过……我们寝室倒是有个人喜欢他。”

6 S- Z! U5 X/ r3 n4 l+ |* W8 U! B% b    朱韵像第一次抽烟一样，被呛得咳嗽起来。
$ c* ]6 B+ O1 \6 z
  p4 }$ w+ E" n" l8 r    寝室一共就仨人，连排除法都不需要了。

    任迪胳膊垫在膝盖上，哼笑一声，“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坚持留在基地，她那个脑子跟李峋的项目很吃力的。”
. V# _% b3 E/ [* z9 i% [0 |
. _2 ?4 M* S- v5 m; r& a' r+ }8 _& |    朱韵看向任迪。
% i9 X# h" _$ }; H- T
# |, h) b/ N' c3 `# [    任迪：“怎么？”
( t+ X* ^8 z' o6 [
9 c( ?& H4 O* t% @# V& }' D    朱韵摇摇头，说：“你是为了让我压惊才给我烟的？”
5 O; L* K9 @- b3 @: D
    任迪咯咯笑，笑完还是那句话：“你真他妈逗。”

# A7 T, ?, l4 m6 Q; p1 G. z- I    朱韵坐回去，在烟雾中细细思索之前的蛛丝马迹。
8 |8 F/ z) M+ h7 x* a' L
    原来之前方舒苗跟她提及任迪与李峋时，含糊其辞的语气下，藏得是嫉妒？她喜欢李峋……什么时候的事？

9 Q+ F# t- Q' p0 T: \! j9 d+ E    “没戏。”

$ L3 F8 I& B, A) I: i6 m    任迪冲远处吐了长长的一道烟雾，没有任何情感地评价：

$ Z! H5 O. e; C6 y5 `    “她坚持不了多久，李峋这人……一般女人跟不住他。”
* J$ w% v: e" {$ B
    *

: v0 I/ a) E0 F, g" J- J    那晚朱韵踩着门禁时间回到宿舍，屋里方舒苗正坐在凳子上发呆。
8 @' R; v9 j4 R. Z+ v# W' J
  N7 ?( A- U8 t    朱韵过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魂了诶。”
/ C5 D# L! q% [
    方舒苗醒过来，看见是朱韵，顿时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拽着朱韵的胳膊。
2 C: ^" O% p2 X+ _% W7 R) M
    “朱韵，救命！”

$ d( e4 H' U; w' g% Q7 ~    朱韵一惊，“怎、怎么了？”

+ G) q  b; I: s& X7 t% G    方舒苗将书桌上放着的两张纸拿来，给朱韵看。
2 e) l" X+ j% V/ F/ A$ w
; }8 E1 ]7 w/ n* B; n/ g: ]    “这个这个，你有啥招吗？”
( m6 l, a$ j& u6 Q8 P# _" I7 e
( z& h$ R5 F/ E9 W& M8 a5 u5 B    朱韵拿过纸，细看了一下，上面列举的是网站的功能需求。

: ~' ^. X2 i. w    朱韵：“这是什么？”
% L  B5 M( g- k
4 ^/ o/ ~7 o2 Q  T) U! R. g# d    方舒苗瘫在桌面上，“实践基地的项目。”

8 q/ \' D+ c- N! y    朱韵仔细看着上面一项项的要求。

    “你们想要练习开发网站？”
" Q# M7 M0 }8 M
2 ]3 [& s& f1 r( v8 U0 v% K5 ]4 R    方舒苗回头：“不是练习，你往后翻。”
1 }( \& G: a& x* \4 ^, l
    朱韵直接翻到第二页，看到最后落款的是一家公司的名字。
- P* v" q. L* a# t, x
    她再次抬眼看向方舒苗，后者神态茫茫然，“朱韵，他打算去接外面公司的网站外包。”

/ J7 |& v1 T( S4 P    朱韵一语不发，重新看第一页内容。
& k. |( R) |1 w2 F: I
    “你们怎么分配这些功能？”
8 U, Y2 u5 V! e: W: U
/ |/ n+ @" o9 J    “如果能拿下来，到时候一人一个？我也不清楚。”

4 {7 U* V: j' W& J4 Z, ^& e1 v$ J    朱韵点点头，又问：“那怎么才能算拿下来啊？”
8 Z& b6 i/ y$ e8 S9 A9 Q
    “拿个屁啊！”
7 ^0 t7 @( J6 r: ~5 ~
' v2 P" Q( s! g/ O: x! @2 h5 b    “……”

* o+ I: ]5 O; c2 d% _6 ]& @/ W    方舒苗直起身子，眉头紧皱。
) P& L: R+ L9 w; k* p/ c/ C( l
4 S5 ]9 r$ [6 o, d; y    “你看看那纸上写的，里面的功能要求根本不是我们现在能做出来的。而且外面那些竞争对手都是专业做IT外包的，经验多丰富啊。”说到这，方舒苗不禁长叹：“项目要完成才能加学分，明知道完成不了还做，我们得白搭多少时间。”

9 d- ]5 C, ]* W6 |9 T0 J    朱韵将材料还给她：“那你打算怎么办，退出？”

/ g3 Y8 Z) @# y) C6 O    “啊？”方舒苗好像被问住了，“退出？”

    她好像还没有考虑到退出的问题，怔怔地看着手里两张薄薄的纸，又开始新一轮发呆。

    这次朱韵没有再打扰她，她回到自己的位置，动动鼠标。
' _, p, A. M( e, z1 a- E4 Q
    临走时没有关掉的电脑重新亮起来。

    屏幕中心那颗鲜红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窗外夜色黑沉。

. k) [2 E$ Y6 F# e    任迪还在弹琴吗。
. O/ Z; S" F5 u$ }" {( w: p. Z2 [
    坐了一会，朱韵小声说：“方舒苗，你想写哪个功能，我来帮你吧。”

    方舒苗激动得跑过来给朱韵一个大大的拥抱。最后两人在杂七杂八的一堆功能里，挑了个“相关产品推荐”。
- J1 [* D/ w. \* b
3 i/ W  X2 h0 `$ K: y* w    蓝冠食品公司主营零食和营养品生产，已经十几年了，但在现在互联网发展的大环境下，传统产业有点经营不下去了，想要转型。
1 D! `7 a2 s9 f2 e4 L
    朱韵拿到题目后，开始尝试构思草图，搜索相关素材。
; Q+ n* l+ e) L" C- C, K- w4 @
+ U, Q. o& p) x# b    朱韵没日没夜地搞了一个星期，功能实现得差不多了，她打包起来，让方舒苗带去基地。
% z& {0 x0 h( r% L( D
    说实话她也是第一次做，到底成不成朱韵自己也不清楚。
! I  H* I6 H" W$ P6 K
# p2 j5 s; ?1 S    周六清晨，朱韵醒得很早，爬下床，手掌撑着下巴在凳子上坐着发愣。桌面上全都是从图书馆借来的网页开发书籍，她来来回回翻得都要烂掉了。
+ D0 ~. {1 {# |( g6 K
4 a- f0 V1 B7 c2 L/ B    方舒苗今天的行程是早上去开会，下午参加实践基地的活动，一直到傍晚才回来。

    朱韵全天吃饭都没胃口，等方舒苗一回来，朱韵马上问她：
) |; ^8 G( Z- M; H$ o/ O
3 T7 v) T* h: S% L7 L6 G    “怎么样？”

, [. d- g6 r2 o* D- F) ]( j    “什么？”方舒苗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怎么样？”

    “基地。”

    “啊……”方舒苗耸耸肩，“他说不能用。”
9 w/ h0 C' a* P% R
3 T$ a  z) X. \$ K  B    朱韵心里一凉，连为什么都忘问了。
1 Y1 i* f0 g2 r2 s8 i
    方舒苗又说：“不过他说做出一个功能就算贡献项目，我的学分OK了，也不用退出项目，朱韵你真是天才！”
& p9 Z/ j( |# |9 v, l6 P
1 [# I, U- Q1 s8 W; H+ C: q    天才个鬼。
( X" T0 h6 F' r9 T0 |8 L/ P) _
7 v# U& }0 f- I  s9 X    朱韵终于问出口：“为什么不能用？”

    方舒苗眨眨眼：“他没说。”

    朱韵险些吼出来——你倒是问问他啊！
" X$ K  q  u9 r, K; x2 V
    可能是朱韵意念太过强大，方舒苗搬着凳子过来解释。

    “喏，是这样的，虽然基地现在差不多稳定在十几个人左右，但是真正的核心团队就那么几个人。李峋和高见鸿是中心，他们天天在一起，第一时间推进度，把握整体框架，可能是你写的程序……跟他们思路不一样吧。”
1 \8 x' s7 w8 O$ ]$ {
4 e* a: c5 X, a. Y    他们什么思路？
( U! ]& s+ J3 U9 R
& Q1 i. t7 g) p2 V    功能已经实现了，还要有什么思路？
7 X! v1 s, x, V! Y4 z
2 }3 U* M4 k; Z1 C% q4 u: l    朱韵胸闷气短。
$ P, Z# w, H' S% L
    她有些庆幸自己晚饭没吃太多，不然肯定胃疼。
3 n5 q. X0 w$ p# @) x. L" e% P% V/ r
    “别想啦，他们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来！给你这个！”方舒苗从后面拿来一个大袋子，里面是个小熊双肩包。

    “我前天去商场买的，这次太谢谢你了。”

    朱韵摆手，“不用了，我也是学习。”
& e" Z' _2 z9 c7 A0 O1 ]
    “不行，你必须收着，不然我过意不去，明天晚上我再请你吃饭。”

4 o" L$ v& |2 ^: G. x2 o- w    “真不用了，你太客气了。”

+ [; N6 r3 ]) Z0 b4 k; j: W$ }    “拿着拿着，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必须庆祝一下。这星期我这心呐……七上八下的。”
( h9 U# P' I7 C0 Q4 `
5 [6 O# v# z' O( F) @& e& ?8 j; J% ?    当晚。

$ p  a( D* b  w4 V    朱韵做了梦，梦里一堆小熊在她身上踩来踩去。
% [: B5 u+ s! x! c0 I3 m9 j; x
    第二天依旧踩来踩去。

3 `# j; j  z' b6 ^" V* P    ……
  u6 y3 x4 `. k. ?/ S
) p( `( z) ]. O    连续被踩了三天以后，朱韵顶着熊猫眼，带着程序去找林老头。

    她实在无法告诉自己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朱韵没有告诉林老头这是给实践基地做的项目，她只说最近在自学，做了一个功能，想看看哪里还有不足的地方。

    林老头沉默不语地看完整个程序，看向朱韵。
/ ?+ B' t$ B( k& Y$ r
- `& W0 Q* b1 A+ H+ G9 a& G, p    这是让她有些熟悉的表情——当初她在办公室里，林老头就是这样看着李峋，跟他讨论问题的。
$ I' Z5 `5 h  A2 n( ?! y( m1 d% [
    这表情让她不自觉地严肃起来。

    林老头：“朱韵，我发现你写的代码都很短，应该精简了很多遍，对吧。”
) n) |, L7 [; u7 `/ A& _
    朱韵点头。
* x% `# m) C# M9 v8 [
( }& |1 r- p, ]7 Y8 Z6 P    “这是对的，俗话说代码就像女人的裙子，越短越好。”

, ]; ]8 g8 H$ v+ o% e, j0 K    “……”
# S$ [  B3 X2 n; E
    “但简洁不繁复只是一个方面，你就差那么一点点，你需要更多的思考如何将你的思维抽象化，模块化。我在第一次上课时就说了，不要沉迷奇技淫巧，要着眼大局。”林老头关了编译器，顿了几秒，忽然问：“你很喜欢编程？”
$ m9 {! k5 R& n0 }# x* v  d, \
7 a* F% }2 y3 [    这问题让朱韵也顿了几秒。

$ T; q" O8 Z! o* j# A4 W9 v) m$ P    很喜欢吗？
, A$ y# P* T( B0 M, E
) ]2 x+ S# [5 E$ r    好像不是。

    不喜欢吗？

    好像也不是。

    那是什么推着她往那个方向走？

; }: @" y1 ]0 x- {5 }) q2 G    “如果对实践有兴趣，我建议你可以去李峋那试试。”
$ [# V. ~: G4 y7 a1 ]* w. n7 F7 _0 E- C
; _! C' E3 C4 \& i0 F    为什么。

/ M+ W7 s5 N3 m# L7 J    “一定会有帮助的。”

    是么。
9 r( H7 {* s; ?9 v  R. }
+ U! P/ Y) g( F8 E& A0 d    朱韵低着头离开，刚出办公室门，视线里多了一双脚。
9 U( M, B, l; q( G! E
- H! p( d0 w4 k* X. Z. t1 a    抬头，李峋靠在走廊的窗台上，单臂夹着笔记本。虽然已经秋天了，可他还是穿着半袖，两边袖子撸到肩膀上，头顶金色短发，杂乱如常。

  q" X, z+ O/ }    逆着光，朱韵看不清他的神色，但稍稍一想，也该是一如既往的调侃加讽刺。

    “课代表是不是该听老师的话？”
6 Q' _+ \6 I; f7 y3 D7 X3 P) C
    朱韵已经没力气跟他周旋了，转头往外走。
$ w  H) }8 R3 l
    三米开外，身后传来清澈又懒散的声音——
8 w9 J" y! f( b# _- B2 y0 f# L5 `3 K5 U1 q
    “来不来啊？你来，我请。”

第8章
( A" n9 i3 i( z
6 H3 F3 Q9 g, K3 B    朱韵要爆炸了。
$ d/ h2 a4 D1 t9 @# k4 X
    最近来自各方的信息量都太大，她觉得自己得抽空好好消化一下。

( D5 J- R# m0 G    对于李峋当日的话，朱韵像往常一样给了客客气气的答案——

: Z7 P2 c$ P" x; t. f    “我考虑一下，谢谢你的邀请。”

2 y; j9 i' |0 P9 B$ m  Y& C    李状元听完，一声嗤之以鼻的笑，直接进了办公室。
) s+ E8 e, N" B. X1 g' V) y$ J
    朱韵更加胸闷了。

6 t8 l' _: ?0 \0 ^% n+ `    不过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在事情过去的几天里，朱韵经常回想，虽然李峋最后那声笑着实欠揍，但总体来说，这件事带给她的正面情绪远远大于负面情绪。

  ?6 [4 }, K* X1 p, y0 S& ?9 O- {    尤其那句“你来我请”，与之前那句“你这人太他妈假了”放在一起回味，让她由衷体会到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滔滔不绝的胜利感。
+ J% i  D# |7 @5 u- k1 a+ B! D
    这就是做人的乐趣啊。
5 J8 n! h2 B  n" r& t0 o) H
8 o' S' W  w( _+ c    容光焕发了几天后，朱韵差不多冷静下来，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

    李峋的基地……她想去吗？

) \6 ~4 @- }2 _+ \# m2 _    在她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方舒苗之前的一句话总是不自觉地进入她的脑海。
  Z9 x" |: V' h! b" o* b9 k/ `
    “虽然基地现在差不多稳定在十几个人左右，但是真正的核心团队就那么几个人，李峋和高见鸿是中心。”

# M; a- M3 M: k    核心团队……
7 T6 r& |# b' k" h- |
    朱韵下巴垫在图书馆自习室的桌子上晃来晃去，做下了决定。
0 b: V5 n( p# v# e8 i) |; R7 d7 @
    林老头的课上，李峋照常坐在朱韵身边，从进教室起就开始摆弄自己的笔记本，到需要做课堂练习的时候就抬头几分钟。

+ Z" z: S0 r5 T7 K$ |    他再也没有向朱韵提过去基地的事。

    朱韵很理解。
* [4 Z; ]8 k* Q, G  s4 [9 K
    李状元能邀请一次已经是屈尊就卑，指望他三顾茅庐还不如期待铁树开花。
/ V( u# w# M+ W7 \$ L$ V* C
    “那个……”趁着林老头讲基础知识，朱韵小声开口。

    李峋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屏幕，手下不停，嗯了一声。

- u7 X( F8 D2 H9 U8 q# v, k- g    朱韵：“之前那件事……”

    李峋斜眼。
! N! M& M3 W2 k
9 i7 r$ T: J( H( O; A# D2 s6 [7 c    朱韵发现每次凝神思考的时候，李峋的神色看起来都格外的冷。
7 c, N5 a2 O# l8 ?; F
    “说啊。”他催她。

9 U" F/ Z! a9 f) e    朱韵也不吞吐，直接道：“我考虑完了，我想去你的基地。你们的项目都很有难度，我也想锻炼一下自己的实践水平。”
/ q& a, u' z8 C! q
    事实上李峋在听完前半句的时候已经把头转回去了，等朱韵整句说完，他敷衍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 `* ~. d$ Z' ~) g
    对这位未来的准上司，朱韵决定一切忍为上，她问他：“基地的活动时间是？”

    “没有活动时间，有空就来。”李峋敲敲键盘，淡淡地说，“我都在。”
9 K+ Y, ]. a$ w/ j& m
    朱韵看了他几眼，最后道：
" j+ {, E. ?5 V# C0 t1 q( M
    “好。”

. k2 H$ B- C! ^( I$ O8 p% h4 V  }3 t    回到宿舍，朱韵看到方舒苗，这才想起来这件事还没有告诉她。等她把事情说完，方舒苗直直地看着她。
! K' U" a- k; F  L4 r0 |
    “你怎么突然要去基地了？”

    朱韵没有告诉她李峋的邀请，只说了林老头。

    “林老师说让我去锻炼一下。”

  Z( \' X6 T: C6 h9 B8 F    方舒苗哦了一声，很快又说：“那你把你帮我做程序的事跟李峋说了？”

    “没有。”

) b) Z2 g! K& I" N    朱韵总算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说的，我去了会选个别的功能做。”
+ Y* W8 G2 B; v1 m( G' \5 u  v: |
    方舒苗点点头。
8 a- O# o4 n! B& a+ r6 j
    下午没有课，朱韵吃过午饭，带了两本图书馆新借的网页设计书就去基地了。
- Y1 G! M$ j6 A4 i4 V
    李峋的基地设在实验楼A幢一层，虽然朱韵已经有意无意地路过无数次了，但进到里面还是第一次。

  k; K7 f& q; s" }4 _    楼道里有点阴凉，她找到102——基地门口，没有敲门，先偷偷地在外侧耳聆听。

    似乎有轻微的“刷刷”的声音。

    朱韵心里砰砰跳，有点小紧张。
1 l7 ^2 R4 K( x0 \$ [1 e
    就在她准备深呼吸的时候，门开了。
* B+ Q- I; m4 ~) \5 \6 t# K
6 ?% W/ T4 j7 ~* {1 S    吴孟兴一手拿着笤帚，一手拎着垃圾袋，干得满头大汗。

    看见朱韵，他吓一跳。

! s6 W; \# b9 N: s    “哎呀，你怎么来了？”
3 G  p0 J) P& n- m' f) b
- ]+ E8 [* |- p. C) p, U* d    朱韵：“……”
  y  ?! ~, C# s' {( b; |2 w: h2 `) v
( E- c! e; p/ ^6 V9 l* k- R    原来你也在，你还真是没被李峋虐够啊。

    两方招呼打完，朱韵侧身让吴孟兴出去倒垃圾，自己进屋。
5 k+ K1 t; h0 b% b( }# ^4 {
    基地是正常班级教室大小，一共二十台电脑，成小组形式摆放，每组四台，围成一圈。

- o# B5 z- Y9 [1 v3 |( H# j# c) n    朱韵进去的时候，算她在内屋里有五个人。
. B; n5 }/ ~- h: G" t) d* N
    哦不对，六个，吴孟兴回来了。

/ {: N) V  }# g5 D$ l2 G    屋里这几个，一个保洁，一个吃饭，一对情侣在打情骂俏，还有一个在电脑前工作——当然不是李峋，李峋是打情骂俏小组的。
( C; ^' \9 R# Y- Q3 Y8 l# q
    朱韵干站在门口，看着塑胶芭比柳思思挂在李峋身上，两人正在相互喂冰淇淋，你侬我侬，何其幸福。
9 n' N) M! d8 T4 X/ a; q$ m- n
# o8 y1 A2 Z6 M- A! v  h& a$ ^    这招呼要怎么打呢。
- P, [2 S, v! f  u
( a; \7 W' o' S. R6 }* `    朱韵正思索着，对面电脑前的高见鸿已经发现她了，高举手臂。

" r7 l' ^- I, ]' j( e    “朱韵！”

9 g9 Q5 D5 z" r& \    李峋回头，看见她，“来了？”

! W3 L2 F- {) c6 }& y1 l$ u    朱韵只能点点头。

    李峋随手指了指，“你看你想坐哪，随便。”

! F2 b& c5 x1 b  T3 B! W    朱韵拎着包准备往靠墙的座位走，被高见鸿叫住，“来来，朱韵，来这。”他指了指身边的座位。

    NONONO，太近了，吃不消。

    “我坐这里就行了。”她将包放在李峋旁边一组的桌子上，不一会吴孟兴扫完地，来到她身边坐下，说：“我坐这。”
3 E( `! z8 X/ L! M, j( u
    朱韵冲他点头示意。

: b) x+ r2 h" ^3 Y+ X( c& l7 Z! d7 e    周围很静，只有角落里那位闷头吃农家小炒肉的同学偶尔吧嗒一下嘴。朱韵坐了一会，看李峋和柳思思的冰淇淋还没有喂完，小声问吴孟兴：
3 p1 P5 _+ q' H* H0 H2 m
  N$ E# C- D. z* ^9 K( W& n/ ?4 S    “什么时候开始啊？”

    “开始什么？”
( w8 L9 i9 }+ P6 b  I' q6 v
    “活动？”

    吴孟兴张张嘴，了然道：“已经开始了。这里就这样，他不分任务的时候随便干什么都行，电脑都是可以联网的，要不你先上网玩会吧，这里电脑有好多游戏呢。”
1 H; J, S0 B/ w1 M- N9 }
3 T% X2 k) I6 |: i. ]    ……

- O9 A' D) j, u+ C6 S7 ^) ?    我为什么要跑来这里上网玩游戏。
  m' R2 h- W* s4 }
& H, Q! O0 r5 n% I, ]( M3 V" T    朱韵打开包，拿出那本网页设计书，翻看起来。

  H, M/ t* \3 J) H4 |" n/ S+ H    看得入神，等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屋里又多了几个人，还是静悄悄的。
8 p  C" A* ?- h
9 i8 Q6 [& o8 X. l    她转头，柳思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李峋窝在椅子里，敲击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 k9 c. [3 d8 F$ _, m
    她再回头看吴孟兴，后者脸色严肃地编写着代码，朱韵瞄了一眼，似乎是在完善搜索功能。

8 Z+ f$ G( ~% K3 \6 }% P3 c    朱韵舔舔牙。
' a: r' g* y2 e+ y4 n( S
6 S; y. `% Z& H2 [1 q3 h    忽然觉得好孤独啊。
" k9 I0 q7 q) T4 {$ G# t7 q$ F
* {* B+ t$ T$ U) i    她低头接着看书，这次她抱着“干脆把书一口气看完”的心态，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直到一根修长的手指在书面上敲了敲。

    朱韵抬头，看见一张不耐烦的脸。
  ]4 _& a; |9 u. `3 }) j% B
4 Y# W- S4 Z7 X6 ?( P    李峋：“来，干点活。”
' {; J$ c1 s% h; v( ]" i/ ~
, S: ?0 l) H( ~/ B0 @0 S    终于要给我分任务了？
! q' j$ V  s0 ^9 n4 u) l
    朱韵合上书，等着他发话。
! e: E6 ]  j# D% N, _# j& P% m5 P8 G
    李峋将一个练习本扔到她面前。朱韵低头一看，然后面无表情地抬眼。

    “这是干什么？”
# B' Z6 D. {: h8 x0 V
    柳思思的小脑瓜从李峋身后冒出来，冲她嘻嘻一笑。

2 f3 x3 D; c6 j9 l+ M    朱韵：“……”

8 Y- X3 v& z# x9 |! O    李峋看起来也是被柳思思烦得不行了，对朱韵说：“帮个忙，随便弄弄。”
' c# P$ O2 `/ m( x% R8 D+ t# e
0 Q9 p. ^7 _* k7 x$ i* y# I/ Z    柳思思垫脚拍李峋肩膀，“什么随便啊，不要随便啊。”
/ L% E, b% \7 W3 z; M: ?
    李峋眉头紧皱，拎起柳思思脖领。

    “诶诶诶！你轻点，我衣服都拉坏了！”

    李峋给她扯到朱韵旁边，“你在这待着。”柳思思噘着嘴，老大不乐意地坐下。
; ?8 D+ Q; ^  h* c% m  [
    李峋给她扔这人就回去了，剩下柳思思托腮看着朱韵。

1 }) [0 [; t+ G    “你叫什么名字？”
, K9 x8 ]; k5 ?+ x) X
    “朱韵。”
9 U" |! I* e6 |1 g1 |
! U# L+ l* i5 ?3 l0 k; G    “小学妹，麻烦你啦。”

0 H$ @1 g. }  F( V5 n& ~. {    原来你还是学姐啊……
8 p# }9 e% q' a5 E, Q! @8 i
. b4 s! K" ?% w1 s    “没事。”朱韵笑笑，淡定地翻开她的英语作业本。
/ x; d# X& M( ~5 v0 D1 f, v5 P) q
    “写什么？”

& O+ U5 Z( }. r: Y+ L! F! `    “要翻译一篇艺术论文，自己随便找。”

    “你找好了吗？”
  L" M6 d& e5 m, H1 p% U, o
    “找好啦！我给你看！”
) {8 p3 ?. j6 q1 P" A
    柳思思挤过来，兴奋地用朱韵面前的电脑上网搜索。

2 t+ J0 F+ ]8 o, Z' p) W! A, {    她输入关键字——“青年画家田修竹。”

! K6 `, r- b5 r0 P& n/ I    瞬间跳出很多页面，柳思思熟练地点进一个网站，道：“就是这个！”
# Z' ?6 K- |( I* \3 K
    朱韵看了看，说：“这不是艺术论文，这是个人简介。”
# @9 p9 V6 D' P0 H; A. `/ H* ~6 R
    柳思思：“哎呦随便啦。”
1 N+ z% w3 c2 a
8 V; A* `8 ?8 ?+ [9 I! E    好吧，你的作业你说的算。
0 ]: A3 x9 \+ u( E6 f
    朱韵接过鼠标，草草扫了一眼，文章介绍了这位青年画家的求学经历以及目前的作品成就。
5 `. g: y) U7 z8 ~8 J
- o0 k+ G" i$ @: ?8 P1 ^3 q1 h    “好帅，好乖……”

' K; [* d: z. @) j& D    朱韵斜眼，看见柳思思花痴地望着屏幕。

7 ~2 }$ {; x& l/ F' m0 x5 T    文章配有一张照片，里面的少年眉清目秀，笑得很腼腆。

    朱韵再向下拉，看到他的一幅作品，心里一跳。
" T3 u* V6 n( F
* P0 j6 q6 `' e    那是一幅木炭画，名为《嶙峋》，画的是一片枯干的山峦，笔法成熟又狂放，可谓是排山倒海千钧之势，摧枯拉朽群魔乱舞。
& I% `# H. M$ K7 \' m$ `
* E+ M; u( q$ O  u* ?& p    冷不防看一眼，朱韵觉得这画里爆炸般的气势倒跟屋里的某“峋”有几分相似。

% }- C8 u2 f8 [4 }    胳膊被人戳了戳，柳思思不满地看着她。
7 i2 s$ l7 d/ s1 X
    “往上，看照片！”

    朱韵：“……”
( M; b0 [9 ]' V0 m
    她拖回上层，开始翻译起来，文章很短，十分钟不到就翻译完了，她稍加润色，一刻钟交稿。
: ]; E! `' G; H0 |9 N- f- x
    “多谢你呀。”柳思思早就坐不住了，在朱韵翻译过程中到处乱走，看见她弄好，从背后抱住她。
) \% C$ C$ l  M  ?! u
: x5 J" P9 }1 K1 n4 C    学姐，你的胸……

1 M, q) d: X& x8 i( p1 p& R' Y5 \4 e    柳思思胸之坚/挺，更像是两支机关枪，抵着她，让她不得不照令办事。

. o! w8 k6 v9 W! x# y. G! U, b    朱韵忽然有一瞬间的好奇，转过头，问柳思思：
! _, @9 L' u: U3 H, y0 G, ?
    “田修竹和李峋，你更喜欢谁？”
, ]( c% N) w8 ^# E  C2 n
0 q: j  ^% c& |2 b9 S    柳思思笑眯眯地推她一下，“哎呦，问这么尖锐干嘛，太不友好了。”
9 T# b( `0 c+ y9 _) `
    尖锐？不友好？
% B% b, p0 }3 O2 W9 t( F! L" z: `* `
4 E1 \: m  i. |- I0 h4 X    柳思思抱住朱韵，小声在她耳边说：“你更喜欢谁，我就更喜欢谁。”说完，欢天喜地地收起作业本，去找李峋了。

/ @; P2 N& T# S. |4 G0 s' u    留着朱韵坐在原处，哑口无言。
2 N% e+ h6 m. p. j
    傍晚时分，朱韵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临走前去跟李峋打招呼，李峋百忙之中抽空瞥她一眼，淡淡地夸赞：“不愧是课代表，作业写得够快。”

& U0 S+ H  @7 L+ ]    “……”

2 A% Q& |! O: |3 v9 I* o; h    朱韵觉得自己走之前有必要让他明白一点。
" X; u' O0 \6 {4 c0 T( E
. j6 ~. S& e: l) U7 p4 s    “我来这不是为了给别人做作业的。”
% K* z8 _2 o/ f4 {' Y
9 A1 X2 Z# V7 `0 ?% k! }" [    柳思思歪头看她。
5 }9 ~. k( B  t
6 b. K- g- i- s4 S9 T0 v+ t    李峋忙着手里的事：“帮个忙而已。”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朱韵很有兴趣弄清他在干什么，在写什么程序，用了怎样的思路，可她看不到。

    柳思思搞定了作业，整个人轻松得不行，挂在李峋身上，安安稳稳地做假人。
( g# T# K6 o0 `9 Z. y
" S7 |3 J, _3 T! F7 e; n# S    朱韵觉得自己的肺部生出一股气，不听管控，难以善罢甘休。

1 {* b7 h: e9 g6 Y# T/ x+ A    站了几秒后，她终于对工作中的李峋开口：
, ~2 n/ z; K3 i
! c+ {$ ^; A4 z/ t4 J8 @, h    “喂。”
9 Q$ Y5 D* @; Z9 H. J
8 o1 R0 q- P. h( N9 C. Q+ O; I( \    没有叫名字，李峋还是抬头了。
# o9 [7 T& x2 z& n- {# N
    朱韵咬文嚼字地提醒他：

% L7 m( C3 H) C& s/ u: |    “你别忘了，我可是你请来的。”

第9章

    “我可是你请来的。”

% N  p: M, ?0 h* ]  P. _4 J    此话一出，周围四五个人都停下手里的活，一齐看向她。
6 ^0 F' ~- i( F+ h  K6 K9 i- r
% t; t# |8 _, d0 W9 N* Q    高见鸿一脸笑意，柳思思嘟着嘴，静观其变。

9 m7 {3 K1 \7 w    李峋嘴里嚼着口香糖，面无表情。

    朱韵暗自挺直腰板，难道你忘了之前邀请我的事？
6 L, n* N# _! D; K2 T3 V' g. N
0 X% Z" b5 r  D' D' C& l    别装。

    对视一会后，李峋扣上笔记本，道了句：“好吧。”
8 W9 ]# `5 N* i( I1 P
8 f( A, A1 U7 c( J2 i/ {% B    好什么？

    李峋淡淡地吸了一口气，起身，一手卡在腰上，面向整个基地。
8 L. N9 q* D9 K& }# c+ ~6 K! Q
    朱韵一见他那表情，内心条件反射地觉得要不妙。

& v3 }3 D& D! i; Y- h- g& B& X    干甚。
8 q# Y5 l: L5 t2 i3 E1 D' B, v
. R; c. Y# H' ]5 V2 G) T) }$ o    你要干甚？

    李峋敲敲桌子，“来，都停一下。”
& D1 s' E% V) c  S7 U- r
3 a3 {4 y; i% L' c& }& N    朱韵紧张起来。
2 Q2 \7 D+ F0 C# `0 e* F
! X- ^$ A8 ~, o. r- C  E    李峋抬手，没什么腔调地介绍。

4 G2 `& s. I& b* m+ z    “这位，”指朱韵——
1 |. w& n# O" ~6 ^4 O
  R( u$ a1 B- y6 {  S    “是我们请来的公主。”

, S8 u) F% z' t5 a1 \    朱韵：“……………………………………………………”
1 M/ D+ R1 q' o+ R
5 F) R) x# x! E% `    高见鸿直接笑出了声，柳思思也捂住嘴，其他同学不明所以，只能鼓掌配合。也亏得朱韵这么多年修炼有方，才能在这样的场面下稳如泰山。

    李峋看了眼时间：“等会我请客，给公主接风，愿意来的随意。”
  Z/ x# Z/ ]" L5 v
    朱韵忍住一把火燎了他满头杂毛的冲动，对李峋说：“谢谢你，不用了。”

( {" D) t9 Y, ^& C$ \* e& l+ N    李峋看她：“别，毕竟是请来的，委屈谁不能委屈公主殿下。”
0 x' Z: H4 i7 E& {2 R) H" K$ b
    我上辈子杀你全家了？
. {6 ?9 T9 k1 K" O7 j6 C: H
/ o( t9 J  s3 z( u2 I0 H    为何今生要遭此大劫。
3 g. K# M! Q' l) ~
: h- d) _7 Y. y; w2 ?& R    柳思思兴奋地揽住李峋：“哪儿聚？我也要去。”
/ I9 |  J9 D( G. r/ ?* ]
    李峋报了个名字，是学校附近的一家KTV，柳思思乖乖拿着手机去外面订房间。
7 ^7 Y+ A; Q6 A  O  y  G: L7 X
    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朱韵只能坐回去，等着其他人忙完正事给她“接风洗尘”。
( `+ @$ E2 ~4 q- u0 ]7 B
    七点多，一行六人从基地出发。
$ f& E+ `" a) e5 c: f6 C6 `
    朱韵都不知道原来校外KTV这么火爆，周五晚上包房全部爆满，全靠柳思思跟店里伙计熟悉，才硬抢来一间。
% T+ M5 w. a% Z' s
    KTV装修不错，但隔音效果不怎么样，朱韵被隔壁的公鸭嗓吼得头晕眼花。

    柳思思准备了一下，开启麦霸模式上台献歌。柳思思不愧艺术学院出身，唱得好听，身段扭得也到位，专业得像个三流明星。

    虽然这场聚会美其名曰是给朱韵接风洗尘，但酒已经喝了一箱了，朱韵还是丝毫没有体会到身为“主人公”的实感，她只能自娱自乐地在各种噪音里努力分辨柳思思的嗓音。

$ a' @" w$ E5 ^- }    没留神，一个高高的人影拎了两瓶酒过来了。

    地方实在太小，李峋一屁股把朱韵衣服压住一半。
3 q8 V* S3 ?! `8 \% t
9 i; ~6 i/ W' r/ I2 p% v, _6 c    递她一瓶酒。

- w' P: A' N: W1 o( G    朱韵摇头：“我不喝酒。”

: c" n: w5 d/ V$ T, m. G    李峋也不勉强，将酒放到面前的桌台上，自己拿起另外一瓶喝了起来。

    朱韵偷偷瞄了李峋一眼。

0 U+ o/ R  p4 a  B    虽然这里很吵，但气氛真的不错，而且李峋貌似已经喝了不少酒，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放松。

2 ]8 N! a; `0 F  T    朱韵觉得这是个机会，是时候就自己将来的基地生活跟李峋聊上一聊了。

    “那个，李峋。”
" T$ g$ Y. }! o3 L1 Z
) U& g4 N9 Q- I5 H    环境嘈杂，李峋完全没反应。

% z5 D0 n$ T" p1 |# }9 ^! O    朱韵酝酿片刻，在他耳边大吼一声：“李峋！”

  N- C) D: c# T& U7 d$ u" @7 d    李峋被喊得一口酒呛嗓子里，大骂：“找死啊！”
8 i0 L& D) M+ o) c
  A2 p' P* p9 p- ~    “……”

' U5 l5 q, l. x5 G( m3 n    朱韵决定先不道歉，把自己的事情说完要紧。

; ~3 x4 d% l6 H$ y% `" I" M& U8 h    “下次你给她写作业吧！”

) E9 b  L/ k* d' z  H    李峋看着她。

    朱韵：“给自己女朋友写作业天经地义！”

1 f$ [! m( L; C3 s    李峋笑了，说了句什么，朱韵完全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李峋又说了一遍，朱韵还是没有听清。
9 t7 E, j5 Y3 g! Z
    “你大声点——！”
. R9 I; k% U! F7 p* Y: B" M
3 d, ^4 x1 l# q    下一秒，朱韵感觉自己脖领子一紧，然后整个人被扯过去。

  N% F- R! z( q3 M) M# c    李峋的胸膛里有清淡的味道。

6 N0 M7 j; E5 G9 z! T) ^    你说怪不怪。

# q: [) P8 @3 `% O' O/ v: t    他抽烟喝酒染发纵欲，但身上的味道总是干净的。

    耳边响起李老板不驯的声音——

    “听我的话，才叫天经地义。”

4 P. c7 n+ d# H/ m5 i    你咋不上天呢？
- ^( A) F' G- k/ ?& q
5 I" R& T$ S- z; w6 U; {1 M# g    朱韵无语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结果起身的时候一不小心，手掌在他大腿上打了个滑。
+ z! N4 K) a0 |. ^5 i+ M: d
    呃……
! k9 c3 B+ K) K) F6 v8 i
    朱韵抬眼。
: V1 u+ Y5 |: `# U: {9 a, L
    李峋放松地坐在沙发里看着她，完全没有要动一动的意思。
' G% X/ P, {7 C$ f
3 ^+ M1 M4 G9 G, N& x& }    包房里的彩灯转来转去，映得他的金发华丽而艳俗。
9 m, \7 K5 V! v$ B: A) F# G
! T/ o1 e- W8 Y! S& ]5 N/ n    朱韵盯着他，心想如果现在扫黄大队来了，是不是不需要盘问就能给他抓走。
+ v4 p6 k7 B7 X1 ?7 s/ @6 J  z
    李峋：“看什么？”
, f; V* s# N: }8 v7 U! e( W
! t/ s/ K2 e3 f    他声音很轻，但朱韵只需看着他的嘴唇，便知道他在问这句。
( P$ Q; T3 K( V: H+ K
2 n9 A: ^* @! p' h$ j    朱韵摇头，声音也很轻，“没什么……”
. E! Q! l  s" E2 H5 Z  P
    李峋靠近，一双单眼皮让他的容貌看起来很锋利。
) W6 O- U( b) x$ K7 D
    “坦率点，才招人喜欢。”
& i; z. J& u* H# L: [/ ~; }
9 r8 u6 d3 C' g    “……”
6 w; h) n! [1 E6 `8 F
    李峋回头，半开玩笑地同屋里其他几个人说：“哎，我问你们，女人是不是笨点好？”
* D, o) [) O- G- p0 }) H2 Q$ d
4 T) k! u; A9 }3 \) u    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听见李峋问话，高见鸿迷醉着第一个举手。
  ]7 Y* d& o, h( X  ~
    “是！”

    其他人也纷纷搭腔表忠心，最后连除了前面的柳思思都跟着举手，开心地对着麦克喊叫：“没错！笨女人最好！笨女人万岁——！”
2 Y: y. }9 o2 e3 H4 o
    ……这伙人已经疯了。

    朱韵再也呆不下去，起身告辞：“我先回去了，你们接着玩。”她得重新思考一下还要不要留在基地了。
# t) D5 c4 Z: ~* h+ f5 C7 K$ U
    朱韵穿好外衣后，听见李峋不咸不淡的声音，“又开始乱想。”

    没，我想得有理有据。
9 r- H4 t2 v4 [" ]1 k) f% M! d
    李峋勾了勾手指。
' l$ L7 w! M6 I- [- T/ e& t' M
- C  P! b8 w" E$ _- C    “……”朱韵内心天人交战十秒钟，决定最后再忍他一次。
( Q1 v9 B1 |9 F6 [5 j( Z
* o% v0 Z# Z8 T    凑过去，李峋懒洋洋地说：“回去看邮箱。”

    ？
+ u+ ?/ G# C( c$ U
    李峋说完就不再理会朱韵，转头跟高见鸿玩起骰子来。
/ u" Q& i/ z/ M9 z6 C
    朱韵一头雾水地回宿舍，打开电脑，登录邮箱，还真有一封未读邮件，题目为“公主殿下亲启。”

4 y; Q$ k0 y; E8 w    朱韵脑神经一跳一跳，咬着牙将邮件打开，然后愣住了。
7 d/ J- H" s* ^, r
    里面的东西她很熟悉，那是她帮方舒苗写的“相关推荐”功能，但具体内容又跟她当初写得不一样，这是修改过的。

: _6 }& R* e) A" S- {& a: ?9 r    李峋的代码跟他的形象相比，亲和力爆表，具有极强的可读性。他在每个修改的地方后面都加上详细的注释和展开，标准得宛如教科书，朱韵只在两三处地方停顿，查了资料，剩下的一气呵成，通篇搞懂才花费半个多小时。

    看他的代码，就像在跟他说话，一闭眼，他的意图，他的思路，甚至他那张飞扬跋扈欠揍的脸，都那么清晰地呈现着。
3 ^/ V& |0 v/ W7 {; S" Q  L
    他的代码没有太多繁复的花样，跟他的脾气很像，直接明了，不遮不拦，明明白白给你看。

. s; O# V, {) e    朱韵泡了杯咖啡，她看了一眼收信时间，是今天晚上七点。
1 f5 S! g* a5 `4 @6 b
    七点……那不就是他们离开基地之前吗？
1 L! Z% J8 t5 d) U! C+ K
) s% z, e  |) K' R+ x5 Q. _/ @7 g    那他一下午都在改她的代码？不对……他怎么知道这个功能是她写的？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 U& m% K7 u$ }1 M5 t& u3 x4 j" x    带着满腔疑问，朱韵回想起李峋懒散的笑脸，还有他窝在椅子里敲键盘的样子，最后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1 [) H* }# k/ U1 X8 \, s6 t
2 ~, ]* i" w% D    总之，退出的事情还是再放一放吧。

    第二天是周六，朱韵早早起床，简单吃了两口饭，动身前往基地。
& f7 I' m7 F) P2 e4 U) t
* o4 Y+ i$ r9 w  L8 H# T1 Z    时间很早，她本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的，结果进屋就看见躺在两张椅子上睡觉的李峋。
3 k1 ]' Y; T5 ?
1 W) e  G. d, H8 E4 T" a9 C; x    整个基地弥漫着一股宿醉的味道。
; R+ o. m1 W" b+ C% Q' g, a
0 a8 W: i1 I$ ?    朱韵去开窗通风，回来时才注意到，李峋的上衣被他睡得走形，露出腰身。他一手挡着眼睛，一手顺势搭在腹部。

6 J/ L/ o$ P. s& L    这凳子稳不稳妥，好像不是很结实……
0 K3 W# d- d+ V: ]3 I8 ]: r. p
    还有那肚皮，窗户开了有风，这么直接吹着肚皮会不会拉肚子？

    朱韵偷偷往屋外看了看。

& n6 d* X9 \) z- P3 p    周六的清晨，校园一片寂静，大家都跟李峋一样，在沉睡。
2 l2 {$ S2 x; U, ]& u; K3 h- _5 n  ?
    朱韵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两手捏着李峋上衣下摆，准备往下拽一拽。
: U- V/ Q" d& H
9 b3 H; J) @$ x/ [8 H    会不会出事？

    一般情节进展到这都会出事。

+ k2 J+ j$ U; J+ _. A    朱韵极力维持着手里的稳定，将衣服轻轻地往下拉。
$ G; ^# u/ A& C5 W) ?# o
    拉一半，李峋动了，可能是布料摩擦到手掌让他觉得有些痒，他将另一只手放下来，挠了挠。
) O5 S5 O4 p$ o; f4 K! _
0 d! }" L0 u; m3 X2 b1 P' d9 E    再然后，他就给自己挠醒了。

) N+ o0 f! J- y0 w    朱韵第一时间抽手回来，淡定地看着睁开眼睛的李峋，心中感叹。

, I1 h6 w: `* ^    就说情节进展到这一定会出问题。

1 D& }  Q. J+ i( b/ N- W  ^    不过好在问题不大，李峋明显睡眠不足，一脸便秘的样子，坐起来，头发再次炸成超级赛亚人，眉头紧得能挤死苍蝇。他意识尚且不清，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自己的笔记本，按开机键。
) f" n5 a( N$ C' N+ O+ _
  m% ?. v7 I% n, i' R9 V! I8 S  a    要不要这么拼，你不怕猝死么。

    李峋脸色实在难看，朱韵决定不惹这尊活火山，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李峋使劲搓脸，因为缺觉和醉酒，他的眼睛有些肿，怎么搓都精神不起来。他晃晃荡荡地去了洗手间，冷水洗脸。

1 g& N( Y2 T9 d2 @$ O! G    李峋回来的时候，气场已经没有那么恐怖了，他掀起上衣抹了把脸，但没擦干净，最后头发脸上衣服都沾着水滴。

% q* V6 Q& N8 O% j: M& \    坐到座位上，李峋弓着腰，低声说：“打火机。”
8 j% i' ~1 A, @1 o- R6 D) S+ t
  f' M% n) Y3 y6 K( k    朱韵将桌子上的打火机扔给他。
+ {' U3 O# P' f3 p7 t. C+ K
    李峋点了根烟。
- b: N; b% i4 P0 J+ c* k
4 f. ?8 Q9 q- o( o    “讲个笑话。”
1 c5 w: {* n( T6 W6 t: n
, Z# @/ l! W+ z3 N; c5 v; e    他的声音难得这样沙哑低沉。

    不过……

    讲个笑话？

& b" N, a- o- g& u+ `: V0 A6 {    朱韵回头，李峋一边抽烟一边揉太阳穴。
  b0 T% B! a, Z) S" S
    “让我精神精神。”

" N% l% l  o, T; a2 [0 U6 `    清晨的校园静悄悄。
/ P6 V. V' K) k4 Y
    太阳还没升太高，屋里偏暗，很温柔的色调。
1 h6 {2 P% r7 A8 ~
' g& H- D# n4 l  A7 W7 J, y, ]4 {    朱韵思忖一番，说：“实验楼里不让抽烟。”

( t( |# v1 z; r+ o    李峋从修长的手掌中抬眼。

5 X2 S5 P4 ?% f3 t5 L! V# }5 d2 j  }    朱韵惊讶地发现疲惫让他暂时变成双眼皮了。

6 n5 Q: k& Y$ k6 Y    单眼皮族真是个神奇的物种。
4 p' L- o2 T# F) o0 P" p- ?
% X+ W5 S* U6 [1 A    他嘴角弯了弯。
" c7 R( Z. d# b& U0 U" S- K
    “确实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