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古风]《与晋长安 》作者：九鹭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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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原来的书名叫《蛊人》，这个名字更耸动，也更符合作者一贯的风格。九鹭非香的书，不管是古言还是现言，仙魔还是校园，都是以奇巧苏人的设定赚人眼球，但是没有一本像这本书这么干净利落。从文笔，故事，人物三方面来看，本书的文笔在她的作品中算中上，表达清楚，逻辑连贯，最重要的是没有废话。故事不算出彩，主要情节都是围绕男女主感情展开，所有的设定都是助攻，所有的旁支都是辅助。人物也没有脱离以前作品的窠臼，女主强，男主忠犬。但是九鹭非香就是有这个本事，将一个处处都刚刚达到及格线的故事写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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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 E9 q( b" t/ k梗：

梗都是老梗，但依旧戳人。男主一出场就失了心智，机缘巧合成了女主的忠犬，还是个武力值爆表的正太犬。女主是个将军，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却偏偏被可怜兮兮的小忠犬攻破了心防线。人们对于“忠犬”的情结是来自需求的缺失，需要被人需要，被人等待，现实生活中却少有这样的忠诚，所以《忠犬八公》之类的电影才能屡屡赚人眼泪。九鹭非香也很喜欢用这个梗，或者说喜欢写这个类型的男主，以《司命》的男主为其中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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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5 e3 `/ e8 F9 @  j! s小虐怡情，也是九鹭非香作品的常见套路，但还是每每都能戳到我。男主对女主死命忠诚，换来女主的千里奔袭救他于水火。这是感情的回应，回应完了之后却因为世事无常而不能在一起，这是套路。男主一开始失去理智和记忆，对女主死忠，后来找回了记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甚至一度想杀死女主，却最终没有下得了手，那种疯狂的沉迷和痛苦的清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也是套路，但在作者的键盘下娓娓道来，还是令人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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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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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物，本书除了男女主之外，另有男配两枚，其中一个副将没什么可说的，完成了男配的基本任务，男女主也都塑造的不错。值得一提的是皇帝。皇帝从小和女主青梅竹马，但女主从小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愿意成为被困在宫墙中的女人，于是请求披甲上阵远赴边疆，皇帝却对她有执念，不愿意放开她，即使知道能给她的只有“最爱”而不是“唯一”，所以才有了故事后半段的那些事情。然而最后的结局中，皇帝还是选择了放手，选择了“再见亦是朋友”。书中没有写皇帝心态转变的过程，但他能做出这个选择，已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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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J4 c2 a0 L. i. V最后：

+ ~" b' ]7 s8 E# w* _0 R' c: S& U 最后一定要说一下的是本书干净利落的文风。首先本书不长，只有300K，但同样是300K的《轻语》到全书的50%之后，故事的节奏进入低缓期，也一度出现疲态，但本书却是从头到尾刀削斧凿般一气呵成。一个已经小有名气，作品水准稳定，读者群也相对稳定的作者，写书时能够做到不啰嗦，不注水，不刻意拉长篇幅，这本身就已经值得尊敬。其实短小精悍也一直是九鹭非香的长处，难得的是这一次节奏也把握的很好，故事节点清晰，爆点一个接一个，一路到最后都没有出现疲态的地方。虽然由于篇幅所限，可能对于故事和人物的挖掘不够，无法成为更有深度的作品，但是做为一个好看精彩的故事来说已经足够了。

关于结局。很多人说结束了太仓促，是有一点，很多应该给一个交代的事情都通过男女主的对话就搞定了，这一点有点像《七根凶简》的结尾，所以后面应该还会有番外吧。这也算是唯一一点小缺憾，不过如果在拖沓和仓促之间选一个，我宁愿选后者，应为写仓促了还可以用番外弥补，写拖沓了就只能烂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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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1 v/ l- I0 H' R% b9 V' e 故事短小精悍，一口气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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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阴暗的地牢，披头散发的男子被捆绑着四肢挂在墙上，他身上到处皆是血迹，已经让人分不清到底哪里是伤口，哪里是蜿蜒下来的血水。

    牢笼之外是几名婀娜女子，为首的女子带着幕离，挡住了整张脸，但依旧能感觉出来，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牢中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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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神情专注，听着牢笼里他粗重的呼吸，一声更比一声绵长，一声更比一声弱小。女子手掌一紧：“进去，取血。”她一开口，声音竟是沙哑粗粝得仿似九旬老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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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 n' }: c9 p' Q! v) e    “教主……”身后的女子有几分犹豫，“今日已经取过血了。下次取血应该等到明日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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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那被称为教主的妇人反手便甩了侍女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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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5 x9 ^* |2 O7 D& c8 \* L% f    “你看不出他今晚就快死了吗？”幕离背后的眼睛直视冷冷的注视着被打摔在地的侍女，“等到明日午时，你想让我前功尽弃？”

    不一会儿，侍女便捂着脸开始哀哀叫了起来，叫声慢慢变大，她痛得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待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众人才看得清楚，她脸上被妇人打过的地方已经烂开了一大半，血肉模糊，白骨骇人的露了出来。

& _* K8 z1 M5 Z1 _* M    她凄惨的叫了两声，最后捂住脸的手终于落下，她躺在地上，撑着眼，再无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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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k( |9 v3 y8 C" `    “你们谁还有话说？”

    身后众女子噤若寒蝉。各自默默的净了手，开了牢门，进了牢笼之中。

    一人打开一个金色锦盒，盒中一只仿似桑蚕一样的虫子在其中扭动。一人将男子心口附近的血迹抹干，一人自旁边取来金刀，在男子心口出划开一条小口，新鲜的血液流了出来。登时锦盒中的虫子像是被强烈的吸引了一样，开始狂躁的扭动。

8 B5 v! m- I- l) |: o    侍女将盒子放到男子心口之上，虫子瞬间便爬到了男子伤口处，开始吮吸他的血液。吸得极为大口，让它本为白玉颜色的身体渐渐变得血红。

    看着颜色变得差不多了，侍女便用软刷去将虫子刷进盒中。但刷了两下，侍女倏尔面色一白。

    “教主。”

* I5 P' {, a4 P' ~    牢笼之外，妇人声音一沉：“怎么了？”

  U$ L2 F/ {; o$ s    “头……玉蚕的头爬进伤口里了，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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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幕离一飞，踏步便进了牢笼之中。不过这几步路的时间，那侍女便已经发出了连连惊呼：“爬进去了，玉蚕爬进去了！”

* h% j5 z, q0 s8 z( U( C    待得妇人行了进来，男子胸膛之上已再无玉蚕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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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 z. P, y4 J! V    牢中静默，另一边的侍女忽然余光一动，她看着被绑起来已经九十九天未曾动过的男子指尖微微一弹。她还在愣神，便听那方又有人惊呼：“他的伤口……”

* D( n8 H  L+ \/ T6 P: c    他的伤口，竟然开始……慢慢愈合了……

9 [- h- W% ]# A0 {6 n    妇人看着男子，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随即发出了压抑不住的一声低笑：“成功了。本宫的蛊人，终于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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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笑，就在这忽然之间，那男子倏尔一握拳心，只听“砰砰”两声巨响，套住他手腕的铁链应声而断，崩断铁链的力道之大，让铁链生生嵌进身后的墙壁当中。

    男子一睁眼，双眸之中全是一片腥红，宛如野兽的眼睛，饶是五官精致，此刻看起来也显得极为渗人。

    妇人大笑：“好孩子好孩子，今天，你便是我灵长门的镇门之宝！有了你，我回南疆，指日可待！”而这句话话音未落，男子倏尔伸手一把掐住了妇人的脖子。

1 ~* R( k- b( |$ }    他掌心用力，妇人立时脸色一片青紫。

& o5 j3 F2 \" v% H) m9 A) j    “松……孩子……松手……我是你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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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丝毫没将她的话听进耳里，手臂一甩，妇人便如布偶一般被扔在了墙上，将墙壁撞得凹陷了一个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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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声嘶吼，宛似野兽深夜的咆哮，霎时间，地牢之中，血光四溅。

. P8 M; V  Q  {4 Z( ]5 x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即将破晓，他昏昏沉沉的走出地牢，在林间狼狈而行，举头远眺，是大晋王朝塞外略显荒凉的城楼。

    粗气在他口鼻之间哈出，夜的寒凉将他的气息瞬间卷成了一团团绵软的白雾，然后被他自己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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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y8 A& d, O1 J1 h/ P    一步一踉跄，他盲目的向前走着，天边残月的光穿过林间枯枝洒在他身上，照出了他一身粘腻的腥红。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更是有一条鲜红的印记仿似火焰一样往上爬，延伸到他的脖子，脸颊，直至左边眼角处，方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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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 K7 J2 U  i    心脏里仿似有剧烈到几乎能撕裂灵魂的疼痛在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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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紧咬着牙，神色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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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1 x3 D$ i  J+ ?    踏出林间，周围再无树木可以搀扶，他脚下一滑，径直向斜坡下滚去。

! P! z, L1 D; a0 N3 Y& |% G    冰冷塞北的黎明最是冰凉，他闭着双眸独自躺在荒地之上，枯草结霜，他感受着身体肌肉开始颤动，一点点，一寸寸，身体中有骨头被挤碎的疼痛。

    体内部宛如被岩石挤压了一般，骨骼发出“咯咯咯”的声响，他高大的身形慢慢缩小，最终……

    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孩。

* w. v( @5 G. ~    晨曦的光迈过远山，斜斜的洒在荒凉的塞北大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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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2 ?4 ?* b5 c& n5 L  l    忽闻远方有人打马而来，马蹄踏动大地，带着铁与血的气息，转瞬行至这方。他闭着眼，不为假装，只因为实在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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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有粗犷的男声唤了一声，“您看，那里仿似有个孩子。”

- \  v: v) l) [  k+ K    马蹄轻踏，停在他身侧，有人翻身下马，来自于本能的，他想确认来人是否有害，他拼尽力气的睁开眼，却在逆光之中看见贴身而制的红衣银甲勾勒出一个女人单薄的轮廓。

    一个女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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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这一眼，他便再无力气，眼睛又阖上了去。

6 g4 U5 z0 O( H& z6 U/ ?' A    女子背后另有两名铁甲男子，副将罗腾见了小孩有些惊讶：“哎哟呵！这小孩，一身的血！好生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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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E3 g# D! m/ {  e" y1 \- W6 E    另一副将秦澜倒是淡然些许：“将军，这小孩胸膛上有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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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焰纹，倒是纹得好看。”伴随着这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微凉的指尖轻柔的抚上了他胸膛上的图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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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指腹划过之处，引起一阵战栗，胸腔里仿似有一头沉睡不久的凶兽被抚摸苏醒，在他心头蠕动，霎时间，他只觉体内燥热非常，口干难耐，鼻尖吸入的空气里他开始嗅到另一种不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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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 {! H, `$ r    是血的味道。

/ F4 ~; t: g( r0 M# g* r) I    来自于面前这三人的身体之中，从他们各自的心脏里奔流而出，在他们体内循环往复，让他们保持鲜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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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尖嗅觉越发敏锐，鲜血对他有难以言喻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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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x+ {4 X4 i" t: A( G( Q, h    特别是面前这女人的鲜血，有无法形容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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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体内躁动，而面前三人却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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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8 Z5 D6 S+ E9 l    “小孩长得倒是可爱。”女将军拍了拍他的脸：“捡回去吧。”

, R9 E; }) p0 s/ D, x    “将军……”秦澜很无奈，“这小孩来历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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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7 B( d- {( C. |7 l; N# F2 y    罗腾倒显得大大咧咧：“俺听说常西戎有以人祭祀的习俗，今年塞外天气尤为寒冷干燥，这孩子或许是他们用以拜神祈祷安度寒冬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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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J: K1 \, V7 h. R    “祭品如何会丢弃在此，还衣衫褴褛，遍体鲜血……”

- V/ R9 T: J, m9 t: w$ s    听到血字，他心中欲望更甚，喉头滚动，口干似有火烧。

: b# d4 F5 S( p8 C    “他好像渴了，先拿点水来。”女将军唤了声。紧接着便是水袋的盖子被“啵”的拔开的一声。她却没像她声音那样直接的将水倒入他的口中，而是细心的润湿了手指，以湿润的指腹轻轻沾湿他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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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 l2 x! W4 o    水是没有味道的，可因在她的指尖上便诡异的染上了一抹致命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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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 B( R6 h: z# n) x4 x    有她的气息和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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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A2 E- M6 R% X( I    当她的手指第一次离开他的唇瓣，他便饿狼被抢走了嘴里的肉，心头狂躁狠戾的情绪几乎要控制不住。于是在女子的手指第二次抹上他嘴唇之时，他几乎是无法控制的一张口，恶狠狠的咬住了她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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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指皮肉破裂，牙齿陷入她的血肉之间，血腥味登时遍布口腔。

5 `. K1 A$ a9 s9 c/ N" C    女将军吃痛，低低抽了口冷气，手指下意识的往后抽。可他却不肯松口，喉头滚动，几乎是狼吞虎咽的将那指尖渗出的血带入胃里。

    血腥味溢满口腔，胃中大暖，仿似被点上了火，然后这烈焰便一股脑的烧至他心头，烫得他心尖发疼，刺得他整颗心脏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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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两名男子见状，连忙上前，一人用力去捏他的下颚，他抵死不放。

; d. Q# D" u4 {9 k- @; n# E    另一人则粗声大骂：“狼心狗肺的小王八蛋。看老子不卸了你下巴！秦澜你放开，让我来！”粗糙的大手捏上了他下巴，女子却是一声轻喝：“罗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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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k- v* \( i7 r    罗腾动作被喝止，可他却也没放手，而是极为气愤道：“将军！这王八羔子咬你！”

    “我不知道他咬我吗？”女子斥了一句，有些嫌弃的打开他的手，与男子相比，她的手指纤细许多，可她就这用样两只手指在他下颚关节上一捏，他便觉双颊一酸，再无力锁紧牙关。

    “让你来你得把他脑袋捏碎了。”她指责了一句，遂将手指抽了出去。

    可流出的血液已经融进了他的身体当中。

4 W- y# b3 f  ^4 `* C$ O& g    虽然这点血远远不能让他满足，但体内的躁动仿似就这样被这少量的血液安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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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3 E; p* z; |9 a# R$ N" _    “将军。”被称为秦澜的男子声音满是忧虑，“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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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力气，皮肉伤而已。”他咬了她，她却没有将他放开，而是将他扛在了肩头，“走了走了，回营。”

& V! G; p, h* B# B) K( E    罗腾心急吼了出来：“将军你要带这小狼崽子回去？”

    黎霜将他放到了马上：“孩子而已。”她也翻身上马，坐在了他的身后，将浑身无力状似昏迷的他抱在怀里，语气轻描淡写，“我幼时便不也是这般像野狼一样的，被阿爹捡回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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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再无人阻拦。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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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p8 o+ l9 n, m" K% r　　军营里用了午饭，将士们都站在歇息，黎霜虽是忧心今年冬月将至，天气寒凉，西戎存粮不够，恐怕会出兵至大晋边塞各地抢粮。可忧心也只是忧心，离真正的严冬还有一月有余的时间，军营里没什么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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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N" s/ u, h" q9 H! N% Y    黎霜闲着闲着，便从一摞兵谱里翻了一本小话本来。

; S" q2 J( M) ]/ N+ s! G    黎霜打小被自家老头当个小男孩养，习武弄枪比好多小公子都厉害，身上没保留几样姑娘的习性，唯独这看话本，极符合心头好。不管是坊间流传的香艳故事，风流才子们的过往闲事，江湖侠士的恩恩怨怨还是神仙鬼怪的奇闻异谈，她一并不挑，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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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G9 G# S1 i    塞北荒凉，也就她从京中带来的这几个话本能以慰寂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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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翘着被小孩咬伤的食指正是看得津津有味之际，外面“嗒嗒”的便有沉重的脚步声走来。

    罗腾也没有敲门，一掀门帘便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将军！俺今天就说不该带那小屁孩儿回来！他一醒，就有人来和老子告状了！”

% E4 O' D: ]4 k5 f, h3 n, J4 b    黎霜清咳一声，悄无声息的将书藏到了桌子下面，随即抬头，一本正经的文罗腾：“怎么了？”

    “俺没去看，俺找了个兵长去照顾他，兵长吩咐了两个小兵蛋子过去，听说他掀了人家送来的饭，还将两个兵蛋子揍了，把人伤得不轻。依老子的脾气，这种白眼狼就直接铡了了事，不过是将军你捡回来的……”

    黎霜点头：“嗯，我去看看。”

& ^$ D1 l: d3 H- Z  i    黎霜一进小营帐，真是好生愣了一番，只见那小孩浑身捆满了绳索，被裹得像个粽子，扔在床上，只留了脑袋喘气。地上饭菜被踩的一片狼狈，一屋子的人将他围着，每人都还依旧带了点戒备，可以想象之前这孩子有多折腾。

" T  o4 U  @; N) V( m( Y+ A    黎霜觉得好笑：“这是干什么？”

9 w- \) n6 w5 Y    屋里的军士这才转头看她，忙给她让路行礼。

, R/ j1 }5 g. M: {5 [1 Y    而在黎霜身形出现在营帐外时，那小孩的目光已经死死的落在了黎霜身上。此时此刻，没有遮挡，小孩更是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的双眼，眼里暗含的复杂情绪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会流露出来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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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X; O& Q  A" w    只这一眼，黎霜便能看出来，这个小孩以前的经历必定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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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W* E) V9 D) e    她垂眸扫了眼地上散落的饭菜，问小孩：“你怕人在饭菜里下毒害你？”

! @# U) s, R/ q    兵长在一旁挠了挠头：“将军，这孩子好似是哑的，刚才怎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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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

& i: p2 F& }7 ]( {  ~+ E% ^3 v) L" L    小孩发出了清晰分明的声音，像是“啪”的打在了兵长脸上一样，兵长转头瞥了他一眼，咬了咬牙，退到一旁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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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闻言却笑了：“杀你还用得了下毒？这满屋子的刀，找哪把捅不死你？”黎霜说着，随手拔了身边一个军士的刀，在众人都还愣神之际，她大刀往前一挥，所有人见这大开大合的招式，登时吓得脸色一白，只道爱惜军粮的将军要劈了这孩子了。

4 s$ Z+ w' [# }  l4 ~0 v    但“唰”的一声之后，却只见捆绑住小孩的麻绳被黎霜一把大刀尽数斩断，力道与距离都分毫不差，未伤这小孩一身寒毛。

    大刀脱手，干脆利落的又归了军士的刀鞘。

. f8 ]; W' t  W, U6 |/ p: z    当事者两人没事，握着刀鞘的军士惊出了一手的汗。

    小孩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她。

    如果说刚才黎霜那大开大合的招式十分吓人，那么在面对黎霜那极有魄力的一刀之下，这个孩子不避不躲，连眼睛也未眨一下，不可谓不是个骇人的举动。

    因为如果他不是看出来了黎霜不会杀他，就是他根本就没有恐惧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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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b- X% F6 c* _9 T! M    对一个孩子来说，任一一种可能，都让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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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却也是旁人的震惊，黎霜只在他面前蹲下，平视着他，目光平和：“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现在在这里，没人欠你什么，也没人想害你，我捡你回来是出于道义良心。现在你的午饭被你洒了，所以你今天没午饭吃。军粮珍贵，为示惩罚，今天晚上你也没饭吃。在我这儿谁也不将就。”

    黎霜说完转身就出去了。兵长连忙跟了上去，没一会儿账便传来她的声音：“你们几个大男人，这样捆一个孩子，丢不丢我长风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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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J2 \$ P! b    兵长只得叫苦：“将军，你是不知道这孩子的厉害……”

    “得了，自己寻营去。”

    外面声音没了，军士们见小孩乖乖坐在床榻上没动，便也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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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安静下来的营帐里，小孩垂头看了看被锋利刀刃切割的绳索，他抓了一根在手里握了握——这是她割断的绳索。他怎么，觉得连她割断的绳索，都带有她的气息……

0 S$ p5 Q7 F1 B+ S) c    诱人得足以让他产生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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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0 A6 @5 M) O9 h, n    一下午的时间，黎霜在练兵场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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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8 X# c% P6 _# D4 y# q$ Q    傍晚时分黎霜回营，她路过小孩的营帐，脚步刚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去营帐内看一看这小孩，毕竟，她幼时也是这样被捡回去的，对于这样的孩子，她很难不带入自己的感情去多关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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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走到营帐门口，营帘便“哗”的一声被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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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赤脚站在地上，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她，满眼皆是她与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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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4 o$ w; H    黎霜愣了一瞬，笑了：“你洞察力倒是挺好的，在营帐里就能感觉到外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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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到外面是你。”他如是说。

    黎霜眉梢一动，好笑的蹲下身来：“哦？怎么感觉到的？你还真长了个狼鼻子能嗅到味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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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s# x% w5 ^& C! N2 v, ?    “嗯，能嗅到你的味道。”

    黎霜越发觉得有趣了：“你说说，我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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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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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X  z# F1 c6 U( P0 J    特别的血液芬芳。

    小孩垂头看了眼她的手，黎霜食指上还包裹着白色绷带，口腔里还能清除的回味起了她血液的味道。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手背，指尖与她手背皮肤相触的地方霎时如同触电了一般，一阵酥麻，心尖仿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痒痒的，快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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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小孩这般触碰手背，黎霜倒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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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 x, {1 O4 T8 j- B8 c    “特别？难不成是你昏迷的时候吸了我的血，就认主了？”她打趣一般说出了这句话，却闹得小孩一愣，呆呆的抬头看她。

    黎霜倒没在意他这一瞬的呆怔，只是看着小孩瘦弱的手，登时有点心疼起来。思及自己幼时，她一时又动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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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L; }, b    她左右看了看，将他带进营帐里，从袖子里摸了块糖出来。塞到了小孩的手掌心，“悄悄吃。我可是下了军令不让人给你送饭的，要被别人知道了，可就打我脸了。”

    小孩拿了糖，却没有吃，黎霜本还想多与他说上两句，但却听外面传来了秦澜的声音：“看见将军了吗？”

6 ?  j6 ^3 n- H# }5 G    黎霜回头望了眼营外，转头揉了揉小孩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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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q1 x/ M5 t- Q3 r5 J% h  _    “今天或许没人和你说清楚，此地乃大晋朝鹿城守军长风大营，我乃长风营守将黎霜，你要是信得过我，便寻个时间将自己的身世报了，若你有亲人父母，我便送你去见他们，若没了，我也可以帮你在鹿城寻一户人家收养你。给你时间慢慢想，想清楚了，便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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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7 T" L4 x! j( ?# X; ?    黎霜站起身来，转身出营帐，小孩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她的衣摆，不想让她离开，可此时黎霜已经掀起了营帐的门帘，外面夕阳的光斜射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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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_- p& O4 J; K( |0 P    暮光刺痛了小孩的眼瞳，他心跳的频率忽然乱了一拍，浑身一僵，脚步一顿，便没有将黎霜的衣摆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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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出了门去，径直与秦澜打了招呼：“我在这儿，何事？”

    “小公子的马车到了。”秦澜一边答着话，一边领着黎霜快步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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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n% T4 m/ ?    厚重门帘垂下，将小孩的身影遮掩在营帐内，谁都没有看见在挡住夕阳光的帐篷里，小孩捂着心口慢慢单膝跪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上渗出了一颗颗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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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q5 T+ [$ F* [    他衣襟里开始慢慢长出了一条红色的烈焰纹，爬过他的脖子、脸颊一直蔓延到了他眼角上。

' Y7 i/ `" f' |8 J* B    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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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g+ K( N, O. L    在膨胀……

    长风营大营入口，朱红马车停稳，穿着狐裘的少年公子躲开了仆人来扶的手，自己一下蹦跶下了马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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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P: ^% r/ B1 o4 B0 b% o    远远的听到了穿着军甲之人疾步而来的脚步声，漂亮的小公子抬头一望，脸上登时浮现出了一抹灿烂的笑：“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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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往黎霜那处跑，还没跑上两步，黎霜便行至他面前，卷了中指“咚”的一下弹在了他脑门上，声音清脆响亮，少年疼得龇牙咧嘴，“嘶嘶”抽了两口冷气，捂着脑门使劲儿的揉了揉：

% S6 Y. [: p% N+ v( J! [    “阿姐你劲儿比以前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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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嘟囔了一句，没换来黎霜的心疼，却惹了她一声冷哼：“我劲儿还可以更大你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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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5 T4 ?9 Z* N2 _4 O0 g  E    黎霆连忙摇头：“不试不试。”他望着黎霜，装出委屈又可怜的模样，“阿姐，我想你了，你看你都两三年没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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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H& P& {  K+ c+ ]# g    黎霜素来吃软不吃硬，见他如此，便有气也发不出来了。只强自嘴硬道：“你任性，老头子便也随着你。回头在这边出什么事我可不管你！”

- U0 y- j! [( e" l    “我知道阿姐不会不管我的！”少年笑得阳光，两只眼睛弯弯，一时给寒冷的塞外添了三分温度，让黎霜再难生出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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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3 y( B2 b6 N  f) g    “好了好了。”秦澜上前打圆场，“将军，外面天寒，还是先让小公子去帐里坐吧。”

8 B7 ^- |% R& m* h$ Q# P: D4 [    入了主营，晚膳已经端了上来，军营之中饭食简单，各自一个小桌，安静的吃了一会儿，罗腾忽然掀帘而入：“将军。”他行了个礼，拍了拍身上落的雪，上前道：“将军，你捡回来的那小子不见啦。”

    黎霜听闻此言一怔：“不见了？怎么不见的？”

5 A! B! ^, a. n$ z    “就不久前，路过他营帐的士兵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就进营帐去看，他就不在了，现在大家也在军营里找了一会儿了，可还是没见人。”

    黎霜蹙眉，方才罗腾掀帘时，但见外面天色已经全黑，还在飘着大雪，他一个孩子跑出军营，只怕是难捱寒冷：“着人再去营外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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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Z9 e9 F1 l+ X; Y    罗腾瞥嘴：“还找什么呀，将军，依俺看，这就是个白眼狼的崽子，养不熟的，他要跑就让他跑了得了，还省了口粮，今年天冷，可没余粮来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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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2 ~9 V! {# }: B    “尽力找吧，若实在找不到，便各自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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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腾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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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 t4 D5 ~2 ^6 Z7 f, ]  J" L& L    坐在一旁的黎霆才问黎霜：“阿姐这是最近捡了个孩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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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黎霜应了，心思却没放在这事上面，她观营外天气，只道今年冬天这么早就开始飘大雪，是寒得过分了，大晋朝内各城有江南粮米的补足，可西戎度日只怕是寒一分难一分……

, y' i4 ?, q7 v; [  D! H- f/ q    穷则生变，今年西戎闹饥荒了，怕是有场大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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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霆。”黎霜一边吃着饭，一边淡然道，“在塞北，你最多只许待一月，一月后，我遣一小队，送你回京。”

    黎霆一听，登时睁大了眼：“为何！我路上都走了大半月了，这才刚到……你就让我呆一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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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你呆一月已经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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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黎霜态度强硬，黎霆登时也心急了：“父亲说我可以待到自己想走为止！他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你得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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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在外有命可不受，这是长风营，我说了算。”黎霜的语气带着说一不二独断专行的霸道，她斜斜睨了他一眼，“再顶嘴，明天就送你走。”

/ k: \! N/ x. k" I    “阿姐你不讲道理！”

    “对，就是不讲道理，你待如何？”

, d% S' S4 E7 B    “……”

- x3 J! D9 ^7 D3 B5 ?    黎霆被逼到穷途末路之下，反而没了话说，他咬了咬牙，“我回去，姐姐也随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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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邪邪勾了唇，一声冷冷嗤笑：“小子，几年没挨我揍了，就忘了你姐姐我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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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霆咽了口口水，便似被打了霜的茄子一样默了下来，一时间仿似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拿筷子戳了戳米饭。

% @/ Q. j8 U7 X0 q" R' M9 {    黎霜只道他这是公子脾气犯了，也不惯着他，自顾自的夹菜吃得满足，哪想黎霆隔了一会儿，竟是又唤了她一句：“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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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W; ~1 r9 ?7 F1 ^    黎霜没理他。

$ m/ U( a! @% r  s8 M1 E    “你想让我回京，是觉得塞外辛苦又危险吧。”他顿了顿道，“你可知，你在塞外的时候，我和父亲也是这么担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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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j& m4 P6 K- t" ^    黎霜不为所动：“扯这些也没用，你要真担心我就别给我跑来拖后腿，老老实实回家让老头子给你指门亲事，帮他拉拢拉拢人脉，让他大将军的位置坐稳一点，我在这边也就安全一点。”

' Z6 r8 z! H' D1 }5 [2 }    黎霆：“……”

    这话说得叫一个直接，偏偏营帐里的秦澜是黎霜多年心腹，他只垂目吃饭，宛如老僧，全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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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 {7 u$ i; B$ Q% ]% T# s    “你都没成亲，你让我成亲！”温情牌也打不通，黎霆急怒了，“我知道你为何不想回京，你就是怕见到太子哥哥吧！就是因为太子哥哥娶了人，所以你就打算便从此以后，都躲着他不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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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黎霜浑身微微一僵，默然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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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澜“笃”的放了碗，在一旁肃容叱道：“小公子，将军坐镇长风营是为守大山社稷，你如何说这等话来误会将军？”

    “我……”黎霆嘴动了动，小心瞥了黎霜一眼，也知道自己这话说重了，当即便沉默下来。

    便是营内气氛尴尬之际，忽然间黎霜只觉耳边鬓发一动，是有账外的风从后面吹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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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9 S9 M. h( @: Q& f4 Y    黎霜眸光一厉，二话没说，手中的筷子径直向身后扔去。

& v1 H$ P- G7 d+ w. E    众人都尚未察觉出她此举的意图，待得秦澜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黎霜筷子扔出去的地方，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何人从外面划了一道口，正可供人在那方观看偷窥。

    “何方贼子！”秦澜大喝，外面立即有军士涌入账内，账外也将火光烧得通亮，可是外面已经再找不到有人在那方了。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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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m+ p7 O3 L6 {: d% m8 h% `3 D# @　 军营戒严了一夜，大家都因那偷窥者而戒备重重，并没有人再去管那一个走失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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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P2 E: q( S9 G    而让人意外的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那小孩又出现在了长风营营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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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I( d) K+ q& n/ {: _" c3 i    赤裸这上身，穿着对他来说宽大而单薄的裤子，他赤脚站在积了一夜雪的雪地上，胸膛上的一团烈焰纹尤为醒目，好似便是那团火焰将他整个人烧热了一般，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他竟没有半点颤抖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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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S" @5 J4 i) j2 i    军士上前问他，他便只说了五个字：“我想见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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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时黎霜正召集了手下几个副将演习战时会议，一是为给黎霆长长见识，二是也为这个冬天为防御西戎做的准备。

" r4 T8 Z, |  H' U3 i# N( j& m    手下军士将小孩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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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p$ h: |( q4 {! k# E    见到穿得这般少的小孩，众人都有几分吃惊，唯有罗腾大怒的拍桌而起：“你这小王八蛋，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当俺们长风营是客栈啊！”他转头对黎霜道，“将军，这么个目中无人的小子，将他撕了拿去喂狗算了！”

    黎霜打量着小孩，手指微蜷，在桌上敲了敲：“昨晚既然跑了，又回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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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望着着黎霜，一双眼睛清澈透亮：“我想见你。”他直白道，“走得越远，越想见你。”

    一个小孩如此坦荡的说出这种话来，一屋子将军皆在心里惊了几分：好个狼崽子，看着屁大一个，撩女人居然撩到将军头上来了……

$ N9 `9 l! o  W0 y    黎霜以前在京内，便是人人皆知的帅将虎女，无人敢惹，后来初到塞外，还有几个自持身份的将领以她女子的身份挑衅于她，然后……那几人便不在军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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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年里，她在将领们眼中乃是铁血铮铮的将军，早已模糊了性别。此时突然听到一个小孩这样对她说话，她倒是觉得十分有趣：“哦？还是因为我是特别的？”

, `6 r4 w: _% X    “对。”他也答得直接，“你很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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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到，让他无法控制自己……

6 [; S0 \$ b! p! f    “这可怎么办？”黎霜略带笑意道，“昨日我捡你回来，是出于同情，可你跑了，我这份儿同情便算是没了。今日你自己找回来，想留下来，这便是你自己的意愿，可我长风营向来不收无用之人，你说说，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让我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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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做你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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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8 D! [: {    “当兵？”罗腾一声嗤笑：“好笑，咱们长风营里最小的兵蛋子也比你大，就你这小不点，有什么本事当兵？”

+ `% U- S  |# v- a  I# v2 K- h    小孩这才正眼看罗腾：“我可以杀了你。”

; ?7 b) K! z" L& M" V# ~    伴随着他话语落在罗腾身上的，是他如塞外野狼一样的眼神，带着冰凉的杀气，让在场所有将军登时一凛。即便粗犷如罗腾，此时也察觉出了他眼中的杀意。

    这小子……并不只是在说说而已，他是真打算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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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被一个小孩唬到，罗腾觉得拉不下脸，随即大声喝道：“好！来！老子也省得让别人动手了，现在便撕了你这狂妄的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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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z  s3 d/ X    “罗腾！”秦澜在一旁轻轻一声斥，罗腾这才往旁边一看，但见黎霜目光轻轻瞥了他一眼。

    罗腾这才冷静下来，将军营里，众目睽睽，他一个副将动真格去与小孩比划，委实不像话……

2 w  d- Y- `! t9 m) H2 m    他便只好咬了咬牙，没好气的坐了下来

! j: s1 W. i6 m) f( `. H( ~0 k/ P    黎霜这才转眼去看小孩，触到黎霜的目光，小孩眼睛里的杀气明显收敛了许多，黎霜想了片刻问道：“你学过武功？”

    小孩愣了愣，随即摇头：“我不知道。”

  m3 }( P) B3 k% P: [" I    黎霜琢磨了片刻：“昨天我说了，你若是信得过我，便报上身世姓名，你有父母我就送你去见父母，你没有，我便在鹿城为你寻一户愿收留你的人家，可我不打算收你做士兵，你太小了，我大晋朝不用你这样的孩子来守卫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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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黎霜要赶他走，小孩心头倏尔乱了一分：“我……不记得身世，也不记得姓名，可我知道，我并不像你所想的这般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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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4 q; Z$ D6 r0 F( d) x    黎霜沉默以对之际，黎霆倏尔跳了出来：“阿姐，我来我来，我来帮你试试他的身手，赢过我就让他留下来，输了就把他送到鹿城人家里去好不好？”

: K9 g' T' |  _" z* Y    黎霆自幼随父亲学武，现在虽然年纪不大，但在京城却也算是一把好手了，与他一起玩闹的公子，没少挨他揍的。父亲这次将他送来，一是他自己求的，二来，父亲大概也想借边塞风雪，好好磨磨他的性子。再说黎霆年纪也不大，让他与这孩子切磋，却也是合适。

    黎霜看了眼小孩胸前的印记，还有他似狼一般的眼睛，心道这小孩的过去必定不一般，若是将他送入普通人家，只怕会害了别人一家，不如留在军营里，亲自看管教训，日后说不定也能成长风营里的一把利刃。

    黎霜心下思量过后，已经同意这样半推半就的将小孩留在军营里，她道：“行，切磋，点到为止。”

& i8 P3 V) l, k( P, M& U    一直坐在一旁未发一眼的秦澜此时看了黎霜一眼，但见她是盯着那小孩说的这话，她是在告诉小孩，点到为止，不要伤人。竟是心里已经认定了黎霆斗不过这小他四五岁的孩子。

    小孩接住了黎霜的目光，他沉默的往后一退，盯住黎霆。

    黎霆这边蹦蹦跳跳的将身上狐裘脱了，扣上仆从递来的护手护腿，还扭扭腰转转脖子的做了好一会儿热身运动，然后才站上前，摆出了迎接的姿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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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 x+ V7 O( f2 _0 }: Y    只听他刚说出了这句话，小孩的身影便似剑一般直冲他而去，黎霆完全没反应过来，胸口便受了重击，一屁股摔坐在了身后服侍他的仆从脚下。

0 e' p1 b/ |9 b& O* ~( Q. c    这场切磋从头到尾，比眨眼还快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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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霆揉着胸口费力的咳嗽，身边的仆从“天老爷”的叫着，随行的老管家登时大怒：“大胆！竟敢对公子下此狠手！”

    小孩脊梁笔挺的站着，人虽小，气势却稳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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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a  g( n& z# H    黎霜摆了摆手，嫌丢人的转开了目光。被打翻在地的黎霆也揉着胸膛，一边咳一边拽住了老管家：“别吵别吵，丢人丢人。”他捂着胸膛被搀扶了起来，看了小孩一眼，然后又看了黎霜一眼，“阿姐，他比我厉害多了……”

    黎霜点点头：“回去敷点药。”到底是武将家长大的孩子，黎霜打小便不心疼自己这个弟弟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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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 p1 a8 M. G  R% |* f    黎霆被扶了出去。营帐里便默了下来。

. [4 t6 a8 ~3 ?/ S- Y0 V/ |    方才那一通切磋让将军们也都惊讶了一番，方才那一击的速度与力道，别说士兵了，便是有许多将领怕是也没有这能力。

9 k6 y5 z# J% o: {% D    “若入我军营。即便你小，也是我军人，是军人便要守军规，若是有行差踏错的，我还是要拿军法罚你。”黎霜开了口，“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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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J, P" S! {9 r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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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现在去库房登记姓名，让内勤给你安排住所，分发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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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如此说了，小孩却没有动静。黎霜奇怪：“怎么了？”

5 S3 e, B* {0 o- U    小孩发了一会儿怔，才望向黎霜：“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竟是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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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L: w* x' P8 T/ S& u    黎霜与小孩沉默对视了一会儿。罗腾在旁边插了句嘴：“我们当年兵荒马乱的，不知道名字的孩子多了去了，这有什么打紧的，随便取个叫着吧，我觉得叫牛屎蛋就挺好。”他挥了挥手，“赶紧去，牛屎蛋，领你衣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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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听了这名字并没有别的反应，倒真的一转身往外走了。

2 w& `* y: l8 \    他竟然就这样坦然的接受了这个名字！

1 J0 X9 E0 C  `# s9 [7 t1 }. e    黎霜揉了揉眉心，实在有点不能忍的说了句：“叫晋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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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2 A6 i8 ~# Q0 B$ ~$ ~, N    小孩顿了脚步，转头看她。

1 n7 `1 k" T" G7 c* m. R    只见她还是那日捡他回来时的红衣银甲，她站在桌后身姿笔挺却也柔软：“晋安。”她道，“愿我大晋王朝，长治久安的意思，你就去这样和库房先生说。”

    她给了他姓名，还赋予了这姓名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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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没有再多看黎霜多久，也只像接受了“牛屎蛋”这个名字一样，坦然的接受了这个名字，然后离开了营帐，只是在厚重门帘垂下的时候，他不经意回头望了一眼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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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7 t0 C- h. k! m- m+ z9 {    她坐了下来，开始与将军们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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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

( H( F$ b; K: N" I    他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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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 r3 N8 ?* [    他觉得很好听，有一种温暖且安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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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小孩脚步声走远，秦澜有些不放心的皱了皱眉：“将军，这孩子身份未明，疑点太多，而且昨日他一来，将军营帐之后便被贼人偷听，将他留下来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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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t, q) \* R7 ~! G6 \, O/ c$ z    “无妨，若是有人遣他来做内奸，那放在明处总好过放在暗处。再者，这孩子实乃难见的可塑之才，若日后能为我长风营所用，必定如虎添翼。”

( W8 p# Y, R# z% |/ j  r    秦澜见她有了决定，心里即便仍有忧虑，也咽下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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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随人领了衣裳，内勤的士兵将他安排与另外几个少年同住。其他几个少年早就认识，突然加入一人，让他们或多或少有些不自然，再加之晋安话少，又是将军亲自带回来的，少年对他难免有些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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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P4 C9 l$ p, U    晋安的床榻在营帐最黑暗的角落里面，他将领来的东西往床上一放，不管他人，径直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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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q# l4 r/ R" E$ ?3 t    没有人与他说话也好，他不想有人来询问他的身世来历，因为这些问题，即便他问了自己一万遍，他也依旧回忆不起来。

, D+ ]) T' m, J7 P; O" r3 z    他叫什么名字，他从哪里来，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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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他拼命的去想，却除了那晚苍白的月色与满身的血腥味之外，再回忆不起其他，

    傍晚时分，晋安心口开始传来若有似无的疼痛，经历过昨天，他大概已经明白了，昼夜交替之际，他的身体又要起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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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变成小孩，而晚上则恢复为青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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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u4 S$ Q" Q/ A6 j    晋安强自忍住身体里翻涌的气息，钻进被窝里，脱掉才领回来的衣物。没有人来管他在做什么。大家去用晚膳也并没有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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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9 X- @  H8 i+ H/ T: j9 U    直到深夜，军营里的小兵们在一天的操练后疲惫的睡着。

    晋安身体之中的燥热之气仿似一头野兽，凶恶的在他心口处嘶吼着。和昨夜甚至前夜一样，他觉得浑身难受不已，灼热之气仿似化作了针在扎他。

( x1 t, T5 u' N( B& ?' m    黎霜血的气息仿似是深夜丛山峻岭中的一点火光，隔得那么远，也在吸引着他。

    他赤脚落在地上，裹上薄毯，丝毫未惊动同营帐的士兵，独自出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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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1 }4 b1 F, z6 B* t9 p    偌大的军营，即便有人巡逻，在黑夜的掩护下他也依旧来去自如，无人能发现他的行踪。

    黎霜的军营他只去过一次便能记得路……甚至就算记不得路，他也能找到黎霜的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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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黎霜的营帐越近，心里的躁动便越发能被安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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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 |0 e9 w* d    黎霜帐前守卫相较前日明显森严许多。可这难不到他。在变成成人的时候，他的力量总是源源不断的从心口处涌出，在离黎霜远的时候，力量总是与疼痛如影随形。如同心里被挂了一根刺入血肉的钩子，他越是离开，牵引铁钩的力量便越大，直到他无法抵抗，不得不被拉回来。但现在黎霜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她的味道能安抚他身上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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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i2 p- [# ]  ?4 F) s7 i5 e9 Q    小施轻功，晋安轻而易举的落在黎霜营帐顶上，落脚之处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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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包括营帐内的黎霜。

9 C1 i; L7 w3 L    她在熟睡中。好似还做了梦，偶尔发出一声轻细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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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多微小的声音，晋安都能听见。

    晋安在营帐顶上找到了黎霜睡觉的正上方，他也缓缓躺了下去，隔着营帐的毛毡，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一声声，安抚了不止是他身体上的疼痛，还有内心的所有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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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他是谁，他从哪里来，这些未知的迷茫，都已经不重要了一样。

    为何会如此依赖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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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不知道。他好像是被下了毒，而黎霜是可解此毒的唯一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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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 S2 V8 b: V0 }* w9 i    他在她的营帐顶上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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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0 o) J' [( F% m0 o, n    清晨破晓，叫醒他的却不是阳光，而是营帐内黎霜倏尔乱了一拍的呼吸，她打了个哈欠，即将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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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7 i/ a# w6 O1 v    而晋安则是霎时睁开了双眼，双眸清醒，宛如一夜未曾入眠。

0 y; X+ i7 z" P, [    紧接着，心脏猛地一缩，身体里没有之前变化时的疼痛，可他知道，自己离变成小孩不远了。自黎霜营帐之上一跃离开。

9 I# }7 m1 ?% M! o4 p# v    下方守卫军士并无任何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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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8 Z1 f5 \" D4 ^    倒是营帐内的黎霜睁开眼看了帐内天顶许久，随即披上了衣服走出了营帐，帐外军士见了她连忙行礼。黎霜却走远了几步往顶上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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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是空无一人。

, y$ w+ K* G- Z: }+ w3 U    “昨夜可有异动？”

    “回将军，并无任何异动。”

* s" s( J& R) r    黎霜只得点头作罢。

第4章

" ]% d7 o  }) S( A+ C& _5 n: Q　 晋安开始随着军营里的其他少年一起训练。相较于成年的军人，他们的任务要轻松许多，每天便是一些简单的体能训练，然后帮着军士分担一些杂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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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P# S! Y. G. f    晋安早早的跑完了伍长安排的训练，然后便坐在一旁望着黎霜营帐的方向发呆。脑海里又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今天他还有件事要做——得给晚上变成成人的自己，偷件衣服。

1 R% C& k. M8 h& r    正是闲得无聊之际，背后倏尔一道气息靠拢，晋安眸光一凛，适时背后那人伸来的手已经探到他身前，见状是要从背后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晋安手肘一曲，向后一击，正中来袭之人的胸膛，只听“嗷！”的一声痛呼，身后那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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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K0 a9 ?0 X    晋安一回头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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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Y# M& }! U# [% i    那不是别人，正是黎霆。

    黎霆向来是坐不住的性子，昨天听了黎霜与将军一起讨论开会，他被闷得无聊极了，今天说什么也不愿再去。便躲开了仆从的更随，自己背着手在军营里闲得晃来荡去。正巧走到军营这角，看见其他小兵蛋子都在跑步，而只有晋安一人坐在角落望着远方发呆。

    他还想着再能与晋安切磋一下，于是便上前来作势要偷袭他，而这一下又是伤得不轻，心里却也是不得不服。

8 U& |5 |! ~" J$ a    “你这小孩，背后长了眼睛不成！”黎霆揉着胸口喘了好一会儿，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胸口疼得有点起不来了。“来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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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黎霆的使唤，晋安只冷眼看着他，不应他的话，也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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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P: b: I" G' m" w    黎霆伸出去的手便这样在空中尴尬的杵了许久。

    最后他咬咬牙，自己拍拍屁股爬了起来。倒是没走，他磨蹭着看了晋安许久，随即有点扭捏的问道：“你挺厉害的嘛，师父是谁？能不能让他也教教我？”

    “不知道。”晋安冷冷甩了三个字，继续坐下望着黎霜的营帐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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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霆又磨蹭到晋安身边，与他一起坐下：“那……要不，干脆你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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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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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6 N& @& ?8 {% R) _    黎霆打量了他一会儿，便也随着他的目光往前一看，但见那是黎霜营帐的方向，黎霆登时眼珠一转，道：“我从小和我姐姐一起长大，她的事我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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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V6 p% [9 _  s1 L    晋安目光倏尔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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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 g0 ~- M( `3 H    “你教我武功的话，有时候我可能就会和你聊聊关于我姐姐的一些事。像她爱吃什么，喜欢什么，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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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终于斜眼盯住了黎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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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v9 k, e" H$ ~( O' c    黎霆冲晋安眨巴了两下眼睛，嘴角弯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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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 y/ M9 D7 u    晋安答应了。

    待得黎霜知道黎霆在随晋安习武之时，已经是十来天后了。黎霜简直哭笑不得。

2 s" j3 K# n8 t& e! {    家里老爷子给黎霆请的是大晋朝最好的武师，他在京城学到一半，跑到这塞北来，竟然跟着一个屁大的孩子学东西。这要让家里那武师知道了，还不得羞得一头撞死在他们将军府里。

& a. S, \# H( Y7 ~5 X1 g$ ?+ @) L    所以之前黎霆也懂事的瞒着所有人。而现在这件事，黎霜之所以会得知，是因为黎霆帮晋安出头，揍了与晋安同营的小兵。

5 L" C- R$ R5 v* _. s6 J5 F    看着面前站着的三个半大不小的少年。黎霜揉了揉眉心，二话没说，先让黎霆伸手出来，抽了他十个手掌心：“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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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霆倒也懂事：“我给阿姐拖后腿了，让阿姐在军营里还要来处理这种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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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就好。”

5 J% o- H2 Q1 ^, z/ C' U    这确实是件小事，这要不是黎霆，换任何一个兵长都能把他们仨给处理了。偏偏是黎霆犯了这事，除了黎霜，谁敢罚天下司马大元帅的儿子……

+ [( @2 g$ `; v% x. I    然后黎霜让小兵蛋子伸出手来，也同样抽了他十个手掌心：“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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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兵蛋子平时很少见到黎霜，此时已经吓得面色惨白了，但还是强撑着说道：“因……因为我我带头排挤新兵，还给他床……洒了水。将军，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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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T3 }" G# s( E8 _# j    黎霜点头：“知道就好。”

    这少年看不惯晋安一直一副高高在上冷冷冰冰的模样，是以才在晋安被子上泼了水，可哪想晋安没说什么，倒是被黎霆看见了，说他欺负了自己小师父，给他一顿狠揍，现在脸上还是青的。

" s2 i8 n  V5 p: c& k" m    黎霜又提着藤条走到晋安面前，让他伸出手来，晋安看了她一会儿，直到黎霜挑了挑眉，他才乖乖的将手伸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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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故意耽搁的，因为这样，黎霜的目光就可以在他身上单独停留一会儿了。

    光是这样，就能够让他感到满足。

    黎霜这边则是半点不客气抽了他十个手掌心，然后问：“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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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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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8 p$ ~) l9 m+ a% W% I! E    他答得太坦然，以至于黎霜愣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就再把手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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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晋安又挨了十个。

    “现在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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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摇头：“不知道。”

    黎霜微微深吸了一口气。

    旁边黎霆看不下去了，连忙道：“晋安晋安，你和前辈有矛盾而不知解决，态度高傲，还私底下逃过训练偷懒教我东西，是有点不对，是有点不对。”黎霆拦住黎霜，“阿姐，他知道错了。”

    黎霆哪能想到，他这边刚给晋安铺了个台阶下，晋安就在后面捅了他一刀：“我和他们没有矛盾。是他们不喜欢我罢了。与我无关。”

    黎霆被捅得咳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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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也依旧坦然道：“训练我也都做完了，没有逃过。教你东西也没什么不对。我不知道错。”晋安抬头望着黎霜，眸光清澈又平静，他不是在挑衅，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只是，如果打我手掌能让你开心的话，你可以继续打。”他对黎霜道，“能让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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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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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P  f% S4 \    不仅黎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连黎霜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揉了揉眉心，内心只道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难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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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摆了摆手：“得了得了，都给我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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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堆碍事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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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 M6 Y- a5 w% J" E( H; N- ~    正适时，秦澜倏尔掀帘而入，见了三个少年，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道：“将军，鹿城北三十里一小村庄因近来大雪，求了鹿城城守派发粮食，城守问我借兵前去护粮。”

    黎霜也很快做出了决定：“城北三十里离我们这里不远，你遣三十人，着一兵长带领前去即可。”

    秦澜领命要走，黎霆却喊了起来：“我也去我也去！”他道，“我都呆这儿十来天啦，眼瞅着都要回去了，还哪儿都没去，什么事儿都没做过。阿姐，你让我也跟着去护粮，我长长见识。”

) t2 H" l3 L3 ~/ }    黎霜一琢磨，想着那地方近，来回不过一天，便也没再多和黎霆纠缠：“行，随军而行，不得乱走，听兵长指挥。”

* R: O# K2 a0 o" [: _1 m. u    “好叻。”黎霆欢欢喜喜拽了晋安，“走吧小师父。”他拽得急，稳以为晋安会跟他一起走，哪想却跟拽了块铁似的，晋安纹丝不动的站着，倒拉得他自己一个踉跄。

' g) `/ c; Q9 n8 o0 V% v    “我不去。”

    黎霆愣了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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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待在军营。”晋安看着黎霜，“哪儿也不想去。”

    黎霆瞥了瞥嘴，到底是小孩心性，说了句不去拉倒，自己也就欢欢喜喜的蹦跶出去了。

    晋安依旧站着没动，黎霜看了他一会儿：“还有事？”

2 }" y3 d$ q4 J, `' N' i7 R    晋安摇头。可听出了黎霜语气里的逐客之意，他饶是有点不愿意，也只得退了出去，在门口撩着门帘看了黎霜许久，这才依依不舍的将门帘放下。

5 j: i* ?" y7 S  ]    待得晋安走了一会儿，黎霜这才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的困惑：“难道我长得像这孩子的娘……或者爹？”

    快至傍晚，前去护粮的队伍还没回来，黎霜看了看天色，出于军人的直觉，她下意识的感觉到了有几分异常。正忧心之际。瞭望台上的军士忽然来报，倒是鹿城北三十里外的村庄忽然出现了滚滚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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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当即觉得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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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即招了罗腾过来：“西戎的兵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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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动。”罗腾道，“不过最近探子倒是发现西戎边境又一帮马贼蠢蠢欲动。”

    “回去披甲，整一千人马，半柱香后随我出营向鹿城北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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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 a% L9 u5 }3 j& ?    黎霜没想到，当她整军待发之际，前去护粮的三十名军士之一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跪在黎霜的马前，磕头哑声道：“将军，西戎马贼捉了小公子，要挟交换五千石米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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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r9 \2 D. Q    黎霜闻言，面色霎时寒冷如冰：“马贼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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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贼子更往北五六十里有一石寨，他们将小公子带去了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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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1 y9 r  V3 y4 A$ U3 L4 B    秦澜面色也是凝重，他轻轻踢马至黎霜身边：“将军，贼子既有石寨，怕是不可强攻，米粮尚可补足，小公子却闪失不得。”

    黎霜是大将军黎威捡来的女儿，而黎霆却是大将军的老来得子，自小疼爱有加，寄予厚望。若是黎霆在她这里出了什么事，黎霜是真的无法和老爷子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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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面上不露声色，沉凝片刻，道，“今年天寒，缺粮之势只是初露弥端，若是区区马贼便可胁我大晋公子为质以要挟粮草，这冬日只怕难过至极。黎霆不可出闪失，我朝五千石粮草也不可这般白白送人。”

0 k1 n0 h! Q. b    “将军的意思是？”

    “挑选十名习过内家功法的人今夜与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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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o$ ~* o. U    秦澜一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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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h; j6 e* V" e9 }# G    黎霜提马西北望，眸中光芒似刀：“我亲自去把人带回来。”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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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a( _! j: W4 Z　 夜色如墨，马贼的石寨依山而建，宛如嵌在山里面的一颗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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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s4 X3 j% R# B    秦澜帮黎霜挑的人皆是黎霜亲卫，秦澜本欲同黎霜一同前来，可却被黎霜留在长风营中坐镇。

    此时，黎霜领着十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军士，潜伏在隔着石寨百丈外的山头上，借着夜色遮掩，探看寨内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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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远方石寨中，主堂上灯火通明，然而把守最严密的地方，却是西南角的一处小院。光是门口排着的看守便有五六人，再加上房顶上的，走道上的，小小的一个院子就守了二十来人。人人精壮干练提着把虎头大刀，刃口反射出来的光，隔了这么远也依旧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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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O0 l/ r% h  s    黎霜心里有了底，心道那处必定是马贼们关押黎霆的地方。

    几个手势一比划，她的亲卫都是跟随她多年的人，不肖多说，各自明白了她的意思，身影快如疾风，霎时消失在了山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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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石寨门口，几人手脚利落的将还毫无准备的看门人扭断了脖子，悄无声息，甚至连门口的火焰也未曾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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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Q$ E) z    十人分别听命于黎霜，三人行去大堂声东击西，三人潜入伙房纵火烧粮。火光一起，霎时东边便闹了起来。黎霜这头领着剩下四人，在对方尚未搞清楚情况之际直入西南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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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O! L% z9 G/ F7 c# b2 }( E    黎霜在战场上被人戏称为玉面阎罗，她虽是女子，可该下狠手的时候，一点不比最凶恶的塞外恶狼含糊，此时东边已经烧得火光冲天，黎霜进了院里径直一刀了结了迎面而来的贼子性命。刀上染了血，衬着背后的火光，让她真似地狱来的阎罗一般，看得人胆寒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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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l, v$ T& D* S) Y! O' u5 [) f- z    她迈步径直往小院内走，亲卫们与扑过来的贼子战成了一团，黎霜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小院屋内，手中寒刃携着杀戮之气，挡她路者皆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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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J) e! j2 @, l5 o    行至小屋门前，黎霜一脚踢开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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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便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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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门打开触动机关，屋内数枝带着幽蓝寒光的毒箭射出，黎霜眸光一眯，在未反应之前，她倏尔觉得腰间一紧，竟是被人一揽，径直撞进了一个灼热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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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叮咚咚”一阵乱响，黎霜余光看见那急速而来的毒箭尽数被打落在地。

3 Z1 U7 D# H4 e  E+ v- m- K) s    什么人救她？

    黎霜一怔，双手撑住那人胸膛想要将他推开再细看他的容貌，然而她手上刚一用力，却觉腰间的手臂好似精钢一般将她腰腹紧紧一勒，她整个人扑在男子的胸膛之上，满满吸了一口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1 u) A7 j, m, J7 B1 W, r    “你！”正在贼子狼窝之中，半分大意不得，黎霜正是要训斥他的时候，忽觉一阵疾风从耳边呼啸而来，利箭几乎贴着她的后脑勺擦过。

$ S# \  x( u  t; J# [* c% x% E    若不是刚才男子这一抱，黎霜此刻大概正好被那利箭穿脑而过了吧。

    他是在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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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悟到这一点，刚才被冒犯的怒火霎时烟消云散。这次黎霜再一推男子，他才稍稍松了手，可手掌还是轻轻托着她的后腰，让她处于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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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4 a5 l- O- |    这是一个让黎霜莫名的感觉，占有欲极强的人，虽然黎霜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占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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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e* H4 j, \    这位侠士，咱们好像不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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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  B- j' O: {  _    黎霜抬头打量他，没想到看见的却是戴了半张黑甲面具的脸，他下颌的轮廓硬朗，颈项上喉结分明，再往下是赤裸的胸膛，浑身肌肉结实，在他的左胸膛上有一条艳丽的火焰条纹，鲜红似血的条纹一路向上，迈过颈项，下颌，一直延伸到他的面甲之中，在露出眼睛的地方，黎霜看见，那火焰的条纹终于隐没在了他的眼角。但又像是直接烧进了他的血脉之中，让他的眼瞳也跟着变成了骇人的鲜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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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那一片鲜红里面，映的都是她的影子。

- ^7 @0 t! l* M( K* D' D5 ?    他的手掌和胸膛都热得烫人，比普通人的体温不知高出了多少。尽管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塞外，他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寒冷一样。

    这人好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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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M: ~8 a  S" c    而且……黎霜看了一眼地上断裂的毒箭，方才这个人竟是凭赤手空拳的，斩断了这些毒箭？以内息之力？若是如此，这人内家功法当真是了不得……

: ]0 E* j& D! l    “你是何人？”黎霜肃容问他。

    她声音一出，面前的男子没有回应，而屋内却传出一阵含糊的呼救声，是黎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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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立即转头，仔细一听，是里面西侧房里面发出的动静。

    现在不是把时间耽误在这个神秘男子身上的时候！

/ K2 h8 N: L6 H/ B: H. U0 ?  U    黎霜提了手中长剑刚要迈步进去，男子却将她一拦，声音低沉：“别动，等我。”言罢，他身形一闪，快如闪电，在黎霜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入了小屋之中。

    虽然这人刚才救了她，可黎霜并不知道这人的具体身份，哪敢确定他对黎霆无害？当即便不管他的话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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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侧房绕过屏风，黎霜便见黎霆被五花大绑的捆在简陋的床上，向来衣着精致的公子哥儿此时一脸脏兮兮的，满是狼狈，眼神里也竟是惶然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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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正在给黎霆松绑，而当黎霆看见黎霜的这一刻，才像是完全放下心来了一样，眼眶一红，被堵住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但足以表现出他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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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见他没有缺胳膊少腿，登时也稍稍放了心。

    男子给黎霆松了绑，黎霆立时将自己嘴里堵着的布拔出去丢掉，激动的要下床，也不管此时身边的男子说了一句：“小心。”他只心急的推开男子，一步踏在床榻板之上，刚喊了一声：“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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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只听“咔”的一声，黎霆所踏之处踏板连同男子所站之地一起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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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竟然也有陷阱！

% [6 w1 Z9 L8 _; |# c: H7 U+ m    黎霜眼睁睁的看着黎霆与那黑甲人毫无防备的一同掉入陷阱之中，她瞳孔一缩，立即追上前去，刚到陷阱边上，黎霆便像是一个小玩意儿一样被人丢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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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堪堪将他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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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2 Q" L, D9 H) A) T; ?: z# P    “带他先走。”

% k) p4 M* I- y7 X    漆黑的陷阱里传赖的声音沉稳且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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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 G/ X6 d9 u4 D    在夜里黎霜根本看不清下面的状况，然而听陷阱下这人平静的声音，想来就他方才那几处身手，从这里脱困应该完全不是问题。而且现在黎霆的安全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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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9 N+ U9 o+ |  P/ z    利弊权衡之下，黎霜拽着黎霆，将他拖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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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了屋外，院里的士兵们已快将看守的马贼剿除干净，然而东边去灭火的马贼们此时已经发现了事情的不对，正在集结声势往这边而来。

6 h7 e" A/ {! t5 ]2 I    黎霜一个手势，下令要撤，其中一个军士立即摸出一个竹管往空中一拉，只见一颗闪亮的红色信号发了出去，在寒夜中炸了开来。

, }4 Y$ _' Z. f( e8 i    黎霆像是被这信号耀眼的光晃回神智来了一样，他拽着黎霜的手，瞪大眼睛看着黎霜：“姐！刚才那陷阱下面全是尖刃，那个大哥为救我了受伤，我……我不知道他怎么样……”

    黎霜闻言，目光一沉，看了一眼面前渐渐聚拢的四名军士，又往后望了一眼，然后一把将黎霆推到了其中一个军士手里：“带他回去。”

    军士对黎霜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立即应声：“得令！”

' Z# ~0 n* K9 B5 Q    黎霆怕得双眼含了泪，大喊：“姐，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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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息！”黎霜转眸瞪了黎霆一眼：“我回去再教训你。”言罢，她再次转身入了小屋之中，任由黎霆被军士们护着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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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M2 M: a3 n& m" a1 T, v, e3 w    她相信她手下军士的能力，他们一定能带黎霆安然回到长风营。然而这落在陷阱里面的神秘人，虽然来历不明，但却先是救了她，再是救了黎霆，他们将军府的子女，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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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随手摘了墙边的一个火把，举着回了小屋之内，行至陷阱旁，黎霜喊了一声：“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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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3 Y8 b6 }! l& r  p4 `+ i    里面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嗯。”

# L6 {/ `8 ~  R* ]2 A, b    “注意躲着火把。”黎霜说完，一把将火把丢进了陷阱里面，火光落下，将如深井一般的黑暗陷阱照亮，火把落在地上，黎霜终于看清楚了下面状况，整个陷阱被挖入地底四五丈深，如漏斗一般，底部全无立足之地，插满了尖锥，刃尖向上，如虎口巨齿，陷阱两旁也全是尖刃，若是普通人落了进去，必无生还之机。

7 d* b5 L% A! J. r% B' ]    而那带着面甲的男子此时正用左手抓住崖壁上的一个尖刃，他手掌被尖刃割破，有血留出，然而这却并不算什么，真正严重的是他无力垂下的右手，在他后背，右边肩胛骨的地方，像是被深深的划了一刀，皮开肉绽，除开鲜血之外，伤口上还有点泛乌，想来是刃上有毒。

4 g5 Q( j& a5 I* G- P) V    依他的身手照理说不该受伤，应该是方才将黎霆丢上来的时候，被划伤的。黎霜抿了下唇，替黎霆道了声歉：“对不住，我弟弟方才过于惊慌，累你受伤了。”

    单手握着尖刃的男子只是仰头看着上面的他，火光在地底跳跃，映入他黑面甲后的红色眼瞳里，有一种邪异的美。明明情况危险且窘迫，但他却半点不着急，只定定的望着黎霜，眸光单纯，好像看着她就很满足了一样：“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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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8 f; W. w4 ?7 ?0 M" b1 P* K    黎霜没再多言，时间紧迫，她一转身，将旁边床上的被子撕了开来，拧成一股绳，往床柱上一系，放到陷阱里面去：“撑住，我来救你。”

5 c& R9 O$ z$ X* K9 f! ?  m$ n    那人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黎霜拽着绳子跳了下来，避过两边的刀刃，来到了他的身边，在渐渐变得狭隘的陷阱里，两人被两侧的尖刃指着，在危险当中贴着彼此而立。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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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8 l7 g: }/ k% Q　 黎霜一手握着绳子，在四周的尖刃上艰难立足，一手将绳子绕过男子的腰，想要将他绑好了再带上去，然而她一只手在他腰上绕了半天也没将男子绑好。黎霜有点气急：“你那只手稍微动一下，帮我把绳子绕过来，我好带你上去。”

2 c2 Y6 {3 |, g( M# x& @3 ]    男子没动，黎霜脾气急，一抬头，正要斥他，却见男子鲜红的眼睛竟是温柔如水一般的盯着她。含着满满的情意，让黎霜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在过去哪个不知道的时候，在塞外有过一个多情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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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其实黎霜对他这样的目光，现在只想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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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4 d3 ^# v+ A# k3 k4 S# l) b    “瞅啥！不想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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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气啊！这种时候是盯着人看的时候嘛！没个轻重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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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叱了他这么一句，男子也没生气，一本正经的：“哦。”了一声，然后用受伤的手将她腰一揽，蛮横且霸道的将她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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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e+ E& n9 m8 X, c3 q    黎霜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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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4 t8 U* u! A3 p' v! Q1 F    “带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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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U6 m# t) E8 c    他话音一落，左手一松，转而抓住黎霜放下来的绳子，脚下在几个刃口上借力一点，抱着黎霜，踏上尖刃，三两下便出了陷阱，站到平地之上。

    黎霜黎霜不过眨了个眼，便从陷阱里又出来了，可男子并没有放开她，还是将她抱着，被抱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里，黎霜觉得委实奇怪，立即双手在他胸膛上一推，从他怀里站了出来，皱眉问他：“你自己可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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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点头：“刃上有毒，刚才需要点时间调理内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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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3 u8 g' _$ U% o9 C4 `    倒是白瞎了她的担心了……

    没时间多讲话的时间，外间屋子传来了马贼破门而入的声音，听这嘈杂的脚步声，黎霜心道或许有几十号人，她肃了面容，紧紧握住腰间刀刃，然而在动手之前，男子却是径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身形快如闪电，径直破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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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只见周围场景快得几乎成了流影，只有抱着她的这人成了永远定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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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7 @, T1 Y3 N6 ]/ \  f/ S8 a1 V    待得四周场景慢下来的时候，黎霜已经被人放到了马背之上，身后男子翻身而上，带着她，破开石寨大门，大摇大摆的驾马而去。任由石寨之内的马贼一片慌乱的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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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 i* {5 ?; M8 \) j2 r7 g! E    塞外的夜寒风刮肉削骨，混着鹅毛大雪，周遭一切显得荒芜又苍凉。

    黎霜早已经适应了这样干燥凛冽的气候，在塞外三年，她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有数十次，在寒夜里埋伏偷袭，在烈日曝晒之下抵御外敌，不管多么艰难的环境，她从来都是独自一人御马而行，她是长风营的将军，也是大晋在边关的荣誉象征，她的背脊不容许有一点弯曲，她的意志也由不得她说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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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V; P- T3 d6 t1 }9 E    是以像现在这样坐在某人身前，被男性的气息包围着，保护着，对黎霜来说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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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A- ^# d: L. o( D0 r( |) M2 l8 G    第一次。

    在大雪之中，两人一骑，于塞外萧索之中策马而行，一路不知奔去了多远，行至一处山崖之上，从马贼那里截来的马终于是跑不动了，口吐着白沫速度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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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里，遥遥望去，已经能看见远方长风营的影子。

8 m( O1 n& P4 j    男子下了马，伸手接黎霜下来。

+ S/ t5 c( ^3 k" z    而黎霜只是骑在马背上，定定的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这是一个肯定的陈述句。黎霜直视着男子的眼睛。她从来没有告诉过男子她的身份，而今天也一直穿着夜行衣，并未着长风营的军服。男子什么都没问，就径直带她往长风营的方向行来，显然，他是知道她身份的。

    男子不答话，手依旧伸在空中。直到黎霜自己翻身下马，站在了另外一边，他才微微暗淡了目光，将手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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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V- Q9 c1 ?5 Z- p$ B/ ^    他背上的鲜血在寒冷的空气中暴露，甚至都已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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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6 s! Z8 ]. A. [  r2 X& J    黎霜再次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眯起了眼睛，满是戒备的打量，“你如何知晓我的身份，如何知晓我的行踪，又是为何，要前来助我？”

    这几个问题问得那么冷静且犀利，但却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没有得到回应。

  `' t1 i4 I$ q* ]- p$ o: _    黎霜眉头紧皱，倏尔拔剑出鞘，直指他的咽喉：“你不答话，我便将你押会长风营，慢慢审。”她这次的救黎霆的行动是事出突然，临时紧急而出，照理说，除了她的心腹，谁都不该知道这个消息，然而她的所有行动却都被这么一个神秘人给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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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9 c: N) f4 [    事关军机，黎霜不能因为对方救了自己，看起来没有恶意，就轻易放走。

    黎霜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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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_  T! S. T    然而当她的剑刃指着对方咽喉的时候，她却看见，男子冷硬黑色面甲背后的腥红眼睛这时好似流露出了几分受伤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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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她当敌人对待……让他感到很难过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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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I% }1 `6 G' n! [* `7 D0 Q" j    黎霜有点愣，这个人……到底什么情况。搞得像她现在是个什么薄情负心汉似的……

  y5 O/ o3 @4 B  p6 N$ E1 o" V& Q    就在她愣神的这个阶段，男子倏尔上前一步，咽喉眼看着便要抵上她的剑刃，黎霜并不是真打算杀他，于是下意识的剑刃往旁边一偏，避免了刺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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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举动让男子更加得寸进尺的又近了一步，他一伸手，灼热的手掌再次贴上了黎霜的后背，而此时黎霜要回手再用剑挡开他，却是已经被他下一个举动给惊呆了去。

    他竟然撑住她的后脑勺，丝毫不讲道理，也不给黎霜准备的一口咬上了她的嘴唇……

5 F2 F2 P: H1 |    就这么突兀的……吻了她！

  f" m, A- A. Z- |0 ]    唇瓣相接，从未有人这么近距离的与黎霜接触过，黎霜一时间瞪大了双眼，什么外家武功内家心法此时尽数忘了个干净。

- R7 x$ J+ j2 U( V5 t. b    而男子触到她的气息，却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近乎贪婪的吮吸着她的味道，破开她的唇瓣，闯进她的唇齿之间。像是要吃掉她，又像是要侵占她。

% B( k" D# i6 y* v8 a    黎霜站在短暂片刻的怔愣失神之后，终于陡然反应过来。

) k) K* X& E) |    这个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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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怒从心头起，一拳狠狠的揍在男子的腰腹之上，半点没有吝惜着力气。

    男子一声闷哼，显然也是被揍疼了，他腰腹一弯，却依旧没有放开黎霜，像是极度不舍得一样，贪恋着与黎霜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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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3 I" _9 A9 U) _* w% F/ `8 |+ o    而就在黎霜下决心要动狠手之际，天边的云彩倏尔一亮，是即将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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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N4 Y$ C4 T6 Z& M    黎霜只觉男子倏尔浑身一僵，像是在隐忍什么疼痛一样，倏尔放开了黎霜。他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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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 X8 n- {4 u' Y    黎霜持剑喝他：“休想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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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F( V5 }+ {+ h    然而这话话音未落，男子径直从山头上往下一跃，黎霜瞳孔一缩，上前几步去寻找男子的踪影，而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就这样，如来时一样突然的又消失在了黎霜面前，没留下只言片语和线索。

& q6 B5 y5 ^+ v0 J" |    黎霜只身立于山头之上，遥望着天尽头的阳光，狠狠的把手中剑掷于大地之中，捂住嘴，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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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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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3 {% q4 D( I6 z    黎霜回到军营之时已是天色大亮，她身影刚出现在军营外老远，瞭望台上有将士看见了她，便立即禀报了上去，被黎霜留下来处理军营中事的秦澜立即驾马急急赶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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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 f) {7 H7 h: C8 ?! J    行至黎霜身边，秦澜翻身下马，目光紧紧的盯着她，打量了许久，见她无碍，这才似放下心来了一样，紧抿的唇角终于稍稍松开了些许：“将军。”他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唤道，“将军劳累，先上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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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v6 {2 i: V5 a7 o$ E4 M# E. d    黎霜确实也走累了，没和秦澜客气，上了马背，任由秦澜在她身侧牵着马而行，她问：“黎霆回来了？”

    “嗯，军医已经看过了，小公子只是受到了些惊吓，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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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叹了口气：“阿爹也说得对，黎霆这性子看着厉害，却在京城给养得娇气了，一遇事还是跟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一样，需得磨练。”

    秦澜应了一声，“小公子到底年岁未到，将军莫要太过苛责他了。”秦澜顿了顿，微微侧眸看了一眼马背上的黎霜，沉思之后，轻声问道，“属下听小公子说，昨晚在马贼石寨，有一戴着黑面甲的神秘人前来相助，将军……”

    黎霜听到这人，回忆起方才山头之上破晓之前的那一幕，心头是又羞又恼，可她的情绪哪能在将士面前表露出来，只冷着一张脸，打断了秦澜的话：“别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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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V2 }5 q0 N8 @. k    秦澜闻言，怔然抬头望了黎霜一眼，但见她面色不愉，便垂下眼眸，低声应：“是。”

    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对黎霜多说什么的。甚至连过多的追问都是逾越。

0 U7 ?- Y; H7 _+ y9 m    入了军营，众将士立即拥了上来，黎霆也穿着厚厚的狐裘从营帐里跑了出来，一看见黎霜，他登时眼眶一红，迎面扑进了黎霜的怀里：“阿姐！”

- K; B/ f1 Z. u3 |9 z/ Q2 K( b    黎霜被他这一身软乎乎的一抱，饶是心肠硬，此刻也不由得软了一瞬，黎霆到底是她爱护着长大的弟弟，而且这次让黎霆随军士随行护粮，到底也是她的决策过错，怪不得他。

    黎霜叹了口气，拉开黎霆：“先回去。”然后抬头便命人唤了罗腾和其他几位副将过来。

    黎霆被将军府的老仆护着，连忙带着他闭着寒风往营帐里走。黎霆回头一步三留恋的望着黎霜，只见她已经在对其他几位赶来的副将下令了：

    “昨夜去的人少，尚未剿除马贼，今日再无顾忌，点兵三千，给我端了那贼窝。手段要狠。”黎霜神色肃杀，满眼冰凉，“杀鸡儆猴，让其他人马和西都看看，招惹我大晋，是个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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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段要狠，这就意味着，黎霜要他们一个活口也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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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i5 I2 k& u, \3 l# V    黎霆望着黎霜，只见她目光如刀，面色冷凝，黎霆有些愣神，在他眼里，黎霜一直都是和他打打闹闹，偶尔甚至还有些不正经的姐姐。直至此刻，他才知道，京中那些人有时候背地里说他阿姐是虎狼之女，原来真的半点也不夸张。

    为国而战者，以国为重，施以计，用以谋，杀戮，血腥，都是那么稀松平常的事，而正因为有她这样的人以血肉为墙，驻守边疆，所以在大晋朝内，百姓才可安居乐业，他也才有资格，在京城之中，因为一个小糖人怎么玩就和宰相家的公子无聊争执半天。

% S$ {- O/ n' X, ^    在家中，阿爹常说他不如姐姐，黎霆听了只道是自己年纪没到，而现在他却真的发现，他和黎霜，差得很远，远得好像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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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霆咬了咬牙，沉默的回了自己营帐之内。

第7章

# c1 ?. W' u+ Q: ~　 黎霜这方安排了事宜，再与几个将领定下了突袭马贼石寨的具体方法，然后便任秦澜为主统领去处理围剿一事。长风营的实力黎霜知道，根本不担心拿不下那个小小的寨子。而她自己回了营帐内，处理了些许军中日常，然后将黎霆的事写了信，拖人送回京中，报于阿爹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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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完这一切，时间便到了傍晚，黎霜揉着肩膀往床上一倒。一整天未睡，黎霜此刻是已经累极了。闭上眼睛，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她本以为自己会一觉无梦，然而却不知道是为何，自打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就开始不停的做梦，梦里一直有个男子。赤裸着上半身，带着黑甲面具，静静的站在满是风雪的山头，用灼热怀抱拥抱着她，然后用他的唇，暧昧又危险的摩擦着她的额头，脸颊和嘴唇。

0 a4 D5 e. {* z+ [3 a) t    梦里的自己想要挣扎，然而她却一直站在他的怀里，没能走得出去。

    直到梦中男子吻上她的颈项，即将拉开她的衣襟之际，黎霜陡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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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I1 }$ M5 R9 ^4 H7 w    睁眼的一瞬，时间已到夜半，长风营中一片安静，因她睡着，无人来打扰，营帐之内连烛火也未点燃，身边的漆黑清冷更衬得方才梦中火热，她睁着眼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一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狠狠的叹了一声气，她竟然……做了这样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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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Z5 i% f2 }1 w    真是……

6 q  q- K6 f( q    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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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等她坐起身来想要喝点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被子真的被拉了一点下来，衣襟也微微歇开。黎霜有点愣神，她竟然在梦里，自己把自己的衣服扒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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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掀开门口厚帘，出了门去，门外值守的军士是今年才入的新兵，正在撑着枪打瞌睡，但黎霜掀帘而出的那一瞬，军士就立刻惊醒了，立马站直了身体，给黎霜行了个礼：“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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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5 u+ o0 y" K# P6 G4 @    黎霜看了他两眼：“方才我营中可有来人？”

    军士一愣，眨巴着眼看着黎霜：“回将军，并未发现有人前来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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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6 z) C/ ~0 c% o7 |( R% i    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不惊动就立在门口的军士，闯进营内吧。那果然……就是她在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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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没再多说，回了账内。坐在床榻上，她狠狠的叹了一声气，心里想着，要不然，下次回京，干脆真的让阿爹给她张罗一门亲事算了，她这是，在塞北寒冬里，忍耐不住的迎来了生命的春天啦……

    翌日清晨，黎霜再出营的时候，是秦澜带回来马贼全剿的消息。

    黎霜点头，转念却又想到了那个在石寨中遇到的神秘男子，对于他知道自己行踪的事，黎霜还是放不下心来。她将昨天的细节在咂摸了一下，忽然想起他左胸膛那个蔓延到眼角的红色条纹。

2 @& t0 g# Z$ r# J; F* E+ A    和那个纹身类似的图案，黎霜似乎在哪儿见过。

: p' y/ f0 T+ O+ ~* K+ g& I    她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倏地眼睛一亮：“那个小兵晋安呢？”她问罗腾，“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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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2 h6 U0 v1 R$ o) h; z" \' r    罗腾被她这样一问，倒显得有点茫然：“那小子现在约莫和其他小兵崽子一起训练着呢，将军突然问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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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  t2 C) |, c    黎霜想了想：“领我去看看。”

    罗腾带着黎霜来到了训练新兵的地方，小小的晋安果然跟着几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在进行体能训练，正围着训练场跑圈，也不知跑了多少路了，前面几个孩子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但是晋安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后面跟着，几个小孩都光着膀子，只有晋安还穿着一层单衣，他也没流多少汗，衣服都还干干净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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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Q! U" K% H    不是内息浑厚的人，做不到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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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晋安！”罗腾高声唤了一句，然后冲他招招手，“过来，将军要见你。”

    其实哪用得着罗腾来说，在他唤他之前，晋安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黎霜身上，眸光亮亮的盯着她，待得罗腾一喊，晋安立马就跑了过来，往黎霜面前一站，目光就再也不往旁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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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C7 ?% t; d) p# u    看着他的眼神，黎霜觉得无奈又好笑，蹲下身，直视着晋安，问他：“我是不是和你娘亲长得很像啊？”

$ _2 @, d$ s' T5 I    晋安一愣，摇头。

    “那你怎么每次都这般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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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想了一会儿，答了一句：“因为你是特别的。”

9 s8 b$ |- }1 s% n: a  L    这好像是晋安第二次对她说这句话了，黎霜心里只将这话理解成，是她把他从荒原里救回来，所以这孩子大概就怀着感恩的心，认定她了吧。

    黎霜揉了揉晋安的脑袋。

    被她抚摸头，好似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晋安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很喜欢她的触碰。

    可黎霜只揉了他一会儿就收回了手，他瞅了眼黎霜的手，嘴角抿了一下，像是按捺住了触碰她的冲动。黎霜问他，“你胸膛上是不是有个红色印记？那天带你回来的时候，我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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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也不避讳，点了头：“你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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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 T. z! c! K; b* z    “嗯。”然后黎霜顿了顿，“不能看？”

1 S& U# D' V* ]: i# M, l# Y    “我身上的，你都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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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闻言，喉头一哽，一时语塞，倒是旁边的罗腾喊了出来：“臭小子咋又耍流氓叻！谁让你这么跟将军说话的！”

3 t! Z% N& D+ @. O$ C0 j    “得了得了。”黎霜连忙摆手。本来是觉得看一看小孩的胸膛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这么一说，倒让黎霜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把晋安带到一个军营之中去，然后让他自己褪了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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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Y  O& d9 G    黎霜将裸露着半身的晋安拉着转了一圈，只见他左边胸膛上有一个火焰的痕迹，而身上其他地方都是和其他孩子一样的稚嫩，简直比在京中养大的黎霆还要细皮嫩肉。

* Q* K$ D8 g7 Y3 K/ T- X9 z    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黎霜不由想到了那日将他捡回之时，晋安一身褴褛，衣裳尽数被鲜血浸湿，而现在看来，当时他身上的血，应该都是别人的，要不然流那么多血的伤口，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愈合，直至一点痕迹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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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O; X4 G9 g+ O: x7 i8 P    将晋安转了一圈，黎霜的目光最终是停在了他心口的纹身上，她伸出指尖摸了摸，触到那红色印记的时候，她只觉晋安浑身一颤。

    黎霜收了手：“痛？”

. B" N, \, ?' I8 f    晋安摇了摇头。他不痛，他只是觉得，黎霜的指尖上有力量，只是轻轻一触，就足以让他开心得甚至有战栗感。他看见黎霜又抬起了手，指尖在他心口的印记上游走。

    晋安垂下目光，眸色轻柔，他喜欢黎霜的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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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指尖上像是有一道阳光，能驱逐他心头的所有阴霾与那些让他几乎能感到疼痛的寒冷。

" \* y5 d) l( U0 l( r    而黎霜却并看不见晋安的内心，她只在他胸口印记上摩挲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其他触感，她问他：“这个印记是怎么来的？你还记得吗？”

    她的指尖离开，晋安心头有掩盖不住的失落，可还是没忘了回答黎霜的问题：“记不得了。”

    他什么都记不得了，名字，来历，他的过去，他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他能记得的最早的时间，就是在寒夜林间，浑身是血的奔跑，满嘴血腥，一身冰凉。

    果然。黎霜沉思了片刻，心道，如果这个孩子没有说谎的话，那他就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而他胸膛上的这个印记与昨天那个黑甲神秘人身上的纹路几乎同出一辙。要想知道那人的身份，看来只有自己查了。

" e$ ^# A% z5 P5 ]$ M. `    黎霜让晋安穿好了衣裳，自己回去训练，她转身要出营帐，衣角被被晋安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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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回头，看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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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以让我跟着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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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来得突兀，黎霜琢磨了片刻：“你还小，得先和兵长练好基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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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会。”他望着黎霜，平时没什么情绪的目光里此刻写满了渴求，甚至带了点可怜的味道，“我可以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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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j$ w9 V5 d    黎霜闻言失笑。本想拒绝，但心里念头一转，沉思片刻之后，竟是点了头，“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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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M" n# o% Q3 @! V    听到这两个字，晋安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你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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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o6 R# P  R: \  w1 [& I    “嗯。”黎霜点头，“回头我吩咐下去，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卫之一。你今日且回去将行囊收拾一下，明日起便住进我亲卫的营帐中去吧，左右你之前与你账内的前辈也闹了矛盾，再住下去也是尴尬。”

    晋安闻言，面上都有亮光，他一点头，这是离开黎霜离开得最爽快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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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晋安走了，黎霜沉吟着唤来了秦澜，黎霜身边十二名亲卫皆是她从将军府带出来的人，人人技艺高超忠心耿耿，秦澜便是其中之一，他也是她的亲卫长。只是多年以来，他也做黎霜的副将，渐渐的，亲卫长的这个身份，倒是不太提及了。

- D* H6 h) H  H# j    听了黎霜的安排，秦澜一愣：“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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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l  H% O: _, p    黎霜知道秦澜必定有意见，她直言道：“前日我着十人与我一同去马贼石寨，临时起意的行动，军营外的人不可能知晓我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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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O9 l9 t# `4 D  v6 y$ b7 q5 r    秦澜眸光一肃：“将军是怀疑……那孩子与那神秘人有关？”

; W" G& |7 x" d" w% O3 l5 V    黎霜点头：“现在虽还不知道那人到底有何意图，也不确定是不是晋安将消息透于那黑甲人知晓，但光从他们胸口上的印记和不畏寒的特质来看，二者之间或许确有关联。”

    “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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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9 G4 P9 e- r& d    秦澜重复了这两个字。黎霜陡然反应过来，也是……塞外大寒天的，她是怎么看见人家胸膛的……她咳嗽了一声：“总之，先将晋安控制在你的眼下，好过放在兵蛋子那里让他自由发挥，亲卫营中皆是好手，不用担心制不住他。”

    听黎霜转换了话题，秦澜也只得暗自紧了拳头，然后垂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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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其他……”黎霜琢磨了一会儿：“本来觉得一个小孩的来历不需要查，而现下看来，不查还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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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想，若胸膛心口处有红色火焰纹和不惧寒这种特色不止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那就意味着，在这塞北，或许还有一个她所不知道的族群或者部落，而且他们对她长风营的事，还很了解……

    黎霜下令，“今日下午军中无事，着三名军士与我随行，去探探找到晋安的那个地方。”黎霜眯眼望着远方，“我记得那背后有个树林，在那日前一夜，还有不小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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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带上了罗腾与另外两名亲卫，正打算离开长风营的时候，晋安抱着被子和他少得可怜的行礼拦到了黎霜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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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出营吗？”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她。

    黎霜还没答话，已经骑在了马背上的罗腾便斥了他一句：“没个规矩！将军去哪儿还得跟你汇报吗！”

    晋安只定定的盯着黎霜，直到黎霜开口说：“去营外巡逻，天黑就回。”他才悻悻然的收回目光，有些失落的垂了头。

    黎霜身边都是三大五粗的汉子，她是他们的将军，平日里与他们相处多半也是命令加威慑，何曾被人这般依赖过，即便是黎霆，偶尔对她撒娇也断不会是这般委屈可怜的模样。黎霜看着这样的晋安一时间竟有几分心软起来，她摸了摸他的头。晋安垂搭的目光立即柔软了下来：“先去做好你自己的事。”

: {4 [2 K1 H. d, ^9 y    晋安只有点头。看着黎霜翻身上马，英姿煞爽，即便不喜欢她离开，可晋安也还是会为她的身影而失神。

$ [1 B" ]" C! ^% S    一路打马而行，黎霜一马当先，直入当初发现晋安的那地方。荒地之上，当初那么大一片血迹而今已经被风沙掩埋，只留有一点点生锈的血迹证明当日晋安确实在这处倒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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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G- K1 I% F! x# Q    黎霜抬头一望，眼前是一片荒林，林中树的叶片几乎全部都凋零了，可因为树林众多，望过去也是阴森森的一片。马匹无法走进树林里。黎霜便命几人将马套在外面的树干上，领着几人顺着被折断的树枝，往里面寻找着晋安当日从树林中出来的路径。

    罗腾平时为人粗犷可在寻踪探迹之上却深有造诣，一路往密林中越走越深，罗腾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行至密林深处，看着一片狼藉的树林，罗腾望着面前这一片树干都被撞倒的杂乱景象，感慨：“个老子的，将军……这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小孩能弄出来的动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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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 W: [0 x, `& D6 s    只见面前方圆十丈之内树干摧折，大石碎裂，在一片杂乱枯枝覆盖之下，竟隐隐能见森白人骨！黎霜正在探看那被野兽舔食干净的人骨，只听身后亲卫一喊：“将军！此处有一地室入口。”

    黎霜行至亲卫所指方向，只见在石块与断枝的遮掩下，有一处阶梯向地下而去，内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是里面传出来一股腐败之味，令人闻之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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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3 u3 j2 O2 l' U0 @3 s    阶梯之上血迹斑斑，混着这味道，令人看得头皮发麻。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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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Z3 k% w* M$ c1 J! {2 ], p　 “将军，要进去吗？”罗腾问。

    黎霜沉着面色：“掩好口鼻，进去探探。”

3 D# y* F' }) }    她下了令，几人用布捂住了嘴，罗腾打头，点了火把，先在入口照了照，才一步一阶梯的慢慢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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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梯比想象中还要深，入地两丈许，全无光线，只有罗腾的火把能照亮四周，越是往下，腥臭腐烂的味道越是大，好在几人都是战场老手，对这些味道也倒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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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5 U) ^( h! j) P( I% A& H    终于，行至阶梯尽头，入了一方长三丈宽十来丈的地室，面前场景，可谓触目惊心，地室内里以铁栏围出了一个地牢，地牢大门破开，铁栏弯曲，仿似被什么野兽撞击过一般，地牢之内，遍地的血迹已经干涸，可遍布的尸骨有的尚在腐烂，有的却已经七零八落的散成一片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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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L$ S6 c2 R# ~' P0 s    晃眼一看，却是分不清此处到底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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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几人踏入地牢，罗腾正待向前，黎霜拉了他一把：“等等，里面有动静。”话音刚落，只见火光没照到的阴暗处一双幽绿色的眼睛一闪而过，四周响起了狼的“呜呜”的低吼声。

    火把照过去，只见在地牢栏杆外的尸骨边，一堆野狼正在咬食尸体。那一片狼藉看得罗腾都几欲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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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看了那群野狼一眼，认出最大一只的狼王，脚下一动，踢了块小石子过去，径直打在狼鼻子上，狼王吃痛，呜咽一声，转身从地牢另一边的地洞里钻出去，跑了，其他的狼跟着鱼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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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 I" P; ~, o8 G    “格老子的……”罗腾干呕出来，“这些狼崽子都闻不到臭吗，这样的也能吃。”

    见狼跑了，几人道是地牢再无它物，却哪想，正在黎霜接过火把，要往地牢中间走时！忽然之间，一股阴风刮来，携着恶臭，扑向黎霜，身后亲卫大喊出声：“将军小心！”寒剑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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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拿着火把堪堪挡住了迎面扑来的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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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黑发覆面，一身褴褛，力气却大得诡异：“味道，啊……有他的味道……”她开了口，竟是苍老妇人的声音，黎霜正在惊诧之际，受伤挡住她的火把竟是被她一把打开，飞出去老远，撞在铁栏杆上，然后骨碌碌的滚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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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l+ K; _9 W& l6 Z# r9 e, I    好在火把未曾熄灭，从侧面照在老妇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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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看见，在那凌乱的黑发之后，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皱纹之中甚至还夹着血污，脸颊脖子上，隐隐有腐烂的迹象，但就是如此肮脏丑陋的一个老人，她身上衣饰却是以精致珠宝镶嵌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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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0 \% f+ N! l    这老妇到底什么来头……方才进地牢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武功竟高到如此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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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E1 F  @: ]9 t7 ?3 Z, I    黎霜正想着，老妇人却倏尔出手，意图掐住黎霜的脖子，黎霜一挡，从斜里躲过。

    地上的火把火光渐熄，地牢渐渐变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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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视线受阻，动作变慢，而那老妇人却根本不受丝毫影响，黎霜心知在这地室之中，必定斗不过这老妇……心头这想法还没落地，斜里忽然穿来一把大刀，径直穿入老妇人腰侧里，大刀拔出，老妇人动作停顿。

2 U- J3 @, v; {3 Y" L3 E    黎霜趁此机会，一脚踢开老妇人，大喝一声：“上去。”便领着几人冲上阶梯。

    重见天日，摆脱了那缠绕于鼻的恶臭，几人尚未来得及喘气，只见身后老妇又跟了出来，她谁都不看，只盯着黎霜，扑上前来便要去掐她脖子，这次被两名亲卫堪堪挡住，老妇一双眼睛全是浑浊的黑色，犹如野兽：

    “他在哪儿？”她问，“把他交出来！把他交给我！”她身侧被罗腾大刀砍出的伤口一点血也没流，场面诡异得让人心里发憷。

    “这到底是何方妖妇。”罗腾粗声问着，“挨老子那么大一刀，还活蹦乱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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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自是也不知道这到底乃是何方妖孽，正是僵持之际，忽然间老妇人动作一顿，两名亲卫挥刀而下，一左一右砍在她的肩头之上，然而那般锋利的大刀，却仿似砍在了钢铁上一般，没有伤得了妇人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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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妇人鼻子微微动了动：“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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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这话，再不纠缠，身影一动，立即往树林之外奔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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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F, j: o, c8 A* D8 y2 H  r* c    黎霜目光一凝：“追！”

# J) m( x) f* o" Z3 m0 G# I    几人使了轻功，一路追随，可仍是落后老妇人一长段距离。待到终于冲出了树林，只听一声马儿嘶鸣，黎霜眺目一看，竟是那老妇人抢了他们拴在树林之外的军马，驾马而去，那方向却是……长风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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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D% L( ], F3 K+ A. {$ P6 p5 l. a    黎霜当即不在耽搁，吩咐一名亲卫留守原地，她与另外三人打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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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D0 a# B( I. K( }+ u    一路疾行，追至长风营外，隔着数十丈远，黎霜便听见了此时的长风营中有杂乱的吼声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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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而不死，武功高强，力量惊人的老妇人，想必已经冲了进去，造成不小的慌乱，她到底意欲何为，黎霜在脑海里细细思索，难道……她要找的，是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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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1 J9 f* Z$ ?" g; }) Q8 @. w/ q    驾马冲入长风营营门。黎霜马也不停，径直冲向亲卫营帐内。快到亲卫营时，果不其然，军士们拿了刀剑团团包围着那衣衫褴褛，形容可怖的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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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y. Q7 J% K( q/ X    妇人鼻子一直在不停的嗅着：“你在哪儿，你在哪儿？”她嘴里念念有词，而军士们则随着她转动面向而不停的移动方位。

    “将军！”一声呼喊从身后传来，黎霜转头一看，见识秦澜追了过来，“将军，此妇人方才闯……”

5 u6 Y( E9 D9 F' M/ y' d- j% D! T( ^    “我知道。”黎霜问，“晋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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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澜一愣：“理当在营内……”他这方话音尚且未落，那老妇人倏尔一咧嘴：“我找到你了。”她身形一动，周围军士立即围了上去，刀枪直像她而去，有的扎到了她，有的则是砍在她身上，但所有的伤对她来说好似都没有影响，而这些拦了她路的攻击反倒是将她惹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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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混沌的眼睛一厉，抬起手，将所有刺伤前来的刀枪一揽，只听一声大喝，十来名军士竟就这般被她生生甩了出去，撞得整个军营里一片哀嚎与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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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脚步不停，径直撕了亲卫营的门帐，迈步便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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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v; k' C6 @' v1 W" O0 N    而就在这时，门帘刚一撕开，一个小孩却正巧站在门口，老妇人盯着他，笑得诡异：“我找到你了。”

! o. ^1 V( H& `' v    晋安亦是望着她，表情却比平日的冷漠，添了几分困惑。

    老妇人伸手，欲去抓晋安的脖子，晋安怔怔的被她抓住了脖子，直到黎霜忽然出声喊了一句：“晋安。”小孩仿似才突然回神一样，转头看了黎霜一眼，那双迷茫的眼睛宛如被大风破开了迷雾一般，登时清明起来。

    老妇人手上用力，欲将晋安的脖子捏碎，而晋安却是一个旋身，一个后空翻，挣脱她手掌之际，还在她胸膛心口处狠狠踢了一脚。老妇人踉跄退了三步，紧接着眼神一狠，闪身上前：“你是我的，我死也要带你走……”说完这话，她扑上前去，手往晋安脸上一挖，晋安险险一避，可还是被她挖破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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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人招招致命，一副要杀了晋安的模样，晋安且攻且守，两人动静之大，没一会儿便径直将亲卫营的营帐给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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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 w+ q, E  ]+ h    所有的过招接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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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  S0 E; w4 s5 [) c3 E    连这几天听话许多的黎霆，都实在忍不住好奇，掀开门，往外面看了一眼，而这远远一看，便让黎霆惊呆了去。：“我小师父……好生厉害……”

    不止是他，所有的军士都在旁边看呆了，几个将军都知道黎霜捡回来的这个小孩不简单，可从没有人想过，这区区一个几岁大的孩子，竟能身手如此敏捷，内力浑厚，看这模样，而今这在场的除了黎霜，怕是也没几人能同他一般，与这老妇人战成这般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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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i! O3 L& f: @) V- |$ O. g    罗腾已经下了马，立在黎霜身边，望着晋安，随即摸了摸脖子：“大爷的……这小屁孩搞不好还真能杀了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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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霜却不动声色，只吩咐了一句：“拿我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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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立即有军士去取了黎霜的弓，呈给了她。黎霜拉弓直指老妇人，其他军士都在口瞪目呆的看着小孩与老妇人这场骇人的打斗，只有黎霜在一开始便留意观察了，其他人打在老妇人身上任何地方，她都没有痛感，即便被罗腾那一把大刀从腰侧穿过，她也不过是停顿了片刻而已。而方才在晋安一脚踢在她心口处时，她却连连退了三步。

    心脏，必定是她的弱点。

: I. j* C3 Q9 T  O    黎霜坐在马背之上，凝神屏气，弓箭被她拉开，她静待时机，终于，待得老妇人与晋安在空中缠斗，她正是背向她的时候，黎霜松开弓弦，羽箭破空而去，一头扎入老妇人后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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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尖所去角度，从她后背正好能贯穿她的心脏，然而黎霜这只箭确实正中老妇人的后背，但却被堪堪卡在了她后背两块骨头之间，并没有穿过她的心脏。

    而此举却惹怒了老妇人，只见空中的老妇人蓦地一扭头，一双黑而混沌的眼睛霎时盯住了黎霜。她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到后背，将那箭拔下，狠狠的像晋安掷去，晋安像后一跳落在营帐房顶之上，避过这羽箭，然而老妇人却没有在追杀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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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X- f2 ~6 q5 C( J7 Z    “你抢了我的东西。”她含糊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当即扭身便从空中杀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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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澜与罗腾登时大惊，立即护于黎霜身前：“保护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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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语都未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那老妇人的身影快得如同凭空消失了一样，等再出现之时，黎霜已经被从马背上摁下！老妇人单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死死的摁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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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1 K2 R2 Y    所有人都关注与黎霜那方，于是再没人看见，营帐房顶之上，方才立在此处的晋安，见到这一幕，倏尔瞳孔猛的紧缩，他心口处的印记暴涨，迈过他的颈项爬上他的脸颊，直至眼尾，随即烧红了他一整双眼睛。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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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E5 t3 D6 _* u' }$ l　 黎霜被老妇人摁在地上，她奋力挣扎，可只觉身上这妇人的手宛似铁臂，竟是比方才，要更大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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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 Z7 I* V6 Z& h    周围军士见状，立即上前，罗腾大刀狠狠的斩向老妇人的颈项，而刀刃落在妇人脖子上，只听“咔”的一声，却是大刀折了个口。

  G& c8 D& k6 y2 I    “心……”黎霜艰难的吐出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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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澜立即拿剑从背后扎向老妇人的心脏，而剑刃却无法破开她的后背，老妇人一转头，全黑的眼睛没有半点眼白，她一身嘶吼，一抬手，却是一股阴风起，将围着一圈的军士都尽数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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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8 _% Z* ?8 s    黎霜此时已经头晕脑胀，满面青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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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便是正在这时，忽然间，只听“噗”的一声，老妇人手上的力量倏尔小了下去，她就这样睁着眼睛，一脸不甘的僵硬了表情，然后倒了下去，在黎霜身边，没了动静。

: V3 e! J8 V4 m; W( i" q& s# I    而老妇人的身影倒下之后，黎霜在迷蒙之中抬眼望去，只见她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小孩，晋安……

  d4 R& P9 A9 \0 m7 o$ U; X' }. i    只是他现在双目赤红，浑身杀气凛然，他手中血淋淋的握着一颗恶臭的心脏，他手掌一用力，径直将那心脏捏碎了去，腥臭的血液溅在他与黎霜的脸上，让黎霜的神智稍稍庆幸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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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_* L8 o# C' o    她见得晋安将手上那已成一坨烂肉的心脏丢弃在了地上。

9 {0 m& N7 a8 M  G- V# f" v    黎霜坐起身来，忍着脖子上的疼痛，艰难的呼吸着，她嗓音破碎的唤了一声：“晋安？”

    晋安抬头看她，但见她性命无恙，于是他周身杀气渐消，眼中的腥红也慢慢消失，脸上的红印不见踪影，终是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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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2 g) @- h+ P    他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手，想甩掉手上的血，但血液粘腻，怎么也甩不干净，最终他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帮黎霜把脸上溅到的血迹抹掉，他看着她，目光平淡，就好似刚才只是打死了一只蚊子，而不是徒手杀了一个刀枪不入的，其他人都没有办法的……怪物。

    “没事了。”他说，“她起不来了。”

& d+ g' ^9 c5 V* I) @6 U& P- Z    四周静默一片。无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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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目光垂下，看见了黎霜脖子上被掐出来的青影，他皱了皱眉头，伸手想去抚摸，可却没敢触碰：“你伤了。”该给她看大夫。晋安如是想着，可等他一转头，周围围着的一圈军人，皆是戒备的盯着他，罗腾，秦澜，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跑过来的黎霆，全是一脸呆怔的盯着他，如同在戒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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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

$ P3 L7 x/ T6 r$ r  \: N) O- x    和那老妇人一样的怪物。

    晋安收回目光，看着黎霜，却只见黎霜也失神的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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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h5 f, o  u/ k    于是他垂了头，没有任何辩解的，像一个罪人一样，默默忍受了周围所有的审视。然而却在这时，一块柔软的手绢在他脸上抹了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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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q8 U; n, }2 G+ e    是面前的黎霜帮他擦掉了先前，脸上被老妇人挖出来的血痕：“军医。”她声音破碎，可只用她这么轻轻一声，便足以打破他所面临的所有质疑和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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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1 h( I1 J7 H4 J$ D    军士们立即回过神来，唤来的军医，将晋安与黎霜一同抬入了主营内，一人帮黎霜看脖子，一人帮晋安清洗了脸上的伤口。

    军士们都未在黎霜身边，晋安也拿远远的盯着黎霜。

    军医将她的伤口处理妥当了，细声吩咐：“除配合药物外，将军近来且少言少语，忌大声嘶吼，切莫动怒动气，少食辛辣刺激的食物，吩咐膳房，多行米粥。月余方得好转。之后注意预防伤寒，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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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在众人背后，将这几点都默默记在了心里，还打算回头悄悄去问问军医，预防伤寒要注意些什么。

: f3 V% n. e3 e* x) K: U& _3 v    军医出了主营，黎霆舒了口气，道：“还好阿姐你没事，要不然我回去都不知道怎么和阿爹交代。”黎霜刚张了张嘴，黎霆又道，“阿姐你别说话，还是先养养嗓子，你光听听我言语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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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5 _) Z: H    黎霜躺着哭笑不得。他们上场打仗，哪那么娇气。然而黎霆这次的话却得到了秦澜和罗腾的一致同意：“将军在军营里出了闪失，已是够让我等无言见人的了。

    黎霆发问：“不过说来，那妖妇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这辈子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刀枪不入的人，太吓人了。”

$ ]+ }4 H+ d% ^" z$ U    秦澜沉吟道：“那老妇生而无气，死而无息，先前军医剖了那身体，说已经死了十天半个月了。只是因为今年天寒，所以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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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黎霆十分惊讶，“还十天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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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腾也诧异：“秦澜，这啥军医看的，哪个死了十天半个月的老太婆，还能这么上蹿下跳的和咱们战个三百回合的？”

    “按常理说，是不可能。不过军医所言确实无差，先前那老妇人你们都见了，脸颊脖子处已有溃烂，且伤而无血，心脏……”秦澜微微一停顿，转头看了侧榻里坐着的晋安一眼，“心脏之中仅存一点污血。并非活人所有，所以依我所见，这约莫是民间所传闻的……起尸了。”

    此言一出，黎霆惊得没了言语，罗腾抱着胳膊抖了抖：“娘的，恶寒。老子上过战场，本以为这辈子没啥没见过了，结果居然还有这么一出……渗人。”

8 f8 ^" @  l% J( T7 q9 J    “我以前年少时闲来无聊，曾读过几本灵异志怪之说，书中言，凡是起尸者，必定生前有极大执念或者未完之事，死后若有与之相关的人与事出现，便或能起尸。”

$ D+ C  m1 H, a: K- T    人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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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 S- u0 T6 q& s    黎霜沉吟，她记得在地室之中时，才入地室，里面除了野狼，确实全无它物气息，也就是说，那个时候，那老妇人还是一具完整的尸身，而是他们到了那里之后，那老妇人才起了来。而那妇人曾对她说过，她身上，有他的味道……

    而可见之后，她确实是来找晋安的，这老妇人所执迷的，难道是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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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V5 i. X& m% X2 B    她此一行，本是想将晋安的身世查清楚，而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世，却越发的让人觉得扑所迷离了。

    那密林中的地室，遍地的尸骨，死时狼藉却衣冠华贵的起尸老妇，以及……他那时的鲜红眼瞳与烈焰纹身。

: s1 S. X8 a( f$ C; g( a    黎霜兀自思量，先前在山匪石寨之中，救了她的那个青年，身上的纹身与方才晋安杀那老妇人时的纹身，几乎一模一样。难道说，他们身上这纹身，还会随着他们力量的变化而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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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到底是塞北那个部落的人，她简直一点头绪都没有。

, @7 p) Q3 n2 W: u$ a; q3 u    秦澜几人讨论了一番没讨论出结果，而他们去问晋安，晋安也是沉默不言。最后几人只好作罢，黎霆走之前没敢再像以前那样拽着晋安的手说东聊西，只站到三步远的地方，说了句：“小师父，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姐姐呀，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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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V2 F& C6 \8 J" g/ I    虽然……有点吓人。

    晋安抬头看了他一眼，黎霆浑身一怵，立即规规矩矩的走了。

; O+ x4 {2 H( G    他垂下头，听得门口的秦澜唤他：“出来吧，该让将军休息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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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黎霜一眼，沉默的要往营帐外面走，却听黎霜喘了口气，嘶哑着声音道：“等等。”她说，“我有事问。”

    晋安留了下来。他乖乖的站到黎霜床榻边，看着她脖子上的白色绷带，神色看起来有点难过：“疼吗？”他终于主动开了口，然而问出去之后，他又立即道，“不用搭理我。”

    黎霜笑了出来：“我自己有度。”她看了晋安一会儿，问他，“你……”

8 w+ V7 Q0 K0 w8 L    “我都跟你说。”他抢过了话头，“不过我也不记得多少。只知道那日我从林间跑出，昏倒在地，第二天被你捡回，这就是所有。”

. u# Z- }. V! E( A# d  r    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知道今日那老妇人，为何要来寻他……

9 u1 t- Y( {  N7 g    他其实，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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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n+ v" o/ y2 w5 j1 X    黎霜见晋安站在她的床边，眉目微垂，思及今日，在老妇人死后，他往周围探视一圈之后的神色，黎霜觉得有点心疼，再怎么厉害，这也还是个小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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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H2 d  a( R' Y1 g    黎霜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他脸颊上的伤口被军医用药草盖住了，她轻声问他：“你伤口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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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想问他这句话。

3 i) D; A& x) [/ F4 ^    晋安一愣：“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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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L9 J) _5 T    黎霜点了点头：“我幼时被父亲捡来，习武之后，进步神速，一日院中恶犬困我主母，我当场将其杀之……可主母从此便嫌弃于我，称我怪力惊人，并非常物，”她声音破碎，听得让晋安有点难受，“与你今日所遭遇的，一模一样。”

  Q5 J! b3 U5 w4 O1 A' ~    她看着晋安，目光很温和且安定：“可我父亲却告诉我，身负奇能，并非坏事，心有正道，即便身在黑暗，亦可踏破地狱，剑之在手，是杀是救，是善是恶，不在于他人口中，而在于你的心里。”她轻轻一笑，“晋安，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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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0 q/ X, Z4 c  w7 b8 }" e    晋安心头猛地一动，霎时一股暖泉便溢满全身，他垂下了头，低低的应了一声，而黎霜摸到他的脸颊，却觉得掌心悄然烫了起来，竟是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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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f; P1 t- t    害羞呢。

( y2 }5 T! @$ u, d) e9 h; t    黎霜觉得好笑，她把被子掀开了一点：“要与我一起睡吗？”

. ]- @6 l2 ~; ]; D2 `    晋安一愣，登时心跳入鼓，眸光晶莹透亮的盯着黎霜：“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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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7 @/ [5 ~/ w6 W, X: |    他喜欢与她在一起，或许是在脑海深处，觉得她像自己的某个亲人吧，黎霜是如此想着，她拍了拍床榻，“睡吧。今天累坏了我，也累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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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当即不客气的脱了鞋钻进了被窝，黎霜一把将他抱住，拍了拍他的脑袋：“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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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时正值日落。

7 Z* B0 ?6 d( P9 G    一直呆在黎霜的身边，每个昼夜变幻时，他身体的血气翻涌仿似少了很多。

9 A$ H+ x1 V, ^4 H8 J' g    今日直到快临近半夜之时，晋安才感觉到了灼烧之感，然而不过也就片刻时间，灼烧之感便隐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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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y7 h5 S5 G0 {0 K, C* Z    他身体变成了成人，一瞬间，刚才抱着他睡觉的黎霜，变成了在他怀里睡觉，他伸手，将黎霜揽了过来，动作轻柔，将她护在怀里。只听得黎霜一声嘤咛，却也没有转醒，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安稳的谁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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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安看了看怀里的人，摸了摸她脖子上的绷带，只道若是他白天能变成现在这模样的话，定是不让那老妇人，伤她分毫的。

    他心疼的在黎霜眉间轻轻吻了一下，随即护着她，闭上了眼，也静静的睡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