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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岁月] 经典回顾:张永琛《母亲嫁给父亲的岁月》朗诵 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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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7 01:42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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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嫁给父亲的岁月
作者:张永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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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梦见母亲,依然笑着,牵着我的手,躲避着嶙峋的礁石,在湍急的潮水中赶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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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无边,天作岸。母亲走了多年,留下来的是不尽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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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才18岁,正是女人最灿烂的年龄,本应该拥有许多绚丽的梦,但是母亲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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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婚礼极其简陋。她是走着来的。因为父亲雇不起轿夫。母亲也没让父亲为难。她对父亲说,到了那天,你早早地来,把我领走就是了。父亲看了母亲半晌,叹口气,愧疚地说,唉,真是委屈你了。母亲却说,委屈个啥,咱们的日子不才刚开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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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的路中间需要翻越两座不矮的山峦。那山路崎岖不平,时而婉蜒时而陡峭。母亲背着一只蓝布包包,包包里装着针头线脑什么的,紧跟在父亲的身后。那是个冬季。山路和山林都失去了绿色,显得荒芜而又凄凉。母亲随手捡拾了一些枯树枝,夹在了腋下。她对父亲说,拿回家去好引火做饭。父亲无言地看着自己的新娘,点点头。父亲在那个时候就庆幸自己娶了个会过日子的女人。山路走尽了,母亲的眼前突然辽阔起来,她看见了大海。冬日的大海景象万千。冰排叠涌而来,撞击着岸边的礁石。母亲知道,到了,就是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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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就这样走完了出嫁的路,跟随父亲走进了那个名叫凉水湾的小渔村。父亲是个打渔人。在汪洋里漂泊,是他的本分。虽然他见识过惊涛骇浪,见识过九死一生,但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来不曾炫耀过什么,想一想,一片木橹闯天下,也该是很豪气的事,可在他眼里竟是那般的平淡,平淡得近乎无话可说,终日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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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嫁来的第三天,父亲便出海去了。他用木橹摇着他的小舢板,舢板的前舱堆放着那张破旧的渔网。母亲站在海边向父亲挥着手。在母亲的背后,是无言的沙滩和刀切一般陡立险峻的岸崖。岸崖上,散乱地盛开着姹紫嫣红的冬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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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有许多次,在台风肆虐和呼啸中,母亲带着我们几个孩子总是跌跌撞撞地奔向岸边,揪心地向大海张望着,寻找着父亲和他的小舢板。然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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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这时,母亲总是表现得坚韧而又固执。她不肯回家。也不肯离开沙滩。她期待着她的丈夫和他的小舢板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我和几个孩子都在等他,他还能不回家吗?母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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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大以后,父亲曾回忆起那个时期。他说,有好几次,都险些回不来了——船舱里灌满了水,橹绳还断了,舢板在浪涛中被抛上抛下,我感到这回真就完了,可一想到你妈妈和你们,我就对自个儿说,不能就这么完了!得回去!一定得回去!丢下他们娘儿几个可怎么活呀?这么一想,我就咬紧牙根,拼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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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我仍然相信在母亲和父亲之间,存在着生命的呼唤和感应,他们没有过山盟海誓,没有过花前月下。他们甚至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浪漫”这两个字。但他们厮守在一起,活得极其平凡极其实在。而正是在这平凡和实在中,显现出了生命的厚重和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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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长得很瘦弱,身材也略显矮小。她没有被贫困和孤苦所压垮,真让我很吃惊。凉水湾在辽东半岛南端,离大连城七八十里远,不算大,拢共只有七八十户人家,是个偏僻闭塞的小渔村。在这样的小渔村里,父亲打了鱼虾,自然无法直接卖掉。母亲便装满了箩筐,赶往二三十里外的山里去赊帐。在那些离海较远的村落,她把鱼虾什么的送到人家,求人家收下,然后就走。到了年关根底,母亲又挨家挨户去收帐。据说好的年景能收上四五成,而差的年景只能收上一两成。其余的母亲也无法再要,只好算做送了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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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欣慰的是,那些村落的许多老人,至今都清楚地记得母亲的善良。他们对我说,你母亲来收帐的时候,从不计较,给多给少的全凭人家的意思,那些年没少吃她送来的鱼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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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为母亲自豪,能让这么多人记了这么多年,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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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精心操持下,父亲总算有了个像样的家。后来,又省吃俭用的盖起了五间草房。那时候,能住上五间草房确实是件让人眼热的事情。可没过几年,母亲却把其中的两间拆掉卖了,这是为了供大哥上中学。大哥果真不负众望,后来终于考上了很著名的哈尔滨工业大学。他是凉水湾有史以来第一名大学生,而他的母亲却不识字。母亲对知识的尊崇与渴望,不仅影响了我的大哥,也影响了我们其他几个兄弟,后来我们家又出了两位大学生,绝对与母亲的影响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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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事令我难以忘怀,就是母亲对父亲的爱。这件事发生在“文化大革命”那个极其荒唐的年月里。那时候,小小的渔村凉水湾为了赶时髦,也要紧跟形势,召开斗争大会。可遗憾的是凉水湾既没有恶霸也没有坏人,实在难以找到一个现成的斗争对象,于是父亲便成为了一只“替罪羊”。因为父亲经常为村里的人们换“替身”,看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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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替身”是当地一种习俗,谁家有人病了,就来找父亲。父亲便用高粱杆扎个小人,再剪裁出一套衣服给小人穿上,还有鼻子有眼的。傍黑的时候,父亲便将这小人送到山上的十字路口去烧掉,边烧边念一大串的咒语,大意是将病魔从病人的躯体里赶出来,让这个小“替身”带走。这种驱邪除病的方法并不真的管用,不过是在给病人送去一份安慰罢了。但在那个偏僻闭塞又无医无药的小渔村里,这份安慰便显得十分珍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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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召开斗争大会时,一辈子闯荡汪洋蔑视惊涛骇浪的父亲,却不得不低下他的头颅。因为他知道,假如他要抗争,那么一场灾难将很快降临我家。当母亲得到信儿后,急急忙忙从家里赶来,不由分说冲上去把父亲拖下台来。母亲对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几乎喊了起来。母亲说,你们拍拍心口窝,你们哪家没有求过我男人换过替身?现在倒要斗争他,亏不亏心呐?母亲把父亲拖回家中关上门守护着,不允许任何人再碰他一指头。说来也怪,村里的人竟然被母亲的举动感动了,没再来找父亲的麻烦。在那个荒唐的年月里,母亲竟成为父亲的守护神了。恐怕连父亲也想象不到,在母亲那瘦弱的躯体里,竟还蕴藏着这样一股丰厚沉默的力量。这力量决非刻意地显现,而是与生俱来的。我深信它是母亲生命中最辉煌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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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把她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了父亲和她几个孩子们的身上。母亲没有想过她自己。她活着是为了我们而活。她笑她哭,也是为了我们而笑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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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生我的时候,是一九六三年初,农历是腊月二十四,就快要过春节了。可在我们家,却毫无添丁的喜庆,倒反平添了些许哀愁和凄凉。那时正值“三年自然灾害”,家里穷得很。母亲当时正患浮肿,很厉害,几乎无法走路,根本无奶可吃。我能否活下来都让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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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县城里一位名叫大贵的工人夫妇没有孩子,辗转托人找到我家,想把我抱走抚养。本来是说定了的事情,但真要抱走我的那天,母亲却反悔了,死活不放我走。她说,我能养活他!能养活!你们谁也不能把他抱走!母亲泪如雨下。母亲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撒手。母亲发誓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我饿死。母亲为了让我能够活下来,付出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艰辛。在月子里,她就钻进齐腰深的海水里捞海菜。那可是严冬的大海啊,海水冰冷刺骨,母亲竟然忍受了下来。母亲就是在那时候患上了风湿性心脏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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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二年的秋天,母亲终于病倒了,先是被送到了乡里的小诊所去抢救,当天又转到了县城的医院。母亲离开家的时候,还能说话。她把我叫到土炕前,用手擦掉我的眼泪,说,等妈妈治好了病,回来攒钱给你买一本字典。当时,我正在上小学二年级,很想有一本学生用的小字典,价钱是一元二角。在当时,一元二角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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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被一辆牛车拉走的。车轱辘是用木条当辐条,然后再用铁皮箍上一圈的那种,走起来嘎吱嘎吱乱响。几天后,我被父亲带去县城医院,母亲已无法说话了,但神智还清。母亲抓住我的衣服,泪水滚落下来。她蠕动着嘴角,很想对我说些什么,终于没能说出来。她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只青苹果,塞给我。那青苹果还没有熟。这只青苹果是同室的病友送给母亲的,母亲舍不得吃,特意留给了我。想不到,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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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又被牛车载回了小渔村。牛车颠簸起来,依然嘎吱嘎吱的乱响。母亲的腿依然浮肿着。但她却再也不用行走奔波了。她长眠于张家的坟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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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去世的时候,我还不满十岁。那个瑟瑟的秋天我流尽了眼泪。母亲下葬那天,父亲没有去坟地。三天后,他独自一人守候在母亲的坟头。我去找他的时候,天已黄昏,父亲默默地望了我半晌,才哽咽着说,你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也哽咽着说,我知道。我知道在我的身上,凝聚着母亲最真挚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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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秋天多雨。绵绵秋雨更增添了心中的悲伤。当瑟瑟的秋风刮完,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冬雪的时候,我去给母亲的坟上培上了几层厚实的泥土。天冷了,地冻了,我想让母亲盖得暖和些。母亲是穿着单衣走的。她剩下的棉衣改了改,穿在了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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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一生虽然极其平凡、极其渺小,但我却在母亲的身上读懂了许多无言的教诲。我时常真切地觉得,母亲就仿佛是一座奇异的峰峦,激励着我去跋涉、去攀援。去追寻属于我自己的人生之路。这,或许也正是母亲的愿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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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 ?: O; A/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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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永  琛

张永琛,国内著名编剧,代表作品《京华烟云》《像雾像雨又像风》,任天津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专业编剧。作为炙手可热的剧作家,他被媒体称为当今中国国内最具实力的四大编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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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 诵 者2 G. K: k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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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孟建,薇电台首席评论员,滨海电视台主持人,资深编导 ,其主编的大型历史文献片《说滨海》获得2015年度全国城市电视台十佳原创栏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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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期 制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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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 O" d5 K" N+ L危    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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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羚,高级编辑,第五届全国广播电视“百优理论人才”获得者,中宣部、教育部“千人计划”入选专家。曾受邀在多所高校讲授广播课程多年,出版多本专著、广播专业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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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辑 / 危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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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 杨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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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7-1-17 09:13 | 只看该作者
真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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