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纬张颖：所有让我焦虑的、兴奋的、聚焦的、安静的

张颖 | 经纬中国创始管理合伙人  

冯大刚 | 36氪媒体公司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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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2016年12月6日，由36氪和氪空间联合主办的“WISE2016独角兽大会”，笔记侠作为媒体合作方，经主办方审阅授权发布笔记；图片来自网络，感谢作者。

今日笔记侠客：笔记侠  深度好文：4989字 | 6分钟阅读

一、资本没有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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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刚：这个寒冬什么时候会过去，明年会过去吗？

张颖：我没有觉得这是一个资本寒冬，大家知道有很多人民币的热钱，最多在一些垂直的行业，现在融资比较困难一点。比如说O2O、互联网金融，但是在其它的地方，包括文化、企业服务、交易平台，我觉得还是非常非常的活跃，所以我不觉得是一个寒冬，只是很长一段时间现在退出也比较有限，A股排队也比较长，在美国市场上市也比较缓慢，所以投资人都变得稍微理性了一点，应该不算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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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反过来说，对这些现在融资比较困难的行业，像O2O和互联网金融，我依然提醒我们同事不要静态关注，而是动态地去拼命寻找坚持的创业者。回访我们之前看过的所有的项目，看里面能不能找到再有加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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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赛道会发生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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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刚：第二个问题，我们都知道经纬这些年做得非常好，其中有一个重要的背景，今天很多人认为移动互联网，不管是进入下半场也好，还是移动红利殆尽也好，如果这不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下一个背景的话，很多项目不是背靠什么趋势、风口，而是因为资本的骤然堆积堆出来的项目，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张颖：我分两点来说，先从个人的角度，我们从2008年创业到今天，经纬能有这样的位置，我自己能坐在这里，天时地利人和里有可能天时地利会占七成，人和这三成也多数是因为团队的功劳，其实没有他们在后面的支持，在项目上的给力，也没有我今天比较“嚣张”的一些观点和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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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过来说经纬今天成功的很大因素也是因为当初人海战术，我们在2010年年底大概有连续三年多对无线互联网歇斯底里的投入，也抓住了很多的机会。但是在今天这个角度移动To C确实是在一个相对的低谷了，因为这几个BAT的大树越来越大，你再有一些像58、陌陌上市的30亿到50亿美金之间的公司，再加上美团、饿了么、滴滴快的这些巨头公司，真的是小树苗很难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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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还很努力看To C的产品，但是已经把标准放得非常高了。在过去的两年半左右，我们已经把重点转到其它的行业，比如交易平台，囊括B2B、O2O。包括我自己觉得，在中国我们就是做得最好的企业服务，到今天我们已经投了将近40家企业服务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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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个投资机构，如果你要保持像红杉、GGV那样能多年的在高位，保持优质的成绩，这是有极其大的难度。这也是为什么包括我们最近所有的合伙人都极其焦虑的原因之一。下一个独角兽是谁？下一个阿里、百度、腾讯是谁？大家每天都很焦虑，这其实是很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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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觉得每一年我们都要在行业方面有所思考，最好能比竞争对手，比GGV、红杉、金沙江这些能早走半步。在大家还没有发现一个行业，或者还没有系统性的动起来的时候，我们比他们动得更快一点。那个时候你去找案子跟创始人聊，就要比在红海厮杀的时候简单三到五倍。

其实对每个人来说，这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比如最近我自己还是极其焦虑，我在想2017年我们的几个最重要点是什么，我们关注的行业是什么，我们怎么厮杀，怎么样让行业的小组具备从上到下思想的统一，把大逻辑想清楚，然后再凶悍执行。这个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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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们为什么不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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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刚：刚才我们聊了赛道会发生变化，打法也可能发生变化，尤其经纬是一个典型的美元基金的思路。过去我认为是标准美元思维的打法，今天这个是不是还适用，是不是要换一个思路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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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颖：答案是必须的，要不然就是找死。因为从现在开始，往前发展三年五年十年，一线基金不能没有人民币，这一定要双币配置。而且不管我们在讲什么，很多的重心是要往人民币移。我坚信中国的机会，我们把每一分钱只放在中国，因此间接的说我坚信中国A股市场以后会越来越好，以后越来越多优秀的公司会淘汰那些在上面做假数据的，或者只是靠资本运作来维持的各种各样的公司。

所以如果你要做人民币的投资，你的思考、投资的逻辑都应该有很大的不一样。我觉得从一个美金基因来说，如果要把双币这件事情做好，确实比登天还难。我们从2010年7、8月份有了自己的第一支人民币基金，我们也是中国第一个机构化做天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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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基金是2.3亿，将近6年多了，我们现在是10倍的回报，再给我5年，这10倍之上大概还有4倍，2.3亿现在循环投资了5亿，账上还有一个多亿，150家公司死掉不到17家。但是我觉得就是因为我们当初走的比竞争对手早了一步，那个时候没有人做机构化的人民币天使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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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刚：你说把每一分钱都要投在国内，很多人都在出海，为什么你不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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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颖：我觉得在全世界创业的中心只有两个地方，硅谷跟北京为首的中国。有时候我们LP问我怎么看北京和其它城市的创业公司匹配。我跟他说：第一你看我人在哪里，雾霾是有可能让我们减寿；我觉得有可能要的更多的是精彩而不是人生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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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坐在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以后你会不会得癌症，你会不会有什么疾病，你自己人生的长度到底是多少，但是这是一份比任何东西都要刺激一百倍的工作。我今天有幸坐在这里把控一个公司，跟一帮同志们厮杀，赌那些最优秀的创始人，做好他们的配角，一起去成长，我觉得换个一定的生命的长度是非常值得的。

反过来说，我深深认为，在全世界只有硅谷跟中国作为创业的中心，既然我们已经在这边了，而且不管是作为个人还是机构，我们离全世界最优秀的中国投资人只有一臂之距，为什么我要去折腾海外的机会？有那么多牛的基金都在做海外的投资，当他们去到美国，他们要厮杀的是当地的红杉。

我跟我们同事说，你可以把美国、欧洲、东南亚最优秀的创始人拉回中国，让他在中国创业，我们可以投资。但是如果要我在当地做个投资，我一分钱都不给，如果有同事想要做海外投资，这是他的选择，也许人家能做得很好，但是他可以离开经纬。

对我来说，我只认中国的机会，我只认聚焦，把这件事情做好，这件事情本身跟台下那么多优秀的VC厮杀，已经是要命的事情了。你要我再去组织一个团队去海外厮杀，我做不到。

四、把焦虑转化成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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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刚：这几年经纬做得越来越好，其实经纬也是一个创办才八年的公司，创办以来已经成为国内绝对一线的这样的基金。可是我觉得张颖整个人压力越来越大，焦虑越来越多了，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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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颖：因为我们错过了今日头条、唯品会、京东、YY，还错过了很多的公司。而且这些所有错过的公司，95%以上我们都认真聊过，而且见过多次，只要我们出对方创始人要的价格，（他们）都会拿我们的钱，可惜我们没有投。早期投资要不然就有，要不然就没有，如果你抓不住下一个百度、腾讯、阿里，你把经纬讲得多么对创业者好，品牌有多么好，这都是扯淡的事情。

我不觉得如果我们抓不住最好的公司我们会亏钱，但是很有可能，我们就吃吃面包屑，这一个基金回个2倍多一点，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的合伙人想要的。既然有个比较高的目标，为了高的目标去厮杀，你把焦虑转化成动力，这是一件很值得做的事情，要不然在今天的位置上，你不去往更高的目标走，那就是一个傻子。

冯大刚：往更高走的人都一定会焦虑是吗？

张颖：我觉得是这样。

冯大刚：另外大家都听过经纬的一些策略打法，比如说人海战术、以量取质，这些都是我们经常说的，在新的时候这个策略会改变吗？

张颖：这个策略依然成立，这已经是我们的基因了，我没有办法把我们的组织架构变成今天金沙江的架构。因为我们从2008年开始到现在就是人海战术，就是从行业里面捞人，慢慢去培养他们，慢慢去厮杀。现在这个行业有可能关注度变了，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重新再去组建团队，从上到下体系的配合、思想的统一。

另外我们都是劳碌命，所以现在投后有40多人，我还准备变成60多人，其实很简单，这40到60人，能让我的工作从深度参与帮忙变成一个接线员。我不觉得我们的组织架构和模式会有任何的变化了，但是这里面也有很多的思考，不管是对成绩的培养，还是投后2.0的创新。我在想我们的投后7、8个小组2017年还能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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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认为在投后这件事情上，所有的基金不要想跟我们超越我们了，因为这方面我们花的时间、精力、金钱，是多过他们很多倍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核心的创新。我们今年做的资本的创接会、面对一千家创业机构跟36氪合作的咨询面谈会，再包括各种各样的出行，我明年在火人节还想把这些东西全部推翻，再去做很多新的东西。因此，我深刻地知道任何一家投资机构都能在投资业绩上，把我们PK到十万八千里好过我们几十倍，但是在投后这件事情上，大家就可以放弃跟我们竞争了。

冯大刚：各位同意吗？

张颖：肯定不同意，但是别人的不同意跟这方面的心里想把我们掀翻做得更好，反过来又会让更多的创业者因此而受益，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

五、做投资，永远不能静态思考一件事

冯大刚：今天都是我们行业的人，有些东西过去我们已经很少提了，比如O2O、P2P，在过去半年里，可能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东西谈也不要谈，碰也不要碰的东西，但是最近和张颖聊天的时候，他说这个东西还是可以投。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张颖：我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很叛逆的人，人家要我往这边走，我肯定往那边走，哪怕那边是悬崖、有豺狼，这就是在我骨子里的。所以我觉得，你不能说任何一个行业，从非常热的点到寒冬就没落了，比如在O2O、互联网金融，其实现在有很多非常优秀的公司，他们发展还是非常好。这时候作为我们这样的投资机构，就应该把回访做好，找里面兼职的CEO，把数据摸清楚，在适当的情况下，如果我们当初错过了大天使、A轮，现在就是绝佳的时间去加码，做一个B轮，然后辅助他们成长。

未来如果厮杀格局会变成什么样？哪一类的公司有足够的壁垒，团队壁垒还是模式壁垒，还是技术壁垒，到时候怎么生存下来？我们还在消化这个东西，但是非常积极地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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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刚：所以不能别人说不做就不做，而是我们自己看、独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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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颖：做投资，永远不能静态思考一件事情。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动态加减一两年思考，你也不能走得太远，因为这样你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公司的成长会比较慢；但是你也不能走得太慢，更多时候也要做一些回头的事情，做一些回访。因为我们经常会错过一些优秀的项目，通过高效的回访机制，坚决思想统一，能回挖到一些优秀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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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大刚：因为张颖是投资圈的网红，大家都知道他的三大爱好骑摩托车、看书、看纪录片，这三个爱好，跟我和他长期接触的感觉，我觉得他是有看世界想法的人，心理非常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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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觉得张颖是对人非常宽容的，可以比我们见过的绝大多数人都宽容。我做另外一个研究，搜集了张颖微博上所有的词汇，发现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厮杀，他经常内部讲得最多一句话就是凶悍，以至于我们有时候把内部群改名叫凶悍、厮杀。

这些东西其实很多人觉得矛盾，有时候一个内心豁达、宽容的人，跟一个非常凶狠要奋斗的人，这是矛盾的吗？怎么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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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颖：很多人都是矛盾体，有可能是因为出身、成长背景，有可能对这些事情影响比较直接。前几天我在另外一个地方做分享，提到自信和自大一线之差，还有自信跟自卑，我自己相信，今天能有这样的成绩和平台，跟团队一起厮杀，其实我非常自信，但是反过来自信的另外一面，我觉得是自卑，总是要想做得更好证明给别人，你能做得更好，走得更远，这有可能是多个矛盾体的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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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觉得我表面很凶，其实内心很温和，我自己认为是这样的，但是核心还是比较冷酷，有可能有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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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是一方面，我对一些事情，可能理解的稍微宽容一点，也是因为今天有这样的成绩，但是另外一方面，我一直觉得早期投资这件事情，是一个有你没我的厮杀，我说很清楚，我们早期投资一般都是1000万，最多到4000万人民币单笔投资A轮，这个钱任何一家机构都能出这个钱，甚至一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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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家看到一个优质项目的时候，占有率都是无限的，谁都想要20%和25%的额度全部拿下来，我们经常和红杉厮杀，这是非常歇斯底里的厮杀。我经常跟沈南鹏聊，我们完全纵容下面在厮杀，那没有办法，心里肯定他这么想，我也这么想。我们先签下来，然后他如果打电话给我，看我当天的心情怎么样，心情好就让一下，心情不好打一个马哈，但是这一点这就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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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有一点我们经常输、赢，更多的时候是输，朱啸虎的团队大概是我们的八分之一，他投好的公司，也不比我们少太多。经常是他投了大天使，我们做了A轮，他做A轮，我们做B轮，心里我也不舒服，为什么是他？我回去就问为什么不是你们？反过来我们也有一些公司，慢慢啸虎也做一些B轮，这些方面就是这样，所以只有厮杀，不停的厮杀，不停对自己高要求，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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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像其它的基金，站得很高，望得很远，我们站得不高，望的大概半年到一年半之内，但是我们比很多基金凶悍很多倍，几乎都是不穿鞋的流氓、农民，就是短期之内想清楚了，思想统一，就拼命地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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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笔记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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