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网游]《招摇》作者：九鹭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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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
( `) w/ y8 [% s" q5 r! J* ]' f路招摇生平做任何事都很招摇，唯独死得……
尤其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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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

$ E* b1 D3 n  T) {3 r% v1 e# K路招摇，墨青

灵异神怪/仙侠/第一人称/欢脱/笑中带泪型/很好看

逗比呆萌粗线条逞强鬼魂女主与深情寡言强大隐忍忠犬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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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是臭名昭著女魔头，在迈向魔生巅峰的路上被男主给害死了(大雾)…

- [! w0 R9 F5 u3 H  r心有不甘执念颇深成了孤魂野鬼。死的姿态不完美又对“厚颜无耻”的男主心存怨念，欲还阳捅死男主。意外撞进女配身体，却仅可在每天夜晚借女配身还魂…

相处中得知男主对她守护多年用情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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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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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9 f4 _% a- e" Z: y- v% m4 p　　我是一个女魔头，臭名昭著了很多年的女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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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里想将我除之而后快的人，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波。可我依旧还好好的活着，活得风生水起得意洋洋，然而就在我以为我即将踏上魔生的又一个巅峰时，我却……

- C! E0 b7 @) ]2 s- {7 I7 M& u　　死了。

　　被自己门派里看门的小丑八怪给……干掉了。

　　我委实想不通，心中执念太重，入不了轮回，就在这天地之间，乡下巴里，青草坟头，来回晃荡。成一只典型的孤魂野鬼，日日夜夜，每天在坟上画着圈圈，念叨着三悔。

　　一悔平生不够心狠手辣，对所谓名门正派太过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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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I1 D7 x. p9 T; P　　二悔生平太过自信骄傲，不够仔细谨慎，终招杀身之祸。

　　三悔百年之前，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那碍事的小丑八怪，收入门下，最后竟被他害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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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3 r* Q5 E' M  N( x" l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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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 }! m! o0 [" M( ]6 H9 b5 y/ ^　　我死的那天，正是上古魔器万钧剑重现于世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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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T. Q% C; l, p3 S* i7 R　　江湖上早就有着传说，说得万钧剑者，则可得魔界至上尊位，问鼎魔王之座。

- \9 I& Z! V. Y　　我为魔这一生，该拿到的成就都拿到了，就差这一步，我盼着能拿下魔尊之名，从此一统分裂千年的魔界，权倾天下，号令苍生，莫敢不从！

　　是以，在万钧剑即将出世之时，我率领我万戮门的门徒赶至千年剑冢，在那方早已有魔道中人互相残杀，我自是懒得看上一眼，命小辈帮我断后，我只身入了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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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 x" v( b" M$ J: x3 O. b　　现下回想起来，我却是在那时就犯下了两个错误，一是没曾留意到剑冢之中混乱气息之下掩盖着的仙气，二是没去管跟在我身后随我一同入了剑冢的小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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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丑八怪其实有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墨青。

4 ~+ x1 Z  |8 G* ~! M　　因为在我初遇他的时候，正是在他浑身都伤得青一块紫一块之时。他脸上也还有如墨般漆黑的疤痕，一条一条的，仿似什么神秘的符咒。衬得他一张脸丑陋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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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修魔的，从来不怕这些。

9 Q! o* e4 [; m. `+ `　　当时他怀里抱着他死得冰凉的娘，身前站着十大修仙世家的家主们，家主们称他是魔王之子。

　　我却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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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8 Q" \) Z2 ?' C2 w* ]　　咱们魔界公认的魔王已经死了千八百年了，老魔王死后，整个魔道四分五裂，军阀盘踞，没个正统。这些正道的，逮着一个手下有个十来人的魔修就说人家是魔王，按他们的道理来分，这天下的魔头得有成千上万个了。

( Y+ |7 J) v# j1 c) h0 d& Y2 {　　而且最过分的是！

　　如果按他们的规矩算，就算排了成千上万个魔头，那也排不到我，因为当时我手边并没有驱使的人。

　　我很不服气，于是打算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知道，就算手下没有人，也是可以很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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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当年的我挡在了墨青的面前，嘲讽了一番他们几百号人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然后就只身与他们十大世家斗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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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人传那次斗法令天昏地暗江湖枯竭。虽然没他们说得那么夸张，但那确实是我立名与魔道之中的一战。

4 W9 t% x+ P8 n9 Z　　我一身是血的救出了墨青，从此名声外传，所有人都知道尘稷山出了一个可以单挑十大世家的女魔头。投靠我的人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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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 |, Z+ v+ P8 h- i　　我建了万戮门，收了上千门徒。而在那一战之中救下来的墨青，我因事务繁忙，没空管他，就给他指了个师父，他师父说他没有修魔的天分，于是便将他打发去了山门看门。

5 o8 ^- n$ s, G, u3 f　　再来，我就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了，直到我死前才重新将他装进了眼睛里。那时他已成青年，面上可怖的黑纹依旧未曾褪去的丑八怪青年……

　　那日剑冢之中，仙家门人不知道多早就在那里布下了杀阵，以图一锅端掉有名的魔头们，而他们却没料到我万戮门实力竟有这般厉害，凭我手下门徒便将所有魔道中人阻挡在外，唯独我一人，入了剑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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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万钧剑出世之前，我正专心压制剑冢之中翻涌的剑气、戾气和千百年前因以活人祭剑而沉淀的怨气。那些潜伏已久的仙门中人，忽然就动手了。

. @; ?0 \7 P; _: t! \5 m  _　　我本是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可委实没料到剑冢之中的气息居然那般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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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 z0 F( e  |8 e  y/ k　　我震碎了仙门的杀阵，却没防住剑冢之中的杀气，我被狠狠刺伤，拼着最后的力气终于将剑冢中的气息死死压下，躲到了角落里。只待万钧剑出世，我趁机夺得它，便可君临天下了。

　　然而那些被震碎了杀阵的仙门子弟却未曾离去，他们在剑冢之中寻找我的踪迹，此时此刻，我是再无力气与他们相斗。我脖子上被剑冢杀气割破的伤口深可见骨，几乎将我脖子砍断，让我说话都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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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B0 `7 r  U) e8 V　　我在石头缝里藏得小心翼翼，忽然之间，只觉脖子上一热，我浑身一紧，正要发难之际，被人捂住了嘴，我抬头一看，瞅见那张黑痕遍布的脸，竟是墨青。

　　他见我认出了他，当即便放开了我，只将我的脖子捂着，帮我止血，我看着他，看见他眼神掩饰不住的担忧，转了转眼珠：

　　“墨青。”我喊他的名字，嗓音嘶哑，“你是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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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q/ l" n! ^% L4 [　　是，我这个问题是问得突然，但他眼神里的关切并非普通门人会露出来的，思来想去，我就想到这么一种可能。

　　果然，我问了他这个问题之后，他看了我一眼，像哑巴一样沉默不言，只是放在身侧的手默默抓紧了一瞬。我了然一笑，目光在他满是黑痕的脸上一转。一个没什么天赋的魔修，悄悄跟着我进剑冢，一定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帮我一把，让我记住他吧，因为除了这种办法，他再没可能出现在我的眼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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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望着他，和蔼亲切的微笑：“墨青，你既然喜欢我，一定不想让我死在这里，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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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的看着我，然后垂了眼眸，盯住了我脖子上挂着的那一块小银镜。镜子里映着他黑痕遍布的脸，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姑且以为他是想要个赏赐，于是我作势要将银镜取下来：“这银镜便给你当做信物，今日你若能保我从此处安然离开，他日我必保你在整个魔界傲视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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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R5 b: P+ o$ j: m- E　　这个小银镜子哪儿来的我已经忘了，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平时觉得带着好看也就一直带着，所以给出去的时候一点也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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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墨青却沉默的压住了我的手：“你不用给我什么。”和看起来可怕的面孔不一样，他的声音竟然出奇的好听，“你把它留着吧。”他说，“好好留着就行了。”

0 a8 ?. i/ ?. A/ \9 d" ~　　能不用任何东西就能换得别人给我卖命，我自然是乐意的，于是我又将小银镜子放下，望着他，努力温柔的微笑：“你帮我去引开那些仙门弟子，好不好？”

　　他忽然抬起了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指尖在我脸颊的酒窝上停留。我现在要赖着他救命，当然就没脾气，随便他怎么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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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2 m1 Y  F2 a. o　　“门主。”他这般唤我，和其他弟子平时唤我好似没什么区别，但又因为此刻他的指尖停留在我的脸上，所以与别的弟子区别大了去了，“我可以为你放下一切，只要你安好。”

　　嗯，这个时候表忠心，真是个会说话的弟子。

2 }" D& P: ?% u) K( A　　只不过他说的话于我而言却并没什么触动。这种事我看得多了，很多人说着，为了你我可以放下一切，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伟大，而只是因为他本来就一无所有。

　　我在心里这般想着，却觉面前的墨青手指微微一僵，这一瞬间，我都以为他好似看穿了我的想法了。我心里有点慌，却在片刻之后，墨青提剑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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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看着他的脸，我只觉这个青年背影挺拔得让人挪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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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以为我一定会得救了，等墨青引走了他们，我拿了万钧剑，悄悄溜走，到无人的地方修养到伤好，再回万戮门，一统天下，那个时候，墨青要是活着，我就罩着他，要是死了……那我就给他立个好看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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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得很好，可当我躲在缝隙里，偷偷拿眼睛去瞅外面的情况的时候，我却看见墨青这个小子居然一边与仙门的人战斗着，一边往剑冢那个方向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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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p; T7 W9 Z4 o　　剑冢之中，杀气已被我压下，正中之处，有一点光芒正欲破土而出。

　　是万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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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W& G; E- B0 w) @/ `　　我心头一急，只见修为本就不高的墨青此时已被仙门中人砍得鲜血淋漓，他站在剑冢之上，鲜血流入剑冢之中，浸入那光芒里面。

' m. G5 ]/ E7 J- E! a( @　　正适时，仙门中有人一剑斩断了他的脚筋，墨青猛地摔倒剑冢上，他手伸出去的位置恰恰握住刚刚破土出来的万钧剑。

8 [* `+ {  v  ]) K; i　　万钧剑认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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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头虽急，可却坚信只有那么一丁点修为的墨青绝对拔不出万钧剑，哪里料到，他的血竟然顺着剑柄慢慢渗了下去，忽然之间，只见剑冢之中，气息汹涌，各种气息喷射而出，将我方才立下的禁锢尽数冲破，一时间将剑冢里的仙门弟子射杀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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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墨青一声大喊，将剑彻底□□的时候，剑冢里面的气息也登时炸开，涤荡千里，横扫三界，而不是万钧剑主人且身受重伤的我，就这样在这场巨大的气息震荡当中……

　　被震死了过去……

0 w6 Z2 A# \2 `( y# ~7 \; F3 J　　死之前，我只见墨青脸上的黑痕随着剑刃上光芒的流动而缓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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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7 u/ g2 J+ H7 Q' `& c5 u7 J; n$ Z　　此时我方才意识到，原来，他脸上的黑痕竟然不是画来玩的符咒，而是封印，对上一届魔王之子的封印。

　　我也才意识到，原来当年十大世家说的，他是魔王之子，居然是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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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更是忽然意识到，这个墨青，跟随我进剑冢，或许一开始就计划好了，他不是为了护我，不是为了引起我注意，更不是因为喜欢我，他只是要拿回属于他父亲的东西，而因为万钧剑被封印着，他力量不够，所以才等我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之后，他拿着剑去砍两个仙人，最终，拿到了万钧剑，并以自己的血，让万钧剑认主……

" x  Q' b0 U- U　　这小子！真是好计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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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a% J: d9 A　　只可惜我这一生！千般拼命，万般折腾，到最后，竟然是给别人做了嫁衣！我真是恨出血了的不甘心啊！

　　可饶是我再不甘我也死了。

! R( N# Y, I8 f& ?. M' `　　就那么一点不华丽也不轰烈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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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再感觉到这个世界存在的时候。是一个大雨瓢泼的晚上，我坐在新坟之上，任由雨点穿过我的魂体，将坟头墓碑打的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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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 e, D$ t! U6 w# ?　　我绕过去看了我的碑，碑上一个字都没写，我气得想将这碑踹碎。恨不能自己拿个锥子在上面凿下“天上天下威武无敌至上至尊魔王路招摇”几个大字。

+ ?, {- U4 S, v- i9 \　　碑都不写好，还让不让人安心死了！

" Y1 V# B& s; Q% k! W2 O$ h) D第二章

) G0 j1 s0 I# G! U* ?- j' Q6 o　　再说回我这死后的事来。

　　我生前着实是个臭名昭著女魔头，抢小朋友糖葫芦，殴打路边流浪汉这种破事儿没少干，仙途魔道恨我的人手拉手能绕尘稷山三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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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以为在我死后，必定被刨坟掘尸，难保全身。可没想到，我在坟头飘了几年，青青草都长了半人高，愣是没有一个仇家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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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Z, {1 M: u" C! Z, b　　我忽然觉得有点寂寞，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坏事都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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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赖这无字碑！

0 D' z  k' i; R0 e　　我记恨这给我立碑的人，名号不给我写，名字也不给我写，不仅让崇拜我的人找不到我，连仇家也全都找不到我。而就在我对立碑人意见愈深的那一年，清明时节，细雨如毛，我终于等到一个人来给我上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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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身着墨衣，冒雨而来的男子，走得近了，我见他面如冠玉，漂亮得令我也觉得惊艳。

* M1 D9 `$ S# v5 g3 O2 B　　我绕着他看了许久，倏尔觉得此人五官看起来竟有几分熟悉。我摸着下巴咂摸，待等得他在我坟前供上几个青果子的时候，我陡然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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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人不就是那个小丑八怪墨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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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 ^$ x4 ]; S; p4 @　　原来，在脸上那些骇人的墨痕消失后，他这张脸竟然这么漂亮！

　　他立在我的坟前，细如毛的雨点像是在他身上打了霜，他哑声说：“知你嗜酸，路上给你摘了几个青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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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吃酸，万戮门的人都知道，上供的果子从来都是将熟未熟的青果子。他知道这坟里埋的是我，而除了埋我的人，别人应该都不知道这无字碑下是谁。

　　我心下了然，必定是他在剑冢夺了万钧剑后，将我尸身带来埋了的。了然之后，我又是不屑，墨青利用了我，害死了我，现在还好意思到我坟前来晃！还配着万钧剑！他是来显摆的么！

　　我瞪着他，生气的想将青果子踢开：“谁要你的青果子，我又吃不到，上坟连张纸也不烧，你小子懂不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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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a1 ?5 n1 Q( r# y6 O　　“这果子很酸，路上我尝过，你一定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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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v# v8 c7 u) I　　你还尝过？你是不是有毛病，给人上供前，自己先舔一遍？

' \2 m  p. f4 P: |, z　　他看着我的碑，全然看不见我怒目而视的神情，继续说着，“现在的万戮门，我帮你打理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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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A; t6 s! _) N% \& \% v　　什么！他居然接手了万戮门！我大惊。好小子！杀了我，还连带着抢了我一手建起来的门派！够狠！不过……虽然我也好想确实说过谁有本事杀了我，门主之位给谁坐之类的话……可那不是因为当时自信的觉得没有人能杀得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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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万钧剑在手，我也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力量，已经逐渐收复了分裂的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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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我再惊！他要登上魔王之位了吗！那个本来是我囊中之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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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Y! K9 I" j/ r& ]$ M　　“你想要的，我都在慢慢帮你实现。”

/ y3 q% _6 {4 r5 x* P; n　　是啊！我想要的都被你抢走了啊！

- j: F7 D. c# Z- @) s, z: t! }! U　　这个混账东西，果然是到这里来显摆的！

' V! h7 U2 X+ h, G% H　　我气得想诈尸。我都躺土里了，他还要特意找来，把这些事说出来让我心塞！他是有多恨我！明明在他小时候我也还算救过他！这真是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6 {- g" H6 Q, v; }) R　　我扒着坟头草，只恨自己不能爬起来咬死他。

: X4 e: I7 j5 J3 x* J9 [$ B6 k　　然而显摆完了他的这些成就，他却还没走，又站了半晌，仿似极为苦涩的说道：“可惜，你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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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还想让我亲眼看见？我现在要是活着，不得天天被你气死百八十遍啊！这小子心肠也忒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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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怒不可遏，一直站在碑前面瞪着他，直到他在细雨霏霏当中转身离去，一袭墨衣完全掩入夜色，我心头的气愤还是无法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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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f( K3 J( U　　我活着的时候从没想过他居然是这种厚颜无耻的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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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来想去，越想越恨。觉得不找他报一下仇简直都对不起我心里日渐积攒的怨气。

/ q. _6 n; t; L　　在这坟头飘的几年，偶尔会有其他孤魂野鬼自我这里路过，我从他们嘴里知道，在离我坟头二十里的地方有一个亡魂鬼市，专门给飘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卖东西。

　　我生前见过的稀罕法宝比他们一整个鬼市都多，本是不屑于去看的。到如今，我觉得是时候去看看了，找一个能还阳的法子，时间不用太多，能让我回去结结实实捅墨青一刀，我也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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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路过的野鬼问了路，当天启程，晃晃悠悠飘了三天，终于飘到了二十里地外……

% R" i) Q0 v; a　　我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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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得慢，这也是几年来我不曾离开坟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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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里地，这要换做我以前，不用掐诀捻咒，一眨眼就能赶到，而如今，这魂魄之体，半分力量也无，只能靠自己飘。晚上还好，能借着夜里阴气飘快一点，到了白天，特别是正午，别说飘了，我恨不能将自己埋进土里。

" C" @) t9 L! g- s　　鬼的世界就是这样，任由你生前如何强大，死后也都是一团气体。其实也是有不同的气体，厉鬼就比我飘得快很多，跟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呼啦啦就过去了，且越厉的鬼，飘得越快，力量也越大，但厉鬼被生前事所缚，离不开自己那一寸三分地儿，飘得再快也只能在自己那一圈瞎转转。

　　而我之所以没成厉鬼，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我死得不温不火，不够惨烈吧。

　　说来也感慨，想我路招摇，招摇了一辈子，最后居然死得这么尤其十分特别的普通。

　　我不服，我还得还阳，再死一次。这次一定要死个惊天动地的！

　　给自己找了一万个还阳的理由，我终于飘到了亡魂鬼市，鬼市里安安静静，孤魂野鬼们阴气森森的做着自己的生意，我沿着主路寻了很久，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个气派的店面，店门上高高挂着一个牌匾，黑底白字，歪歪扭扭的写着“回魂铺”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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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4 Z( X7 |4 V　　我冲里面瞅了一眼，里面柜台罩着黑布，布上挂了几个木牌，分别写着“回魂半时辰”，“回魂一时辰”，“回魂一日”等不同的时间。我掐指算了算，现在墨青接管万戮门了，又有万钧剑了，还要一统魔道了，我要捅他，少说也得三五个月的，这一时辰半时辰的，哪儿够玩……

　　我还待进铺子里细看，忽然间，一把大刀横拦在我身前，我顺着刀刃往旁边一看，只见这店门口一左一右还守着两只青面獠牙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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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r% N+ {$ ]3 r; j7 i) K/ _1 l　　“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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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我。我背着手，斜斜睨了他一眼：“尘稷山路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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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了我的名号，也不害怕，拿了面镜子出来，与里面一通对话，随即放下镜子，手中大刀一横：“你不能进去。”

: @. ^1 c4 Y/ W9 y! R( d　　我挑眉：“开店的不让进，为何？”

　　“你阴间没钱！”

- q, W3 l, Q! T1 ^9 q! k　　我只觉心头中了一箭，一瞬间几乎都要吐出血来了。我从没来鬼市买过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居然买东西是像阳间一样要钱的。我按捺住脾气，问他：“鬼哪来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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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给你烧啊。”

　　我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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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谁给我烧啊！这几年来上坟的就墨青一个！他大爷的还只供了几个路边摘了青皮果子！这不是扯么！

　　我又看了眼獠牙鬼，再审了审自己，最后不得不一声叹，认命转身离开，任由獠牙鬼在后面笑我：“死了四五年了，一分钱没有，个穷酸鬼，还敢来咱们回魂铺。”

　　他说的都是实话，我真是有脾气也没底气撒。

! U! G1 a2 f) F9 j　　我一路三叹，又晃晃荡荡的飘了三天，无奈的飘回了自己的青草坟头。

　　还好当鬼不用吃东西，要不然没钱买吃的，被饿死了才是我路招摇此生最大的笑话。

4 W- V9 R: A3 S( W  }　　想来感慨，我姓路，名琼，字招摇，活着的时候，是应了“招摇”二字，而今死了，却是应了“琼”这一字。当真穷得可怜，我生前半分没吃过穷的苦，现在竟然在这上面栽了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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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8 \7 N8 k9 z　　世事难料，难料至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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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v& d8 ?4 u) }9 `( W! y7 j　　我觉得我是报仇无望了，在我鬼生一片黯淡的时候，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正在坟头静看电闪雷鸣，忽然自远而近的传来一串急促的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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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一匹乌黑的骏马疾驰而来，马背上一个粉衣女子在拼命挣扎着，隔了老远就听见她声嘶力竭的喊：“你放开我！我不要与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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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m8 A- @3 Z　　背后抱着她的男子只有架马之声，不得回答。

　　待到骏马疾驰到我坟前碑旁，天上忽然一道赤白的闪电撕裂天空，惊雷炸响，女子不知是怎么拼命一挣，竟从马背上一头栽下，狠狠撞在了我的石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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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的一声，血溅当场，听得坐在坟上的我都不由得“哟”了一声。

0 ?" V; x+ ?& C$ I% F- t$ ~　　女子从我碑上滑下，滚在泥地里，一身好看的浅粉色的衣服登时裹了一地的泥污。骑着大黑马的男子紧急勒马，都没等马蹄站稳，他蹬了马就跑了下来，几大步追到我墓碑前，将那一脸黑泥的女子抱了起来：“芷嫣！”他粗犷的声音既沉且痛，“芷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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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9 n/ L/ q2 G: g4 B) V　　我便站在男子背后，与他一同看着他怀里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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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7 o( r, z7 }# R  q　　少女双眼紧闭，脸上的泥混着血，没一会儿就被瓢泼大雨冲干净了去，露出了苍白的脸。

　　“哎哟，这一头撞得可没吝惜着力气。要死了要死了。”我啧啧感慨，感慨完了，忽然灵光一闪，她死了，死在我坟前，这难道是天意，让我试试传说中的借尸还魂术？

第三章

3 E$ X9 G, [6 N+ M$ x. n5 d　　嗯，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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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即我摩拳擦掌，就等着这少女彻底掉气。然而没等多久，只见少女倏尔抽搐似的蹬了一下双腿，随即胸膛一起，嘴唇微张，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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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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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O8 @1 ~2 K　　这样都没撞死！我惊叹，你们现在这些人的脑袋怎么这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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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7 y" [+ Q0 e　　我失望的挪开眼，对这出热闹失了兴趣，然而刚转身要坐回坟头去，却听那才醒过来的女子倒抽两口冷气，一声尖叫：“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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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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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 [  J) x  J　　我一转头，将她盯着。

　　果不其然，粉衣少女双目瞪如铜铃，直勾勾的盯着我，一边拼命的在男子怀里挣扎着：“没有脚！鬼！鬼！”

　　呀！她撞了脑袋，居然能看见我了！好久没有活人看见我了！我很开心，连忙向着她走了两步，冲着她笑：“对啊对啊，我是鬼。”

　　“啊啊啊！”她又是一阵尖叫，推开男子，拼命向后爬，“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男子又是茫然又是着急，急声问她：“芷嫣！是我啊，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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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 f0 ?, Q" ~, b+ ^　　我也向她解释：“你别怕我呀，我又不害你。”我琢磨了一下，“也不对，刚才是想害你来着……”

9 P' @! |0 g4 S: u. K　　“啊啊啊！”她尖叫不停，往后爬着，后背贴到了我的碑上，摸到墓碑，她抬头一望，又是一怵，还待尖叫，男子抓住了她的手臂：“芷嫣！你看我！我在这儿，我带你回去！你别怕！”

　　这男子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这话，芷嫣登时又反应起来：“我不和你回去！你滚！”

　　我在一旁搭腔：“就是，让他滚，你留下来陪我。”

" A5 j3 R5 {: C5 f7 S! g" n　　她又尖叫：“啊啊！我才不要留下来陪你！”

! p: R- Y! \/ V! P　　男子茫然：“芷嫣你到底在和谁说话？”

& w4 Z* f/ a% J　　芷嫣斥他：“你别管我和谁说话，反正我不和你回去！我要去尘稷山！我要入魔道！我……”没等他说完，男子径直打横抱起她，带着她又要上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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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7 Z0 a- i5 k　　她在他怀里挣扎，又是打又是踢：“不！我不要跟你回去！你放开我！”

　　听到她提尘稷山和魔道，我刚起了兴趣，她就被抱走了，看她这样毫无章法的挣扎，我干着急，用了自己最大的速度，奋力飘在男子喊：“你打他呀！”

　　芷嫣现在着急，果然听我的话，拿手敲他的背。可她那……简直是一个打情骂俏的打法，男子不痛不痒，带着她走得更快，我又喊：“你打他脑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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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 m. i' N  T0 S　　芷嫣闻言又是“啪”的一巴掌打在那男子脸上：“我打了呀！”

, f  {/ Q  B, m: u　　男子脚步顿了一瞬，我趁此机会追上了一点距离：“你没打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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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嫣又“啪”的一巴掌糊男子脸上：“我打痛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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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N8 y9 Y2 q. U+ z　　男子彻底停了脚步，我吭哧吭哧的追了上去，一抬头就盯见了男子看芷嫣的神情，他嘴角紧抿，眼神带着三分沉痛，七分哀伤。

- v( J5 \  I" F0 j$ \　　嗯，我心想，这巴掌大概是打得他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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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I7 E% r6 N0 ^5 r+ E" @　　可这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这少女没把他打晕，那这个男子还是得带她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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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Q% K, g6 D　　又是一个果不其然，男子一迈脚，显然是不管不顾的要将芷嫣带走。芷嫣叫得撕心裂肺：“我不走！你放开！混蛋！”

6 x, Y' h& J6 ?　　哎呀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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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V0 G6 {　　我最烦这种强取豪夺的事了，人家姑娘都说不走了，非逮着跑，占着体力优势欺负人啊！我一撸袖子，喝了一声：“我来！”当即一头撞进了芷嫣的身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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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义愤填膺，不管不顾的一撞，我只觉身体四肢传来久违的温热与沉重的感觉。而此时根本来不及顾忌其他，我一个鲤鱼打挺径直从男子的怀里挣脱出来。

　　男子一愣，怔然看我：“芷嫣？”

　　我一言不发，拢上沾染泥水的广袖，目光沉凝，手上结印。男子看着我，陡然反应过来，当即神色一凝：“你不是芷嫣！你是谁！”

　　他呵完这一句，右手一拔剑，只听一声清脆的铿锵之声，我目光一转，挑了眉梢。刚才太混乱都没有注意到他身侧这把佩剑，要说别的仙剑我不一定熟悉，但这把剑的样式我可熟得很，此剑琉璃为鞘，通体透彻，白玉为柄，端末挂着指甲盖大的鎏金铜镜，喻为白水鉴心。是鉴心门的象征性佩剑。

& T0 F$ `0 H* y, \0 Q4 P　　这男子竟是鉴心门中人。

& F  |( j5 B- n0 M' K; f* A( H　　鉴心门乃十大仙门之一，当初十大仙门在剑冢中埋伏之时，鉴心门可没少出力，十个里面，有五个都是鉴心门人。杀我，他们可谓是下了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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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眯起了眼睛，冤家路窄啊。

$ c: z! Y2 y6 L! y　　男子也是目光如影的盯着我，威胁道：“何方邪祟，速速现行！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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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9 M) X: c) R5 w　　我一声嗤笑，没眼力，我路招摇即便是附身到一只猪身上，像他这种普通的仙门弟子，也可以妥妥的打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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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即，懒得与他废话，我身型一闪，化影上前，迎着男子惊诧的眼神，在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啪”的一个手刀砍在男子的脖子上。电闪雷鸣在我身后，瓢泼大雨落于我四周，男子高大的身体瞬间崩塌于我身前，我拂了拂衣袖，一派风淡云轻：

$ n# I& d/ ]4 m. U* R5 M　　“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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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5 \, ^6 l! ]1 v! K1 ?' i- d2 B　　然而此时，四周除了大雨淅沥之声，一片诡异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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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p% }0 [+ T　　没有听到喝彩之声，我转头一看，只见那粉衣少女此时已成魂魄之体，孤零零的站在我的墓碑之前，怔愣且呆滞的望着我：“你……你抢了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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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P9 U8 U1 K　　哎呀，我反应过来。

　　好像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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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4 D5 B' i3 \% }# W) j% g　　我挥了挥手：“莫慌，身体我还你就是。只是……”我走到芷嫣魂体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妹妹，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0 D+ s) z3 w+ Z( F  z　　她有点局促的搓着手：“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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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一身修仙之气，分明是名门正派里出来的修仙者，可你刚却说要去尘稷山，入魔道，是为何？”

　　芷嫣沉默了一会儿，杏圆的眼睛垂了下来，眸光之中隐隐藏有恨意：“仙道难修，我要寻便捷之法，去做魔修，我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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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A1 X7 H/ n7 l　　“哦？”我抱着手问，“报仇？”

( _4 N% e- U! _: d  `　　“鉴心门主柳巍杀了我爹……”她拳心握紧，咬牙切齿，“我要让那老头，血债血偿。”

　　我看了一眼旁边倒在泥地里的男子：“他也是鉴心门人呀，你们怎么搅和在一起的，我见他还蛮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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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O  g* Y0 L! t9 z8 m　　芷嫣一默：“我爹与柳巍老儿乃是至交，我自小在鉴心门长大，他……是柳巍幼子柳沧岭，我本与他有姻亲在身。哪想……我此次欲入魔道，他追我而来，不许我去尘稷山。”

; [0 l! U3 X. k; C" n7 O* q/ b　　我点头，竟是一出挟带着血海深仇的虐恋情深的故事：“那在他追到你之前，你到尘稷山了吗？”

# J* v: z" v) f* y( Z* ?0 u　　芷嫣抬头瞅了我一眼，有些奇怪：“这便是尘稷山山脚，你不知道？”

% S2 [' W$ A5 f: A+ O6 [; N! K　　我……还真不知道！

! k) [0 s( Z% P  M$ `, {　　从我这儿飘过的孤魂野鬼从来没告诉我这里是尘稷山，尘稷山山脉绵延数百里，每一座山峰都有不同的风景，我在这儿住了百来年也没完全摸清楚过。

　　那小丑八怪竟然将我的尸身埋到了尘稷山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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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 H/ h( P) D1 s　　他果然是恨我，想让我日夜仰望山峰与我炫耀他的成就吧！

　　这个王八蛋！

　　只可惜了他的心机，千算万算，没算到我根本没认出这里是尘稷山！哼！和我斗！也不看看我心有多大！

) q7 u5 G* q! w2 p2 E- C- g　　“我刚上了万戮门，未来得及入门，便被柳沧岭截回……带到了这里。”

　　都到我万戮门门口了还能给让鉴心门的人劫走？守门的都是干嘛吃的？那小丑八怪还好意思说把万戮门治理得很好？

# i& B8 c/ I' U　　我对墨青的治下不严感到有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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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i, X' J0 ~9 a" m; Z　　芷嫣在那方盯着我，她现在倒是也冷静下来了，转头看了看碑，又看了看占据她身体的我，问，“你呢？你是谁，为何会葬在这儿，立一块无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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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N& |% D- P" i　　“我啊。”我弯了嘴角，浅浅一笑，“我姓路名琼，字招摇，就是建了尘稷山万戮门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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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女魔头。”她骇然的将我的话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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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欣赏着她的表情，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女魔头。”

- b* T9 [* R9 ~　　我见她咽了口唾沫，尽管我知道魂体是没有唾沫的。再次被别人用这样敬畏的眼神仰望，我只觉一阵身心舒畅，前段时间在亡魂鬼市受的窝囊气登时狠狠的吐了一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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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8 z, E/ l4 K+ G; F8 R　　“江湖中无人能找到你的尸身，原来你竟埋在了这里……”芷嫣轻声呢喃，“到底是谁将你埋在了这里……”

　　我正要作答，忽听大雨之外的远方传来了脚步之声，芷嫣这身体的根骨太薄弱，听不远，我随手掐了个千里耳的诀，在这耳朵上一甩，霎时如破开了尘世的迷雾，远处的声响动静尽收于耳。

4 N! z6 o! x: T5 h　　“门主，他们闯进了禁地，前山的弟子未曾见得他们出去，理当还在禁地之中。”

) K: H. D' {$ r9 e' S2 j　　“何以未曾拦住？”

　　这冰凉的语调，略带沙哑低沉的声音我一听便识了出来，是墨青。

7 Y# m$ ]" G1 Z2 i8 r7 E/ ~　　呵，好小子，我勾唇一笑，你来得可正叫一个好啊！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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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m( U( Q, z& D3 k! S4 X　　“门主曾嘱咐不得胡乱杀人……”

　　“他处自是不可，而擅闯禁地者，莫论因果，杀。”

  U0 y, i. L; C0 K/ }/ y$ R　　“是……是，属下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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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 u: G) j3 g　　“处理完此间事，自去惩戒堂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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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J4 R* p1 ]  R　　他如今倒是威风，我心头一声冷哼，转了转脖子，捏了捏指骨，“咔咔”几声，将筋骨活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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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R: p- j: F$ |6 P4 J: |　　芷嫣在我背后盯着我：“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是说我回答了你的问题，就将身体还给我吗？”她有点慌，兴许是想到了我生前做的那些破事儿，“你，你打算食言吗？”

; g" @" }/ @0 G! X+ _6 ]7 m: E. f　　我只眯眼看着雨幕尽头的道路，听着脚步声踏来：“你刚才不是问，是谁埋的我吗？”我道，“你自己看吧。”

　　我话音一落，墨青一身黑袍，果然出现在了视线里。

, X' U- E! j  x; l& ~$ T　　“是……是万戮门主……厉尘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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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_3 o' U* R) ~: J0 d　　哦，原来他叫厉尘澜啊，我轻笑，老魔王之子，是应该姓厉没错。当初初遇，他死活不肯说自己的名字，还累得我费脑给他想了一个，现下想来，我真是被他从头骗到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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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我唤芷嫣，“你先前说，你想拜入万戮门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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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嫣愣愣的看着我：“是……是啊。”

. h# W+ k) H( K( j　　“我有个简单的法子。”我转头看她，歪着嘴角邪邪一笑，“我建万戮门就立下的规矩，谁有本事杀了我，谁就有资格当下任门主。我琢磨着，你要报仇，进万戮门当个小喽喽实在没什么意思。不如……”我笑得露出了虎牙，“我送你一步登天，你意下如何？”

　　“什么叫……一步登天？”芷嫣显得有点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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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3 u9 m) b0 [% _　　就是，让你去当门主啊。

　　我在心里答了她这句话，眸光随即一凉，手腕一转，地上的白水鉴心剑被我吸入掌中，我一抹剑身，除去水与泥，盯着瓢泼大雨那头迈步踏来的墨青。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脚下借力，腾身而起，长剑一挥，剑气如虹，径直杀向一袭黑袍的墨青。

　　“保护门主！”门徒们在后面喊，声音未至，我剑气先砍在了墨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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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咣”的一声响，仿似地面的一道闪电，摩擦出了雷动之声，我在模糊的雨幕当中得意洋洋的翘着嘴角笑。芷嫣的身体里，内息不够，力量不足，但饶是一具根基再差的身体，让我来玩，我也……

　　我也……

0 ^$ T) ^4 ^) Z" i2 \3 J1 d　　好像玩不怎么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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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气的光华消失之后，墨青依旧长身静立雨幕之中，他负手而立，一派宗师作风。我方才那记剑气，别说伤了他，连在他衣袍上切个缝……都没有切出来。然而方才那记剑气，却成功的让他注意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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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5 j2 j. {" A- p- d* G　　隔得远，我看不是很具体他的表情，可却那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人，和之前站在我坟前时完全是两回事。他眸中寒芒如星，杀气冷然，与我认识的那个小丑八怪好像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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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点失神，然而便在这失神的片刻墨青却忽然动了。

7 X6 S9 x5 s$ q3 n! r, D　　没有一点点防备，他就这样一个闪身落至我身前，我只来得及看见他掌中金印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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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h% ~# v$ T$ q5 o' ^5 e　　杀招！中则必死！

　　这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急中生智，拿着白水鉴心剑堪堪一挡，“啵”的一声脆响，宛如水滴落入湖心，我却被这股大力狠狠推了出去，撞破雨幕，飞了好远，才落了地，骨碌碌的像粪球一样，裹了一地的泥，最后撞上一块石头，勉强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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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2 ^$ W" a- W　　我“哇”的吐了口血出来。丢掉手中已经断了的剑，狼狈趴在地上，吐了半天，没喘过气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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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丑八怪，现在……玩得，呵呵，很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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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然而比我叫得撕心裂肺得多的，却是那边我碑前的芷嫣魂魄，“我要死了！”她惊慌失措，像锅边的蚂蚁，围着我的碑直转，“我的身体我的身体！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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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d( J' M( U% C5 l　　我咳了一声，吐掉喉咙里的血：“死不了。”我喑哑的说了这句话，一抬头，看见已经闪身再次落到我身前的墨青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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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上的墨痕不知已消失了多久，然而此时的他脸色看起来，竟比以前有墨痕的时候可怕千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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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4 }5 j' `2 p5 D　　我心知，现在我和墨青之间，简直有一万个柳沧岭的差距，可既然惹了他，那为今之计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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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o$ J; U# [) l# ^8 v* h　　认怂。

　　“少侠在上！”我喊了一声，“小女子，甘拜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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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9 l( B" h  y8 v' m1 E　　芷嫣在那边喊：“死了死了，你们万戮门的人，从来不留活口的，厉魔头心狠手辣，你一定死了，我也一定死了，完了，没法给我爹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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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R8 e1 j$ H" }+ l$ ]　　她在那边叽叽喳喳的嘀咕，除了我，即便连墨青也听不到。我也知道，万戮门的人，要是认个怂就打发了，那咱们当年，也混不成修魔道的第一大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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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贼兮兮的抬头瞥了墨青一眼，打算揣摩揣摩他的心思，再随机应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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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n$ B* L! k; b% e　　可没想到，我抬头看到的却是有些愣愣发怔的墨青。他看着我，却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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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 ?7 |! R2 T! |3 F* g　　反正我是搞不懂你们年轻人这种迷离眼神的，我只用看搞懂他现在不是太想杀我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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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认怂有戏。

( y2 e" n" O( ]# O　　留下芷嫣的身体，报仇的机会还多得是。于是我坚定认怂不放松，彻底改变了送芷嫣一步登天的策略，我打算走个美妙的曲线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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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侠！啊不是，那个……厉门主！小女子路……”我打住，咳了一声，“路芷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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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F. s2 }8 J+ k' I　　芷嫣的魂魄终于奋力从碑前飘了过来，她一边抱怨鬼走路怎么这么慢，一边说我：“我不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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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r- L4 x" k4 u# Z7 k　　谁管你姓什么，平时自己名号说得太顺口，差点说漏嘴，我能顺口兜住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我不搭理她，自顾自的编：“我父亲被鉴心门柳巍所害，我走投无路，一心前来投靠万戮门，却不想在山门前被那鉴心门弟子胁迫，截来此地，闯了禁地，实属无心之过，还望门主海涵。”

6 i; _" M! u" P6 E2 c4 G　　我认错服输，诚恳至极。芷嫣在旁边口瞪目呆的瞪着我：“路招摇……女魔头……你……居然是这样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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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小丫头片子，不懂事，能伸能屈才是成为魔头的第一准则。我忍不住，悄悄白了飘过来的芷嫣一眼。却就是甩白眼的这个时刻，墨青开口了：“一心投靠？”他踏上前一步，踩在已经断裂的白水鉴心剑上，“剑招却使得不错。”

  ?  b9 D7 h4 ]6 y2 B' ^　　他语带讽刺，提醒着我刚才一见面就对他刀剑相向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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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珠一转，笑道：“看见门主太过激动，便想与您切磋切磋，实不相瞒，不是我吹，凭我的本事，如今万戮门中人，除了门主，私以为，再无人可收我为徒。”

6 r: n# s; X2 ]; ^　　我仰头，带着一嘴的血，满身的泥，身形狼狈却目光真诚的望他：“门主，我是想拜您为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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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N' w& V' d4 e& f# E　　墨青垂头看着我，眸光沉凝，一言不发。那种悠远的神情又出现在了他的眼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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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依旧不懂，只能任由掉落成线的雨在我与他之间织出一层又一层的网，湿了我的发与脸一遍又一遍。

7 r# {' ?! ^! ^. f8 i9 L$ [7 }2 c　　终于，他身形微微一动，这具身体是生是死，全然悬于他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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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p$ K- [( ^8 }) g. {" e　　“呵！想拜门主为师！你这仙门的走狗，想得到美！”身后跟来的护卫蓦地插了一句话出来，我眼神儿一转，记住了这张塌鼻子小眼睛的脸，他说完话，脚步没停，迈过墨青便提刀要来砍我。

% n7 R0 C* W9 A1 k　　哼，居然胆敢走在门主身前，不懂事！一看你丫在万戮门里就混不上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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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正嫌弃着，果不其然，他大刀还没抬到最高，整个人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一击，一屁股墩儿摔在了泥地里。墨青侧了眼眸，目光寒凉：“谁给你的胆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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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门主。”塌鼻子随从连痛都不敢喊，立马趴在地上跪好了，“门主方才不是说……擅闯禁地者，莫论因果，杀……吗？”他浑身发抖，语调有点可怜委屈。

　　我作证，墨青方才确实也这样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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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领导嘛！什么叫领导！领导就是，说一的时候，你要说一，领导说不是一的时候，哪怕他前面刚说了一，你也不能提醒领导刚说了一。因为这会显得领导非常的愚蠢，让领导尤其的没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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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我也是当过领导的人，我很能领会墨青现在作为门主，遇到一个愚蠢属下那种尴尬的心情。

　　于是我善意的打了圆场：“我这不是擅闯呀！我这是被逼着闯的呀，不能杀我。”我一扭头，指着那边被我打晕过去的柳沧岭道：“杀他，都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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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 Y& C" z) P9 Y1 H　　芷嫣在旁边叫了出来。

　　可除了我没人听得到一只鬼的话，哪怕是拿到了万钧剑，修得这般厉害的墨青。

- i% }" L! {! y　　我瞥了芷嫣一眼，没打算理她。这个锅不让柳沧岭背，就没人背了，我又不傻，当然优先保住芷嫣的身体，柳沧岭死不死，和我又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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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 _* P$ t/ f　　我转回目光，望向墨青，等待他来做决定。

　　而最终，墨青终是转身走了，只留了一句话下来：“戏月峰，自去令人安排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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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e7 H4 m6 m* T( y　　这便是同意让我留下来了，然而收不收我当徒弟，杀不杀柳沧岭却是没细说。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路过我的墓碑时，脚步微微一顿，稍动手指，一个闪烁着金光的结界在我坟上凝结而出，像撑了一把大伞，挡住了瓢泼而下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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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眉梢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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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7 A9 x. ?( l  @  U　　他这是几个意思？顺手给个施舍吗？

7 I7 o- j" ^$ j: S  \# s5 G　　没机会问，也无法去问，墨青的身影，便彻底隐没在了雨幕里。

第五章

( Z1 M( ^5 X2 d0 S　　墨青离开了，跪在地上的侍从这才抖着身体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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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a2 u$ r0 H  {: h  E* [　　小塌鼻子一脸茫然的看看我，又一脸茫然的看看那边的柳沧岭：“那是杀还是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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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f* b, R& E, H% }　　我看他：“你是看门的吧？”

. T$ R, I4 S! ?( r2 U　　他点头。

7 \) e) A; n" n6 s# C　　“就看一辈子门吧，别往上面爬了。”我劝他，“爬上去死得快。”

; w" W3 r# E! g( g　　做主的人走了，小塌鼻子是个愚笨的，我看了芷嫣一眼，见她目光期盼的盯着我，我便道：“门主都收我为徒了，今天是发了慈悲，那个挺尸的家伙算他命大，就丢出尘稷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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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G/ Z& w0 n. G$ g% t　　“那哪行！擅闯禁地的人，怎能轻易放过。”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很坚持。

- u3 ?+ p  t: C4 P　　我一撇嘴：“那就随便拖去哪个地牢里关着啊。”

　　他一想，觉得在理，立即便吩咐后面的人去抬柳沧岭，芷嫣还待想阻止，可却也没辙，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柳沧岭被拖走。

　　小塌鼻子这方要与另外一个侍从来扶我，我躲开了他的手：“我伤重，你们多喊几个人拿轿子来抬我呀。”我道，“我现在可是门主的徒弟了，伺候不好，小心回头我给门主告你们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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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人不屑的哼了一声：“门主饶你一命，便自诩为门主的徒弟，好生脸大。”

　　我更不屑的哼了一声：“没眼力的看门仆，你们门主之前说什么，擅闯禁地者杀，可他杀我了吗，别人都杀，为什么不杀我，动动你们脑子想想，我是不是真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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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8 Y! q) [, P" [' E　　他二人面面相觑，不说话。

: L' }. \( U% X; |8 D　　我一扬手：“去，给我喊轿子。”

　　他们乖乖走了。

6 ?# h& ]7 t# _8 `& o7 Y! E　　芷嫣在旁边感慨：“作威作福……还真是有一套。”

　　人都走完了，我放心大胆的和芷嫣说话：“你口是心非也很是有一套嘛。”我这一身已经脏透了，索性不再纠结，就半倚在石头上，危机过去，我一身伤，已痛得麻木，懒劲儿涌了上来，我懒懒的睨了芷嫣一眼，“吼着叫着不要跟那柳沧岭走，说着喊着要报仇，可真要杀柳沧岭了，你却第一个不干，那不是你仇人的儿子么，这么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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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嫣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嗫嚅了半晌，才道：“我恨的是他父亲，和他无关……”她顿了顿，“不说这个，你方才说的一步登天，就是送我去当墨青的徒弟么？”

* `6 v9 i! X% m0 ?( p　　“啊，算是吧。”虽然一开始我是想让她去直接抢了墨青的位置的，不过现在看来，要用这个身体杀墨青，可谓是任重而道远啊。

& {$ ~3 S1 Q. A+ @3 m+ q4 X" r　　“你还挺厉害的。”她夸完了我，走到我面前，“那现在可以把身体还我了吧。”

! |9 {! {! Q1 s. E( ?! I　　“嗯？”我眸光一转，“还你？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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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神色一愣，有点懵：“你刚才把人支走，不是就为了还我身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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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 G9 |7 J6 y; K　　我笑着看她：“小姑娘，你是怎么产生这个错觉的？我那不叫支走他们，我那只是单纯的，想让他们抬轿子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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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不是说要把身体还给我吗！”

' |* [8 N, `0 \7 e7 S- \0 d( I　　我打了个哈欠：“我确实说了将身体还你，可我又没说什么时候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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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招摇！”她炸毛了，“你！你无耻！”

　　这个词也很久没听到了，甚是怀念。我淡定的摆了摆手，压下她的愤怒：“我们来谈个交易吧。”我望着她的魂体，道，“身体我终究将还给你，毕竟我也不是特别想活过来，我只有一个愿望，等我愿望满足之后，我就还你身体，而在这个期间，便算你把身体借我了，我是还不了你一个身体，不过我可以用你的身体，帮你报仇，你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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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X% w+ L, x& N# v6 L5 z7 t0 T  t　　她沉默。

　　“我和你直说吧，鉴心门主对我来说可能就是小菜一碟，但凭你自己的本事，要想报仇，不知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去了。”我歪着嘴角笑，“我活着的时候，想求我路招摇帮忙的人可是比尘稷山的草还要多，我一般都不带搭理的，这机会于你而言，可算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芷嫣神色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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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答话，远方的脚步声却传了过来，我往远处一张望：“啊，轿子来了。”我看了芷嫣一眼，笑道，“你不是要入魔道吗，我今日便算是好心教你第一课，在魔道，我这样儿不算作威作福，我这叫手段，你且记着，出场的时候就得压人一头，这样以后的日子才比较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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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5 S, R! F* s# X! ^" ^7 k; s　　几个魔修行得还快，眨眼就走到了我跟前，他们小心翼翼的将伤重的我扶上了轿子。

/ C0 i' }/ ~/ T: w- h$ C3 c3 t　　此时芷嫣却开口了：“不行，这仇我要自己报仇。”她道，“这是我自己的家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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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2 a5 ?8 m8 y1 u　　我一挑眉，嗯，这倒是个有骨气的女孩子。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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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了轿子，四个魔修抬轿倒是很有一手，四平八稳的往前行，我看着芷嫣，一撇嘴一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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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_1 @0 J9 L7 H　　只可惜，你说晚了，我现在也下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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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 V3 R) V& P+ |' b$ I　　魔修脚下起风，抬着轿子，带着我一路向前，我见得芷嫣在懵圈之后，“疾步”在轿子后面追，可她一只“新鬼”飘的速度可谓是慢得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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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6 J6 \  ?7 e# q- m3 [　　没多久，就落下了好长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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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t% q; U- t8 R# c　　这是好心的第二堂课。我舒舒服服的躺在轿子上，任由她在后面又追又骂，心里想着，要修魔，就不能相信任何人，那些名门正派里出来的小姑娘，还是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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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k/ ^% Q( N. X0 X4 c　　四个轿夫抬得稳，我躺出了一点睡意，在离开这片禁地之时，正是雷雨骤停，月出云霁，夜最深时。想不到我这一生，变成鬼后，居然还有再兴风作雨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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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的新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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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其实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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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3 W2 _' f9 h1 X! b- v; Q) c- i　　因为第二天早上，当我一醒过来，我就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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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6 X# B, O) s+ w/ Z* _$ l　　我、又、变、成、鬼、了！

　　毫无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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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U$ u4 H6 |　　毫无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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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强调两遍！

3 K) @" g7 Y* l$ q3 y　　我彻底懵圈在了芷嫣那具昏睡的身体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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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7 k7 \* f. q; U& z, m" H　　稍微回过神来之后，我试图再次闯进芷嫣的身体，却只是穿过了她的身体，我下半截透明的魂体，陷在床榻里面，并没有附得了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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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4 d% r1 c" W) H+ o8 O# k3 B　　我很困惑，盯着那具半死不活的身体细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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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 `  O. }- }　　昨夜被抬回来的时候，我虽然还有几分意识，但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了，这个身体伤得太重，我没多余的力气操控。只得任由轿夫将我抬到了戏月峰上，等戏月峰的人给我洗漱治疗了一番，安顿我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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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我闭眼之前，一切正常，也无异常发生。仙门那个小姑娘的魂魄早被落在了那个山谷坟地边，一个晚上的时间，以她的速度，绝对飘不上来，不可能夺回这具身……
* G' N" G0 ^9 y0 t4 d/ B
' S3 ]" S9 Z( n' k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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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嫣的身体一声嘤咛，缓缓转醒。

( U* {0 J$ b# f7 O0 ?　　她居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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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4 g& s2 X! Q, U4 G# z" J2 Q" t　　我震惊。她的魂！居然自己飘回来了！这是她把我挤出来了吗！

& @# f9 A+ @) O( e; |0 E9 Z* r　　“我……”她一动手臂，立即低呼出声，“嘶……好痛。”

* a4 J" J* k& T/ S　　废话，受这么重的伤，也就只有我这样坚韧且历尽风霜的魔头才能忍住疼痛，不动声色。

9 W& o5 k0 q& @! ^2 U$ Q) x" d- `　　“路芷嫣。”我唤她名字。
3 f8 m2 C0 k0 b7 m% ]7 S
) |, v6 i) D% |% R8 \2 A　　“我不姓路！”她反驳了我一句，然后一转头，瞪着我，像见了鬼……嗯，就是见了鬼这样满脸错愕的瞪着我，“你！”她连连倒抽了两口冷气，然而抽冷气这个动作足以让她胸痛的说不出话来，只有食指颤巍巍的指着我，满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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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缓了片刻疼痛，她又意识过来：“我的身体……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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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q, n1 r  m1 m　　哼。我冷哼：“你的确找回去了。”

0 I" N7 t3 H  k" U9 }( z4 X- Z　　“怎么会……我明明昨天都没能追出去多远，为什么？”她一脸好奇充满求知欲的望着我。

　　我怎么知道！

# q2 r: o2 Y  ~0 ?　　我很愤怒，现在这些人怎么都学会得便宜还卖乖了。墨青是一个，鸠占鹊巢还在我坟前来嘚瑟的，这里又来一个，抢赢了我，还问我为什么她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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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搭理她。只晃悠悠的飘到窗户前，往外面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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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很惆怅。

, z6 S7 r6 Y1 H* `6 Y$ t$ l　　身体没了，我没法找墨青报仇，美好的计划再次落空这些都是其次，现在让我最愁的问题是，二十里地，我要飘三天，问，从戏月峰到我坟边，一共要飘多少天？
4 w( j/ j' s1 W( k+ I8 h* ^* R: D
. x) J# D: p$ r% z# J　　我看了看天色，约莫辰时三刻了，我要回坟前，就得赶紧上路，省得到了午时，阳气太浓，又没法赶路了。

! f, i$ N  Q( k- E. X1 Y　　我要快穿过房间墙壁离开时，躺着的芷嫣奋力起身唤了我一句：“你要走了吗？”

8 r/ h9 L6 v8 `: l2 L1 d  w　　“不然呢？留下来观赏活人们的幸福人生吗？”我也回头看她，见她一脸柔弱的躺在床上，眉宇间写着“未来一定会被低层魔修们欺负得连狗都不搭理”这一行大字，我沉默了一瞬，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个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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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劝你一句，趁早抱紧墨……不对，抱紧那厉尘澜的大腿，想着方儿的凑到他身边去。让他给你报仇，比你一个人在万戮门里瞎折腾，来得方便快捷安全得多。别死脑筋就想着自己去报仇，谁杀了他，他不是一个死？资源要合理利用，我送你的这个厉尘澜徒弟的身份，便算是你在我坟前撞了一头的缘分礼物吧。我走了。”

3 R8 Y( S, ]( T' b$ R) w6 g　　我不再搭理她，自己晃晃悠悠的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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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跋山涉水，花了快十天的时间，飘回坟前。又恢复了坐在无字碑前，继续哀叹我死后悲惨鬼生的日子。

+ _/ R; `! T) w4 O6 |( S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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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x# Q+ C# j) p6 Y' b　　到底是天无绝鬼之路！

　　又是半月之后，在一个夕阳斜照的傍晚，我感到一股仙气飘到了我的坟前，适时我正在碑后躲太阳，见了来者，我挑了挑眉：“路芷嫣，你来给我哭丧的？”

　　“我……不姓路。”她抽抽噎噎的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往我坟前一坐，“我……我还是把身体给你，你帮我去报仇吧。你们魔道，太难修了……”

　　我闻言，懒懒的往坟头上一倒，翘起了二郎腿，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眼：“哦，求我帮忙啊。”

- R6 m( E  s7 i: W1 \　　这才是我熟悉的态度，熟悉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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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J$ R4 k, K5 q2 R　　“你……你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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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眯着眼睛笑，笑得露出了小虎牙：“那得看，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好处？”芷嫣泪眼朦胧的盯着我，“我都把身体给你了，还能给你什么好处？”

　　“也是。”我点头，“那就赊着吧，等回头我把你身体还给你了，你再给我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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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Q8 d+ S0 ]7 T3 f- s; B% t　　芷嫣显然是已经被戏月峰那些魔道中人玩坏了，对我这种坑本还骗利的行为也没有任何意见的点头答应了。

5 {  D& n% b9 b7 G　　我很满意：“现在太阳还在，阳气太重，上次我白天没挤得进你的身体，咱们晚上子时的时候再试试，那现在这段空余的时间呢……”我眯着眼睛笑，“你就跟我说说，戏月峰上那群小妖精，是怎么欺负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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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易，最重要的就是公平，我说帮她，就一定帮她，不掺水，不掺假，保证童叟无欺。说打你，就一定打到你哭着喊爹爹。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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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芷嫣抽抽噎噎的哭诉，我大概了解的她被人欺负的经过。

) e& k4 ~  U, P　　我之前离开时，让她自己去抱紧墨青的大腿，但是这姑娘是个矜持且自尊心非常高的姑娘，她并没有打算那样做。她打算想靠自己的本事在万戮门里好好修魔，待学有所成，再去找鉴心门的柳巍老儿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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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得是一声嗤笑，只道少女你还是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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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v8 V1 X6 q1 _. }5 N! h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戏月峰上的魔修们发现这个被抬来的“门主徒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和门主的关系也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

　　于是，之前对她和颜悦色的人，开始冷言相对，之前对她照顾有加的人，开始打趣甚至羞辱她，她想做到安安静静的靠着自己的本事学有所成，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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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秉着“以和为贵”的正道修仙女子，因为鲜少反抗，所以成了所有人发泄不满的众矢之的。戏月峰上的男魔修开始占她便宜，而今天，侵犯触及到了她的底线，她终于忍无可忍怒起反抗，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人帮她了。

& r) i8 a# U. w" ?' r　　女魔修们站着看热闹，男魔修们道她是个小荡|妇，变本加厉的想占便宜。

　　芷嫣仓皇之下，御剑逃了出来，魔修们紧追不舍，直到她跑进了这禁地之中，终于没有人敢追上来了。

0 H& m" a- X* {+ X　　她哽咽的说完这一月的心酸经历，已经快到子时了。

　　我蹲在她面前看她：“小姑娘，靠自己是可以的，这个世界很多时候确实只能靠自己，但靠自己的前提是，你足够强。而当自己不够强的时候……”我费解的看着她，“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我跟你说过的话，去讨好讨好厉尘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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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7 D/ {& W) N1 C* V) U　　“我是发现靠自己不行，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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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确实也算是一种办法。

- g* e) A# I1 X" R2 D! g　　她抹了抹泪，看了我一眼：“而且，找厉尘澜的话……厉尘澜可是门主，那么高高在上……在戏月峰待了几十年的人，都没见过厉尘澜一面，我凭什么……能讨好他，让他帮我。”

　　闻言我很愤怒：“我也是门主啊！我曾经也高高在上啊！就因为我死了所以你就觉得我好欺负一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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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N  H( w1 K: D. q& D9 o3 d4 U* m　　她又看了我一眼：“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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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Q) i6 t* E$ l* v& o4 u6 r　　“……”

　　我咬牙，只觉面前这个，和之前那个看门的小塌鼻子一样都是个不长心的。不过看在她要把身体上供给我的份上，我打算饶过她言语的不敬：

7 s2 C# M$ `. Q3 Z3 v6 o　　“你对厉尘澜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之前我不是说了吗，厉尘澜说，擅闯禁地者杀，可他为什么没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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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脸泪光，呆怔的看着我：“为什么？”

! S+ {3 W# _& a8 v5 p/ @( j- n3 U　　我严肃道：“因为他看上你这具肉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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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L, _' k8 N$ U8 l　　芷嫣浑身一震：“什么！”

　　“那要不然呢，他还能有别的什么不杀你的理由吗？”

　　芷嫣想了想：“那个时候，是你在我身体里面呀，唔，说不定，他是看着那时候的我，想起了以前的你？”

　　我又是一声嗤笑：“墨青现在是万戮门主，他这位置是从我手里抢过去的，他现在好不容易坐稳了位置，要在这时让他知道我借尸还魂了，你说，他会怎么对我？”

+ _9 Q% [. a  Z9 B" ^　　“斩……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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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算太笨。”我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已是子时，便唤了芷嫣一声：“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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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嫣挺直了背脊坐好。我也收住了心神，摈除杂念，心无旁骛，一头撞入芷嫣的身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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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4 Y1 x1 \0 H3 o) ]8 ^　　霎时之间，指尖一暖，脚下一沉，熟悉的身体沉重感涌上感官。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墓碑，只见碑前芷嫣的魂魄呆呆站立，是方才被我撞了出去。

0 |$ [- h7 a; a$ n) J　　果然！占别人身子这种事情果然要晚上做才比较好！

　　我站起了身，握了握拳头，感觉手掌的力量，心中登时一片明亮，终于！转来转去，这身体到底是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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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6 Y& f" S: O/ ?( f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为我刚拿到的身体高兴片刻，便倏尔察觉到一股气息闪至我身后，我眉目一凝，正是要躲之际，却觉已有手掐上了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

: q# f, W) h' [5 e　　呼吸瞬间被夺去，我在窒息中看着面前这人，只见他一袭黑袍依旧，却面如寒霜，眸光似刀，寸寸刮骨：“又是你。”他声色冰冷 ，“擅闯禁地，休想我饶你两次。”

　　芷嫣灵魂在旁，吓得连连抽气惊声大叫：“你看吧你看吧！你还让我去讨好厉魔头，还说他对我有意思，有杀我的意思还差不多！还好我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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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u/ v. i- s" [　　我心头那个气。要不是芷嫣这具身体太没用，我能被墨青给治成这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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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墨青也好笑，干甚每次都在我和芷嫣换了身体之后跑过来为难我，真是命中注定克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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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k8 M) A1 ?8 P5 t" o　　我抓着他的手臂，拼命使力掰开了些许缝隙，哑声道：“上次是被逼的，这次我……也是被逼的……”

　　墨青一声冷笑，将我狠狠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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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连忙捂着脖子又是咳又是喘，嗡鸣不断的耳朵里，听见了他含着杀气的讽刺冷笑：“被逼？外面的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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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P+ R* [1 u　　墨青上次与我一见面，就接了我两记剑招，若照那两记剑招的实力来算，整个戏月峰的低等级魔修，确实都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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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身体被欺负的时候，是弱得比鸡也不如的芷嫣在掌控啊！我无从解释，为防墨青怀疑，只得急中生智，指着我自己的坟道：“是她，我是被她逼的。”

0 j+ X* O1 S) S+ {) \* }　　此话一出，墨青陡然默了一瞬。

　　我再抬头看他，只见他眸光带着审视，望着趴在地上的我：“你知道这是谁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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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z0 L  }6 w+ T　　“知道，路招摇……”

9 u" X( C: p+ w* I* C3 U1 c　　他眸光森冷，满脸肃杀：“从何得知？”

　　“梦里。”我一边琢磨一边编，“她每天晚上到我梦里来，逼我给她烧纸。”

　　“她入你梦？”墨青打断了我的话，眯着眼睛，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我琢磨了一下，让墨青知道我的魂魄还存在，可能并不太好。不过，管他的呢，鬼鬼神神的事情，要是我没死，我都不知道人死后到底会不会变成鬼。这种对活人来说虚无缥缈的事情，让他查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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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V! q$ \+ i0 W+ {  x　　干脆我直接布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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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墨青知道我魂魄还在，可他并没有办法找到我，墨青为保自己的地位，一定会花费功夫去找鬼。而他在做此事的时候，我就可以用芷嫣的身体，潜藏在他身边，打着路招摇日日入我梦的借口，假意帮他寻找“路招摇”，一边扰乱他的思绪，一边接近他，从而走入他的生活，博得他的信任，从此时敌在明我在暗，在他卸下防备的时候给他夺命一刀！

　　多美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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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自己转念就你能生出计划的智慧折服了一瞬。然后继续盯着墨青，一脸严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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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她让我给她烧纸，不然，就要作祟，要杀我。”

　　墨青半晌沉默，那双黑瞳里像一个漩涡，藏住了所有情绪，让我揣摩不到他的心理。

　　我等他表态，等了半晌，他却只开口说了三个字：“不可能。”他垂下头，仿似在呢喃自语，“她若还在，必定先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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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P3 f1 f# P$ W! Q% x* }　　呵，小丑八怪在这点上还倒是看准了我的心。我在这尘世唯一的遗憾就是最后没能带你一起走。我若复活，当然第一个来寻你，然后带你走。

　　就像现在这样。

　　不过这时我却不能这样说，我只得道：“我也不知她为何就只来找我，兴许……是我上次在她坟前撞了一头，被她缠上了……她在梦里好生吓人，我也是被逼无奈……门主，我二闯禁地，着实怪不得我。”

0 d9 I4 R9 B; y$ r) l" F$ }　　我可怜巴巴的将他望着，因为刚才芷嫣哭过，所以眼圈还有点发涩，努力睁着眼睛不眨眼，没一会儿，脆弱的眼睛又盈满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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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m& j% V' W5 f　　他静默的看了我许久。

　　我心里其实知道，在万戮门人面前装可怜是并不管什么用的。墨青也算是我带出来的，我如今装可怜，如果能管用，那一定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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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J1 [6 S/ ~% \; M- B4 b　　“起吧。”

　　他饶过了我，我心里暗暗认定，果然，这墨青就是对芷嫣这张脸感兴趣！舍不得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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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青侧眸睨着我：“她在你梦里，如何？”

　　“谁？路招摇女魔头吗？”我审了一眼墨青的脸色，斟酌道，“她啊，她面色苍白，腿下没脚，形容狠戾……”我说着，但见墨青怀疑的眯了眼，我知道他是在审视我，于是我立即融入了自己的感情，道，“她其实和活人也没什么区别，就是恨你，她说你抢了她的位置，害了她性命，她要回来找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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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在剑冢之中的人，应该全部都被万钧剑出鞘的剑气给震死光了吧，世人就算有猜测，也无法确信的说出我就是被墨青给杀死的这样的话来。

　　是以，我说出一件只有他与我知道的事，最能打消了他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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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墨青闻言，沉默下来，个了许久，他才微微转了头，盯向我那无字碑。

5 c( N" v# M" X' R　　芷嫣的魂魄正在那方，她呆呆的看着墨青，直到墨青垂下头。

　　他一声呢喃：“那怎么，还不来呢。”

  N$ o8 _: c5 b5 }3 p7 v　　哟呵，挑衅我。

* u, C+ D& n$ N　　我有点想撸袖子。

　　不过很快我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和墨青硬碰硬的时候，我憋住气，提醒自己忍辱负重，曲线救国，不能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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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Q' J; w! i- w# q; n& G9 m) `* h　　墨青呢喃完这句话之后，沉默的转身离开。

( W5 \8 w; I+ N　　他没说怎么安排我，于是我便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而芷嫣却凑到我的身边，困惑的说着：“这个厉魔头……刚才的表情，好是悲伤啊。”她说，“一点都不像个魔头，就像个被丢下的孤零零的小孩……”

　　墨青在前面，我不好与芷嫣说话，只能给她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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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 v& N* R5 w　　名门正派，真是总养一些自作多情的渣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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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A, C) o7 j9 m/ l7 @　　墨青会悲伤？他现在大权在握，要悲伤，也只会叹一句天下之大，高峰雪寒，无人懂我第一的寂寞吧！

第七章

9 @1 K6 i' r7 F# v　　眼看着墨青要走过转角了，他终于微微回头，神色淡漠的睇了我一眼。我远远接到他的眼神，立即往前跑了几步：“门主，您这是让我与您一同出去吗？”

　　“留在这里的没有活人。”
1 G: O; T" y: A. o
# W) F2 _+ }5 w　　于是我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他在原地等我，见他这态度，我便算知道，今天彻底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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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 w% ?# F6 b8 V- U　　不过……

　　他没事了，我却有事，打小报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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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主，我还有一事和您说。”我道，“我现在虽然是您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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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Z/ s0 [5 L' z  ]6 r- O　　“谁说的？”他脚步一顿，神色冷淡的打断了我的话。复而转头盯着我。

  g: W" ]3 u  a0 G1 Y; ~$ U" w# f　　我也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咱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与您说过呀，当你徒弟。”

　　“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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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6 O! }4 k) k+ ^; L2 z2 ^　　“你没拒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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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沉默了，于是我便当他是默认，信念坚定的继续回到刚才自己的话题上：“就说我现在虽然是你徒弟……”我特意在此处停顿了一下，瞥了他一眼，见他没再有意见，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继续说了下去，“但我到底是后来者，所以我对戏月峰的哥哥姐姐们十分的敬重……”

　　芷嫣追不上我的脚步，但我却听到她仿似“噗”的吐了口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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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理她，继续道：“是以他们虽对我十分严厉，我也只当他们是在锻炼我。可没想到近日几个哥哥有点行为不端，甚至有辱我清白，委实过分，今天我本打算来烧钱的，被他们追赶了一路，纸钱都掉光了，您看……”

! C' m; d' B0 @$ j: H- \# h　　墨青脚步不停，头也没回：“没谁让你敬重他们，万戮门中，实力说话。”

1 A- ]+ e+ K0 S1 w$ O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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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头，也妥，反正现在身体归我了。在我面前，你几个戏月峰的小妖精还能笑得出来，我敬你们是条二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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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 z/ `, a3 `　　我跟着墨青走，未出山谷，正在路上，我便听到了前方转角之处，有人声争执，一方是那小塌鼻子的声音，他说：“我必须要将此事报给门主。方可进去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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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Q5 H) e: }0 E　　另一方是魔修们七嘴八舌的劝：“何必惊动门主，这灵谷我们不能入，可你们能入啊，你们进去将那仙门的小□□抓出来，直接杀了，你们也不用为难，我们也不用为难，回头门主问起，就说在她要硬闯山谷，你们阻拦不得，最后下的杀手，不就得了。”

　　听他们这对话的意思，竟是芷嫣闯入禁地这般久了，他们还没禀报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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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2 n# w$ n, n　　我挑了挑眉，定义了这个事情的性质——典型的欺上瞒下，伙同其他部门，谋财害命嘛。

　　在我看来，做坏事不是罪。咱们修魔道的，杀人练功，抢人法宝，门内厮杀，窝里斗狠，明面一套背后一刀，这才是该有的本色，要不干啥修魔呢。恪守名门正派那套规矩的，修仙就好了嘛。修魔大家不就是为了图个方便痛快吗。

+ M' {4 f+ V( q  a. Z　　是以，基于这个原则，我以前办事办人都很简单。两个原则。

; G  w3 [" P# c! u5 S( T: {' H　　一是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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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犯事儿，我心情好，就不管，心情不好就打断腿丢出山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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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原则，就是他干的坏事儿，害了我的，不管心情好不好，统一打死，鞭尸，拖出去示众。

( l0 Q. G2 H6 O" i　　欺上瞒下，欺的是他的上级，那就照第一个原则处理，可若欺的是我，还屁股没擦干净的让我知道了，那就是第二个原则处理，山门鞭尸台等着你光临。

6 [, c1 U  k0 x2 X. }　　所以，今天这个提议要“瞒着门主”的魔修，要是落在以前，天亮之前，就该吊到山门前的挂尸柱上喂秃鹫了。

) E# L3 `" w% C7 |# \　　只可惜现在门主不是我。我转头瞟了眼不动声色的墨青，等着看他待会儿的治下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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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p5 n4 `& G% b: s$ A8 R　　走过山路拐角，只见道路前端一块大石写着“禁地”二字，静静伫立，而大石前方是一块山里难得的平地。魔修与小塌鼻子就在平地上争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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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Y" B! E) q# j$ d; R( q　　七八个戏月峰的低级魔修有男有女里，与小塌鼻子争得最激烈的是为首的一个短毛男魔修。他们并没有感觉到我与墨青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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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面朝我们这方的小塌鼻子倏尔闭了嘴。几人才转头看了一眼，本还是没反应过来，等到小塌鼻子唤了声：“门主。”所有人的脸色就跟唱戏变脸一样，刷的就白了。而见到墨青身边还跟着活生生的我，几个魔修连脖子都吓白了。

　　嗯，看这表象，墨青在门人中立威，立得还算是不错嘛。

　　“禁地有人闯入，何不阻拦？何不通报？”墨青明知故问。

! ~! X5 f# l4 p3 ]" |- e) T: J; h　　几个魔修登时跪了下去，头也不敢抬。

　　而那小塌鼻子却极为难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墨青：“门主……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杀……”他一脸脑子不够用的困窘模样。

$ R( O  n1 v$ v! E6 V, k( y5 B　　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我觉得其实是理解他的。但他也委实愚笨了些，我忍不住又接个茬：“问你为什么不阻拦通报，谁问你杀不杀了。”我转头看着墨青，一脸可爱的笑，“您是这个意思吧，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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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0 r1 u2 f- y/ Z+ \　　我唤出这一声，地上几个魔修的脸色霎时变得更加精彩了，五颜六色的转换，跟走马灯似的。而那小塌鼻子在后面狠狠的锤了下拳头，一副“我终于懂了”的了悟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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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青瞥了我一眼，没答应也没否认。

　　他信步走到几个魔修身前，轻言漫语，声调淡漠的说着：“久未关注收门徒一事，却也不知，如今我万戮门中，所入门徒，竟都胆大至此，相互倾轧便也罢了，指使他人，期瞒枉上，禁地此处也敢放肆。”他言辞一顿，周遭气息的压力陡然增大，我即便站在后方，都感觉到了胸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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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跪着的那几个魔修，有内息稍微弱一点的，一张嘴便呕了口血出来。

　　“谁给你们的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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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般一问，地上所有魔修都发抖颤声的喊着：“门主饶命，门主饶命。”

　　然而任由他们如何求饶，四周的巨大的压制级的压力并未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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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道墨青今晚也是要开杀戒了，想来他处理这种事的方式，也与我之前并无二致，待会儿也是鞭尸台挂尸柱上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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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Q1 d0 O/ P. u; v; f+ k! N　　哼，我在心头嫌弃，没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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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B: q9 w1 P　　我本来还想着能自己显摆一手呢，许久没收拾人，我心头还痒，结果就被墨青这么老套的处理方式给解决了，这下回了戏月峰，便是不用我立威，其他人以口相传，也能将别的魔修吓死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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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墨青让我活着出了禁地，我唤了他师父他还默认了，之后又杀了其他几个冒犯了“我”的魔修，不管这其中因果具体如何，在外人看来，足够有噱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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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便在这时，为首的短毛倏地呕出一口血，整个身体脱力的倒在地上，墨青的力量就慢慢消散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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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P& v: C4 J3 X6 j　　哎？

# Q) w+ F5 M( S. ~　　我有点愣神，这不是还没死呢吗？不接着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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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转头看墨青，墨青只高高在上的冷眼看着几个犹似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魔修，而今他们的惨状，是比二狗子还不如了。

　　他下令：“遣去山下顺安镇务农，十年不可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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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_/ `: T" W5 J* K　　什么？

0 E7 V5 T% M$ K1 ^1 ?" P- L! Z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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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有哪里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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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尸台呢？挂尸柱呢？不让秃鹫把他们突突突的啄了，就这样赶下山了吗？还十年？还让他们回来？还务农？务农是个怎么玩的酷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6 }# b, w3 |" W% a7 F　　我一脸错愕的盯着那几个魔修，他们领了命，互相搀扶着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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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 }2 \+ Y　　竟然全部都全身而退！

　　墨青啊墨青，你真是一个让我看不懂的丑八怪啊！

; H; H2 f! J, Y- a2 g　　以前杀我杀得出其不意，现在这治下的手段也真是出其不意。

　　我皱着眉打量他，他处理完了几个魔修的事，也没再耽搁时间，只转头吩咐了我一句：“日后她若再入你梦，与我来报。”随即，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黑夜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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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 j/ o8 S: W' ~, ^1 {9 Z- ^　　我在黑夜中站了一会儿，小塌鼻子迎上前来：“姑娘。”他这次很客气，“我喊轿子来送你回去？”他几乎是半躬着身子在询问我。

　　我转头看他：“塌鼻子。我问你。”我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务农是个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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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L$ L$ b　　小塌鼻子听我这般喊他，默默捏了捏鼻子，道：“就是去山门前农地里干农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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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S& ~4 V4 o2 f) ~　　我更无法理解了。撇开用“干农活”这个事儿来处罚人不说，主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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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M3 y6 O( H% \& Q　　“咱们山门前哪有地方可以干农活的？”

　　我当主万戮门时，为了显得咱们万戮门特有气势，于是在尘稷山主山门前布了千险之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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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L. N1 X# u4 ]  W　　枪阵、箭阵，邪火灼烧，酷寒冰地，擅闯者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山门前方圆三十里地，没我万戮门允许，苍蝇也别想飞进来一只，在名门正派的眼里，我尘稷山山门，可谓是完美的现世地狱的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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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却有人跟我说，要派人去山门前干……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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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V& z& |2 ^　　啊，我懂了，原来墨青你好这口。给他们布置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他们在杀阵里干农活，从而来折磨他们是吧……

8 H# N- ]- v9 K; J0 D　　“恩，本来是没有的。”小塌鼻子尽心尽力的给我解释，“门主接手万戮门之后，把以前的阵法抹了，还地于民，供大家耕种粮食。”

　　我一口血差点没喷小塌鼻子一脸：“你说啥？他把什么抹了？”

　　小塌鼻子小声凑到我耳边说：“前门主的阵法。门主将那些抹了，第一年地还荒，没什么收成，可这两年收成可好了，种啥啥丰收，现在正值春日，尘稷山门前一片生机勃勃呢，咦，姑娘你来前，没有看见么……”

, x, _- J1 J2 g9 |2 ]0 Q7 H9 {& @5 G　　我……

　　我要是看见了，大概要气得自戳双目，瞎在那里了……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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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教！什么叫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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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 t; P2 N" z! F7 b　　魔教就要有一个魔教该有的样子！就该有火！有血！有熔岩！刀剑！要杀气凛凛！要有近我者死的气势！

+ K+ x$ }" b2 q! q) C8 s+ I　　什么春季盎然，生机勃勃，什么种菜种粮，收成大好，你是土地公吗？你是财神爷吗？

% v, ?+ m, C  }: n! w; f6 v　　咱们是魔教！就吃凶神恶煞这碗饭的！

5 b' l% r& G4 v+ o6 O% o  W7 ?　　“鞭尸台呢？还留着吧？”我问他，“当初挖得那么辛苦才挖出来的巨型白玉石，象征着万戮门的财富与威严的，这个留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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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鞭尸台啊，前年顺安镇发展旅游，好多魔修慕名而来要近距离参观我们万戮门，镇上打算要修一栋酒楼，镇长来找咱们门主帮忙，于是门主就把那鞭尸台拿去送他们做奠基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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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奠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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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 A4 J" f; I/ [' d+ d　　夭寿，我觉得我心痛得有点呼吸困难了。

; Y- @# B& g* Z: L7 w8 B　　“挂尸柱呢？”我问得有气无力，“那根万年阴沉木，花费数年人工，雕刻数千骷髅头，象征着万戮门杀伐决断，威武至极的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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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v- L4 I7 V6 l+ y　　“推了。”小塌鼻子答得很憨厚，“切了打磨成小柱子，拿去搭猪圈了。”

- f( W) x) h* L  s: w　　猪圈！猪圈？哪家敢用我的挂尸柱去养猪的！让我去见见！我保证不打死他！他就不怕上面的骷髅头把一圈的猪全部吓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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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a( ]: o% \　　“不过说来，姑娘好像对以前我们尘稷山的模样很是了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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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的江湖传闻中的尘稷山就是那个样子的，你现在别和我说话，让我静静，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我敷衍了小塌鼻子，走到一边，蹲了下去，捂住肚子，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抽疼。

( a. w, w* Z: y& r1 ~　　我的尘稷山啊，布置了那么多年的，好不容易远看就让人怕得要尿的尘稷山啊，你的凶神恶煞，你的恶名远扬，你甩名字就能威慑名门正派的力量，就这样全部都被毁了啊！

; Z+ L* v& h+ G' S1 q　　墨青！厉尘澜！你二大爷！我和你简直不共戴天！

& C* d0 _3 S- H1 D; u* ~3 n　　我要你！到真地狱来给我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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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g9 }8 p5 {; E) J" [　　然后，我被抬回了戏月峰，我在自己的小院里打坐，一晚上的时间，也没睡意，一门心思惦记着要用什么方法搞死墨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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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黎明破晓，晨光漫过戏月峰前面最高的山峰，照入我这间小院之时，我只觉浑身忽如其来一阵脱力感，紧接着下一瞬间……

　　我又他娘的被撞出这个身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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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B$ [) b$ s' T　　又！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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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飘在床榻外，看着床榻上陡然瘫软下去的芷嫣的身体，只觉一阵崩溃！这次明明我没睡觉！为什么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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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瘫软下去的身体，又如同上次一般，一声嘤咛，转醒过来，也是如同上次一般，芷嫣在呆怔之后，瞪大了眼睛瞅着我，倒吸一口冷气：“你……我的身体，又找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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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b( C0 Y3 q) j" W0 u2 }　　“我知道你的身体找回去了，不用每次都这么惊讶，我们来说点有用的。”我飘到床上，坐在她面前，敲了敲床板，虽然我什么都没敲到，可要假装一副让她看重点的模样，“你到底是怎么以一个鬼魂之身夜行数十里飘到这里来的？咱们生意昨天不都谈好了吗，你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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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 @8 l2 Q& f　　芷嫣也是一脸震诧：“我……我没有啊！”她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怎么会这样……昨天明明，看见你走之后，我飘得太慢追不上就自己回去蹲着了，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

, k1 c, @: W7 P$ v! N0 e　　闻言，我捏着下巴静静琢磨。

" ?5 [" |- R& A1 e) C1 n　　细细思量我遇见芷嫣以来这几次附身的事件，第一次成功了是在晚上，然后第二天白天被撞了出来，第二次成功了也是在晚上，然后白天又被撞了出来。

　　难道说，她这具身体，只能在晚上被我附身，白天阳气充足之时，她就能自己……回魂？

　　我沉了脸色：“这事儿咱们得解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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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j# T% ~( Y0 y5 W' `! H　　“怎么解决。解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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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H! }  `: Y; F: `　　“那儿，瞅见没。”我飘到窗边，伸手往外面指，在晨光所及之处有一座刀刃一样的山峰，“那里，名唤千刃崖，上面建了个藏书阁。里面藏经万卷，记载灵异鬼神之事的也有不少，去那里翻翻书，查阅查阅典籍，或许能找到让你这身体不在白天把我挤出去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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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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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行。那儿所藏典籍多有□□，需要门主首肯方能进去查阅书籍，要不然干甚建在悬崖峭壁上，直接一人发一本，供大家传阅学习不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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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

　　“所以，你去给我讨好、谄媚、勾引厉尘澜，让他同意你进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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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嫣往后面一退，抱住了胸，“我不。”

& B% ~; V. k; }: }! @0 y# v8 [　　我眯起了眼：“你不想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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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 Q% j6 z0 G, ], l4 H" @　　芷嫣苦了脸：“我……我见了他，我就腿打颤，他那身冰冷冷的气，吓煞人了。我不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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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 d7 R4 z! Z: C　　倒是稀奇，墨青如今处罚人也不算罚得太狠，他将主山前的阵法也抹了，鞭尸台也推了，挂尸柱也砍了，按照世俗的评判标准，他打造了一个和蔼可亲的万戮门。可就昨天那些人的表现，还有今天芷嫣这副怂样来看，大家怎么还这么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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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和他也没多深的接触吧，明明在我看来，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小丑八怪，偶尔望向我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闪烁，藏了几分胆怯心思……虽然他现在再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但他撑死了就算个不那么丑的男青年，哪里可怕？

　　“要不你去吧。”芷嫣瞥了我一眼，打起了她自己的小算盘，“反正也没人看得着你，你自己飘过去，也不需要门主首肯了。”

　　“我魂魄之体，行得慢不说，还得接地气，你知道接地气是什么意思不？”芷嫣摇头，我道，“下次你变成鬼的时候，飘到三丈高试试，试试看你还能不能更高点。”

　　“只能飞到三丈吗……”芷嫣皱眉：“你们鬼怎么和传说中一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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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她翻了个白眼，冷冷讽了她一句：“我这儿贴着地弯弯绕绕飘过去，少说也得二十天，回来弯弯绕绕飘个二十天，请问，四十天之后，你在这戏月峰，尸首尚可完整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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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6 t; E, K1 }6 P/ l( d. V) s2 M& K　　她闭了嘴，脸又苦了起来。

　　我一转念却又琢磨了个念头出来。而今情况有变，得做两手准备。万一去了藏书阁，这身躯夜合昼分的事儿还是没解决呢？墨青现在和我这么深的仇，我总不能不捅他了，说放弃就放弃了吧，是以，我还需得强化我自身力量，靠自己才是真理。

　　嗯，得给自己去亡魂鬼市整点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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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琢磨着，上次去鬼市的时候，除了回魂铺，好似还看见有卖神行丸的，号称磕了就能飘得跟人跑一样快。整个那玩意儿，以后就算没身体，去哪儿也方便了。还得整个遮阳丸，据说磕了能把太阳当月亮晒，另外还得去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

　　然则……

" }) @8 y; r) o1 B　　我阴间并没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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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R. Y1 l2 L, a) i　　我眸光一转，看向芷嫣：“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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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7 F6 Y9 Z( R# S　　“啊？”

　　“和厉尘澜要许可这事儿，你不想去，也没关系，咱们好商好量的，就不为难你了。等到了晚上我上了你身，我去和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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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嫣眸光大亮，感恩戴德：“好好好，你真是个好人。”

+ n8 A4 O  z5 r9 ?% y* a2 W　　我歪着唇角一笑：“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那我现在这儿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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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U7 }1 j6 d; D- e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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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烧点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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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y" w. P/ E7 }" g% Z2 h; L. z　　“……”

/ J5 ~8 x# f% }4 L! n　　芷嫣去山下顺安镇买了纸钱回来。我吩咐的，要买光镇上所有的纸钱铺，是以她回来的时候，着人家店小二拉了满满两板车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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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Y" b) T9 C; q) b; m　　在戏月峰上所有魔修的注目下，她让两个店小二将板车拉到了人少的树林里。

  M- b, \* b$ j; W! x% }' i5 ~; t1 d　　林间树木繁茂，枝繁叶密，半点阳光也照不进来，我坐在树下，歪歪躺着，使唤着她：“先点蜡，再上香，报我的名字，尘稷山路招摇，别烧错给别人了。哎，你先挖个坑呀，清除杂物，要有防火意识，怎么，想火烧我尘稷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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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嫣吭哧吭哧的被我使唤得团团转，最后到底是怒了，把手中香蜡纸烛一甩，丢到我面前：“你自己烧！”

" Z# O4 X7 R% D) [　　我换了只脚翘二郎腿，也不气：“年轻人，要学会吃苦。”我瞥了眼地上的香蜡纸烛。她气呼呼的瞪了我一会儿，可到底是名门正派实心眼的孩子，最终还是认命的捡起了东西，乖乖过去挖坑点蜡上香烧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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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 p0 T- Z7 h" c8 I( ]8 w　　我在旁边躺着看她，却倏尔见她腰间少了东西，我漫不经心的问她：“你的玉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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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了。”她答得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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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_0 Y1 f& Y" U( {) F: I" t　　我眉梢微微一动：“你那日来时，一身衣裳价值不菲，想来之前也是被当个名门里的小姐供起来的，现今出门，却是连买纸钱的银子，都没了吗？”

- g6 f: Z$ n4 z　　她抿着唇默了一瞬，随即又瞪我：“你生前还那么威风的一个魔头，怎么现在死了连个给你烧钱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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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U1 F8 B! y' G5 p1 e( O　　“嗤，天真。”我一声冷笑，强硬道，“我毕生所求就是让这些人怕得连我的坟都不敢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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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然而我这方话刚刚说完，便觉树林背后一股异常的风吹了过来，我登时眉目一凛，往后面一看，只见树林阴影之外，有一人走了过来。

　　“在与何人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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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声音，芷嫣一回头，见这一身墨黑的袍子的墨青，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进正在熊熊燃烧的纸钱火堆里：“厉……厉厉……”她舌头都要卷不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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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青见她如此，眉头微微一蹙。

　　我一见，立即坐了起来，糟糕，昨天和墨青撒的谎还没来得及和芷嫣勾兑呢，可不能在这里露出破绽：“稳住，定神，不要慌，说你在自言自语。”

, B7 v; u; a9 s0 \8 f  B; \( q　　我一开口，芷嫣方稳了神，连忙双腿并拢，规规矩矩的跪在墨青面前：“我……在自言自语。”

　　跪得可真规矩……不愧是名门正派里出来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