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宝丽莱相机的拥护者，开始向数码世界低头

在过去的八年中，相机变得越来越小，小得可以放在眼镜上或者可吞服的药丸中，但约翰·路透却在试图阻止有史以来最大的相机消失，他说，这款相机十分巨大且无与伦比，以至于感觉“好像我们是从相机后面取出了一幅油画。”
这部 51 厘米乘 61 厘米大的宝丽莱相机，是作为一种工业噱头而制造出来的。这五个放在四轮推车上的木质庞然大物每个都有 90 多公斤，它们是 1970 年代后期应公司创始人埃德温·赫伯特·兰德（Edwin H. Land）的要求制造的，以便展示他的大画幅胶片的质量。但是这款相机在艺术界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查克·克洛斯和罗伯特·劳森贝格（Robert Rauschenberg）等画家以及威廉·魏格曼(William Wegman）、戴维·利文索尔（David Levinthal）和玛丽·艾伦·马克（Mary Ellen Mark）等摄影师都用它来拍摄即拍照片，拍出来的照片的尺寸看起来就好像一尊雕塑一样。

从左至右：布拉德·皮特、约翰·路透、纳菲斯·阿扎德、查克·克洛斯和一个巨型宝丽莱相机。图片版权：Myrna Suárez

2008 年，处于破产边缘的宝丽莱停止了即显胶片的生产。在公司工作了几十年的路透在一位投资人的帮助下突然出现，买了一部原版相机和几百箱剩下的胶片。他们希望大赚一笔，以重启这种胶片制造和那些不实用的化学药剂的生产，并生产出更多的大型相机。但在上周的一次采访中，路透说他终于决定向现实低头，市场对这种相机的需求量不足，他也不可能再继续他不切实际的努力，去维持这种相机的生产。他经营的 20x24 Studio 位于马萨诸塞州中部，计划在明年年底前停运，他希望到那时，剩余的胶片库存能销售一空。

路透也是一位摄影师和电影制作人，他说：“我从事这行已经 40 年了，可能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清楚这段历史的重要性。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继续制造的投入太大了，可能要好几百万。”最近几个月，在艺术界一直有传言说它即将倒闭，但大家更多的是不相信而不是失望。
1970 年代最早将这种相机用于肖像画草稿或直接用于艺术创作的艺术家克洛斯说：“我一直没有放弃，又有一种媒介要遗失在历史长河里了，我们不应该听之任之。说实话，如果它消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它已经融入了我的所有创作中。我总能想到每一张照片画成画后的样子。”

查克·克洛斯在加利福尼亚长滩的家中。图片版权：Ryan Pfluger/《纽约时报》

他说，和其他艺术家一样，他一看就能知道谁使用了这款相机，它的吸引力不光来源于它的尺寸和那可爱的奇特造型，它就像一个痴迷的业余爱好者在车库里创作出的作品。克洛斯说，马上看到拍出的照片能改变拍摄对象和画家的关系，当照片从相机里取出、化学发生作用，他们会共同见证图像的形成。“你们共同创作完成你对拍摄对象的想像，你的拍摄对象也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他描述了 2012 年和奥巴马总统在旅馆房间里的一段经历，房间太小了，以至于放了这款相机和克洛斯的轮椅（20 年前的一次脊椎动脉坏死让他部分瘫痪了）后，就容不下特勤局的特工了。
电影制片人埃洛·莫里斯（Errol Morris）正在拍摄一部关于摄影家艾尔莎·多尔夫曼（Elsa Dorfman）的纪录片，她可能是除了路透之外对这款相机最狂热的爱好者了，莫里斯说，这款相机在他的电影中已经成了一个独立的角色，“它就是件工艺品，这些轮子就像自行车轮，还有这个巨大的盒子。当艾尔莎从相机里抽出照片并剪断，然后把照片放在桌上，撕掉后面的贴纸，然后图像慢慢地显现出来。一切都太神奇了，好像施过魔法一样。”
路透说，保持这种魔法已经让他和他的两个合作伙伴纳菲斯·阿扎德和特德·麦克利兰（Ted McLelland）精疲力尽。
他们一起经营这部相机、储存相纸并管理那些化学药剂，用一台用了 60 年的老机器来完成整个复杂的过程。他们并没有真正地公开经营，又在金融危机时期遭遇了最初的财务困难，而且他的定价可能太高了。路透说：“对这款相机的需求再也赶不上宝丽莱时代的水平了，我觉得大部分人应该都不知道这种技术仍然存在。”这部相机每天的租金是 1750 美元，每拍一张照片还要另花费 125 美元——这已经比公司成立之初的 200 美元下降了不少。
虽然克洛斯、彼得·汤尼（Peter Tunney）和乔伊斯·坦尼森（Joyce Tenneson）等少数几位艺术家还在使用这款相机，但是去年马克的逝世，意味着持续的主要资金来源随着这位广受尊敬的相机推广大使的离去而流失了。
路透说：“我的目标是我们的材料能在过期前为人们所用，落到这样的结局太可惜了。”而对这款相机本身，他万般遗憾地说：“我希望它们能进入史密森尼博物馆（Smithsonian）或位于罗切斯特的乔治·伊士曼（George Eastman）收藏中心等地方。”
以热爱 35 毫米胶片和 Super 8 等迅速减少的胶片材料而闻名的莫里斯说，他仍然相信最终这款相机不会只是成为博物馆里的藏品，“也许数量不会太多，也许这一工艺会暂时消失一段时间，但是我相信总有人会再将它带回历史舞台的。”
         
翻译 熊猫译社 曾丹
题图来自 anthonylukephotogra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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