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3 N+ k$ k* O% J: U言家宝儿小番外（剪发记）

& ~& a0 I$ q( s/ P" W  f    言家宝儿一岁的时候，家里请人来给她理发，剃成光头，这样以后的头发才会长得更好。

    可小宝儿已经剃过一次了呀，她小小年纪不怎么会说话，却很懂得臭美了，多喜欢自己柔软嫩嫩的头发呢，她才不要光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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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发师拿着剃刀一靠近，小家伙就从保姆的怀里挣脱，跑几步跌在地上，索性手脚并用，扑腾着短手短腿，一溜儿地咚咚往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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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爬一边扯着嗓子嗷嗷大哭。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谁欺负了。

' ~" i" P" z9 W  M8 ~7 S" V' E% M4 [    甄意循声过来，把小宝儿从地上拎起来，也不管宝儿在她怀里哭闹踢腾，就递到理发师面前：“快点儿，磨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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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 k2 v% C' ~" k6 k0 G$ I    “啊~~布~~”小宝儿嚎啕大哭，又挣又拧，小身子扭成一个球，在麻麻怀里滚来滚去，就不好好给理发师剃头。

    甄意哄：“剃了头发以后才会更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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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布~~~”小家伙哭得惨兮兮的，非是不从。

7 m" b; w" E2 I6 }6 r5 W    甄意仰天，这小女孩家家，哪里那么好动？这么小的孩子，动起来连她都制不住。

* s5 A" a( ?  a: ?- ?4 s    “出什么事了？”言格听见孩子的哭声，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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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粑~粑~”宝儿犹如见了救星，小嘴一瘪，金豆豆更加可劲儿地往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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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E* s/ Q* a( n+ |/ }    她挣脱妈妈的怀抱，从妈妈腿上溜下来，小短腿扑腾扑腾跑过去，小手臂一下子搂住粑粑的腿，就不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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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涕眼泪全往粑粑的腿上蹭：“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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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0 t8 z* M# Y3 R( E    甄意从椅子上起身：“给她剪头发呢。”

    “是吗？”言格俯身去抱孩子，手才伸过去，小宝儿就噌噌噌跟猴子上树一样，踩着粑粑的腿和胸怀，爬上去死死搂住粑粑的脖子，哭得极尽伤心委屈，“布~~~粑粑，布~~布要~~~呜呜~~~”

5 x2 W) }1 T+ n/ S    言格把小家伙抱在怀里，轻轻拍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柔声哄：“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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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儿立刻不哭了，抽抽搭搭的，小手握成拳头，乖乖揉眼睛。

3 b* f1 r% k, l+ Y+ S3 p+ Q) C& j$ o    甄意不满：“你又答应她，本来就该剃头了。”

    “上次不是已经剃过了吗？”言格温和道，“我们宝儿头发已经很漂亮了，不需要再剃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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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意瘪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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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

) X; o# P8 Z2 w- B3 @( u: t0 P    想了想，摸摸宝儿的头：“我们宝儿乖乖剪头发，让妈妈开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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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儿嘟嘟嘴，可怜兮兮地看看麻麻，又看看粑粑，委委屈屈道：“嗷（好）~~”
   （全文完）

言家宝儿小番外（学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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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家的宝贝十个月就开始走路学说话了，言家宝儿快一岁了还整天趴在地上，肉嘟嘟一个滚过来，滚过去，滚完了呼呼睡，睡醒了呼呼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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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家宝儿特别乖，带孩子的家中老佣人天天夸：宝儿长得像爸爸，像爸爸的女儿长大了有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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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没见过这么听话的小人呢，不哭又不闹，连要尿尿都只是小声地哼哼。这样乖的孩子以前只带过言格和言栩。

9 Z& a  O, n( r3 p, v( c" H    端坐在一旁看宝儿的言格身形微顿，只记住了一句话：这样乖的孩子以前只带过言格和言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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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7 t( ]) ?% Z2 Y2 v    他脑子里飞快地思索了一下，自闭是有遗传倾向的。他和言栩就不用说了，同父异母的言溯小时候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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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家宝儿快一岁了还懒懒地不走路不说话，整天只知道吃奶睡觉，不哭又不闹，该不会是……自闭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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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J- Z: z( B/ X3 m    这个想法成了言格心里的阴霾，当天，也不管宝儿要睡觉，就把她小小一个拎起来放进学步车里，一个人带着她去山里散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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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家宝儿坐在小鸭鸭学步车里，啊呼呼地打哈欠，小脑袋东倒西歪，小腿乱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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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7 D- W; \' x% V    走到长木板桥上了，桥下流水潺潺，小河旁绿树丛丛。言格蹲下来，摸摸宝儿毛茸茸的小脑袋，说：“看，风景是不是很好。要学会像妈妈一样看风景，不要像爸爸一样自闭，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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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 B" t. d2 z8 T8 x1 |    言家宝儿啃手指，东张西望，不知道粑粑在说神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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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好像听不懂。”言格说，“那我先教你说话吧。”

    他指指自己：“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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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家宝儿歪着头，黑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小嘴一撅：

    “布~布～”

( k1 n1 f5 l2 t& a    一张口，嘴巴里吐出一串小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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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i" v& |/ W    “……”他拿小手帕给宝儿擦去嘴角的口水泡泡，鼓励，“嗯，还算……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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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此，他一手接过了带宝儿学步走路的任务。宝儿似乎有运动的天赋，一开始还懒懒的想睡觉，渐渐，一把她放进学步车里，她就扑腾着小短腿，跟放进水里的鸭子一样，滋溜就滑远了。

    很快，不用学步车也能快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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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1 \4 H) N, O/ T/ L0 }+ ]. @. l    到了周岁那天，一家人等着宝贝儿抓周，宝贝儿人却不见了。四处找，发现她一小只跑进了厨房那里。

* W+ t8 v2 k, o0 S    小人儿还不会说话，穿着粉黄色配嫩绿色的小汉服袄裙，咿咿呀呀地欢腾叫嚷，在大鹅**里扑腾扑腾地赶鹅。大人们吓一跳，大鹅攻击性可强，别伤到孩子！

0 I1 r  a& i" @    可哪里是她怕鹅？她小手小腿乱跳乱挥，大鹅满世界窜，白鹅毛像下雪，小家伙变成了小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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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过去一手把她拎起来，她小手还在挥舞，小短腿还在半空中踢踏扑腾，鼻子里粘着鹅毛，打了一个大大的“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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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了，吸吸鼻子，抬头，黑溜溜的眼珠盯着爸爸，立刻欢快地嚷：“粑～粑～”

    声音嘹亮得像是扯着嗓子在喊，麻雀全从竹林里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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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朝爸爸伸出小手臂，小手抓抓：“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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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把她拢进怀里，宝贝儿趴在粑粑肩上，歪着头，咿呀地大声唱歌，小腿还欢快地在粑粑衣服上踢腾。

    言格摸了摸鼻子，默默地想：好像弄错了，应该担心她会像妈，有多动症吧。

格意番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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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_- q% e6 C4 e9 Q, d% q    家庭教师提过很多次,说想带他出去走走,言格一直都没什么回应。可有一天,毫无缘由的,他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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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都没有在意。记得比较清晰的,是老师在他的单肩包上别了一枚校徽，小小的圆形，里面镂刻着一只彩色的小船。

    他想坐公交车回家，老师说好。等公交的间隙，老师接了个电话，不知不觉走到马路对面去了。

- K0 |( U8 M+ u; y; d& T$ S+ k. k$ x    他一个人站在路边，街道很安静，空空荡荡的，茂密的树桠遮盖了天空，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 W+ P+ w6 \- i! ]3 x- ^    直到有一群比他大的少年围过来，在他面前晃啊晃，他安静地看着，并不太理解他们的意思。

) ~% v8 X7 \4 h+ _* W    然后，一个女孩蹦了出来，叽叽喳喳。

/ q% L" ?$ U* D: v. x( t    他零零碎碎地，听到了她口中的一个词。

    她对那些人说：“……b1ab1a……我的同学……b1ab1ab1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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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 V% y. k: F! e1 j    他理解了很久，才发现女孩口中“我的同学”是他，可他没有同学，她肯定弄错了。

% w+ H& b9 F, X0 n  s    女孩戴着棒球帽，穿着一套白色的棒球服，手臂和腿干细细的，双手握成拳，拿着一根棒球棍。

  o7 N* s7 E/ ~) C, |    女孩把那群人赶跑后，转身过来，便冲他咧嘴笑了。他第一次见到那么灿烂可爱的笑颜，像一颗小太阳。他莫名地惊慌，可表面仍是镇定淡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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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d- Q) q. ^9 P! c! {0 v    她似乎很喜欢他，兴冲冲地和他说话，唧唧喳喳的，声音像玻璃珠子倒进盘子里，清脆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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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不太能流畅地听到，很焦急，很努力，手忙脚乱地抓住了几颗玻璃珠子，慌慌地给她回应。

    她似乎真的很喜欢他呢。

8 h6 x* p- r$ R  h9 f; }    她对他笑，眼睛灿灿的像波光粼粼的溪水，一边嚷着“我给你做女朋友吧”，一边昂着头往他跟前贴近。

    她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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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愣，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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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u! I. ?4 B- _6 _7 _    “诶，你退什么呀？”她好奇地眨巴眼睛，乐颠颠地凑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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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更紧张，又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懂分析人的身体语言，也毫不沮丧，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笑靥如花，说：“要是我就劫色啦”，一边说一边笑眯眯地再往他面前靠近；

    他浑身僵硬，只有脚会笨拙地往后挪，只听得到耳朵边砰砰如雷的心跳声。

    他呼吸越来越困难，面前的女孩却像散着灿烂光芒的小太阳，朝他扑过来，他不知该怎么办，脑子里卡壳，一转身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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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她也跟着跑起来，一直在身后追，很是自来熟地喊他：“你别跑呀，言格，言格……”

    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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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b) L; \. s9 C+ P* R; X+ q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明朗轻快，喊他的名字，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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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t3 c% C0 A( Q  H# E, Z5 A; U# A) P    可他不敢停下来，一直跑；郁郁葱葱的绿树和斑驳6离的阳光水一样从身边飞逝，有一瞬，她的声音终于不见了，他又立刻停下来，回头望。

9 f' ]2 z  A0 x, K% H    没人追上来，只剩空荡无人的街道，和绿树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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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阳不见了。

    咚咚的心跳平复了下来，然后，缓缓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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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木木地立在路边，有点儿想返身走回去看看，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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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4 v- r+ }3 c3 w3 Q    他没有走回去。

' r1 q& M; V: N' g0 V6 v    他一直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努力回想着她刚才说的话，想了很久只想到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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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路上，他把那几个字翻来覆去想了好多遍，想到不可能再回忆出更多的字了，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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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2 ?: W6 S3 @0 v% d" D) J    第三天，他去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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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并没有介绍他，也没有让他做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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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不见同学的招呼，老师的讲课，只看自己的书。深奥得同学们看一眼书的封面都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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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半天，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怪胎，是个聋哑人。

    可即使如此，女生们也都好奇都喜欢啊，她们从没见过长得那么漂亮干净的男孩，电视里都没见过；一节课的时间，“新来的超越历史的校草是聋哑人”传遍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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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j  h! M; @9 V* H. l/ K5 y    他一直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中午快放学的时候，他们正在上课，教室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而欣喜的欢叫：“言格！言格！”

    初中部2年1班的人都扭头看去，那是1年13班的甄意，才开学没几天，大家就都认识了她。因为她玩火，把国旗杆的绳子烧断了，被全校通报批评。

    可是……言格是谁？他们班没有叫言格的人。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齐刷刷看向“聋哑人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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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上课的老师不满地看向甄意，可后者毫不介意，在教室门口跳啊跳：“言格，言格，你来上学啦？我昨天找了你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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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的女生们沸腾起来：“他叫言格？”“好奇怪的名字。”“可是很好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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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 v9 S+ ?/ e- J2 f. P9 x    也有人疑惑：“甄意怎么认识他？还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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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意耳朵尖，立刻昂起头，骄傲地嚷：“因为我是言格的女朋友！”

    教室里一下子炸了锅，“怎么可能？”

    言格似乎是分辨出了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看着她，却再没了别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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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a& Y, x5 ^- ~3 b    巧的是，下课铃响了，老师无奈地宣布下课。

    甄意立马冲进教室，跑去言格身边，欢欢喜喜地蹲下，趴在他桌上：“你来啦，我找你好久。前天要不是摔倒了，我才不会让你跑掉。”

% F4 {3 A3 Y# }: }0 n* d, O; {    他静静看着她，看见她手肘处破了皮，涂了红红的药水，也遮不住青紫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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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那天她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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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Q4 e: m: \$ Y% ?* g    他盯着她的伤，她看见了，满不在乎地笑笑：“没事，一点儿都不疼哩。言格，你住在哪里呀，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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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2 j* [4 `0 m: A2 q8 \/ h    他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书，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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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O9 I8 r9 u4 t: z7 [    旁边有女生以为自己更了解言格，插嘴道：“他是聋哑人，听不到你说话，也不会回答你。他才不是你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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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h6 y9 j' P7 U0 p  C    甄意反问：“他告诉你他不是我男朋友了？”

    对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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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L8 a9 F3 |& J( \    “还有，谁说他是聋哑人？”

    女生们不回答，有男生起哄：“本来就是。”

    “他前天还和我说话了！”甄意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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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让他现在说话啊。”男生挑衅。

" @% N: u( ~2 l1 t    “哼，你让说就说啊。言格他现在不想说话。”甄意非常自然地护他。

    “那就是你说谎，他是聋哑人。”

# |" ^3 \) s6 z4 n* K0 K$ R8 }    “再说我揍死你！”甄意握拳，“大不了把你打得屁滚尿流了，我再被通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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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o: f( ~& B9 q0 P6 j    “……”

    言格依旧没有听太连贯，无声地装好书包，起身走了。甄意如影随形地追上去，欢乐道：“言格你等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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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跑得太快，撞得桌椅哗啦啦地响，她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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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a7 w& n: ^7 ]    而走到门口的言格，真的停下来了。

8 n6 `9 u7 |, h2 W    他没有回头，但的确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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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张口结舌，他听得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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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 r% R6 n3 \  m    在大家惊呆的目光里，甄意乐颠颠跑去他身边，然后，他才拔脚离开，甄意则跟在他身边一路的叽叽喳喳，说着各种琐碎的话……

  K  g! ]0 r7 M3 ?% c+ O0 e* E    开始的头几个月，有人认为言格听得到，但不会说话；可有一天，有女生带来了爆炸性的新闻，说回家的路上，经过甄意和言格身边，听到言格说话了。

! `! t6 a, g7 V- ~8 S* ]& K    当时，甄意抬着一盒臭豆腐，挑一块递到他嘴边，他说：“我不吃。”

    大伙儿十分讶异，于是各种询问，言格说这话的语气怎么样？表情怎么样？声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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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1 P; Z: @    答案是：“非常好听的声音，比配音演员还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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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3 w" X1 K$ c7 [4 w3 ^1 {    大家一片遗憾，原来他并不是不会说话，他只和甄意说话。而大家庆幸的是，后来甄意也承认了，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她在追他。

* C$ K5 I1 `0 R1 F2 u. T    可即使如此，有女生想学甄意追他，却得不到他的回应。不会让他把眼神挪过来，也不会让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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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两年，他一直如此。

2 ~4 T, U! e8 R0 G6 z    同级的女生，新来的学妹，一波一波地被他的淡漠和不理会打消了热情，唯独只剩13班的甄意，日复一日地追在他身边。

; f, R' C  @. n+ A    她像一本追男神的教科书，海报，广播，唱歌，跳舞，传单，涂鸦，气球……所有能用到的追人方法，她都用上了。

    这期间，无数次有人问她：“不会觉得心灰意冷吗？”

! M) }$ p- }6 L- j    甄意纳闷：“为什么要心灰意冷？他不会表达，可他喜欢我呢，我知道。”

    大家都觉得她自恋到了一定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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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3 `% ]- s4 f" O    甄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那种感觉，但她就是这么感觉了。

5 O5 x+ C, _; ]. E6 L6 y! M6 p3 V: m    其实，事情应该回到开始的有一天。

- E7 r. R* J& \) O/ C7 Q% n    放学了，甄意拿着坐公交车的钱在校门口买零食吃，言格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她，因为甄意钻进人群里时，冲他说了：“言格你等等我哦。”

    好一会儿，她冒着汗从人群里挤出来，捧着一小盒炒年糕，热情地问他吃不吃。

  z! k- H" e$ ?& `$ b# H    他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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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喜欢吃零食，可她的姑妈不会给她零花钱；而她宁愿不坐公交车，也要解嘴馋。

  S! c, z* Z- j; F9 d* s    她很爱美，不喜欢穿校服，常常因为不穿校服被训导老师揪耳朵；出校门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永远是把校服脱掉塞进书包里。可她也没有新衣服，都是表姐留下来的，即使如此，她也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色彩鲜艳，搭配得漂漂亮亮的。

    放学总是人潮涌动的时候，清一色的学生们，她在人群里，格外亮眼。

9 U2 u" w( y: k, v    那天，她吃着炒年糕，咕哝着口齿不清跟他讲话，一会儿讲语文课上了皇帝的新装，可她小时候早就听爷爷讲过啦；一会儿说她很喜欢安徒生，最喜欢小美人鱼；一会儿说泡沫很好玩，搓碎了像下雪，有一次她搓碎了泡沫满学校撒，被罚捡泡沫捡了一整天；一会儿又说吹泡泡好玩，可泡泡水好贵，居然要两块钱，她自己会用肥皂做泡泡水，但要提防不被姑妈发现……

3 E; v" T9 F3 }    又过一会儿:“言格你快看，那个黄黄花，好漂亮啊！”

0 |* r' ]# @! K# y4 b# N    他抬头，望着金色盛开的院墙，说：“它叫金花茶。”

4 {  F4 o, B4 f5 p5 r- T9 x    “哇，好厉害。”

' G0 h* O9 V! T* R+ c: }-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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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总是有有趣的事告诉他；总是有美好的事给他看；

7 E( k6 U2 }) C    那时候，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已逝的父母，寄居的姑妈，不会觉得家里没钱是丢人，也不会以此作为某种反转的筹码；

* x4 m+ z* C9 P% G  C' X    那时候，她总是把自己整理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脸上挂着笑，心底了无尘；

* X6 r1 ^) C: k! J1 \    那天，她吃完一盒炒年糕，咕噜打了个嗝，就走到了和他分别的岔路口。

    “我走了。”他淡漠地说，不做停留地和她擦肩而过。

9 T% q; V( {( U    “我明天在这里等你一起上学哦。”她在他身后叫唤，他没有回应；甄意歪着头看少年那清挺的背影，白衬衫，牛仔裤，背着墨蓝色的单肩包，映在落日余晖的林荫道上，真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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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觉得好喜欢他，喜欢得不舍得扭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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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便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偶尔蹲下来拖着腮看，见他走到路的尽头要转弯了，她才站起来。

    望着他清秀的影子，她还是不舍得扭头；就是这一瞬间的不舍得，她看见，他停下来，然后，回头了……

; _# q0 s) n7 L5 k* C4 y# H    再后来，第二天，他送了她一打非常精致的泡泡水……

卞谦v.s.司瑰

) Z* C& D  e  U# o) I    卞谦第一次见到甄意时,他还是个小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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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 L' L" r3 O7 m    那时的几年前,爸爸入狱,妈妈跑了,家里的钱被一夜间卷走。哥哥带着他流浪，两兄弟相依为命。

: \1 O# {: G% E3 n  n) V. ]    哥哥带他去找妈妈，可妈妈住在别的男人的大房子里,带着别家的儿女其乐融融。妈妈不想见到他们。他们只能继续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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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v' _, O, j    很久之后的有一天，哥哥说他要做大事去了，让他乖乖待在家里，哥哥过几天了就来找他。小卞谦一个人在家害怕，偷偷跑去了隔壁独居的爷爷家里。

    隔壁的爷爷也是孤身一人，不介意小男孩过来陪伴他，一老一小，竟相处得极好。

: I9 G8 @/ j$ y8 [    爷爷像个孩子，很喜欢吃零食。这时候，他总是会叫上小男孩，一起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吃牛肉干，还有蛋糕和果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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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姓甄，是一个和煦而温和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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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4 X( n7 r$ u! y8 F& Y    老头儿不修篇幅，不惹尘埃，却帮忙把小卞谦打理得干干净净，帮助让他继续上学，和他讲好多奇怪而深刻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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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自言自语地说话，有时候扭头问坐在小板凳上的男孩一两句，小男孩悟性很好，大大的好奇的眼睛里全是专注，还能对答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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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Y9 j6 J6 b! D( g  W7 c    小卞谦很喜欢爷爷，对爷爷既崇拜又敬畏，而那段奇怪的相依为命的时光对他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他想，他长大后的儒雅修养和宁静心性全拜爷爷所赐。

    爷爷一人独居，好像没有亲人，可偶尔，他家里会传来小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小卞谦好奇，曾经跑去隔壁的玻璃窗前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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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他见到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小女孩坐在地上玩积木，一会儿拍手，一会儿咯咯笑，以一副小将军的姿态指挥面前的积木方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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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 ~4 H9 K, ]. Y+ p1 D' k# ?    她独自玩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清脆脆地嚷：“爷爷，我给你剥荔枝吃呀！”

    说着，搬了小板凳踩上去，站在桌子边，小手抓着荔枝剥，把果肉抠得坑坑洼洼，白色的汁液喷来喷去，她手上脸上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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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揉眼睛，细细的小腿一歪，从板凳上摔了下来，白白胖胖的荔枝在地上打滚。

    她呆呆地坐在地上，瘪瘪嘴，眼泪吧嗒吧嗒地流，却没有哭出声。哭了一会儿，她举起手臂擦擦泪水，捡起荔枝拿裙子擦擦，又放回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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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1 A# L3 f3 e% a5 d5 }    很快，爷爷出来了，苍老的手指给她嫩嫩的脸蛋上擦眼泪，他抱起小女孩，给她揉揉撞到的头，问：“是不是撞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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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z, I+ O) ^$ i& \7 |; i    “呜～”她仰着头，委屈地哇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好痛哇~呜呜~”

    “不哭不哭，我们小意最乖了。”爷爷一边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边给她擦眼泪，他把盘子里脏兮兮的荔枝吃掉了，自己也剥起来，是剥给小女孩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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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s6 d2 m& |  ]1 W    女孩还很小，嘴巴也小，爷爷把荔枝撕成一小瓣一小瓣喂给她。

1 e$ k/ D; B8 J5 a5 [: m* ^    她揉着湿答答的眼睛，像小鸟雀一样撅着嘴巴从爷爷手里啄荔枝。脸上还挂着泪，却一下子惊喜地叫起来，嗓音脆亮得像铃铛：

5 a& [7 r* a( g6 h% h    “哇，为什么爷爷剥的荔枝比我的好吃呢，还比我的漂亮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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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笑眯眯的，脸上的皱纹一串串，蹭蹭女孩的脸颊，一老一小的脸上都是快乐和幸福的笑容。仿佛彼此都是孤独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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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卞谦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女孩，几年后，再见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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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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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0 M+ r, }, d% ^    那时，他爸爸出狱了，他有家了。可爷爷的房子拆掉了，要住去他女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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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少年的卞谦央卞爸爸请爷爷吃饭，送他回他女儿家。路上，爷爷说，他要去接他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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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孤儿院里，少年卞谦再次见到了那个女孩，会让爷爷笑得像个老孩子的宝贝孙女儿。她长大了一点，却还是小小的，瘦得像颗豆芽菜。

    阿姨把她领出来的时候，她一见爷爷，眼里就放了光，老远飞扑过来，声音清脆得像夜莺：“爷爷，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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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C4 I  t2 a4 p    她背着一个圆圆的胖胖的哆啦a梦的小背包，蹦蹦哒哒的，一下子扑上来抱住爷爷的大腿，仰着头，小脸上满是欣喜：“爷爷你来接我啦～”

    爷爷说要带她回家，小女孩开心地抱着爷爷的腿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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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心疼孙女，把她背上的胖包包拿下来拎着，弯腰牵她的手，她却滑溜地松开，立刻拉开小包包的拉链，热情地说：

& f. n5 p* E5 C! b. v    “爷爷我给你吃东西啊，我攒了好久哩。”

+ i/ Z, Q7 M# s; X9 B: N$ G7 c    说着，小手从包里掏啊掏，掏出几颗花花绿绿的糖果，一堆瓜子，一小袋香葱薄饼，一小袋压缩蛋糕……全捧在手上，献宝似的递上去：“爷爷，给你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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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卞谦看到甄爷爷的眼睛红了。他蹲下来，把瘦小的女孩儿抱进怀里，很紧很紧，说：“以后爷爷和小意在一起，小意去哪儿，爷爷就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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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谦再一次见到甄意，是更多年后了。

1 M& O! Y- g6 l2 P& E    他大学里学心理，同时也跟着爷爷学哲学，等他毕业后，工作后，当年的小女孩长大了，来hk读书。爷爷也不再深城hk两头跑了，在hk定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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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S1 @" M9 l3 P) K* C* z% M    他和甄意不可避免地熟络起来，起初是因为任务，后来也因为私人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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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j" _# j/ m* i% F    她是一个很容易就让人喜欢的女孩，热情，快乐，豁达，乐观，不来事，不碎嘴，不依附人，也不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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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喜欢这个小妹妹，也尽力地帮助她。一半因为任务，一半因为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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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8 G/ O- ~# U3 x" A* r    她毕业了，他鼓励她进警局；她辞职了，他建议她学法律；她再次毕业，他开了家律师事务所，专门为她准备；她暂扣了律师执照，他背地里请法制栏目编导陈默录用她；后来淮如和林涵警官的官司，也是他在律政司里疏通关系，才有了史无前例的检控权外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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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儿院实验组从他出生前就开始计划实施了，这只是msp千千万万个实验组中小小的一个，微不足道。可卞谦和哥哥从孤儿院实验组的上一代boss中接过组长头衔，成为这个小组的新一代boss时，他立誓，即使只是百千个实验小组中的一个，他的这个也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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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那晚在桥上和言格对峙时说的话，他相信实验的必然性和牺牲性，他会毫不动摇地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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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言格对他们的理解其实有出入，机构高层在设计实验的时候，设计过被实验者的成长背景和父母背景，却并没有加入人身方面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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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裳原本是个成功的实验品，可林子翼的意外出现，让她成了失败品；至于宋依，她年少时遭受的伤害是机构内偏激执行者的过激行为与设计，那个执行者也因此受到了处罚；淮如也是成功的，直到她设计陷害安瑶；杨姿不好不坏；安瑶格外优秀……

    至于甄意，她在8岁时，尚未进入实验观察期，便出现了人格分裂迹象，直接成了废弃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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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上一代的组长意外发现，这个小小的孩子竟然压制住了另一个人格。

7 [4 E9 N" w0 Q7 }: d3 c    不久后，她重新被列入实验对象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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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Q# p% f) a$ n( l  [( \( ]; `$ ^! o8 {    卞谦接手实验小组后，一边在执行既定的实验内容，一边其实存了私心，在帮她，希望她能够成功，只有完美的实验品才能继续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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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真的做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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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生活中，甄心偶尔出现，可她能一次次地战胜她，一次次做出正确的选择。

    最后一次的囚禁与折磨，并不是为了回收甄心，而是为了测验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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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被甄心打败，她就是失败品，她会在催眠中宁静地离开世界；可如果她在身心的双重高压下还是战胜了甄心，对她的终极考验就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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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确是完美了，她不仅战胜了甄心，竟然还能在那种情况下假扮甄心。

0 q' R+ f  b$ D5 C3 O    他真是哭笑不得。

    她，是完美的。这个实验，完美了。

    他想，站在他们生活的边缘，默默旁观着的观察者，应该能够拿到完美的实验数据，向上级报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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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卞谦以为，他的一生很可能会是这样度过，等孤儿院实验小组的任务完成后，他会参与到下一个实验。这一次，成为实验的初步构图者，设计目标步骤和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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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1 Q/ \. S5 ]0 ~0 H    如此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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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L! u' P4 X3 w4 [, ~' U    每一次，他的实验组中的成功者会越来越多，到后来，他的实验品们，都会成为精神强大的人。

    他从来没有想过恋爱，他的一生都要用来研究精神与心理，没有时间恋爱，也没有心情恋爱。可是……

    其实一开始，司瑰的勾搭于他来说，是小儿科。司瑰和甄意是同学，在他眼中，同样就是一个小妹妹。往往，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思，所以她在他面前的一切言行，他破解起来毫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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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 W+ Y/ c- O/ e/ ]  V0 ~7 ]    而她的勾搭和挑逗，以他的功力，从来都是从容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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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她主动约他好几次后，言语和行为都渐渐大胆起来，吃饭时，也会半点真心实意半点不怀好意地夸他了：

* X# x* K( T' o" _( j/ M/ j    “以前上大学时走眼了，现在越看越觉得你长得真有贵族气质。”

0 A, v( h! w7 g: b    他拿餐巾擦拭着刀叉，慢条斯理地反问：“哪种贵族？金正恩？”

    司瑰差点儿一口水喷出来，心中默默想这男人不好对付啊，于是赶紧溜去洗手间，打电话给甄意求救。

    甄意惊叫：“他居然这么闷骚？姐姐我教你几招。”然后噼里啪啦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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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i, T# ^, M8 Z$ V- k    司瑰记好了，回到座位上，和卞谦愉快地聊天吃西餐，喝红酒，然后，她喝“醉”了……

    卞谦理所当然地送她回家，她理所当然地往他身上靠。

    “真喝醉了吗？”卞谦扶她出了餐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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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摇晃晃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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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4 U& j5 c. H3 b4 W$ y' g/ n    “我看看。”说着，他两只手捧住了她红扑扑的脸；司瑰愣愣的，心跳加速，可对面的男人微微眯着眼，一副判断她是不是醉酒的样子，非常专注地捧了1o几秒，然后松开来，感叹了一句，“真暖和，刚才手冷，现在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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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9 l6 `3 j5 I$ @* V    司瑰：“……”

, z! c3 Z3 E) [) M% U    和着她的脸是暖手炉了，刚要发作，可想着自己“醉”了，只能吃这个哑巴亏，怀着立志要把他的便宜占回来的目标，更加软绵绵地往他怀里倒。

# b$ v, q  D9 F4 C) S9 `    他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她，扶她上车，仔细地系好安全带，又盖上毯子，送她回家。

    到了家门口，她还在装晕乎，他过来扶她下车时，她“一不小心”摔倒在他怀里，迷茫地问：“这是哪儿啊？”

    他淡定道：“地球。”

& H' v) H6 X/ N( o& I- t; m9 z    她终于装不下去，一下子破了功，伏在他肩头哈哈大笑；夜色里，他亦是觉得两人都够滑稽的，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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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Y5 F1 w: @- p3 U    随着她对他的攻势愈发明显，他的拆台行为也愈发直白。

3 P, h+ \; l) Y% p/ n7 J    有次，两人在超市“偶遇”。

) E7 F1 V* C5 U' ]6 M& L    司瑰热情地凑上去寒暄打招呼，聊了一会儿就直奔主题：“哎，你说我追你一个月了，纪念日哦。你是不是该让我亲你一口？”

+ F3 y/ l' n% Z" q7 I    卞谦看她一眼，没搭理。

8 x6 [0 T: l. ^. _' q' r6 P    她学习甄意的精神，跟在后边，豪气地无理取闹道：“你让我亲一口我给你1万！如果你不肯，那你就给我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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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 ?/ D) o8 H6 j( o    卞谦的脚步真停下了，他从货架上拿下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道：“1万给你。”

* R8 `, s2 B$ L. N    司瑰低头一看，手心里躺着一枚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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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 |! x    她哈哈笑起来，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可卞谦身姿挺拔地离开，面对走廊里其他购物者奇怪的眼神，一副“我不认识她”的样子，但走到货架尽头转弯时，却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她笑得蹲在地上站不起来，他似乎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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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追着他逛完超市，和他讲着话聊着天，等到结账时，也跟着。

7 J8 L2 O9 m4 _    收银员算好了账:“一共201块，有1块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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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谦低头在钱包里找了一会儿，只翻出一个5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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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瑰立刻帮忙：“我有一个5角的。”

    她笑眯眯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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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谦礼貌地点点头：“谢谢。”

5 ^# b9 a2 e' C9 a    司瑰耸耸肩，道：“你5角我5角，凑一起就一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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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解释，收银员默默抬头看了一眼司瑰。

    卞谦瞥她一眼：“不如你7角我7角，凑一起就一块死了。”

    收银员“噗”一声没忍住，司瑰咬牙，不拆台会死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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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其实，他并不排斥她的小打小闹，反而觉得她直白而明朗的性格很有趣，让他感到难得的有意思。

    终究，他和她在一起了。他理性分析过，认为自己是因为想利用她，因为自己想了解警察内部的信息。可……

    后来他把律师事务所转手，进入警局做心理咨询师后，他才意识到，以他的能力，要想窥探警署内部的信息，根本不需要利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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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7 q; `5 P8 {' f    再后来，他其实是爱上她了；她也爱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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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们的结局是，她设计了连环套让他钻，她假装虚弱，却在他即将离开的那一刻，最后发力，拿枪指着他的头，说，要杀了他。

言栩v.s.安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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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瑶走进诊疗室,脱下白大褂,拿纸巾清洗手臂上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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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R# {3 R! o. s" K& z    刚才一个穿病号服的金发小男孩在走廊里嬉戏乱跑,不小心撞向了一个接开水喝的病人,好在安瑶反应迅速，瞬间把小男孩抱起来闪开，却烫到了自己的手臂。

    小男孩羞怯怯地说sorry,安瑶却不介意，对他微笑：“it’s ok.”见小男孩没事，安瑶很快卷起袖子到水龙头边冲了一下，并没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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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瑶用纸巾擦干手臂上的水滴，一低头，看见了手上淡淡的十字伤疤，是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伤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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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孤儿院里新来了一个小妹妹，对什么都很好奇有兴趣，这里跑跑那里钻钻，总和杨姿在一起玩。

    有次，孤儿院里装修，角落里摆着铁架材料，两个小妹妹都在架子里爬，安瑶眼见架子要倒下来，去拉她们。结果三人的手上都留了一样的伤疤。

    她并没在孤儿院待多久，那里的孩子对她印象不深。因为成绩好，被学校免了学费住在宿舍，有老师照顾，偶尔回孤儿院。但上初中后，隐约觉得自卑可怜，她不想回去，便再不回孤儿院了。假装自己的亲戚在国外，等读完高中，她就出国和家人团聚。

$ r: A1 y8 S$ @3 w( E0 r: \    她一直很努力，终于拿着全额奖学金出国了。不过，没有家人，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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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瑶稍稍恍惚，现在自己远在美国，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去呢。也很好，没关系，国内并没有让她挂心的人。

/ Z( v* J) j; R    其实，是这世上没有让她牵挂的人。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绝美而平静的脸，怎么看都觉得死寂而没有生气。也不知是到了情绪低落期还是怎么的，她心里忽然就涌起大片的失落和迷茫，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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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着，从镜子里看见有人进来了。

' z0 K, V2 u9 i6 n/ B8 p- g% P    安瑶回头，就见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黑色修身衬衫和牛仔裤，戴着口罩，看不清脸颊，却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异常清澈漂亮的眼睛。

    安瑶愣了愣，那是一双非常纯净澄澈的眼眸，像是未涉世事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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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心莫名其妙地磕了一下。

    她收拾了不经意就豁然的心情，走过去，问：“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9 J* [4 |& R( G+ J+ ?5 [& r! V    他不说话，黑黑的眼睛看她一秒，警惕而不安，才对上她的眼神就立刻躲避开，长长的睫毛一垂，遮住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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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3 v& z( p& k    这个病人真奇怪啊，安瑶想。她又试探着耐心问了几句，可他都不回应，也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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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为他听不见，拿张纸写了话问他，问他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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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离他有些近，这叫他一下子又紧张起来，艰难地往后退了一步，用力呼吸了一下。

    安瑶看见他呼吸“困难”的样子，微微蹙了眉，说：“我先听一下你的心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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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c& `6 }7 I% {9 W    听言，他抬起眼眸，愣愣看着她，她已转身去拿听诊器，他身子小幅地晃了一下，似乎在纠结挣扎，想溜走，但脚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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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瑶很快戴上听诊器，向他靠近；

# ^  J, U+ `2 c: _& ~    他怔怔的，眨巴眨巴眼睛，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朝自己胸口摸过来，眼看她要碰到了，他颤了颤，条件反射地往后躲，连连后退。可一下子后背就撞上了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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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M% J: v    “诶，你躲什么啊？又不会疼。”安瑶追上去，敏捷而成功地把听诊器摁在了他的左胸口。

2 n3 i2 H" s( J; l0 z' t% a6 s    “砰！砰！砰！”他的心跳急速而用力，像打鼓，清晰地震颤到安瑶的耳朵里。她吓了一跳，正常人的心跳怎么会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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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2 `) q4 i( N! C% B5 \    惊讶之时，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的手指还摁在他的胸上，剧烈的起伏和紧绷的质感萦绕指尖。

    毫无防备的，她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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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4 E6 S$ V9 z* U" @5 p8 ^3 v    抬起头，她见他低着眼眸，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扑扇扑扇的，人非常害羞，耳朵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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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E" b& p" m8 W, {$ V" D  G6 M    安瑶失神半刻，陡然意识到自己离他太近了，近到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很紧张，身体全紧绷着。

    气氛有些微妙。

    她收回手，退了一步，想了想，轻声道：“你是我遇到的一个难题。”

    戴着口罩的男人没有说话，黑眼睛静悄悄地抬起来看她，一撞见她的眼神便僵掉，又立刻避开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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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诊断不出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吗？”安瑶问。

    他还是不吱声，安静地思虑了片刻，忽然拔脚转身离开了。

7 F% j9 [/ T3 V8 {( o6 e    “哎……”安瑶要去追，可下一个病人进来了，而她只看见了他出众的背影。

    这个小插曲让安瑶心里泛起了小小的涟漪，觉得生活里有了丝短暂的趣味，但她也并没有多想，直到第二天快下班时，那个戴着口罩的男病人又出现了。

    这天，他穿了一件墨色的休闲衬衫，看上去气质清冽又清润。

    抬头见到他时，安瑶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他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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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昨天一样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像昨天一样不回答。待了5分钟后，不打招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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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第四天……他每天都来。

) Q( H5 C, L# i- ^- z" w    渐渐，安瑶工作生活里那一丝涟漪般的淡淡水彩开始浓郁起来；生平头一次，她在每晚睡觉前，对下一天的生活有了期盼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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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到快下班前，预计到下一个病人会是他，她都不免心跳加速。

    虽然每次他都不说话，她也觉得看到他就莫名快乐了。她以为他是聋哑人，开始学手语和唇语。可他无法和她对视，看一秒就低下头去。

    为了让他看，安瑶甚至特意蹲下去他面前，强迫他看自己的手势和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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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次，两人对视几秒后，安瑶自己都觉得：呃，让他看着自己的嘴，这事儿真……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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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那次她的行为惊到他了，他待的时间比往常短，略显慌张地从椅子里跳起来，依旧是不打招呼地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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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 Y9 T- O8 K; d    安瑶有些沮丧，以为他不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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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一天，快到下班时，她心一下子提一下子落的，不住地往门口望，而他没有让她失望，再一次出现了。

    而且这次，他离开的时候，在她的桌子上留了一个小礼物。半个掌心大小的正方形盒子，浅紫色的，别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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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 B: `, s0 N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扎头发的皮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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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瑶这才想起，前一天她在他面前蹲下时，也不知怎么的，皮筋断了，长发一下子就飘扬着散开。

' n. F, V0 u* g0 @    或许，并不是她的对视让他不适，而是她散开头发那一瞬间气氛的暗示与变化，让他紧张不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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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G, K$ ]! Q  n. ?    想到这儿，安瑶头一次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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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 U3 o% R! L, H    后来，他每天都出现，每天都带一份小礼物，不同形状的盒子，斑斓6离的色彩，五花八门的礼物。

) a- S9 Q" M2 ]+ \, ?6 h2 Y    他一直没有说话，她也觉得没关系，她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她的实习期到了，本该坐诊的她和其他实习生一起去开会了。导师长篇累牍地讲话，她看着手表，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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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3 e- [5 p" J    这个时间，他该来了。

  z* U* A9 v# D" p( {    如果别人告诉他，她是实习医生，不会再来了，那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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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他的了解，仅仅停留在“xu yan”两个拼音上，如果失去联系，怎么再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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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日如年的会议终于结束，可医生们早就下班了。

* J+ o6 ~; Y6 Y# ]  V- G    安瑶心酸得几乎快哭出来，飞一般冲出了会议室。才跑进候诊区，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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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s% ?/ z. g( E    候诊室里空落落的，医师们的房门全锁上了，只有他一个人，不是坐着。

+ c. p0 t* _2 F3 F    他捧着一个墨蓝色的小盒子，站在安瑶的门前，面对着紧闭的门，固执而沉默地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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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 C6 P; L5 z. e0 c% m( ?; e; u    安瑶愣住，只觉她对这个世界的冷漠无望，在那一刻土崩瓦解。

    清洁员搜扫着垃圾袋，从他身边走过，看他一眼，说安医生是实习生已经走了，又说你怎么不相信呢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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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c% l# O2 d% r6 N" I    他像是说不通道理的孩子，倔强而笔直地立着，望着安瑶的门，一动不动，隔了半晌，不是回答清洁员，因为他用的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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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n2 V3 \0 R9 V    他对着那扇门，对着空气，说：“她会回来找我的。”

) M! P2 D6 O" W4 Y7 m( F& I# F    嗓音清润平静，很好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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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I5 a/ r% @% n: n1 D% u    这是安瑶第一次听到他说话，不是对她，是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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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G" e( B+ W9 ?    她会回来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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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瑶后来很多次从杂志上电视上，或是医院小护士的耳朵里听到过一个问题：哎，你爱上某个人的那瞬间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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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8 t& a  }/ Z0 o) Y+ z+ R9 @    每当这时，安瑶都会想到这一幕，想到他安静而固执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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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7 @" w$ c, S3 j$ y    那天，言栩没有戴口罩，安瑶上前去看到他那张和言格一模一样的脸时，愣了半晌，却没有太多的惊讶与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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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X* B5 z0 p    她知道，这才是她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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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言栩把墨蓝色的点缀着星星的礼物盒子递到她手里，垂着眼睛，紧张，羞涩，断断续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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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o  Y, x% F7 M7 [1 F& |+ N    “我，把我，最喜欢的，给你看。”

    那里边装着两张天文馆的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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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安瑶跟着他去看了浩瀚的星空和宇宙。

* |+ H* Q3 @4 r# e. Y    他们第一次牵手，是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台阶上。那时，他们一起从博物馆里看了展览出来，是秋天，天空很高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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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2 O# q: ^9 i( R7 {, y    安瑶站在长长的石头台阶上，望着天空，看见类似大雁的候鸟从蓝天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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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b, c; C2 J1 B. S9 X2 R    她是知道言栩要回国的，忽然心里有些感概，说：“为什么鸟儿到了冬天，都要往飞去远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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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7 H0 x" o* C    言栩木木的，抬头望了望那一群鸟，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目了然，他答：“走回去的话，太远了。”

    “……”安瑶反应了几秒，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她笑得差点儿直不起腰，笑得好像一辈子都没那么开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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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Z7 Y6 S: K/ Q' s    言栩纳闷地看着她，无法理解。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他走下台阶，安瑶脸上还带着笑，追上去便牵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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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下子顿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里握着她的手，很白净小巧，很漂亮……他迷茫而局促地眨了眨眼睛，说：“如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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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安瑶答。

    “……”他咽了咽嗓子，说，“你……你抓住我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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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r/ L. j+ y& p    “我知道啊。”安瑶说。

4 a* }- L0 }  R8 o6 V    “……哦。”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纠结不解地拧了眉。哦，原来不是不小心抓到的，可，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放开呢？

    他那一副被她抓住就牵绊得走不动路了的样子让安瑶忍俊不禁，她浅笑着拉他：“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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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以后相处的一切，都是她拉着他。

格意番外（8）

- X& C& j- \$ e- Y1 d    即使结婚做了妻子,做了妈妈,甄意的生活依然过得自由自在,没有生活与人情的压力；

    即使有了家庭,有了孩子，她的工作依然有声有色，就像言格说的,她不需要为他们的家牺牲什么。

, I" e" Z) Y) v- q    所以，到了夜里吃过晚饭，通常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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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意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给当事人设计问题写自辩书之类的，言格则坐在她身边看书；时不时的，两人陆陆续续逗一下小宝宝。

: t& y9 c: d6 v    宝儿小豆丁自个儿坐在地毯上玩，一会儿扭着屁屁爬啊爬，一会儿坐在地上东张西望吐泡泡，一会儿又咬咬手指，咿咿呀呀地哼着自己才懂的歌儿。

2 t: z# t5 P# \    在宝儿学走路之前，她就很喜欢自己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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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小腿短都不是问题，她总是精神勃勃，扑腾扑腾地挥舞着小手短腿，咚咚咚地爬，小屁屁上穿着纸尿裤，白白的，胖嘟嘟地，扭来扭去。

    有时候看到粑粑和妈妈在叫她，她便更加欢喜，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像是被光彩点亮，“啊呜~”欢叫一声，腾腾地抖着小手，更加可劲地嘟嘟嘟爬过来。

    她小小一坨哼哧哼哧地努力着，好不容易爬到粑粑和麻麻面前，又疑惑了。她困窘地仰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细细的眉毛揪成一团，一会儿望望麻麻，一会儿望望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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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粑粑和麻麻都高高地坐在沙发上，唔，她要抱谁的腿呢？

4 }( c! A. E3 l9 Q; E/ l* Z    言格和甄意同时静悄悄地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笑意。

& M# i2 H5 X' g3 |: M. K    宝儿鼓了鼓嘴巴，黑眼睛滴溜溜地左看右看，麻麻？这是她的食物；粑粑？这是她的玩具。

    唔，现在她吃饱了，肚子圆鼓鼓的哩，她“咯咯”地笑了一声，短促的，挥着小短腿往粑粑那边爬去。软绵绵的腿支撑着自己，勉勉强强爬起来，短短的手一把抱住粑粑的腿，一屁股坐在粑粑的脚上，心满意足地不肯挪窝了。

! q3 R9 h# M% }( F2 M! W4 O    只仰着粉嫩嫩的小脸，“啊呜~”“啊呜~”地欢乐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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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d( k* x+ L    甄意拧她的脸蛋：“偏心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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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把小朋友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低下头轻轻地和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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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一天一天，宝儿会跑会跳了，不用等晚上费力地跑到粑粑面前抱大腿；每天下午，一听见粑粑麻麻的汽车响，耳朵灵光的宝儿会立刻扔下嘴里的吃食，手里的玩具，小步子蹬蹬蹬地从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冒出来，欢欣雀跃地往玄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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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和甄意老远就能听见小家伙的脚步声和欢快明朗的欢叫：“粑粑~~~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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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秒，宝儿便像保龄球一样滚过来，紧紧抱住粑粑的腿不松手了，仰着脸两只腿蹦蹦哒哒：“粑粑~宝宝（抱抱）~宝宝（抱抱）~”

    言格一弯腰，才托住她的屁屁，宝儿就蹭上去搂住了爸爸，小小一只坐在爸爸怀里，幸福地咕噜咕噜吐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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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f0 m7 X; @8 ?9 \1 M    小婴宁很受宠爱，但也正如言格说的，这位小朋友盛得下宠爱。

4 c1 {" w( M: k  L    她一直乖巧，不会讲不通道理地哭闹，不会对家里的佣人发脾气，也不会哗众取宠地叫闹；吃饭穿衣也都是自己来。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小宝儿不要粑粑哄，也不要麻麻喂，乖乖坐在儿童椅子里，自己拿小手抓着勺子舀饭吃，大口大口的，从不挑食。吃完了，小嘴巴和脸蛋上全沾着饭粒。

- R& |) X; X( a$ h) c    甄意见了，笑她，轻轻摸她的脸蛋，把米粒摸下来，宝儿愣愣地看一眼，小鸡啄米一样，“啊呜~”把麻麻手上的饭粒啄到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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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小手在脸上抓啊抓，发现自己的脸上并没有长饭粒，便纳闷地揪起眉毛，唔，为什么麻麻可以在她的脸上收获饭粒呢？

+ V3 A- ]; M# d$ K' ?    真奇怪。

5 @7 P1 @$ G/ ^. u) w2 H2 M    “麻麻~玩~”宝儿软糯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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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妈妈明天带你去儿童游乐场，好不好？”

+ q- R) n7 l# \  ?    “嗷（好）~~~” 小家伙肚子吃得鼓鼓的，低头看肚子露出来了，小爪子抓住衣服用力往下拉一拉，遮住圆滚滚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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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 N) T3 f3 d% }; G5 d    甄意把宝儿从儿童椅里抱出来，放到自己腿上，给她揉揉圆圆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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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S# \1 Z  X/ _- \1 g8 [: O    “啊呜~~”宝儿舒服地呜一声，在麻麻怀里懒洋洋地滚啊滚。

1 `. t9 Q9 e- B- a' @  B( j- H    甄意看一眼正专心喝汤的言格，忍不住笑了，故意问宝儿：“小朋友，妈妈给你生一个弟弟妹妹，好不好呀？”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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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 }: y: C) R3 p    “嘀嘀~嘀嘀~”宝儿还分不清楚弟弟和妹妹的区别，选了个比较好发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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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一个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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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个嘀嘀，2个嘀嘀，3个meimei~”宝儿伸出手，五只短短的小手指数来数去，完全对不上号。

    “啊，这么多啊~”甄意亲亲她的脸，道，“放心，妈妈会努力找爸爸要的，给我们宝儿要好多嘀嘀和mei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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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i: u5 c  G* T7 z1 e( Z    “……”

1 P$ c$ [: c& w) |    对面的言格安静地抬起眼眸看甄意，这个……

    宝儿不会说，却听懂了，立刻扭头望着粑粑，满眼的崇拜，仿佛言格类似于可以随意变出玩偶的机器，可以随意变出嘀嘀和meimei。

8 ?' p0 C' z6 y% ?9 u+ B    她伸出两只手，小小的指头有的伸直，有的扭着，软乎乎又轻脆脆地嚷：“1个，2个，3个……唔，1个，2个，3个，嘀嘀，mei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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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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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儿童游乐场玩，甄意象征性地拉着空空的儿童车，宝儿则坐在爸爸的怀里，咬着手指左看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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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3 b* C3 N5 u5 C3 x    今天，麻麻给她软软的头发上系了粉色的蝴蝶结，还给她穿了漂亮的蓬蓬裙。但她还不懂，不懂她是一个长得多么漂亮的小女孩，长得像爸爸的女儿有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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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出众的一家三口，走到哪里，都能吸引路人的目光。

    游乐场里人并不多，女娃娃们一般都喜欢玩泡泡池，在彩色的泡泡池里蹦蹦打打，可言家宝儿最喜欢玩跳床，绑在绳子上就可以在跳床上一蹦老高。

0 e9 s( |* h$ `/ }# I    可她才一岁多，太小了，工作人员不给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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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只能被爸爸带着，自己在小型弹簧床上歪歪扭扭地左蹦蹦，右跳跳，一会儿摔倒，一会儿滚来滚去，乐不可支地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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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滚远了，言格长手一捞，把她拖了回来。如此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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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在跳床边，一边照看宝儿玩耍，一边不经意看甄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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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朋友和你很像。”

8 `/ F7 o) A& h$ A: H6 [; f    “她明明长得更像你……”说完，她意识过来了，笑，“是说性格吗，还真有点儿。”

2 A) f/ _& S6 t# B" v$ G/ W- x7 E    “嗯。”言格温淡道，“像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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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3 }% D, f1 B    甄意凑过去，扭了一下腰，尚显平坦的小腹轻轻碰上了他的手腕：“那这个呢，我希望像你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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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9 d# o. {* R+ x4 B- ~    言格拢着在弹簧床上蹦跶的小女儿，诚实道：“我希望小朋友们都像你。”

    像彩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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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w8 C8 M  W4 {2 Z    “不要。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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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意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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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像我的话，这些小兔崽子一个个全偏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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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管，以后出生的小朋友要都像你，这样他们都偏爱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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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微愣，眸光湛湛，回眸看她半晌，清浅地说：“不管有多少个小朋友，我只会偏心你一个。”

" K7 _' _# q% b+ f. q& h    毫无预兆的，甄意便讶住了。一句玩笑话，竟得到他这样真切的回答。一时间，她莫名想起他说：“我以为夫妻之爱，便是信你，敬你，守你，护你。”

    就算有了小朋友，他也会最偏心她；

9 t) ~1 H6 L2 d+ w    如果以后小朋友长大了，上学了，懂事了，叛逆了，结婚了，成家了……各种的一切，不管发生什么，在她和小朋友之间，他都会偏心她。

( W7 {, A4 U0 r6 P    “好啊。”甄意眨眨眼睛，落落大方地笑了，“那你要记得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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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B. R& D: D  P2 z0 z' |    玩了一会儿，小家伙扑进妈妈怀里，害羞地嘀咕：“宝儿，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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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甄意轻轻在她耳边回应，把小宝儿抱下跳跳床。宝儿自己走，小手抓着麻麻的裙子，扑腾着小短腿跟着妈妈跑。

    言格起身插兜，不徐不疾地走在两人后边。

    今天，甄意和小婴宁穿着母子装。甄意束着马尾，格子衬衫，白色短裙，长细腿儿；宝儿则扎起了毛茸茸的一小撮头发，穿着和麻麻一样的小小的黑白格子衬衫，白色小裙子，小细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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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a$ J$ N7 y. `/ |( L' \/ O; C    凉鞋都和麻麻一样。

* m+ n( T. ]. S* b! m9 v* g    宝儿仰着头，一边断断续续和麻麻说话，一边扑腾扑腾地揪着麻麻的裙子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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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 ^: _. k, w    言格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唔，肚子里还有……看着大大小小相似的美丽的背影，也不知为何，他浅浅地弯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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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Y$ D' c2 y    一个甄意，和一个小甄意；他想，甄意小时候，或许比宝儿还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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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p  y* \6 R6 d9 a    只是，当甄意带着小女儿从洗手间出来时……

* G9 s$ u) u: K2 w    宝儿依旧贴着麻麻，小小一只跟着麻麻的腿边，小腿挪得飞快，可……

+ R1 \9 g: y: ^1 F! |    麻麻比较疏忽，后边的裙角不小心夹在内.裤里了，露出白白柔柔的内.裤和软软弹弹的屁股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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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r! z. _5 m6 i6 [$ F7 R    有这样大大咧咧的麻麻，小宝儿当然也无法幸免，小裙子夹在小内裤里，露出小孩儿粉嘟嘟的小屁屁和海绵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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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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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走上去，弯下腰，轻轻一拉，把宝儿的小裙子拉出来放好，同时，另一只手伸到甄意身后，把她的裙子也拉了下来。

) C" Z8 G& W$ K" m  [4 W0 J    甄意回头，见了他，思考半刻，抿起唇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个笑容就像在说：啧啧啧，都在一起多久了，还摸人家屁股。

# a) Q1 n7 X% h4 G  \6 Z* Y. F2 e; a    言格并没解释，弯身把还在捣鼓着小短腿，费力扑腾跑的小宝儿拎起来，单手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则牵起了甄意，手心微微用了力，安全，温暖。

格意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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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d) ?* p2 r    怀孕的那段时间,甄意一点儿都不像个规规矩矩的孕妇。

    夏天穿着漂亮的小吊带配色彩斑斓的波西米亚长裙,在露出的圆滚滚的肚皮上画上可爱小动物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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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从园子里走过,会有糊涂的蝴蝶落在她的肚皮上。

1 {- ^7 ~- W, J" ~! r    她便得瑟：“看见没,蝴蝶都以为我是一朵花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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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回应：“我很庆幸蜜蜂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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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4 k8 X$ V) |# D2 {4 w+ M8 U' E" X    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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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穿着活泼清爽的运动装在露台上练瑜伽跳跳舞，扶着腰肢扭来扭去。有时，坐在藤椅里看书的言格抬起眼眸来,静静瞧她动来动去。

0 d7 O0 L9 ~' c8 y0 E  L0 p    她便挥挥手：“别看别看，小心眼花。”

0 h3 S# x. p, c8 P# E3 e  U    言格道：“我还好，比较担心里面的小朋友会晕车。”

: W( }" w9 |# k7 x! ]! Y  i" k    甄意：“……”

7 N: ?6 ?( g4 a/ n0 v    到了十一月初，离“卸货”的日子不远了，天气也渐渐转凉。秋高气爽，窗外的枇杷花串串胖嘟嘟地挤成一团，你推我搡，清新的味道香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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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坐在书桌前写字，甄意揉着肚皮坐在他对面，专心默默地背法律条款，胖胖的脚丫子搭在他腿上蹭蹭。

    眼光无意一瞟，瞥见他执着小毛笔在柏木箔笺上书写了三个清隽的字：“言婴宁”。

    甄意伸着脖子看：“写这个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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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u4 ]% @5 }, ^    “预产期就这几天了，要给小朋友定一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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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z( ]) \! s$ E! X! X    “不就是婴宁吗？”

    “是。但小朋友的名字要给爷爷过目的。”言格说着，把毛笔稳稳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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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和言栩的名字是爸爸的爷爷起的？”甄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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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  d3 o* O+ K# S4 ?# K- _    “我的名字没有改，但爸爸一开始给言栩起名言胥，被太爷爷改成了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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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爷爷会不会把我们的婴宁改掉？”甄意问，想了想，又道，“也没关系，小名叫婴宁也好。免得宝宝长大了，同学拿她的名字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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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a# j0 Q( H  }% _/ |- j    说到这儿，她瘪嘴，“就像我的名字，小时候天天被人叫真情假意。”又笑了，“不过肯定没你的惨，是不是从小到大被人叫严格。哈哈。”

" [( t% n2 ~4 `1 C. K2 h' p    言格弯一下唇，没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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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认识她前，他一直没上学，没有人会拿他的名字开玩笑；上学后，除了对她，他几乎是失明失聪的状态，接触不到同学。

    甄意失忆后，他选择性地告诉了她的过往，而很多痛苦的回忆，他避之不提了。他没告诉她8年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没告诉她她的父母对她的漠视和忽略，没告诉她卞谦在她身边的蛰伏……

    他希望，这一次，她的记忆里只有温暖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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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拿起柏木箔笺，起身：“我出去一下。”

2 i3 v% @) \( o" c( B- _" x    “嗯。”甄意低头继续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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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半个小时后，言格回来了。

    “结果怎么样？”甄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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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把木箔递到她面前，甄意一看，“言婴宁”上加了一个苍劲有力的提手旁，变成了“言撄宁”。

2 i9 r* g( }6 s, }2 z% y7 A" F    “言撄宁？”甄意轻声念着，抠了抠肚子，说出最直观的感受，“看着像有爸爸妈妈的手保护着小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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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像。”言格笑了。

# h* v. {5 n& G8 U6 I+ n    “但爷爷改这个字肯定不止这个意思啦。”甄意吐吐舌头，失忆之后，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也还有很多不懂，“撄宁有别的意思吧？”

    “撄宁一词取自《庄子内篇大宗师第六》：其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其名为撄宁。撄宁者，撄而后成者也。”言格坐下，搂着她圆圆的腰，徐徐道，

    “撄宁是道家所追求的一种修养境界，心神宁静，不被外界事物所扰。爷爷的意思是，希望言家的小朋友能有这种修养，女孩子尤其如此，外性可以活泼，可以温婉，心性要宁静而高洁。不受世俗影响，不活在别人的攀比和目光里。”

    “真好。”甄意由衷地叹，“我喜欢。”

    “嗯。爷爷说女孩书名叫婴宁，阴气微重；如果取婴宁的意思叫小名不错。而至于言撄宁……”他薄唇微扬，“撄是纷扰，宁是宁静，这……”

: ~! J/ v5 E  }* C3 ?+ j' v    “这刚好是我们两个啊。”甄意抢了他的话，“撄是我，宁是你。”

: W& B& ^" Z. Y0 n- G    “爷爷好厉害。”她惊叹，再一次忍不住道，“真好。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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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撄宁小朋友，我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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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婴宁出生后，真像老人家说的，是一个乖宁的小婴儿，不哭也不闹，特别好带。除了肚子饿的时候有些心急，其他时候都特乖，趴在摇篮里，黑葡萄般的眼珠滴溜溜地左看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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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言格和甄意搬出言庄，住进了hk海湾边的别墅里。言格有他的工作，而甄意也开始张罗自己的律师工作室。

& e: ?( Y0 K8 b" Z    白天家里有保姆带宝宝，小家伙一直都乖乖；等下午甄意回到家，才一进玄关，婴儿床里的小宝儿听到动静，立刻欢欢喜喜地仰起小脑袋，水汪汪的眼珠望着从天而降的粑粑麻麻，小手扑扑地动腾。

. t. m: E/ T4 T( R5 _' }! O    每当看到小宝儿开心等待麻麻回家的样子，甄意的心都要软掉；

9 |" M) O& ~$ b+ W    而言格看到小宝贝欢欢喜喜咿咿呀呀却不会说话的样子，则淡淡地帮女儿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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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m; ^+ M8 F2 N    “吃的回来了。”

$ C. u3 r, d, p9 n5 a3 i    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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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意哼哧一声，退回来换鞋；宝儿趴在婴儿床里，见麻麻突然间又不见了，疑惑地拧起了小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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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宝儿纠结地伸着脖子张望，麻麻去哪儿了呢，吃的又不见了哩，她瘪了嘴巴，抗议：“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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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_# \6 x; h/ z* R7 C- W    甄意听见宝宝委屈的呜呜声，赶紧一边脚乱地踢着鞋子，一边探身望：“宝儿，妈妈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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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o& M6 [6 ]. r3 S# I    “嗷呜～”宝宝重新见到麻麻，一下子又欢腾起来，咚咚咚地挥舞着小手。

* c& [3 T' Y9 s" K  N    言格蹲下.身去，给甄意换了拖鞋。

8 K! }3 ~+ `* n3 d$ p: L" R: n! v# f9 n    甄意跑到小床边把宝宝抱起来，小家伙立刻欢乐地扑腾扑腾，往妈妈怀里钻，阿呜阿呜地要吃东西。

    “……”甄意默默地想，嗯，果然是“吃的回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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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 V) F. ?4 ]    甄意听老人家说，给宝宝喂奶的那一年，是妈妈和宝宝最亲密的。那段时候，宝宝是唯一专属于妈妈的，可等宝宝会走路了，就离开妈妈的怀抱了。

    甄意起初并不觉得，可宝宝一天天长大，慢慢会走路了，慢慢……和粑粑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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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小女娃娃喜欢爸爸，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1 m! O( I2 @* q    宝儿从出生后就一直很乖，不哭也不闹，言格曾隐隐地担忧她有阿斯伯格综合症，会有自闭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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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之后，宝宝的学说话和学走路全部是言格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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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意工作忙，很多都会带到下班后，拿到家里做。偶尔休息的间隙，从书房的落地窗边往外看，就会看见碧海蓝天，一个高高的男人和他脚边小小一坨宝宝。言格蹲在地上，张开双臂，护着小小的摇摇晃晃的宝贝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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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8 `% J& a8 @+ f9 m6 [- n    宝儿继承了麻麻的运动神经，从不偷懒，有时想不起来怎么迈步子就会歪头想一想，想明白了就晃晃荡荡地扑腾着往粑粑怀里扑。

) R' i' ]/ S7 B% ]+ N    很多时候，甄意捧着一杯水倚靠在落地窗边，看着欢乐烂漫的小宝宝，和温柔耐心的言格，心里满溢着说不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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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时刻的言格是不一样的，他温和，从容，眼中的爱意和柔情可以迷死人。

" O5 Y+ k& j( o- R    这种时刻，他是一个爸爸。

. p+ k! V7 P. p7 b( J/ G    或许因为女儿天生亲近父亲，或许因为言格对宝儿的照顾比较多，宝儿比较黏爸爸。甄意倒不会吃醋，只是偶尔会担心言格过分宠溺宝儿，怕她会骄纵。

    言格的回答是：“我们家的小朋友盛得下宠爱。”

) g+ v+ N0 M. V3 {; k9 s    宝儿也真如爸爸所说的，虽然很小，话都说不通畅，却十分乖巧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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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一到言格面前，情况就不一样了，格外爱撒娇，甚至爱哭。

" u- e# T2 c9 N    平时言格不在的时候，她都自娱自乐玩自己的，走路不稳摔个跟头，懵懵懂懂地左右望望，一副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样子，踉踉跄跄自己爬起来，抓抓脑袋，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玩。

) ^( L: r8 R- y0 g/ w# n6 v    可如果言格在，那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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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e1 ~! R+ M/ a# W    要是不如意了，就哇哇大哭。

    不想剪头发，委屈地哭；不想喝牛奶，难过地哭；不能去泥巴地里打滚，伤心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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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z8 b4 u1 @& I& o    只要言格在，她就特别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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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2 A8 o" A. Q* E1 D4 _0 s4 s    小小的嘴巴一瘪，黑珍珠般的眼睛里开始蓄水，一颗颗的银豆豆就开始往下砸。哇哇哭得可心碎了，投入又专注，那个伤心欲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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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3 T4 i- r1 B3 m; ~! @! r- u3 i! ]    一边哭一边蹬蹬蹬地往粑粑身上爬，跟小猴子爬树似的，而言格每每都配合地附身把她托进怀里。

8 x, b  f, }/ d& h    小家伙短短的手臂紧紧搂着粑粑的脖子不放，眼泪鼻涕全往粑粑脖子上蹭，话都说不连贯，只会咿咿呀呀地说：

  p0 x' [; r5 M7 C' B9 T% s# @/ |    “布~~~粑粑~~~布要~~~布布~~~”

    对此，言格从来都是轻轻地哄她，拍拍宝儿哭得汗湿的背，一边拍一边拿小毛巾给她擦汗，温言软语，安抚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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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 B) E* `% t* B3 q    而宝儿亦是从来见好就收，爸爸一哄，她就不哭了，抽抽搭搭的，拿小手揉眼睛，搓鼻涕，继续抱住爸爸的脖子，坐在爸爸的手臂上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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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e3 d" A' {2 x% {    有一天晚上，甄意临睡前，对言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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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上说了，小孩子爱哭的话，你不理她，两三次之后她知道哭不能解决问题，就不会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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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W' S3 I. _+ Y    言格说：“可小朋友她并不是爱哭，只是想吸引爸爸妈妈的注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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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K) z* J6 i' ?# T    “但这样也会养成爱哭的习惯吧。”甄意搂住他，轻声道，“你看，她平时都好乖，一见有你在就爱哭了。下次不许哄她了。”

    言格把她的手从被子外拿进来，拢在怀里，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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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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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闭了闭眼，轻轻道，“如果她哭，我不哄她，我怕她以为我不爱她。”

% ]) k  d% l+ j    甄意一愣，又见言格的目光挪过来，落在她脸上，轻轻浅浅的，不带情愫：

  Q7 J; \2 l7 I2 L9 S2 |% \    “就好像你。从认识你到现在，我最怕你哭了。又心疼，又不知所措。那时候，我不会安慰，也不知该怎么做；

    怕我表现得无动于衷，让你以为我不在乎你；又怕我的反应不对，让你以为我不够在乎你；怕你因此独自抹眼泪默默地伤心绝望；

    所以，任何时候你一哭，我都会很紧张很担心；根本不可能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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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1 k1 ^, u6 q9 q) _    甄意呐呐的，他朴素而不带起伏的语气，却让她心里的温暖和幸福如潮涌般来袭。

    其实什么都不用操心了，有这样的男人，她这一生必然幸福，而他们的孩子更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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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埋头进他的怀里，心像泡在酸酸暖暖的水里。唇角洋溢起一丝微笑，喃喃道：

    “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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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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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给你生一个小朋友吧。”

格意番外（6）

    又是一年五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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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 f# p! F  h  |3 I! f    园子里,荼蘼花开,洁白似雪；

    风铃木也茂盛,开得正好,大片大片的亮黄色，灿烂宜人。

    明黄，雪白……金银两色的花瓣铺满鹅卵石小径。

1 F8 C" _6 W3 Q" [    甄意光着脚丫,从柔软而坑坑洼洼的花瓣路上走过，一边走，一边乐颠颠地数数：“……697，698，699，7oo……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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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A+ f3 J9 ~4 I- \/ \# ]3 P    言格手里还提着她的平底鞋，听言停下脚步，牵她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蹲下身为她穿鞋，给她捡去脚板心沾着的花瓣。她痒痒地往后缩，咯咯地笑。

    怀孕5个月，她的脚微微有点儿浮肿了。他捧着她的脚丫，很轻很缓地给她按摩，揉揉几下。甄意不免舒服地“呜”一声，懒洋洋地缩缩脖子。

: ~! \- Y8 d0 f  Z    她惬意地弯起唇角，仰头望天空。五月的天湛蓝湛蓝的，忽而飘过一枚浅紫色花瓣，摇摇地下坠，落在言格的头发上了。

    是蓝花楹，温柔淡淡的紫色，晶莹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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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意恍惚记得，去年蓝花楹开的时候，她忽然之间，想给言格生一个小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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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o+ T. q: @5 F( _' n, F% a    可怀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6 _% w/ M4 o8 ]4 H    四照花山茱萸都结了果子，红彤彤沉甸甸的，还有黄澄澄的枇杷，胖胖的石榴……秋天到了，那是收获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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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 m- i+ Y- A  ~3 l8 C    但她的肚子里并没有住进去一个小宝宝。

    起先，说“欢迎言婴宁小朋友”只是句调情的话，可他们那般的恩爱亲密，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始终没有等来隐隐期盼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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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I- I3 `- y% Z  Z    甄意有些着急，尤其是看到好朋友司瑰的小男孩出生了，小小一个憨憨地睡在育婴床里，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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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从医院走出来，她鼓着嘴巴对言格说：“司瑰的娃娃好可爱，我也想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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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揉了一下她的头，回答说：“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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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甄意心里耿耿于怀了，结婚后，言家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肯定都盯着她的肚子呢。但她一直没有动静，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造成她失忆的病也给她的身体造成了什么伤害，不适合小宝宝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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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表面上没什么动静，平时也规规矩矩安安分分的，可一到了疑似排卵期，就跟发情期的小猫似的往他身上扑，缠在他身上不达目的绝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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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哪里察觉不到她怪异的行为，风波不动，却暗地留意，很快就发现了垃圾篓里的验孕棒。他的心微微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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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私下问过医生，甄意的身体受伤太重，并不适合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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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介意，可他知道她介意；如果她终有一天得知她的努力尝试不会换来一个小孩子……他能想象得到，她会一直默默难过。

  L4 Q' z1 w& s8 @  ~; Y    那天，刚好是立冬。

    言格关了浴室的灯，返身走上台阶时，甄意蜷在大红色的床上，一动不动。她忘了关露台的门，深秋初冬的风吹进来，掀起红色的纱帘，寒意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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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小的白皙的脸蛋缩在红色的枕头上，呆呆地睁着眼睛，安静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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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w/ _9 C$ x6 Z2 d1 N    他过去拉上了露台上的门，深秋的夜里，星空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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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门阖上的动静让她回过神来，意识到他已经洗完澡过来，一扭身便换了笑颜，拥着被子坐起身：“你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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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淡淡地回应一声，撩起纱帐坐到床上，掀开被子拥着她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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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了灯，月色却很好，从台阶下的玻璃天井中投下一束光，照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小鱼儿在鱼缸里慢慢地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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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进床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闷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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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反倒叫甄意讶异无措，她从没感受过他这样疲惫无力的气息，她缓缓把他搂进怀里，心都软了，挨挨他的脸颊，小声问：“怎么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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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上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他有些无助，拥紧她的腰肢，喃喃道，“遇到了几个自闭症的小朋友。我在想……”

    甄意心里一磕：“想什么？”

    “甄意，我在担心我们的小宝宝会不会有……我怕我没准备好，没准备如何照顾它应对它的降临。”这一刻，他很庆幸他还没有告诉她他患的是阿斯伯格综合症，和自闭症有一定的区别。

. G: j1 |( z7 n( w* d* o) s    甄意愣了，眨巴眨巴眼睛，啊，他是有压力吗？

# f9 K& L: W5 u6 ?    这个，她竟然一直没想过。

    “而且……”他道，“你现在在努力学习法律，还准备继续开工作室。忙成这样，我们两个相处的时间都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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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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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意睁大眼睛，思索半刻，明白过来了，心里甜蜜蜜起来。她忍不住笑了：“哦~~原来你是在吃醋呀。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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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然想不到，平日里他表面淡漠冷静得要死，没想到他心里还有这样的占有欲。

7 z6 P" r  z0 v6 m9 w8 R' Q# t! |    她开心死了，瘪瘪嘴，心里暖暖甜甜得一塌糊涂：“那就不要宝宝啰，我们两个多好呀。不然，你的心思都在宝宝身上，我也会吃醋的。”

    她钻进他怀里，咯咯地笑。

- c' N- Z' D( e3 _( l5 R, C    而他，贴住她的脸颊，淡淡地弯了一下唇角；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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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y$ U" p  y" w: `    现在，甄意早已明白，他那一番话，不过是为了把“宝宝”这个问题的压力从她身上转移去他身上而已。

    言格已经给她穿好了鞋子，仰起头，眸光清清，说：“今天走的步子比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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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y2 u% D$ F# x2 A0 P2 l* F3 ]    以往走700步，就把小园子走一圈了。可今天还差了一小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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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n7 p4 L: P5 W& _9 O7 W$ [    甄意摸摸胖胖的肚皮，眼睛笑得弯弯的，幸福极了：“因为小宝宝变重了，哈哈。”

    “也是。”他手掌覆上她的肚子，温和道，“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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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我那么好，我哪里会辛苦？”她笑得眼睛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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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亦是淡淡地笑了，牵起她的手，因为心情是愉悦的，说话间不经意抬起了眉，漂亮的脸看上去愈发生动，道：“把剩下的路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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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她用力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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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3 l) ?% J" H* H1 d    其实，怀孕后，她情绪波动很大。有时无缘无故不开心，有时莫名其妙地难过，有时又气呼呼地发脾气。

    可不论她的情绪如何波动，言格始终温和而包容，一次次地安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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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r1 q1 z* G! h% h% u0 u    随着肚子里的宝贝渐渐长大，睡觉也变得格外辛苦。

    甄意再不能像以往那样张牙舞爪地睡，肚子里住着个小家伙，简直是怎么睡都难受；有次，带着肚子上的球滚来滚去睡不着，困倦不堪，却又失眠，她急得差点儿哭。

    凌晨两点，言格起床给她温牛奶。

    她瘪着嘴，沮丧而又可怜兮兮地歪靠在床上。等到他把玻璃杯递到她手心，温热的感觉传到心间，她也不知怎么的，情绪瞬间涌上来，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砸。

    “是不是很难受？”他拿拇指给她拭眼泪，眉目清隽，带着心疼和怜惜。

* I* ~" T$ A' F# E( j! m* e    她嘴一撇，金豆豆愈发可劲地往下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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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r$ ^6 @# |, Y8 M    其实，她的辛苦都有他陪着，她失眠，他也不会睡着；不然，他的眼睛下也不会有淡淡的阴影了。

    他轻轻给她擦拭眼泪:“没想到会这么辛苦。等它出生，以后再不要小宝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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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Y% m1 n; L4 l: j7 L% P    “不。”她轻轻踹他一脚，“我要和你生好多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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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R  _7 W" ~    他弯了一下唇：“那先把牛奶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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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v% `+ f: |9 y% Z    “唔。”她捧起杯子，乖乖地喝牛奶；而他低头，看见她踹在他腿上的脚丫，好像又肿了一些，便缓缓给她按摩起来，揉完脚丫，又把她的腿按摩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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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K; [# @; I7 u    他手心的熨烫和力度便透过她的脚心，一点点渗进心里。

    好温暖。

5 D' N. u: n# |/ \- g    她咿咿呀呀的，终于觉得浑身舒服了，才心满意足地躺下。可这一动，她突然感觉到肚子里的小宝宝踢了她一下。

) ~# ]. I: u. o! v    咚。

    甄意一愣，背脊僵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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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n" I0 D& E) h& }  k, i9 K    言格以为她不舒服，立刻过来扶她：“怎么？”

    甄意睁大眼睛，不回答，等了一秒，小家伙又动了一下。她立刻抓住言格的手覆在肚子上，欣喜道：“宝宝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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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也有些怔愣，手被她抓着，贴在她柔软的肚皮上，半刻的安静后，传来小宝宝短促的一踢，正正踢在他手心，磕进了心底。

# ^9 ?0 ]9 J  r2 w- m# J# W  e& Q5 j+ ~    只是一两下，那个小生命便安稳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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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J( h3 B: H$ i; H1 g    嗯，家人在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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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G( Q( ~" Q2 g' R. t    到了后几个月，甄意波动的情绪风暴终于过去了，可另一种奇怪的情愫占据了她的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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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孕后期荷尔蒙作祟，她每每看见他，都想把他扑倒，和他圈圈叉叉。

! {$ K2 B: e- m0 t% h    宝宝越来越大后，她洗澡不方便，都是言格把她洗洗干净后抱到床上，然后自己去洗。

    对甄意来说，这段时间真是难熬。坐在浴池里，看他面容俊秀，心无旁骛，不带一丝情欲地给她洗澡（把她摸一遍），甄意心痒难耐，可他都没点儿反应；

    而坐到床上，听见浴室里流水唰唰声，想象着他在一丝.不挂立在花洒下冲水的样子，她都要喷鼻血了。恨不得在床上打滚嗷嗷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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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C! s9 [0 G' Q: v; q( n    言格从浴室出来，拿浴巾擦拭着头发，一扭头，就见她跪坐在床上，一双眼睛如同猎豹，直勾勾盯着他。

    她的目光从上至下，把他扫一遍，黑发湿漉，俊颜白皙，眼睛像是粘了浴室里的水汽，湿漉漉黑湛湛的；哼，无辜的样子摆明了在勾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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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s  ]7 G. }9 x8 e( F    唔，浴袍没拉紧，有几滴水顺着胸膛紧致的肌肤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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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6 f  W+ v2 {! {" p    她舔了舔嘴唇，嗯，她睡过他无数次，知道再往下是何种风光，紧窄却有力的腰身，修长精实的双腿，还有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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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睛放光地盯着他的腰下，白色的浴袍形同虚设，她仿佛一眼看见了里边那个可以满足她的……

/ J1 f  t  N3 P" b/ M- A    她动静很大地咽了咽口水，咕噜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只有窗外偶尔咕咕一声的布谷鸟可以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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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

4 b* I3 Z* O3 V6 d9 g: y    他终究擦掉了头发上的水珠，走去了床边，掀开纱帘，便听她义正言辞地说：

    “我要和你睡觉！”

    末了，补充一句：“睡觉的意思是，做爱。”

格意番外（5）

    夏天来了。

    山林里,空气依然纯冽清凉。

    庄园里绿树成荫,园林一角的庭院后舍,白石砌路,曲折向西，夹道两旁，片片红花坠落石阶。月牙门外,葡萄棚花架铺满庭。

    这是后舍的一处纳凉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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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v% P0 k# K9 j    窗明几净，案榻洁泽；风铃木花枝也探入室内，粉红色层层叠叠的花苞静悄悄地窥探着屋子里的人。

    “谋杀罪……是指预怀恶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

    甄意捋了一下耳边垂落的头发，摁着厚厚的刑事法典，一边认真做笔记，一边不经意轻念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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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1 P/ i5 n9 ^, Q    “……杀人行为必须具备某种（不论是明示或默示的）预怀恶意方足以构成谋杀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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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 G" @8 S: U. B    木藤桌子上摆着厚厚几摞书籍，诸如《刑事诉讼程序条例》，《杀人罪行条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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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除死刑后，合法杀人可分为3类……”她轻声念着，一低头，耳朵后边的头发又落了下来，遮住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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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 g: o: R# _' {+ ?4 _    思维被打乱了一秒。

    她停下笔，眼睛斜过去，歪着嘴巴“呼”地用力一吹，发丝乱飞。

    藤桌对面的言格听到动静，抬起眼眸，就见她吹头发吹得不亦乐乎，当真不辜负她自娱自乐的典范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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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 b4 v+ H0 F9 F8 o    他抬眸一瞬，手却没停，下一秒，又低下头去继续写字了。

    甄意吹了几下，很快玩腻，抓抓头发准备继续看书，目光却不经意落到他身上。

    午前的阳光透过薄纱窗，暖暖又朦胧，他低眉垂眸的样子，美好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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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1 j& u! W$ J. O* o    甄意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因是低垂着，看上去愈发乌黑密密的。让她没来由地有种想吻他眼睛的冲动。

    微醺的阳光衬得他的脸颊白皙透明，真是一个漂亮的男人。

    她看他几秒，不免心跳加速。

    目光缓缓下移，他的手指也白皙修长，执着毛笔，安静而专注地在黑色笔记本上书写着他们之间的记忆。

    她真佩服他。

    他们认识了12年，而他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句话后面的语气和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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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_6 C* h0 v& _1 Z8 O    他说去年年末的一次雷电和烛台着火，烧掉了他大半的笔记本，可是没关系，烧不掉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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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以重新记录，这次，和她一起记录。

# I9 G+ t: h' ?6 R    过去的两个月里，他带她去了他们最初相遇的公交车站，告诉她，那天，她像一枚太阳从天而降，笑着回头，自此点亮了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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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F" W9 f5 Q7 o6 M    他带她去他们的学校，告诉她，他们的教室隔着七层楼和一个小操场的距离，上课的日子，他们每天见9次面；

    他带她去体育场上散步，告诉她，她拿着扫帚在草地上骑行飞跑；告诉她，她跳高时跃起来像鸟儿一样身姿舒展；

! w' a! d3 ], ?5 J' o$ Q# k& c    他带她去图书馆，告诉她，她最讨厌图书馆，因为她太好动，根本坐不住；他看书的功夫，她挪来动去，总是发出各种悉悉窣窣的声响，像一只磨牙的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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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那个时候，学校的老师同学都认为，他们真是不相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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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觉得，他们在一起很好；只有她在他身边晃来荡去的时候，他才能体会到开心的感觉。

    他带她去教学楼顶看星星，告诉她，那天晚上她记错了时间，没有看到流星雨，可他教会了她认识鲸鱼座；而她后来偷偷地找书看，学习星座知识，他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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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E0 K  V0 e$ e7 T0 Y    他带她躺在大马路上看天空，告诉她，她的眼睛总是能看到城市与自然的一切美好，他喜欢她欢叫着和他分享她眼中的精彩；

    他带她去南冲看萤火虫，告诉她，从那一天开始，他们在一起了，成了男女朋友；从南沖回学校的大巴上，她霸占了他身边的座位；下车后，他插着兜默默地走，她跟在他身边，抓着他的袖子，抿唇笑得贼兮兮的，两人奇怪的组合惊掉了同学们的下巴（当然，后面这句话是当年的甄意给他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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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x/ s% _& m0 Y" e5 k    他带她去工厂的废旧居民楼，告诉她，她准备了一盘钻石水果给他吃，后来……还告诉她，他们躲进衣柜里，后来……

    他带她去学校的后山，告诉她，有一次学校组织爬夜山，他们俩落在了后边，在一株粉色的西府花树下接吻，被人看见了，传遍整个学校，也打破了他和她在一起并非情愿的谣言……他倒是听不见什么流言蜚语，可她骄傲极了，从此走在校园里，都是昂头挺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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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他相处的每一丝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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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o% D" W% [" M, \( h    甄意其实很惊叹，惊叹自己曾经那样炽热地爱过他，听上去像是某种难以信服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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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3 \& R  o' z    可她相信他黑色日记本里记录的每一句话，跟着他走遍深城的每个角落，为他每一个不经意温和的动作和每一个无意间清润的表情痴迷；重新爱上他这样的男人，并不难。只是，还有某种冥冥之中的羁绊，

    除了命中注定，仿佛没有什么能解释得清。

    对他，她亦同样惊叹；惊叹他12年如一日，始终如此诚挚地回应她；惊叹他那一颗纯粹的心，把他眼中她“彩色的光芒”一缕缕镌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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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真是一段奇妙的旅程。

, v9 Y4 D, V1 i' z+ E2 [- D    甄意咬着笔头，凝望着他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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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1 J, g  h- W. F    低眉写字的言格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缓缓抬眸，撞上她痴痴憨笑的样子，抿了一下唇，问：“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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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真是奇了怪了。”她皱起眉，不得了地叹了一口气，“光是看着你，都觉得幸福。”

( z6 V0 D/ x$ a) F9 _    他淡淡笑了，说：“刚好，我也这么觉得。”

    一直这么觉得。

    说完，人已低下头继续写字了。

    甄意也不多说，继续复习她的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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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次，也不知为什么，仿佛条件反射，脚不自觉地抬起来，自动自发地放到对面的椅子上，钻去他的双腿间，左拱拱，右蹭蹭，脚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终于攀在他腿上不动了。

) E; r: X! @0 J- E1 K& O9 h2 y    “……”

9 q% f3 K6 X6 F6 [; m* M- T    言格抬头看她，见她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流氓”举动，已经专心低头看书了。

    他当然不介意，还因她无意识的熟悉的动作而有淡淡的欢愉。

    正值初夏，木窗外，流苏树满树白花，覆霜盖雪，清丽宜人；

    木窗内，风儿在吹，花香淡淡，两人对桌而坐，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什么也不说，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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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J; Z: d1 u1 v- Q# f    ……

, F  R% F( Q: f  {8 d8 F/ f    下午一点，是午睡的时间。

    过去的两个多月，两人都是分床而睡，她睡床上，他睡榻上。今天，她却把他拉到了床上，照旧是她最习惯的姿势：手脚全抱在他身上，跟抱玩偶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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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习惯她张牙舞爪的睡觉风格，倒也不会因此睡不着。

    只是，他知道她怕热，出于她午睡舒适度的考虑，问：“这么抱着，不会觉得热吗？”

5 e# E9 {, H9 M. ?    “不会啊。”她满不在乎的，“而且，就算热，我也可以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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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无话了，阖上眼睛。

    露台上有山风吹进来，掀起千草色的纱帘，清清凉凉。

. ~+ P! {% b/ X, S  s8 ]    “唔……”甄意咕哝，“我是不是要把你挤掉下去了。”

; P! W+ s- f3 {1 K    “没有。”他温润道，“你睡觉总是习惯占很大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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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瘪嘴：“那当然，我要翻身，还要伸懒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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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 ^" P- Y# C6 Q* D  p: n, `7 O    “嗯，我知道。”他应着，语气中似有极淡的笑意。

( `- Z! D8 g. e& H. k    午后清风拂面，叫人慵懒，真是小憩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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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搂着他的身子，昏昏欲睡时，睁开眼睛一望，望见了纱帘外，露台边，几株高高的蓝花楹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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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末，正是花开正盛的时节。

    没有叶子，一树繁花，淡紫色，深紫色，开满整个世界，映衬着浅浅的天空，美得好似人间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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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蓝花楹？”她在他耳边问，上次他告诉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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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 M2 C  D    “嗯。”他闭着眼睛，安然而闲适，有些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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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1 {- x  ^! ~. X    她愣愣看着，又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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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花楹有花语吗？”

1 x# j, x# B% j2 A0 v    “有。”

    “是什么？”

    “……”他清醒了一些，缓缓睁开眼睛，“……在绝望中等待爱情。”

    “难怪那么美。”她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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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b# c3 e6 G+ @( m, U    她懵懵地看着，想起有次无意间听到他和言栩说话，他说，真正的爱情需要等待，谁都可以说爱你，但不是谁都能等你。

    纵使是失去了记忆的甄意，她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绝望中的等待与苦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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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B: e3 g3 c# B    她还记得，两个月前，听到言格的妈妈和他说：“要这样一直包容她吗？言格，她受了伤，的确需要包容；可包容是个很累的姿势，谁都承受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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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K7 f: v% y. z% C# I    而那次，言格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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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g( K6 Q' i* c    面对各种各样的质疑，他从来不去回答，不会言语争辩，他只有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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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意的心温暖得像化开的春水，不经意往他脖颈间靠了靠，脸颊感受着他脖子上均匀而有力的搏动，心里莫名浮上一丝亲昵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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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V6 K. Y/ K    分明才是初夏，天气凉爽，可她觉得有些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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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格？”

4 U( n9 a" c8 N) \    “嗯？”他阖着眼，嗓音散漫。

$ b, c: @$ b9 I, X  R: c    她的手钻进他的薄t恤，轻轻抚摸着他腹部紧实的肌肤，喃喃而带着一丝困倦的慵懒，问：“以前，我们是不是做过制造言婴宁小朋友的事？”

& ?. w5 V  X- O" F! \6 `% d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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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唇角弯弯，说：“言婴宁小朋友表示，她想来到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