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可怕奶爸 “全体起立!”春荼蘼端坐在巨大的书案之后,庄严的说。6 H- P( [* Z* O# l3 n$ o; S1 D " R) A4 k f/ a 一左一右,一大四小,规规矩矩的站起,向公堂上鞠躬。 “现在宣读公堂纪律。”当五个人坐下后,春荼蘼继续道,“第一,不得无故中途退堂,包括上茅房。第二,未到对推阶段,只要发言,就必须征得本堂的同意。第三,不得人身攻击,包括语言和行动。其中,行动包括咬、撕、抓、推、拎、丢出去等等。第四,不许无故哭泣。第五,无论身份地位、年龄大小,本公堂没有特权,完全一视同仁。第六,禁止卖萌,或者卖弄性感、装可怜、抛媚眼之类的行为。第七,撒娇没用,有理说理。第八,最后的判决出来,你们要宣誓服从,不得上诉,不得抗诉,并立即执行。第九,双方当事人在公堂上的行为和说法,受到公堂及本判官的保护,堂审结束后,不得对对方打击报复。第十,涉及隐私之时,可申请回避。以上十条,你们都清楚了吗?”9 U0 D& Z. f" i$ G) i 五颗头一起点。: B' Z2 J/ t1 s+ a7 v% b 纪律足足十条,是多了点,可没办法。因为总有人出状况,这种模拟小公堂已经开了不下三十次了,但没一回得能顺利结束。3 @8 o( Z& t0 |, e9 N* U( q' ` “好,现在开始自我介绍,先由原告开始,以年龄大小排列,由小及大。”春荼蘼一拍惊堂木。 呼,好爽。从前一直是律师、状师,在公堂上,判官坐着,她站着,还得揣摩上官的心意,好让自己的诉求更容易得到支持。最近,终于翻身了。9 ?0 d( D, c7 e2 A: T “报告堂上,我是原告一号,韩律律。”小姑娘奶声奶气的道。同时弯身施礼,那小动作标准而可爱,春荼蘼费了很大力气才没有露出宠溺的笑容,“我今年六岁,我是突厥王阿苏瑞的四女。我的母后,是大唐公主、也是天下第一女状师,春荼蘼。以上。”说完,鞠躬坐下。' N+ t. v" Q& T, l" | ; a* @$ b# {! W8 E3 v 哎呀。好可爱,真想捏捏那小苹果脸。 5 _( |) W4 W2 V: F; X “报告堂上,我是原告二号,韩法法。”又一个小姑娘站起来道,和韩律律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任何人也不会把她们弄混,因为韩法法小同学眉目间有股子英气,小小年纪就腰杆笔直,傲气凌然。 ) V4 q C1 J) \5 T# N 没错,韩法法和韩律律是春荼蘼和夜叉生的孪生女儿。她们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是突厥大王子韩正和二王子韩义。夜叉当然有突厥的姓氏。但是他统一突厥之后,和大唐关系良好,以称臣换得边境的贸易开放,被大唐的皇帝韩谋赐以韩姓。所以,他现在是双姓,儿女们对外用突厥姓氏,私下。却是韩姓自称。 至于为什么,大家懂的。 ! M+ L' d* {, @. b 春荼蘼嫁过来时,是封了大唐公主的。所以她和夜叉的四个孩子,都有着非常尊贵的身份,皇族的地位妥妥的。 " l2 A3 z) H1 |9 ]2 W' S7 P 当十岁的韩正和八岁的韩义自我介绍完之后,轮到被告夜叉。他觉得父权受到了冒犯,但堂上是深爱的女人,成亲十几年,感情不淡反浓的妻子,堂下是几个一本正经,又可恶又可爱的孩子,他也只好憋着火。' o% N% C( l& { 4 M* q+ c y9 v0 w! ^ “报告堂上,我是被告,突厥王阿苏瑞,又名夜叉。普天之下,我是最爱突厥王后的人。”他说。: I! y/ ~; v* d: D+ Y0 j( j. B4 K “犯规!”韩义立即抗议,“父王这是在卖萌,公堂纪律明令禁止的。” # v9 F6 g' n. ? “你也犯规了,没到对推阶段,未经公堂允许,擅自说话。”韩法法一拉二哥的手。 春荼蘼好得意啊。这个三女儿,绝对可以继承她的衣钵,还会青出于蓝哪。 不过,她的眉眼才弯起来,突然想到这里是临时却仍然庄严的公堂,立即强令自己板起脸来,“双方各犯规一次,互相抵销。” ' Z9 D# e: N7 }1 h4 k “是。”四女儿韩律律很有淑女气质,是专门弥补她人生缺憾的。此时应是的时候,那叫一个优雅完美。 8 S' N7 A5 G2 _. j0 K8 F 四个娃,长得都随了父亲,非常漂亮的五官,碧绿的眸子。有时候春荼蘼会有错觉,她是不是养了一窝小猫。 “现在,本堂宣布本案的标的:春荼蘼归属权的划分。”她说出本案争论的焦点,“请双方提供证据。”$ q# {, e+ E: N' i" j2 B! e “可以滴血认亲。”韩正伸出胳膊,“来证明母后确实是我们的亲娘。”大儿子才十岁,可已经比如同龄人高大了。可能是从小练武,又当成未来突厥王培养的关系,行事说话很有气势。那模样,将来绝对是超级大帅哥。 看着这样的儿子,春荼蘼现在就舍不得将来把他交给别的女人了。可见,婆媳关系自古以来就不好相处。% a( S2 W( d# L. L3 [0 `. U) ] 夜叉连忙咳嗽两声,眼神递了过去。5 ~- S% K/ c$ S. L% e' v 夫妻多年,像有心电感应似的,不用说话,彼此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h! r- G' u3 ] 夜叉:亲爱的,我爱你。所以,你要公正。& _1 W9 o$ o" A 春荼蘼:我怎么不公正了?2 U+ q) [, n1 u! M) E* q% s ( O, I6 K {/ a 夜叉:你看孩子的表情,恨不能扑过去,挨个亲一口。 " t; M5 L4 s. w! _ t# W 春荼蘼:他们可爱嘛。肿么办,忍不住了。 夜叉:我受伤的心灵才要问肿么办? 春荼蘼:我会补偿你,你懂的。7 s4 g3 W3 n7 g “母后、父王!”韩义不乐意了,“你们可不可以不要眉来眼去?这里是公堂诶,严肃点。” % {* q! r( h3 S+ z C9 s. O “对,你们再这样。最后结果出来,我可以进行无效申请。”韩法法威胁。 ' d- J/ E% `/ Q5 @3 U- W 咳咳咳……春荼蘼连忙清了清喉咙,装严肃。 W, k6 c- z: _7 o6 \) v8 P 这死小子,一点面子也不给别人留,典型的爆炭脾气,将来哪个女人受得了他?还有这死丫头,要不要这么聪明呀。不如,都跟妈过一辈子吧,也舍不得把小二给别人啊。更不用说小三小四了,什么男人配得上她们啊。 ; s( Z( @6 N. X5 | “我的王后,你脑子里又跑题了。”夜叉无奈。: E/ S" r1 l% H6 T& n) _ * j, `8 e+ n% c& x6 z9 L9 G; R “好吧好吧。”春荼蘼妥协地挥挥手,“证据什么的,已经有明确的事实可以验证。本堂就是你们的亲娘,被告是你们的亲爹,我们是如假包换的恩爱夫妻。”! v5 U' s& `) z0 E1 b - _. @ N; u$ k i7 ]5 q$ c “反对!”韩法法大声道,“恩爱是形容词,请别在严谨的法庭叙述中使用。” ( c' L/ M9 F0 c# ^# p7 x' p0 Z& R “反对……有效。”春荼蘼垂头丧气。唉,当上法官才知道。真不容易啊。9 n ~% i j% N; D. H ! l7 U+ f6 \3 ^: R( V “进入对推吧。”她干脆放任。; V: B; {. @: e, j) A # @! c8 n& m9 E( h0 B9 p/ s “春荼蘼是我们的亲娘,理应和我们在一起。”韩法法首先道。 6 c1 _7 {: e" @1 f “她是我的王后,自然与我睡一张床。”夜叉语言不雅地说。 “你不爱幼。”韩正抗议。 & ?6 }' J7 J# N8 l! z6 l “你不尊老。”夜叉反驳。/ \0 f, N7 t9 ~ $ X0 C0 Z' x* E, f9 x% x “你不父慈。”韩义嚷嚷。 “你不子孝!”夜叉瞪眼。 “其实,我们可以和父王订时间表,分割母后的时间。”韩律律是比较小公主的温和派。+ @: n5 W. k- ~) S; @: |* a 5 f3 d$ d8 A1 @ “不行,她只属于我!分给你们的时间,已经是为父的仁慈。再说,我上朝或者公务的时间。她不是一直陪你们。父王日日辛苦,供你们吃穿,养育你们长大,还要保护全突厥的子民,每天多么忙碌。只一点空闲时间才能和你们母后在一起,你们还要跟我抢。于民者,你们不忠。于子女,你们不孝。于天性上,你们不仁。于事实上,你们不义。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拉不拉不拉。 " L: n( P& W1 k3 s5 S/ E, P 春荼蘼无奈。4 S, f/ q3 F0 O# @ ` u0 A" Y" Z. {) ~. v# @6 W6 \ 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犯得着说话那么狠吗?连忠孝仁义都出来了。$ S; v' k" y \- G, T+ U" B2 Z" W 而一边,夜叉继续滔滔不绝。& Y7 Y% J' z' r' W 成亲之前。没发现他这么能说啊。以前多酷的帅哥,当了父亲以后,成了碎嘴子了,而且很有辨论力。当然,还有大好的气力,平时她可是经常欣赏到。% e# d1 a) @( F' P, b, x 一个时辰后,不拉不拉不拉……0 P4 }, f, o. L* N" A7 g3 w 两个时辰后。不拉不拉不拉……) s" n8 ?* R% L, |" {: W ! J6 h( } L& }, `9 Y 三个时辰后,不拉不拉不拉……% N" f* O/ ]: U9 `# ?# r : G6 ~4 O" L/ s% U! h/ ^ 第四个时辰,原告从大到小。已经睡倒在地。春荼蘼也伏在案上,昏昏欲睡。+ S( ~& G3 [( T+ {" S # `3 P) G3 K) k 于是,第三十一次家庭模拟小公堂,又以没能完结而告终。5 m: d4 W; M* ^* R; H 夜叉低头看着几个小豆丁,也感觉口干舌燥。对付他们,比如对付千军万马还累啊。可心底,却是满溢着幸福。只是,他不愿意说出来。0 Q( L9 _ x7 }* D# G 再看公案之上,那个女人,仍然一眼就令他怦然心动。 . D; Z+ O1 V- \$ r7 b 于是他招来女侍,把几个孩子分别抱的抱,扶的扶,让他们回自个的宫殿去睡觉。而他则来公座前,伸臂,打横抱起主审官。$ w1 e9 V7 H& c! Q" R r 9 J: g& J5 A4 F0 R6 u- k “你犯规了。”春荼蘼腻声道。 + v* A" ?: i/ D* e! K4 Z. I- j “庭审已经结束,你不能以律条来约束我。”夜叉微低下头,以下巴蹭了蹭春荼蘼,他的王后的额头,“咱们回宫,你随便惩罚我,我是不会反抗的。”某个男人,现在连调笑也学会了。 - ]* ^, s/ @& G3 c “可是你不应该对孩子们那么狠。”春荼蘼不满,“他们还小,太早面对失败感是不好的。”7 c/ H. h8 A) F% z “别的都还好,对于你属于我这件事,对于你的主权,我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出的。哪怕,他们是我的孩子。将来,他们长大,会有自己喜欢的人,会深深爱上,会各自成家过日子。可是,我只有你。只有你……”5 o# K8 y% `# S0 v 听他这样说,春荼蘼立即心软了。嗯,身子也软。这是怎么回事?再低头,突厥的王,速度真是快,这么眨眼的时候,两人差不多只剩下小衣了。7 P0 O% ]+ H8 N2 `& b+ v% Z " U" ?7 q# @1 e; U% Q) K “你……你真是……”春荼蘼后面的话就没说完整。( o' e4 I, B B) b; z 4 ]5 c! j' n. N4 V& h' F 所以说,奶爸神马的,最可怕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和亲公主(大结局) , m$ P7 z6 m- T8 A# w4 l5 ? 时间就这样忽悠悠过去,转眼到了庆平二十一年,春荼蘼成了满二十岁的老姑娘。 " ?! Y4 q3 f( A& [% J; |1 g3 P. p 5 w( T3 y8 D# p J 因为没有嫁人,还没进年,就交了一笔不小的税金,可把她郁闷坏了。 ( i: S$ ]! z7 x 没有男人就很可怜了,还要交朝廷银子,真没道理! 0 v- h5 a& C! J# M 好在,她的百春状师事务所在前一年的秋天开张。状师们在她的培训下,业务能力非常之高,才一出手就连赢好几场官司。同时,她的法律援助制度也得以开展,所以在百姓们中间的口碑也很好。 0 E; J+ s6 I8 C' b& v& F # N/ t1 `9 l O4 B/ Z5 ^# p4 x 事务所的匾额是白敬远亲自提的,本来皇上还想提,被春荼蘼拒绝。她可不想让事务所变成官办的,那样就少了好多自由。民告官的时候,就难以自处了。 % |! P* T& N+ U8 O, v5 ]! w 不过,能拒绝皇上好意的,也只有她律成公主了。 ' c6 w/ ] @% \" C+ q2 o 7 p, M+ H$ R5 A' G2 E% b 白家的小姐都已经出嫁,因为家中重新富余了,嫁妆都挺多,每个人别提多感激她了。特别要说明的是,春村因为感激她,从边疆调回京中任职后,一直往百春跑,结果不知怎么,勾搭上了白毓灵。两人年纪差距有点大,但安国公府的庶女嫁给右威卫将军的嫡子,这门亲事还是做得不错的。虽然春村尚过公主,但大公主已经从掖庭出来,再嫁了个小官,迁居到南方去了。九公主倒是嫁到洛阳,情况好得多。 然后,安西那边来信,春荼蘼又得了一个弟弟。这个消息是外祖母金藏带回来的,同时带来的好消息还有:夜叉因邪功而受损的身子,已基本修补完好。说是基本,是因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理。但至少,他不会很快有生命危险。倒是他在战场上的不管不顾的疯狂作风,才是危险。 0 w- U* \9 f# r7 W+ S 6 w; {- T) J" j% A, { 这年的正月,阿尔泰山终于传来好消息,忠于巴戈图尔的部族终于被围剿消灭,阿苏瑞殿下统一了东西突厥,登上了王位。而做到这一切,他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 3 U3 t# K$ `% X 4 l( K3 E4 f- u& o+ l2 ?8 i 同年三月,大唐皇帝韩谋与突厥缔结友好条约,开放边界贸易。突厥派来的使节,名为锦衣,是突厥王身边的第一近臣,但王,并没有亲自来长安。 ( X9 A3 H+ q; H0 L+ ] 6 a( b( f: R& w4 J# E; X& h. ? 锦衣在国事商量完毕后,特意拜访了安国公府。春荼蘼以为夜叉给她带了东西,结果却是没得到什么,反而损失了一个丫鬟。 + A3 l7 Z5 {: }; i2 ^5 h+ c3 k 锦衣是来正式求亲的,求娶小凤。相思若渴的春荼蘼气愤加伤心之下,对锦百般刁难,当然最后还是点了头的,还陪送了大笔嫁妆,让小凤跟着锦衣返回突厥。 & D6 A; A4 s% y F( j1 [% L 小凤本来极不舍得离开春荼蘼,但锦衣不知说了什么,就立即变得欢天喜地。还对春荼蘼说,“小姐对我真好,给我这么多嫁妆,以后锦衣欺侮我,我拿着银子自己过日子也好。” “呸,没出息的。”春荼蘼不满,“你这什么解决方法,太烂了。” 1 v6 q' J- l* ?: ` “那他欺侮我怎么办?”小凤很茫然,“告他?” % n: d E' X1 a& B! F0 N2 a “告什么告?直接揍他!”春荼蘼理直气壮,“你那么高武功,又有我撑腰。他若惹你,立即胖揍一顿!看他敢反抗不?” 锦衣在一旁听着,冷汗冒出了胖胖的脸。 同年四月十二,韩谋下旨,封白相之孙女,律成公主春荼蘼和亲突厥,嫁与阿苏瑞为妻。 9 }2 N/ n3 F( A6 d. u 春荼蘼没想到,她是以这种方式和夜叉团聚,并得到白头到老的机会。更没想到,她不能免俗的穿越重生,还当了把和亲公主。高兴之余,又很惆怅,因为要去一个新地方,就要舍去很多东西。 “大唐的律法体系已经接近完备,状师也培养出一大批,用不到我,就给我一脚踢到突厥去啊。这是皇上吗?过桥抽板玩得太精致了。”她抱怨。 4 g# v# ?' R8 L8 @ K$ x* {0 J8 T, M7 q “嘴上这么说,心里高兴吧?”难得的,白敬远打趣道,“你放心,皇上派的送亲使是你亲爹和你三舅舅,也就是名义上的爹。皇上还会送你一队自己的士兵作为陪嫁,长驻突厥,领头的就是你爹。虽然西域不如长安城繁华,到底你们一家是团聚了。” ( C& K3 D0 E( W4 j @8 O ( b( K" `# C. t+ j “啊,真的!”春荼蘼乐得差点蹦起来。 7 b! V7 \/ g9 y* J, B+ U 到什么地方没关系,上火星也行,只要一家子在一起,还有夜叉在身边,她什么都能舍得下。再说,大唐的律法体系是建立了,突厥呢?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单只去做夜叉的王后。 法律,是很重要的规则。很多人以为它是惩罚人的,但实际上它是规范,是保护人的。一个地方法制健全,适当民主,人们遵纪守法,就会繁荣昌盛,行事也会心平气和,不再穷兵黩武。 可是,转头看到白敬远的伤感,春荼蘼又不忍,“您告老吧,跟我去突厥享福。外祖母必须跟着我娘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也能团聚。虽说吧,您和外祖母不到黄泉不见面,可我听说西域很多地方有黄沙,其实和黄泉就差一个字。” / c+ j4 I7 @( ~+ K0 P1 [9 l 她这样说,白敬远老怀大慰,都给逗笑了,“我已经上了折子,提出致仕,但皇上打算再留我三年。之后,我倒是想去西域看看。这辈子,我的脚还没有踏上过那片土地,既然它早晚会归于大唐的版图,当然要去住上几年。到时候,你不嫌弃我老人家啊。” 8 Y% d4 Q0 Z% `. \/ j4 m- B# n “三年那么久。”春荼蘼恨不得把家装可轮子,直接推走,“岂不是您还要和外祖母分别?” + q- `" E' j3 _ \8 l. c+ Y' s 白敬远咳嗽了一声,老脸微红,显得有点害羞,“其实,这回你外祖母回来送信儿,我那天……那天设计见了一面。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计较年轻里做的错事干什么?总之,我说服她跟我在长安再待三年,会给她正名的。只说是多年前失踪的发妻,皇上会帮着遮掩。咳……” “老爷子,你手脚够快的。得,算我白操心了。”春荼蘼真心替两位老人高兴。 / A- ~( H" M0 \: q6 q1 g/ t/ W $ }( k4 t- N8 {: y2 o( [ “她……她也是为了你。她知道你想我们一家团圆,所以外祖父要谢谢你。” 祖孙相视而笑,其乐融融。 在备嫁的日子里,过儿和一刀成了亲。一刀是孤儿,决定带着过儿跟去西域,就还留在他的身边。可惜大萌家在长安,春荼蘼托了人情,被康正源选进大理寺任武职。 / d. g0 Y" M! N" ]$ J% K5 u- P . F0 d% j; x& o: V. V$ x# l 备嫁一直到八月桂花香的时节,庞大的送亲队伍才离开长安。那一天,全长安的人都来送行,场面空前,春荼蘼感动得热泪盈眶。而之前,韩无畏和康正源私下都来告过别了。皇上和影子也各自私下嘱咐,去年封公主时的封地和赏赐也下来了,是常人达不到的丰厚嫁妆。 ; e/ H0 j& J( A0 d' r- d | 5 e/ P! M* v0 Q. b7 `3 S4 y/ I 康正源已经成亲,韩无畏被赐婚,娶了欧阳家的姑娘,他们对春荼蘼的感情,都深深保存在了心底。如今韩无畏已是东宫太子,春荼蘼受封公主,两人如今是兄妹的名份。 * Q) I8 q5 w& M2 L “若我有她,我宁愿不要这个天下。”看着远行的队伍,韩无畏眼眶红了,感觉心脏像生生被挖下一块似的。 % @0 h' @# x- y, q 那个姑娘,他深深爱着的,终于要嫁给别人,跟他远别天涯。 5 I7 W" F$ U* Q" y “可是,她不是普通女子,她心里有天下。”康正源叹道,有伤感,但却微笑着,“太子殿下接掌的也是天下,所以仍然和她没有分开。” 当年的长安双骏,如今的大唐未来天子和重臣,目光望向西方,悠远而怅然。同时,又充满了希望。 0 N( Q) I( f7 Z 这边,送亲队伍走得极慢,快一个月了,才进入突厥领土。这天晚上,春荼蘼洗了澡,卸了钗环,正要入睡,突然有了感觉。 7 H. T9 _( j7 K b z- o$ P/ W: K 那是一种久违的,但永远也不会淡化的感觉。 7 M5 T3 x% Z3 D' D * ]5 @' J4 g) s0 v1 c; B: } 她的帐篷里,有人摸进来了! : n$ @9 E% t. }8 ?. R 猛抬头,就见那个许久不见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衣,带着草原上的风,蓦然就出现在她眼前,令她觉得这一定是个梦。 5 g+ | Y1 X, m! T9 e7 p. m “我说过等我。”他说。 / q" G# v' ^/ U; B6 k “我等了。”她说。 0 T6 W. J9 U8 D& Y* l! N P! B “我说过两年之期。” : J0 S1 n5 K& \% D- P0 ~ “嗯,还不到两年。” % \- C L6 G! L ( q, [9 K4 k* w/ \% I* u& G 他走近,把她抱在怀里。瞬间,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相思刻骨,今日才解。 而他的拥抱,令她落泪。他急切的热吻,令她软成春水。 : F- E( }) P: C8 l1 E# D. Y- N “不行,今天不是洞房花烛。”被抱到床上时,她勉强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还有,你的坏习惯需要改改。”春荼蘼在他的唇舌和抚摸下颤抖,“堂堂西突厥的王,别总跳窗子好吗?” 6 W0 Q( ~, o& I) \8 l0 t l* {! } “我跳得很自然。”夜叉笑,“我再等不得,今天就是我们的成亲日。”他从怀中取出早备好的红纱,盖在她头上。然后,再慢慢掀起。 明明前一秒还见到,这时,却有惊讶又惊艳的的感觉,看得目不转睛。 , o6 I& e6 }9 a: N7 U 她,这是她!终于,完全属于了他。 帐篷外,已经升为从三品将军衔的春大山听到里面传来东西倒下的声音,还有异响,吓了一跳,怕有巴戈图尔的余孽对女儿不利,立即就要闯进去。 ! h3 B0 `# i) d 9 @+ D' \& U* s3 K 做为迎亲一员而回归春荼蘼身边的小凤和一直贴身侍候的过儿连忙拦住,好说歹说,编尽了瞎话,还保证了半天,才把狐疑的春将军劝走。 & |# S4 J3 o& b. S' f8 z% W5 g* X 夜正长,路也长,那种压抑而快乐的声音她们听过,不到天明不会停歇。 7 W4 z, L3 [# I) g$ E7 q+ E& [! t 未知的前方,也正在等着他们。 3 `; j; D A5 i (全文完)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 h2 _" g3 M) T( H 春荼蘼上前阻拦,却哪里拦得住。幸好,白卫听到动静闯进来,强行把白世林架起来。 ! }- L. L3 j: q3 h5 X “不孝子啊。”白敬远仍然慢吞吞的,但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颤抖,“养不教,父之过。你生了这样的孽障气我,若你自己再有个好歹……你大哥没了,你三弟在外头,白府一家子老老少少,妇孺女子,你要交给谁?” & p6 @. m* E; z+ _ # [; _' B p2 L# v( x0 E 如醍醐灌顶,白世林呆怔了。 白卫和春荼蘼借机把他扶在椅子上,没人去管唇鼻流出血来的白毓秀。 春荼蘼也跪下,“祖父,二伯,是我不好。我应该提前和您们通个消息才是。但我人手不足,怕拓拔有其他暗线与大哥联络。若泄露了风声,大哥逃了,避开祖父和二伯的监管,以后还不知做出什么事来。”白毓秀是不能送官府的,不然对白家的伤害太大。 ! W! a/ w$ W1 c5 f) @; C 情与法,这一次,她选择了前者。因为伤害已经弥补,死者中除了春村的身边人,也没有完全无辜的,所以她没必要大义灭亲。 " x. D: |8 L3 C! E 5 ?: i6 X8 P4 @1 k “起来,难为你了。”白敬远挥挥手,小凤和过儿立即把春荼蘼扶起。 “万幸,祖父还有你,你二伯伯也有你,不然我们家都会被这个孽障带累。”白敬远说话公道,因为知道若非抓住包藏祸心的毓秀,以后白家会更倒霉,说不定很快败落。 8 h7 F$ F% d! `( a. [1 `, F: { “你是怎么怀疑我的!”白毓秀如今破罐破摔,牙齿掉了两颗,含糊不清的问,“我自认安排得细致完美,不可能有漏洞!” 2 {% \' b+ X( d, a3 y0 a$ ^% H 这话,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包括拓拔在内。 4 Q% d$ T3 L6 W' w2 D0 a2 ?% {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春荼蘼冷冰冰地说,“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若要问及此案,疑点有三。第一,是那个郑有为。” 看到白敬远和白世林疑惑的神情,春荼蘼解释道,“当时那七个人在咱们安国公府门前自杀,孤儿寡妇的哭诉,有一个人貌似正派敢言,其实极尽挑拨煽动之能事。” “是他!”白敬远记了起来,“面相看着斯文,眼神却很油滑。” ' ~( k' W Y; w7 j 0 ?: P) ~* D8 F “正是如此。”春荼蘼点头道,“我不相信他是仗义执言之辈,一直叫人查他的底细,可是查来查去查不到。后来,还是康正源大人叫人来暗中告诉我,郑有为和咱们家有关系呢。” “是毓秀!”白世林一拍椅子的扶手,“当年他学人家养门客,还没当家作主就这样,让我说了一顿,那几个门客也就散了,根本没闹出动静。难不成,郑有为是当时的门客之一?” “二伯猜得好准。”春荼蘼哄着白世林说,生怕他气上加气。娶了那样的老婆,生了这样的儿子,虽然他也要负上点责任,到底他本意不坏,令她心软了。 % Q1 ^' ^4 G1 I “疑点之二,是船和航线。”春荼蘼继续道,面向白毓秀,“咱们大唐,造船技术高超,但大部分为官营,少量私营船厂,也有官府监督,并多数在泉州那边。那边造的大海船,结实且操驾性能好,又耐风浪,极少发生海难的。我派人去调查,发生海难前后,有两只泉州出产大船舶出海去东瀛,一条是杜罗两家的船,从文登出发,名满丸号。另一只叫金星号,是从扬州出发的。那条航线新开辟不久,从扬州、明州出发,横渡东海,直航日本值嘉岛(今之平户岛与五岛列岛),再前进,经松浦、博多就可到筑紫(北九州)。这条航线比北线、南岛航线航程短,中途没有停口岸,一路顺风只需六七天就能到达日本值嘉岛,十天左右便可至高丽。你说巧不巧,两条船出自同一个船厂,其船型、用料、外貌、甚至出产年月都是一样的。” 6 ?; j( Y4 J: t9 m- v 7 z8 z) G5 t. i6 M' ?; Y; x 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下,看到白毓秀面如死灰。再看拓拔,对她的崇拜之情简直都从眼神中流出来了。他们大约没想到,她查个案子,居然连这些也要研究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的事还在后头。 0 _& e/ b8 b5 B9 q+ n0 K7 o “第三个疑点,是受益人。”春荼蘼摊开手,“这件案子,看似因为海难,每个人都承担了损失,是老天不作美,没有人受益。但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沉船的那些日子,海上并没有大风暴,以大唐海船的质量来说,是不可能沉没的。大哥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那些生还的海员们的说辞是,遇到海底的暗流,加之大雾,于是与顺风号相撞。我的人为此询问过行船多年的渔民,都对这种说法并不确定。也就是说,很是特殊的现象。于是我又想,真的有海难吗?拓拔管事真的死了吗?而整个案子最早被撇清的,不正是大哥你吗?人,思维都有盲点,或者因为亲人而相信,或者因为利益的缺失而忽略。但利益到底在谁的身上,这才是关键!” “所以你怀疑了我,重点调查了我。”白毓秀也不跪下,就歪在一边问,“你又是怎么查出来的?若要我死,也得死个明白。” “出港口的船,是要载货的,不然会被怀疑。我查得清楚,满丸号出海时无异常。而你不可能真的把货物全葬送在大海里,所以必然要调包,或者到东瀛做生意,再换回别的货物。无论是哪一种,你得有回来的船。这条船,还得冒满丸号的名,在顺水号船员面前真的沉没,这样才能掐断证据链。船沉,债烂。进一步说,你需要一条一模一样的船。于是我顺着这条线索查,发现了金星号,它恰在满丸号应该返程的时间出发。照例,这条船出港时也吃水很深,证明带着好多货物。奇怪的是,金星号装船都在晚上,码头上的苦力们开玩笑说,箱子死沉,像是装了石头。而返回扬州时,有人又发现这条船的船员很多,比其他船多出一半。我甚至拜托一位要回东瀛的和尚,带一刀跑了趟海外,得知金星号根本没到目的地。这是什么原因呢?拓拔管事,还是你来说说如何?我会向祖父求情,我们家也不私设公堂,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大不了放你离开,你以后再不踏足中原就行了。” " [9 w4 q9 s. S+ u F, r7 y9 Y 拓拔抬起头,望着春荼蘼,居然笑了下,虽然人到中年,真是艳光四射,怪不得大公主当年看上,也怪不得那两个宫女被他操纵。 2 Q, Q7 j. x; ?) B7 _: w “满丸号带着大唐的货物从文登出发,到东瀛的港口换回原木。其中,那些真正的金银珠宝是没动的。”拓拔缓缓的说,直言不讳,声音也很好听,“然后没有直接回文登,而是在海上一个无人的孤岛暂停。这时,金星号从扬州出发,在航线上拐了个弯,也到达那个孤岛。此地是一个多年航行于大唐到东瀛的老船员,于无意中发现的。两船在那里一起停泊,金星号把船上装的石头都都沉入海中,把满丸号捎回的原木运过来少许。正如春六小姐所言,两条船一模一样,只要把名号重新漆过,外人根本什么也看不出。然后,已经改名满丸号的金星号故意寻着顺水号撞上去,当然之前也是打听到顺水号会经过这条航线。这样,顺水号的船员可以作证确有海难事故发生。若朝廷查问起来,甚至有原木漂流到岸,做为旁证。白大公子想得非常仔细,参与此事的船员是我找的,从前全是海盗,我也跟了穿,借此死遁。这也就是为什么金星号回岸后船员多出来的原因,因为除了部分‘被救’的船员外,其他报了死难的人,其实从另一个地方回来了。而改成金星号的满丸号却去了扬州,带回了大量已经被洗白的赃物,连保留的金银珠宝加上生意所得,足足有十万两。” . a7 j ^7 I: ^# D 十万两!当初白家赔偿给苦主们三万有余,如今是整整三倍!拓拔说得虽然很拗口,但每个人心中都想着一句话:白毓秀,你丫实在是太狠了! # A! Z; h+ O# [( a5 Z 话说到现在,事实已经全部清楚了。 ) I$ m0 R/ ?9 X1 N4 v0 `5 N \ $ {8 }: D8 ?2 A 但白世林又问,“六丫头,你怎么找到这批财物的?”若没有捉到赃,也就没有办法抓到拓拔,继而揭穿他儿子的大阴谋。 + }0 x1 Z: a/ l( R: n , U- I$ f6 ?- c* t6 H “二伯,刚才侄女说了,我人手不足。派出大萌和一刀出苦差就很是捉襟见肘,封况和小凤还得跟我去西域。所以,我用了笨法子,就是等。既然把目光盯在扬州,就坐等大哥和拓拔管事上钩。毕竟得了这么多不义之财,必然是要取出的。不过大哥和拓拔管事相当谨慎,足足半年多不动,这份沉稳功夫真是难得,直到我回长安后,他们才动手。功夫不负苦心人,封况留下的侍卫一直死守扬州,紧盯金星号的动静,现在终于可以结案了。那些财物和大哥,全凭祖父和二伯处置和定夺。” ' p% m% `' w2 u6 K/ E 她虽爱钱,却不贪图别人的。正所谓,君子爱才,取之有道。 ( a" l: O# \0 x$ k" e8 }* p: Q2 q 最后的结局是,白家扣下四万两银子,用来补之前的亏空。其余的,说是发现杜罗两家藏匿的财物,交给了户部处理。葛氏“重病”,白毓秀孝心可嘉,送母亲回老家,决定在家种田读书,侍奉床前。白敬远派了人跟去侍候,实则是监视和控制。估计,白毓秀是不用想回长安了。能在乡下娶个好老婆,一家子安稳度日已是大幸。拓拔被遣送出大唐境内,之后不知所踪。 5 A0 |7 A9 ?( H- \ # t5 }+ D8 O2 g5 E 春荼蘼相信,外祖父和皇上是不会隐瞒引事的。白家的生存之道,就是无论什么,都坦白在韩谋面前。因而,才从来没有被猜忌过。 |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说的就是你!" \, E" {# B4 Q6 I$ E& l / `* B: M1 m; S6 Q D) P$ a “我给祖父、二伯和大哥哥讲个故事吧?”春荼蘼抬起头,目光晶亮清澈,“从前,有一个士家子弟,虽然不是大房的人,却是正经的嫡长孙,深受祖父和父亲的喜爱。他很骄傲,自视甚高,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个堂妹,让人教唆也好,自己想恶作剧也罢,他开始暴露出自己目光短浅、不顾大局、心胸狭隘的缺点来。他是被作为未来家主培养的,要求自然高,但他令祖父很失望,但其实祖父并没有放弃他。可惜,他不知悔改,没有体会祖父和父亲的若心,反而越想越偏执。他觉得家中长辈信心,所以要尽早为自己打算,将来就算没有祖父的宠爱,也可以渐渐在家中掌握主动。只不过,他虽然外形儒雅,颇为乃祖乃父之风,但却并没有真才初学。于是,也只是赚钱一途可行。他认为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再施计把本家拖得没落,等祖父与父亲老了,管不得事情的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这个家。” $ J" g3 y; Q+ A+ ] “你说的,不是我吧?”白毓秀斜过眼睛。这时候,他反而不怕了,所以声音和神情都又冷漠、又怪异。而拓拔倒也沉得住气,跪在一边沉默不语。 # [4 C6 e" ?. Y, X; a' s2 V $ j( u$ g u/ g. W5 z4 r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就算是傻瓜也知道她说得是谁,何况在坐的全是聪明人。她不揭破了直说,是好歹留个脸面,哪怕彼此心照不宣,但白毓秀自己要往上冲,她有什么可隐瞒的! P' b' u( \+ c/ ^; o* e9 N' P8 [ “就只当我说的是大哥吧。”春荼蘼的神情也冷下来,与白毓秀针锋相对,半点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大哥平时和长安的贵公子们玩在一起,尤其和罗斐然相熟。罗家和杜家被皇上办了,罗斐然仗着是大公主的入幕之宾而幸免,还好好躲在长安城中。大哥与罗斐然相会,得知罗家和杜家之前要做一次海运生意,但因为两家的突然败落而成了死单。而且,依着朝廷律法,已经出府的财物若无特别关联,并不被涉及,罗家和杜家也有后人在。只是,其他后人都不知道这个生意,阴差阳错之下,就成了无主的。罗斐然想让生意完成,赚的大笔银子就留在他被大公主厌弃后所用。那时,好歹他还能在远离长安的地方,做个富家翁。但他本身就是被大公主藏匿的,不方便出面,于是找了身为好友的你!当然,还有在公主府就与他交好的前大管事拓拔。只是罗斐然是个草包,识人不明,他所谓可以信任的好友,全是背信弃义之辈。我说的可对?”她没看向白毓秀,而是拓拔。 拓拔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身子,重重磕了一个头。不是祈求,而是向强者低头。 - n7 Z+ v7 @4 I7 n! c+ W0 V3 Z : y+ |: u3 x* S: `8 o( x 此人,倒是光棍得很,让人能高看一眼。反观白毓秀,被抓住小把柄还不肯承认,硬撑着倨傲的模样,完全没有磊落之气,赢不了又输不起。这样,只能让白敬远和白世林更失望。 4 R! H9 A; G, x( c 这个年轻人,是白家子弟?丢人! + @1 X# Z; d2 d& q2 V$ M7 R 6 O# }2 N7 T( C8 d# ]7 N “杜罗两家,之前从没有做海运生意。这一趟,表面上看虽然装满了大唐的货物,想从东瀛换来原木和一些奇yin技巧的新鲜小玩意儿,再从大唐贩卖以获取暴利。但实际上,还在底仓存放了大量金银珠宝。” ) e) ?% o4 s T& ?" p2 ^) U “杜、罗两家,是不是感觉到朝廷局势于他们不利,所以转移大量财产?”白世林是户部的,对这些事情最为敏感。 * p* M4 O" N5 p8 z% [, ^9 I; f 春荼蘼点了点头,“罗斐然做为罗家家主宠爱的晚辈,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也就是说,大哥和拓拔管事也知道了。但,自诩为聪明的人,怎么会为傻蛋做事?最仁慈的结果,也就是甩掉傻蛋,留着他的小命去苟延残喘。” 说到这儿,她走到白毓秀身前。白毓秀随了白敬远,是个瘦高身材,玉树临风。春荼蘼虽然也是身材高挑的一类人,到底比不得男人,此时就只得仰视。但白毓秀不知为什么,却有被她俯视的感觉,这令他分外不爽,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 q3 e1 l8 s0 {( A' x( V W/ X “大哥真的好聪明啊,可惜没用在正道上。”春荼蘼赞得由衷,叹息得也真实,“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甩掉罗斐然,不伤他性命,却还不让他怀疑,不让他在恼羞成怒之下做出鱼死网破的事,只有意外事件了。最好,还是利用一个似乎交恶的人,利用一件冠冕堂皇的事。” 5 @* o- |/ q0 g ( F" e3 f0 d9 `: R( K “他做了什么?”白世林阴沉着声音,虽然咬着牙,却更似更责怪自己。 + T9 E5 v2 H) L3 t 他是个好臣子、孝顺的儿子、老古董的舅舅。但,也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 C" R+ M4 W8 J; s4 A+ X - b) g v$ H+ J# q$ w, n “大哥很会布局,不动声色的下了先手。”春荼蘼仍然望着白毓秀,“我一直拿你当废物点心的纨绔子弟,是我错了,所以我才被利用。可笑的是,自己还沾沾自喜,想来真的挺愚蠢。” “可不是。”白毓秀冷笑。 $ @: d: i& L7 y" `8 B: |9 |8 k% n 2 r5 k5 H' N" c' X" F “但,人这一生,哪有不做傻事的。就算正派严谨如二伯,高洁智慧如祖父,英武神武如皇上,也不能幸免吧?这就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实在的,我虽然惭愧了一下下,却不怪自己。毕竟,我很快就回过神来,并且借此抓住了你的痛脚。大哥,你说,最后谁赢?” “你!”白毓秀气得面色青绿,袍袖下的手紧怕成拳,恨不能立即掐死眼前的人。 1 r9 x5 Q7 X _/ B" n6 w 但是,他不敢。 $ f3 U9 P, R: s& t6 `3 M 对父亲,他是没什么感觉。但对祖父,积威仍在,他怕。另外,春六那个会武功的丫头就在一边虎视眈眈,还有白卫守在外头…… “是春村和大公主和离的事。”一直没说话的白敬远慢吞吞的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 T. j4 S- u1 c “没错。”春荼蘼点头,“祖父,您才是真的聪明。春村和大公主和离,纵然是他们夫妻多年感情不合,大公主还弄死春村身边人的缘故,但其中,少不了有人推波助澜。春村忠厚,自然不会说出那个人是谁。只是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就能找出蛛丝马迹。到底大哥和春村喝喝酒,听他发发牢骚,顺便鼓动他不再忍耐,而是打官司和离,就得到酒楼去。我自从心中有了疑点后,到酒楼打听一下,并不难知道。想大哥和春村,可都是长安城的名人哪,多少人过目不忘。这也就罢了,就连公主突然对春村在意的身边人下毒手,拓拔管事也没少利用大公主身边喜欢穿绿衣和红衣的宫女吧?拓拔管事英姿雄伟,就管脱了奴籍,却仍然常出入于公主府,所以在两个宫女那儿吹吹枕边风,是多么容易的事啊。” 拓拔管事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豪不含糊。仍然,是敬佩之意。他这一生,出于卑贱,却告诉自己只遵从聪明者。他以为白毓秀是,但今天知道春荼蘼才是。时运如此,命数也! ( {+ w2 S6 \5 T* ~' W “一条人命啊!”春荼蘼在白毓秀面前竖起水葱样的食指,“为了独霸财产,所以要甩掉罗斐然。为了甩掉罗斐然,必须要让春村和离。为了让春村和离,就是伤害他人性命。生命,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草芥?脚下的泥尘?还是无关紧要的踏脚石!” * `4 a) y1 U8 k7 q+ D6 _1 D( ]$ C 白毓秀不想退的,但看到春荼蘼咄咄逼人的目光,就像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射出一团团锋利的箭簇,刺得他就是控制不住腿脚。 “你知道我在公堂上的本事,所以撺掇春村来找我。我帮他打赢了官司,自然揭出罗斐然的事。于是皇上震怒,罗斐然被扔出了长安城,到现在生死未卜。但就算他活着找上你们又如何,船已经沉了,血-本-无-归!” % I: o/ y/ s1 @; p% t ' ~* B+ S, N/ w k6 y 满室寂静,只有春荼蘼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她是有职业操守的人,可是她今天犯规了,因为她生气了。此处不是公堂,却一样是控诉之地,她不应该在诉讼进行的时候被情绪控制。 0 e' L( ]* z8 d- E6 i: k 可是她忍不了!贪财没关系,耍心机可以理解。但不能为此杀伤人命,不能利用亲人,不能借机掏空自己的家,来掩盖他闷声大发财的真相!这世上,别人动什么都没关系,唯有感情不能碰,亲情、爱情、友情,利用这些的的,她若遇到,绝不手软。 : K+ p# k' V" W: u U; k: O “还有,这是一条人命的事吗?”春荼蘼继续道,“不是!是八条人命。八个人的死,就为了满足你微不足道的野心!那些小商户参与到生意了中,是为了掩盖海运的目的,若只是杜罗两家的海运买卖,都水监说不定会产生怀疑。你明知道沉船的结果会令他们寻死,可却放任这些事发生,只为了逼迫咱们安国公府。你算准祖父仁善正派,为了你,会掏空家底,安抚那些小商户,同时也救了你。现在的白府就是个空架子,但凡有点大风浪,这条大船也会沉没。那时,你在外头攥着大把银子,再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说成你多年在外经商所得,整个白家还不感你的恩,戴你的德?从此为你当上家主铺就康庄大道!” 听到这儿,白世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猛甩了白毓秀一个耳光。用力之大,白毓秀整个人都扑倒在地,把旁边的小茶几连同几上的茶水点心都打翻在地。随后,白世林扑通一下跪在白敬远面前,痛心疾首,泪流满面,“父亲,儿子不孝,教出这样的孽障来!儿子不孝!”说着,不住的磕头,声声咚咚作响,对自己半点不留情面。片刻,额头就见了血。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g. z4 t# c4 M' [, o9 t - d+ F) h/ q6 F' P1 r9 |6 K 然后过了不到三天,朝野震动、天下震动的旨意传了来。皇上册封目前的幽州大都督、贤王之子,也是自己的亲侄子韩无畏为太子。紧接着,皇上的圣旨又到了安国公府。封春荼蘼这个表外甥女为义女,封号为律成公主。 + \3 f4 C8 \ j& ` . K3 _3 W e# \' ] 这当然是极大的荣耀,一个生长于民间,操贱业的女状师,先是成了国公府的孙女,现在又成了大唐的公主。从卑贱者,一跃成为最尊贵的人。奇怪的是,封地的旨意和大量贵重的封赏都暂时留押在宫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了明路。 + Q# e% h# e. w! v 同时,也这是一种表态。安国公府白家,仍然为皇上信任和喜爱,若无大错处,白家将是大唐第一家族,至少两代之内,地位不可动摇。 5 h( _# H; E' j6 w7 v % U: T) A. i# V* G3 q 古代册封的礼仪很复杂,白府也要进行庆祝。律成公主殿下直被折腾了一个月,差点累病了,所有事情才渐渐平息。也到了这时候,她才见到出外差回来的、久违的大萌和一刀。 6 p- O9 u M! S$ ]+ J “查明白了?”她问。 大萌点头。 : M$ J5 G7 ~ q r9 {' P: Q* C3 C “抓到把柄了?”她又问。 0 [+ ]6 ?! S) C. b / S- Y/ q& s, ?& k 一刀点头,然后补充,“连人带货,都带了回来。” $ ~5 _$ P( G0 N$ g “没惊动别人吧?”三问。 3 ]- V. Z9 y% o$ e/ T 大萌和一刀齐齐摇头,“万无一失。” 春荼蘼满意极了,笑着对大萌说,“永庆坊那边有个三进的宅子,我叫人买下,也修缮好了,就记在你的名下。你老婆孩子齐全,家里又有长辈,以前住得不宽绰。除了差旅费外,宅子就算是奖金。这些日子,你就不用过来了,赶紧搬家,安置好了再来听差。” ! a; K, x {9 P/ d$ i4 ? 大萌拿的月银本就不少,这回虽然出差辛苦,还要提防被人发现,惹来祸事,是要承担一点危险的。但在他心目中,这是为人手下应该做的,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长安城中,安居不易、房价地价都高,永庆坊的地段又好,他从没想过能在那边有个三进的大宅。闻言,先是不知说什么好,而后就不断推托。直到春荼蘼说这是公主的赏赐,不能拒绝,这才欢天喜地的走了。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要以命报答公主的恩情。 " r- w9 A( M& ]' t/ } “至于你……”春荼蘼看了看一刀,“没有额外奖励。” " `( R2 |5 L. p- g- j “是属下做得不好吗?”一刀委屈地问。他倒不在乎财物,可这明显是公主对他不满啊。 ( c; U; @& Z6 F! T8 a9 ? “谁说你做得不好?”春荼蘼笑道,又瞄了一眼脸上通红的过儿,“本宫赏赐你的,是别的东西。” . k& A8 h1 O" @' g! T- B9 T4 K “是什么?”一刀傻乎乎的还是很茫然。 “本宫的贴身丫鬟过儿,从头到脚全归你了,另赔送大量嫁妆。”春荼蘼托起腮,“你在长安没有亲人,过儿我也想再留两年。所以嘛,就先订亲,也别置办房产。将来……自然有你们的好去处,到底过儿是要留在我身边才好。” 一刀闻言,简直欢喜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偏过儿死死低着头,这么泼辣的丫头居然也有没话讲的时候。春荼蘼心中高兴。本宫啊。这种超级冒泡又得瑟的词汇,她终于也能自称了。 - q2 }) z2 R- ?4 k* s' l/ X+ D 晚上,她站在自己凌花晓翠的二层小楼上,目光透过打开的窗子,望向主院瑶池贯月的方向。之后,又掠过旁边的嫡长孙住的彩云映日,露出微笑。 % V" N) M1 x" |" J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2 G% B( C6 `3 R 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谜,好多事,也该拿出来说道说道了。毕竟,以她高龄未嫁之身,现在好歹还是特么的一个公主,嫁妆太少不像话。被人骗走的钱,当然要拿回来! : l x* P5 @. J+ w' L 每逢初一和十五,全家人是要聚在一起吃饭的。春荼蘼来长安数年,很少参加此类家庭聚会的活动,白敬远也是默许的。但这天晚上,她却来了,不仅如此,还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啊,丫头?”白敬远温言问。 / H: B5 Q! d3 w J( A; |2 O ( }; S& E& a5 q& c; A' ? “也没什么。”春荼蘼放下筷子,漱了口,“就是有事想和祖父、二伯父和大哥说。” “公主殿下是何意?”白世林问。 * `* R- m# P8 |! H- a 虽然受封公主,但春荼蘼早表示,家里怎样还保持怎样。毕竟,皇上也没赐公主府,她也还是白家的后代。别人就罢了,除了特别尊重,再也不敢惹她之外,一切照常。只有白世林坚持礼仪,怎么说也不听的。 春荼蘼看着二舅舅,不禁心生怜悯。但,她只叫了二房的人和外祖父,已经是尽量留余地和脸面了。人常说坏竹出好笋,但好竹也会出坏笋的。 " X3 p: x, M- V$ C2 Q, w6 { “这么神秘?”葛氏插口道,“可是西域那边有趣的事?”虽笑着,神情却有些不安。 9 }2 w0 ^% A/ [; }5 G& j 意思是:她想参加会议。因为叫上她的老公和儿子,却没有叫她,她本能的就感觉不好。 + d5 H, S0 y, L. \2 u 一边,黄氏和其他人也很好奇的样子。倒是白毓飞神情平静,果然白敬远这次没有选错人。 * {# W" x0 j$ ]: q! E4 C 3 z/ ~8 H; Z! k" `' P “都散了吧。”白敬远发话,把各人的小心思都灭了。 # x; L: N [$ S( C, |: ?* U$ T0 N 到了大书房,白敬远坐上主位,白世林一边作陪,春荼蘼和白毓秀都站在下面。白毓秀自从出了上回的海难人命案后,据说一直很老实,成天在屋子里读书写字,都不出门。白敬远和白世林对此非常安慰,不知听了下面的事,能不能承受得住。可是,这件事不能不揭。 “到底出了什么事?”白敬远问。 看到宝贝外孙女严肃的脸色,又似乎不经意的瞄向自己的嫡长孙,白敬远心中似有所感。 9 w6 {: P& ~5 _; f6 V: ~ “祖父,二伯,我想让你们见一个人。”说着,走到门外,对守着的白卫道,“麻烦卫叔把我的丫鬟叫进来。”这个时候,小凤和过儿应该已经带着人,在外头等着了。 3 Y, k3 h0 p7 [ $ n# c% u! Q2 k+ ~$ A3 R 白卫没说话,但半弯下身子,表示对公主殿下及相爷掌上明珠的恭敬,随后出了院门,很快把人领了进来。 7 z7 O1 T$ x6 q" B- p2 P0 c/ i1 n* ^ 一行共四人:小凤、过儿、一刀,还有一个身材比较高的男人,头上蒙着黑布袋。 ' E U1 o( S$ }' h: ~* k 进了屋,一刀在那人的膝弯处一顶,那人就立即跪在了白敬远的面前。接着,一刀拉开黑布袋子,露出一张非常英俊的、有西域人特征的脸来。只是,三十来岁年纪,已人到中年。 ; D$ j( } c7 v5 \5 w , Z$ R$ g5 M& A% H/ i- ?1 j" x* r 白毓秀倒抽一口凉气。 房间内太安静了,于是这声抽气就非常明显。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白毓秀身上。 6 P; A( Z7 o! G: T1 ^ 8 v9 a* n; V k& |9 H* E q% y! ?+ @0 [ “你认识这个人?”白世林皱眉问。因为是长年扑克脸,看起来很有些威严。 - X* H ?: n U 白毓秀面无血色,极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忽然气急败坏的扑上来,抓起那英俊西域中年男的衣领,大叫道,“拓拔!原来你没死!可是,你害死我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跟你拼了,大家谁也不用活!” 8 K. O. q' ^ `, U" i3 b9 H , E( F/ B1 ]! S5 o" A$ x5 Z( ~% M 这话,听起来像是悲愤的控诉,但在座的有谁听不出来?他是说,如果拓拔敢乱说话,他活不了,拓拔也一样,大家捆在一起死吧! 7 ]1 F/ l; w! e! {! o: N 春荼蘼不说话,只冷眼旁观。白敬远看到外孙女的神情,心又是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7 m, l2 @' x( `0 H “祖父、父亲!”白毓秀转过身,跪倒在地,“这个人,就是大公主府上的管事拓拔。后来大公主给了他放奴文书,他就和罗斐然骗我插手了杜罗两家的海事生意。年前,正是为此,咱们安国公府差点都搭进去。我追悔莫及,是咱们白家的罪人。我以为他死了,既然没有,其中定然有诈。请祖父和父亲成全,把他交与我,让我审审他到底是怎么骗的我!” 2 j: l: A# Y: h7 ~ R, e5 N ) }# l* \3 x1 @; Y( S! b 不得不说,白毓秀反应很快。 - j# d$ [$ v$ n% ]3 m8 E# \ 见到拓拔,他知道死死抵赖没有用,就先是用言语吓唬住对方,而后做出痛悔的样子,想把人带走,然后再想办法。 9 f0 A$ A C- h1 s 这样做能行吗?他应该也拿不准,但好歹有一线生机。 / a5 k. S* b- u; n& C1 u “六丫头,你怎么拿到的这个人。”白敬远缓缓的问。 “人在财在,人死财亡。”春荼蘼神色淡然,仿佛早就洞悉了一切,“自然,是跟大批的金银珠宝在一起,找到的这个人。” ) q- a" j' |! c “你说什么?”白世林情不自禁的前倾身子。 白毓秀的脸,更白了,连嘴唇也失了颜色。翩翩佳公子,此时似透明一般,异常脆弱。 3 l5 `$ t9 W1 a7 s “拓拔大管事,你怎么说?”春荼蘼没有正面回答白世林,而是转而问道。 * T/ p4 o% k: \" } “财物已经被找到,也带回了长安。”拓拔并没有被堵上嘴,之前一言不发,此时因为绝望,反而平静了,目光落在白毓秀身上,“大公子,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春六小姐说得对,铁证如山,再抵赖,实在不是男人所为。您的计谋高妙,却在春六小姐面前,败了。” 0 R$ B3 h! Z7 k& d 咣当一声,白世林桌边的茶盏落在了地上。白世林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一时之间,完全失了主张。倒是白敬远,因为太了解外孙女了,所以略有了些思想准备。他早在春荼蘼来的第一天,白毓秀当着众人的面下绊子时,就对自己嫡长孙失望了。后来有了些改观,现在只不过是再失望一次罢了。 " _% {- E, k0 r2 d “世林,稍安勿躁。”他慈和的拍拍二儿子的手,“再差,也不会如何。荼蘼既然把人带到咱们爷俩的面前……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 H; _3 }$ @5 i% d, M/ i) h. g( H. h 白世林只感觉心上像压着一座山,连呼吸都困难。父亲温暖的手,终于让他喘出一口气来。 # u, d& ?8 f9 @" v* D3 Q% _2 u4 n “荼蘼,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大公主府管事,又哪里来的财物?”他闭了闭眼睛,问。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好的命运 3 V5 \! K9 Z& r- q3 m1 H8 j5 r- d f 茫茫戈壁,残月正要被晨曦所淹没,星辰已暗淡无光。 春荼蘼与夜叉共乘一骑,慢慢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一行人一早出了王城,连续赶路了三天,巴戈图尔的死讯才传出来。也不知夜叉用的什么手法,人人都说狼神降临灾祸。因为在守卫森严的王庭中,不仅巴戈图尔,包括送狼神之子心上人过来的那队人,也一个个死于非命,包括被好几位贵族看上的杜含玉在内。除了巴戈图尔外,死者身上均无伤痕,那位被绑架的大唐贵女则消失无踪。 ! x- j: v& `/ T1 o0 z @ 3 Q- I- O7 |1 R9 r9 h- o 有心之人若想想,就该明白中了阿苏瑞殿下的瞒天过海之计。怎么这么巧,他的心上人就被绑架成功?之后有人杀人,有人断后、有人放谣言,配合得相当默契。若放在西方,就是特洛伊木马计划。但王城中的大部分人处于就要灭亡的紧张与恐惧中,更多的人愚蠢无知,笃信狼神传说,于是这种神怪的说法就大行其道。 / z7 a D$ {$ ] 寒冷的初春清晨,春荼蘼被裹夜叉的大氅中,窝在夜叉的怀里。耳侧,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头顶,是他舒缓而温热的呼吸。腰上,缠着他健壮的手臂。虽然赶路辛苦,可这一刻,她却感觉无比安宁。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有情饮水饱。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再苦也是甜的。 - U5 A' T; U0 x C 0 u# [: }0 \8 N( K+ V. R8 y x “来了。”夜叉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满满的温柔。 / z* P+ d) \0 o! Y( k6 i9 \+ x$ ~ 7 [1 f3 H% w; q2 S# o 春荼蘼抬起头来,就见地平线上,有一队人马正在接近,看旗号,正是三舅舅派来接她的唐军。最前面,大大的一个春字,是她爹春大山亲自到了。 % _5 U3 s( H" n3 Y 她扬起头,正迎上夜叉灼热的唇舌。两人逃亡了三天,却没时间和机会在一起,现在就要临别,那刻骨相思意却再也忍耐不住。她用尽心意回应,两人之间似有火焰游遍全身,夜叉修长有力的手指从她有面颊滑到脖子,又情不自禁探进领口。 她知道,他每回见到她都有狂热的渴望,但忍耐得极为辛苦。可此时,真的不是时候。她捉住夜叉的手指,“两年。”说着,不知怎么就掉了眼泪。 她要回长安了,而他到了争夺王位、平定突厥的最关键时刻。这意味着,他们要很久也不能相见,只能互相思念。 “两年。”夜叉微微喘息着,“两年之内,我就会来娶你。”他的眼睛,比天之将明时那颗启明星还要闪亮,透着无比的坚定。 两年之期,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在父亲的陪伴下回到大都护府后,白蔓君和春青阳公媳两个联手,连日为她进补,连院子都不让她出,好像她执行这次危险的任务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回,又做了百八十年的大牢,必须要好好将养似的。 . z% Q) r6 C! {* {9 W 其实,真没有想象中的凶险,毕竟夜叉一直在身旁,就算事情败露,逃跑的路线也都准备好了。她这样谨慎小心的人,惯于给自己留后路的。只是这一趟,十分的考验演技。不过为了安长辈的心,春荼蘼只好当小猪,安心被喂养。 在此期间,朝廷下达了对白世遗的处理决定。虽说雁回杀了佟东瑞冒充官员,不关白世遗的事,毕竟谁也没见过佟东瑞,官府和朝廷的文书也齐全,但白世遗还是获了失察之罪。好在春荼蘼把破案之功给了三舅舅,白世遗功过相抵,只受到皇上的书面斥责,罚俸禄半年,并自领杖刑三十。 ! X- J ^1 I7 L; g% d . |7 X( A: a6 K" \6 q6 J- f! @ 白世遗富余,罚俸不疼不痒。而在安西四镇这个地方,就算有皇差盯着,谁还敢真打白世遗?意思意思抽了三十下,背上见了点血道子,冒了点血珠儿,白世遗在“虚弱”的在床上趴了两天也就完了。同时听说,皇上准了雁回的流刑三千里,发配到南疆极为艰苦的地方去了。 / Q! G6 U' {4 o+ e# t/ X' Q “当地官府只负责监管六个月,之后令其在当地为吏。”白世遗告诉春荼蘼,“皇上的意思是惜雁回文武全才,令他帮助当地官员治理地方。若他能一展长才,真的有所建树,皇上必不会亏待了他。” “南疆多蛮族,民族成分复杂,听说山民还很凶残不讲理,瘴气毒物多,对雁回真的是考验。”春荼蘼想了想道,“他毕竟触犯了律法,吃苦以恕罪是应当的。但,他求仁得仁,只希望他真的为大唐立下新功,让南部边民也过上好日子。皇上给机会,下面看他自己的了。” “说得不错。”白世遗点头,“皇上还给那些失主御笔亲提了‘善举匾’,那是有银子也买不断的,算是替雁回补偿了。” $ V+ x) H$ G: K6 r8 ~. T . z+ @5 `. z) u3 \ 真是皆大欢喜。 * c# q m- |' M, _, G( ^ C. V 就这么又过了半个月,庆平二十年的阳春三月天,春荼蘼在离开长安半年多之后,再度出发,返回大唐的都城。 X7 C1 p! F O* |! T) d2 ` 再一次分别,大约是有了经验,大家的愁绪虽然仍在,但却好得多。唯有春小山同学懂了点事,哇哇的大哭。血浓于水这句话真不是乱盖的,亲人之间永远有着深深的牵挂,哪怕是小奶娃子也同样有感受。 出龟兹城时,杜东辰求见。 W! m3 e% c2 P; v' S( r / o3 L0 O: q) U “我没有面目见你,所以今日仅来送行。”隔着车帘,杜东辰低声道,“一切,都是我们杜家咎由自取,但你从没有赶尽杀绝。相反,一直网开一面。是我三妹生了执着恶念,是我们杜家对不起你。我及八妹,前来谢罪,请春六小姐原谅。”他说得发自肺腑,所以即便看不清他的脸,春荼蘼也能体会其意。 ; j1 E; G2 D8 T* k e4 g) s/ G 掀开车帘一角,果然见杜东辰和杜含烟跪在尘土之中。 ; `& I0 ?6 _8 o" b M* v “快起来,我受不起。”春荼蘼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凤,小凤立即下车,把杜东辰和杜含烟拉起来。 K( @* X2 ?) v# {, X" i4 b 2 l; A$ T7 o- s “杜含玉害我,我也没有手软,这是我们两个的事。”春荼蘼继续道,“你既然想做状师这一行,就该知道株连要不得。你是你,你八妹是你八妹,你三妹是你三妹。本来,我想承你的情,至少把她的全尸给你。可惜我要逃命,实在顾不得。” “人已死,活的罪孽已了,肉身不过皮囊,无所谓的了。”杜东辰惨然,眼神却清亮,“春六小姐多珍重,我已经决定留在安西,我们只怕后会无期。” ; N5 [9 t9 P; {/ w$ O “好,彼此珍重。”春荼蘼深深望了杜东辰一眼,放下车帘。 一路晓行夜宿不表,有白世遗派回京的军队和夜叉的十名贴身狼卫护送,自然没有遇到半个不长眼的匪徒。路上,春荼蘼听说西突厥大乱,狼神之子节节胜利,以巴戈图尔的母族为首的几大部族还在负隅顽抗,但相信,很快就能平息战乱。 差不多走了快两个月,于初夏之际,春荼蘼终于进京。 " W) o/ C5 E, s& f/ F 白敬远居然亲自到城外来接孙女,见到白敬远比半年前似有老态,春荼蘼心中一酸。 & |$ q: ^* H7 ~; u0 E* l# N: C “回来就好。”白敬远轻抚春荼蘼的头发,“也不知怎么,你出门这一趟,你三舅舅又历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劫,祖父的雄心忽然淡了。待你再离京时,我就致仕归田,也享享儿孙福。” : ?, ] w" c% o 8 `% d4 h# |9 N1 n+ i 他跟着先帝打下江山,扶着新帝上位,如今皇上励精图治,士家大族已经被拔掉牙齿,以律法治国的国策正在慢慢推展开。皇上,不再需要他。他,也想歇歇了。 ( ?% i! w" b q* _& u3 v ( Y' J2 l% C( z ~; b: c “好啊,到时候祖父就跟着我。”春荼蘼高兴地点头,又凑到白敬远耳边,“我娘生了非常可爱的弟弟,祖父您难道不想再抱抱小外孙?”一句话,把白敬远心中那点怅然之意也打消了。 ) K$ B: m* H( h% x, \1 u 回到安国公府,不管葛氏和黄氏是不是真心喜欢,全家人还是高高兴兴吃了顿团圆饭。晚上春荼蘼到大书房去,把这次西域之行的情况,事无巨细给白敬远讲了讲。又从白敬远的话中听出意思,会请立白世遗继承爵位,以立三房惟一的嫡子白毓飞为世子。 $ _, h; |% x9 l. G( d8 b 怪不得在席上,葛氏强颜欢笑,黄氏却似忍耐着狂喜似的。毕竟,白毓飞是黄氏的亲生儿子。好在,白家的小七虽然不出众,但为人聪慧,持心也正,开拓进取是不成的,守成总是可以。而且,跟她的关系算是很不错的。 0 M3 g' e* n, ~2 \( E3 } + Z8 z/ R, e7 O5 Y& i0 K. {9 d 第二天一早,皇上的旨意就到了,宣她午后进宫。 见了皇上,又把昨晚对白敬远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着重讲解了西域大盗案及与夜叉执行暗杀任务的细节,外加夜叉目前身体健康、情绪高昂、又忠于大唐的情况。每当说到夜叉的名字时,韩谋目中就闪动着光芒,慈父为出色儿子的骄傲,掩都掩不住。最后,连带着看向春荼蘼的目光都温柔起来。 . n2 h# O0 i% m% Y* `- ?& g 4 |6 R! g/ }6 _ “丫头,你很好。”韩谋叹息着道。 2 d w+ p, W" `: q; S* _* P9 a$ ` 我当然很好啊,您老人家才知道啊。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恭谨温顺,连道皇上谬赞。 2 q+ U' R+ }/ i" f, X2 J3 q 出宫的时候,春荼蘼正郁闷没有得到赏赐,暗道皇上抠门,却遇到等了许久的韩影子。然后春荼蘼第三遍讲故事,影子听得兴奋异常。刺杀巴戈图尔的帮事,暂时要保密个几年,但西域大盗案,他准备编成乐舞,将来在全大唐演出。 看着影子开心的脸,又想起杜东辰。 人啊,只有各得其所,站在自己想站的位置上,才是幸福的。 |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年之期3 P; A9 _! W7 {& N p l5 s 月上中天,春寒料峭。 春荼蘼被反剪双手,绑在床柱子上。巴戈图尔的寝殿同样是奢靡的风格,到处有浓郁的香味飘荡,厚厚的毯子和垫子散落四周,描金雕花的短脚床大得出奇,垂着大红销金帐。 $ i) q- K0 w/ f/ L& l ( M3 S% G7 d6 u( f7 v2 G 巴戈图尔显然是喝多了,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若我那狼神之子的弟弟,知道他的心上人匍匐在我的身下,会怎么样呢?”站在床前两步,巴戈图尔得意的笑着,眼神放肆地在春荼蘼身上游走,“他跟我抢王位,却失了自己的女人,还配当男人吗?什么狼神之子,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的我伙窝囊废……” 话没说完,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6 g$ q- j) W" C “靠伤害女人来想象自己征服了天下的人,才是窝囊废。不,太侮辱窝囊废这个词了,也太侮辱人这个称号。顶多,算是人类的渣子、垃圾、或者某种呕吐物及排泄物。”春荼蘼好整以暇的甩甩胳膊,那绳索就像被斩碎的蛇,一段段落在地上。当然,她也施施然站起来,自由完全没有被限制。 ( d! c5 x0 x/ Y “来……”人字还没有喊出口,事实上,来字也还隐含在喉咙内,巴戈图尔只觉得身上一凉,就再也不能动弹,连呜呜声也发不出了。接着,整个人软倒在地上。还好,角度不错,脸也朝着上面,于是看到一个男人。 帽沿压得很低,一把茂密的胡子,身上穿着价格低廉而俗气的胡服,就和那些进宫受赏的粗鄙士兵一样。但不知为什么,当此人站直了身子,那种掩盖不住的气势立即排山倒海般的涌来。压得他透不过去。 他是王,西突厥的王。他从来不怕什么,只有一个人令他从骨子里发寒……阿苏瑞! 呆愣中,那人扔掉皮帽,扯到满把大胡子,那英俊绝伦的脸孔,因为沉默而变成暗黑的碧眸,无疑的证明着一件事。他不是做梦,不是眼花。他的王弟,狼神之中从天而降,来到他守卫严密的寝宫里了! 瞬间,他忽然相信了狼神的传说,又非常后悔。不该绑架春荼蘼的。果然动了阿苏瑞的心肝,他就做出了神异之举。狼神帮助阿苏瑞!阿苏瑞是来杀他的!来杀他!杀他! “过来,给我抱抱。”夜叉不理巴戈图尔,对春荼蘼伸出手。 “脏。”没人喜欢邋遢的女人吧。 + y, p; i) Q0 [; o7 I! l8 k. S 夜叉不说话,而是上前几步,把春荼蘼拥在怀中。这一刻,春荼蘼更坚信他爱她。只有最真心的爱,才会让他不介意她目前的狼狈情况。 % Y1 }$ V: b; X$ I( s + B- m* X* I# d8 _5 b “每天能看到你,却不能接近,你知道是什么滋味?”夜叉灼热的呼吸。穿过春荼蘼乱成鸡窝的头发。 春荼蘼也使劲反抱着夜叉,但她没兴趣在巴戈图尔面前秀恩爱,于是轻轻挣脱,走到巴戈图尔面前。狠狠踢了他一脚。 5 O0 V: Y# T3 B n' n! V 4 h7 J* w" u% H1 \+ h$ A+ ^ 夜叉连忙上前,“别脏了你的脚。我来。”说着一抬腿。 夜叉的力量可比她大多了,巴戈图尔高胖的身子忽地飞起,然后重重落在床上。这次是脸朝下落地,就算有厚厚的褥子,但惯性太大,满口牙齿也掉了一半。夜叉紧接着欺身而近,把他翻过来,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两把短剑,一左一右,把巴戈图尔的手臂钉在床上。 巴戈图尔疼得几欲昏厥,却偏偏不能动弹,也不能发出叫喊。脸上被血和恶心的泡沫糊得看不清模样,只有双眼连眨,极度的恐惧,表露无疑。 隔着千军万马、隔着朝政、隔着王城还好,如今两人自阿苏瑞成年后第一次见面,原来他怕他的王弟到如此地步!居然从骨头缝里都颤抖起来,连半点反抗的心也没有,只想哀求。 8 x4 f9 L4 |/ w! b “这是为了被你折磨死的我母亲和妹妹。”夜叉冷酷无情,“你该庆幸,我不会在心爱的人面前杀人,所以,你还以再多活一刻。” $ h. F7 T; p8 Q4 O4 C& ~" w; w# J 4 s% B* w/ e! i H, s3 o 巴戈图尔仍然像僵尸一样不动不说,但全身上下都似乎在说三个字:为什么?为什么? & n' M8 }$ D9 X# r; C% j, l ( }- E6 x# t5 u “你以为,你的手下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绑到我?”春荼蘼想让巴戈图尔死得明白,这样心里才会自我痛恨,“我既然知道你害怕阿苏瑞,必会想办法找到他的弱点,也就是我。既然知道杜含玉恨不能我生不如死,又有机会进入大都护府的内宅,我会那么不小心吗?我早就派人日夜盯着杜含玉,她做了什么,我都知道,除了巴兹是故人这一点。而我能被绑架到,是因为我故意被绑架。哦,忘记告诉你了,我的身边一直有狼卫贴身保护。即便没有狼卫,你觉得我父亲会这样放任我有危险,还是会上了巴兹的当追错方向?他是谁?他是定远将军白世遗,是打遍西域无敌手的副都护大人,轻敌成你们这样,一切顺利时半点不曾怀疑,我该说你天真还是乐观还是白痴?可见是被猪油蒙了心,所以趁早交出王位吧。”这一切,不过是她以自己为诱饵,甘冒奇险,好让夜叉能潜进西突厥的王城和王庭。 . I1 t+ Y2 U' N1 y3 ~( y" g & _4 H0 h$ C$ i) Q 过年的那几天,夜叉又偷偷来看她了,还带着锦衣还看小凤。那时,她已发现杜含玉鬼鬼祟祟的,探知杜含玉要绑架她,好送给巴戈图尔邀功。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拖的时间越长,死的人越多。春荼蘼不敢说自己善良,但也希望战争早日结束,少一点孤儿寡妇,少一点无依的老人,也少一点夜叉所面临的危险。而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暗杀了巴戈图尔,西突厥必乱,各大部族的首领要么自杀残杀,要么会更快的倒向夜叉。那时,和平就会很快到来。 春荼蘼决定将计就计,故意被绑架,然后暗中布置。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假的,她被绑架是假的,白世遗追不到人是假的。巴兹的队伍也有一部分是假的。 巴兹身边带了有五十来人,但并不全是一直跟着他的嫡系,有很多是被白世遗灭掉的马贼投奔而来,可算得是乌合之众。而夜叉的狼眼组织,是非常有名的暗杀组织出身,潜伏、跟踪、伪装、冒充原是必杀技。他和狼卫们,本身就是组织中的精英。 于是,夜叉亲自带人杀掉十几个马贼,由自己人来假扮。反正都是西域人。只要五官极为相似,人人一把大胡子,再少说话、机警些,很容易蒙混过去。所以春荼蘼面对巴兹和杜含玉时才不会害怕,才有心思舌战匪徒。因为她知道夜叉就在附近。不会让她有危险的。 7 T3 Y/ Q# X I- x) y- o# ^- x: w2 N 此外,还有锦衣带的大批狼卫一直吊在这支绑架小队的后面。就算在王城这边,也安排好了人手接应和退路,方便成事后迅速撤退。 她进宫来,夜叉带着人就在偏殿接受“宫中赏赐”。以他的武功来说,趁夜、趁着所有人酒酣耳热时从偏殿进入主殿,杀掉守卫。换上自己的人是轻而易举的事。加之,他太了解巴戈图尔,有了新美人就会撤掉近侍,不传召。任何人不敢入内。所以,此时的他们非常安全。 当然,在这个计划实施之初,夜叉坚决反对。因为为了防止被看出来,她中迷药、跟着马队逃亡时遭的罪全是真的。她两个丫鬟被丢下,虽然很快有人搭救,但受的罪也是真的。无论她怎么解释和劝说,夜叉也不肯点头。不得已,她只得瞒着夜叉和锦衣配合。等木已成舟,夜叉就不得不按计划行事。 对这件事,夜叉非常生气,从他们认识以来,还没见夜叉这样生气过。但她有的是温柔款款的手段,令夜叉最后原谅她、原谅锦衣。顶多,以后看得她再紧点罢了。 ; V; x9 o6 R" H2 w “下了地狱,别忘记感激杜含玉。”春荼蘼俯视着那曾高高在上,却不配尊位的巴戈图尔说,“凡事有因才有果,有力才能借力。若非她害我之心不死,我也得不到这样的好机会,阿苏瑞更不能顺利的杀掉你。” / q: I+ A9 s; f" ]9 }: U ' x9 u1 R. h* p: H) N% r “王兄,你只当活了一辈子,最后做点好事。”夜叉冷冷地道,“你明知道,你早晚必败于我手。只是你活着的话,战争还要再打五年。你死了,顶多两年,突厥必然平定。我突厥人民向往和平、富足和安宁已久,这一天很快就会到了。” 对嘛,她恨嫁嘛。再过两年,她如果还没有男人就必须得缴税了,多不公平哪。所以,她等不了五年。尽管这次冒了很大风险,和夜叉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时间,也要提前。 巴戈图尔听他们这么说,眼睛越瞪越大,眼神流露出悔恨、不甘、愤怒,夹杂着无边的恐惧与绝望。自从狼神之子出生,他与母亲、族人耗尽心机要保住王位和荣华富贵。因为怕触怒狼神,不敢杀掉阿苏瑞,却极尽虐待和伤害,还想利用这狼种为己用。 可是,不知为什么,阿苏瑞居然挣脱了桎梏!慢慢的,越走天地越广阔,到如今要夺走他的一切。是狼神吗?狼神有选择,所以他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这么想着,目光就落在那个脏兮兮,却双目灵动清澈,看起来美丽无比的女人身上。他并不知道,不是狼神,而是这个女人解救了阿苏瑞,从此让他活得骄傲而尊严,直到最后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如果世上真有狼神,这个姑娘就是狼神送给阿苏瑞的最好的命运。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狗男女1 X$ r) M( G/ {& c' }' R. e " x d+ r1 N/ ~- ~+ E! L* X 一直没人追上这支由五十个人组成的、伪装成马贼的队伍。一日日过去,直到到达了阿尔泰山脚下的西突厥王城。 城中,看似还井井有条,甚至还是繁华的,但春荼蘼能感觉到,有一种不安的气氛在四处游荡。直到此刻她才深浓的明白,夜叉,狼神之子,对整个突厥意味着什么。 / W1 c( m+ e. z" N7 z& r! q “待会儿见了巴王,我看你还怎么逃得过,怎么样保得清白之身。?”在一行人等待传召的时候,杜含玉凑到春荼蘼身边,小声的说着。 她的语气中有一种古怪的兴奋,好像隐忍了很久的黑暗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带着点噬血的感觉。谁说女人之间的战争没有硝烟,此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春荼蘼就怕了杜含玉,情不自禁的闪开点身子,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 ~ {& u# b7 A; K “你无法理解巴戈图尔有多恨阿苏瑞。”杜含玉的眼神疯狂,身上却花红柳绿。 3 l6 ^0 q2 w/ Q& C @2 d a - z% ]0 U6 T1 G* E. O; i( x3 b “就像你有多知道似的。” + i s2 m x9 H& u0 e) b; i “哼,不用想也知道。”杜含玉斜了春荼蘼一眼,算是媚眼横波,可惜春荼蘼不会欣赏。 其实,王庭召见的是四个人:巴兹和他的亲近手下。投诚的杜含玉和猎物春荼蘼。执行绑架任务的其他人,都被赏赐进入王庭中,就在偏殿中享受美酒、美食与美人,可以明天早上再行离开。 3 e- V/ \ A) U, m, H 0 o0 V$ S4 ?7 _* N, v 怪不得大唐人都说外国野蛮,这种不合礼仪的事,在大唐是绝不可能发生的。皇宫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可在这里,此等赏赐却是最高奖赏。 0 c' q C$ i- a) k 另几个人都盛装打扮过了,毕竟有人想升官发财,有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当然要漂漂亮亮的取悦上位者。唯有春荼蘼巴不得不被注意,还要保持大唐及女人的气节,不肯奴颜婢膝。 9 ~8 [+ I4 }6 |3 C; H 巴兹大约考虑到她的形象凄惨点,他亲爱的巴王会更高兴,倒也没强迫她。于是,她还穿着那日逛龟兹城的衣服,如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她被绑多少天,头发和脸就有多少天没有洗过,因为怕吃东西不舒服,牙齿倒是常刷。身外,套着一件男人穿的胡服袍。也不知这衣服是谁的,衣襟上全是手抓着肉吃后,抹上的油腻,亮光光一片,还硬梆梆。也就是春荼蘼在现代经历过太多极品事件,行事坐卧能屈能伸,不然真正娇滴滴的长安贵女,哪受得了这个。反正,她现在的形象连乞丐也不如。幸好天气虽然回了春,却还寒冷,否则她身上一定会发出馊味的,生虫也说不定。 反观杜含玉,却精心装扮过。她聪明的没有穿胡服。王庭中美人如云,若不够独特,也就无法吸引人注意。她仍然是正式的唐装打扮,是长安去年流行的款式,玫红色抹胸襦裙,系着樱草色蝴蝶结,外面套着浅碧软罗对襟长衣,同色的腰封,侧面挂着珠玉珊瑚的华鬘,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脚上是鹅黄色绣竹叶的鞋子。头发梳了高髻,除了一支牡丹花式的发簪和碧玉钗,侧发上别了一串不知名小花。是鲜花。 ! ^& {- l. s8 s5 C( Y 不得不说,杜含玉很会打扮,那番娇怯怯的贵女姿态和故做的高雅,简直我见犹怜,与西域美人的样子大为不同。在王城中坐着车马走了一圈直到王庭,一路上引来无数男人的目光。 : e+ G9 S( b2 ^' z3 F5 C 她这是要攀高枝的节奏啊。若是巴戈图尔看上她,收她为后宫的一员,总比跟着巴兹好多了。只是姬妾而已,是否完璧并不重要。大约巴兹也是这种心态,玩腻的女人,还是曾经仰慕狼神之子的烫手山芋,还是早扔出去的好。 杜含玉此人,最大的毛病是自视甚高。在长安时,就以为除了身份外,公主也比不上她那么好。在这里,又认为曾经长安贵女的身份和不一样的姿色,会令她在巴戈图尔身边能挣得一席之地。确实,她很有几分姿色和心计,但对于很多男人来说,美人遇到他的抱负和雄心,完全可以舍弃。收女人在身边,只是图个乐子。谁都像她这样幸运,遇到夜叉和他的一心一意。 5 J$ y0 b9 h1 c “难得你不嫌我身上脏,还敢与我站在一起。”春荼蘼自嘲地说。 一路上,她没心没肺的大吃大喝,此时外形虽然很差,内部却完好无损。甚至,还胖了些。 ( r9 K t6 N2 F! c; n5 J “乐吧,乐吧,有你哭的时候。”杜含玉似乎胸有成竹,“巴王恨他的王弟,因为他的王弟抢夺他的江山、他至高无上的权位、还有他的子民。你说,当巴王知道他王弟那么心爱你,又会如何呢?恐怕立即就睡了你。这样,才能给他弟弟侮辱,也能瓦解他的心。” 0 I. j4 o/ _* I- u6 z % h- N% [2 F" { D- I8 R) x “我未必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春荼蘼不慌不忙地道。 / U* m! s5 e: F7 F: Y5 Y4 @ 杜含玉就恨她这样的态度,恨不能上去掐死她。可如今已经站在宫殿之外等着召见,自然不能坏了风仪,只得恨恨地道,“阿苏瑞待你如何,你以为别人没有觉察吗?我们绑了你来的消息传到王庭,听说巴王高兴得大笑半晌。” & H% @* r5 |8 O! |5 q “听起来像是受刺激,疯掉了。”耸肩,仍然无所谓。 ! }' c$ U2 s1 }( s O6 a 她这样的大胆,令杜含玉非常迷惑,心中也有些不安。但很快,她就把这个念头扔到脖子后头去了。春荼蘼再有本事,也是在嘴皮子上的功夫罢了。她也就能上公堂,执状师贱业。平时,唬唬巴兹这样的蠢材,如何能迷惑西突厥最高权位的人? # j3 {- d- l* ?& m0 Q 9 k& f4 n' C. E8 v8 O “你说,巴戈图尔这么恨阿苏瑞,他睡了你之后,会不会把你赏赐给他的手下,让每个人都睡睡狼神之子的心上人?”杜含玉轻飘飘的说,因为声音温柔,更显得恶意。 , K q/ [2 i8 k( K( F 春荼蘼皱紧眉头,“人自必辱,而后人辱之。你也曾是长安贵女,也曾受过圣人教化,受过礼仪熏陶,就算如今零落成尘,也不用这么不顾廉耻。” / ]* k- O$ c: y; z! D: C 睡啊睡啊挂在嘴边上,真是刺耳极了,连她这个打过好多强*奸案的人,都很厌恶这种字眼儿。就算是乡野村妇,也不会把这种事、这种话挂在嘴边吧?而且,从前别人拿了杜三的帕子都像污了她的清白似的,如今怎么把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都不当回事了呢? 1 w8 H: Y+ Y. M6 @1 } “好吧,你要用最粗俗的语言表达你的意思,我就顺着你。”春荼蘼放柔了声音,一脸息事宁人的样子,“能睡我的人只有阿苏瑞殿下,而且我们睡得很快乐很幸福。因为,我们两情相悦。相爱的人享受鱼水之欢,有什么不对的吗?你呢?谁睡的你?而今,就算我失了清白之身,也是被强迫、被陷害,好于你打扮成这样,上赶着让不同的男人去睡。” 啪的一声,又一个耳光。杜含玉气得有点不管不顾了。 再记账!春荼蘼心道。喵喵的,她也是职业病,斗嘴的时候不肯服输,不然会避过这两个耳光。可是输人不能输阵,她嘴硬也没什么不好。 1 j. }0 n- C* o7 i v0 s 巴兹听到异响,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杜含玉一眼。好在此时,有女仆前来,宣他们一行人进去面见巴王。 0 n& s8 c; }! S/ J 异域风格的宫殿大而华丽,两侧站满了王官贵族和美貌的侍女。整个大殿的上空,都似弥漫着奢靡的气息,就像末日最后的疯狂,颓败而暮气沉沉,华丽,却透着腐烂不堪。不过当局者迷,他们都看不到、闻不到也感觉不到。 8 ^7 g, S' _ H1 |! y* H 于是,不知怎么,春荼蘼心中生出一丝丝怜悯来。这怜悯随着血液,流遍她的全身,奇异地令她周身似有光华闪动,乞丐的外形,气度却超然,令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杜含玉的精心装扮,成了白做的功夫。 ! |, N6 e5 S- | “停步!”侍卫高喊。 巴兹和亲随立即行大礼参拜,杜含玉也盈盈拜倒,只有春荼蘼昂然而站,更显得鹤立鸡群。 7 a+ o4 J# \5 B0 j5 d- | “跪下!”侍卫威胁。 % j3 i: p s8 j 巴戈图尔摆摆手,哼笑道,“别吓到美人,让她随便骄傲吧。烈马驯起来才够味道,待会本王要好好享受呢。” . l! u$ u! C" k$ U) F1 l 大殿下,立即爆发出一阵无耻的笑声。 # S7 J$ v: J$ _& Y" M+ _ 春荼蘼不以为意,抬头看向巴戈图尔。 当然,他长得和夜叉一点也不一样。因为夜叉并不老王波瑞的儿子,更不是什么狼神之子,而是大唐皇帝韩谋偷人家老婆所得的混血儿。韩谋和身材都很好,玛努更是一等一的罗刹美女,优良的基因造就了夜叉的英俊绝伦。 k0 p" u* K9 } N; E 8 \ Q9 S7 W+ j5 R# Z 巴戈图尔大约四十来岁,长得也不差,但却少了令人惊叹的帅气。加之满脸满身的酒色之气,身材微胖,那昏庸的神态若有夜叉站在旁边对比,小狗也会选择谁才是真正的王庭主人。 “王,这美人到底美不美,可真看不出来。”一个王公说道,“看那一脸的黑泥。” % D$ p' g' v4 h6 K8 i: F% C 众人又笑,戏耍的态度。 哼,别看现在闹得欢,将来有他们哭也哭不出来的时候。 4 n1 h# b& {& Q! K9 w+ r “必定是美的。”巴戈图尔点头,“不然我那王弟怎么会当心肝宝贝一样。岂不知,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待会会在我的床上高兴得叫呢。” 众人第三度白痴般的笑声中,巴戈图尔吩咐,“带下去,给我看好了。倒也不用洗削得干净,就是这模样,倒真是让我有了几分趣味。”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挑拨离间! X3 I0 Q: V/ X3 |/ y : n$ {" a" t! u e; @8 v) ^ 依律,杜含玉是不能离开监管地,也就是龟兹城的。她不仅离开了,而且还实施绑架,这会置妹妹杜含烟和哥哥杜东辰于何地,她不会不清楚。相当于,她背叛了国家和家庭,再也回不到大唐和杜家。无国无家的女人结局会如何,她也不会想不到。但她仍然这么做了,可见她的恨意和妒忌已经令她丧失所有的理智。 不过一个罪臣之女,还在官府的看管之中,却能和巴戈图尔的手下联系上,凭的是什么? $ w$ v( g2 G2 l* e 春荼蘼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帐篷就钻进一个人来。长相是明显西域人的特征,高大而粗鲁。看到窝在角落里的春荼蘼,他眼睛淫光一闪,但很快就黯淡下来,反而伸出毛毛的爪子,把杜含玉揽在屋里,也不管是不是不当着别人的面就一通揉搓。 9 x- l' k3 e, Y 杜含玉脸色涨红,很快又白下来,却没有反抗,还做出小鸟依人的恶心样子。 6 S) j. x, s3 }( c6 v % n" o& V4 C2 S9 q8 {$ }' q 疯了!真是疯了!果然女人疯起来是没边的。从前的杜含玉经常做出目下无尘之态,眼里除了夜叉之外,只有长安双骏的韩无畏和康正源才能入她的眼。现在呢,一个屠夫样的粗鄙男人都可以成为她的依靠,对她上下其手。 看着这样的杜含玉,春荼蘼不知该厌恶还是怜悯。 杜含玉注意到春荼蘼复杂的目光,心头无名火起。绑架春荼蘼,是为了让阿苏瑞痛苦,是为了报复大唐皇帝,是为了惩罚哥哥在公堂上输了杜家的官司,是为了把春荼蘼踩在脚下,是为了扭转她这样贵女却变为仆役的命运。虽然,她付出了代价。可她会成功的。就算现在这男人把她当成玩物,但她有信心,早晚他会匍匐在她的裙下。 可是,春荼蘼为什么不怕?为什么不惊恐?为什么不像从前的她那样绝望? “巴兹。”杜含玉娇媚的捏了下男人的手臂,“你不是喜欢唐女的皮光肉滑?为什么不尝尝这个女人的滋味。”她指了指春荼蘼,“这一位是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白相亲孙女,更是白相的掌上明珠,皇上的表外甥女啊。你不玩一玩。岂不是可惜了这样的好机会。” 这女人,真是太阴毒了!自己委身于这个叫巴兹的男人就罢了,还想让别人更痛苦。 她若被凌辱,还有什么面目站在夜叉身边?同时也丢了白家和大唐的脸,哪还有活路?那时。她就真的比杜含玉还不堪了。 ) \2 S6 U4 H" p/ @ 现在的杜三不在乎自己倒霉,只要她更惨,杜三就快乐。 多么变态啊! 不过巴兹?这名字好熟悉。脑筋一转,突然就有一幕闪现了出来。' |% z, s8 H- W+ q 她第一回被绑架,也是因为杜含玉,那时在山上,她听到两个假冒和尚的话。 胖和尚说:巴兹一定要救出图鲁克。是因为图鲁克知道一处大宝藏的秘密。 那宝藏,据说是西域几个部族共同藏起来的。因为有神谕,汉人的江山,外族坐不稳。突厥人早晚会退回阿尔泰山脉,甚至连这点基业也很可能不保。所以,那些祖先们并没有动用财宝,而是留给后代儿孙安身立命之用。 想来。那处宝藏就是狼山上无意被韩谋找到,后来又传给夜叉的。 战争既起。宝藏就是已经挖出来充作军费了。而图鲁克,貌似也没有被救出,两个假和尚被夜叉当时就斩杀了。 这个巴兹,是假和尚口中的那个巴兹吗?被三舅舅打压得抬不起头,被迫潜进大唐的?十之八九就是了,这也就可以解释杜含玉怎么能搭上这个人。 4 N: g7 [" ~0 y, j. t% K 被绑架到山上的时候,杜含玉确实身体不能动,但未必代表她听不到外界的话。 也算是缘份,当初杜含玉和她听到有关巴兹的对话,心里记住了这个人。后来杜含玉被判流刑,辗转从长安到了岭南再到了安西。巴兹的人马被白世遗灭了,只能投奔巴戈图尔。以他的经历,一定是被派在龟兹潜伏。机缘巧合之下,天南海北、身世地位互不相干的两个人在龟兹认识。这对狗男女,男的急于立功,女的急于报复,于是一拍即合。有了巴兹潜伏在龟兹城中的人手帮忙,杜含玉做内应,确实轻而易举的在三舅舅眼皮子底下绑架了她。 当然,他们彼此不会信任的,所以杜含玉才会献身于巴兹。但从古至今,以性来维系的关系其实是最方便的,但也是最不牢靠的,可惜好多人永远不懂。巴兹以为占了杜三的身子,杜三的一切都将属于他。杜三认为,可以用肉欲操纵男人。 说起来,巴兹和杜含玉还真是天生一对。一样的愚不可及,一样的阴险毒辣。 ! \! ^) e& a- F5 x7 i. c) U 想明白这一切,其实只是瞬间。再抬眼,看到巴兹那种淫色又浮上了油汪汪一张脸,那眼神像把她扒光了似的,恶心得她差点就吐出来。 “不怕死的话,就来吧。”春荼蘼不能动,但勉力坐起来,神色傲慢,目光凶狠,令巴兹没来由的一阵害怕,“任何人敢碰我一根头发,我有的是办法弄死自己。人若想死,机会多的是,你们防是防不住的。” . T% H: a% F! ^4 ~ ?2 z, ^# K. ^ “在你死之前,我先让你生不如死。”杜含玉咬着牙笑,“好歹你也做点好事,让巴兹大爷快活快活。” , X# w$ D# R+ Q1 l& z' G9 Z7 F) L ! }! B N% y3 z/ T “我死了,对巴戈图尔就没用了。”春荼蘼冷得像一块冰,隔那么老远,巴兹都觉得浑身发凉,“巴兹,杜三只想报复我,因为我抢了她心爱的男人。你听从了她,大功一件变成欺君之罪,没有荣华富贵,只有死路一条。这个女人呢,报复了我,还顺利以罪犯之身逃到西域做良民。又摆脱了你,以她的姿色,再找个男人不难。你有本事就听她的,死的时候可别后悔。” . Y2 \$ L% ?; F+ N' m 9 N$ x T+ P% q7 \+ c. ` 哈,挑拨离间?她是祖宗级选手! 巴兹果然一抬浓眉,望向杜含玉的目光就不善。 杜含玉忙道,“别听她的,她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我对你的心,是不会变的。” , L* L7 [/ T+ y' I5 y6 D8 h - g9 Q( t! ^+ I “是吗?是谁仰慕阿苏瑞来着?这话要告诉巴戈图尔……杜三,你也没有好下场吧?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招至巴戈图尔的猜忌是妥妥的。”春荼蘼嘲弄地笑,“巴兹,你可想好,别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 [: F* d o$ K “不是,我只是仰慕你,想让你立个大功,好娶我为妻来着!”杜含玉被春荼蘼三言两语就撩拨得怕了,说出的话也不嫌恶心。 & D; F, N0 F& a* @7 D- s 但本来就是脆弱的有关系,裂痕很快形成,巴兹甩开缠上身的杜含玉,“还没到王庭,你难道要我醉在女人身上?万一追兵追来,大家绑在一起死吗?你这女人心倒大,狼神之子也是能肖想的。”美人再好,比得过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吗?再说,眼前这大唐第一女状师虽美得他心里痒痒,但他更喜欢丰乳肥臀的舞娘。一个女人和一大群舞娘,他再笨也算得出来。 再说,白世遗这个女儿太聪明了,让他感到害怕。 " t( k+ m9 J+ Y7 ^: b “你怎么知道我是绑你送给巴王?”巴兹问。 9 n& v4 y0 c2 G: {& A 还巴王,怎么不直接叫王八?春荼蘼暗想,之后把自己的所有猜测都说了。这下,不仅巴兹,就连杜含玉也目瞪口呆。他们的反应说明了,春荼蘼连蒙带猜,结果准确无比。 3 C$ u6 [% S- F3 ^$ l( A/ j 4 B1 m) b# A! a0 Y- X6 f$ z9 C “你……你怎么知道?”巴兹更惊。 他比大唐人还迷信,现在看春荼蘼的目光,类似于看着妖精。 “别问我为什么。”春荼蘼故弄玄虚,其实不过就是推嘛,“只希望你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毕竟是个小人物,不要闹到最后,阎王打架,小鬼遭殃。阿苏瑞殿下是狼神之子,这一仗,哪怕巴戈图尔手中有我,也不一定谁输谁赢。若我伤在你的手里,狼神之子会如何疯狂报复,你承受得了吗?所以给本小姐拿点吃喝的东西来,再拿件厚衣服。我手无缚鸡之力,吃饱喝足也跑不了。” “别听她的。”杜含玉大叫,“咱们动手绑了他,已与阿苏瑞势不两立!” “话不是这么说,罪有轻重,是主观还是被动,判罚不一样的。巴兹是为西突厥王庭效忠而已,并没有对我本人的恶意。如果中途中善待我,还有从轻的情节。阿苏瑞殿下不是不讲理的人,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各为其主,有什么错?杜三,你就不同了。你本是大唐人,却叛国叛家,而且有心置我于死地,你的罪过大无可恕。”意思是,谁沾上杜三,等着倒霉吧。 巴兹二话不说,转身就出去了。 杜含玉恨得不行,又想留下伤害春荼蘼,又想追上巴兹解释,犹豫片刻,一跺脚,还是跑出去。 春荼蘼暗吁一口气。 从前,总看到谋士游说,最后安然无恙。原来,这种事是真的。利用敌人的胆小和贪婪之心,再利用敌人之间的不团结,真的可以达到目的。心理战真强大。虽然效果是暂时的,但给自己争取到了时间和机会。 事后她才知道,她苏醒时已经昏迷了三天。快马三天,已经离开安西四镇很远。当天她吃了巴兹拿来的解药,以及食物和水,穿上厚厚的衣服,这才算稍微缓过一点劲儿来。不知道杜含玉下的什么柔情功夫,巴兹倒也没有冷落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