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箕水豹

0 B, D" U6 P1 F0 d　　翌日天明时分，车队再次停了下来。

　　游孟哲抱着小太子李信，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朝外看，见路边兵士执戈稍停，显是计划外停步。余长卿从后面的马车下车，披头散发，边围腰带边匆匆经过，示意游孟哲在车上等候，自己去询问赵飞鸿又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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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尿尿……”李信道。

　　游孟哲牵着他下车，让他在路边解手，两人打了个呵欠都醒过神来，队伍停了很久，游孟哲坐在路边给李信编草人玩，迟迟不开拔，忍不住起了好奇心，牵着李信朝队伍前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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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与余长卿在马车另一侧谈话，赵飞鸿道：“如此说来，只有派出使节，前去找宇文弘谈判了。”

0 x, Y$ c- r1 o+ Z1 U! v　　余长卿道：“唯今之计，也只有这么办。”

　　赵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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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长卿：“……”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余长卿道：“还未来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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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b" t2 g% U# K　　赵飞鸿神色有点迟疑，开口道：“再说一次，从头开始。”

- Y* u$ j: M7 t( }. @$ I　　余长卿叫苦不迭，大清早的刚睡醒就被赵飞鸿拉过来演戏，说了前头的只忘了后面的，正回想台词时，赵飞鸿忙使眼色，余长卿会意。

, ]1 s* L7 S8 s# l) |　　游孟哲终于来了，他小心翼翼，躲在马车另一头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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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咳了声，开口道：“宇文真既然病死，多出来那个绝不可能是他，根据奸细回报，他们临时找到的那个不会说鲜卑话，武功高强的人，只有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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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长卿面无表情道：“那侍卫有这么高强的身手？”

. e, n) P+ S4 O1 S! Y　　赵飞鸿抬手示意余长卿语调再惊讶点，答道：“你未见过他实力，在二十万人的兵营里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5 M# Y8 ?0 {8 j8 H" a5 ~5 P0 E/ T　　余长卿：“这可难办了，该怎么对孟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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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3 H7 g- V% ~& C* l, F8 j　　游孟哲彻底震惊了！

, H6 k% q: I; C* j. {　　他们在说的人是宇文弘？！

　　游孟哲示意李信别吭声，屏息静听，从赵飞鸿与余长卿的对话中猜到了个大概，刹那一阵难以置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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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埋伏在鲜卑人营中的奸细回报，宇文弘与游孟哲失散后寻儿心切，却不知游孟哲去了何处，直接就追去了鲜卑人的大营。当时战场离大虞兵营只有十里路，为何舍近求远，不先来虞国兵营打探，余长卿颇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 _8 Y) W3 i( D　　游孟哲却是明白宇文弘这么做的原因——大虞的将军赵飞鸿认得他，他身上又有张远山钦赐的信物，又会说中原话，被虞军抓走想必无碍。而要是被鲜卑人抓了可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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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4 d& @+ X# U0 A0 G! C, _8 [　　当夜宇文弘只身进了鲜卑军营，倏来倏往，视二十万大军犹如无物，一路潜伏进王帐，碰见只剩下一口气的鲜卑大王宇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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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F8 ?8 A/ Q( b$ t2 G* R　　不见还好，一见之下登时吓了一跳，宇文真与宇文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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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3 j5 P; i! D+ k4 I& v# v9 }　　大王染了急病，只怕撑不过当夜就要归天，鲜卑大军群龙无首，姓宇文的只剩下宇文真一人。后方四族联盟里，羌族的盟主又断了气，若不回去争权，只怕鲜卑人就再也无法翻身了。

　　然而宇文真一死，怎么回去争权？！！

7 z: P3 x# G2 J( x- k　　帐中老祭司一见宇文弘便当即有了主意，宇文弘还在对着宇文真发呆时，鲜卑大军在帐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宇文弘意识到危险马上抽身而退，连抓带点，碰上谁谁倒地，老祭司又不敢放箭，二十万大军竟是拦不住宇文弘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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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z4 j7 b8 ~7 z  F% _; G　　最后幸亏有翻译出来喊了一晚上，宇文弘才终于得知自己身世——宇文真居然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当年宇文弘的娘怀了双胞胎，在大雪中逃避虞国军的追捕，途经一个山村，在那处分娩，未料刚生下宇文弘时村落祸不单行，当夜又遭了马贼洗劫，宇文弘的娘便只得拖着胎盘脐带，坐车连夜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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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兵荒马乱，宇文弘的娘又怀着鲜卑宇文氏唯二的骨血，村庄被马贼入侵后无法带着宇文弘逃跑，生怕冰天雪地导致新生儿早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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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9 e/ ^1 b' F6 }5 [7 x　　于是宇文弘便被村落里一对好心的老夫妇收留，尚在襁褓中时以羊奶，狗奶为食，至于宇文弘的亲娘则逃到塞外云城后，生下宇文真便咽气了，临死前交代族人，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他就在、就在、在……

　　正如古往今来的无数骨肉分离的悲剧戏码一般，天注定的，最后一句话永远也不可能交代得清楚。

. B% W* {. x0 ^8 E　　但她终究留下了信物——那是一对鲜卑人的镇族图腾：神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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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鲜卑人只将宇文弘当做宇文真的替身，不太相信他们的兄弟关系……

) h0 C5 T4 }! W, E　　游孟哲心里哐当一响。

　　余长卿道：“这么说来，若宇文弘确定身份，兄继弟位，孟哲的身份岂不是鲜卑太子了？”

　　赵飞鸿又道：“他爹是鲜卑人无疑，但他娘可是实打实的虞人，身上流着我大虞的血，此次大虞与鲜卑两族间本无血海深仇，胡人四族间恐怕会起内乱，倒不如订个合约，让宇文弘带着孟哲回去，一来可保大虞百年安稳，二来减少边疆战祸，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现在也只有派出使节，找宇文弘去谈判罢。”

　　余长卿叹了口气，说：“唯今之计，也只有这么办。”

! t( k) t) S4 v$ c2 L6 y# r　　两人沉默片刻，赵飞鸿作势要走，游孟哲忙牵着小太子跑了。

8 Z7 w) F" \4 `$ _　　余长卿从马车后探出头，远远看了一眼，问道：“赵将军，你相信孟哲真的会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

　　赵飞鸿道：“我教了他这么多君子之道，天下苍生，孟哲本人不是坏人，想必都记在心里，放心就是。况且议和一事，对宇文弘来说也并非坏事。”

　　另一头游孟哲一路狂奔，李信险些被拖摔了，游孟哲索性背着他就朝自己的马车上跑，进去之后让李信坐好，手忙脚乱地翻自己包袱，心里通通通地跳，翻出一个石头做的小狗——正是当年宇文弘在赵飞鸿家外，亲手交给自己的东西。

/ o) W) F  `+ P# C　　就是它！神貉！爹是鲜卑大王了，得把这信物给他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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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找兵士要了匹马，寻思要怎么去送信物，再说说和谈的事，李信却在后面喊道：“去哪儿，哥！带我玩带我玩！”

/ h) h; o- g- m* Q' [　　游孟哲道：“哥有事，你在这儿等着，乖。”

　　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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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要上马去，李信却抱着他的腿不放，树猴儿似地粘着他，游孟哲无计，只得把他抱上马去。换了一套马车里的兵士甲胄，把披风朝后甩，示意李信抱紧他，李信被披风蒙在游孟哲身后，嘻嘻哈哈地只觉得甚是好玩，抱着游孟哲的腰，游孟哲一抖马缰：“驾——”

% ?& i/ j; b4 I* I  m  }' s+ [6 U- b　　于是游孟哲带着太子，头也不回地朝鲜卑大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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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t( E2 W　　一炷香时分后，兵士屁滚尿流冲来报。

; f- Y8 R" |5 m6 ]　　“报——太傅的干儿子把、把、小殿下给那个……给劫走了！劫去鲜卑营当人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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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J; c# @& `& E9 T　　赵飞鸿和余长卿还在草拟两国合约，听到这消息时同时一口凌霄血对冲，喷了对方一头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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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如水，茫茫大草原上，游孟哲策马疾奔，李信侧坐在马上，倚在他身前迷迷糊糊睡着了。整个虞国兵营震撼了，派出所有骑兵来追，游孟哲逃进深山，发现忘了带地图，只得一路朝北跑，希望遇上个把鲜卑人，带个信，把东西捎给宇文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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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4 Q* [+ t; y5 B1 G; D& L) v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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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o7 k* x. l& l( u# T+ N3 N　　“找到了找到了——”

　　当即有人大声道：“抓住他们了！”

　　“别伤了小殿下！”

' S9 ^( m" q  s3 X; H　　赵飞鸿亲自打着火把来追，一时间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人，十万大军把游孟哲与李信围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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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气得脸都青了，痛心疾首地大吼道：“孟哲！你到底对太子殿下做了什么——！！”

! t' R$ J- P8 i' \% O% i　　游孟哲：“？”

$ E* f2 n, }& M8 U　　余长卿策马前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游孟哲，颤声道：“孟哲，你怎可做这等卖国求荣的事？”

　　游孟哲：“卖国？我卖什么国了？喂等等！你们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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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怒吼道：“别以为师父不知道！你想把殿下绑去何处！你这个畜生！你喝着大虞的水！吃着大虞的米！现在带着大虞的皇帝要去投敌？！”

　　游孟哲：“？？”

- O5 _, z$ p* a' U2 ~1 `2 o; u　　身边兵士来强行架走游孟哲，游孟哲大喊道：“冤枉啊！李信！你告诉他们……你……李信！”

　　李信马上叫道：“是我让哥带我走的，你们别碰他！别！”

' n; f3 O/ d- `  f7 s3 k　　游孟哲被拖着后退，李信怒了，大叫道：“放肆！赵将军，你要造反不成！”

8 H( h4 Y: l6 U& u　　那句话一出，颇带着点真龙威严，数万大军登时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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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 z) v  X+ S" [6 {7 f- O2 `　　游孟哲大声道：“干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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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信又吼道：“放开他！”

& T8 B% ~  h, p, ~: ~; L+ `* O& I　　“不然我要诛你们九族！赵将军！你等着瞧！等我当上皇帝你别想有好日子过！”

　　赵飞鸿一口血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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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b& I1 i; O( u2 N& J　　在场全是唐泽的手下，只忠于天子的御林军，平时连余长卿的号令也听一半不听一半，如何敢与小太子作对，只得依言放开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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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W1 j9 y! c　　游孟哲朝赵飞鸿比了个凸，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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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 M/ p3 d6 S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御林军后似乎还有人来，号令一波传一波地抵达前阵，赵飞鸿登时色变，御林军让开一条路。

　　一人骑着高头大马而来，浑身黑铁鳞甲，月光下容颜显得清冷英俊，令人不自禁地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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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见摄政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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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 Z4 T9 ]　　“参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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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2 Z1 s5 E% o9 _3 U# T　　张远山驻马立于月色下，一身风尘仆仆，显是刚赶到前线，身后跟着上千御林军，出了口长气。

　　张远山翻身下马，李信马上叫道：“师父——”

( {, g4 U! g& x; O　　张远山几步跑来，李信扑了山过去，张远山单膝跪地，把他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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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K) D6 t% }; P( K0 k6 s　　游孟哲心里咯噔一响，拿眼偷瞥张远山。

( W& t* q! ?( T( U6 F: i9 c( e7 ^/ ^　　张远山抱起李信，把他放在马上，右手牵着马，左手作了个手势，御林军退了。赵飞鸿上前去要说什么，张远山又摆手示意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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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9 d" U4 b( k0 H1 I- M% q2 H　　张远山朝游孟哲招手，游孟哲有点竦，过去道：“义父，我……我没有绑架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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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_/ N2 }$ B) {3 I) u: U. |3 g　　“你说。”张远山漠然道：“我就信你。”

" ~: A/ \; L+ z　　游孟哲松了口气，正要说点什么时，张远山却把他也抱上马，御林军簇拥着摄政王与太子回营。

　　回营后，游孟哲马上被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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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游孟哲道：“让我出去！我要见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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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摄政王吩咐了，没事不能让少爷出来。”守卫道：“摄政王与赵将军正在商谈。”

　　游孟哲道：“他们在谈什么？喂，起码让我见见小殿下吧！”

　　没有人传话，只把游孟哲关着，游孟哲折腾半天，最后也困了，便躺在帐篷里入睡。

　　天蒙蒙亮时，大军传出拔营消息，御林军把游孟哲带上马车，周围的人守得铁桶般严实，全在防备他跑了。

4 X. y4 L! Y! ]! u. Q. H3 e　　“喂！哑巴！”游孟哲揭开窗帘，大喊道：“你想拿我做人质！太过分了吧！”

　　张远山远远朝他看了一眼，没有搭理他。

　　“师父！”游孟哲又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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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正在与张远山交谈，看也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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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R: b/ u$ J* D. t: L' C　　大军浩浩荡荡启程，前往落雁山峡谷，游孟哲被带出马车时，两军近三十万人陈兵旷野，天地间寂静无声。

) \* g$ ?/ C1 J) O' q0 u  M: }　　一骑策马奔来，朗声道：“鲜卑大王宇文真有话说！”

5 A; ~& ]$ }+ L, P2 [. D　　大虞军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张远山纵马出列，己方兵士大声道：“大虞摄政王在此！着你们的大王前来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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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取出绑着一个小包裹的箭矢递给张远山，张远山接了，赵飞鸿退下。

1 x, M: c- `7 V4 a　　张远山左手持弓，右手弯到腰后扯开弓弦，一招漂亮的反手箭射出，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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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军哗然，对这挑衅般的行为几乎忍无可忍，鲜卑人大声呼喝，擂起战鼓，张远山依旧一脸冷漠，赵飞鸿这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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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f, e/ h　　那小包裹里正是游孟哲的神貉图腾。

" r! s$ k5 ~6 X* j- P　　大虞军也擂起战鼓，鼓过三巡，对方一骑战马奔出，翻译大声道：“鲜卑大王宇文真病逝，宇文弘大王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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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虞军不知就里之人阵阵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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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出列大声道：“张远山，我的孟哲呢？”

9 S. |% f2 C, i9 ~　　“我在这！在这——！爹！”游孟哲马上鬼叫道，一句话未完，便被捂了嘴。

　　对方似是商量了很久，最后一名大将躬身，紧接着数十名鲜卑将领团团围着宇文弘，大声念诵鲜卑话，显是承认了他的地位，宣誓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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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道：“宇文大王，如今得继王位，想必你们后院也不太安稳，昨日信使送去的文书，你意下如何？”

( d7 G4 T2 N- {　　宇文弘低头与老祭司商量片刻，而后道：“我儿子在你们手里，还能怎么办？签合约罢。”

　　虞国一方送出张远山的文书，信使高举牛皮卷策马奔向鲜卑军阵，宇文弘与将领，祭司们交谈片刻，签字画押，写下两国修好的文书，一名鲜卑使节又举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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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再签一次，鲜卑使节将文书带回去。

　　赵飞鸿朗声道：“从此两国修好，终摄政王此生，虞国军队不过落雁山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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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道：“终宇文弘此生，鲜卑兵马不过落雁山一步，以此峡谷为界，现在快将孟哲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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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_2 j' p3 d7 P　　游孟哲被带下马车，对张远山，赵飞鸿二人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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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李信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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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C5 j( L) ?5 y　　游孟哲怒道：“别过来！都是你！都是你！”

　　李信被吓着了，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 [; d; u: s/ F　　张远山亲自将游孟哲抱上马，让他骑着一匹，又带着李信，两人骑一匹，策马行至峡谷中央。宇文弘已策马迎了过来，让游孟哲与自己共乘一骑。

/ A  P9 h- ?- t: i6 s5 W　　宇文弘与游孟哲，张远山与李信，两匹战马距离二十步，遥遥对持。

　　“张远山。”宇文弘道：“人我带走了。”

　　张远山忽然开口道：“慢。”

% Y7 F; R0 H. h6 @- U+ ~　　张远山从怀中摸出一块黄锦，对着锦上的墨字开口道：“宇文弘，我有话说。”

　　万军肃穆，张远山一字一句道：“我的义儿游孟哲，就在这里交给你了，鲜卑人，虞国人，本无世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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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哲是你鲜卑人，也是我大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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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哲既是大虞的小王爷，回归塞外亲父身边，虞国以……黄金……万两，锦帛……千缎，玉璧一对……汗血宝马一双……粮千石……送他回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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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v1 A! L# @　　“宇文弘，你须好好对他，谨此薄礼，聊表张某一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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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5 h  b4 f0 n　　游孟哲呆呆注视着张远山那认真的表情，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只有这么点？”游孟哲忽然开口道。

5 t4 v( a0 A4 z9 y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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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I. j; C6 P2 W- i/ O' z　　张远山磕磕巴巴地念完书，鲜卑人哄笑，大虞人却一片沉默。

0 S$ R- h! Q  O% e　　宇文弘也有点感动，说：“远山，我答应你，孟哲是我亲儿，他的事自不必说。从此两国修好，有我在的一天，咱们就是友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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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认真点头，指指怀中的李信，拿起他的玉璜。

　　宇文弘则拿起游孟哲腰畔的另半块玉璜，朝张远山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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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g7 a9 L6 J% {) a3 y　　张远山：“兄弟之邦……百年之好。”

2 U1 d+ h3 `4 I3 Z1 z* Z　　宇文弘：“百年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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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X% E6 i3 g, r7 r7 x6 z$ w　　大虞那边倏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所有兵士都兴奋地呐喊，激动得眼中带泪，终于结束战争，能回家了。

( u% a: `1 M, b* R! ^" P* P$ J8 ~　　张远山带着李信回转，宇文弘则与游孟哲转身回到己方军营。

/ X1 T( E( Q6 [( y　　李信尚且惦记游孟哲，从张远山的手臂下探出小脑袋，朝游孟哲喊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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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游孟哲回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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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回来找我玩啊。”李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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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的。”游孟哲朝他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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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外春水共飞云一色，两军潮水般地散去，唯剩落雁山雾气悠悠。

　　——番外完——

番外·亢金龙

　　翌日，梧柳儿街外：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宇文弘朝卖粥的老头说：“跟心肝儿一样。”

9 p- d6 k; d2 ?0 Q0 ?　　那老头边在担子前舀粥，点头道：“我也是呐，我老伴儿给我生了个儿，真是放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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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m* e3 D! H1 f　　宇文弘：“你儿子呢？怎不跟着你卖粥？”

: J" ]$ @4 `; y+ z" d　　“没了！”老头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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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1 R: j  P# t　　宇文弘：“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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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瞪着眼道：“你儿子也死了？”

　　宇文弘说：“没死，活着呢，出来给他买粥。”

　　老头说：“这么冷的天，都是孩子使唤干活，你看这街上又下雪又刮风的，可有孩子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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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看了一眼，破败的京师大街在晨雪中渐渐醒来，出门操劳扫雪，干活的全是腿脚不便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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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是心甘情愿能被他使唤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下……呢。”宇文弘作了个手势表示后面说不完，省去，又指指小碗，说：“多放点葱花，孟哲喜欢吃葱花。”

　　老头道：“好名字啊！你们家都是读书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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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无奈道：“名字还不是我给他起的呢，他娘的一个相好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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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来买粥的大妈道：“自个儿子名字怎么能给他娘的姘头起？你被戴绿帽子罢！这儿子是你的么？别给搞混了才好玩呢。”

' P" i' Z6 P8 u1 h" f2 ~　　宇文弘道：“不不，千真万确是我的儿子。”

! H1 p! U5 t$ `. {' k0 D* l; d7 T　　卖粥老头道：“姘头是谁？”

9 a1 \" T+ u- y2 W. l　　宇文弘：“当朝皇帝，那个叫张远山的哑巴。”

　　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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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9 d( {+ `8 O5 b. p0 s　　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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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再撒点油条皮，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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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接过两海碗粥，郁闷地回房间里去，游孟哲睡得迷迷糊糊，趴在桌上喘气，脸上还带着红晕，斜眼偷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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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S+ y$ X5 `4 g* s( _0 F' f　　“昨晚上真带劲儿啊，爹。”游孟哲道：“快把我干死了。”

　　宇文弘笑了笑，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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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用筷子划拉鱼粥，边吃边看宇文弘，吃了一半，被宇文弘抱起来，放到床上又干了次。

　　一顿饭吃了快一个时辰，出去又捎了俩包子才算真正解决，游孟哲总觉得宇文弘有点不对，却又说不出不对在哪儿。吃饱喝足，京城乱七八糟的，两人决定还是北上，张远山送了父子一辆车，宇文弘便赶着车，载着自己儿子去落雁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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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途撤下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流民交头接耳：

　　“皇帝要亲征了！边疆顶不住了！”

0 W& J1 _* i! n8 J$ f* q0 W　　“赵将军败得可真惨！屡败屡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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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 f* y" K　　“这可咋办啊，大虞的江山要没了。”

- w" z' R$ C. o& Q: u0 }　　宇文弘把车赶出边疆，疆外没有路了，便索性把车扔在一旁，两人共乘一马，游孟哲道：“接下来朝哪走？”

4 M+ p/ K4 f7 A, w　　宇文弘也有点懵，答道：“当年冥尊接我走那会我才一岁，认不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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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外春雾浓重，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零星几只牛羊正在吃草，蓝天褐野，湖水，岩石犹如浓重的笔墨，大笔大笔地涂在这幅画上，寒气袭来，战马辗转前进，沿着黑河朝东北走，寻找它的源头泣血泉。

　　据冥尊说，当年宇文弘的家就在泣血泉边，但泣血泉已经被鲜卑人占了，原先的雪域之城多半也没了，两人只得沿途打听过去。正走到一半时，游孟哲下马去撒尿，宇文弘在一旁看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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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游孟哲走到树下，伸了个懒腰，边解腰带边远远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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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宇文弘道：“平地上尿就成了，跑那么远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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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不对着树我尿不出来。”

　　宇文弘笑道：“你是狗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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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我有爷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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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漫不经心道：“有也死了罢，不知埋在何处……”

" p! i6 E- v+ A5 C! \7 C1 B6 E7 [2 k3 C　　游孟哲对着树下撒尿，草丛里仿佛有什么动了动。

8 `- l) @: v3 ]9 }2 o7 ^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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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尿戛然而止，未发现先前竟是尿了一名兵士满头。那名兵士穿着大虞的兵甲，正蹲在草丛里拿眼瞪他。

　　“虞人？”兵士道：“听见你和你爹说话了。”

7 t$ r! W4 N. R　　游孟哲：“是……是，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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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士抹了把脸，答道：“埋伏，跑塞外来做什么，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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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傻眼了，朝那兵士身后张望，赫然发现黑压压的全是人，全在树林里埋伏着，上千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撒尿……

　　游孟哲哇的一声大叫，裤带也顾不得绑上，提着裤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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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爹……”游孟哲叫唤道：“那边有……有……”

　　宇文弘道：“怎么了！别惊慌！”

2 p8 v6 m) t, z  S　　游孟哲边跑边喊，宇文弘见他背后没人便不甚担心，翻身下马朝游孟哲走来，并预防着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然而就在这时，大地阵阵震动。

/ K" i- N- _  r% D6 ]( `0 j! c　　宇文弘停下脚步，转身朝向落雁山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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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0 U: ]6 S, u1 j6 }* R　　下一刻，千军万马奔涌而来！鲜卑人的大军冲向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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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过来！回去！”宇文弘喊道，继而朝着游孟哲飞奔而来，刹那间天地间马蹄声有如雷鸣，震耳欲聋的鼓点淹没了宇文弘的叫声，游孟哲尚是第一次见这大阵仗，马上又提着裤子朝树林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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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哨箭响起尖锐的声音破开长空，游孟哲心中一凛，明白那些人在树林中做什么了。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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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 \: D  h, E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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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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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1 v( Y' k2 B4 m5 |6 j+ X+ D　　数万大虞士兵化作洪流，冲出了树林！

　　宇文弘刹那傻眼了，游孟哲万万未料到撒个尿都能碰上敌军，惨叫道：“怎么办——！”

5 A4 k' ^+ c$ l: l' o! W# A* H, Z5 B　　两拨人犹如洪水般轰然填满平原，与鲜卑铁骑撞上，“呜——呜——”的号角声响彻天空，双方士兵越来越多，将游孟哲与宇文弘登时冲散，一波又一波大虞军手执长矛，羽箭铺天盖地，战阵的洪流冲散鲜卑军，游孟哲被冲得头昏脑胀，宇文弘与他距离近百步，焦急大喊道：“在那儿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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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密麻麻的兵士人挤着人，战争一开始，任是武功再强，要安然脱身也颇得废一番功夫，宇文弘接连出指点倒拦路兵卒，四处鲜血飞溅，竭力推开人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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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游孟哲发出惨叫，被横里冲过来的士兵撞了一下。

, H  v& R' M$ S( G5 o+ F3 J9 I　　“孟哲——”宇文弘绝望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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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睁着眼缓缓倒下，躺在地上，一名士兵将他提起来扔到马上，战马长声嘶鸣，载着他没头没脑飞奔出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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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冷不防也被奔马撞了一下，紧接着上万鲜卑骑兵集队冲锋，将宇文弘撞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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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处一片混乱，宇文弘提气跃起，单脚在士兵肩膀上一点，踏着人海狂奔出去，空中箭矢纷飞极其危险，宇文弘以掌风拨开飞箭，奈何箭矢太过密集，仍是中了好几箭，战局越演越烈，近二十万人填进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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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F. j2 R  e* O　　先是投石机，继而是抛火机，绊马索，连弩，滚木，毒飞蝗，千奇百怪的暗器在空中飞来飞去，最后地面轰然塌陷下去，成为一个三里宽三里长的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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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已战得昏了头，以一把捡来的刀护身，随手拣了个头盔扣在脑袋上挡箭，一面喊道：“孟哲！孟哲！”

. ]/ w( J# |8 s: e　　他抢到一匹鲜卑的高头大马，甲光蔽日，黑云压顶，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一边高喊游孟哲的名字一边四处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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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h# D9 s! p; O5 ^4 N　　战马受惊狂奔，宇文弘勒也勒不住，被带得跑出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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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y/ G1 K5 v1 r2 i* c　　天色渐暗下来，游孟哲骑着战马，已不知被带了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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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5 L$ F8 V! e　　“爹！”游孟哲大喊道，两人失散足有一个时辰，游孟哲肚子饿了，望见远处的炊烟，便循着炊烟一路找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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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r( m2 X$ i2 [% l　　那处正是一个大虞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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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有人发现游孟哲来到，立即喊道。

7 W; q: l/ A- J  h. x　　“自己人自己人！”游孟哲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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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 ~: U" T* ~4 u7 L2 z　　“有奸细！”哨兵不分青红皂白便弯弓搭箭，霎时呼啦啦冲上来一群人，游孟哲想到一事，瞬间拿起腰间玉璜，晃了晃，说：“我是朝廷钦差！传你们最大的官儿来接驾！”

) G, a; L; d$ h& i: u; O/ o0 h　　哨兵纷纷停步，怀疑地看着他，游孟哲拿着玉璜给他们看了一轮，说：“不相信的话拿这个给你们的头儿看看。”

" k: h9 J4 a0 i+ a! u  y4 y　　哨兵拿进营中通传，游孟哲便在营外等着，少顷那哨兵来报，交回玉璜，朗声道：“朝廷钦差，多有得罪，大将军正在讨论军情，请钦差大人先到中帐外等候。”

　　有吃的就行，游孟哲跟着进去，反正张远山的玉璜在身上，不怕大虞军能把他给怎么了。正寻思要派个人去把宇文弘找回来时，经过帅帐前却听见两人激烈的争执，俱是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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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 m" [0 K' L3 B　　“你须得马上护送公主与太子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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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方已经退兵！宇文真死了！良机就在此刻！这时退兵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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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j2 z: G( }2 w　　“赵将军，我带着太子与公主……”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余将军……”

  ?8 |; s  k, `, `( ^　　游孟哲轻手轻脚走到帅帐前，士兵不敢拦阻，里头男子声音又吼道：“成败在此一举！宇文真即将暴毙，时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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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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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C. x, c2 h/ B　　赵飞鸿吵得脸红脖子粗，冷不防被游孟哲从帐外冲进来一吓，登时措手不及朝后摔去，乒乒乓乓响了一阵。

3 L1 X! U9 y6 K! a　　游孟哲：“呕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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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

! F5 _9 i* G  w# S, l  l" H& _) S　　赵飞鸿一身甲胄，被骇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起身，游孟哲扯着鬼脸追到东，赵飞鸿就躲到西，游孟哲追到西，赵飞鸿便踉跄躲到另一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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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Z' q0 g% d/ q- z  [5 n. \% |　　而那人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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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哲？”余长卿道：“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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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呕拉——”游孟哲还追着赵飞鸿不放，赵飞鸿终于回过神，吼道：“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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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L/ C( ?7 D2 i　　游孟哲被这么一吼才安分下来，问：“有吃的么？饿了。”

　　帐中数人一头黑线，被游孟哲这么一搅局，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俱已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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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了片刻，余长卿一拱手，以眼神示意游孟哲，作了个请的动作，游孟哲示意他稍等。抬手打发了他，余长卿便彬彬有礼地一笑走了。

　　帐篷里剩游孟哲与赵飞鸿两人，桌上铺着地图，四周点着油灯。

9 e! g0 D# y. Z# X　　“哇——”游孟哲凑上前去。

　　赵飞鸿笑了起来，他年过三十六，正是男人一生中最有魅力的时刻，穿着一身白银铠甲，风度非凡。

# b: ~  z4 v6 J$ O( [8 m  |- ~　　赵飞鸿大手一拍，按着游孟哲的脑袋，把他推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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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0 u- N; [: v' ]　　“又来做什么？”赵飞鸿沉声道：“见了你就头疼，你侍卫呢？”

　　“他是我爹了！”游孟哲大声道：“货真价实的爹。”

5 b. O' t6 M' F; k7 x1 F; e! W+ A　　赵飞鸿先是一怔，继而不以为然道：“当年那笔烂帐，又赔进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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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Y$ G- b: c$ X) R+ j# _　　游孟哲知道赵飞鸿仍记得他母亲，随手比了个中指，好奇地上前摸赵飞鸿的头盔，说：“戴上看看。”

　　“莫胡闹。”赵飞鸿挡开他的手，冷冷道，忽然又把不住笑，脸终究还是没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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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1 C7 {7 n0 [6 V4 B) N# O　　游孟哲笑了起来朝他怀里钻，赵飞鸿终究还是无法，顾念着当时的旧情，长叹一声，把他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说：“当年那事，对不住了，我负你娘与你实多。”

1 D$ E; r. W1 \5 ?+ K# i6 N1 F2 V　　游孟哲终于等到了这句，于是前嫌尽释，不再想方设法折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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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环着双臂，坐在中军桌前沉吟不语。帐外兵士端来白水煮羊肉与茶，游孟哲便自顾自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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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 h* }: J　　“你在想什么？想退兵的事么？”游孟哲问道。

　　赵飞鸿接过冷茶喝了口，说：“你想必也见过远山了，他与你说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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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没说什么，你派个人把我爹也找回来罢，他还没吃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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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打发了一队人去寻，又说：“我们埋在鲜卑人里的奸细回报，都说宇文真染了重病，只怕活不长了，这次北疆四族里，鲜卑、羯、氐、羌中鲜卑打的前锋军，四族总盟主是个羌人，相传也已经病危了。”

　　游孟哲道：“但是宇文真不赶着回去夺权么？他快死了，宇文家总得有人回去，不然他的大军就是一盘散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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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 q# {+ }* `) T' S6 c. J% M　　赵飞鸿赞赏地看着游孟哲，说：“你很聪明，倒不知远山是怎么想的，光靠打，我们实在打不过，但兵法有云智取为上，再撑一段时日，想必强敌不攻自退。只是余长卿等不及了。”

　　“不能让他自己回去？”游孟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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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B' F( I3 ?. Z$ ?" x+ W　　“他与唐泽走散了。”赵飞鸿道：“身边还带着小太子与公主，北疆局势未定，这么贸然回京，只怕多有闪失，至少也要分出三万人送他们回去……罢了，天不助我大虞……孟哲？”

　　游孟哲已经出了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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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发下号令，游孟哲在帐内畅行无阻，没人再敢拦他，问清路便朝着侧军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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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3 A  ]: ?+ D) ^& l" E5 Y　　营地边上是一望无际的草地，这里原本是一个羌人的村落，双方开战后大虞军败多胜少，朝南节节退败，以致边疆领土从泣血泉一直南退。

　　赵飞鸿占领了这个村落，并将此地的羌人驱逐出塞外，天然的牧场与连绵青山一览无余，若无战事，当是巧夺天工的美景。

　　长公主坐在一口井旁，青丝如黛，余长卿则站在一旁，亲手打水为她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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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姑。”小太子的声音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父皇呢？他啥时候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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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静静站着，想到了游孤天。

0 l2 `/ {$ @3 `+ T+ n$ |　　长公主随口道：“乖，别问了，姑姑会带你回去的，过几天就走。”

- a0 L* Q0 e1 A9 x3 ~　　余长卿叹了口气，小太子还不知亲父已经死了，过去蹭长公主，长公主有点不耐烦，说：“别这样，你是大人了。”

' |' z3 C* ?4 @* \6 e　　余长卿耐性很好，摸了摸小太子的头，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说：“姑丈待会带你去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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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9 E0 ?) @$ E　　游孟哲看得心里怪难过的，说：“我带他去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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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U% h+ v# p) p　　三人一齐回过头，余长卿放下梳子，笑道：“孟哲。”

　　余长卿大步过来，与游孟哲紧紧拥抱。亲昵之意尽显，长公主知他二人素来相好，倒也不见怪，笑道：“是太傅的义子？你跑哪儿去了，这都大半年了，去年春试一过就不见人。”

　　游孟哲笑着过来，把小太子抱在怀里，盘膝坐在草地上，说不出的想念宇文弘。

% T# l& \0 H1 N　　“你爹呢？”小太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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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走丢啦。”游孟哲说：“我陪你玩罢，你看，我也有个玉璜，和你一模一样的你呢。”

　　两人的玉璜拼在一处，游孟哲眼中尽显温柔神色，摸了摸小太子的头。

　　“赵将军不退兵？”余长卿道。

, A/ T! |- a/ j: F: I2 ^　　“他不是……他是好人。”游孟哲说：“余大哥，再等等罢。”

& c, s' O% Z# m' y6 B3 Z　　长公主道：“我只怕耽搁久了又出幺蛾子，你认得他？此人品格如何？”

　　游孟哲想了想，把赵飞鸿的话转述了，又道：“他是我师父，相信他罢。”

3 ~5 e3 \' ^( {, B. V/ i! N　　余长卿看着长公主，眼神中带着征求的意味。

　　“既这么说，也只好信他了。”长公主无可奈何道：“可别打又打不过，大伙儿一齐被鲜卑人给抓去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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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与余长卿都笑了起来，游孟哲道：“这倒不会，真输了的话，他拼死也得护着咱们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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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x9 C7 y( x7 X. \　　正说话时忽见兵力调动，赵飞鸿下令拔营连夜行军，宇文弘还没找着，这就开拔了。游孟哲心想反正出去寻也寻不到人，漫无目的乱跑起不了作用，便只得跟随赵飞鸿起行。

　　长公主，余长卿，太子，所有重要人物都由御林军保护，晚饭后便上车跟着赵飞鸿的十万大军走，大虞军浩浩荡荡碾压了草原，方圆百里杳无人烟。游孟哲始终陪着小太子，隐隐约约觉得他的玉璜与太子的玉璜来历不简单。

　　两块能拼成一块，又是张远山与皇帝亲手所授，仿佛有种必须的责任压在心头。

　　游孟哲一路陪着太子，给他讲海外仙山的故事，又取出生生造化丹给他吃，所幸诸人都十分信任他，未曾发现游孟哲总是喂大虞唯一的一点血脉吃奇怪的东西。

, L) ]. r) C8 \: a0 T: K3 T　　或许是因为身世相近的原因，太子一路也十分配合，游孟哲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两人相处十分融洽。

番外·房日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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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下脚步，不认识般地打量张远山，张远山瘦削的俊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晕红，大步追到走廊前，微微喘气。

　　“刚刚是你在说话？”游孟哲傻眼了。

! F7 j* f2 l7 S0 ~0 l4 J　　张远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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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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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u# p9 B- d' Y9 h& O# E　　张远山打了个手语，指指自己嘴巴，朝游孟哲笑了笑，意思是他已经会说话了，接着又轻轻摆手，示意现在不想说。

9 a: |& w# X" s　　游孟哲道：“你你你……离我远点，别吐出来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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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3 G2 U! o2 y' L0 s# l) y　　张远山眼中蕴含着抱歉的神色，轻轻摆手，说：“不会，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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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现在不吐了？”

　　张远山点了点头，游孟哲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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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l9 x! N8 Y) H* u/ A' \) {　　他俩站在太和殿顶的月光下，静静注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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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游孟哲有种冲动，他上前一步想抱张远山，却堪堪控制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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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的表情十分复杂，游孟哲笑了笑，说：“要多开口，话才说得顺儿，学说话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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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点了点头，吁了口气，看看四周，打手语道：下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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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i4 ^4 C! p6 ~9 O3 C+ m, i　　“不，不了。”游孟哲忙摆手道：“我就来看看你，一会就走了。”

　　游孟哲骑着太和殿顶的漆栏坐下，问：“你还好么？”

; n- E* @0 b' P! Y( X/ }　　张远山走到游孟哲身边也坐了下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9 H. J6 h3 @& K　　“你当皇帝了。”游孟哲笑道：“从此就是天下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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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A9 v9 i8 J! o8 M0 c9 q9 M& N. [, r　　张远山自嘲般地笑了笑，游孟哲揭他的袍襟，又扯扯他的龙袍袖子，就像个好奇的小孩。

- j7 ?6 N2 S' l0 N! p3 V, O　　张远山打了个手语，示意袍子给你穿着过过瘾要么？游孟哲忙道：“不要。”

. L2 T# S3 z4 T8 ~( T6 \3 t0 ]　　“孟哲？”宇文弘带着吃的回来了，蹙眉打量张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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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0 c2 u5 E9 s　　游孟哲忙道：“爹，他好了。”

　　宇文弘笑了笑，过来倚着龙头的钩檐坐下，说：“哑侠，你当皇帝了？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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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4 h1 g" [* X; x　　张远山神色寂寞地摇头，宇文弘朝游孟哲招了招手，游孟哲过去背靠他的胸膛，倚在他怀里。宇文弘又笑道：“哑侠，讨点你皇宫的东西吃，别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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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r: x, R' m3 B; r9 ]　　张远山眼神复杂，点了点头，宇文弘拆开油纸，里面是在御膳房找到的烧鸭，银丝卷与熏火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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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对月当空，张远山又开口道：“酒，要？叫人端、端上来、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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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g( z& j6 l4 o; p　　游孟哲忙道：“不要了，填肚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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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点头，一时间三人便这么坐着，游孟哲不说话，宇文弘也没开口，气氛显得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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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寻思来寻思去，想找点话来说，又觉彼此间生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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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t  ]5 q$ _+ |　　“要打仗了么？”游孟哲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问道：“小皇帝找着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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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摇头，继而想起了什么，解下腰间玉璜，亲手递给游孟哲。

* _2 ~  c) T% r2 Z　　游孟哲忙道：“不能要你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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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点头道：“对，不能要。洗手了没有？我洗过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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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没。你喂我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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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f) c0 z6 T8 R　　张远山表情有点发急，看那不知所措的模样，游孟哲又坚持不收，两人推来推去，张远山神色一黯，似乎是生气了。

: I4 Z5 `) b" \4 c0 b　　游孟哲征求地看着宇文弘，宇文弘便改口道：“收吧，收下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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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这才收了，张远山指指游孟哲，又回手轻拍自己左胸，手指圈着晃了晃，意思是我对你一片真心，先前因为吃了药，迫不得已。

& x7 B  ?$ x$ y- C) ~　　“他说什么？”宇文弘不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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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说：“他说他……这件衣服做了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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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道：“挺好看。穿上龙袍整个人精神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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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V, Z* C, p　　游孟哲附和道：“是啊。”

, l; O5 \3 x) I, f. c　　张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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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一片真心喂了狗，那表情颇有点崩溃又无处发泄的无奈感，游孟哲笑了笑，张远山忽然就明白了，哭笑不得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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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3 R0 A+ i* A　　“待会上哪去？”宇文弘道。

　　“不知道呢，路都封了，又冷又远的。”游孟哲自顾自与宇文弘说话，吃完晚饭扯张远山的龙袍袖子擦嘴。

. v* L& x! S7 f　　张远山沉吟片刻，而后示意游孟哲：我派人送你们去，去什么地方？游孟哲道：“他说送咱们去。”

　　“自己去就行。”宇文弘道：“哑侠，天下都是你的了，借匹马用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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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5 O: k5 R# o8 k　　张远山点头，继而注视宇文弘，想了一会，又打了个手势，这次是询问宇文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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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g0 L$ @& O, E7 t: J　　游孟哲：“他问你，宇文大王你认识么？”

　　“不认识啊。”宇文弘正在撕一块鸭腿，满手是油，喂给游孟哲吃，茫然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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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w# W5 b! }  G" S; P　　张远山点了点头，又打手势，游孟哲道：“他让咱们别朝北方跑，中原人正在和你的族人们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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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想了想，说：“多谢你的好意，我就……看看，不和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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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把肉喂给游孟哲，游孟哲衔着他的手指头不住吮，宇文弘脸红了，磕磕巴巴道：“走……孟哲，吃完就走吧。”

; b8 C, {  A' G: |9 ^$ ]　　张远山打了个手语，游孟哲说：“好好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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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随手扯来张远山龙袍襟擦手，边问道：“当然，我才是他爹，哑侠，你有儿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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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5 v, [. t- V　　宇文弘就像个想炫耀的小孩，恨不得到处朝人炫耀他有儿子了，张远山笑了笑，指指游孟哲，这次不让游孟哲乱翻译了，断句答道：“他、还是我儿……义……义子。”

: {' j# H# m1 C5 O$ J$ U　　宇文弘表情一僵，继而嘴角抽搐。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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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2 T: j- L' b9 q　　宇文弘道：“哑侠，你不如自己生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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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莞尔不语，摆了摆手，起身跃下太和殿，袍襟扬起，转身消失于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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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F% H) ^: T; E　　宇文弘满脸无奈，也只得算了，带着游孟哲下屋顶去，醋味十足地说：“出去找地方过夜罢，哎。”

" w5 [5 G& t4 Z, P2 x6 {: y　　游孟哲道：“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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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 K7 E1 y5 d8 K6 h7 k! ^　　两人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出了午门，一名太监追上来，说：“哎呀小王爷留步，哎呀呀，小王爷，小祖宗，千万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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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5 B; S* ~- d6 q　　游孟哲被叫得起了全身鸡皮疙瘩，太监笑嘻嘻把一封信交到游孟哲的手里，又贼溜溜地打量宇文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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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上盖着天子的火漆，游孟哲不敢当着宇文弘的面拆它，只得随手收好。两人出了午门沿梧柳儿巷走，游孟哲带着宇文弘左走右走，最后找到间民宅，沿街已被乱军洗劫一空，要找个地方过夜也不容易，游孟哲四处逛，宇文弘去点上灯，里头一应物事还在，床被俱全，只有点寒潮。

+ j# [  V1 N7 i8 }  |　　父子二人脱了外袍，把衣裤搭在椅上让火盆烤，被中潮漉漉的，游孟哲钻进去时有点冷，宇文弘全身赤条条地，抱着他在被里。

　　“信上说的什么？”宇文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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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看了。”游孟哲说：“你要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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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笑了笑，按着他不住亲，说：“张远山又不娶亲，情蛊是白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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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游孟哲说：“可能他本来就没这心思，爹，你硬了。”

6 @  N$ u* z5 w  o7 e% ^) |9 _9 u　　“从屋顶上下来那会就这么了。”宇文弘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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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舒服地嗯了声，两人赤裸的肌肤贴着摩挲，宇文弘在他的耳边亲昵地不住吻，游孟哲抱着他干净的脖颈，在他肩上吮吸。

* [. h9 [( P+ B6 X7 C　　宇文弘沿着游孟哲的喉结，胸膛朝下吻，吻过他的小腹，舌头打了个转，吮住他的阳根，游孟哲忍不住微微颤抖。

+ k/ F& R4 N8 k+ I; S4 R/ @　　“爹。”游孟哲难为情地叫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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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E+ a7 H% s1 y5 K: e: c　　被子敞开一半，游孟哲一手按着宇文弘的头，仰头看着帐顶，舒服地呻吟起来，他不住摸宇文弘的俊脸，阳根在宇文弘的舔舐下阵阵抽搐。

　　宇文弘专挑他刺激的地方舔，他的舌头舔过游孟哲龟头上最敏感的阳筋，继而双唇衔着沾满他唾液的肉棒从上到下一舔，再舔上来，将整根硬挺的阳具深深吞进喉中深处。

　　“啊啊啊——”游孟哲眼里泛着泪花，禁不住屈起一腿，全身痉挛并阵阵气喘，他的脸色潮红，伸手抱着宇文弘的头，有种想将肉棒朝里戳得更深的冲动。

# \- O) Y' k2 P% h' q　　宇文弘的喉头紧缩，那快感简直令游孟哲要射了，他低头看他，宇文弘英俊的容貌，健壮的裸体，正俯身在他胯间，专心地用舌舔去他溢出的淫水，这个美男子还是他爹……游孟哲光是想想就有种难以抑制的羞耻与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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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爹，不成了。”游孟哲呻吟起来，再舔下去就要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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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0 H: W" u  F　　宇文弘捏住游孟哲的龟头，拇指与食指分了分，粘连着一道淫水的粘丝，游孟哲起身抱着他，堵住他的唇。

$ V4 f$ Q$ |9 r. R  Y# g" b　　“唔……”宇文弘紧紧抱着他，火热的唇舌交缠，游孟哲道：“我……我来试试。换我了，爹，你躺着。”

　　游孟哲让宇文弘倚在床尾，让他半躺着，宇文弘调整了姿势，屈起健美的长腿，小麦色的肌肤闪着汗水，犹如一匹俊美的马，他漫不经心地哼哼着歌，笑道：“儿子。”

# w$ m1 O6 ^( L1 u: M　　游孟哲脸颊微红，吻了吻他笔挺的阳根，手指挟着那粗大肉棒晃了晃，宇文弘龟头前端的马眼已渗出水来，他伸舌舐去那滴晶莹的淫液，喉结动了动，学着宇文弘的动作缓慢地舔他的大肉棒。

　　宇文弘的玩意实在太长，游孟哲光是吞进龟头部分连着后面一点，嘴巴就被塞得满了，他努力地把它朝喉中吞，含糊地发出干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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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闭上眼，吁了口气，俊脸晕红，他的肉棒足有八九寸长，肌肉健美青筋纠结，只捅进游孟哲喉中近半就无法再深入，游孟哲要抬头时却被他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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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道：“再……再吃会。”

- L+ \: K( x$ m$ Y/ L  H' O　　“唔——”游孟哲被他按着头，肉棒越顶越深，直插入食道内，他艰难地张大嘴，觉得很不舒服，然而宇文弘那霸道的火热阳具却充满了他的嘴，捅得这么深令他几乎有种被肆意贯穿，捅进胃里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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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忍不住抱着游孟哲，胯间上顶。

1 K" V0 x: z+ \! I% ]: O" |　　“呜呜呜——”游孟哲发出难堪的求饶声，眼角泪水溢出，宇文弘抽插几下，游孟哲几乎要疯了，他的肉棒涨得更大，饱满的龟头刚抽回嘴里，又深深顶入了他的喉咙。

　　“呜！”游孟哲不行了。

- L* }) E* ~  ?! Y" S5 d8 J　　宇文弘吁了口气，把肉棒抽出来，游孟哲满脸泪水，脖子，胸膛浮现出缺氧的通红，趴在他身上喘气。

　　宇文弘的肉棒上沾满了粘滑的唾液与他自己流出的淫水，他抱着游孟哲疼爱地不住亲，说：“别哭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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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呜呜地抱着他，两人又摸又亲，宇文弘示意游孟哲转身背对自己，一手扶着肉棒，龟头顶在他后庭处缓缓摩挲，一点点顶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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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爹！慢点……慢点！”游孟哲发着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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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e( v) R6 D9 k2 i1 Y1 I$ I　　宇文弘呼吸急促起来，小声说：“想怎么做？那种用撞的？”

; p. S( ]" Y. J0 w　　游孟哲趴在床上喘气，满脸通红地点头，宇文弘笑道：“这就来了。”

- i( u: e: P- f0 z' \) w　　他硕大的肉根顶进了游孟哲体内，将他彻底充满，游孟哲难堪地阵阵呻吟，竭力挺起臀部迎接宇文弘的进入，宇文弘进了一半，察觉游孟哲太紧，便抽了出来。

$ Q, q- ?  Y2 H' r2 m, f　　“爹……”游孟哲小声道：“进来。”

　　宇文弘嗯了声，旋开春药膏盒，抹了点在游孟哲的腿间，再次俯下身，在他耳边哄道：“爹怕你疼，这就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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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6 r/ G" x& o7 c　　游孟哲惬意地眯起眼，感觉到宇文弘这次很顺利地顶了进来，舒服得他不住大叫，被那硬挺的阳物充满直肠的感觉爽到发狂，他趴在床上，仔细体验宇文弘的肉根与他体内的每一寸接触，每一寸摩擦带来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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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抽出，插入，速度渐快，趴在游孟哲的身上，以手肘撑着，开始快速抽插，游孟哲连声浪叫，面红耳赤，耳朵浮现出诱人的红色，被宇文弘张嘴衔着轻轻拉扯，温暖的舌头，嘴唇吮吸他的耳垂，游孟哲爽得快疯了，张着嘴疯狂喘气，不禁哭了起来。

　　宇文弘咽了下口水，啪啪啪地顶撞，游孟哲语无伦次地求饶，一阵抽搐，忙叫道：“停——爹！停！”

& s% N- t) N* }　　“嗯？”宇文弘深深顶入，游孟哲又是一声近乎崩溃地大叫，感觉到他的肉棒重重撞在自己的阳心上，手指揪着被褥不住发抖。

　　方才那一轮狂风骤雨般的猛插令游孟哲射了，高潮过后再继续抽插令他觉得很不舒服，宇文弘抱着他的腰侧过身，从背后环着他，颀长手指刮了点游孟哲的精液，送进他的嘴里。

+ B8 K8 p, _1 u+ r7 e% n% r  n　　游孟哲咂嘴舔了，宇文弘又让他侧过头，游孟哲把嘴里的精液喂给宇文弘，宇文弘吞了下去，意犹未尽地吻他，同时胯下轻轻抽插。

5 y( T4 w; D5 b. s5 K　　“呜——”游孟哲表示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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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s7 j1 B" y, B$ ~$ _　　“唔。”宇文弘专心地吻他，不让他说话，颀长手指捻搓他的乳头，又顺着胸膛一路抚摸下去，捋入他的耻毛，握着他的阳根轻轻套弄。

6 g" n2 n7 w, m; N0 W( K- [  y　　游孟哲眉毛拧成一个结，高潮过后还被持续插弄的过程很不舒服，然而宇文弘的动作很温柔，他只抽出一半，又齐根深深顶入，把游孟哲插得难受地挺起腰，却始终不离开他的唇。

　　游孟哲枕着宇文弘的手臂，宇文弘收拢左手，把他紧紧抱在身前，一手又摸又揉，渐渐的，感觉再次袭来，这次不像刚开始时带着急迫的快感，而像渐渐堆积起的高潮，将他温柔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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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游孟哲示意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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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唇分，宇文弘双目深邃带着宠爱神色，专心地注视他，吻他的鼻梁，亲他的脸，游孟哲呻吟道：“好……好爽，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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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 J( C4 D- R6 K1 v1 C　　宇文弘笑了起来，说：“还能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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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游孟哲点头喘气，他已经被操得又一次进状态了，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后庭被宇文弘硬得像铁般的大肉棒捅入并填满，那快感真实而强烈，令撑到极限的后庭阵阵痉挛。

　　“来点快的？”宇文弘小声道，爱抚地摸了摸游孟哲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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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b1 q2 J7 D+ E　　游孟哲满身大汗，心想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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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怎么样。”宇文弘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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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7 i% g' M& B　　“把我……”游孟哲断断续续道：“把我朝死里……操吧，爹，好舒服……”

8 \8 e* b9 x2 G* ^% C: z) p8 Q6 K7 B　　宇文弘吻着他，胯间开始啪啪啪地顶撞，高潮的快感涌上游孟哲心头，令他两眼发黑，头皮阵阵发麻，他爽得忍不住大叫，一手揪着被角送到嘴里死死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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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身体健壮，竟是一下不停地抽插了近百下，游孟哲已被操得意识涣散，说得含糊不清的情话，感觉到自己被宇文弘抱了起来，让他的双腿跪在床上，头按在枕上趴着，他侧着头，疯狂地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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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则两手支撑自己的体重，双脚蹬在床尾的板上，颀长健美的赤裸身躯从上方挺腰，他们身体分开，只余肉棒深深插在游孟哲的后庭内，这个角度每一次抽顶都正中阳心。

　　游孟哲像只趴在床上的小公狗，张开双腿撅起屁股，以一个极其耻辱的姿势接受宇文弘的猛操，他疯狂地大叫，宇文弘整根抽出又深深插入，每一下都激起他心底难以言喻的快感。

　　游孟哲快被这方式给插得疯了，他终于开始求饶，喊道：“爹……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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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 _& b! ~9 M: e7 }1 j　　宇文弘伏身下来，搂着他的腰把他抱起，将被子垫在屋内桌上，让他趴着，自己一脚站在地上，另一脚侧着抬起，肉棒深深捅入游孟哲体内。

% @7 n$ V0 D. I* ~, I　　游孟哲断断续续道：“歇会……歇会……爹！”

& f1 N/ V/ K0 n) w8 b/ B( l2 b　　宇文弘小声道：“宝贝儿子，再叫声爹，叫。”

　　游孟哲呻吟道：“爹……”

　　宇文弘又开始狠操，他出了满身大汗，啪啪啪的撞击声音一直没停过，混着游孟哲的浪叫充斥了整个房间，带着淫靡的味道，游孟哲的后庭已被操得流水，顺着两人的连接处沾满宇文弘的肉根，从他硕大的阴囊上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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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游孟哲呻吟道：“好深……太深了……爹，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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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 w6 z- d+ S) F$ h- B2 S　　宇文弘脖颈，胸膛通红，恨不得把游孟哲朝死里插，趴在他身上又插又捅，游孟哲叫得越浪，他就忍不住插得越深，游孟哲的后庭已经麻木了，阳心却在宇文弘的抽顶下酸胀发痛，直到宇文弘一轮猛顶，游孟哲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精液射进了自己体内。

　　“啊……啊……”游孟哲仍在呻吟，宇文弘急促喘气，狠狠地吮吻他发红的脖颈，把他抱到床上，拉过被子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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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全身仍在高潮的余韵后阵阵发抖，紧紧抱着他，两人的赤裸的身躯在被中纠缠，摩挲。宇文弘笑道：“喜欢爹么？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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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以一个吻回答了他，唇分时游孟哲仍有点意犹未尽，宇文弘注视着游孟哲的双眼，看着他的唇，说：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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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什么……”游孟哲闭上眼，脸上晕红未褪，仍在先前的高潮中喘息。

　　宇文弘摇了摇头，似乎有点心事，把游孟哲抱在身前，说：“叫爹。”

　　“爹。”游孟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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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c  ^) x9 z- I0 }- i) X　　宇文弘的唇在他鼻梁上蹭了蹭，伸手出被，弹出一道指风，火盆烧完了，油灯灭，黑暗的房中传来游孟哲的轻轻喘息，和宇文弘与他亲嘴的声音。

番外·尾火虎

1 x( S  Y# {; \& |1 v5 k　　十二月初七，秦州，官道上一片混乱，逃难的百姓排成长龙，你推我搡。天蒙蒙亮，小雪覆盖山川，沿途尽是银装素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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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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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9 ~0 ~; w. R　　“大伙儿跑啊——”

　　“孩子他娘——”

　　“啊——”

: o/ O: q8 Z8 w! R　　“才几个月没下山，咋就变这样了？”游孟哲咋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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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也是一脸茫然，策马停在路边，父子二人离开沧海阁青龙镇，从东海入境沿途北上，经东阿州前往塞外，本想去鲜卑人的地盘看看，不料却碰上这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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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四个月间，中原大地竟是变了副模样，到处都是南逃的百姓，看这架势竟是有胡人大军压境。天下武林人一呼百应，前往东北秦州保家卫国。

0 L. g) E0 |$ _* V% Y: a　　“哎，这位大哥。”游孟哲拉住那人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皇帝死了！皇帝死了！”那人嚎丧般歇斯底里道：“王爷们杀起来了！杀得血流成河啊！！驸马爷带着公主跑了！剩个哑巴！全京师就剩个哑巴！！大虞光剩个哑巴——！！大虞完了！要改朝换代了！鲜卑人打进来了！宇文大王来了——大伙儿赶紧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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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得也够清楚的。”游孟哲嘴角抽搐道：“爹，咋办。”

$ N4 a- T2 r- N　　宇文弘摸了摸头，问：“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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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提议道：“咱们要不先回京师看看吧。”

　　宇文弘道：“成，听你的。”

　　两人合计片刻，塞外落雁山是去不成了，只得朝西南走去京师，沿途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游孟哲走走停停，十二月十五抵达京师，天气渐寒，京师人丁寥落，触目尽是破败景象。

6 U+ l5 B9 @1 ]9 K　　大虞自李效登基后，已有数百年未曾遭过战乱，驻守边疆的兵马久欠操练，朔边成了一群富家子猎鹰斗狗的去处，一遇鲜卑人进军便纷纷败下阵来，游孟哲又寻人问清了这数月里缘由，方知道自端午后，虞国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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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皇帝下江州，一场暴雨淋病了不少人，虞国皇帝李益本就外强中干，龙体欠安，外加寒江边地气湿重，未免水土不服。五月初三抵达江州时淋了点雨，初五时又在烈日下与百官看龙舟，风寒外加暑气尽数在体内抑着。

　　待得五月初七启程回京，途中病发，本若在半路上停得数日药石调理，顶多落个病根子。然李益正当壮年，自以为无碍，服下药后便催着启程，路途劳顿外加以往积劳成疾，尽数积于一处，最终还未抵达京师便一命呜呼，归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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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下众人可乱了套，李益驾崩未留下半句话，太子年幼，为防权臣篡位，王爷造反，皇后马上密令不发丧，知晓此事者唯有皇后、宰相、驸马余长卿、公主四人。

　　张远山此时尚在江州谋策上沧海阁一事，自然全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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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八月十五，皇宫内方传出李益驾崩之事，各路大虞王侯便动了心思，言道太子年幼，恐有奸佞把持朝政，纷纷起兵靖难清君侧，西川、秦州、南境梦泽、燕云二州四名李姓王爷举兵入城，仅用了两个月时间便一路落花流水地打到京城，在城下展开一场惨无人道的混战。

　　可怜当年李庆成算天算地，却算不到江山会毁在一群自家册的藩王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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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 t: q, b4 t" D　　而这时候，张远山正在沧海阁上接受此生最残酷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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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 e0 N' [+ r# s8 ]　　八月二十，京师五十里外的点兵岭下，大王爷杀了二王爷，四王爷又杀了大王爷，五王爷兵最少，却来得最晚，也拣了个现成便宜，趁着四王爷志得意满，直捣京师黄龙之时背后突袭，杀了四王爷，收编残军共计十八万之数。

- e  S: ?: j% c% s+ D　　紧接着，五王爷李治杀进了京城，余长卿手头只有都骑军万五，充当疑兵引开李治，护国大将军唐泽率军保护公主、皇后与太子连夜逃出京师。皇后受到惊吓，半路上便咽了气。

0 _, e+ n1 B& k5 L6 r$ k　　李治如愿以偿，坐上龙椅，正打算冬天上玉衡山祭天改年号，正式登基时，九月十五，张远山归京。

　　张远山见京师成了这模样只是怔得一怔，在京师外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策马长驱而入。单枪匹马杀进朱雀门，穿过天子道，进午门，要找李治问罪。

) ?( x7 Y5 q6 I; M8 X　　沿途张远山随行随点，点倒满地侍卫，最终进入皇宫，一招将正在议事的李治格毙当场。骇得百官面无人色，纷纷逃命的逃命，求饶的求饶。李治手下本就是乌合之众，半路收编的其余王爷的败兵又不齐心，主子一死，诸兵将俱是成了无头苍蝇，不少士兵更是树倒猢狲散，当天连夜逃出京师，回家乡避难去了。

5 S8 f/ z1 _' P1 {$ R　　于是张远山代替李治坐上龙椅，整顿京师兵马，暂居摄政王之位，派人前去寻回小太子与皇后，公主驸马等人。

　　虞国朝廷一片混乱，北境鲜卑宇文氏听闻中原内乱，终于碰上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率军入侵，进犯落雁山。本该驻兵秦州的二王爷忙着带兵回中原夺权篡位，只在落雁关处留了不到八千兵马，泣血泉、玉璧关一带交由李治守卫，此刻兵力空虚，鲜卑大王宇文真兵分两路，如入无人之境，竟是要趁着大虞内乱之机一举占据中原。

　　李治进京时杀了不少文臣，大肆擢升心腹草包，诛戮对李益忠心的武将，导致张远山接手朝廷时内忧外患，内无能臣可用，外无勇将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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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又把参与作乱的文臣血洗了一轮，剩下能办事的就更少了，外族步步进逼，只得马上调集所有军队北上，奈何大虞国安逸数百年久未经战，兵疲将庸，无人能战，能带兵的余长卿与护国大将军唐泽又不知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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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 S% v2 S8 ?　　张远山只得召来义兄赵飞鸿，赵飞鸿饱读兵书武经，也曾率领过武林人作战，多少能济点事，十一月初七，张远山将十万兵交给赵飞鸿，一碗誓师酒将他送出点兵山外，赵飞鸿率军浩浩荡荡出发，前去迎击宇文真。

　　京师人听见宇文真大军压境，皇帝驾崩，太子不知下落，率军抵御鲜卑人的还是个草莽武夫。更有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言道护国大将军唐泽战死，驸马余长卿绞死公主，前去另寻兔儿爷新欢，当即人人自危。不到半月内都城十去九空，满城百姓、富商收拾金银细软，南下江州、扬州避难，商铺全部关门，跑的跑，逃的逃，一时间撤得干干净净，便成了游孟哲看到的这副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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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3 }1 z* ^, _& |( d* S, ?$ z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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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c! M, f2 J  u+ A% i　　宇文弘：“……”

　　“这也太那啥了点。”游孟哲说：“还想带你来吃点凝翠轩的素菜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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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 w6 [( A# C) f2 j7 `  Q, r/ X　　宇文弘道：“吃糖葫芦吗，那边有一家。”

. K4 D* F1 W! S3 T" a/ V& C　　零星百姓仍留在京都未走，游孟哲与宇文弘走大街钻小巷，客栈都歇业了，宇文弘道：“皇宫里有吃的么，要不我去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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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2 y; ~6 v: ]　　游孟哲道：“一起去罢，我大约记得几条路，咱们朝人少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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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自觉躬身，游孟哲扒在他身上让他背着，两人进大内皇宫如入无人之境，飞檐走壁地跃进后宫，游孟哲指指点点，这里是什么地方，那里又是什么地方，宇文弘频频点头，从小养在沧海阁，还没见过这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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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说话嗓音怎这么尖。”宇文弘道。

' b+ P& B/ x+ E( [　　游孟哲小声道：“那是太监，爹你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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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又问：“他们捧着的那玩意又是什么？”

  X+ j4 G; `9 M% p; u　　游孟哲说：“那叫玉如意，捧着玩的。等等，在御书房外停一会，我看看爹……看看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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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一时改不了口，宇文弘也不在意，在御书房外放他下来，两人手牵着手，游孟哲在窗纸上戳了个窟窿朝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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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 R1 M" Z' {4 C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张远山依旧是那面瘫模样，戴着顶七星冠，身穿暗黄色龙纹袍，坐在御案前批阅军情。

$ K" w0 V1 p+ \　　两名太监站在地下嘻嘻嘻地偷看摄政王，似是觊觎他英俊有男子气概。

　　“让我看看，里头是什么？”宇文弘紧张道。

8 {/ H# t# E2 P　　“你自己戳个窟窿。”游孟哲侧头，和宇文弘亲了个嘴儿，示意他自己看。

- W9 [5 a5 j6 k9 m　　太监们一脸花痴模样瞥张远山，张远山眉头微拧，扫视书房内一眼，两名太监忙正襟危站。张远山的目光回到军报上，太监又挤眉弄眼地偷笑。

" Y2 \: z! ^2 L2 H, e　　游孟哲注意到张远山的小指头又戴上那枚玳瑁戒，忽然就兴起冲进去的念头，想看看张远山会不会哇啦一声呕得满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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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哑疾好了么？游孟哲神色又有点黯然。

　　片刻后张远山起身，似是有事难以决断，在御书房内缓缓踱步，游孟哲注意到他的腰间坠着那枚玉璜。

　　“走吧。”游孟哲意兴萧索，无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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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b) S+ K! ?: A: S" T0 S　　“哎。”宇文弘牵着他出来，游孟哲想起前世，又觉心里颇不舒服，走走停停，眼眶通红，又挤又顶地在宇文弘身上不住蹭。

　　宇文弘笑道：“怎么又撒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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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一语不发，宇文弘便抱着他，在廊前坐了下来，天际一抹银月，冬夜寒凉如水，两人耳鬓厮磨片刻，游孟哲心里好过了些，说：“爹，我肚子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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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8 l2 }+ t) h9 k- x$ n　　宇文弘道：“爹去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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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9 B1 `  O  ~' @" {/ L- Y　　游孟哲说：“我在这儿逛逛罢。”

　　宇文弘想了想，说：“有人抓你你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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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嗯了声，皇宫里别说侍卫了，连只鸟都没有，游孟哲跟着宇文弘多少学到点武技，倒也不甚危险，宇文弘单手勾着房檐一翻，跃上延和殿顶，飞檐走壁的前去御膳房找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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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5 r' M# d  g, n" }　　游孟哲抱膝坐了会，起身在御花园里走动，走过长庆殿，他还记得那天夕阳西下，日暮之时张远山牵着他的手，沐浴在殿外的落日余晖中，而殿中公主手持团扇，侧头看他们，嫣然一笑间风情万种。

　　游孟哲穿过长廊走出御花园，假山后是那天张远山中了毒，躺在地上失去行动能力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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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  ]$ u6 G" }0 f5 V　　那夜他骑在张远山身上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

　　游孟哲转过院墙，与张远山打了个照面，两人都吓了一跳，同时退了一步。

　　游孟哲：“……”

7 J" l" r8 N; o! p2 r+ n9 g　　张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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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的表情变得极其古怪，嘴角微微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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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霎时如遭雷击，战战兢兢退后，说：“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走，忍住！你晚上吃的啥！别吐别吐。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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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5 ~* N+ `, w, ~6 I  G8 Y# {　　游孟哲转身就跑，寻思要不要喊宇文弘，张远山却追了上来，游孟哲一路鬼叫道：“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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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游孟哲学着宇文弘在屋檐上一翻，呼啦啦跃了上去，背后风声响，张远山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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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 |7 ~! O( a, w% X" q　　“爹！”游孟哲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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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个生涩的声音在身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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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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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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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3 |3 [8 j+ [. R　　他停下脚步，不认识般地打量张远山，张远山瘦削的俊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晕红，大步追到走廊前，微微喘气。

　　“刚刚是你在说话？”游孟哲傻眼了。

　　张远山点了点头。

' Z( X# ~! U. i0 `0 {9 x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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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打了个手语，指指自己嘴巴，朝游孟哲笑了笑，意思是他已经会说话了，接着又轻轻摆手，示意现在不想说。

36、氐土貉 ...

/ B8 T0 Z) a# w! E/ A. w" q9 t　　游孟哲大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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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母也是十分茫然，四女过来围着检视那两个碗，蛊母问道：“你确定这俩人里，有一个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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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2 b" r* Z2 f" M" [. ~　　游孟哲道：“我非常，极其确定！”他目中满是疑惑神色，难以置信地望向赵、张二人，赵飞鸿脸色最先变了，退后一步，带着陌生的眼光审视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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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0 a0 l) R% i2 E( ~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游孟哲道：“这水出问题了，是不是？”

+ Y+ H3 c. l+ [- L2 @　　药母道：“没有的事，三生泉怎么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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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c% `/ w- c　　游孟哲叫唤道：“那不对啊——！肯定是泉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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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母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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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三女附和道是啊是啊，泉水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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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灵机一动，说：“要么让老阁主试试？”

　　药母说：“也不行啊，这都多少年了，老阁主都转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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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道：“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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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彻底懵了，呆呆看着赵飞鸿与张远山，问：“你们觉得我跟谁长得像？”

6 M% ?- G5 K" x7 M3 T& v1 |) `　　剑娘看看赵飞鸿，又看张远山，说：“都不像，他俩这点儿皮相，怎么配得上你娘？”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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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蛊母安慰道：“你跟着老阁主姓也一样呀，凭什么就要跟这些臭男人姓了，从今往后，你就叫俞孟哲，又有什么相干了。”

& \. x* @6 e/ j" o3 g$ j, V# ~; O　　“对啊对啊。”其他人附和道。

  A& z  Z6 c/ X& q　　游孟哲炸毛道：“我也是臭男人好嘛！”

/ p6 y5 {& x% \$ S$ ?& w+ ~　　“这……”游孟哲脑子里简直一团乱，过去朝赵飞鸿道：“师父，你……”

1 A2 Y! H" ]: D* h　　赵飞鸿仿佛看到什么极其受不住的东西，忙抬手躲开。

) {' Q1 w/ |) {　　赵飞鸿：“既是……如此，赵某就先走了……”

　　游孟哲道：“别走啊！我还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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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脸色变得极其古怪，仿佛连看也不想看游孟哲，转身走出大殿。

* R! N& l! c$ u2 l　　“师父！”游孟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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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x9 y# {! ^8 p# r　　他跑上去，从背后紧紧抱着赵飞鸿的腰，侧头贴在他的背上，赵飞鸿身体一僵，紧接着大吼道：“别碰我！”

　　赵飞鸿不住挣扎，紧接着“恶”一声，吐了出来，厌恶地看着游孟哲。

　　游孟哲：“……”

　　“从此你归你……我……归我。”赵飞鸿看也不看游孟哲，又是“恶”的一声吐了出来，边走边吐，大步流星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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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A) O# V; q　　游孟哲大吼道：“给我站住！什么意思！你嫌我恶心？！”

) l) E. t7 [4 v2 f/ J& s# M　　赵飞鸿也不答，出了大殿，游孟哲追出去，药母忙追上来，说：“别去了，情蛊一解就会这样，他爱了你娘那么多年，现在心思都反转过来了，要怪也只能怪你娘，哎……”

　　游孟哲道：“不会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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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蛊母同情地安慰道：“算啦，情蛊在他心里存了十来年呢，这一解开，感情全调转了，七情六欲，本来也就难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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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0 q9 H" E- Q# W! G　　游孟哲道：“但……爱的反面不是恨么？”他走向张远山，张远山的脸色也变了，一时间仿佛下意识地要避开，又掺杂着点难以表达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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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蛊母笑吟吟道：“爱的反面怎么会是恨呢？爱和恨常常会是一回事呀，爱的反面是‘不爱’，再深一点，也就是恶心了，所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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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 C5 ?3 ?4 m% t. C2 y3 N　　药母淡淡道：“当年我也爱过一个中原的男人，现在想起来，真是说不出的恶心……”

# M- G6 z$ ^9 l! @5 P  a# U* X　　游孟哲掏出玉璜，难过地说：“他是我义父呢。”

　　药母道：“他是哑巴？”说着掏出一个小瓶子，说：“连瓶送你，一枚吃下去就好。学说话还得费些时候。下山去罢，别再缠着我们家少阁主了。”

9 b& D8 E) E/ w1 N1 p　　张远山一听此言如得大赦，连东西也不要了，拔腿就跑，游孟哲大喊道：“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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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F1 t+ O+ U7 C1 I　　游孟哲追上去，把玉璜和药塞进他怀里，又摘下手上戒指，递给他，张远山连忙瑟缩摆手，游孟哲不由分说拉住他的手，把戒指放在他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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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侧过头，无声地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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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v3 ^) o  b% E2 K- d+ O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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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V" l5 [' s　　张远山甩手把戒指扔了，踉跄下山去，边走边吐，吐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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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X! U+ D8 [　　游孟哲：“……………………”

( e$ a2 w# V+ T" G6 G6 ]/ G" K4 ]　　游孟哲再如何设想，也完全想不到最后会变成这样，他站在沧海阁的牌坊前，西方的红日朝海平面缓缓落下，台阶上还有赵飞鸿和张远山吐的两道痕迹。

　　不远处，赵飞鸿扶着一棵树在吐，张远山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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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6 _2 }* n& t# {　　赵飞鸿大吼一声，嘶哑的声音在群山间回荡，带着痛苦与悔恨。

2 h4 n8 A# @0 {/ T; _& v1 C# R! Y; f　　游孟哲疯了，朝着山下大骂道：“赵飞鸿！张远山！我干你们的娘！我干你们的祖宗！老子就这么恶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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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0 e$ q0 [% ?5 A8 m+ L! R2 ]　　张远山一听到游孟哲声音也吐了，两人又吐了一会，急急忙忙地下山去，头也不回。

; [: Q+ b/ m* v　　游孟哲就那么怔怔站在最高处牌坊下，直到红日有近半沉没于大海，天空被染成瑰丽的紫红色，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腰拐角处，再也见不到了，游孟哲才坐了下来，对着一望无际的天与海发呆。

　　“孟哲。”宇文弘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开口道：“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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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悲怆地大吼道：“我是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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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B) v- r$ y; y' N　　宇文弘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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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抹了把眼，伤心地大哭起来，他也说不清自己在哭什么，起身边走边哭，一个大妈拿着墩布和水桶出来，拖掉赵飞鸿和张远山呕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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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E9 P- ^( u) F( |　　爹全没了，东西也还给他们了，就连最后的这点痕迹和回忆也没有了，大妈洗墩布，游孟哲哭得更伤心了。

5 S( t1 a4 ~+ v( D( C& M　　他还是爱他们的，那些曾经的日子，他曾经以为有了一个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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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哭了一会，两眼通红，坐在花园里，到处都开着他娘喜欢的那种小花，在秋天傍晚的微风里轻轻摇摆。

　　“孟哲。”宇文弘又回来了，端着碗三生泉水，蹲在他身边，说：“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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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递给游孟哲一把小刀，自己用另一把刀划破手臂，滴下血去。

' I$ L5 ~; [' F  R6 O( l/ v: w　　游孟哲看了一会，也朝碗里滴了血，两滴血液落进碗底，犹如黄昏尽头最后的明亮星辰彼此旋绕，最后温柔地粘连，融在一起，化开成暗红的云，颜色越来越浅，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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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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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脸上带着点红，说：“我……一直怀疑，那天喝醉了酒，有点怕，也不知道你娘为什么生我的气，后来想了想，你的八字，正好是我喝酒那天的十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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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我娘怎么会把你给……把你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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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1 o+ T- D+ [　　宇文弘说：“可能她……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吧，想报复赵飞鸿，就找我这种，呃，一点也配不上她的人来那啥……就像路边找个乞丐那样……蛊母说的，很有可能……”

% v4 r, D" b; X　　游孟哲说：“那会你才十五岁啊，我娘怎么这么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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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嗯了声，看着碗里游孟哲的倒影，说：“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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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仍完全不在状态，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跟着说：“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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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说：“都是我不好，害你……哎。”

0 E- w5 T! V$ T4 L　　游孟哲说：“哦，不，真好啊，爹，你这么年轻，跟我哥似的，我刚刚只是没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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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与游孟哲对视片刻，游孟哲转身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眼里满是泪水，宇文弘的眼眶通红，两人抱着，鼻梁亲昵地互相摩挲，温热的唇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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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P; f8 u/ l8 ^　　当夜游孟哲还有点恍神，在沧海阁吃过晚饭，所有人都对他很亲切，门派里一直是各吃各的，吃的比山下的还好，简单几味菜，却是中原大地从未吃过的鲜美海产，还有海蟹。

　　吃完宇文弘点着灯笼，牵着游孟哲走过门派，带他走来走去到处看，告诉他这里是什么树，那里又是什么地方，蛊坛，药门，经楼，藏剑房里都亮着灯，弟子们三两成群，随处找了个地方就在那练武。

$ f% e" `% C2 N1 b1 Q　　宇文弘点头朝他们打招呼，带着游孟哲朝后山去，有人过来道：“老阁主要见少阁主了，在仙草台上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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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0 K4 B/ M9 x$ O  _# C4 _  ?　　宇文弘忙笑道：“好好，这就去。”

　　游孟哲心里有点忐忑，宇文弘道：“别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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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m  Y+ S  |  p# {: C　　他们走到一个种满奇花异草的花园外，四周的花都发着微光，不时有光粉离开花蕊，在海风里飞向夜空。高处的平台上站着药母四女，四女仙身前仿佛还有人，都背对着他们。

) o# l: i8 W1 f0 ^+ O/ q　　宇文弘示意游孟哲自己上去，说：“阁主人很好，别怕，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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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5 }' ^1 u# t7 ]% D1 s4 P　　游孟哲鼓起勇气走上高台，数女回头，游孟哲认不出她们中间有谁，远远喊了声：“外婆。”

" K/ c" M" }! O  g* i/ {! ?　　四女仙让开，一个稚嫩的声音道：“是孟哲吗？来，过来，外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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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8 T- a& O& r9 M  h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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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台边缘的台阶上坐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看那模样只有五六岁！她围着一袭白色的绒披风，脚边的两道亮光闪烁，继而黯淡下去——镇岛龙神闭上了它的双眼，温顺着吐着蛇信，伏在她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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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7 F2 y- N1 m. P, B- {3 j4 ~　　“外……婆？”游孟哲实在无法相信，这小女孩就是他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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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X" K/ h9 k/ t　　“嗯？”小女孩嘴角抿了起来，招手让他坐下，游孟哲嘴角抽搐与她并肩坐在台阶上，小心翼翼道：“你就是……我娘的娘？”

　　小女孩笑道：“对呀，我就是你娘的娘，你的外婆，怎么啦？不相信？”

　　游孟哲看着她粉嫩的脸，明亮的双眼，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嫩脸，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做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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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K9 ]3 u" S; Z　　“没大没小。”小女孩拍开他的手，嗔道：“弘儿是你爹么？小心他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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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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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I" e( d( Y　　小女孩脸上满是娇嗔神色，看得游孟哲小心肝不住抖，只觉实在太可爱了。

　　宇文弘在花丛中躬身摘什么东西，小女孩道：“我叫青儿，你记住了，这名字告诉你，免得连外婆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你还得叫我外婆。”

　　游孟哲嘴角抽搐，连连点头，看着这一派天真烂漫的小女孩。青儿伸手摸了摸神兽的头，游孟哲道：“你……是怎么把我娘生下来的？你一直这么小吗？还是练了什么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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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g, e# r, S　　青儿答道：“我十年前就转生了，所以现在才六岁。”

　　游孟哲只觉世间之大，尽是不可思议之事，问：“转生？你能记得以前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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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0 K. b$ L7 i) u　　青儿笑道：“有一种药，叫做‘醉生梦死’，吃下去的人死后投胎，能记得上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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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问：“那你怎么知道投胎去了哪儿，又怎么回这里来的呢？”

　　青儿道：“冥尊和天尊会去找我的嘛，他们不老不死，掌管生与死的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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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缓缓点头，青儿仔细端详游孟哲，又在他额头摸了摸，说：“弘儿，你这可有个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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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宇文弘远远答道：“我摘点朱果给他吃，他容易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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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z8 F0 q! Q0 V; n  z% T　　游孟哲说：“可惜我娘生我的时候死了。”

　　青儿笑了笑，说：“生生死死，都是一环接一环的圈，你又怎么知道她这辈子不比上辈子逍遥快活呢？”

* G- W/ u9 ^0 d! c- L2 l　　她的话里带着一股宁静仿佛天籁，光是静静听着，就生出一股安宁舒适的心境。

) ]& ?3 A) D; X# a　　游孟哲点了点头，青儿又朝药母说：“孟哲眼睛嘴巴跟晴儿长得像，这眉毛鼻子呢，却是和弘儿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小孩似的。两父子还挺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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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Z- S9 p9 B3 C7 J5 C　　众女纷纷笑了起来，游孟哲摸了摸自己鼻子，咂巴嘴道：“像么？以前可从来没发现，可能从来没想到那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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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u5 N6 Q) x  E/ _　　青儿说：“也罢，你俩父子就相依为命罢，天师宇文晖一脉，后人也就剩你俩了，弘儿从小在沧海阁长大，人单纯得很，你看上去油头滑脑的，别老欺负你爹呀。”

$ U( w) _) t2 ~5 E. G　　游孟哲忙道不会不会，宇文弘又抬头问：“阁主，我能娶我儿子当媳妇么？”

　　众女哄笑，青儿一本正经道：“随你吧，咱们又不用守凡间这些规矩。”

8 @6 A; ~3 s& v* c" s# h　　宇文弘正待要再说点什么，青儿又把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拜堂成亲就免了罢，怪磕碜人的，你俩心里明白不就成了呗。”

　　宇文弘笑道：“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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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l1 T: H4 t( ^, `　　青儿又朝游孟哲说：“你娘脾气不好，你爹是个好孩子，我和冥尊看着他长大的，你就别学你娘，对他呼来喝去的。你娘欠他的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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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一定一定。”

　　青儿拍了拍手道：“那就没啥说的啦，我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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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好奇道：“外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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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J+ v; z8 j1 N7 A( H( d. B# j　　青儿说：“嗨，别提了，想起来就恶心，这世间臭男人都一个德行。”

# E7 r: x' D" N, x8 b* U　　游孟哲道：“哎，我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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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n# v; o9 D4 e4 M7 K9 f　　青儿道：“你可悠着点儿，从前的事儿就算了，没事就学学好，别老学他们沾花惹草的，学学你爹。”

　　游孟哲道：“外公沾花惹草吗？”

; E  t4 p4 @/ A9 `8 u# i0 v　　青儿瞅着游孟哲，而后忽然转了话头，说：“你看那边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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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循着她所指望去，见东天星宿在夜空中闪闪发亮，问：“那边天上怎么了？”

& {/ n- p; E* C$ b" M　　话音未落，身边一阵清风吹过，再转头时青儿已经不知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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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y, e. L9 Z% N9 k　　药母她们又忍不住好笑，各自离开回自己房去，游孟哲茫然道：“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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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道：“阁主逗你玩呢，来。”

　　游孟哲抱膝坐在花园里，说：“外婆真奇怪啊。她让我看天上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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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g9 ?9 M8 Y+ W: i1 J' X　　宇文弘说：“这儿寻常不让人来，她在观星，刚才指给你看的是东极青龙，苍天七宿。许多年前就都下凡了，还没回去呢。”

　　游孟哲点了点头，不知有何意，宇文弘把几个果子用袍襟擦了擦，说：“这个给你吃，千年一结果的，好东西。”

0 n7 \* A8 K- ]' w* I: a" G- ]　　游孟哲尝了些，果汁酸甜，入口即化，吃得满嘴酱，又让宇文弘也吃，宇文弘舍不得吃，哄着游孟哲全吃下去，两人在花园里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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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游孟哲道。

1 W( P7 S0 g; n' H  t　　“哎。”宇文弘笑了笑，伸出手臂，揽着游孟哲，两人躺在草地上，游孟哲侧过身，抱着宇文弘的腰，枕在他肩上。

　　“你鼻子像我么？”宇文弘摸了摸游孟哲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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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9 A( d- Z# o9 }1 o　　游孟哲道：“不知道啊，我又不常照镜子。”他趴在宇文弘的身上，认真地端详他的鼻梁，带着稚气的双眉，清澈的眼睛，看了许久，低头吻上宇文弘的唇，宇文弘微微张开唇，彼此唇舌交缠，一个悠远缠绵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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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是干嘛的？”游孟哲问。

　　宇文弘顺着游孟哲的目光望去，东南方有一根纤细的石柱直通云端，仿佛站在那上头就能摸到群星闪耀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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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天柱。”宇文弘说：“风婆住的地方，她很凶，你想上去么？想去的话咱俩找个绳子，把你绑在我背上，得爬三天三夜呢。”

- @$ i$ V' J% P7 ~8 ]: x　　游孟哲忙道：“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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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又摸游孟哲的头，笑道：“这就多了个儿子，跟做梦似的。”

　　游孟哲再躺下，枕着宇文弘的肩膀，问：“那咱们就在这儿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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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说：“随你，你想去中原玩么？过几天再下去，趁着枯潮还没过，找青龙镇的人搭个船，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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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闭着眼，说：“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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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说：“去枫关，塞外，西川，京师，都成啊。”

  U' Y/ V5 }% _" F( N: a" s　　游孟哲嗯了声，依恋地侧过身，朝宇文弘怀里缩，说：“去江州，扬州……我还好多地方没玩过呢，还没怎么走过江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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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v/ W- b' u　　仙草园中，无数月明花在寂静的夜里绽放，闪烁着光芒的花粉化作一道银色的光带，在风里飞向天际。

4 Z  |6 k! {( n- B" V' s* Y* |' d6 h　　——全文完——

35、房日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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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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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抱着骨灰瓮，坐在榻前发呆，宇文弘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只看着他，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把骨灰瓮从他怀里拿出来，说：“睡吧，睡醒就好了。”

6 U9 `6 h* W; x; }' V( {6 d　　游孟哲长叹一声，心里仿佛缺了一块，仍忍不住地流泪，宇文弘抱着他，两人在长夜中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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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游孟哲朝迷宫里看了一眼，赵飞鸿和张远山已分别接近迷宫终点，魔教群龙无首，于左右护法的带领下走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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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说：“来，咱们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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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担心地说：“没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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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摆手道：“老阁主自有安排，不用管他们。”

# p$ L& I- B) u% t　　一轮朝阳从山顶大殿后升起，光芒万丈，照得绵延百里的沧海阁楼宇笼上一层金光，整座山头尽是气势庄严的大殿，朝雾散尽，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一行天梯通向山顶，宛若仙境。

　　宇文弘一手抱着骨灰瓮，一手牵着游孟哲，沿着数万级台阶拾级而上，时而没入花丛中，时而又在悬崖拐角现身，台阶曲折蜿蜒，却始终朝上，及至站在山崖边缘，面前是浩瀚无尽大海，狂风吹过峭壁，海燕纷飞，风起云灭，游孟哲站在峭壁边上，不由得心胸豁然开朗，大有飘飘天地中，生死弹指间之感。

2 d+ @2 c- i7 D　　江湖纷争，刀光剑影，争的是什么，要的又是什么。

* ]* g  Z: t. B4 d) y' P& }7 u( k　　朝下看，迷宫中的人已变成蚂蚁般的小黑点。

　　游孟哲道：“他们也快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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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站在悬崖尽头，搭着游孟哲肩膀，笑道：“没这么容易。青龙镇里的乡亲会拦住他们的。”

　　“啊——”金刀门掌门遭到青龙镇老者迎面一钉耙，满脸血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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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u0 N+ U　　赵飞鸿吼道：“有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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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名村夫拦在上山的台阶前，各执锄头、菜刀、扁担、条凳，舞得虎虎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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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拄着把拐杖，慢条斯理道：“冥尊大人有吩咐，你们想上山，须得先通过青龙四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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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y$ h( d7 }1 ^' V6 X　　“老家伙！说甚么大话……”有人冲上前去欲挟持村长当人质，迎头挨了一拐杖，登时鲜血狂喷，飞出五丈开外。

) y) N1 {5 ?( M4 e　　村长道：“开始……”

6 {0 l& e- g9 e' F, a- f　　赵飞鸿沉声道：“看来就连沧海阁山下，也俱是高手，众家弟兄！谁与我打头阵？”

% c5 w5 A1 N# f8 J　　所有人胆寒，齐齐退后一步。

　　张远山挽了袖，抽出判官笔，走上前，面容冷漠，抬手示意赵飞鸿上罢。

4 j- p* C; j5 l2 l　　赵飞鸿静了片刻，抽出背后长棍，大喝一声，张远山两把判官笔在指间一旋，侧身掠过，绕到那青龙四杰身后，两人同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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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腰上，游孟哲于石椅处坐下，与宇文弘分吃一只酱鸡，又就着山上淌下的清泉喝足水，看了一会，转身继续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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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6 H! D2 G1 u+ H　　走走停停，游孟哲走不动了便让宇文弘背着上山，把骨灰瓮抱着，揽在宇文弘脖颈前，两人时不时小声说话。

# V1 ^& Z9 j+ r2 X　　游孟哲说：“冥尊很厉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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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说：“他应当没兴趣动手了，不过要上沧海阁，总得多少有点本事，老阁主设下几道障碍考验他们，放心罢，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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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点了点头，海风吹来，越靠近山顶风便越大，心想这种地方怎么住人？走路都会被狂风吹走，及至走到最后一段路，又转回山体正面，迈上某一级台阶时，漫天狂风倏然一空，风平万物静，几只鸟儿叽叽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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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豁然开朗，走了许久，已是日渐西斜之时，终于抵达山顶，一面巨大牌楼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上书三个古篆“沧海阁”。

　　“到了。”宇文弘笑道，让游孟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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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H; H  N# n　　游孟哲忍不住为之惊叹，瞳中映出一望无际的琉璃瓦，金銮殿等建筑群，牌楼下站着数人，有男有女。

1 E0 h$ k( E& U* F8 G" B) J6 H　　“这是三千年前仙人住过的洞府。”冥尊的声音从牌楼下传来：“孟哲，你回家了。”

! \3 D- X# v  J% U- N" j　　游孟哲忽有种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冲动，说：“这就是我娘住过的地方……”

9 D  G1 _" _( n3 G0 h　　“嗯。”宇文弘笑着打招呼道：“药母，蛊母，剑娘，经娘。我把晴姐的孩子带回来了。”

# z) E$ b. d$ h  N4 S　　四个女子过来，各穿罗纱，料子非丝非棉，看不出是何材质，笑着过来看游孟哲。

6 t5 O0 w4 B% O$ N　　这个说：“果然像极了晴儿。”

) z, z. y* q% X% Q, ]　　那个说：“可算回来了，老阁主昨天晚上才说宇文弘到了。”

　　又有女子说：“我看看？哟，你还练武，是弘儿教的罢？瞧这招子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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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上来这么多人，游孟哲颇有点不知所措，宇文弘带着他认了人，药母、蛊母、剑娘、经娘四女，冥尊与天尊他都见过了，四女年轻貌美，都像女仙一般，游孟哲心想世间难道还有长生不老药？又惴惴问：“我……外婆呢？”

　　“她在睡午觉，还未起来。”天尊道，“进来说罢。”

1 b: i7 z8 O( k9 S　　同一时间，山门处，张远山、赵飞鸿与那四名守山门青年的争斗已近白热化阶段，两人背靠背，双掌分扬，各出一掌，抵住青龙四杰的四掌，彼此巍然不动，内力互相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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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N* [0 x- B; D! }# j0 w　　四杰各出右手与赵飞鸿、张远山相抵拼内力，空的一手又彼此按着同伴的肩头，组成一个连环内力阵。

　　赵飞鸿额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张远山脸色苍白，到了至关紧要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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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9 m$ }4 ~3 b+ Y4 {4 M' s　　“吃饭喽！”妇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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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 B" e# R# P　　四杰同时收掌，一道气劲卷起，轰地巨响，赵飞鸿张远山二人险些吐血，气流卷得旁观者摔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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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日再拼过！”一青年人道。

　　数人纷纷走了，又有四个妇人打发他们回家吃饭，替了青龙四杰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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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0 c. U8 I9 ^3 T9 r　　赵飞鸿：“……”

　　张远山：“……”

　　村长道：“你们已经通过考验，可以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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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n$ m% \5 ^　　赵飞鸿：“！！！”

　　张远山马上一个转身，跃上万级台阶，遥遥奔上山去，赵飞鸿朝那村长一抱拳道：“谢老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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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暗道连山脚下一个村镇居民武功都如此了得，还不知沧海阁上有多少凶险，拔身追着张远山而去。

　　众人纷纷叫嚣，四名妇人一字排开，又道：“还有谁想上山？先过了我们这关！”

　　另一处，沧海阁正殿里焚了香，门派中女弟子上茶，称游孟哲为少阁主，瞥了宇文弘一眼，又忍不住偷笑，宇文弘脸上微红，说：“我们快成亲了。”

　　游孟哲十分尴尬，众人却理解地笑笑，闲聊数句，游孟哲对什么都很好奇，没见过这等仙山奇景，又不敢多问，少顷三名女子接过骨灰瓮去安置，剩下药母与冥尊坐着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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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与冥尊熟络，在门派中数他俩交情最好，闲谈间说了不少事，游孟哲放开了些，听到什么不懂的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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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H8 ~. Z% z" j　　冥尊大部分也是解释给游孟哲听的，原来沧海阁只是四极中的东极，在广袤中原大地上，还有其余三个上古仙人的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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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洞府或废弃已久，或有人居住，就像沧海阁一样，千余年前中原南北两朝战乱，于是沿海便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前往外海躲避战乱，于是找到了岛上的这座仙山。经过数十代更迭，仙人离开，沧海阁便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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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8 i5 u8 `& R8 [% m$ X6 c/ ~　　而山下青龙镇里住的，则是阁中弟子偶尔出海，于海上救回来的落难渔民。有的愿意定居仙山，就在青龙镇中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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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又好奇朝宇文弘问道：“你也是吗？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 R+ c, v3 Z( A6 p) C% c　　宇文弘道：“我不是，我爹娘都是外头的人，我家在很北边的地方，遭了雪灾，冻死了很多人。那会我刚出生，冥尊和天尊就把我抱回沧海阁了。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家祖先托付给老阁主的事。”

) R* h, Z6 D/ @& i1 V6 r; e　　游孟哲点了点头，想到宇文弘的父母多半也死了，彼此同病相怜，不由地红了眼眶，宇文弘却笑了笑，示意无所谓。

" h- y: i& U; o3 M+ Y% r/ ?　　“西北大地的宇文世家，你不知道？”冥尊问道。

　　游孟哲忽然想起从前在赵飞鸿的书上看到的一段历史，说：“是那个宇文世家？”

　　宇文弘忙摆手道：“我也不知道……呃……”

* j9 }* Q4 c6 T8 B7 T0 T; U　　游孟哲道：“你还是皇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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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道：“哎，族里都没人了，别想那些。”

8 T  G9 u* C, {/ c9 p; D$ p. f　　冥尊道：“你不是想回西北去看看？”

, b  \! H* \5 p7 ~5 J& w1 \　　宇文弘看看游孟哲，又看冥尊，游孟哲道：“你想去找亲人是吗？这事儿完了我就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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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笑道：“成啊，明年我带你去塞外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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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0 V; u$ s, j5 ~, o2 i3 M, \　　殿外传来清朗声音：“赵飞鸿，张远山有幸拜山，望与沧海阁仙人一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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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来了！”

6 t' w5 {, Y5 M+ c　　冥尊喝了口茶道：“还远，药母，准备三生泉水罢。让他们滴血认亲，也好安了孟哲的心。”

; b1 Q% f7 X' M+ N6 _　　游孟哲忽又想到一事，忙将情蛊之事相告，药母听了有点诧异，笑道：“俞晴那小丫头，还惹出这许多麻烦来，没问题，一并解了就是。”

+ Z7 b) W, j' R2 Q　　药母起身去调药，片刻后三名仙女又嘻嘻哈哈，揪着一个黑袍男子过来，说：“孟哲，你认得这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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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被提小鸡般抓着，毫无还手之力，与游孟哲打了个照面，正是游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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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Y/ Z# f+ W8 T+ S8 X1 q　　游孟哲：“……”

- p; x" s1 K0 E9 \2 G　　游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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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娘笑道：“我们刚刚去摆骨灰瓮，看见他在你娘住过的房间外头贼头贼脑地张望……”

" _4 [. |, h1 t8 n' L' B　　游孤天笑道：“各位神仙姐姐息怒，我不是来偷束胸短裙的，我只是想看看晴儿生前住过的地方……我是孟哲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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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 X, r0 O　　游孟哲愤怒地咆哮道：“啊——”说时迟那时快，抡起椅子冲向游孤天，劈头盖脑地一砸，游孤天立马闭上双眼，一声巨响，椅子拍了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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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揍死你！”游孟哲疯狗般狂吼，不停地猛打猛踢，宇文弘忙过来拉住他，游孤天十分狼狈，笑着到处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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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 Z3 B# P8 L  s* o1 _7 b　　“真是你爹？”冥尊颇有点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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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父。”游孤天朝冥尊解释道。

　　“你上来做什么？”药母说：“后山的路那么难走，你怎么过登云台的？”

　　游孤天说：“晴儿生前说过她长大的地方，我就来看看，缅怀缅怀故人。”

- D( v6 S1 ~# O4 ?2 o5 x& K　　游孟哲道：“你只是想偷东西吧！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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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H( P: y, g2 ?. P4 b- s- h% F　　游孤天淡淡道：“游孟哲，你觉得我像这样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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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s$ f5 U3 x/ ?　　“确实偷了点东西。”游孤天一哂，摊开手，掌心是朵小花：“她从前说，喜欢登云台上的这种花，我只摘了朵这个，仙山上的东西如果不能碰，把我处死罢。”

2 t" n; e$ c" E0 _  D　　游孟哲看着那朵花，正是许久之前夹在信里的干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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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孤天把花放在游孟哲手里，那仿佛是他们共同拥有的一段记忆。

　　“放开他！”赵飞鸿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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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3 r/ H/ V7 y/ ?　　张远山与赵飞鸿终于登上山顶，游孟哲转头，两人笼罩在黄昏的光芒里。

　　“都来了？”冥尊起身道，他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威压令人不禁后退：“交给你们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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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O# N. F, @' b3 j) q　　四名女仙微一福，宇文弘道：“迟点再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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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尊道：“随意。”说毕看也不看赵飞鸿与张远山二人，出了正殿，身影一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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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道：“孟哲，他就是阁主？”

　　“阁主不见你们。”药母开口笑道：“先过来滴血认亲，看谁是咱们沧海阁的女婿，不是的话一切免谈，马上滚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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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说：“还有解药。”

% c) w6 s7 E8 Z" D0 t5 j/ i　　蛊母是个面容恬静的女孩儿，笑道：“解药也给你准备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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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名弟子搬出一张桌子，药母在桌上放了三碗水，蛊母随手一撒，三枚药丸滴溜溜地在桌上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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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爹……爹们，我娘生前给你们下了情蛊，所以……你们才会喜欢她。这就给你们把蛊解了，以后也好不用再牵肠挂肚的，嗯。”

　　赵飞鸿蹙眉道：“你说什么？”

　　张远山目光中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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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J6 ?+ L2 S. N# {! `　　游孟哲说：“我……帮我娘赔个不是了，那年你记得么？她有次把个匣子摔你头上，里头是一盒花粉，闻到以后，脑子里就会永远记得那一刹那，心里……喜欢得不得了，一辈子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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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2 R- `* U6 a6 I/ g- ~　　游孤天懒懒道：“我可没被下过这玩意，别尽侮辱老子。”说着手指头刮了刮游孟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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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我知道，你对她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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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孤天说：“先把事儿办了罢，办完我就下山去。”说着挽起袖子，取来海碗前的银刀。

& [+ E* X/ @( M8 L: n4 ^/ ]　　第一个海碗中装满清水，游孤天道：“就这么滴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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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5 f8 y5 N% g: L5 h　　药母道：“嗯，滴罢。”

) Y4 q+ v" H: {! x7 e　　游孤天以银刀在手臂上轻轻一划，血液滴入碗里，却不融于这特制的药水，凝聚成一枚暗红色的血珠，滚进碗底。

　　“爹。”游孟哲道：“万一咱们真是……”

' r+ M2 C8 V* |  N9 e" L' k& }! P　　游孤天笑道：“不会的，爹心里清楚得很。你娘生前就没正眼看过我。怎么可能？”

　　游孟哲接过另一把干净的银刀，轻轻割破手指头，把自己的血也滴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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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1 P1 T, w+ @　　两人的血滴溜溜在碗底打转，却此归此，彼归彼，互不相干，没有融在一处。

　　游孤天笑道：“你看，就说不是。”说着摸了摸游孟哲的头：“走了，保重。”

　　游孤天拂袖转身，离开大殿下山，沧桑的歌声在黄昏中回荡。

! T3 x2 a2 v2 T3 e3 M: B- _　　许久后，游孟哲道：“吃药吧。”

　　游孟哲把药递给赵飞鸿和张远山，赵飞鸿道：“赵孟哲。”

　　赵孟哲道：“吃吧，以后你们就不会惦记着我娘了，不管谁是我爹，下山了该干嘛干嘛去，我替她……道个歉，耽误了你们这么多年。”

　　“风花雪月，世间种种。”药母缓缓道：“俱是幻境。”

  u& c' k0 ^. ]3 F# N* O　　赵飞鸿长叹一声，与张远山各自服下药。

9 |5 k; U9 g6 T- G6 o5 O7 g　　赵孟哲问道：“谁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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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s% B! G5 v5 ?　　赵飞鸿不再言语，捋起袖子，朝碗里滴了血。

: w' q1 ~+ F2 D& D: ~" Y　　张远山在另一个碗中滴进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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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碗摆在长桌中央，赵孟哲朝左边的碗里滴了血，看着赵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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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一小两枚血珠在碗底缓缓旋转，彼此互不相容。

# c' ]5 O" r: x9 {　　张孟哲：“……”

, W  j- i. \7 [, b: n5 [& e　　张远山目中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慌张，看着张孟哲，微微蹙眉，神情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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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孟哲舒了口气道：“果然是你。”

　　他朝张远山那个碗里滴进血去，两枚血珠轻轻震荡，所有人屏住气息，张孟哲的血液与张远山的血液缓慢靠近，继而微一颤，彼此之间仿佛有什么斥力，渐渐分开。

　　某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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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U9 l: M7 k1 \  o% s　　张远山：“……”

2 t0 i* w$ s5 Y　　赵飞鸿：“……”

34、角木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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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上半夜三更的。”有人揉着脖子道：“谁在哪儿敲锣打鼓的嚎丧啊，吵得觉都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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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是啊。”不少人应和着走上船板：“一晚上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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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Y# e4 T$ u　　游孟哲还在看，宇文弘是个没主意的，他也懒得商量了，直接抛了个铜钱，决定了上正道的那艘船。

# P: Q7 h1 L- f/ m# ^　　清晨东方露出鱼肚白，又有人狂呼道：“看！快看！那艘船是谁的？”

　　一艘华丽的大船从南边寒江出海口缓缓驰来，在东海县的码头上转了个向，那巨船足有十丈高，船帆在海风中鼓满，撞角直冲天际，刚上过漆的船身金碧辉煌，在破晓的第一缕天光中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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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朝码头迎面驰来时，游孟哲恍惚听见了气势恢宏的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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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 j  r: L/ {　　“这艘好了。”游孟哲说：“想个办法上这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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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N; |+ @' q8 g　　“当！当当！”编钟的声音响彻云端，刹那就将江湖人尽数镇住，只见甲板上两排六个编钟架，每个编钟架前又跪着身穿轻罗纱衣的女子，持锤敲钟。

7 r1 e* p3 i: U. \% x, C　　大船又有乐曲传出，端得是辉煌至极，炫富无比。

$ j2 u0 K4 K; t　　张远山负手于背，一袭黑袍在晨风里飘扬，居高临下地看着码头上密密麻麻的江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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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R3 P- G1 d) R　　“听说哑侠才是沧海阁的女婿。”唐晖摇着折扇，云淡风轻地笑道：“盟主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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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F2 u' y1 L2 t* @. M: }. o2 `7 r) O　　赵飞鸿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管家从船上下来，拱手道：“赵大侠，我家老爷邀大侠上船，一同前往青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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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  @; F8 o$ O　　赵飞鸿冷哼一声，沉声道：“回去告诉他，让他下船，多年手足情谊，今天就做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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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 h7 d& i$ l) y, W, _8 h　　管家回去通报，游孟哲拉着宇文弘的手偷偷溜过人群，趁张远山下船时，宇文弘抱着游孟哲使出轻功一跃，单手拉着侧边船舷，轻巧翻上去些许，又一翻，连着几下翻到船背面，跃上甲板时随手一指将船舷处的守卫点倒在地，两人偷偷溜下船舱去。

　　进入船舱二层，里头几乎没人，游孟哲挨间推开门，看了一眼，是张远山的卧室，其余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真正是豪富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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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p- S; n, M  z/ R9 h　　又下了三层，是储藏的地方，一仓房外有两名守卫，游孟哲大摇大摆过去。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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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3 W0 ^8 c4 H　　“哪里来的！”

7 J4 a* C* k, g4 r5 o　　守卫上前盘问，宇文弘弹了两下手指把人放倒，游孟哲好奇道：“这是什么地方？就躲这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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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上还加了锁，游孟哲取出九仪天尊剑轻轻一划，门就开了，推门进去，里头堆着金灿灿的黄金，哦是传说中的重酬黄金万两……张远山居然还带着酬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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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不能住，游孟哲把守卫扔进去，关上门，又朝下舱走，最后一层则是放食水，米面的地方，还有不少腌肉腊肉，再过去则是马厩，这处好。游孟哲找了个干净的小柴房，准备就在这里偷渡了。

　　马厩后面还有个小窗，外头传来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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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W# I0 M% ^' f& B/ j　　两人扒在窗上朝外看，见码头上，赵飞鸿与张远山的争执已至白热化阶段。

　　赵飞鸿不顾一切地大吼，显是难以遏制满腔怒火。

　　张远山则始终静静听着，没有打手语，站在原地任他者骂。

　　码头上鸦雀无声，游孤天嘴角勾着，在不远处看了许久，吩咐手下道：“给赵大侠送个席子去。”

) i: I) ~% g+ ?. @4 _- s　　于是魔教中人捧来一卷草席，抖开提着，赵飞鸿接过长剑，将草席一刀两断！

. |! L7 n1 B: _! [' C( }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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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码头上炸了锅，各个激动嚷嚷道：“割席断义！割席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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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拂袖转身上了船，编磬声壮烈响起，上万江湖客目送张远山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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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_' S* d3 a- X! Q# m% C3 s　　大船拔锚起航，张远山一脚把一架编钟踹进水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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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q) l% E# `  j3 Y　　那编钟从船舷上掉了下来，掠过游孟哲面前，咚的一声掉进海里，游孟哲摇头不胜唏嘘：“这就绝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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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N+ Z, C3 {, m: |　　宇文弘附和道：“所以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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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难过地点了点头，说是自己的错吧，实际上跟自己没半点关系，说事不关己嘛，又都是老娘造的孽，人生无常，人生无常……
( N( g# Y7 t/ S8 x0 Y" _* L- a
- O1 x* K$ K) }　　于是他们就在马厩里住了下来，小厮一天两次下来给梳毛时他们就躲开，免得被张远山听到动静，三顿上去偷东西吃，宇文弘身手了得，也没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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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饱喝足，夜里，宇文弘抱着游孟哲，两人坐在马厩边看外头的景色，这些天里月亮越来越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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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T% ?/ y/ v1 T' v3 n: O7 Y0 B　　“他怎么知道朝哪边走？”游孟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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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娘说过吧。”宇文弘想了想，答道：“正月里风从北朝南吹，八月从南朝北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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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看着饼似的月亮，静谧的海中唯有这么一团银光在天的尽头发亮，宇文弘伸出大手，与游孟哲拍来拍去，游孟哲玩他的手指头，捏捏他的手，又捏他的脸，宇文弘则抱着他不住亲。

　　游孟哲说：“以后咱们还回中原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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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O) H. J8 Q' Y. J0 A7 Y　　宇文弘说：“看你啊，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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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7 T$ f9 X- Z8 y6 D( J　　游孟哲点头道：“那就好。”

: r8 s% C( c) ]; M( |; a　　宇文弘又道：“见完阁主，咱们趁着枯潮还没退赶紧下来也成，你想去西川吗？带你去枫山玩玩，那边秋天好看……”

　　游孟哲说：“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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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侧头看宇文弘，觉得他现在话还挺多，也有点主意了，不像最初那会儿问什么答什么，这些天里仿佛也在努力改变，找点事儿陪游孟哲做，但宇文弘没有赵飞鸿那般见识，也不像张远山般是世家出身，是以绞尽脑汁，想来想去无非也是些平常玩的，吃的顶多也就是包子蒸菜。

# b) E# _) P6 f( b- |8 r7 S　　不过在这世间，现下要找个对自己好，又百依百顺的人太难了，张远山算一个，但自己的爹总不可能去成亲过日子，于是就剩下宇文弘。游孟哲还是挺知足的，有这么个高手陪着已经很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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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4 }" J* y. `　　“来那啥。”游孟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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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 o. o" o　　“那啥。”宇文弘问。

5 R( i& G" h% t　　游孟哲笑道：“当然就是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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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笑了起来，两人抱在一起，在船舱里脱了衣服，游孟哲松松搭着袍子，敞着赤裸身躯，骑在宇文弘身上，两人就开始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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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3 H- X" A" C: @4 F5 v　　宇文弘斜躺着顶了一会，又起来抱他，把他抵在墙上，从背后抱着他，两人伏在窗前，宇文弘从背后缓缓抽顶，游孟哲舒服得不住呻吟，看着天际的一轮明月。

　　干完两人都累了，便在船舱里入睡。

　　翌日游孟哲是被一滴水弄醒的，睁眼时外头哗啦啦尽是大雨，宇文弘正在关窗子，游孟哲坐起身时感觉到脚下的船一震，轰隆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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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浅了？”游孟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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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也不知道，打开窗看了一眼，狂风卷着雨水灌了进来，忙又关上。

　　“我上去看看。”宇文弘登上楼梯朝上看，三层脚步声传来，游孟哲忙打手势，两人转到楼梯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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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7 A( _* F# h$ v8 f　　“快点备马！”

　　“老爷在等着了！”

. P1 C. N9 v- J! v$ z4 c　　“外头雨太大了！”

　　“不成，现在必须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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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L- K; _  C　　五六个人下底层来，牵出马，推开活板机关，船腹处竟是还有巧妙设计，海风卷得人不住倒退，一块木板惊天动地地被推出去，架在礁石滩上，形成跳板。

& J; D0 `  q: \! C5 M- v" W. a　　下人牵马出去，这下正好了，游孟哲与宇文弘顺着跳板下船，只见天际乌云席卷，飓风肆虐，面前灰蒙蒙的一片，这个岛屿仿佛被笼罩在闪电与雷光里。

　　宇文弘为游孟哲挡着雨道：“就是这！跟我来！”

) K1 G* |" C* X. T7 f　　到处都有船靠岸，天地间昏暗漆黑，正派与魔教的船接二连三撞上礁石滩，搁浅的搁浅，翻倒的翻倒，海浪卷上岛屿，大家都认不得路，狂风中依稀听得出赵飞鸿的声音，让众人不要忙乱。

　　反观之魔教的教众就十分听话，连着依附魔教的武林门派也一并整齐划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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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边来！”宇文弘拉着游孟哲的手，在乱礁中跳跃，最后索性横抱起他，跃过礁石阵，在雷鸣电闪间进入岛屿地区。

　　游孟哲道：“就这里？”

　　宇文弘满脸水道：“不！孟哲！吸气！”

　　到处都是飞扬的海浪，游孟哲刚吸得一口气，便被宇文弘捂住口鼻，从礁石阵中潜入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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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 h. z, t, Z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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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水一片浑浊，继而呈现出黑蓝色，宇文弘抻脚蹬水，带着他不住下潜，找到一个黑黝黝的礁石洞口，钻了进去，在水中潜行了一会，冒头时游孟哲猛地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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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个悠远的水下洞穴，两人湿淋淋地上岸，宇文弘在石头下翻检，找到火石与火绒，升起一堆火。

2 F% J2 c5 {( m0 v4 P　　“走这条路确实没人找得到。”游孟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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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脱下游孟哲的衣服帮他拧干，笑道：“外面石头都长得一模一样，没人找得到这地方，要不是枯潮的话，石头滩根本不会露出来。过这边会触礁，船就先沉了。”

　　游孟哲明白了，从刚刚搁浅那处过来少说也有五六里路，看来这地方平时还过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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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f& k3 b- [" Y　　“别烤了。”游孟哲道：“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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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G. E1 N% K3 J# y" ]7 F　　宇文弘道：“还有两天的路呢，别着凉了。”

3 Z( H. }, G7 C& y/ F- s$ c　　游孟哲动容道：“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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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赤身裸体地站着，游孟哲也光溜溜地坐着，两人赤诚以对，宇文弘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火堆映在两人俊秀的脸庞与匀称的身材上，游孟哲马上就注意到宇文弘胯间翘着，直挺挺地指着他，嘲笑道：“又不是没看过，羞答答的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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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L) t+ V7 ~# j( D( m　　宇文弘不管他，自顾自拧衣服，游孟哲忍不住去推他，彼此胯间阳根硬挺，抵在一起，宇文弘把衣服晾上，两人耳鬓厮磨，赤裸的身体互相蹭来蹭去，宇文弘口干舌燥，抱着他就在山洞里开干了。做完又抱了会，游孟哲就呆呆地看着火堆，觉得什么都不说也挺好。

& b, W+ q5 R6 ]3 d$ k  {: X% Y/ n　　宇文弘不会说情话，心里一有感情表达不出来就抱着游孟哲亲嘴，亲来亲去忍不住又做了次，游孟哲已经有点受不了，嫌他精力跟马似的，说：“休息……休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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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Y6 U$ _6 O9 s& A　　“嗯嗯。”宇文弘又抱着游孟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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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时间根本不重要，待多久都无所谓，但再坐下去怕天黑出不了洞，宇文弘便整理好两人衣服穿上，背起游孟哲，打着赤脚在隧道里走。

　　“这洞真远。”游孟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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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U+ A' D8 v$ Z1 @( y　　“嗯，据说以前被一条海蛇钻出来的。”宇文弘绘声绘色地讲解那条海蛇，说得就像亲眼所见一般，游孟哲听得有趣笑了起来，两人又侧过头亲嘴。

* h  M$ H$ S% j3 j, d# R　　走了许久，渐渐见到光，这条悠远深长的水底隧道竟有二十里长，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从中午走到黄昏，终于眼前一亮，外头鸟语花香，满地落花败叶，一场飓风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傍晚时分天空一片血色般的红。

7 V( l& G7 a  u4 `8 D　　青山绵延万里，怒放的八月槿从山脚直开到山腰上，远处炊烟袅袅，竟还有个村庄！

　　“我饿了！”游孟哲叫嚷道：“这里还有人住着？！”

　　“有。”宇文弘笑道：“这里叫青龙镇，有不少人呢，待会带你去集市上看看，走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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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_1 w& B/ \　　到处都是仙草仙花，尽是游孟哲叫不出的奇异植物，前头一片枫林，枫叶已依稀带着点霜色，枫林深处有一石桌，男子声音远远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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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男子道：“你快输了。”

　　棋子叩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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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必。”另一名身穿黑铠的男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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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z( q! f0 X0 y& U& m　　“喂！你们！”宇文弘笑道。

　　两人目光转向宇文弘，又看游孟哲，表情十分意外，那白衣男子起身笑道：“这就是晴儿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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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8 r* Q/ ?8 k3 L) g　　“这就回来了？”黑铠男子道：“还以为要等个三年五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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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x4 d" a0 R2 F" {1 c　　宇文弘一手搭在游孟哲肩上，白衣男子过来，端详游孟哲，看得他十分不自在。

　　游孟哲道：“真厉害啊，你俩的脸长得一模一样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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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e1 L' D7 y+ {0 N* W　　白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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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4 c6 @0 ?# ]9 A6 U0 |7 \　　黑铠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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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哈哈大笑，白衣男子笑道：“样子也像，性子也像，你娘定是晴儿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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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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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道：“这位是天尊，那边那个板着脸的是冥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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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 F5 K" `8 s. H1 E# e  T　　居然是一对双生子，游孟哲大叹世间竟有此才俊，看上去也不大，穿白袍的天尊容貌俊秀，黑铠冥尊则面容偏冷峻，宇文弘带着游孟哲过去坐下，天尊与冥尊都探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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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吓了一跳，宇文弘忙示意不妨，天尊手指摸了摸游孟哲的头，而冥尊按了按游孟哲的肩膀，仿佛是在和他打招呼。

; c# S7 \* H1 Q' E* J9 N2 v　　“你俩怎么跑山下来了？”宇文弘见游孟哲不太说话，知道他初见二人，怕脾气不好，不敢贸然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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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尊道：“听说中原来了人，阁主派我俩下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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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 ~3 Q" ~+ G　　游孟哲想起来了，忙问道：“交上手了没？千万手下留情啊，别打死了，里头有一个是我爹呢。”

5 A4 \2 s" Q, B8 z6 B　　冥尊淡淡道：“哪个是你爹？”

　　游孟哲老实道：“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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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尊笑道：“连自己的爹也认不得了。”

* i5 `! c! b( _% k　　游孟哲道：“正想找外婆讨个办法，请她帮我滴血认亲么……这下都来了，也正好免得再跑一趟。”说着眼睛瞥冥尊与天尊，觉得这对双生子当真是无瑕美玉，生平从未见过这等人才，心里既是艳羡，又是钦佩。

　　但不知为什么，却生不出任何别的心思，只觉得很好看，非常好看。

　　宇文弘笑道：“别怕，孟哲，他俩都是纸老虎。尤其这黑家伙。”

　　游孟哲嗯了声，又看宇文弘，宇文弘也是美男子，但一与他们比起来，气质上终究是差了些，然而游孟哲看着宇文弘便有心动的感觉，看冥尊与天尊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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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H1 w  d. X% d. E　　天尊较为开朗，冥尊却稍有点阴沉，感觉天尊更好说话些，也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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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尊却道：“英雄不论出身，不知道自己的爹也没什么打紧的，他们还在下头呢，一时半会过不来，高估了中原身手了。”

8 M- y3 z; W$ d8 r1 Y6 A　　游孟哲起身，天尊道：“就在外头，从这处可看见石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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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走到树林一边，忍不住道：“呀。”

　　这里已是山脚处，从树林边缘可望见山下海滩附近，青龙山作叵字型，山势环抱着一大片巨石林，魔教与正派的人已经进入了石林，在寻路出来。

  w+ G! O/ U# u. v　　石林首尾相接，成为一个占地方圆百里的壮阔迷宫，迷宫尽头是个上千级的台阶，登上台阶后就是他们站着的这片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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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L7 D! E3 d　　而冥尊与天尊，便坐在必经之路上下棋。

# V( N; ~8 Q$ r0 A: d# n! k2 a7 }& h　　“原来咱们是抄了近路。”游孟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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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宇文弘解释道：“走石林麻烦，绕路得绕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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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B9 H0 J! Z& w6 X" {) u' q. }3 O　　“别下去。”冥尊提醒道：“迷宫里的路难走得很，按河图洛书，奇门遁甲设的。”

+ @" ^* M9 T" ?　　游孟哲说：“他们得走多久？”

, w- s  h  p; G# f　　天尊懒洋洋道：“不好说，看这架势，三波人还得打起来。”

　　一队人乱七八糟，是赵飞鸿率领的正派从西边进入迷宫，另一队人排成长龙，则是游孤天与他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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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人——仅仅一个人，一个小黑点，在东南面孤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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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2 {+ J( U. t　　“那家伙胆子挺大。”冥尊的声音冷漠，却带着几分欣赏：“一个人就敢闯阵？”

　　游孟哲说：“他……可能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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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J/ J# n* R. @3 U　　“你希望谁是你亲爹？”天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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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 Q) J  O6 o5 K6 g7 v. A; Z　　游孟哲想了想，着实有点难办，感觉谁都有点不靠谱，宇文弘这时拿了包子回来，说：“先垫垫肚子。”

　　“他。”游孟哲随手一指宇文弘。

7 x+ J" F4 M2 e% z. ?8 c2 j: h% q　　天尊和冥尊都笑了起来，游孟哲担心地朝山下看，说：“打起来怎么办？”

1 {- K/ @: u2 w/ V* E  w. k　　冥尊随口道：“阁主已经安排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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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尊拍了拍袖子说：“方才我们已经在迷宫里放了不少宝箱，宝箱里又装着补充体力，补充内力的丹药，还有金疮药，供他们累了吃。”

: A% a8 ?* @+ R! T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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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尊又道：“还放了不少装备，刀剑等等。让他们自己去杀个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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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e( ]% I$ ^　　游孟哲：“这也太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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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_! _  o/ w: E, ?- l* }　　“宝物——”山下迷宫里传来欣喜若狂的大喊声，紧接着就是一阵自相残杀的骚乱与痛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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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尊道：“回山罢，中原人武功平平，这些年里没半点长进。”

　　游孟哲：“不管了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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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O4 e5 }/ y3 i4 d　　天尊笑道：“交给村子里的人就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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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道：“一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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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9 J6 @' L4 R　　冥尊侧身道：“你不等白天带他沿路上山走走，看看景色？难得回来一次。”

" e$ Z8 F: O# o　　宇文弘想了想，说：“也对，先在村子里住一晚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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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没插嘴的份儿，只得与他们告别，跟宇文弘进村里去。

　　“宇文弘，回来了啊！”村民纷纷朝他打招呼。

　　宇文弘手指朝游孟哲脑袋顶上指了指，笑道：“这我媳妇。”

8 v( p( l1 i0 I6 @- m6 P　　游孟哲嘴角抽搐，与镇子上的住民打招呼，当夜借宿民居，吃的是灵草养的鸭，仙泉里捕的鱼，仙山上种的菜，游孟哲吃得快要撑死，吃饱出来散步，朝迷宫里看了一眼，下面还在打打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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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J  B5 Y3 q' ?% f　　“宝物——”声音远远传来：“宝箱啊！”

6 O3 r! g" l/ k5 l5 I% K　　“这只是止血草！大家不要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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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惨的声音响彻夜空。

　　游孟哲唏嘘不胜，爬上树去朝东北角看，一个孤独的火把在海风中飘摇。游孟哲有点担心张远山势单力孤，问宇文弘：“你知道路吗？”

6 f8 Z8 Q0 q* v: P" @1 _　　宇文弘说：“知道，我下去给他指路？”

　　游孟哲道：“一起下去罢，我跟着你。”

8 e2 U2 v# K; c5 i% }7 I　　宇文弘仿佛有点踌躇，游孟哲道：“怕走错路吗？”

　　宇文弘摆手道：“不是，万一他真是你爹呢？你要跟他走吗？”

　　游孟哲明白了，说：“不了吧，还是跟着你，偶尔去看看他。”

　　宇文弘笑道：“那就成，跟我来。”说着带他下台阶，走进迷宫，喊杀声越来越响，迷宫七弯八绕，被石柱阻着，夜晚阴云密布，所有人已彻底迷失了方向，一时仿佛走出来了，一时又离得老远。

! C$ c5 Y0 H) @( h/ _　　宇文弘四处看了看，嘴里喃喃念着口诀，带游孟哲左走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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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宝箱！”又有人疯狂吼道。

　　游孟哲看得不忍心，说：“里面都是些金疮药！不值钱的，别抢了！”

　　不少人打破头，群起而上抢个宝物，石柱后面倏然响起赵飞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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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_9 L0 P7 U: X2 [% [　　“孟哲？！”

$ H& C# |( n" T, M　　“孟哲！！！”赵飞鸿吼道。

  p" i+ ]" X, b9 x( j　　游孟哲短暂地一呆，心里百感交集，嘴唇动了动。

　　下一刻，游孟哲大叫道：“来抓我啊——来抓我啊——”说着急急忙忙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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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 D4 A( b+ X　　赵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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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赵飞鸿道：“孟哲，我有话对你说！”

% j- I( ]  K9 T& B+ h4 O9 q8 B7 s% b7 C　　赵飞鸿追在石墙后，游孟哲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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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跑得脱力，在一条岔路口尽头停了下来，躬身喘气。有什么东西仿佛在刺痛着他的内心——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远方的海浪一声接一声。

　　游孟哲直起身，忽然发现自己迷路了，惊慌道：“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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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有人温柔地搂住了他，游孟哲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侧头时吻上宇文弘那熟悉的柔软唇角，松了口气。

7 u$ X+ M& A* o5 w  Y: I8 q　　“吓死我了。”游孟哲伸手与宇文弘的大手摩挲，他的掌心温热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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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说：“别怕，我一直在的。”

5 p9 {# ]' R7 x7 [- H　　乌云散去，天空现出一轮圆月，两人在月光下前行，转过数条岔路，终于找到落单的那人了，却并非张远山，而是游孤天。

　　兵器声响，游孤天一手护着骨灰瓮，持剑逼退前来围攻的敌人，披头散发，身上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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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J, s9 o" ?/ q) Y　　游孟哲吓了一跳，宇文弘也没想到居然是游孤天。

6 T1 Z) s' ]& ]2 U. W/ G% ]　　“吼——！”

/ x  [: A% p% t. s3 s# a, d　　一声虎咆响起，游孤天长长出了口气，左手以剑拄地，右手抱着骨灰瓮，整个人摇摇欲坠。

$ g' x  L0 }7 |8 i3 y3 W  K　　游孤天低声道：“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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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血泊从游孤天脚下漫开，他抬眼看着游孟哲，仿佛在等待什么。

　　“爹。”游孟哲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爹！”游孟哲冲过去，紧紧抱着游孤天。

3 _7 G4 V) D( c) @( E' W　　游孤天闭上双眼，一个踉跄，栽倒在血泊里。

　　“爹——！”游孟哲这才发现，游孤天的背后现出两个巨大的血洞，鲜血浸湿了他的袍子。

　　游孤天脸色苍白，游孟哲这才注意到四周都是断手断脚，废弃的刀剑。

; {- z6 v; a2 I/ |) f, g8 o　　“这这这……这什么！有毒吗？”游孟哲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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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巨蛇吐着蛇信，威胁地看着游孟哲。

$ o" Y  _3 W% I3 G! f. N　　宇文弘忙道：“别怕，没毒，它偶尔也会不小心咬到自己舌头呢。”

7 n+ K, e/ n! @　　宇文弘伸出一手，试探着朝前些许，眯起双眼，侧头避开巨蛇的注视，它的嘶嘶声犹如月夜下的阴灵，更可怕的是，蛇腹高高鼓起，也不知吃了多少人。

　　宇文弘上前一步，又一步。

* g, f$ w1 u! J2 x( B　　“是什么精怪……”游孤天道：“我堂堂魔教教主……居然……打不过一只……虫豸……”

" E" p' ]1 ?# N7 x5 V& T2 {6 J　　“别说话。”宇文弘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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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光是看着就说不出的害怕，那巨蛇绝非凡物，散发出的危险气势令人阵阵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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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低声道：“星君，我是弘儿。”

　　他将手轻轻按在长蛇的额上，巨蛇安静下来，眯起眼，盘起身子，不再攻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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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松了口气，朝游孟哲解释道：“这是青龙星君，咱们沧海阁的镇山神兽。活了一千多年了，什么武功都见过，孟哲别怕。”

7 B$ ~  Q& u" f. ^/ C4 y　　巨蛇身上长满鳞片，在月光下反射着森寒的蓝光，片片坚逾刚甲，盘桓数十步，行动又极其敏捷，根本无人伤得了它。山上远远传来一声哨响，镇岛神蛇得到了召唤，睁开眼，双眼如同灯笼般亮起黄光，转头游移，离开了迷宫，一路上山去。

3 C( e1 z6 J1 B1 k& m　　游孟哲道：“我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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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道：“不……不知道，这得上去找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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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毒。”游孤天的声音低沉而嘶哑。

　　宇文弘蹲下来看，点头道：“嗯，没有毒，你看他的血是红的，不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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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H& Y0 D* I8 |. V; w　　游孟哲道：“有伤药吗……拿点出来……”

　　宇文弘：“包裹在镇里。”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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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他上去。”游孟哲躬身来扛游孤天，游孤天道：“不……孟哲……听我说。”

5 v# g+ J. B: K; ]4 N. M　　游孟哲难过地喊道：“你起来！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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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撑不住了……”游孤天道：“听我说，孟哲……我……咳！咳！”

　　游孟哲满眼泪水，抱着游孤天。

& r% [: }4 G' N; U8 e6 {) n　　“你……把这个……带上山去。”游孤天断断续续道：“这是你娘……我当年答应过……要送她……回家。”

: B$ ^5 G1 g1 F　　游孟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远处响起喊声：“在这边！走这里！”

　　“去罢。”游孤天道：“快……快走……孟哲。”

　　游孟哲大喊道：“那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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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X: Q" S7 N4 u6 Z! y# @* g　　游孤天牵着游孟哲的手，呼吸渐弱，小声道：“再喊声爹……”

　　“爹——”游孟哲悲怆地大喊。

　　“爹——”

　　许久之前，小小的游孟哲跑过青华殿，在大殿外探头探脑地喊。

　　游孤天笑了笑，闭上双眼，桃花在春风里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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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孤天的手无力垂下，落在地上。

( @  y6 p  G( S　　“孟哲！”赵飞鸿的声音在远处喊道：“你没事罢！”

　　宇文弘道：“走吧。”

　　他背起游孤天的尸身，游孟哲抱着骨灰瓮在前面走，回到枫林中，游孟哲泪汪汪道：“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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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4 w1 z1 X' P& M: R　　宇文弘神色也有点黯然，说：“先找个地方藏着，明天问问老阁主再想办法。”

0 P, k0 m( W* l2 u8 h　　宇文弘把游孤天的尸体放到他们来时的山洞里，游孟哲边走边发怔，继而忍不住大哭起来。

　　两人走远，山洞里，游孤天的“尸体”动了动，继而坐起来，拍拍袍子，四处看了看，出山洞张望，紧接着一溜烟地跑了。

33、角木蛟 ...

( I1 V7 Z4 i  z) |; i　　早饭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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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 q/ m2 I% K) P  [　　“你好歹说点什么罢。”游孟哲道。

　　宇文弘一手拿着一支筷子，说：“你让我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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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  r3 A# l3 C6 X' t　　游孟哲道：“现在可以说了。”

　　宇文弘想了想，说：“沧海阁里有一种泉水，能滴血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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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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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点了点头，说：“嗯，拿点他们的血，再加点你自己的血……滴在水里，就知道谁是你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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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松了口气道：“那好办了，咱们回去讨点那水来，再挨个试试。”

　　宇文弘说：“万一赵飞鸿才是你爹，张远山不是呢？他不就更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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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5 A$ S- d# m　　游孟哲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 d$ S: P- ?4 L6 q　　宇文弘道：“万一两个都不是，你亲爹是教主呢？”

　　游孟哲惨叫道：“我爹是谁，我自己总得弄清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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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d, W/ N! }" B　　宇文弘点头，游孟哲又想到游孤天，万一游孤天真是他爹，那可真是受不了，有这么个爹还不如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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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回去了。”游孟哲忽然就十分疲惫，把结账的铜钱一扔，瞥宇文弘，心想他多半也没什么主见，一向都是跟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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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o  f1 A! {8 O1 j' W* C4 |　　然而天大地大，不知何方才是归宿，回张远山那里么？游孟哲半点不想去，张远山对不起他娘，也对不起他，本来在京师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却因为和赵飞鸿的结拜关系，从来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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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r5 o* w4 n) E, B* v7 V　　而赵飞鸿来了江州以后，夜里冒雨出去的那会，显然是见过他了。

& E6 [3 B( A: Q5 e5 \+ l6 X4 y- P　　游孟哲心里浮现出赵飞鸿前去寻找张远山的场景，不住猜想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张远山终于忍不住坦白相告了么？赵飞鸿又是怎么质问他的，最后心灰意冷，回到客栈来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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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d8 A+ s( o　　直到赵飞鸿阻止自己去见张远山，那会儿他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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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这对把兄弟也好不到哪儿去，游孟哲有点麻木地心想。

* w2 W) J& ]' _( U/ ]" H; H/ [　　“我带你去玩罢。”宇文弘忽然说。

　　游孟哲还是头一次听到宇文弘这么说，从前都是游孟哲说去哪儿，就动身走了，宇文弘一定会跟着，几乎从来没自己的主见，做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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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y" x$ \1 w. P% r5 [　　居然会主动提议带自己去玩，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 \( I, K6 O; C# }. ~  u　　“去哪儿？”游孟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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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说：“我只知道东海还成，从前刚出沧海阁，在那里待过一会。”

- @1 h! n/ e0 u, S; J; Q3 X　　游孟哲道：“成，就去东海罢，以后你说了算，我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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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收了包裹动身，给张远山写了封信，递给城门守卫让他转交，两人先出寒江，在江边坐着看五颜六色的龙舟试水。

' I2 |) s8 g. W/ ]　　天晴万里，空明似洗，沿江搭起里许长的高台。游孟哲走走停停见天气好，提议道：“在这里睡会罢，好困。”

　　宇文弘自无意见，两人就寻了处草地，在一棵大树下依偎着睡午觉。

　　睡醒又起来走，游孟哲也不看端午划龙舟了，在江边钓会儿鱼，又寻渔家吃住，夜里便与宇文弘搂着睡觉，繁星漫天，夏风如水，江浪阵阵，及至翌日中午，大队龙舟浩浩荡荡逆江而上，鼓点震天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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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只见龙舟漫江，千舟万舟上鼓点井然有序，“咚咚”声在天地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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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9 M2 j$ C' K' B　　苍茫大江水滔滔，一片恢弘壮阔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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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从背后搂着游孟哲，游孟哲伸手扳着他有力的手臂，便这么静静看着江中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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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舟过后，游孟哲笑着与宇文弘手拉手，走在浪潮起伏的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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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一日，江州的船队南下，前去过端阳节的百姓各自回家，游孟哲拦到一艘船，二人租船沿着寒江一路向东。

　　过扬州，入东阿州，在东阿州府坐车，前往中原大地最东边的最后一个城市，东海县。

　　传说这里是天下武林的起源，也是杂耍人的故乡，是京城天子势力管不到的地方，更是大虞国开国太祖发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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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9 ?8 Y- N　　整个东海县最大的姓氏就是李，李家客栈，李家酒楼，李家食铺等等琳琅满目，更有“天下第一李”之类的当铺，武器分号。自李谋在此处起兵的那天起，李家掌管江山数百年，便不收东海县分文税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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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使得本地盐，铁，商贸流通极广，犹如一个自由港，外海倭人通商，货物流通向江南一带，整座城里有种肆无忌惮，却又井然有序的氛围。混乱虽说混乱，却建立起一种默认中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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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E9 r' o2 R2 W$ ?* Q　　游孟哲刚来时贪吃爱玩，吃了几顿海鲜，喝了不少酒，又跟宇文弘在海边拣贝壳。酒后吹了次海风就发起低烧。

% t" x5 d2 I& W　　从那天下江州起淋雨后病就压着，此刻一发出来便来势汹汹，病得十分虚弱，只能躺在客栈里听外头刀剑叮叮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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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v+ m3 \% U4 B: `9 |8 k　　东海是个最没有规矩的地方，但同时也是最有规矩的地方，弱肉强食自古已然，这里就连最寻常的人家，也会耍几式六合掌通臂拳，小孩子们拿着刀剑，在外头打得不亦乐乎。

　　游孟哲十分好奇，和宇文弘趴在窗户上看街上，七月艳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却不甚热，海风吹来反而十分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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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J8 M) M　　“今天想吃什么。”宇文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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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咂巴嘴道：“螃蟹。”

　　宇文弘说：“不成，你病还没好，蛤蜊粥吃吗？”

　　游孟哲道：“也成，给个咸鸭蛋罢。”

* D! w" V! T3 X2 G/ j; o  B# b# z　　于是宇文弘带着游孟哲，一大一小出去吃咸鸭蛋和蛤蜊粥，游孟哲牵着宇文弘的手晃了晃，忽然觉得要是这家伙把自己养大，说不定也挺好的。

　　宇文弘没什么主见，但十分认真负责，变着法子哄游孟哲开心，不像合格的爹，却是个温柔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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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A, i6 ?1 c# y/ S+ z9 ~　　这些日子里两人相处得很自然，游孟哲也听他说了不少沧海阁的事，整个门派游离于世外，与尘世全无牵扯，信奉顺应天道，凡事顺其自然的生活方式，就像个自由自在的仙境，门派里也没有诸多限制。

5 p4 q& ]/ Y2 R2 s　　游孟哲拿着筷子敲碗：“这么好的地方，那当年我娘怎么不带赵飞鸿回沧海阁去？”

　　宇文弘给游孟哲剥咸鸭蛋，说：“她以前觉得山上不好玩吧，想闯荡江湖，但真闯荡起来，又觉得江湖也不好玩。赵飞鸿一辈子倒是特想上沧海阁去看看，只是咱们不招上门女婿。”

* s& @# E: z$ P　　游孟哲说：“那我呢？不会被赶出来罢。”

! j- O- U  ?8 Y! |　　宇文弘道：“你是老阁主的亲生外孙，怎会。”

　　游孟哲放了心，宇文弘又自言自语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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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笑了起来，说：“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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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道：“老阁主说，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是假的，没意思，不如好聚好散。”

7 I0 f- F5 M. g! _4 f/ k% l% }　　两人正吃饭时，忽见不少人进了店里，各带兵器，进店当啷啷的或拍桌，或粗声粗气，让小二上菜。

　　“这回八月十五枯潮，仙山也不知开不开门。”一秃头老者道。

1 d8 c8 Z4 |+ I: @7 s/ Y　　“哎，这会儿人多，就怕分不到什么宝物。”大汉给桌前人斟酒。

　　游孟哲一听枯潮二字就上了心，与宇文弘对望一眼，摆手示意他别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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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叔。”一女子笑吟吟问：“沧海阁就真像大家说的那样，遍地都是宝？”

　　那秃头老者鹤发童颜，捋须笑道：“都是碰运气罢，好歹也是神教教主夫人的娘家，听说这次连武林正派都得了消息，说不定过得几天，东海就全是人了。”

　　“青泉老怪。”隔壁一桌文士里有人开口道。

　　“这名字你叫得的？！”这一桌里马上有人大声呵斥，拔刀声，出剑响，乱成一片。

　　一文人自顾自喝粥，笑道：“沧海阁乃是天下武学正宗，大家心里想想就好，要灭派分宝，那可是难过登天，别怪没提醒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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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O6 ~* j  f$ g　　众人纷纷叫嚣，老者示意稍安，气定神闲道：“有神教游教主带领，众家兄弟就当是上去走一遭，开开眼界，见见世面，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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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I( v* b  [/ f! m2 w  Y　　那文士笑了笑，拱手道：“说来也巧，我们赵盟主却是沧海阁的女婿，这次广撒英雄帖，邀请咱们正道……”

& e9 k3 {( w: {2 |5 |* k. ]　　“放你娘的屁！”马上有人叫骂道：“游教主才是！”

　　那青泉老怪摆手道：“兄弟有所不知，外头张贴的布告，早已昭告天下，魔教少主，并非教主的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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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心中一惊，顾不得再听他们说什么，结了账就出外找布告看，在城里兜兜转转，只见城墙下果然贴着不少布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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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S2 `, u. y　　第一张布告是魔教的，上头画着个黑乎乎的人，长得歪瓜裂枣，腮帮子大得像个葫芦，旁有小字说明：此人名叫游孟哲，神教少主，现流落在外，若能寻到他，魔教教主之位拱手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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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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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张布告则雍容华贵，用的上好熟宣，笔走龙蛇，画了另外一个人，大眼睛，卧蚕眉，尖下巴，文字注释：此人名唤张孟哲，悬赏黄金万两，若能寻到，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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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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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t$ J# p  z0 T2 Z, ?1 @　　围观者众，游孟哲道：“这分明就是两个人嘛。”

　　旁人指指点点道：“当然是两个人啊，一个姓游，一个姓张。”

4 F0 b- d; J* L" F* ?　　游孟哲指着自己脸道：“可不就是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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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I( G9 k, V& |* A3 @　　众人揶揄道：“哪像了，你这脸又不圆又不尖，别糊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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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X% v) y/ t# i# I  I% X　　游孟哲惨叫道：“真是我啊！白送你万两黄金，魔教教主都不要！”

, n( S  n  U* I; }3 v$ z　　正说话时，又有人大喊道：“哑侠真迹！哑侠的字啊！光是这幅布告就能卖一百两银子呢！”

- r, `' D+ m# o6 w# w/ M　　众人醒悟过来，纷纷去撕那布告，一时间城墙下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最后把那布告撕成碎片，一人拿着个“万”字，欢天喜地地跑了。

8 }$ Q) a' A% ]  z　　数日里东海江湖人越来越多，打架斗殴之事频起，人人都在议论沧海阁的事，一时大小客栈人满为患，兵器铺，药堂生意供不应求。

　　游孟哲四处打听，得知是游孤天放出来的消息，八月初五枯潮起，只要能在八月十五抵达海外青龙山，就能借枯潮的机会登上沧海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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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要找自己做什么？游孟哲心里滋味还挺复杂，彼此已经没半点关系了，游孤天养了他十六年，虽说有养育之恩，然而却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增强内力修为的工具……大家扯平了，说不上孰对孰错，恩仇各半。

　　而张远山则是真的在找自己，游孟哲正迟疑要不要去见上一见。

　　八月初一，小小一个东海县已挤进了近万外来客，当街斗殴的人来了一波又去一波，正道与魔教在街头倒下后直接用担架抬走，又有新的人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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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咱们出去看看，兴许能碰上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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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向来随他说了算，两人出了客栈，街头有人笑道：“赶明儿可就上船朝海外仙山去了，这阵仗可真够大的，正派那群龟孙子，比上回攻打玉衡山还要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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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据说这回游教主只是带个骨灰瓮上沧海阁去，把媳妇的骨灰送回娘家，别的都不要了，哎，情痴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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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从他们身边走过，背景是数人出掌，将一名正派武人打得口喷鲜血缓缓倒下。

0 h- G9 D+ T' ~/ u　　“他应当是真喜欢我娘。”游孟哲说：“不知道找我做什么。”

+ j+ H* F4 ~' c　　宇文弘说：“可能是心中有愧罢。”说着用手臂挡开树下飞来飞去的九节鞭，又有人斗殴时被抽得皮开肉绽，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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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6 I/ _9 g+ A　　沿街都是倒下的伤者，正派和魔教划出泾渭分明的地界，归属魔教的武人纷纷朝城南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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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1 e* e1 s( x　　赵飞鸿则率领正道江湖人，在北城集合，双方于南北两城的交界处筑起防线，垒上不少沙包。

　　分界线一直延伸到码头，一边停着数十艘正派租来的渔船，另一边则是魔教的大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教在天下都有家产，几艘大船自然是不在话下。

　　游孟哲与宇文弘偷偷溜到码头边，朝远处窥探。

　　“这下麻烦了。”宇文弘小声道：“租不到船，怎么办？”

; ~8 R5 |. _* H) a　　游孟哲道：“找辆船偷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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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说：“上谁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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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 ~$ w& |* I; \　　游孟哲舔了圈嘴唇，张望片刻后说：“到时看看，咱们晚上也别回客栈了，就在这儿等着，免得待会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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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没什么主意，点了点头，两人就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肩并肩地坐着，日渐西沉，满城暮色，双方打累了，全收工回去吃饭，预备黎明时坐船出海寻找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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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藏身之处离魔教占领的码头还挺远，他认出了不少教众，左右护法都在，却不敢过去，免得待会游孤天兴趣来了又对他做点什么事。月渐东升，夜空晴朗，游孟哲倚在宇文弘怀里打瞌睡，及至半夜时不知怎的就醒了。

  j0 X# w, B2 T　　许多人在码头上就地睡下，游孟哲探头眺望，见茫茫海潮生灭，沙沙作响，码头中央摆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个人，对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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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游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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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G4 d& w# H　　游孟哲心里有股冲动，只想过去与他说说话，却又不想起身。

　　宇文弘也醒了，辰星般的眸子注视着游孟哲，把他抱紧了些。

　　碧海潮生，卷着亘远的回忆拍上码头，一瞬间如千军万马涌来，一瞬间又悄然退去。

　　游孤天怀中抱着一个白玉瓮，安静地看着海平面的尽头，八月初，一抹皎月在海上洒出银光，从天的尽头铺向海岸。

　　游孟哲摸到包袱里的笛子，取出来凑在唇边，呜呜地试了试音，吹了起来。那首曲子悠扬婉转，空灵一如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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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B! G" K+ G/ L# |0 j　　游孤天听见了，却没有回头，看着海面出神，曲调拔高，犹如潮水生灭，直至天的尽头，刹那又一丝沉厚的歌声响起，仿佛寻找着同伴。

　　游孟哲的瞳孔微微收缩，听出了歌中的悲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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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5 D; k( u/ B6 |& f　　“彼天地之无穷兮，渡光阴之与共……”

3 V6 W  c* O% @. t0 ?" E; ?8 g+ ^$ g　　“悲人生之易故兮，观日月之无常……”

　　赵飞鸿一袭青袍在长夜的海风中飘扬，站在屋顶，声音沧桑而喑哑，唱着歌，与游孟哲遥遥应和。

　　游孤天叹了口气，侧身吩咐一名教众，片刻后琴来了，搁在膝头，五指一扫，铿锵犹如万马奔腾，催起涛生云灭，万海汹涌。

( p* B* s0 z1 `. m4 U6 C　　笛声和着琴声，歌声传向漆黑天际，继而同时一转，于最高处喑哑无声，一如海水温柔地冲刷去了久远的故事，再不余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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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g. t( }) Y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32、尾火虎 ...

　　雨渐小了些，游孟哲和宇文弘一前一后抬着个门板在漆黑的夜里走，游孟哲没有说去哪，宇文弘也没有问，理所当然地就跟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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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1 k" C, @. ~　　游孟哲刚淋了雨，现在又浑身湿透，孙斌开了口，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自己第一次逃下山的时候，藏经阁遭贼，那贼就是孙斌。

2 D8 Z4 R7 u; J: N* ~. R1 [　　如今想来，孙斌一定是跟着自己从密道出山，他认得那密道，单枪匹马又不是游孤天的对手，所以把张远山引到了密道处。

% }/ A) t. U5 D' y# R　　后来还在大殿上出手救他……游孟哲心里有点难过，一时间挺烦孙斌的，却又恨不起来。

# V- H  ~; K# i0 J% l0 |, ~6 _　　“什么人？！”街道的尽头有人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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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走到江州府后院，到处都是御林军，江州参知接了驾，这处警戒森严，离后院还有上百步就到处都是巡逻的兵士。

　　游孟哲道：“找太傅张远山！我是他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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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什么玩笑！”马上有御林军道：“没空见你！把他们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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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3 ^& O% I$ b　　又有人道：“快去回报余大人，有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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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等等！余长卿认识么？今年的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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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名兵士俱是一怔，游孟哲蹙眉道：“余长卿！他现在是你们的头儿了？当驸马了？去给他说一声，游孟哲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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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n. x# m% Y　　数人交头接耳，像在判断游孟哲的身份，游孟哲一晚上没个安顿的地方，憋了一肚子火，终于爆发了。

2 M3 o" s5 Y( k# n- ^　　“余长卿！你给老子滚出来——！”游孟哲炸雷般地一声吼。

　　“谁？”江州府后院出来个人，远远道：“孟哲？！是孟哲么？你怎么来了？”

9 e. R: s0 }+ O" N# p. L　　游孟哲满肚子气没地方出，大怒道：“你还认得老子啊！啊！”说着把门板一扔就上去找余长卿拼命，余长卿爽朗大笑，要过来与游孟哲拥抱，却被游孟哲一拳揍在脸上，当即俊脸变了形，又挨了一通乱踢乱打，不住求饶道：“大哥不知道你来了江州，哎，哎……别动粗，这是怎么了？”

　　半个时辰后，江州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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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F2 h4 k6 b* I% n　　赵飞鸿呼吸均匀，唇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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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满脸苦闷，余长卿亲自给他擦头发，宇文弘在一边烤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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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M" i% U+ J6 M. z　　“这位是……”余长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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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舅。”游孟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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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舅。”宇文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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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长卿笑着点头，又出外吩咐做点热的来喝，游孟哲问：“我干爹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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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长卿说：“来了，今天你爹也来过一次衙门，陛下和太傅都睡下了，外头的弟兄让他明天再来，未料出了这事……我这就派人去搜那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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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游孟哲没好气道：“人都跑了，还等你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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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长卿知道游孟哲正值脾气大，也不和他多说，笑道：“是是。”

　　游孟哲说：“你打个招呼，我去找我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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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长卿说：“他在城西姓林的一户盐商家里歇着，你先在这处住一晚上罢，大哥还有些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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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坚持现在就要去，余长卿拗不过他，只得出去吩咐人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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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k6 ^( t( w6 A$ Z! T$ t　　“你这嫌贫爱富的。”余长卿无奈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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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7 Q$ M* P7 W. T4 s: C, z5 ~　　“你这沾花惹草的。”游孟哲边翻包袱，头也不抬道：“成婚了么？”

　　余长卿说：“嗯，四月初十成的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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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现在可人模狗样的了，啧啧，你看看……”

　　说着翻余长卿的袍子，拉他的袖子，拍他胸膛，扔给他几枚珍珠，说：“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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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8 u' X, G+ A: M　　余长卿只笑着不说话，静静看着游孟哲，游孟哲眉头一动，说：“又想怎的。”

　　余长卿笑道：“不想怎的，就看看你，看着你，心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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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少来，我快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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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x) d8 D+ j) q0 V- a　　余长卿蹙眉道：“你这就要……成亲了？！跟谁家的姑娘？”

$ e/ S8 H% X1 _/ R. K" @　　“喏。”游孟哲道：“跟我小舅。”

4 }! E( S7 u1 e+ A8 C& ~　　“是啊。”宇文弘笑道：“我俩要成亲了，以后请你来喝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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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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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F# f0 X* V5 F& e/ Z　　余长卿道：“你们是……亲甥舅？”

. k+ N7 P$ x" S8 l　　宇文弘一手抱着膝盖，摆手道：“不是，但和亲甥舅也没什么分别。”

, T" ^8 `( l- O; v  ^　　余长卿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许久后点头道：“那……恭喜。你们神教的……果然行事不拘一格……恭喜贤弟。”

$ Z& a' F7 \4 k& ~* B! H$ Y. A　　游孟哲说：“早不是神教了，现在是正人君子，我们全家都是正人君子，里头躺着那个是我爹，就是武林盟主赵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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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长卿脑中一片混乱，接也接不上话，只得频频点头，宇文弘道：“去年下山那会，我还见着你的，但你见不着我。你是好人，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游孟哲道：“嗯，你当小舅不在就成了。”

　　余长卿半晌说不出话来，十分尴尬，而后道：“孟哲，别怪大哥讨嫌，你爹也……允你与你小舅……成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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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又不是和他成亲，关他什么事，不允有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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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忍不住道：“是啊，他也打不过我。”

/ I/ A8 @) z8 Q9 T* q0 w( L% U. W　　余长卿：“……”

' Y: Q1 \' `8 V/ ~4 w　　游孟哲道：“不过我们也是临时决定成亲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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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8 P% O+ T4 M8 Y7 b' ]% l& o( v　　余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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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哲。”赵飞鸿的沉重声音响起。

　　余长卿忙放下茶盏起身，游孟哲示意不用去照顾，说：“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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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t2 K  J+ C/ h0 e( X/ R　　赵飞鸿不提成亲什么的事，在里间说：“不用去寻远山了。”

　　游孟哲蹙眉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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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e" h& K/ O2 ^- d6 ?# d) n　　赵飞鸿说：“他无暇见咱们。”

　　游孟哲道：“怎可能？再怎么也不会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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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A& P8 k0 L5 X% f. ]0 E5 D　　赵飞鸿怒道：“我说不用去就不用去！”

　　赵飞鸿声音带着怒气震响，游孟哲不由地心中生疑，心想赵飞鸿与张远山多半是吵架了，把兄弟也会吵架？

　　“我自己去，你不去拉倒。”游孟哲道。

& X/ V' Q$ b! @- G) z: o# E　　赵飞鸿说：“余长卿，别带他去见张远山。”

　　游孟哲道：“你谁啊你，凭什么听你的，余大哥，咱们走。”

　　余长卿被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赵飞鸿喝道：“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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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怒道：“走！”

　　赵飞鸿：“你今天要是去了，就别再喊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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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哟，还怕你了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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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鸿：“……”

9 K9 H- }4 c5 _  t, g; Q  R　　碰上游孟哲这种人，也真的全没了办法，赵飞鸿走出外间，脸色已恢复如常，安静注视着游孟哲。

. x. B" q6 q% E+ i, G　　游孟哲瞥了他一眼，心里嘀咕，躬身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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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H$ h- u5 T$ M  o! B% V　　夜已三更，雨停了，余长卿骑马将游孟哲与宇文弘送到林府门口。门房前去通报，一名管家匆匆出来，正是张伯，一见之下登时色变。

　　“游少爷？”张伯忙将游孟哲请进府里去，正遣人去通报时张远山已身着单衣，赤脚匆匆过来，怔怔看着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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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A  r7 x- |! {, e( j) {! U　　“义父——！”游孟哲大叫一声要扑。

9 d7 }% ~+ h$ |; i　　张远山却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游孟哲一怔，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张远山看他的目光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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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T1 e3 O3 r* A1 O4 G　　张远山望向宇文弘，微微蹙起眉，又朝游孟哲打了个手势，问：你怎么在这里？

　　游孟哲道：“我来找你啊！我爹没上门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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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没有回答，游孟哲道：“这怎么回事？你们吵架了？吵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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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始终沉默看着游孟哲，示意他坐下，转身去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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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F/ O3 L3 C$ E- O7 \" {1 {　　游孟哲莫名其妙，及至张远山回来时，拿着一封信。游孟哲道：“对了，小舅回沧海阁一次，帮我带了点药，你看……这有生生造化丸，说不定能治你的哑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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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手指有点哆嗦，接过游孟哲递来的瓷瓶，打开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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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事罢。”游孟哲问：“不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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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H5 C0 N4 N" F* A' p　　张远山抬眼看宇文弘，宇文弘见过他，说：“好久不见了，张远山。”

　　张远山点了点头，一时间房内气氛十分尴尬，谁也不说话，游孟哲依稀觉得张远山仿佛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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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游孟哲说：“有心事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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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长吁一口气，拆开信，抽出一封纸，一手发着抖，用玉璜压着，放在游孟哲面前。

0 |7 U( n! a1 ~1 \　　丙寅乙未庚申乙卯。

4 f. f9 I5 q0 o　　游孟哲道：“这啥？”

! x$ v& v+ ^, f7 |% Y# u" Z6 M2 R　　宇文弘看了一眼，说：“你的八字，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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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眼中蕴着泪水，安静看着游孟哲，游孟哲说：“什么意思？”

3 P8 {/ U# I5 `: d' X" t& L　　宇文弘刹那傻眼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后道：“你……张远山？”

　　张远山缓缓点了点头，起身负手而立，站在廊前，雨已停了，夜空晴朗，漫天繁星点点，一道银河如光带般璀璨横亘于天际。

　　游孟哲问：“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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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道：“孟哲，你是……五月生的，他才是你爹。”

　　游孟哲：“哦，我说呢，难怪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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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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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

　　游孟哲：“不对啊，那我爹怎么说赵飞鸿才是我爹？”

　　宇文弘手指算了算，说：“但这也晚了啊，晚了半个月……张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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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回头看了游孟哲一眼，宇文弘道：“那年我在葭城外找到晴姐是六月十五，但孟哲他是四月初五出生的……这可奇怪了……”

, {6 D0 D3 U/ w# W4 l2 O　　游孟哲道：“我不足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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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1 g3 B. W; a  d4 w) e  A! l　　宇文弘说：“不是不足月，是多了半个月呢。怎会这样？你娘去葭城的时候是六月头，在张家住了半个月，这么一来就……按张远山那啥她的时间算的话，是十个月多好几天，按赵飞鸿那啥她的时间算，就是……十个半月……”

　　游孟哲道：“等等，我有点糊涂了。”

　　张远山蓦然转身，急促地打了几个手势，游孟哲呆呆地看着。

　　宇文弘问：“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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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说：“他说‘你是我儿子，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天杀的！你怎么早不说！！”

　　张远山嘴唇微微发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宇文弘道：“有可能，我觉得他像你爹多点儿，赵飞鸿的眉毛跟你完全不像啊，但张远山他先天哑巴的，生下来不也是哑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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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

2 d- w2 @5 N, p! n. b, v, b　　游孟哲忽又意识到一件事，惨叫道：“我不该是这个反应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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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1 ]+ x/ P9 Z4 V; k" S　　张远山仿佛十分激动，连着比划了好几下手势，接着伸出手，似乎想抱抱游孟哲，游孟哲却下意识地避开些许，喃喃道：“不对，你把我娘给那啥了，你不是我爹的把兄弟么……我是说赵飞鸿，你对他的媳妇，怎么能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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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没有回答，游孟哲一下就全明白了，他不敢说正是因为赵飞鸿！

$ V9 W' d5 A! r+ q* d  [6 L$ ]　　“那我娘……她和我爹那啥过么？”游孟哲又问宇文弘道：“我那个教主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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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吧……”宇文弘也说不清楚，毕竟俞晴是女子，不可能跟得太紧，他磕磕巴巴道：“可能……有，毕竟你娘不太那啥，不太待见他，但要是这么说……你又不足月了，说不定你只有八个月……我在说什么？”

　　游孟哲道：“究竟谁才是我爹啊——！！不行！你们也太过分了吧！这都什么跟什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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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弘点头道：“人生无常……哎。”

　　游孟哲抓狂道：“你别说话了！”

- s/ \% s* o6 s3 s/ c　　张远山打了个手语，游孟哲看懂了，他在说：我对不起你和你娘，我是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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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说：“我娘也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她喜欢赵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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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N- s+ j, `$ A8 Y　　张远山点了点头，又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但我对你一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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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0 A: S* Y# D, E　　游孟哲说：“话先别说得太满！当年你是中了我娘的情蛊才爱上她的！你记得她砸赵飞鸿头上那匣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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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远山微微蹙眉，仿佛想到了什么，目光中充满难以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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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游孟哲道：“我得搞清楚谁是我爹才能把接下来的事给说清楚。”

8 T& e% l) L; z  ^. I　　游孟哲抓起包袱，拿着那封八字出门去，张远山马上拦住他，打了个手语：你要去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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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道：“找我爹！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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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K& g6 A5 N( v; G+ l　　张远山蹙眉：我就是你爹。

　　游孟哲道：“我现在有三个爹了！先让我搞清楚是哪一个！你让开！”

+ R, c3 R  r1 h0 z; Q9 j! T　　张远山抓着游孟哲肩膀不为所动，宇文弘唔唔指指点点，示意他放开，张远山一怒撇手，宇文弘出指如疾电！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动起手拆了三招，宇文弘一式锁喉指将张远山制住，推到一边，游孟哲已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6 _( i: v- T! [　　游孟哲出外就牵了林家的马翻身上马一路疾奔，江州全城宵禁，沿途不少御林军拦他，游孟哲翻手一亮张远山的玉璜，说是太傅府上的人，众兵士只得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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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马加鞭跑过大街小巷，拍开江州府后门，余长卿回来刚躺下，睡眼惺忪地又被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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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E" _5 x/ v; y! D0 u　　“我爹呢？！”游孟哲焦急道。

　　余长卿说：“他已经走了。”

　　游孟哲蹙眉道：“什么时候？”

3 w+ y& V, c  {　　余长卿道：“一个时辰前，他说他不回亭县，让你别去寻他。”

0 H: K; P' Q$ I+ W4 w　　游孟哲骂了句什么，一脚踹上门，站在后院发呆，先前惊动了不少人，就连江州知府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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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5 o& q  d0 R# ^　　余长卿回去把人送走，俨然已是一副朝廷武将的派头，游孟哲看也不看他出了府院，许久后余长卿才独自出来，不即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开口道：“孟哲。”

　　游孟哲边走边踢小石头，看着脚下大大小小的水洼，水洼中倒映着夜空繁星。江州已从雨夜中逐渐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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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x9 i! O　　青石板路上湿润的黎明如雾般卷去，温柔地笼罩了全城，沿街大大小小的晨铺已逐渐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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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 B. _! U* L5 c　　“大哥不知道你碰上什么烦心事。”余长卿道：“但孟哲，且听大哥一言，人活着总有大起大落的时候。”

( X5 d& d& j3 q; H8 j& w4 m4 [" i　　游孟哲站在街口，转过身，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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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K" b. i3 v　　余长卿笑了笑，说：“大哥碰上你那会，是一生中最惨的时候了，所谓否极泰来，大抵如此。咱们都是一样，这边的路走不通，还有那边的路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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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7 X* d1 p# c4 _　　游孟哲抬眼看着余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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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长卿又笑道：“那时回京师时觉得真是无趣，总不住提醒自己，还有你这个小兄弟会上京来找我，想着想着，还多少有点盼头，有个等的人，你不也是一样么？这个人走了，总有那个人会来。大哥不知你和你爹出了什么事，但他走了，还有别的人在等着你，喏，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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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孟哲忽地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时，听到脚步声渐缓，宇文弘跑得有点气喘，在长街中央停下。

! d; s. A) }7 g: [; r: X　　天边露出鱼肚白，朝晖沿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照过来，反射着破晓前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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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Y  {. |9 Y: t0 D0 x　　宇文弘还不敢开口，远远地看着游孟哲，孤独地在那站着，想了一会，下意识地找地方躲，仿佛又回到了当影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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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E7 I& {' u　　“你说得对。”游孟哲认真道：“余大哥，我走了。”

' D: S6 J- T$ S! j　　余长卿笑了笑，说：“好好活你自己的，孟哲。”

% w) o2 [  S' N% F/ @　　游孟哲点了点头，上前牵着宇文弘的手，一大一小沿着长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