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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7 W; c( ^! k: _. [第516章 布袋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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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里，无月，星斗稀，元澄入寨。墨紫和他隔着众谋士将士相望而微笑，没有倾诉衷肠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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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q  l% D$ B$ X风紧，烈火熊熊，大帐之内，人人各抒己见。

张震道“寨中我军十一万人，周军一万，共十二万。江对面大求军有四十万数，相差悬殊。即解衡城之急，当立刻撤返。”

韦岸沉吟“如果现在就撤走，大求王不费一兵一卒拿回封州水寨，势必反扑玉陵，我们再无可乘之机。既然来了，总要让他元气大伤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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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W" c/ k( M" c) n$ N6 n$ |苏岚开口“张阁老说得却是不错，将衡城兵力算上，我军也不过二十五万。下官认为，以少胜多的奇谋为此战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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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s  D, V( y& ^9 c元澄不发表意见，点名丁狗“丁将军，你为前锋，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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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之，则安之。”丁狗神情冷峭“虽然得来容易，也不该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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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摇扇，冷风吹啊吹“墨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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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墨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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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1 g6 X. j3 m墨紫听金银唤她墨哥，知他此时是以二哥的身份给她底气，淡淡一笑“大求王已如我们所预料撤兵，但他动作慢于我们，集结到岸仍需要数日。其次，四十万兵马需要三千只船来运，他却只有千余战船。上了江面，我们宋军在人数上并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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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耿直脾气，一拍脑袋“不错，我忘了这点了。那就打吧，他们得运三批，我们灭一批就十多万人，若是能成，便报了大求突袭平城的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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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定计为时过早。”元澄听取众人的意思之后下结论。“如墨紫所说，大求军整合还需几日。我们要看大求王的动向，才能走下一步。”

“但我们至少可以让他心急如焚。”墨紫和丁狗一样神情冷然“我建议——扰民。”

3 ~: ]- V! L$ i& l金银扇子打手，扬声支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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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U! _3 m3 b* E! w元澄斜睨他一眼，意思是。没听懂就敢叫好，装什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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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 K. S$ r, s金银正好看到“大哥这么瞧我，心里夸我呢吧。”

1 A3 {6 m! F7 e6 m- I- K墨紫见他俩感情还是“非常人”不由想笑，伤感减弱了几分。

6 @+ q/ L- W% S1 s" R; v4 e- q“二弟说说，好在哪儿，又如何扰民？”有人来撞枪头。元澄也不给面子。

金银张了张嘴，半晌之后“墨哥提的，墨哥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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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 n& _: ^, S3 g% t( Y! Y- n“让我们的人以千人为一队，沿江分别对封州大小港口突袭，不主动杀伤百姓，只抢粮米补给，抢完就换地方，让这样的消息过江。造成我们要打进去的假象。”墨紫的扰民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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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岸点头赞同“确实好，心乱则胡谋，兵多也无用。”

0 y$ U% o9 k  c  [4 D( Z2 E5 r4 f元澄朝墨紫一笑“就如此做”

当夜，大寨留了少数兵力，战船沿江河航进封州各城镇免费取粮。因为气势汹汹。加上封州水寨都被宋军占领，所以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很快，宋军打进大求的消息散播开来。百姓恐慌，开始往大都方向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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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朅得知后大惊失色，怒瞪着对岸，却只见一片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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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真要直取大都吗？”乌延勒一直认为宋军攻打封州只是为了解开玉陵失陷的局面“区区十万人，难道吃了雄心豹子胆？”

“南入宋军。北入周军，两把利刃直刺都城。”乌延朅突然迷惘。自撤军开始。宋军增至十五万，正不费吹灰之力收复失地，进而占领本属于大求的二州。前有敌人，后有追兵，他纵领四十万大军，却一时不知怎么打这场仗。

3 M" b. _6 @: W8 D/ _' W) `乌延勒没他那么悲观“大周朝廷短短数年内历经两次叛变，元气大伤。极盛期都不曾动过发兵的念头，更何况是现在，王请放宽心。而且，如果北境遭袭，斯丹将军早派人告知了。”

乌延朅心念一动“封州江面应该被宋军控制，为何还有消息能传过来？”

! s! ?0 c7 k6 Q) K乌延勒答道“他们十万人行船而来，顶多千余船只。江长水宽，哪能一丝不透风？依我看，他们在封州各地抢粮，水寨此时必定兵力不足，不如立刻攻打，将水寨拿回来。”

0 `) B4 W% [4 J' A乌延朅沉吟，疑虑被弟弟的话打消“不错，他们定然以为我们整合兵力还需数日，又缺粮草，所以才攻入封州。阿勒，叫端格狩来。”

“王，让我去。”乌延勒自告奋勇。

“不，你是孤唯一的亲兄弟，孤需要你留在身边。”他已经失去了最爱，不能再失去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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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j! r( {# L: Z& R% [乌延勒想坚持，看到兄长苍白的脸色，最终低首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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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端格狩率三百船近六万众，静悄悄往封州大寨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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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M  \% s) z4 D“大将军，已行船过半。”镇将前来报知。

端格狩盯着漆黑的水面，风吹得脸都冻僵了，但他不想进舱等人来知会。对手太强大，即便寨中真没有主力军，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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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进去，镇将也不好进去，陪站在旁边喝冷风。

0 R' t2 n& V7 I( D& F过了一会儿，从黑暗中隐隐约约透出微黄的灯色。再过了一会儿，高耸的寨楼，摆开的战船，都现出影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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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w# x1 E& K* u“看来宋军果然四处抢粮去了，咱们都差不多到了门口，连他们一艘巡船也没碰上。嘿嘿，该我们立大功。”镇将也是端格狩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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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6 [6 ^4 Q, B5 h% d+ m# Z+ P端格狩突然低喝“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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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a/ Y" v6 g: ?6 X+ z镇将一愣“将军？”

* p, X5 b: T' x3 O/ s“快传令下去，调头！”端格狩终于知道心中的不安是什么了。一切太顺利。得到宋军抢粮的消息，完全没有阻碍来到水寨前面，好像落入陷阱的感觉。

镇将不敢再可是，急忙向后奔去。

# r" u2 W. Y* h/ s. q, O天黑传讯慢，而且船也不是说停就停，说调头就调头的。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开始往后行。可是，还不到一里地，前方亮起一条火龙，成半圆将他们包围。

“来的是哪位将军？”声音却发自后方。

$ s4 Q1 m& M1 G' M# a3 ?端格狩猛回头，两三里开外的对岸已经灯火通明，数十条大船正劈水而来。

  M( J+ _1 X& ~! `* i' f他瞪大了眼“宋墨紫！”

墨紫自然听不到他说话，继续喊喇叭“为了欢迎各位，我们等了一整天，怎么不进来坐坐就要走呢？”

端格狩咬紧牙，果然是圈套，扬声不能示弱“在下端格狩，想不到还能再见到宋姑娘，有幸之极。”

5 s5 R/ t3 G% S% p墨紫的将船离端格狩不过百丈开外，缓缓停了下来“端格将军，我如今嫁人了，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叫声夫人。再听人称我姑娘，还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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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格狩一挥手。众兵士箭上弓，投掷器拉下放火球，船板拉下现巨弩。

* C  k  G! I8 o( N' V" ~/ M* z他高声道“你与我相距不过百丈，不怕两船同归于尽么？”

墨紫哈哈大笑“同归于尽？就凭你的船？好吧，就算你我都沉了，我这口袋一收，你们的船一艘也逃不出去。一千对三百，单玩同归于尽，我这边还有七百剩下。端格将军何必轻言生死，我不过想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端格狩不知道为何听上去她和以前那个宋墨紫不太一样“你究竟想怎么样？”虽然已经入了对方的布袋，他不可能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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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5 u5 S, h  L; |7 V# w“和你玩个游戏。你赢了，就可以带你所有的船离开，兵士跳水。你输了，我连一个俘虏的命都不留。”让敌人魂飞魄散，墨紫这次不懂什么叫不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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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R3 `6 X- ^9 z2 [; P端格狩一听就冷笑连连“宋墨紫，你开的赌注公平吗？无论我是输是赢，我的人或者冻死或者被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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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  g7 f3 k% v) W; k墨紫耸耸肩“至少你还能活，你的船还能回去搬救兵。战场上有真正的公平吗？当你掉进我的陷阱时，已经处在下风了。”

7 B: M5 r# d0 a端格狩明白她说得对，但他是战将，不可能就地投降“我不玩你的游戏，有本事你出和我们打，输了我死，赢了我可以带剩下的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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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g5 e( P" \) n! t“哦？要我照你的规则啊。”墨紫看向丁狗。

丁狗目光如寒刀，随她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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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墨紫叹口气“我不可能放着这么大的优势，平白无故牺牲我方将士的性命。”信号旗翻飞，布袋渐渐收拢，以多胜少，不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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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W8 L  p4 k3 g# }端格狩不愧历经百战，在如此紧急的情势中，仍能冷静判断，迅速传令“不要分散拉开，集合东南作战，打开缺口后全速撤走。”东南有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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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狗瞥一眼墨紫“你的口才没用，他不上当。”

5 ?1 q. I1 ?: p& n墨紫笑道“至少他相信咱们真有一千条船，打算落跑啊。”一场游戏，一场赌博，她吹牛吹大了。

都去扰民，哪有那么快回来的？寨里只有丁狗的前锋军，萧维的百船，以及在打下水寨时的大求船，拼拼凑凑，四百余只，却实际才三万人。利用光影效果，造成包围夹击之势，又故意在东南面留出破绽，引诱端格狩往那边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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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端格狩的船终于从东南面突围出去，墨紫返回水寨。

8 r! W* Q" N# L. w元澄在岸上等她，微笑道“一切似乎顺利。”

' V( h) D( @7 f( X% ?" U. }; Q5 ?墨紫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嗯，都在计划之中。乌延朅会以为我们根本没有离开水寨，设局诱他上当，所以一定不愿再直面进攻。”

“他也不会再相信这边传过去的消息。”元澄与她携手并进。

“我想知道，他要是发现端格狩浪费了这么好一个夺回水寨的机会，会不会暴跳如雷？而下一步他又会怎么做？”墨紫听着涛声，目光清亮。

) {' y# {& Q; x2 c“等。”元澄望着墨紫，说出他最常用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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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b: t2 x9 ]乌云蔽月，较量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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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 Q# H& Y第517章 活捉了你

$ S2 Y% q4 I7 c. `; u7 @+ G“消息是假的，宋人故意让我们以为水寨疏于防守。”乌延朅此时却不知道那是对方的陷阱，“还好端格你打开缺口，损失不过百船，不幸中的大幸。”

“末将愧不敢当。”端格狩被夸了，但并没什么值得高兴。牺牲百船万余人，如果没有得到战果，又有何意义？

乌延勒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消息传不过来，就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宋军何时守寨，何时出寨，全然不知。这仗要如何打呢？”

& X8 H$ P1 N8 Z0 R) \“还有个地方可以打探到消息。”乌延朅指着地图东边的一个点，“青屿。”

# L% p/ X$ V) }, T$ `0 ]9 e& h青屿在封州东面，也是当初乌延朅提议和谈的地方。岛上只有一个大镇，其他都是山林。岛主姓南名宇。南家世代拥有青屿，只与原来的四国进行贸易往来。因它毕竟只是个小岛，又没有矿源，虽然和大求玉陵边境相邻，再加上南家善于交际，儿子送到两国与贵族子弟一起学习，女儿则与大族联姻，所以在默许下保持了独立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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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宇当初就在大求待到十六岁。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还当过乌延朅的伴读，尽管只有一年时间，但两人私交甚笃，暗中以兄弟相称。南宇回到青屿后，没几年就继任岛主之位。他不是长子，能成为岛主，得到乌延朅很大的帮助。虽然表面看起来青屿与从前一样不受他国干涉，其实今日的青屿如大求属地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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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格狩，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些事乌延朅还不想让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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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 _% j4 F* x% q5 c4 v乌延勒看端格狩出了营帐，说道，“皇兄，让我去青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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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Q' G+ I. @1 P% p0 o9 [“本想将你留在身边帮我，可是派别人去青屿，恐怕南宇未必听从。”乌延朅面色疲惫，身体不好需要休息，但国土让人侵占。他怎能安心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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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宇受了我们多少好处，怎会不听？”乌延勒与南宇泛泛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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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了解这个人。南宇为人狡诈，活泛得很。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交情不交情的。你帮他，他就帮你。欠得人情还完，再想让他为你做事，就要看你出得价码，就算你是兄弟也一样。”乌延朅生长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下，所以他的一切要靠算计阴谋来得到，连对待爱情友情也用同样的方法。因此他清楚南宇和自己是物以类聚。两人兄弟相称，但到底有多少兄弟情谊，要看互相开出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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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7 x2 F+ n+ v. |' q: U“打探消息罢了，他不必推三阻四的吧？”乌延勒想得简单。

; x. |9 ]3 M; \1 n2 [+ t4 T! D“不，打探消息只是说给端格狩听的。”乌延朅不会为了收集情报，就把自己最信任的弟弟派出去，“早在对玉陵战争之前，我就在他那儿放了八百船。当时说好的。虽然是送给他，如果有一天我急需，他就得无偿把船交还出来。”

“还有这种事？”乌延勒有点喜出望外。“如此一来，我们就不必怕宋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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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m9 ?4 _乌延朅摇摇头，“南宇上回送我五万石粮草时说过人情债已清还，我当笑话来听。就在宋军攻下封州时，我给他送了一封急信，让他还船给我，不但没有回音，连送信的人都不曾回来。究竟是送信人遇到不测，还是他故意不回我的信，很难说。但他岛上只有护兵千人。若是你去，我料他不敢拿你怎么样。他贪小便宜的性格到死都不变，你去不用跟他硬碰硬，他要是提条件来交换，只要不过份，你答应他就是。当务之急。拿回船来，我们就能一气过江，将宋军灭在我大求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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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W/ U4 _  h- f/ j4 T3 t乌延勒一撇嘴，“区区一个小岛，他敢坐地起价，难道不怕我大求出兵灭了他？皇兄放心，我定然不负使命。”

到青屿，不过行船两日。乌延勒率兵甲三千进海湾，就有岛民飞快去给南宇报信。

“延勒，我也跟你去。”叶儿仍女扮男装，至今未离开过乌延勒身边。

“你待在船上。”乌延勒不望她，对身旁一矮一高的两位属官说道，“胡老，高老，请你们二位多提点着我一些。”

/ Q) v2 s7 a: d: w山羊胡，高竹竿，当初很不拽乌延勒的两位随军，如今也一直跟着他了，并对他忠心耿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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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只要有我俩在，绝不会让您伤到分毫。”胡老两眼精光湛放。比起没有人情味儿的乌延朅，眼前这一位虽然不够霸气，还有些冲动，却是能让人心甘情愿跟随的主子。

乌延勒笑了笑，“两位跟着我出生入死，待这次任务完成回到大都，我请王上为你们加官进爵。”

高老咧大嘴，“小侯爷，我俩年纪也一大把了，不求高官只求厚禄，给子孙多积点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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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没好气瞪他一眼，“你想得真够远的。”

' D- a3 g2 O2 H' @乌延勒让两人逗乐了，却看叶儿蹙眉皱脸，不由安慰道，“我又不是来游山玩水，说完事拿到船就走，你跟着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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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只是心里有点不安。延勒，带我去，我能帮你的。”叶儿下定决心，不管他答不答应，下了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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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笑，“小侯爷，叶儿姑娘对你一往情深，早些娶进门，她也不会患得患失，就在家里安心待着了。”

乌延勒面部表情有些僵硬，闷声不答。

& P8 l7 b( \2 J9 s5 x胡老一拉高老袖子，使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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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6 x: k8 R+ N  \“我道是谁这么大排场，原来是小侯爷大驾光临。”数十匹骏马由远及近，为首一男子肤色如麦，笑声爽朗，双眼斜细而藏锐利，正是岛主南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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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勒从船舷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面，抱拳朗声，“一别经年，南兄看似如鱼得水般的快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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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8 v/ K! b3 W0 a5 R南宇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一握乌延勒的抱拳，“勒老弟，你也不错啊。元帅之风，高手护驾，美人在侧，什么都享受到了。也不给我送封信，要是早知道你来，我一定恭候大驾光临，不劳你等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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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g! s4 I& h“不速之客，不敢抱怨主人迟来。”乌延勒也客气，“南兄，船上伙食粗淡，我向你讨杯好酒喝，咱们边喝边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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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等你这句话。府里已经备下好酒好菜，快请。”南宇让手下牵马来。

来如风，去如风，港中恢复往日的平静。

南府在大镇的高处，可以俯瞰大半镇貌和不远处的大海，景致美妙得很。南氏借这个地势造了一座望海阁，举行盛宴招待贵客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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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S7 ]; H  d1 ~. l; `" z: `( Z今日望海阁酒香四溢，乐声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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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对这酒可满意？”南宇怀抱美人，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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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E1 ?- w( z  P; d“皇兄说你最会享受好酒好乐和美人，果然如此。”乌延勒接过叶儿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我这人不会兜圈子，就跟南兄直说了吧。如今我封州被宋军所占，皇兄和我要打过江去，需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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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G- y. r% H; K: J南宇哦了一声，“可是要借用当初送与我的八百船？”

9 {  }% d3 E9 l9 _9 e% S4 A" \6 `% ], ~借用？乌延勒耸眉。

1 `3 T0 ^' \$ }2 k- ?+ t% }. Y“南岛主若肯援手，我王将不胜感激。”胡老适时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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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O7 J4 ~: h; F乌延勒冷静下来，“南兄，你与皇兄情同手足，这点忙不会不答应帮吧？更何况，我们也不会忘恩负义。”

) u7 d. }( v2 v  b- m- v南宇挥开美人，叹口气，“小侯爷误会了。这船不是我不肯借，而是借不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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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V! s' d2 c0 @1 ^叶儿冷笑，“什么借不出，分明就是搪塞。”

3 |0 E' R* x: q) I, z+ a/ w, }南宇盯看着叶儿，又将目光调向乌延勒，“不多话的美人才讨人喜欢。小侯爷，你说是不是？”

2 a+ q/ B! d' m2 Z# z高老拍案而起，“此人奸险，王已经写信来要船，他都没理会，如今自然推诿。不必同他废话，打到他肯吐出船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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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4 T3 w# ?' C$ h7 N' f4 H1 u南宇不慌不忙，“误会，真是误会，我从不曾收到过朅兄的信，也绝对不是推诿。船，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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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勒听他这么一说，也站了起来，“南兄，你这话未免太好笑了吧？岛是你的，船放在你这儿，什么叫没有了？”

南宇抬头，面色无奈，“怪就怪你皇兄给我送的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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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u$ {" K) o& |+ l“你刚才还说没收到过信。”叶儿也想起身，突然头晕眼花，跌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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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N% h5 x# F7 f乌延勒连忙扶她，却发现自己也有点犯晕，软绵绵跪回席间，顿时惊道，“你在酒里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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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K, u" ?7 ]9 N2 Z' Q; J. u胡老高老老江湖了，没想到自己会中这等低级伎俩，双双要运气逼毒，不料脖子上被架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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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Y+ W' H1 L3 q9 ]0 _4 }1 X“不是毒，是软筋散，所以你们看不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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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3 Q- Q+ P# \  G+ Z  [* Z南宇再叹口气，“唉，我其实一直希望你们别来的，偏偏——”

1 W4 K' q/ h0 B8 W: e$ m乌延勒看过去，却是一张陌生的脸，“你是谁？”

“我叫秋霜，宋军前锋副将，久候你们多时了。”那女子笑眯眯坐到南宇身边，“南岛主确实没说谎，信让我们截了，船呢，也归我们了。你们呢，让我们活捉了。”

3 U# C) s" D; t  g7 `南宇无可奈何，“女将军，我什么都照你说的做了，可以放我儿子了吧？”

' o% ^( o/ ?) D8 ^$ y" S叶儿吃力得挡在乌延勒前面，好像这样做，就能救他似的，“姓南的，你出卖我们。”

“我也没办法，他们穷凶极恶绑了我的独子，七八千的兵藏在岛上等你们来求援。我可以死，南家不能断根。延勒老弟，对不住了。”他也是被逼的。

  x$ l: S/ u$ [! ?乌延勒只有一个问题想问，“告诉我，这是墨紫的主意吗？”

% n# r) Z: e, [5 n" [秋霜拍拍手，立刻有人上来将他们绑了，冷眼望着乌延勒，“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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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帆，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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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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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 i# F. w3 ]; c3 Y从黑暗的底舱被拎出来，乌延勒让日光刺得睁不开眼，但他听到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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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大功一件，辛苦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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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0 H+ p! I1 q' O# G& n5 K那声音在很久之前，总能令他特别愉快。清爽犹如晨露，精神气儿十足，既不娇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也不弱得让人胡乱生出同情。墨紫啊墨紫，他确定她已经看清他的脸，但她为何能若无其事，好像被抓的只是陌生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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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睁开眼，任光芒戳痛，向着声音的方向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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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不要勉强，和太阳光作对，吃亏的是你的眼睛。”她的声音近在咫尺，音色不变，但语调中有什么不见了，如隆冬一般冷冽。

( O2 z/ g: h% P6 m乌延勒咬牙切齿，开始重重呼吸“宋墨紫，你何时变得这么卑鄙，竟拿无辜的孩子来作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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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 x; p$ r- ~“对手卑鄙，我就卑鄙。”墨紫轻笑，面对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童年伙伴，她不会再去回忆“小侯爷到底是大求王的亲弟，无论如何都站在他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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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适应了光线，乌延勒眼中勾勒出一个身穿银白软甲的女子。她双眼沉墨，面颊桃红，嘴角淡然噙着微笑，高扎一束马尾，一根暗红雕huā木簪扣宝蓝玳瑁，腰间插柄短剑。他禁不住呆了呆，墨紫比以往更美三分。

紧握成拳，他迫使自己正视敌对的事实“有种你杀了我。”

6 w/ e: e/ ~: L6 ^“大求人好像特别喜欢让敌人杀了自己。”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见乌延勒皱眉盯着他，在墨紫身边站定“我是元澄，对小侯爷久仰已久。”

% n4 ~2 D* a6 b“元澄？”乌延勒当然知道元澄的身份，但他还有另一个疑惑——怎么有点面熟呢。

, f7 l* ~; S8 V& }' `. c1 _( V“天美园中元澄的样子多有失礼，小侯爷若从此抹去这段糟糕的记忆，我感激不尽。”元澄解开他的疑惑。

乌延勒目光一敛“对了。那天是你——”

他转而看向墨紫“你可知他喜逛青楼，众人面前与妓子床上调笑？这样的男人何德何能可与我皇兄相比？皇兄他对你一片痴心，你却转投其他男人的怀抱。宋墨紫。我对你失望之极。”

+ [+ m% a6 a" s墨紫想起在大求青楼为逃开乌延勒的酒后胡闹，歪打正着遇到元澄的事来，干咳两声“我与乌延朅早就一刀两断，各自再寻良缘实属天经地义。你对我失望也好，赞同也好，我并无所谓。你也是当叔叔的人了。这么说不怕你皇嫂伤心难过么？”

9 O- i% U! m& H, n0 P/ @1 n乌延勒一愣，短短哼了一声“你如此容不下与别人共侍一夫，却嫁给眠huā宿柳的男人为妻，又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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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L! f- Q( {4 G- a! ?# Q9 s“小侯爷莫非忘了那日事情因何而起？”墨紫不想再提，元澄却不打算让人乱扣huā心的帽子“在我床上之人，其实正是小侯爷要找的人。”

1 _- u# z' ~2 h! s% u/ q) F乌延勒立刻反应过来。直盯着墨紫“那天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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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不主动澄清，但也不会否认。“你这一喝酒就发酒疯的毛病实在是让人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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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勒怔了半晌，颓然垂头“竟然如此，竟是如此。那时我若抓住了你，将你带回皇兄身边，今日一切都会改变。”

+ y9 l; \! d; a. z! ~) D( a“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乌延勒，我们如今是敌人。你不要再把我这句话当耳旁风，否则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他们双方只要有一方还在缅怀过去，输赢就成了定数。“乌延朅已经清楚了这一点，我希望你也早点清醒。你和你哥哥不一样，相信如果我们真在战场上相遇，也可以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1 Q6 W( n( F+ U* `“我已经落在你手上，还说什么过去将来。”乌延勒神情有些木然“死在你手上也好。大求欠你那么多。我就当替所有人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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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 I! L; H# W叶儿听到这句话，不由大骇，对墨紫道“小姐，你不可以不念旧情。我有错，月湘有错，王也有错，唯独延勒没有做过一桩对不起你的事。要杀，就杀我，求你放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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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笑了一声“无辜？我兄弟也无辜，却死在大求人的手上。你们挑起的战争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压根就不会去想吧。不过，你们几个是不会死的。乌延朅只有一个亲弟弟，我相信他还不至于冷血到这个地步。”

乌延勒眼睛眯起“你想以我要胁我皇兄？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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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就提一个很小的要求。”墨紫对兵士们挥挥手，让他们将俘虏押下去“我们要么不留俘虏，要么善待俘虏。放心，你和你哥哥很快会重逢。别歪曲我的意思，我是说活着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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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N9 d: B; j6 R. k) ~( L; r! t! o! e, l风吹对岸，乌延朅正在大营中和众将商议军情，听到有人在帐外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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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宋军送来宣战书！”

/ m2 o/ ~' O* [+ R! y+ m# l: T; l/ P宣战书？乌延朅不懂这有什么必要，但觉对方又要搞鬼，连忙让人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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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一名巡船镇将，手中持一支箭，箭上有管“我们在巡江时，遇到宋军数只战船，他们说这是宣战书。”

9 V$ C! v" F, n# I乌延朅从管中拿出一卷纸，才看一句就勃然大怒“岂有此理，他们竟然抓了阿勒。”

众将大吃一惊，纷纷跪下“王上请保重龙体，切毋动怒。”

8 o- Y) n+ Y& \1 C9 R# I“端格将军，你大声念出来，孤倒想听听他们提什么条件。”乌延朅铁青着面孔。

3 |! T* B* [2 [- W% s& m端格狩念了一遍，意思其实很简单。乌延勒在宋军手上，要想他活命，大求就接受宋军的要求。三日后太阳升起之时，两军在江心互换阵地，各自退至对岸，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具体到如何列阵，如何还回人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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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h; T8 p  h+ L" F. R6 [6 i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封书信，也不是什么宣战书，让乌延朅彻底糊涂了。

# ?9 x" S- t  l: h“王，这是陷阱，我们绝对不能上江面啊。”一员老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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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他们抓了侯爷，分明包藏祸心，想以此引王入圈套，将我们尽数歼灭。王，不能去。”另一员大将反对。

- x, s' ^! n4 E( ]/ x3 M  o/ w9 r反对声络绎不绝。

+ U( `% T  Y! f1 b( h! b  Y8 {" S/ P+ h“端格，你的想法呢？”阿勒在墨紫手上，乌延朅感觉弟弟的性命暂时无忧。但为何要求换阵地，而不是别的条件？他有想法，但不能肯定。

“我认为可能是圈套，也有可能是情势所迫。”端格狩这般分析“他们十来万人，没有粮草供给，单靠抢是不够的。此其一。其二，他们毕竟是离开本土作战，难有援军，即便装备精良，但人数上远少于我们。其三，战船数目虽然相当，我们真要运兵过去，普通渔船货船都可，真要四十万人齐过江，他们根本应付不了。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所以才想出这样的交换条件。”

* {" G4 I; u$ K) U1 a$ ^乌延朅点点头“你跟孤想得差不多。他们怕孤一气攻过去，所以才把阿勒当人质，想互换阵地。他们也明白仅凭十余万人不可能将我们全灭，而大都还有你爹，可那等人辅政，一定会到关外调度各族骑兵，迟早会腹背受敌。这不是宣战书，而是和谈书。”

“王，那我们答应还是不答应？”端格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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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_/ P* h: {7 m2 `" {乌延朅沉吟半晌“阿勒在他们手上，孤不答应也要答应。但答应了，不代表没有主动权。你一句话提醒了孤，就算渔船货船，只要能装人，便都可以过江。如果落水，四十万人一拥而上，也可以将对方的船凿个底翻天。传令下去，这几日吃饱吃好，憋股劲儿打回家去。”

* e# M: w7 v) \3 @8 i# s, S1 c端格狩说是。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犹豫。

乌延朅笑道“瞧你们平时一个个猛得跟牛似的，咱们占着优势，难道还怕了对方不成？船再厉害，也不过是运载的工具，真正的战争还得靠人。一旦船和船碰到一起，那就是肉搏战。孤自问我们大求武士捏死敌人有如蚂蚁，来，我们商量商量，想个办法，明天既能回家，又能重措对方的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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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k( Z! l% t将军们一想，不错，他们有高于对方三倍的兵力，怕什么呢。于是，摩拳擦掌，围地图想起计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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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L6 p; b) F' [当夜，乌延朅派船用同样的方法传信，答应三日后江心互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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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d+ q  ^/ z% v1 ^" j' T# Z, D墨紫也读了乌延朅的回函，望着灯下看书的元澄“三日之后，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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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l0 B! w4 Z元澄翻过一页“也许天下三分，也许灭了大求，一个短暂安定，一个长久安定，我们各尽其力，剩下来要看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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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长长呼出一口气。

三日后，太阳还没升起，水面浪huā不能安静，一波追过一波，哗哗吵闹。以江心为界，两边的苍茫突然被打破，一排两排三四排船队纠昂而现。铁尖，高舷，大桅巨帆，倨傲临水。箭冷，钩锐，杀器攻技，无情睨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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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朅身披铁甲，头戴银盔，站在帅船舱楼之上。大风将他身旁的狼旗鹰徽吹得笔直，仿佛他的决心一般，即使在看到那个深爱深恨的身影时，亦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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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距离停在百丈间隔就不再前进，只有各自的前锋将船继续行至江心，远看几乎要尖顶尖，其实还有十来丈。

6 D# D4 J" W- h1 O9 \  T丁狗看端格狩往他身后瞧，便露出讥诮的表情“端格将军找什么？若是我的参军，她被她相公拉到帅船上去了。如果有话，我可代为通传。”

端格狩不为所动，收回视线“我只想知道夜袭那时你们到底有多少船？我问她的话，她会说实话。仅此而已。”传言他那晚上了当，放弃大好的进攻机会，夹尾而逃。

“比端格将军的船只少不多。”丁狗讥诮更深“不过此事不提也罢，我怕打击了将军手下的士气。不妨专心些，咱们先换了位置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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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鹤旗狼旗划了个圈，各自背倚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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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章 伴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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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勒被推上甲板，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两军对阵水上，密密排满江面，只有百丈之遥。这是要面对面的较量了吗？他不由摒住呼吸。

“小侯爷。”墨紫一开口，乌延勒等人的脖子就架上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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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头窝火，骂道，“蛇蝎妇人！当初与我王情意绵绵，如今一转身就翻脸不认人，真是枉我们尊敬你一场。”

墨紫在宋军中的名声极响，不但作为元澄的夫人，也作为船场的墨哥。高老这么一骂，脖子上立刻见了血，引起身后士兵的喝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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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一开口，他们就立刻安静，“宋地皆知大求王派人杀我，还想一夺两命。高老的意思，他杀我是天经地义，我翻脸不认人就心如蛇蝎？要不是他害我兄弟姐妹，逼我至此，我可以忍的。”她都已经躲进宅子里当丫头了。

. u7 Z  X! t* f) ]% _高老头哑然，再逞不了口舌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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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勒望着墨紫冰冷的神情，心如刀绞，他曾经也是她的兄弟，但如今渐行渐远，成了你死我活的仇人。他没得选择。他是大求皇族，他也是大求王的嫡亲兄弟，即便知道兄长对这段感情处理得不对，他只能默默旁观，甚至当着帮凶。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不能回头，就干脆忘了吧。

“没什么，你也瞧见了，让你的哥哥来接你而已。”被人骗大的孩子很难相信真心，她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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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7 Z8 M$ |* E3 Y胡老冷笑。“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墨紫指指对面，“你们想回家，我们也是。就跟那两只前锋将船一样转个圈，你们几位的脑袋会稳稳留在脖子上。”

0 E  z$ w) R1 K# D! i4 P叶儿咬着唇，身体有些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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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儿姑娘，你在怕什么？”墨紫看到丁狗船上打出了信号，于是朝元澄瞧去。

$ b) I* Q+ f' m% Q- R2 g元澄对她笑笑。转头去吩咐张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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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在，墨紫十分安心，接着和从前的小姐妹聊天。“你怕你们的王不救人？”

4 y" T0 L% H# ^1 h叶儿立时抬眼，流露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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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_5 _& n& {" O' ]! [# M墨紫安慰她，“如果小侯爷不在。那你确实没什么想头。这会儿你不用怕，他为了王位几乎六亲不认，就剩这么个亲弟弟，而我的条件一点都不苛刻，正中他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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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L5 Z4 o9 e0 I1 n“我不怕王，但——怕你。”叶儿说了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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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u% @( J' O秋霜站在墨紫旁边，听到这话，和落英挤眉弄眼，说道，“墨紫。你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

  l- J+ z9 s! i( J) _( ^% G墨紫嘴角勾出一抹魅笑，“我要是女魔头，你们俩又能成什么好的？”

1 p5 C$ v, U6 B, ?# G, i“开始动了！”小衣从帆上翻下来，“女魔头是谁都能当的吗？那就算我一个。”

一时间，女子们嘻嘻哈哈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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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P: u( }# L3 }& g叶儿突然明白。对她而言，墨紫成了一个可怕的人，可是对那些人而言，墨紫善良率真，一如当初。只是立场不同了。看着她们，就和过去的回忆交织在一起。那时。她和墨紫也这么开心笑过。低下头，她没有资格去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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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R, F+ ?; A3 q2 v  t" f7 c乌延勒睁大眼睛看着船的移动，不是他想得两军穿插而过，而是成弧形向一边慢慢行过江心。大求的船也一样。如此一来，两军就走出了圆形轨迹，能始终保持距离，避免突如其来的袭击。当他看到大求战船中还夹杂着为数不少的民用船只时，更不由皱起了浓眉。

5 a' |# k# U3 |* n% @% k“你以为他会留主力在岸上，率少数人假意和我们换阵，我们上岸就能被包围，然后你们又能拿回封州，是不是？”墨紫真正的能力还没到时候发挥，此时只负责看管人质，“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宋军已经杀到他身后，主力不走，我们两面夹攻，正好下了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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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b4 r0 D, D乌延勒心道，怪不得。

“谁也不傻。”墨紫的船过了江心，“他想到的，我们不可能想不到。反之亦然。说实在的，这一仗已经打过了年，你不想回去么？往年这时候你应该在关外放鹰祭天打猎，因为这样的习俗，新的一年才会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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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l# V; ]* ~1 V6 Q) r0 x  z“住嘴。”乌延勒怎么不想回去？战争不是他要打的，逐鹿天下也不是他的野心。

“我想回扬城。元宝虽然还小，长期和爹娘分离，将来会叛逆。所以，我真心想回家，没有阴谋。”只要乌延朅不耍花样，宋军顺利拿回玉陵，一切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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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5 p( I2 b% w: _3 y: t. y“住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依我看，你嫁的那个男人野心最大。等着，等他当了宋的皇帝，也会吞天下。我皇兄曾经对你的真情实意，他抵不上一半。”乌延勒不想看她那份满足的模样，恶意中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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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R* z6 S3 N/ w5 {& a/ S4 I不过墨紫从来就不是在意他人言语的人，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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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行进结束，阵仗互换，仍是数百丈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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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请吧。”墨紫拍拍船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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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E) ?8 R) [0 W乌延勒探头一看，下面一条带桨的无人小船，“你真放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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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虽然她近几年说话常不算数，墨紫的眸子让晨曦照得五彩闪烁，“小侯爷，后会有期。”

4 R0 i( h6 a$ s! z6 Z乌延勒他们划船到江心和端格狩会合，还不及说话，就看端格狩让士兵打信号给后方的帅船。

乌延勒当然看得懂意思，一怔之下忙道，“端格，不可莽撞，先回封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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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s6 b5 M! F6 e2 a端格狩只说，“这是王命。”

0 h  R% T+ r0 P6 I6 x2 D; k; |皇兄真的另有打算？乌延勒回身看向墨紫的船，依稀还能见到她的身影。她变得这般不留情，确实是被皇兄逼得退无可退了。

+ J; w! X" `: F8 U! M; x“端格狩，我是你的上将，我命你立刻航往帅船，我要亲自跟王说。”停止吧，要打仗，过完年再说，先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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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格狩五官硬石般冷棱，“王说大帅可能心软。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敌方有元司空和楚候，还有宋墨紫，若能一战解决了他们，宋地将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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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求的船朝宋船全速前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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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勒大喊。“你以为对方傻吗？他们也早有准备！”

, u1 q1 a, }7 z2 ~5 y3 D  f. l7 I“那就堂堂正正打一场。我也想知道，若是正面硬碰硬，谁会取胜。”在墨紫手上吃了不少亏。端格狩心里憋着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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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勒对墨紫到底了解得多一些，冷哼道，“她不会跟我们硬碰硬的。她的船比我们的船战力强。当然会利用这样的优势，而不会轻易采取近身战。”

乌延勒的阻止不但无效，也已经晚了。他们的船过了江心，大鼓擂动，狼旗挥舞，成千上万支箭给天空制造一片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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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2 K8 W) ?/ g4 L0 f+ x“天佑大求，杀尽宋军。”呼喝回荡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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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3 @. c4 _4 |墨紫在大求船出现异动的时候就已经回到指挥舱室。舱室前一片大窗，窗前挂细密牢固的铁网，不怕箭来。她指挥着首船，尾后有信号兵打旗同时传达到各船。

2 ]2 G( d' [5 A% u& m5 R; O元澄站在她身后。无声支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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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2 y7 u7 N# Z% C( V乌延朅面色沉冷，目光森寒，胸中一股闷气时不时重重敲击，令他疼痛难当。他必须要赢墨紫一次，否则不甘心！

' M* T7 _* N8 X- l; I  B“江上怎么突然起雾？”一员大将奇道。

; E* E& `1 Y9 A9 E- c他神情一变。眼看着宋人的船渐渐消失，“不是雾，是烟！放慢船速！投火球！”有烟就有火，那他给她添火加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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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球蹦出，但没有他预想中的成果，只听到水花溅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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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 j" O0 V8 ?% x船速竟然这么快？！乌延朅暗咒一声。又喊，“船队拉开准备包围攻击。”

" r: V4 `3 {- p6 b“王，切勿入烟雾内！”乌延勒跳上帅船劝阻，风向水流都不利，烟雾向他们的位置吞过来。

乌延朅也知道，可是避不了烟雾就必须更改命令，“前锋三百船保持二二方列队形，遇敌则杀。主力继续包抄。运兵的船只留后，若有敌船冲出，撞损或想办法登船近身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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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格狩却觉烟雾弥漫如此之快，似有蹊跷。再仔细看，雾中竟有深灰的影子。他诧异之下正要提醒乌延朅，可惜为时已晚。

船尖如箭，船体如线，船侧装轮，船尾起烟，船舷贴近水面，只高出两掌。四个人各坐一个深洞，两人踩轮，一人似掌尾舵，还有一人烧烟。那小船嗖嗖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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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求兵们看得好不稀奇，又想一条巴掌大的船顶个鬼用，却见烟雾之中窜出无数条一模一样的小船，就好像江面上浮出的鱼背，汹涌不可抵挡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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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朅眼睛瞪圆，忘了要前锋杀进阵去，也忘了要展开包围，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弓箭手给我把船射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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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 F& l/ P, J4 Y6 H- e" X( z一阵箭雨狂落，可那船又细长速度又快，也不用手划桨，所以仍能双手顶盾，还保护到后面的同伴。而且，船头船尾中箭不破不漏。上万枝箭出去，竟然没有射翻几只，让大求军心中一荡，不由自主都呆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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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愣着干什么？射箭，砸球，拉巨弩，还有拿起拍板。”乌延朅怒咆，“难道要让这么小的苍蝇乱了我们阵脚吗？他们一点都不可怕，不过就是想要放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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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千百条船开始向这些小苍蝇使用各种各样的武器。可是巨人拍苍蝇十之**都无力，饶是打落了不少，更多的小船却穿插进他们战船的缝隙之间，致使烟雾缭绕，视线不清。帅船上的信号旗连发王者的军令，但在这样的慌乱中，无法顺利传达到每条船。左摇右摆，突前突后，自己还撞上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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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慌，大家都别慌，原地待命。”乌延朅的帅船也在烟雾之中，暂时迷失了方向，但他的指令却冷静，“今日风大，烟一会儿就会散的。”

2 e+ B( B  m; l5 `如他所说，一刻工夫，烟就继续往前去了。

“还有小船在底下！”有士兵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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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好不容易清明，因此对这种烟船有恐慌心理，大家拼命拍击留在他们船下的小艇，直至全部击碎，这才洋洋得意起来，却没发现四周虽然漂浮着碎木块，但没有血，没有人，只有一层污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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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船将指着不远处已经到他们身后的小船，骂道。“格老子的，熏得我眼睛疼嗓子眼干，冲到咱们窝里，就别想活命。来人，给我狠狠打。他们的屁股冒不出烟便是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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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K, H- _- N$ ^, \然而，就在青烟散尽的时候，上百艘高大的战船驶到小船中。甲板上弓箭手齐刷刷将带火的箭头对准了大求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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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朅面色铁青。大周战船出现在这里，难道北境失守？不等他开口问，箭火天落。轰——水面突然燃起大火。转眼烧上了他们的船。那些被留在船下的小艇是装油的无人船？眸中也是熊熊大火，他头疼欲裂，望着那个骂人的船将葬身火海。望着载满兵士的货船烧成巨大的火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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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6 I6 \3 b, C5 }“王，撤吧。”乌延勒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兄长，“撤回去还可以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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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朅咬紧牙关，强行按下胸口的不适，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谋略失败，“往哪儿撤？大周可能攻破了北境。”

“王，不会的。江面一目了然，大周只有百船之数，应是宋地请来的援军。而东面宋地有海船，我们往西北绕过大周船回封州。前锋船开路。主力就能杀出去。还好油船数量不多，火圈也不大，但是如果继续留在这里让宋军赶上来，可能就全完了。”不过千条小艇就实施了远距离火攻，放烟其实不是宋军要逃。而是掩藏无人的油船和迷惑大求军，乌延勒真不敢往下想墨紫他们还会如何对付大求。

; i  r2 \; J, B; {: D( A5 s% Q/ y9 _乌延朅一怔，苦笑道，“我真是糊涂了，竟识不破这障眼法。阿勒，多亏有你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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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G5 n8 z1 J9 U) G“皇兄。别这么说，你还病着呢，心里又那么不好受。”墨紫说，她真心想回家。他信。现在只希望如此撤走能平息这场战争。

0 ~6 O0 U6 C/ N3 T% o2 Y但事情没有乌延勒想的那么美好。大周船一副不打算让开的蛮横模样，宋军前锋船借烟突现，从左翼横插，后面又有数百战船以倒人字形快速围追。端格狩的前锋船三百艘与大周战船剑拔弩张，而垫后护王的数百船遭到了宋军的猛烈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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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9 f+ U- R- o- R5 v+ L4 H乌延朅呼吸急促，用嘶哑的声音喊，“不要再撤，敌人远距武器比我们强，迎头撞击，登船作战！”

在这前所未有的严峻面前，大求军心未散，因为相信他们的王，不逃而调转方向，与宋军船贴船，进行肉搏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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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T( E& h: Z6 Z什么是最强杀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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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u; K( D+ t- x人！

大规模的战争，一旦两军之间没有距离，制胜的关键就在于人。

两头的轰隆声，金属碰撞声，怒声，凄声，杀声，咆声，不绝于耳。乌延朅甩开弟弟的手，抓紧楼栏，瞪望着侧面而来的宋军主船。

; N. e' j  @0 T( e( z1 \“皇兄——”乌延勒不知道该说什么。

1 \' |4 B8 U# A% V“传令，分批下水，以万人为队列，将宋军的船底凿开。”乌延朅神情冰冷，眸底死沉之气，那道紫色的身影那么近又那么远。

4 W8 m1 y+ c$ s' W& I, A9 e即便不适时宜，乌延勒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兄长。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到了现在只有这么做，才能勉强杀开一条血路。

墨紫身穿紫金软甲，尽管元澄说用了轻而坚固的冰藤，她却感觉沉重。在她眨眼的瞬间，就有生命逝去，如何能轻松得起来？

“他打算用人海战术吗？”她冷然看着那些大求士兵朝自己的方向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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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6 G" ^( {  r$ e  o9 v: Q2 v; A1 N“他能想到这个办法，可见还很冷静，不愧能问鼎天下。”元澄稍稍跨前一步，挡去墨紫的大半身形，淡望楼台上傲然的大求王。

“同归于尽的打法，我不想奉陪，但可以教训。”墨紫突然拿过信号旗，跨上船头，一根红旗直指乌延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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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岸有些担心，“大人，夫人她站得如此前面，恐对方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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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见赞进紧跟了上去，温润一笑，“是时候了，让她去吧。”墨紫和乌延朅的对决，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彻底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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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朅目光紧敛，看双色旗打着大求船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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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发动战争，我就给你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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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如蝼蚁，你的牧族是狼之子，那你看好了，今天我让他们变成死鱼。”

绿旗绝然一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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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 W& g4 N" J2 C0 k# |密密麻麻的铁球投向水面，轰然炸开。带灼烫的烈火。刹那，一片血海。

乌延朅眼角龇裂，眼球通红，握紧拳头，用尽全身力气长啸，“宋——墨——紫！”

& @) ?% p. j" f+ Q一口鲜血喷出！

1 k% r8 y# r4 y0 K乌延勒大骇，“皇兄！”

“给我旗！给我旗！”乌延朅推开乌延勒。一把抢过小兵战战兢兢递上来的红绿旗，挥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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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Q) K5 @* X: h! ~' O* g# z“我死，也要你陪葬！”

) ~7 U+ C# Y: I* o# R' a1 L1 k/ S# H0 `墨紫读罢。哈哈大笑，回头对元澄眨眼，“相公。乌延朅要我陪葬，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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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 H0 i4 l4 ]# T# q元澄目光中尽是柔情，“就说我不准。要陪葬，也该陪我的，跟他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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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i6 A+ u3 D! }! y7 o+ |" {墨紫说是，转身神色已冷，打旗，却不是传达元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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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Z% _* o2 {  p0 m3 I“投降！”

6 W. ~  l7 W: H1 s) a“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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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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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出封州，我放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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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朅手中旗颤，“休想！”

墨紫绿旗挥下。石油球，火药球，轮番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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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 f  {' @6 S9 h, p& k* r% T又一口血从嘴角流出，乌延朅眼前发黑。

& S- p6 i# }* V8 x% Y“皇兄，算了。好不好？算了。”乌延勒拉下他的手，还可以打下去，但如果拼尽了所有，又有什么意义。

# z9 L7 G! I5 y- Z8 _4 G) c( Y6 V“不……不……我要杀了——”乌延朅气急攻心，晕死过去。

# o- F$ b* t; r% x* ]6 {乌延勒连呼随船御医，看兄长被抬进舱中。才缓缓捡起地上的旗，交给吓得哆嗦的信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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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割让封州，准备约书。”只要能回家。

小兵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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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打！你想看我们的人被活活炸成碎片吗？”够了，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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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一抖，不再犹豫，打出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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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k, X8 E' T3 [( i( t墨紫红旗抬，攻击全止。听得对方鸣金收兵，她垂着头走下来。

. [  [( G& Q* f" C: n! ^韦岸兴奋地说，“夫人厉害，竟吓得大求割地求——”看到元澄的动作，顿时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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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E4 l. ~/ V2 C2 A/ k4 W元澄什么都没说，只是张臂抱住她，轻拍，“好了，结束了，你跟他之间再没有恩怨，臭鱼阿月都知道你已经尽力，剩下的我来做。杀人也好，放火也好，今后，都由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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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y9 ~8 M5 \: k5 f+ Y墨紫紧紧回抱他，脸埋在他胸口，眼泪立刻打湿他的黑袍，呜咽良久。

这一场胜利的代价，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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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大求向宋地割封州求和。宋地将封州一分为二，一半送给大周。大求王事后不认，不顾众臣劝阻，在元气大伤的情况下屡次进犯，却皆被两国抵御，于是迁怒于亲弟。乌延勒心灰意冷，带叶儿离开大都云游四方，再没有人知道两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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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A+ X( S7 k" A" d& V, o一年后，大求王重疾难医，薨逝。湘妃同一天自尽。端格狩拥戴英妃之子为新王，英妃被封王太后，两人联手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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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宋正式为国，合玉陵南德之地，与大周平分秋色。更因为新政新法，数年之间，国力远驾大周大求之上，成为最强之国。但，君主之位悬空，司空和楚侯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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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后——

  K  U, i/ l: _9 M扬城船场。

一个背着布包，穿着布衣，风尘仆仆的少年郎信步走在其间，眉若墨山眼若墨玉，嘴角淡淡一丝笑，温润儒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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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回他以微笑，尊称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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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大的船台前停足，他仰头，眉微挑而语气起澜，音色温润却是无奈，“娘，你自己爬那么高也就罢了，不必带上一家子。”最小的弟弟才两岁。

一听到他的声音，被吊在上面，十一岁和八岁的男娃，五岁的女娃齐齐往下看，欢呼大哥回来了。

$ I% L2 W8 }3 ~( d“救命啊，大哥！”五岁的小猪妹啪啦啪啦掉珍珠眼泪，“我怕高，不学船，娘娘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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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 g' U0 s# _4 D“大哥，你帮我跟娘说，我不要学武，闽氏九艺和造船就够我忙得了。”十一岁的二宝手舞足蹈，吊着很舒服的样子。

八岁的三宝单手撑着下巴，一双狐狸眼与元大公子很像，但笑容又像娘亲明亮照人。他不语，他看戏。

两岁的娃是爹娘意外得的，已经不记得大哥，看上去不像爹也不像娘，眼睛骨碌碌，身子荡来荡去，咯咯乱笑拍手。

& p' m3 v$ q2 h' F9 I) M9 `身穿工装裤，头发绑成马尾。依然美丽的墨紫一手抚过船板，嘴里咬一支笔，对大儿子笑，开口道，“元宝你回来了。半年过得好快！娘送你走好象还是昨天的事。”

元灏伸手接住掉下来的笔，笑得唇红齿白，“娘这是老了记性变差还是没心没肺？儿子离开半年。日日念着家里的好，您却嫌我回家来。为人父母，你和爹也算是特别中的特别了。”

! B- G) d9 ?- w8 y9 M* ^6 t  G5 }( Y墨紫一掰转轴。四个娃从天而降，有笑的，有哭的。有面无表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最小的五宝差点撞上船板，却被腾跃而起的元大公子一把抱住，温润的神情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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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S; u2 p; ^+ F' P9 J- q. y2 c墨紫慢条斯理从楼梯上走下来，“你的轻功练得不错，有机会找你赞叔比比，让我看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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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灏当然会找赞叔，但绝不会让她看热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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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h1 {6 R( J* ]8 ]- F! _8 I, v: ^墨紫努努嘴，切了一声。抱过五宝，“既然元宝回来了，今日咱们早点回家给他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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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小猪紧紧拉着元灏的手，“大哥，我不要雕木头。”

2 N+ E- r; X) G. z“那你喜欢做什么？”对面来人。和元宝长相八成相似，也温润，更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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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小猪妹有了爹不要大哥，胖乎乎球般的身体扑过去，“我喜欢像绿姨那样种花，做花茶。调香香，又喜欢姨夫闪闪亮亮的宝石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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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对上元澄的视线，呵然道，“这回真跟我没关系，爷爷说想看小猪有没有跟我一样的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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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有二宝吗？”元澄一手拉着女儿，一手为墨紫拨发丝，目光如水。这么多年了，他爱她，一如往昔。

墨紫勾进他的臂弯，“贪心呗。”

2 H! p' K& O: u5 T9 I% i- G0 d三个男孩这时有志一同，一个抱走五宝，一个拉走猪妹，走到父母前面。

( U5 [/ a. e3 ~2 @/ o3 T) W5 E; m1 }“灏儿。”元澄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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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灏转身凝望着父亲。

; c- k* ]' t& k, o' D: f“我同你师父说了，这次回来你不用再进山，跟着我学习吧。”元澄同样凝望着大儿，“三年后参加科考，你可别让我失望。”

1 `8 w0 k* N6 Y$ c元灏作深揖，“请父亲大人指教。”正式见礼。

) C. g) O- D* v墨紫暗道，这父子俩仍在较劲。

“爹，我不学武。”二宝趁机提出要求，“我很——”

“再忙也要强身健体。”元澄却不允，“你们将来无论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必须记住要长命百岁。”

三宝开口，老气横秋，却一语中的，“这样，我们一家人的缘分才能持久。”

) N5 K! b  b) B" }( Z1 B只有小猪妹和五宝不明所以，笑声却流露了兄妹兄弟的互爱和睦。

看着前方孩子们小小的身影，墨紫不由感慨，“这是他们的天地了吗？”

8 e) A' Z& D3 \8 H' Z5 U“也是我们的天地。”元澄笑，微倾头，亲吻她的面颊。

她爱他，一如往昔。墨紫紧紧贴靠着元澄，幸福已将她最爱的和最亲的人围在一起，永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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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1 C; ?7 M& [3 {后记：大周新帝登基的第五年，也就是宋建国的二十五年，朝廷**，国力中空，又逢罕见水灾，发生空前的大饥荒，饿孚遍野。萧明柔当初生了女儿，所以皇帝仍由二皇子来当。他懦弱无能，性情多疑，重用宦官，听信谗言，收回忠将兵权，陷害忠良大臣，导致人心不再。

这年春，元灏对大周宣战，一路劝降遇降。第二年中，攻入上都，萧氏投诚。

" J& b0 O" ~1 M4 W3 b/ Y- Z大周之后，就是大求。一直被母后和端格狩把持朝政，年轻皇帝已经没有野心。而在宋长达二十多年的军力和贸易压制下，大求国力再也回不到鼎盛期。到宋二十九年，大求人终于不敌宋军的攻势，被逐回关外。

宋三十年，元灏被拥立为帝，史称宋元帝，开启一段崭新的太平盛世。他一生如他的父亲，只娶一妻，钟爱白首。

（每个人的路还在继续延伸，但故事写到这里结束——）

9 d0 t, @  Z1 M* X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百年。

第511章 抓周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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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求的嚣然进攻，扬城的气氛十分紧张，每日都有快马进出，尽量与衡城保持着最快的消息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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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就在元宝要周岁的前一天，金银送来的信上带了触目惊心的血迹，宋军又失一城，包括宋县在内。立刻，元澄决定亲自前往塔江指挥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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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i' d: ^3 D% c" P1 Z% g: C墨紫接到铭年的传话，急忙从船场赶回了家，却看到元澄抱着元宝。

因为这个爹好像抱不太住，要把儿子扔地上的样子，阿好在旁边时不时伸过两手，一边心惊胆战，说道“大人累了，还是我来抱小公子吧。”

2 C. d* x; ~- R2 t/ t8 Y闽老爷子干脆一把抢过元宝“你心里有事分神，可别摔着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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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墨紫回来了，但元宝在闽家的时候，收服了两位老人家的心，舍不得离开重孙子，所以就搬到孙女家，说是说小住，目前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据闽枫堂哥说，这个元宝十分狐狸。笑起来很狐狸，玩起来很狐狸，睡起来很狐狸，吃起来很狐狸，简直可爱得没法形容。而且，看上去就比爹娘聪明。

有一点，墨紫开始同意元澄，不能对元宝太好，因为宠这孩子的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对将来孩子的成长不见得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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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毕竟是他爹，怎么也不会那么粗心大意。”元澄笑道，并未再抢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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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老爷子怔了怔，一时没说出话来。这是元澄第一次喊他爷爷，有点懵。他知道，墨紫不肯对外承认和闽家的关系是为了保护闽家，但私心里，他很想让她们认祖归宗，能光明正大地说，这是我孙女，那是我重外孙。元澄这声爷爷，是否意味着墨紫态度的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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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在自己家里没那么敏感。也对元宝拍手要她抱无视过去，很担心战况“衡城也守不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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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向以往那样一副了然于胸的淡然，元澄收起笑意。“难说，所以我要走一趟。”

“丢了城没关系，把人平安带回来就行。”战争发生在两个强国之间就没有一面倒的胜利，一定会有反复，挫败，退后。她不问元澄能不能带她，这个节骨眼上。留在船场把船造快造好，就是她能为宋地做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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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9 a2 a" u' M" d/ Z“放心，要拼命的，绝不是我这个拖儿带口的。”是金银，已经拒绝了他两道弃守的命令。但元澄很明白，金银憎恨父兄的心里，对玉陵仍保有根的感情，如果再落到大求手中。他的根就会被毁得面目全非。

墨紫也知道一些，因为金银的固执，豆绿也不肯过江来。让她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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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a$ \% {% n“此去前路艰险，干脆提前让宝宝抓周吧，借他的福气挡煞，否极泰来。”闽老夫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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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6 j: Z. E. U, b“还有这说法吗？”墨紫觉得主意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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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e; h1 u* K, m* Q/ g$ h9 Q“可船已准备出发了。”元澄心系战局，想着能早一步就早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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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请客吃饭，就咱们几个，摆一桌子玩意儿，宝宝上去一抓完事。”闽老爷子也赞成。“元宝儿聪明，说不定一抓扭转乾坤。”

“爷爷，他明天才满周岁。”墨紫终于把元宝抱过来。小家伙立刻咯咯笑，拍她的脸。

她又对元澄说“不过也好。元宝出生的时候你不在，可不能又让我独自张罗周岁，这抓周就当提前过生辰了。”

# M4 b* b' \  I  _5 v3 ?9 J元澄不能再拒绝，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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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罗起来很快。搬了张大长桌在院子里，将文房四宝，琴棋书画，凡是想得到的，能放上桌的，都搜罗了来。墨紫还看到爷爷偷偷放了把雕刀，倒省她的心。因为她也想看看元宝会不会有左手的神奇和工艺的天份。

% x; D4 a) g* D“差不多了。”看着一桌的琳琅满目，放儿子到桌上去，墨紫替他犯晕。

小小元宝眯眼皱眉，手脚不知道往哪儿落，他回头奶声奶气叫墨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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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喜欢什么，拿什么。”墨紫不太确定他能否听懂，抓起一块檀香木亲一下，又抱紧“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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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笑她解释的方式“照你这样，儿子可能会来抱你。那怎么解释？喜欢美女？”

  _8 g3 O. ]: [% F7 ?墨紫横他一眼“没准来抱你。这么解释，喜欢狐狸。”

! i6 R+ k: h7 e3 g& r“你们俩安静点。”闽老太太发话“别干扰宝宝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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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有志一同，退开两步，抱臂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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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A' H4 q! N8 K, `8 C2 z元宝虽然喜欢墨紫抱，但又很独立，见她退后，他便毫不犹豫转过头去，看起桌上的各种东西来。也不像别的小孩边爬边摸，他的胖手胖脚趴在原处，慢慢转了个圈，然后往一个方向爬去。

" _! F( s7 o; [+ {) S% [文房四宝，爬过了。

4 x' i/ x/ f9 I2 O' |) r1 l闽老太太微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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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m+ u% p: }+ r, w# _琴棋书画，爬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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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 P9 w: K! }元澄轻声道像他，立刻遭墨紫白眼，说他没艺术涵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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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水粉，爬过了。

: @* e9 s6 R% x2 n闽老爷子暗道，这谁放的，来诱惑他的宝贝重孙。铭年的眼神有点心虚。

& D5 `& s8 E& J/ X" F# x& i! M刀剑棍棒，爬过了。

阿好不敢想。难道宝宝文不行，武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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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刀木头，也面无表情爬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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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咬牙笑。这小子是个笨蛋吗？那么好玩的东西都不拿。

元宝伸手抓了一个布包，想把它抱起来，试了几次未果，只好小熊扑，回头又叫娘，好像是让墨紫帮他拿起来。

  y; Y! d$ S5 l3 r4 q% n" {! L“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还拿布包着，元澄走过去。

元宝跟元澄向来有点顶，见来的是他，就用屁股对着，继续熊抱，继续喊娘。

0 g5 e' ~  T- J- B元澄才不理会，一手就将元宝拎起来交给阿好。等他把小包解开一半，却是一愣。

' ]" A7 p- r; @5 i; }) g% X“是什么？”闽老太太关心。

. }9 Y8 U, `( s& P0 H“一块玉原石。”他神色已经淡然，将布重新打了结，请赞进拿回书房去“不知谁那么手快，也不看就放上来，滥竽充数的。这东西不能算，让元宝再抓一次吧。”

( C. w$ L: _8 |$ r7 V* A/ P可是，再把元宝放上去，小家伙就一直叫墨紫抱，好似其他的东西索然无味。

闽老爷子就说“玉原石挺好。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宝宝却能看出原石的珍贵，有一双锐眼。”抓周抓周，抓什么都周全，看能不能自圆其说，多些好彩。

. J6 g# k  C1 R( s/ ^( q/ J她左手识木，说不定儿子一眼视玉。墨紫抱着元宝，想得很美。

“墨紫，来帮我收拾一下。”元澄却拉她。

“嗯？好。”倒是难得，让她帮忙收拾行装。可是要放开元宝，小家伙就坚定抱着她的脖子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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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他一起也无妨。”元澄抱过元宝“这么胖，小心压坏了你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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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眼睛乌溜溜瞅着父亲，这次没闹。

: Y, O1 _. ?6 ^  |* e8 g7 S! Y( x闽老太太看着一家三口走出园门，心中高兴“老头子，咱大孙女眼光不错，挑了个好相公，是不是？儿子都不在眼里，就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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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成亲也不久，日子长着呢，这会儿不好说。”闽老爷子嘴硬，但面上带笑。

8 Q1 G0 z) A( y8 E, f8 w且说墨紫跟着元澄，却到了书房，奇道“这里有什么要随身带的？书，还是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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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5 C0 [' B" ?9 k( I5 e2 O“赞进，布包呢？”元澄问。

赞进将它放在桌上。

8 G: z( T3 P* _8 G& E墨紫就开始留心了，恐怕不是玉原石这么简单，否则元澄不会有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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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5 O- F& Q1 G“赞进，你放的吗？”当时，只有几个人张罗，其他人不可能，元澄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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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7 j7 U. w, _5 V9 ~“是。”赞进不会对元墨两人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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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3 }( y& E墨紫挑眉，但不打断他们的对话。

“李老给你的？”元澄再问。

( A+ {: |/ k& Q4 |“是。”赞进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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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A; o: F7 u7 d: C. @4 K  T“你看过里面？”看过了，就一定会告诉墨紫或他。

赞进果然摇头“没有。李老说是明日抓周用的，因为他要跟你去衡城，所以让我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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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李老头，从一开始就不想我过太平日子。”元澄虽然这么说，语气却不严厉，反而有些无奈。

“越说我越好奇。到底是什么？”墨紫不禁问道。

“你自己打开看。”元澄双手抱着元宝。

- I# V, v. i7 g0 b墨紫打开一瞧，眼睛睁圆“这……这是……不是我想的那东西吧？”

四个布角垂滑，露出一块淡赭黄的方玉，还飞红霞色，玉顶雕九龙蟠珠。光泽不夺目却吸引，玉质不显贵却珍罕。竟然，是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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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m* R7 Q, U“李老这回又撺掇你称帝么？”李砚从元澄还是太学博士的时候撺掇，至今还没停下休息。

- d9 \7 V! F% p: e, k0 ]5 M7 f“照他要赞进把这东西放到抓周桌上来看，显然是放弃我，转向我们儿子了。”他应该开心吗？不用再听李砚唠叨。

墨紫无语，不管元宝会不会那么出息，有一点可以肯定，李老还有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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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q) X7 s( d6 d8 I  ?) Q1 p) j在元澄手里的宝宝一见玉玺就很〖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要和老爹脱离关系。元澄让他蹬得沉手，谁知一把他放下来，元宝就撑着玉玺站起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呜一口咬下去。

* [$ O- j5 B! F. _( g3 t这么硬的玉，小家伙又没牙，当然疼，顷刻哇哇大哭起来。奇怪的是，两只小手就是抓着玉玺不放元澄却哈哈大笑“墨紫，儿子这时像你，笨乎乎的。”

3 p7 y( [, t, c& D墨紫气结“啊？说真心话了，你。成亲前，老夸我聪明，那时候就不安好心，打算骗到手再说，对不对？”

元澄笑得更欢“你却是不能后悔了。”

墨紫也笑了，将元宝从玉块疙瘩上扒下来“走吧，我们母子俩送你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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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前往衡城，但没过多久，墨紫却收到他的八百里加急，让她尽快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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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A& Y6 w- p第512章 日落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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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y- ~6 D' |* d% r衡城的码头很拥挤，一只只大官船上载满了老人，女人和小孩，还有伤兵，要往塔江对岸撤去。虽然战火再次烧到了家门前，也许是人们已经经历过一次，也许是宋地保护着他们，面色忧心却不显悲苦，没有出现恐慌混乱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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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g2 f! J5 U落英这回跟着墨紫来，叹了口气，“大求人真那么会打仗吗？连司空大人都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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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i  h5 W8 d: r“元澄不是神，而乌延朅也不是匹夫，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我们要退离，明日说不定就打回来了。”大求骑兵骄横自然有他们的实力，更何况宋军这回输了先着。墨紫此时不太在意能不能守住衡城，而在意元澄急唤她来的原因。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并不喜欢将她放在战线前沿。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不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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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U% u) s( p“都在往回撤，我家那位却把我叫来，可见需要帮手。他来衡城前，我说一起，他却说什么女儿没人照顾。”落英自顾自说着。

“落英，水蛇叫你来的？”墨紫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呢，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有说原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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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w2 F2 [+ q$ @! Y“没有。还让我带女儿一起。兵荒马乱的，带着虾米碍手碍脚，不如留在你家给元宝做伴。元宝抓周抓得多好，一块玉，斯斯文文的。哪像我家丫头，居然抓了鱼网，敢情将来要当捕鱼的。”落英当娘后，很有唠叨的潜质，开始扯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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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3 }5 }9 J$ \; t4 C+ |; l3 G" |" `墨紫却没听进耳里。她在想，元澄叫自己来，和水蛇叫落英带女儿来，这两者之间似乎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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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船，已有人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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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落英见到大师姐分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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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Y0 k8 A% O$ W! [桦英一身战甲，背上交叉两把长刀。身后二十多名雷震门弟子，不像江湖人，却俨然女将的气魄。对着落英想挤出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索性撇头只对墨紫，肃面作礼。

! s. K4 x( p. N* H5 v2 e" k/ I“夫人。一路可平顺？”和她爹一样，桦英尊敬感激元澄。并视墨紫为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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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A8 _* ?+ Q2 [2 S墨紫将桦英的表情尽收眼底，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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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桦英哀伤再也藏不住，“小叔子……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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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Q. @$ V' C7 C! @! B臭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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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q/ c$ {( ^4 S$ ?墨紫刹那睁红了双眼。

+ B. h( ]! o( l, x# H落英一脸不可置信，用力握紧剑柄，想说不要玩笑，但知道桦英不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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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鱼是前锋战船主将。在指挥侧翼进攻，掩护主力撤退时，他的船遭大求战船包围，拼尽最后一兵一卒，虽然借浮囊潜水逃到衡城，却身受重伤，已药石罔顾，难以回天。所以，元澄才让墨紫来见最后一面。

) f: R) V: b2 z7 \/ D% D墨紫快马加鞭，一路眼泪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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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在她身后紧追。不断地说，“该带丫头来的，该带丫头来的……”

) ]0 z, Y! R6 i$ x* Q墨紫更是听得心酸，到了刺史府门前。下马就往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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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 C/ N: a. p& T见到元澄，顾不上儿女情长，她促声问道，“臭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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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d2 [/ V( f5 @2 N% j' O; u: v元澄也不多说，拉起墨紫就往里小步跑。他很少焦急成这样，却因为他对妻子的焦急感同身受，以至于和她行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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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W9 a$ ]8 J8 k2 N9 [" T刺史府诺大的后园已经成了诊堂，到处是伤兵。华氏夫妇，季氏夫妇，熟悉的，陌生的，很多人都在帮忙。

3 W1 S6 g/ ]; |-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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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c, F0 C0 c  k' o! }墨紫听到豆绿的声音，至少妹妹还平安，她无暇东张西望，脚步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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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C7 x8 J6 B* T! P3 m( K' p在一间厢房门口，元澄轻声说，“就在里面。”

; \, Y' z$ q7 w3 n, Y水蛇走出来，一见到墨紫，铁打的汉子红了眼，“墨哥，阿鱼他——”

7 I* x0 k3 L* b  Q* s  z落英哭着跑上去，“你怎么不说清楚呢？我还以为你要我帮忙，也没带丫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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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i. {; F. d$ t. k水蛇对妻子好脾气，“你别哭，丫头不来也好，阿鱼说不想吓坏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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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u, Z3 @8 t7 n: \* n“墨紫？墨紫。”元澄轻拍她的肩，“去吧，你送他一程的话，他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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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泪流满面，用袖子都擦不干。

. J+ d7 [/ ?' S+ e: V' d- F0 ?“墨紫，你知道臭鱼的性子，即便要走了，也不会想看你哭得稀里哗啦的。”是个爱大笑，又爱斗人笑的大活宝。

墨紫知道元澄说得对，那么爱热闹的臭鱼，她要是哭成这样进去，反而让他不自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她终于将眼泪止住，走进了屋子。

“那蛮子想偷袭我，却不知道我脑袋后面长了眼睛，胸前就多了个窟窿，眼睛不眨就死翘了。他们人多有个鸟用，我们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汉。”丁狗正在讲最新的一场仗，“兄弟，你多喝两碗药，赶紧好了，跟咱们一起上阵杀敌，打得那些蛮子哭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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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  l& ?, a: \* l臭鱼呵呵笑，猛然一阵咳嗽，吐了半条巾子的血，脸色青灰。

墨紫别过头去，拼命眨干雾花。

9 A8 m9 _/ v. _: V“墨哥，你可来了。”丁狗听到身后动静，回头看，一直对着臭鱼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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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鱼见到墨紫，咧大了嘴，笑得真欢，“墨哥来了，我心里就有底。***，蛮子偷学了咱们船上的投掷器和巨型弓弩，虽然没有咱墨哥设计的精巧，打起来倒真不含糊。墨哥可别掉以轻心。”

墨紫被那笑容感染，居然也笑开来，“他们仿得太慢，咱们的船如今升级了，投掷器不够威力。等你把伤养好，让你试试手，一定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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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F8 g( o( Y- r臭鱼死灰般的面色突然焕发出生命的强光，“我可等着了，到时墨哥给我百八十艘，打得蛮子回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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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狗起身往外走，“我去拿药。”他需要透透气，心里才不爆炸。

" \7 `# c" r+ e% s0 c- Z2 r墨紫坐了下来，“伤哪儿了，让你有气无力的？”

“这里让他们的钩子扎了个洞，内伤有点棘手。都以为我快挂了，没想到我挺这么久，能等到墨哥你来。”臭鱼大大咧咧哈哈，“早知道应该开个赌，还能多存点娶媳妇的银子。墨哥，这话我就跟你说，华老头人称神医，其实有点庸。天下的大夫都差不多，碰上没见过的，就说治不成。那也得看治的是谁，对不对？我臭鱼是打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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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 ^( y! i. l9 G4 B“那是当然。”墨紫无意中碰到他的手，滚烫的，在发烧，“我们惊鱼滩上过来的，老天爷都拿我们没辙，更何况是人。谁扎得你，咱们一定找回去，也扎得他喊救命。你知道我的，说话算数，不打诳语。”

( C6 R) y" t* N4 M臭鱼嘻嘻笑，“那是。墨哥一向说到做到，明明看着不成的事，跟着你就能把它办成了，当你兄弟的，个个特别得劲。老爹老妈的仇，也是墨哥带着我们哥仨报得，这辈子忘不了。”

墨紫眼睛亮闪闪，眉皱眉开，又笑着，“成天听你嚷嚷要娶媳妇，相中了谁没有，我帮你提亲去。”

臭鱼想挠头，却没了力气，只道，“墨哥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有，也不至于受伤都没有女人照看，得赖那帮硬邦邦的汉子，享个眼福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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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进端了药，正好听见这话，插嘴道，“墨哥不是女的么？”

) g+ l6 x* ]$ v4 a臭鱼龇牙咧嘴，“赞老弟，我正想你呢。你一来，就跟我杠。墨哥不是才来嘛？”

0 G+ v# k& G2 x4 e; P赞进神情不动，将药碗往前一送，“喝！”

臭鱼就垮了张脸，“墨哥，瞧见没？都这德行，像是我欠了他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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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墨哥喂你？”赞进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得送，很仔细，都吹温了。

男人之间的友谊，比爱情长久。

墨紫真挽袖子，“我来就我来，自家兄弟，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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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d2 N% ^* ^1 ]: L2 p8 c臭鱼呀哈一声，“墨哥，别啊。你是我老大，我不敢劳你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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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言，我一语，三人就像回到从前。

吃完药，臭鱼对墨紫说，“墨哥，我跟其他人说了，都不搭理我，就只有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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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r) b, k7 T! N! K墨紫眨眨眼，“要我给你抢一个媳妇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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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w0 A/ n' R9 t' ~臭鱼大笑，“这事不急，我就想上瞭望桶待一会儿。快到太阳下山了，这时景色最好看。那彩霞，那水面，那鱼泡泡，瞧着就满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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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W& B5 h( s% `. M墨紫想了想，用力点头，“成。就上我带来的那条船，正好让你开开眼。”

臭鱼笑眯了眼，“我就说，还是墨哥懂我。”

彩霞满天际，夕阳金红，头顶依然一方湛蓝，赞进施展轻功，带臭鱼上了瞭望桶，递给他一小坛子酒。

" E8 h  X$ A) a% y臭鱼赏美景，开怀畅饮，对着远方喊，“***，个个把脖子洗干净，等我好了，将你们杀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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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b7 n9 g& n0 l! M: w1 z- w声音顿消，双臂松垂，却还带着笑模样。

- S0 A; z) D) z$ A臭鱼永远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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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q! h& K# }( P# b4 `& x" i" K+ J赞进拿起他喝过的酒，仰头饮尽，将坛子狠劲一甩，长啸。

肥虾转身就走到船后去了，桦英没有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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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蛇跳进冰冷刺骨的水中，落英只能守在船橼。

墨紫站在船头，顺着臭鱼倒下前最后一眼的方向，看落日余辉，无声哭泣，直到风吹冷了眼泪，赞进将臭鱼带了下来。

“斧头。”她眨眼就有泪落，袖子一拭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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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E; C7 R1 w. a  T0 X自有人递上斧头。

她左手捉紧了，突然大步下到瞭望杆，开始劈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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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a; q7 o) a$ ]& G没人知道她的用意，元澄知道。瞭望是臭鱼生前最喜欢的一件事，她想将这根挂着瞭望桶的杆子相伴他而去。

果然，待众人将杆子放平，墨紫对着落日高喊，“臭鱼，走好——”

众人皆随她喊，喊声震天，呜声沉水。

/ a, B% V: B4 v' t" ]; T然后，墨紫走到元澄面前，目光如寒冰刺骨，一字一字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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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G& r. J0 F) l3 i) r* ~“我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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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5 I) s% y# p第513章 眼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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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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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6 u  f  ~( N3 V5 R原玉陵芷城。

大求兵马大元帅府。

6 Q5 v4 r" F8 ~侯爷乌延勒快步走入园子，却看到王在亭中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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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q7 U4 i' F+ }, N“怎么照顾王上的？大雪的天，亭子里连个火炉子都没有！”他责备伺候的人道。

“别怪他们，是我说不用的。”乌延朅咳了两声。

4 A4 N/ z- i* `6 ?! J0 x“王，既感风寒，应该待在屋里才是。”乌延勒上前劝他。

, @% U4 f8 [% a/ F5 T' P/ b" X/ `“墨紫跟我绝然分手时，曾说过一句话。装病这东西，装着装着就成了真。”乌延朅苦笑“这两年我的身体比以前差了很多，就说这场小小的风寒，已经有一个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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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Z0 d0 C3 y& V3 _! X# S“玉陵冬天阴冷，与大都截然不同。王第一次在这里过冬，不适应是正常的。但请放宽心，好好调养，自然就康复了。”乌延勒望着兄长苍白的脸色，不敢泄露半点担心。他也以为兄长不会再想墨紫，却似乎仍未完全放下。

& ~9 w7 |' O# C6 {0 c乌延朅没瞧出弟弟的思绪，起身往屋里走“你脚步匆匆，莫非有军情要报？”再过半月就要过年了，但这个年不好过。

表面上看来，大求军拿下平城宋县似乎容易，事实却是宋军组织了小股反击力量，已杀他几万兵。而在攻击衡城时遭遇正面厮杀，对方损失不小，他的损失更大。战船千艘对抗宋人三百船，虽然将宋船全灭，但他们这边竟折损七百艘。元澄楚毓成为他的头号对手，再加上墨紫的造船之力，他有时就想，是不是决定错了，该对付外强中干的大周才是。

迅猛的一轮攻势因为这样巨大的损耗而缓慢下来，大求国力再空和寒冬的降临，导致军备粮草大幅减产，而玉陵人几乎都逃过塔江去了，连年战乱耗尽了玉陵原本的富足。很难再找到财源充盈国库。他的兵多数种不了田下不了地，是马背上的英雄，稻田里的笨手，对农活一窍不通。也不能像宋人那样，平时种地，战时拿刀。这时，他才深深感到重武而轻士农工商的弊病。但同时，他也不明白，作为从腐地上生出来的新国宋，他们的军备物资为何能源源不断。朝廷为何能承担如此巨大的开销。据他所知，宋地减免赋税，鼓励百业兴旺，即便抄贪官的家充盈国库，但huā钱的地方更多。至今他的探子打听到的，船场正以惊人的速度造出一艘艘的战船来。他们说，那叫流水作业。民间开了五六十家工坊，各专做船的一部分。送交官船场组装。

- \7 Z) h* H& m/ U4 N想到这里，那个令他心痛的名字又揪扯胸口。

  l% q0 G( F4 n4 t& a9 {+ B“王，你不要紧吧？”乌延勒见兄长再出神。心中叹息。

“没事，你说吧。”乌延朅心病难医，只有将全副心神放在雄图大业上。

乌延勒回道“西翼我军战船近来无故丢失不少，我怀疑是宋军暗中搞鬼，请王允我前往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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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K( F$ c5 ^' V9 O) w# W“无故丢失？”乌延朅稍想后冷笑“一定是宋军偷袭。宋军不过六七十万，且南海刚平定，根本不敢抽调兵力来援。衡城大小十来仗，他们仅剩一半人不到。等开春我大求各族骑兵一至，除了渡江逃回去，别无选择。所以，如今也只能搞些偷鸡摸狗的小动作。你不必亲自去，传令两翼收紧，不要单独行动。严防着。这冻死人的天，他们难道还能游上岸搞奇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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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我……”乌延勒还是想去查清楚。

“你是我亲手足，也是我最信任之人，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帮我。”乌延朅提了另一个人“让端格狩去吧。”

; C: f* M5 t' I* d3 j“也好，端格狩熟悉水性船能，又要接掌端格一族，多些战绩对他有好处。”乌延勒同意了。

端格狩奉旨往西翼，从那里过江就是大周的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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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也是奇怪了，上月分别派出三十只巡逻船，却有七八只不见了。我想可能是宋军偷袭，率船去找，可连具尸体都没见着。”水寨首将一见他就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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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c( U9 L( O- m$ g. {" n“大周水域也找了吗？”端格狩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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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首将觉着不能“此去大周三山五水之隔，而且水域边界有我百艘战船守着隘谷，一有动静就会惊动我们，只能是宋军。但如今西翼江镇城市都在大求控制之下，我就搞不明白他们藏哪儿了。这个月刚开始，又丢了两条船。大将军恕罪，是末将无能。”

2 a/ Z2 I" S3 p+ `# F2 U“可知船丢失的大概方位？”端格狩没时间去论罪，他直觉要尽快解开谜团。

- p  |' D5 C$ ]# M首将摇头，指着地图“这些红点是失踪的船只派往的位置。第一次失踪船只后，我就注意了，以三四船为一组，但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带山虽然多，但靠水多陡崖，或者水道险峻，如果不入城镇港口，很难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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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格狩看那几处红点，分布并不规律“江面上除了我们的船，还有哪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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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 F; q6 L$ v0 D“渔船，货船，但必须有我们颁发的许可牌，入港的每条船都查。非常时期，我敢保证没人偷懒或收贿赂。”因为缺银子，不得不放老百姓继续营生，为他们赚军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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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命令，收紧两翼，避免更多损失，把沿江城镇守住，谨防宋军登岸。”端格狩看不出名堂来，暂时只能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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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a& @' M6 o/ D8 _" u; X% c) a第二天，端格狩亲自带一队战船，巡视江面。

尽管允许大求管理下的渔船和商船行走，江上却很清寂。难得见一两条船，确实如首将所说，都是附近城镇里出来的，有根有据。而且配备简单，船型又小，不可能令巡逻船失踪得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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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端格狩都没查出什么异样。当他以为对方知难而退了，得到一个坏消息，一艘前往水境的补给战船失踪。在这个军粮紧张的时刻，补给少了一整船是十分严重的。他想要封锁整条沿江线不许船出港，但命令需要时间层层下达。唯一的方法，只能对所有船只进行更仔细的盘查。

这天，端格狩遇到一条货船。从大小来看，堪比战船，又高又宽。虽然十分破旧，但基本结构坚固。他觉得有嫌疑，让对方停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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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Q; K) f  ^& Q“从哪儿来的，到哪儿去？”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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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H2 D5 R% B货商黑矮，小眼睛流露惧意“从刘家港来的，去封城买粮。”

“可有凭信？”端格狩踩踩脚下，空空声。

“有，有的。”货商拿出凭书。

上盖官印，又有兵寨将领保书，而且看不出伪造的迹象。端格狩还给他，仍然命兵士们搜查整条船。

一刻之后，兵士们都说没有什么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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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 _" p' L6 U端格狩要走，却看货商松口气的表情，心中一动，转身回来“你走一趟不容易，就我所知，一般不会空船取货，总要先运货过去卖，再买货。你为何不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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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9 r1 z' E' J货商一怔，连忙答道“小的只做米粮买卖。原本是该去封州卖米，但今年没收成，所以得去买米。往年好的时候，我帮别人带货。不过，如今不景气——”不好说都是大求人打仗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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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格狩哪能听不出来“罢了，我也知道做生意艰难。不过，还有一个地方要检查。”

$ J5 l/ u& s7 \4 }% j- X6 L货商恭敬问道“将军只管查，小的是正经生意人。”

9 Q0 l) s& a5 b“来啊。”端格狩招来一队士兵“给我在船底板凿几个洞，看看有没有暗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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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 u7 j4 U9 _% I" T货商大惊“将军，这……这怎么说的？船底板凿了洞，船就沉了。这船不是我的，是我huā了大价钱租的。弄坏了，我赔不起啊。将军，手下留情，真没什么暗舱。”

0 i8 t& ]6 r3 V( e; ]9 d端格狩不理会“我知道的一个人，只要她造的船，就什么都有可能。算你倒霉，这船我直觉危险，总要我放了心，才能让你平平安安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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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I. ^" a5 n货商一脸糊涂，不知道端格狩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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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手准备着，小心窜出凶悍的。不要往致命地方射，我要活口。”端格狩双臂往船舷上一撑，挑眉等着。不知怎么，他有些期待能再见到那个女子。

& ]  ?9 C6 m5 t* o: ~- K6 R- M“禀将军，船板下没有暗舱，已经漏上了水。”然而，士兵并没有满足他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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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7 C) G2 I% h7 g& D. R“没有吗？”端格狩失望溢于言表，淡淡一挥手“回船，走。”

货商就喊“将军，这船漏水了，叫我们怎么办？劳烦您带我们回港修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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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格狩头也不回“不过几个小洞，拿布塞一塞就完事了。赶紧走，否则按你一个宋人细作，别说船，人没了，也不过顷刻之间。”

6 H9 V9 O0 o6 y$ {. B' a! i- H3 Q货商捂住了嘴，哪里还敢出声。然而，待端格狩的船走远，他脸上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转身往底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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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v3 \' S. j) Q3 ?1 q; ~) o舱里站了一个人，玉树临风的，水漫过了他的脚踝，仍笑若清风。

: P. h, |( _# o: f  ~4 c2 V“十哥，他们走了。”黑矮个儿抓着脸，涂料痒皮肤。

被叫十哥的那个，正是墨紫的堂哥，比闽松还潇洒英俊，差点和墨紫点了鸳鸯谱的，闽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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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Z( S# ^. j% a7 T黑矮这位是闽家十八郎——闽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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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水车出去，全速回航。”船底板是假底，水是事先装的，真正底下藏了最近让大求船失踪的“真凶”们，闽榛说道“他们将侧翼收得那么紧，今晚可以全数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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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j4 q, Z- D$ f, ]4 S* j“好嘞。”闽桂传令下去。

2 t. P1 Q2 _; g( _- m4 h是夜，几十艘乌黑的船，从宽阔的水面〖中〗央安静行过，连只鬼影都没碰上。

船的样子很奇怪，高而平，大片甲板，没有舱，上有战车，腹中藏马。兵士三四百，脚跟踩脚跟地站。

它的名字叫，运兵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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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t# T& T% Z4 P第514章 打你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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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6 E- \% P封州大寨，屯兵万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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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V  P0 A4 i格巴将军这晚作了个噩梦，硬生生吓醒后，出了他的营帐。

! Y- [* g6 _) x# B副将守夜，见格巴半夜跑出来，就问，“将军，怎么了？”

格巴脾气爆而直，哼哼道，“做了个噩梦，一下子也睡不着，出来看看。没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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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 q/ p% q- N0 S% Y* F副将笑，“没事。能有什么事？对面是咱们大求主力，有王亲自镇在前头，这儿都可以夜夜笙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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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巴爱冲锋，这回让大元帅乌延勒放在后方，心中本就不爽，听副将这么说，不由骂道，“放屁。这里就算风平浪静，也都给我安分点儿。谁违抗军纪，老子就砍他脑袋，你也一样。”

副将一缩脖，“将军，末将不敢。我的意思就是憋屈嘛。大周那儿打仗没轮到咱们，这回又让咱们守，平时练兵都白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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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老子也烦着呢。前方节节胜仗，军功没咱们的份儿，倒成吃干饭的了。乌延勒乳臭未干的小子说我脾气不好，战场上只会拚命。娘的，打仗不拼命，拼鸟啊。”格巴不服气，自认上阵威猛。

( P8 [8 a8 M. i1 H& r- M  m4 G  ^“报——”突然飞奔来一兵，“前方江面出现大片灯影，停在江中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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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f7 W! C  p+ _格巴眯眼，“是我们的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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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道，“好像不是。我们的巡船过去喊话，也不答。”

格巴突然很兴奋，“哦，有这等事？莫非不怕死的宋人来挑衅？把人都给我叫醒了，跟我上江面看看去。”

) @: R: f, _% n9 M  Y! V2 H副将犹豫一下，“都去啊？万一他们突袭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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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I1 S7 E& E( y+ F. v; [& N“突袭？”格巴想着好笑，“除非他们从水里冒出来。大冬天的，冻都冻死了。”

副将觉得也对，随即点八十只船出发。只留少数人守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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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1 W' y- \8 q; b- K7 }但他们离开没多久，寨门前的水面上就出现越来越大的波纹，最终浮上数十道人影。悄然登岸，将把门的士兵迅速解决掉。然后，越来越多的黑影上了岸。像冰冷的气息一般，铺卷过大寨。

格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让人端了窝。把船上灯火都点亮了，想要照清对方，并且大喊，“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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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3 W2 T7 x/ V风吹火，呼啦啦。风吹帆，啪啦啦。对面的光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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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出声，老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射箭了！”格巴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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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没有人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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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我看情形诡异，最好还是回寨。咱们水寨易守难攻，不怕对方搞鬼。”副将心生不安。

格巴哪里听得进去，“给我射，射得他们肯放屁！”

弓箭手射了好几波，就听咚咚咚咚，却没有人惨呼。而且前方突然一暗，连船影子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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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4 y" w/ h. L. P, @/ |格巴大惊，“格老子的。搞什么鬼？”

“格巴将军的厚礼，我领受了。”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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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A( y' N) |) W# Y) W0 b“女人？！”格巴禁不住道。

1 j' \0 l, V& h1 C3 {- D: y$ S“当年我听闻格巴将军是个火爆脾气，这回亲眼见了。果然如此。我这人说话也直。将军，你若投降，带着你这些船上的兄弟跳下水去，我就饶你们不死。”那女声，不是墨紫，又是谁！

格巴呸了一声，“女人不在家带孩子，跑来打什么仗？”

( x/ o) [2 |9 W/ I- f说罢，悄声吩咐副将，“是敌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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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L) H$ d' m副将转身刚要跑，就觉脖后来风，喉头一疼，两眼翻白，死了。

! U# N6 _0 D! K+ ?格巴目瞪口呆看着那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箭，暴喊，“熄火！赶紧给我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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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熄了，敌人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敌人，但那女人的声音仍亮。

2 y6 I" D; D! e( m! K, ]0 I! P" \. I“格巴将军，我好言相劝，你若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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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巴大喊，“我大求骑士只战死不苟活。小的们，给我射，往前射！老子不信，这么近的声音，他们还能躲到天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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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u' d- D1 `8 d“哈哈哈——格巴将军真有意思，眼睛只长在前头，看不到后头。”墨紫大笑，“来，给格巴将军来点光，让他瞧瞧清楚。”

嗖嗖声不断。

刹那，天空爆开一片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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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X" _: _  i$ s" k$ r“将军，他们在左边。”左翼将士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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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右边。”右翼传来惊慌。

: K! V, w, p7 _9 J8 L& W2 ^“后面有船……很大……”尾部声音断断续续。

他们已经让人包围了。

“格巴将军想战死沙场，我成全你。”墨紫的船在右翼。眼望着烟花黯去，她双手开弓，一支箭飞上半空，爆出一朵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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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 X* O: a$ |" s8 Z+ b格巴就听数十声巨响，在他前后左右的船仿佛遭到了天摇地动一般，剧烈摇晃起来。士兵们惨叫，落水，奔逃，刚才还嚣张的士气一下子被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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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甘示弱，大吼道，~~书书网http://www.shushuw.cn-更新首发~~“给我镇定一点，他们有武器，我们也有。架投火器，上大弩，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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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E" n) G- O; d/ p墨紫没有再喊话，只对丁狗说道，“让海船冲撞过去，近距离搏杀，他们的投掷器和大弓弩就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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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狗点头，令信号兵打旗。体积庞大坚固的海船以直线插入敌阵，登船作战，顿时一片厮杀音。他也跳上了旁边的将船，要亲自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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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X9 {6 t. ?那条船上，又跳上了肥虾，还跳上了水蛇。

赞进对着墨紫，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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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6 J4 S2 ]; O& u( V“你也想去？”墨紫看出来了。

丁狗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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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与臭鱼情同手足，如今心里憋着一股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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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1 J$ B. M" v2 {  m“我只有一个要求。”墨紫奈何身手不够好，只能观战，否则会连累其他人，“都要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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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7 V2 N) j/ j) {, \赞进面色坚毅，跳上了那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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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N; }% H7 V丁狗举拳头，“为兄弟报仇！”

; {  n8 r  ^; @, K4 D6 Y/ x一船子跟过臭鱼的将士呼应，“为兄弟报仇！”

那是臭鱼最后看夕阳的战船，如今有了一个名字，飞鱼。跟臭鱼最要好的他们，一人一笔红漆，让臭鱼之魂随船乘风破浪。潇洒笑傲。

6 f" O' Z' S6 f! Q! D( A& M船飞快而去，落英桦英手持长剑双刀，一边护着墨紫。一边冷冷望着江面上越烧越旺的火。

小衣从船尾奔来，“墨紫，岸上有信号来。已经成功夺取大营，让我们入寨。”

墨紫点了十数船去做最后清剿。她的主将船却是纹丝不动。没有看到最终的胜利，她不会背对一路伴她的生死之交。她没本事，但她至少可以等在能看到他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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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4 {- A7 B7 `, ?1 a格巴想不到对方的船杀进阵来。大求的船坚固如铁，自玉陵沦陷就一战成名。一开始他信心十足，指挥所有的船聚在一起，反撞过去。谁知，等看清船模样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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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船？一条就有他的几条战船宽长，高出整整一倍，他抬头都看不到船上有人。之前的一片灯火，他以为是很多船连在一起，其实却只是这种大船的一个横面。

格巴还愣着神，就见大船上飞下来一批又一批的兵士，犹如天兵天将一般。他这才幡然醒转，但也真得不怕死，咆哮一声，抓起背着的大狼牙棒。挥了过去。他是乌甲武士出身，功夫确实了得，没一会儿登船来的宋兵死伤一片。

7 y; L  W: ^5 v9 W) n“给我杀！汉人豆腐做的，不要被他们人多吓到了。也不要投降。宋军不留大求俘虏，与其懦弱了死，不如杀一个是一个，都他娘的是白赚的。”

2 ?! ^9 ~( `3 z" [他的吼声真还激励了不少人，主将船上宋军一时还强攻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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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 k! ^0 t* `9 {* p0 l丁狗赞进和肥虾水蛇就是在宋军显怯的时候跃身而上的。

; _; g7 P/ {' i& ?丁狗一扫船上情形，对赞进道，“老大，擒贼先擒王，那大块头废话太多，干掉他，其他人就没用了。你上，还是我上？”

赞进不说话，身体力行，已经跨出去好几步。有不知死活的，冲上前给翠心剑开了血光，剑气暴长。

+ }& j7 k( V$ ^" G! S) }0 r格巴大棒一指，“管你什么绿剑红剑，也敌不过我狼牙一咬。”呼啸抡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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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7 h8 T2 ^; C" q2 l9 }赞进身形突然拔高，双脚跃起，腾空翻三百六十度，落地反身，翠心剑就削过去。

, o0 E) n3 ?5 z格巴脾气坏，功夫真有。感觉背后来风，立刻回身，见剑光而向后倒滚，保住了头颅，却少了一撮胡子。

& f1 {( M2 R3 n赞进从不看轻对手，一剑不中，一剑又出，不急不躁，稳扎稳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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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狗一边应付小喽罗，一边喊，“老大，刚才那剑会让臭鱼笑话你的。有点力道没有，最近没吃饱还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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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进回一句，“心情差，真没吃饱，你有带干粮吗？”

丁狗睁圆眼，一马平川扫开眼前障碍，“你没吃饱，还抢我的活儿干。赶紧闪边去，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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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鱼走了，但他爱搞笑的精神让他们继承了下来。

格巴不知道他们的风格，以为对方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暴跳如雷，“***，你俩不用急。我先干掉这一个，再来取你这刀疤脸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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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1 _& b+ I/ Z! c丁狗就想起破相那会儿臭鱼劝他的情景来，眼就发红，“不准你骂***！这是我兄弟专用！”几朵剑花，就穿了几人的胸口，“老大，你动作太慢，我来结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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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E( ]+ R% g赞进也不让，竟和丁狗双剑合璧，配合得完美无缺。

可怜了格巴，对付赞进还差一大截，哪里能挡得住两位高手，抵抗了一招半式之后，就没有招架之力。身体就像砧板上的肉一样，让这个划拉一剑，由那个戳扎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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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样，赞进和丁狗不急着取格巴性命，剑如风轮，前后夹攻，一道光闪一道血印，听格巴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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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9 D9 U7 o1 a  h" F* R“***，你们别让我活，不然老子一定扒你们的皮，吃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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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 c8 x, C' G% @' h5 D, Q双剑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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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 ?! z, C8 ]赞进和丁狗，满身溅了格巴的血，还未满足，一转身大开杀戒。

& e4 ^9 Y' ~3 ?( X: z2 L这一战，为臭鱼，为死难的兄弟们，绝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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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 `; d/ K第515章 大战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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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7 i. V) l$ x8 H* f# k哐啷——

药碗砸得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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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乌延震惊地看着单膝跪地的端格狩。

( G/ z# P  g+ @- \3 |! x- A“王上息怒。”端格狩双膝着地，“末将失察，请王上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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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州水寨失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乌延猛咳了起来。

乌延勒连忙倒水递上去，“王莫急，事情尚未清楚，而且就算封州水寨落入宋军手中，他们也不能跳开玉陵作战太久，粮草军备是会耗尽的。”

9 n& i9 f+ @% n, \乌延却不那么乐观，“封州乃孤后方，为了攻占玉陵，孤主力已出，除了北境二十万兵马，国内只有地方府兵。宋军一旦登岸，五万人可火速攻占整个封州，甚至其他州城。粮草可以抢，军备可以缴，你们以为宋军是大善人吗？别忘了，他们对大求不留俘虏。”

/ B, f, ?, M9 _# Q“那——立刻调派北境斯丹将军前往封州。”乌延勒心里急，但又怕刺激生着病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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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0 F) \7 L" y5 E! @$ i7 E/ {“端格狩，别跪了，给孤拿地图来。”乌延撑站起来。

端格狩马上将地图摊在乌延面前。

& r: E  L' u" J' Z% v; I乌延看着地图，不由怒气横生，“孤就不明白，西翼江面在我们严密掌控之下，究竟宋军是怎么过——”突然联想到前些日子巡船失踪的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8 |# ^9 O: X/ h; |“王，恕末将驽钝，他们到底如何过去的？”端格狩问道。

8 g; ~# o7 i2 `6 r“不是他们长了翅膀，而是我们收了翅膀。巡船失踪是他们搞得鬼我们没查出原因，以为他们隐身在港镇之中，所以紧收两翼，盘查各港码头，江中反而开出一条道来。”乌延苦笑，想明白了，却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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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 u; k: j5 b8 N- t2 r“可是，运五万人至少需要三四艘船，那么多船从江中过不可能没有动静的。末将在沿江五日，到了晚上也十分警醒，确实不曾听到异动。”端格狩却还想不通。

“如果是她造的船，你听不到动静也正常。你可知她近来的新船，舵浆都在水面下，以机关带动，行进无声速度又快，大求船远不能及。即便我们仿制了投球器和大弩，至今仍未解开爆球的秘密。还有，原南德蒋氏海上可称王却全部死于宋人手中，说明她还会造海船。”乌延双眼渐犀利，突指东面，“塔江接海，封州离海也不过百里。莫非声东击西，以小股兵力在西翼引起我们的注意，大部队走了海道？”

“可是冬日海上风浪大，如何走得？”乌延勒觉得不能。

乌延没有再说如果是墨紫就走得的话，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如今是他的敌人你死我活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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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兵。”他说。

端格狩诧异看着他，“王！我们死了这么多弟兄，才能坚持到今日。如果宋军五万在封州此时衡城就只有十万人，只要您立刻下令攻城，整个玉陵就可以拿下。不能退兵！一旦退，宋军得以喘息，再趁势反扑，我们的仗就白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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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退兵？”乌延冷笑，指尖敲着地图，“你看清楚如果他们真得已经打开海路海边多数没有城镇，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大船运兵到家门口打下封州，北境乃至大都。大周与宋人有盟约，因为王皇后夺宫，导致朝廷官员新旧交替，乱糟糟了好一阵，如今也差不多要恢复过来了。若大周对大求北境宣战，二十万别说调去帮封州，守不守得住也成了问题。不退兵，你是想要头尾顾不得，丢了老家，从此扎在这块小地方吗？”

3 ]2 e# B+ [, C2 R4 c7 o+ Y2 P) I端格狩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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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9 p+ `- E& I: T$ i/ w# G乌延长叹一声，“孤何尝不知再夺玉陵有多辛苦，死了多少人，耗了多少国力，就差那么一个州就是我大求土地了。然而，战争的胜利最讲时机。当孤没有料到宋人会舍近取远打我们的门户时，这场仗就已经赢不了了。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不能因小失大，让人侵入我大求百年基业。这一次输了，还有下一次。狼族之心永不死，鹰神会引领我们。”

端格狩再跪，“王上，末将没用，竟让宋军钻了空子。末将愿打先锋，势必拿回封州。”

+ O8 o0 C6 i* i7 Q“这也不是你的错，只能说对手狡猾。”虽然对端格狩说得好，乌延内心是沮丧的。出兵玉陵两次，却两次让同样的对手逼退，真是窝囊极了。尤其是这第二回合，不惜耗入持久战，不惜人力物力，他铁了心要拿下的地方，却让人钻了老窝。多狠的一招。他可以不退，玉陵就成了他的国，大求由宋和周瓜分，最终两边一挤，他什么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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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Y8 |# i1 z# I8 _“王，我愿与端格将军同行，先解本土之难。”乌延勒也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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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G4 i5 z- _“不，孤与你们一道打回去。他们敢吃封州，身后一定还有援军，甚至大周的支持。若还心存侥，贪玉陵而不放手，你们先锋也会被消灭殆尽。既然时不予我，也不必舍不得。传令各地大营撤出玉陵，急速赶回封州。”乌延已经决定。

3 X) T2 Z7 `& {9 f, G. i9 b# [" x- k此时，在东海之上，百艘海船正浩浩荡荡往封州行去。船首站了两人，一人鸦袍青花，一人转着扇子，是元澄和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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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m8 w* `/ d8 W2 g6 B- f* M" I# e“我要是大求王，未必照你的想法走。他可以这么想，宋军能攻下封州大寨，却难以深入腹地，顶多就是吓唬吓唬他。就差最后一口气，集合他在玉陵所有的兵马来个强攻，衡城一定守不住。”金银一身银白袍，戴牙冠，双垂彩珠，笑出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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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求王不是你这样的笨蛋。北境的兵马不能动，得防着大周，他主力全在玉陵，家里空了。封州水寨是西南面最大的布防，一旦让我们攻下，便是一气打到大都都易如反掌。他不敢冒这险的。我倒是希望他贪，贪了，我们就顺势而为，联合大周灭了大求。他如果迅速回撤，又是三国的僵局，一年两年也改变不了。”元澄想吃大的，但他也知大求王不弱。

“看你镇定自若，你不怕墨紫有个万一？这可是打仗，你再厉害也不应该把老婆送去当前锋军。”金银被他骂笨蛋，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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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5 S3 |* v- x" ~3 a1 Z) Y“我若不让她去，她反而会气我。臭鱼于她如家人，一起出生入死，患难相扶，走到今天不容易。还未能一起享福，人就这么去了，怎能不遗憾不痛恨。”犹记得墨紫说她要报仇的样子，元澄心中都颤。那是必定要以血还血的绝然，他庆幸自己从来不是她的敌人。她的几道调令，宋地船场全都动了起来，竟然送来各型战船千只。宋地水上之力达到这样的强度，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7 H) b; S2 ^# h4 T* F! v  p5 f3 X“那你不担心？”金银倒是很担心，就怕墨紫冲动，亲自上阵杀“我担心，但也相信她。她许我一生一世，必定不会草率舍弃自己的性命。再说还有赞进丁狗他们在。”元澄眺望，见入海口已在前方不远，“金银，这一仗，我们和墨哥一起打赢了吧。”

金银正色，“不知怎的，让你说得我心中澎湃，豪气干云的，突然想起我们三人结拜之言来。”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两人异口同声，又放声大笑，兄弟情谊不必再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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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s1 D2 j6 q此时的封州水寨，迎来了两位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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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入大帐，彼此一看皆愣。

“萧将军，魏将军，怎么是你们？”她露出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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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 y7 k  c/ |8 d1 k* Y“前锋将军是你宋墨紫？”魏佳反问，又道，“你相公让你来？”

( X- R# u. d% I& W+ k) \- T萧维不问这样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没有把握的事元澄是不会做的，墨紫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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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g9 ]' v$ X“我不是将军，是参军。差一个字，那就差得远了。这支大军由丁狗领着，我有时出个主意。”所以，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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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o. J; @2 F* l魏佳感叹，“那也是够厉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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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0 @$ ?* W" C9 a+ t“还没回答我，你们为何而来？”墨紫给两人倒茶，“行军打仗，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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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搬来的。”帐外又进来一人，笑得倜傥，杨凌杨大人是也。“奉司空大人之命，借来大周两万人，助我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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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s7 a% n% A! ~“杨凌，你现在算哪边的？”许久不见，物是人非，魏佳看到他，眼睛冒光，“不知道你写了什么，皇上让我们立刻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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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向皇上请辞，如今宋地一官。”三品，官拜户部侍郎。

萧维暗自叹息，大周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像杨凌这样的却又走了，宋地欣欣向荣，势头锐利不可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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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知道该骂你还是恭喜你。”魏佳的魅力在于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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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q+ ]( h0 _+ R杨凌晃晃脑袋，无所谓的样子，“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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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一路来，没看到有大求俘虏。”萧维觉得奇怪。

“没有俘虏。”墨紫面色有点寒。

“全跑了吗？”这仗怎么打的？

0 V9 F! m4 @2 ]) j, e“全死了。”墨紫答。

6 u4 E1 L% S0 H' ?; A$ z/ }魏佳瞠目结舌，看看杨凌，但他没什么表情。

* a7 P& u5 q7 S0 o, m! ~“你屠了整个水寨？”萧维不敢相信她会这么残酷。

1 ]% N4 s3 Z0 }8 ^“我劝降了，他们不肯，宁可战死，也不做俘虏。所以，成全他们而已。”墨紫的语调降到冰点，“这是战场，萧将军应该最明白不过。今天你留上万俘虏，明天他们取你项上头颅。大求人对敌人从不心存怜悯，我对他们也不会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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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U. ~% a7 h萧维当然明白，他只是不知道墨紫也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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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i% @! s8 F" v1 T7 s1 q“臭鱼被害了。”杨凌的一句话解释全部。

墨紫大步走出营帐，她的眼泪需要西北风。

' r) F% O0 \. u4 G第506章 星辰之变

5 C& z- T+ E8 t& a  C/ B( S* l/ t“澄……元卿，有机会朕想看看你的儿子。”皇帝看着幔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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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淡淡回答，“等大求再不进犯，天下太平，到时我让墨紫带元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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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O! D/ ~, R0 F* y, q; q2 R& d“元宝？元宝？”皇帝呵呵笑，“真是可爱的名字。墨紫取的？”

) u9 a) r; E4 I* T8 ^( C2 n# G. V1 H“是。她想当大名来叫，来喝满月酒的都不同意，最后选了灏字，大势之水。”元澄揭“家丑”。

5 {+ |% y1 m$ g, p9 k2 L“元灏。好名字。”皇帝从枕下取出一块玉佩，“就当朕给孩子的周岁礼。”

0 Q. b% @" P  d% d元澄上前接过，又退回幔后，“谢皇上。”

/ s& g! U* |# P( y- G0 s5 K2 j“你……知道？”皇帝一颤。他在元澄自然而然接受的动作中，突生一种感觉。

  g4 g% S7 D' R2 ~$ }8 m9 v元澄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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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是知道的。”皇帝有些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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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区别。”元澄声音却冷，“我是元家最后一名子孙，我的孩子都会延续元家血脉，我和墨紫百年后会入元氏坟，此生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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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一声长叹，他对元澄的决定已经无能为力。

“皇上，若没有别的事，元澄告退。”元澄心如磐石。

“……去吧，朕全仰仗你了。”至少，还可以全心全意信赖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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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往后退去，一句安心的话都没说。

第二日，刘宁公公在皇后带二皇子上朝的时候，匆忙跑进去喊了一嗓子，“皇上进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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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消息，令有人欣喜有人阴沉。欣喜的，就是以萧魏两家为首，包括礼王在内的一干臣子。阴沉的，是正在进行秘密准备另立新君的皇后和王鹤等人。

傍晚时分，元澄墨紫接到了皇后的旨意，说皇上身体正在康复，似乎不是鲜鱼引起的，所以请两人进宫澄清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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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h3 r" B5 P墨紫当然不想去。谁知元澄应了。

" i' |. D6 i* j她将他拉到门后嘀咕，“进了宫，我们还能活着出来么？”在那假惺惺的语句中，她读出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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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到一决胜负的时候了。”元澄嘴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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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正色，放开了他的衣袖，“一决胜负？今天？”有点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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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点点头，“等一会儿入了宫，我们去看皇帝，皇帝会找个借口让你去辰妃那儿。无论听说了什么，都不要慌乱。”

/ c! i; z. w. y& ?“不能跟你一起吗？”墨紫知道他这么安排是要保护她。

: j3 {+ P: {" q$ j, C“你没事。我就不会有事。而且，你要记得帮我开门。”计划是之前就说好的，但真到要行动的这日，仍感觉仓促。

, Y" m% D' U/ j* ], B7 g" N' |墨紫意识到自己有任务在身，不是撒娇黏着相公的时候，立刻无声答应。

到了宫里，皇后正坐在皇帝身边，一手盖着一手。乍看上去，就像一对十分和睦的恩爱夫妻，一点尔虞我诈的气息都闻不出来。

) a! M# j0 U0 h1 q$ l; x8 ?2 \  i1 w皇后看到元澄和墨紫就笑。“说曹操，曹操到。皇上正怪本宫行事莽撞，没有查清楚就禁了司空大人和夫人。本宫也是让那群庸医带偏了，又心急如焚，所以才这么做的，真是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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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p5 U- K: C" b4 }, T元澄简单回答，“皇上身体能康复就好。”

“皇后，你去辰妃那儿瞧瞧吧。朕这些日子病着，也没顾得上她，你帮朕送个安心。”皇帝拍拍皇后的手。

皇后眼珠儿微晃。“让司空夫人给臣妾搭个伴吧。那日船上不小心挥撞了辰妃，虽然真是意外，但臣妾怕再引起误会就不好了，有司空夫人陪着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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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就问墨紫，“司空夫人意下如何？”

/ p1 j& ]$ t) F7 n8 w5 n2 R墨紫心想，皇后也去辰妃那儿。算怎么回事？但一开口，还是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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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皇后和墨紫带着各自的侍女，往星辰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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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i( J& D8 w' y; s) P3 c8 k“还以为司空夫人此次来上都没有带侍女呢。”皇后不经意瞥了墨紫身后七八个紧低着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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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只不过嫌她们样子不好，又没见过世面，就留在了府里。皇后娘娘急召，我心里没底，带她们给我添个底气。”等于在直说怕皇后陷害，墨紫好似有口无心，忙伸手捂了嘴，“皇后娘娘，我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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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司空夫人是个爽直性子，本宫今日也算见识了，不妨事。几个壮胆用的侍女还不在本宫眼里。”会有些拳脚功夫的吧？好几个高挑粗胖。皇后却看不清她们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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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u; Z( j6 P5 A/ [4 c5 S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半路无话，突听有个尖细的声音喊——

& p  Q) y9 C: S. h“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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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s8 u5 z: w+ p0 X皇后回头，微斥，“什么事大呼小叫，规矩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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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 x) R* ]+ q1 j+ X/ |细瘦的太监连忙跪下，“御医院的大人们在金銮殿前下跪喊冤，您赶紧看看去吧。”

“竟有这等事？这群庸医还有脸喊冤？”皇后面色怒沉，转头对墨紫道，“司空夫人，看来本宫得先处理此事，免得他们闹得皇上不能安心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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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作了个请的动作，“皇上的病好不容易才有起色，朝中琐事当然需要皇后娘娘替他分忧，墨紫帮不上忙，就代皇后去给辰妃娘娘道个一切安好。”

8 ?* N0 ]- P! V! Y皇后“感激”一笑，“有劳司空夫人了。”说完，带着她自己的人，快步离开。

墨紫直到皇后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才回身继续走，“连个带路的都不给我留，是不浪费自己人，还是把我当死人？那个太监，腰粗屁股小，内八字，你一来就他就出现。你俩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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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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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 _; @& r% E6 L! _又有那熟悉的声音骂娘，“墨哥别损我了。”

骂娘的，正是徐九。笑得那个，是冷六。后面四个，是傅天身边那四个将人抽得团团转的贴身高手，如今跟徐九混。押后的两人，一个赞进，一个兰衣。皇宫中四处都是皇后的眼线，不如扮成宫女光明正大行走。虽然看起来粗实了些，但此时的皇后胆大包天，不怕寥寥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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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殿在最西面，隔两道宫墙就是一个小宫门。殿外有一队右卫看守，奉皇后之命，不让辰妃出殿。皇帝不死，皇后当然会留着辰妃的命，就等一个闭眼，这一大一小便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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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V( C+ Y- D& R6 q! w* F: x“你们是什么人？”右卫上前堵住去路。

& x6 i* ^4 ^( E& Q% J  p, J“奉皇上皇后旨意，前来……”墨紫突然压低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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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声点。”那名右卫踏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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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 M( u/ L2 H“……”

3 `6 o2 A2 X+ X“什么？”再踏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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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你们性命！”伸手往对方脖子上一拍，蛇毒入大动脉。

右卫全身抽搐，在死亡的那刻，看着那几个不男不女的人将他的人一一放倒，颓然闭眼。

有个小太监探出脑袋，见此情形，大吃一惊，转身就跑，却被兰衣从后面勒住脖子。

“娘娘快逃！”小太监挺无畏喊了一声。

墨紫一听，“兰衣，别杀他，他是辰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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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衣也已经知道了，放开手。

/ `  z% s: y$ d+ ^6 f' H“小公公，皇上托我们来保护辰妃娘娘，你赶紧通报去吧。”墨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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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监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把软禁娘娘的右卫杀了，应该没说谎，立刻边跑边叫，“娘娘，皇上派人来了！皇上派人保护您来了！”

4 Y9 Z. s* T4 T* I9 o$ }徐九掏掏耳朵，“啰里啰唆的。老六，咱们上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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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柔让宫女扶出来，也不问墨紫怎么来的，为什么来，第一句就是，“皇上的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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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 c' {4 h3 r“想不到你对皇帝倒是一片真心。”墨紫见她担心不假。

8 K! }3 c' {* N- e2 `“我尊敬他，崇拜他，他是我的天。他要是塌了，我就不能活。”萧明柔已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没有入宫前，她向往一段如泣如诉的爱情，如今她只希望孩子平安诞生，皇帝能相伴到老。

“皇上没事，就是让我来告诉你一声的，怕影响腹中胎儿，让你一定要乐观些。”墨紫笑了笑，扶她在亭子里坐下。

2 @& ^; C* s6 O2 [7 E0 d0 r“我这几日眼皮急跳，还以为皇上他——”可能不行了，萧明柔握紧墨紫的手，“要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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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皇后多半要夺宫。”墨紫看向金銮殿方向。太远了么，一点动静都听不见。

# T* ?' u; v+ B; X2 K+ P  ^“夺宫？”萧明柔抽气，“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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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J; s5 u- |: o% I; B8 g% j“嗯。皇后这几日已经成功说服了一半大臣支持她，以王家为首，筹谋宫变，要逼皇帝让位给二皇子，封她为辅政皇太后。皇帝就当两手一甩太上皇，你就是太妃娘娘。要不要恭喜你？”墨紫还有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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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柔笑不出来，“皇后夺宫，会留我活命吗？”不可能。

“虽然朝中一半大臣被说服，但地方上呢？她不会马上杀皇帝和你，好歹幽禁两年，等你们淡出人们的视线，再借病说你们死了。”上位者最怕让人说他残害父母手足至亲的事，因为会有人借此造反，而且一呼百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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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何还不走？”夺宫！宫变！萧明柔心惊肉跳。

“我夫君想要帮你夫君，所以我就不走了。”要说元澄为了拉拢大周这个盟国，可谓不遗余力。墨紫敢说，若没有元澄，皇帝死定了，萧明柔也死定了，大周将陷入一片内乱。肃清旧皇派，如萧，魏，王皇后一定会进行大肆屠杀。又因为借助了大求之力，势必要付出很大代价。所以王皇后不可能像武则天一样继承太平，开启盛世，而是加速大周的瓦解。

“有把握吗？”萧明柔明白夺宫的残酷意义。

% M: u$ _3 k1 X: [5 W墨紫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烟火！”徐九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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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7 s6 @# S# \$ V% _7 U墨紫跑出亭子，看到一颗火红的星飞上黄昏的灰蓝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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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朝天阙歌

. X5 g( g9 j2 x* V/ c/ N# D砰！砰!一声声的巨响，从星辰殿西面的宫门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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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l1 r- p; F3 v萧明柔惊得坐不住，问墨紫“什么声音？”这时，除了她身边的一个太监两个宫女，就只有墨紫的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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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g1 x% c/ _/ N* h2 `墨紫听着急促的脚步声，心知徐九上万的船帮兄弟已经将西门拿下，并成功闯了进来，暗自送了口气。只希望庚我所率的三百左卫，还有从正门杀入的萧维魏佳丁狗能够坚持得住。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好在够精锐，不乏以一当十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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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 B# }% ^“是去救皇上的援军。”墨紫自刚才就站在园子当中，且双脚有往门口越挪越近的迹象。

“需要援军，就是说我二哥他们对付不了皇后?”萧明柔在危难时刻所展现的一股子坚毅聪慧，令人刮目相看。

“皇后掌握了千牛卫右阁，王家在外掌握了两千南衙卫和八千都护军，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夺得了上都的兵权，将皇宫团团围住，并集中兵力在金銮殿前向皇帝施压。”墨紫先报忧，再报喜“不过西门已被我们的人攻破，皇后的人马一定顾及不到这里，能长驱直入。而且你三哥此时也应该带着水寨的兵快到城门外了。”墨紫说完，发现少算了一个人。

大求王在干什么?他这次来的作用难道仅仅是破坏大周和宋地的和谐，调动北域神宗的人在暗中帮助王皇后?没有直接的利益，和谈已经天折，他甘愿当绿叶配红hu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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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j0 ~/ c7 x) j8 t萧明柔看到墨紫皱眉“怎么?有何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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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对!她和元澄将所有心神集中对付王皇后时，乌延朅的动向不明了，让她有些慌。但此时，不容她多想。

$ S6 a$ W0 B0 _8 N) F  L, D# ?“我想去金銮殿。”萧明柔仔细读着墨紫的神情，得出一个不妙的结论，所以说出一个惊人的决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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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行!”墨紫闪神。又迅速回神“别说这会儿两军对阵谁输谁赢都不知道，去了你又帮不上忙，还会让皇上分心。”说给萧明柔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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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b' z, B9 g' y6 a8 P( r9 f她又何尝不担心元澄?夺宫和平乱，两方兵力相当，就看谋略和运气。

6 _- `' ~6 |2 J“若是我们输了，皇上不会退位，宁可一死。我要和他，还有这腹中的孩子，死在一起。若是我们赢了。哪怕远远得看着胜利，我都满足了。”萧明柔终归是将门之女，骨子里有她父兄的血性刚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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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n; X7 ~0 i! L+ O! k“你无论如何都要去?”墨紫自己也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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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B( C/ H! {% K, ]“与其等别人来宣告结果，不如我自己亲耳听亲眼看。”无论如何都要去，萧明柔甚至不再等墨紫的答复，叫上她殿中最后三人，朝门外走。

2 d- U" ~" X5 T! R( s9 v墨紫跨了一步，赞进挡半步。兰衣挡半步。

“墨哥，大公子吩咐，不要离开星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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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进是墨紫依靠的一座大山。现在这座大山挡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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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衣，仍沉默。

: Y7 \2 p# m; E1 O5 [1 X2 [/ \“这里已经人去楼空，我扑蝴蝶玩儿吗?主人都要走出门去了，我也是无可奈何，让人给逼的。”墨紫要找理由，除了元澄，没人抵得住。“辰妃如果有个好歹，我们就算帮皇帝保住了帝位，也等于白忙活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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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进退开，兰衣不让。

“我保证只旁观不参与。绝不让辰妃乱来。”她的任务。

兰衣双眉一抬，让了。

5 a( h2 I; T1 Y  `- j墨紫连忙赶上萧明柔“你别忘了自己有孕在身，只能快走，不能急跑。”这女子，从射铃那时候起。就感觉是个棘手的。都敢自杀明志了，怎么也不能太懦弱。

萧明柔听墨紫的话，不奔了，大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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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S& O: ~6 o梅山压在队伍的尾巴，整纪肃律，却发现墨紫，很是吃惊“司空大人不是让你留在星辰殿?”

墨紫照样拿萧明柔挡箭“辰妃娘娘想确认皇帝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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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着，把梅山要说出口的胡闹给顶回去了。

/ Z4 T' m; y6 Q一路往金銮殿，平日来往的太监宫女让诺大的宫廷藏得没影，途经惠妃的彩霞宫，大门紧闭，门缝下有好几个影子晃动，显然是在观察动向。

墨紫一想，交待梅山“惠妃与王皇后同党，你派些兄弟守在彩霞宫外，别进去，也别放人出来。”

0 X3 D& r9 n+ l9 O9 r梅山立刻点了一支小队，将彩霞宫包围。

墨紫听着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脚步不停。

再往前走，一行人就能听到杂乱的喊杀声。

( S0 Y  N) X# A7 t2 l5 c萧明柔面无血色，又要跑起来。

: Y3 J2 p3 n+ ]' X墨紫拉住她，神情凝重“我说过，不能急跑。越到这时候，越要冷静。你如果这般冲动，我会让人把你扛回星辰殿。”

萧明柔看出墨紫会说到做到，咬着唇，没有进一步动作。

“想要看清金銮殿的情形，又要保持安全距离，只有朝天阙正南门。船帮会占据那里，截断王鹤他们的后路，和金銮殿相对。”梅山提议。

" \9 V4 b2 I8 Q' y; J“不，我要去金銮殿。”萧明柔可不想一南一北。

! g) F, d$ f* B( y6 l7 G墨紫同意梅山的话，拉着萧明柔就走“你想去金銮殿和皇帝死在一起，那是我们输了的话。现在，我们胜算更大，你就远远地看吧。”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保持最强的信心，离战场越近，她就越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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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l/ o' x1 Y, U% x4 ]: h金銮殿前两派人马。

' S; ^/ o$ N* T: {& l0 w一派以王皇后，王鹤为中心，北域神宗高手将他们护住。一派以皇帝，元澄为中心，南华剑宗和雷震门高手尽出，仗剑相向。可怜的小皇子让那个内八字的太监背着，一脸迷瞪，搞不清啥情况。

鲜血在白玉石阶上铺成几十条小溪，在最低处汇聚成洼。庄严肃穆的朝见地此刻如同修罗斗场，人人在拼命，想要对方的命，也想要保住自己的命，所以厮杀红了眼，化身厉鬼都心甘情愿。砍兵器的，砍人肉的，四处放光，四处溅血，人命不如一件趁手的兵器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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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K$ i+ O3 V, b萧维的吟月剑汲饱了血，在火把照耀下。发出妖异之色。他面色清冷，眸光如刀，上来一个宰一个。胸膛渗红，臂上插箭。饶是武艺高强，在这场乱战中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2 I; [1 [, \2 W$ r! C; r魏佳这个百发百中的神箭手，已经占不到远距离的优势，对扑向他的敌人出箭，却带着千钧一发的惊险。他的手下所剩不到一半，但成功击散了对方的箭阵，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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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又是两命。

" G9 u) }: e# E* y% x2 m魏佳一摸身后。竟然无箭，而一柄大刀向他挥来。他心一横，打算拼命，怒睁眼，却发现敌人的脑袋没了。回身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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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狗，谢了!”他缩缩脖子，跳脚“奶奶的。肉搏战不是我长项。真有援军吗?元澄不会诓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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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l' y1 k) c1 {丁狗来不及说话，纵身又入敌圈。

萧维迅速回头看一眼在皇帝身边的元澄“他诓我们。他也得死。而且，我三弟一定会带兵来，你一定要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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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我撑!死在这里，我不能瞑目。还有一个人，我在死之前非要见上一面不可。”都当他放弃了。他魏佳是谁?三天三夜，趴着盯一个目标，不带动的。等这仗打完了，他就辞了这将军头衔，做自己的事去，谁也拦不住!

  r. z  c7 v& j9 c9 [6 r, O魏佳把弓箭一背。随手拿起一把刀。他也习武，没有萧维和仲安他们厉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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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a3 G8 Y5 L就在这时，震天的喊杀声冲破零落吆喝，朝天阙突然冲出万人，袖上都扎着红带子，和魏佳他们一样。

魏佳精神大振。“是我们的援兵!”

4 z3 T' `  Q6 D0 a- j6 }萧维心头松了口气，没信错元澄。

“杀了叛兵，活捉皇后，国法诛之!”徐九振臂高呼。

2 S: `3 y* F/ L* k" J“杀!杀!杀!”船帮汉子们亮出刀来，杀进修罗场。

很快，局势就变化了。南衙卫的兵服，都护军的头盔，倒得越来越多。红带子愈来愈密，在风里飞扬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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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E# I/ V2 \元澄听着嘹亮的杀声，看到了朝天阙的门楼上他的妻，不由无奈“就知道她等不住。”

皇帝顺着他的目光也瞧见了，大吃一惊“辰妃怎么也出来了?”

' X- O/ H8 v, X! @元澄眉眼不动“是辰妃娘娘担心您，硬拽着墨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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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气笑“怎不见得是墨紫担心你，硬拽着辰妃?”

% `! h5 u* c7 F“辰妃娘娘有孕，墨紫不会硬拽的。”横竖不是他老婆的错，元澄力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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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i0 n2 E  J' l/ R* Y" E他又怕皇帝不分场合没完没了，高声对皇后劝“皇后娘娘，罢手吧。你们已机关算尽，再无后着，而萧家水寨三万人就快赶到皇宫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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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鹤面如死灰，闻言就颤“妹妹，他们还有援军，可我们已经支持不住了。”

王皇后嘴硬“慌什么?他不过是吓唬人的!这新增的万人只是乌合之众，不是兵将，也不穿兵甲。沉住气，我们还不一定输呢。”

随即下令护围她的北域神宗“杀了皇帝，我给你们大求再加两城!”

: N: `- C* m& h& }/ I0 F. F北域神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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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4 f4 G, C0 l6 c3 v/ @他们要么不动，一动就施毒布暗器，令对手乱了队形，保护圈出现了缝隙。一名戴着铁纱手套的中年人，纵身直奔皇帝而去。

王皇后大喜，又喊“杀了他!”

; F# q; ]" b" G) T. X' L( q中年人挥出两掌毒风，眼前却突然多出一个嘻皮笑脸的老头，不知道他手套有毒似的，竟以肉掌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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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定了!”中年人恶狠狠地笑道。

0 t6 A6 a/ f. O$ [' X雷廷摊开两手，很干净“有自信是好事，自信过头就蠢了。”说罢，脚下转如风轮，绕到中年人背后，冷不防拍了一记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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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I) k2 a' d( r9 W中年人气血翻涌，差点没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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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大人，这个北域神宗搞怪不少，真正的本事没几样，老头子不屑跟他们玩，可否速战速决?”雷廷默运气诀，手中多一支软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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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雷老随意。”元澄立在皇帝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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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戮，在王者和争王者的眼皮底下，就近展开。


第508章 黎明破晓

$ n+ }3 `4 Z2 y8 b% A& n" G: d! r萧明柔想吐。已经过了反应很大的怀孕初期，但她还是想吐。因为，她从没看过杀人。来的时候，她有心理准备，可真看到的时候，只一眼就懵了。刀送进肉里，剑挥去头颅，砍手断脚，毫无怜悯，毫无仁慈，就好像对方是菜叶子一样。她知道皇后造反是必须阻止的，但是这些兵士未必都情愿跟从，更多人只是服从上官的命令，无辜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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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7 O# [1 v; J# X% t; C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仍然扑鼻的血腥味，令她不由扭过头，扶墙弯身呕吐起来。可是，几日没有好好吃饭，吐不出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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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别来的。”墨紫看着宫女们上前轻拍，便将视线调回金銮殿。
6 O/ |, I/ Z) P; Z4 q1 V6 ]" m
& z% \9 R; A1 Z; ?+ C8 t( _! _5 t/ X9 V“你……不怕么？”萧明柔虚弱地坐下，没有勇气再看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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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但我更怕我丈夫的性命安危。”墨紫的心从来不冷，但她已经学会控制并主杀，“只有我坚强，他就能放心对敌。战争会死很多人，而且很多人都是无辜的，身不由己的，可我们没有选择。这下面没有好人坏人有罪无罪，只有两种人。敌人，或者自己人。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因为他们也没得选。我们只能选择不做挑起战争的人，面对像王皇后和大求王这样的，则无畏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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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柔听了，很是佩服，想站起来，脚下却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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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m: g6 ~2 E/ k( a4 Y“不必勉强自己，我们的胜利已经在望，皇上会没事的。”下面以被萧维徐九等人控制，而保护大主子的高手都动了，真正分胜负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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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远，墨紫只能看个轮廓大概，从衣着中找到皇帝和元澄，还有皇后这些静的，但那些打得稀里哗啦的人，一点都分不清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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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 A6 U0 ^4 t$ _“赞进，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她眼力不行，有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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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2 M% Q/ h5 u) \& l- @$ x“好像是雷老一马当先，不过对方身手也不弱。”赞进就说了这么两句，自己看入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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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没法抱怨。眯着眼靠自己。模模糊糊中，就见有个人被打下石阶，一方好像立刻颓败。皇后突然向皇帝冲过去，又突然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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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0 z4 _5 ]$ x; ^* v6 }. U“啊！”她禁不住叫一声。

皇后倒在血泊中。

& Q9 K! [6 j0 o5 u雷廷打败北域神宗领头的，将他踢下台阶后，皇帝这边士气高涨，一鼓作气就将其他人该拿的拿。该杀的杀。

皇后就在这个时候，从袖子中拔出一柄匕首，朝皇帝冲了过去。她已经败了，但不会被活捉。这般毫无胜算的举动，只求速死。

6 M; o+ I6 G: x- m从毒杀皇帝到夺宫，不过数日。她以为自己够快，又有大求王的支持，却不料元澄和墨紫早识破了她的图谋。甚至先她一步布下了天罗地网。

' P; u$ J; `6 K  J+ O* a养废了太子，源自女人的嫉妒。她生不出儿子，这意味着将来皇帝死了。她就可能失去一切，而别的妃子可以在她的头上耀武扬威。她受不了。从小到大，她是王家最优秀的女儿。父亲宠爱妹妹晚莲，连太子妃的位置都给晚莲备下。她就用尽心机想毁了晚莲的名节。一个女子失去了名节，当然也当不上太子妃，到时候那个位置就是自己的了。她随晚莲出门，撺掇晚莲不用面纱，为了引一些狂蜂浪蝶。果然，晚莲就跟闽姓男子看对了眼。闽姓虽然富裕，但地位差王家太多。为此她高兴得很。然后，她又将此事暗暗戳开，父亲对晚莲震怒，再不允晚莲出门。于是她一挑拨，偷偷将晚莲放出门，晚莲就跟人私奔了。从此没回来过。而她取代了晚莲，成了太子妃，乃至一国之后。

然而，皇后的位子坐久了，妃子们任她掌控，她要谁生儿子就生儿子，要谁的孩子没了就没了，她开始意兴阑珊。皇帝敬爱她，但不独爱她，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皇帝不把她当成一个女人，而是他的帮手。她也无所谓。直到太子的母亲，那个卑贱的宫女出现，她身为女人的嫉妒心差点令她发狂，才知道原来皇帝也能像普通男人一样爱一个女人。弄死宫女很简单，但皇帝伤心了很久，她就下决心连这个孩子也要一起弄死，慢慢弄死。她将他收养在身边，捧他为太子，一天天看着他从聪明伶俐变成吃喝玩乐的废物，心中不知有多痛快。她开始想，既然这个太子迟早要死，自己为何不仿效武则天，当一个说一不二的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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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就这样开始的。肃王和她没有勾结，她不知道他想反，他也不知道她希望皇帝快快死。她也庆幸肃王先动手，分散了忠皇党的臣子，消耗了皇帝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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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a- g1 w# l1 k, l) A: c4 R9 G“皇后，你为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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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的疼痛让王皇后几乎睁不开眼，吃力地望着这个从来不爱她的男人，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脑中回响起晚莲的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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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 N4 i4 e, C  j: Q! x“姐姐，我爱上他了，我要跟他走，无论到哪里，只要有他在，我都快乐。”

# z- e! g) }0 ~( Y# \6 N7 q你快乐吗，晚莲？这么想着，皇后闭上了眼。

, ]" ^( _# b; v2 X; X7 M皇帝蹲下身，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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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K# }; E0 }- i3 i1 ~8 E元澄往前跨一步，高呼，“皇后已死，还不弃械投降!”

% X, D4 m+ ~. f( ]4 h: \叛军纷纷降了，王鹤等人颓然跪地。

第二日，墨紫醒来，身旁无人，元澄一夜留在宫中。

" s$ R+ Q$ n3 Y! c; a夺宫虽然被平定，后续却有很多事要处理。皇帝深受打击，精神不振，身体真得不适了，需要元澄的聪明脑袋，所以不肯放人。

小衣推门进来，“大求王跑了。”

6 {4 a( Y/ w: A5 b墨紫刚睡醒，说话比较慢，“他不跑也不行。英妃呢？”

/ L( @8 w2 u" e1 F( e“一个不落，全跑了。”小衣倒有疑问，“你相公那么聪明，怎么没想到让人看着他呢？”

/ p8 ]" N+ M1 N' a5 _- A7 n“有心无力。乌延朅身旁高手如云，你以为他真把最厉害的人派给王皇后用么？要守着他，就得用一批强兵。以昨晚的情形来讲，根本抽调不出来。萧维魏佳手下精兵亲随不过数千。徐九倒是人多，没训练过，多有蛮横狠劲，当时一窝蜂乱打，看得我心里悬乎。在人数上，其实我们没有优势。第一，萧维他们以少打多，让对方产生一种我们很强的错觉。第二，对我们的人说还有三万人要来增援，就激发他们的勇气和力量。”昨天一战其实很险。可能是她和元澄的心态问题，也许将来有一天真遇到打不过的时候，被敌人砍脑袋都会很淡定。

小衣张嘴结舌，“那……师兄说有三万人要来，是……骗我的吗？”她可是一听之下，杀得更起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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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c: ~8 |0 X! h/ U+ T6 g% b“不是你师兄骗你，而是他们也被骗了。”知道秘密的，只有几个人。一旦求援，皇后就会知道。她不夺宫，就揪不出这伙人来，所以元澄决定冒险。

再说得清楚点，从送鲜鱼开始，到最后皇后夺宫，是照着以元澄为首萧咏苏岚这些人的设计一步步走出来的。皇后以为是水到渠成，但她想不到的是，像元澄这么有政治头脑的人绝对不会送吃的给皇帝，然后给人陷害的机会。在这种设计下，夺宫就是仓促的，不周全的，即便兵力相当，皇帝这面只要战术应用得好，仍能胜出的。

/ m2 y/ f; Z6 S! W* s& s* `9 e可惜，皇后已经不会知道。她解脱了，王氏一门将面临多大的灾难，有多少人会因此毁了前途，毁了一生，不再跟她有关。

“你们真坏。”小衣嘟嘴，“怪不得小师兄说，在你们面前多做事少说话。”

  r- s: _4 F9 P1 W“别你们你们的，我也是多做事的那一个。”权谋这些并非她擅长，难得参与意见。

+ g8 Q5 z0 I: ]* U“夫妻一心。”小衣笑了，“吃早饭吧，你相公派人送消息，说一时回不来，又说上都这几日不会太平，让你尽量少出门。真要出去，得带足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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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 j7 D" @- ]  L- |怕有余党吗？墨紫叹口气，“小衣，我可以不出门，你帮我打听一下王家的情形，还有尘娘。”

7 Y3 b0 A6 o* f小衣一耸肩，一歪头，表示交给她没问题。

* }* F( ~- u5 k- d$ U这天，上都大街小巷传遍了皇后夺宫的事。都护军和南衙卫成了皇后的爪牙，当然不可再用。庚我带领左卫仍保护皇宫，而徐九临危授命轻骑都尉，率船帮兄弟守卫城池，直到萧家军真赶来。

而王家很静，参与夺宫的各位大人家里也很静，因为皇命未下。王鹤李仁等人据说很老实，问什么答什么，已经供认所有罪状。其中，王家罪状最多，通敌卖国，走私牟利，串谋杀害太子，收买御医院断绝皇室血脉，每一条都是满门抄斩。

“那么大的宅子，好像没活人一样，死气沉沉。”小衣回来描述，“尘娘还住在荷塘小屋，她说王霆完全不知道皇后和大伯他们会夺宫政变，他爹一直外放为官，应该也不知道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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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g3 r' n1 s% R+ H% k“王霆也许是真不知道，但他爹——至少他娘和大房的单氏与皇后好得很。”墨紫轻哼，又道，“不过，以皇后的个性，想要当女帝的事应该不会逢人就说。王家有多少人参与，就看王鹤怎么说，还有能抄出多少证据来。”

墨紫这话说完不久，由萧维，魏佳，仲安分带三组千牛卫的大抄家就开始了。王家首当其冲。抄出千万银两银票，价值一时无法估量的古董字画珍宝，而最重要的，找到王鹤和大求往来的信件和私货账本。牵涉到皇后，王鹤本人，王霆之父，还有另外两嫡房。铺开去，连旁支都逃不掉。最后统计，被牵连进来的，王姓将近三百余口，包括男女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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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1 h  F5 y/ D, P: M' H第509章 一家倒霉

抄王家和它在上都所有的物业，理账簿，清点，用了整三日。也是这三日之后，元澄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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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位啊？”墨紫当时正在湖心亭喝茶，一见他，就问。

元澄知她暗嘲他数日不归，但笑“夫人，你相公是也。”

“我竟然不知我的相公何时又成了大周的官，帮皇帝平定夺宫也就罢了，还管人抄家审罪。这几日不会还跟着上早朝吧？”墨紫边笑边斟茶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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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上朝倒还好，至少露个面，大家都知道有我这个人，偏偏在暗无天日的御书房，与小山高的账本为伍，功劳都让萧三抢了去。”元澄接过茶杯，一气喝了“要不是我说你身体不舒服，他还想让你进宫帮忙打算盘。我还是才知道，你可左右开弓，工也行，数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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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打算盘，手上早就生疏了。”算账不是她的兴趣“皇帝决定如何处置王家了吗？”虽然略带嘲意，墨紫还是挺关心这几日发生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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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夺皇后封位，去谥号，贬为庶人，不得下葬皇陵。王氏兄弟几人，去官位，斩立决。其余王氏子孙按罪行轻重，分判流放为奴等等。王家财产尽数充公。”元澄知道墨紫真正关心的是什么“王十娘是嫡系之女，虽然没有证据显示她牵涉此案，但难逃罪罚，她将被贬为官婢。”

“尘娘呢？”对王十娘的判决在墨紫意料之中。

“她实在是倔得可以。抄家之前，我就让华衣去把她接出来，她就是不肯。王霆流放边关服役二十年，她跪求同往。萧维上报皇上，皇上允准。不过，旨意未下，你若能劝她改主意，一切就还不晚。”元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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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正参与阴谋的就那么几个人，多数人懵懵懂懂。有些无意中当了帮凶，有些全然不知情。王十娘王霆若是无辜，是否应该判这么重的罪？官婢如同奴隶，终身没有〖自〗由。由上官随意婚配，有的沦为玩物，凄惨无比。流放二十年，王霆的才华从此束之高阁，西风拌流沙，一双手再握不住笔，最好的年华浸入苦水。再不能翻身。”墨紫不是因为这些人跟她有血缘之亲才觉得不公“到底谁定的法律？有罪者不轻饶，无辜者不问罪，这才是正理。如果皇帝知道我是王家女儿，我是不是也要当官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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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拉起她的手“皇帝对王家已算宽仁。当年元氏一族，不论有没有罪，都被斩杀。甚至连看门的小厮都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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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法律残酷得毫无道理可言。没有谁比谁的命更值钱，每一个人都有权利得到公平和公正。从秦始皇，不。更早以前开始的，所谓的连座，当邻居都会倒霉。还有动不动就来的满门抄斩，很多时候就凭皇帝一句话。这简直是恐怖分子的行径，令人发指。法可以严，律可以苛，但必须是对有罪的人。”说着说着，又忘形了。

元澄凝望着她，这个女子从何而来这些惊世骇俗的论点，而这些论点却又令他觉得有道理有意义。

. B8 f( e2 J6 M' \# D8 [& r$ d! T. {“大周没有你说的公平公正。我们宋地也许会有的。”而他在她难得这么忘形一下的时候，就有些新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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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l! p9 a3 f6 R- b墨紫清咳一声，又长叹一声“我也知道不容易。”

: I7 S1 B) \" N0 Z+ d“不能因为不容易，就不去试。”元澄才是真正的惊世骇俗，对于他认定的想法。他会去做。

' T- L' \: T$ f墨紫也搞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自觉把话题拉回来“我到哪里能见到尘娘？”还是先解决眼前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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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w3 z1 _7 R5 |6 [# H  y“她和王家的女眷暂时关押在大理寺的牢〖房〗中。你何时想去，告诉我一声。”嘴里说功劳都被人抢了，但他的人脉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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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快越好。还有，如果可以的话，王十娘的处置能不能再轻一些？贬为平民什么的。”王阳的遗言终让她耿耿于怀。

8 x9 H7 i) W- E; I# k“这个……”元澄也不能担保“若是旁支庶出还能请皇帝网开一面，但王十娘身份很是麻烦。饶了她一个，其他人呢？王家嫡女中只有嫁了人的，才有可能不被加罪。像珍王妃，虽然去了王妃封号，但仍是过世太子唯一的妻室，可移居别宫，受皇室恩养。”

“当初看她可怜，想不到今日她还成了最有运气的。”墨紫摇头苦笑“唉——王十娘如果嫁给了萧维，也许能渡过这一劫。”

“那萧老太太大概要急死了。”元澄还开玩笑，因为他有个法子“你别忘了，官婢是可以特赦的。等旨意下达，把王十娘单独放到一处，避了他人耳目，再请皇上开恩，或者可行。”

/ G- I; r9 r; P, Y" b/ O; u6 V墨紫闻言有理，心中略安。

“你打算何时离开上都？”她又问“你也别忘了，还有一个大求王。肃王皇后都给他当替死垫背的，他却付出的少得到的多。”包括铁矿石，武器和各种资源。

/ p6 F2 ?! [# l% e2 s9 d. z$ ~“等你见完尘娘，对王家的旨意一下达，将王十娘救出，我们就回宋地。”元澄虽然不说，但有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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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是我拖累了你。”听上去全都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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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喝茶不语，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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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掐了他一把“你这也叫宠老婆？”哼哼。

“宠不宠，自有公论。”元澄忍不住笑，抓了她的手，拉进怀里，印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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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风雨，亭内温馨。天摇地动，只要两人的心一齐跳，千难万险也不过增添别样情怀。通俗点说，照样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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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墨紫就去见了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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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w$ Y* l2 e! e因为早打过招呼，尘娘被单独关押在一小间，地方还算干净。她坐在软席上，好像发呆，绵绵叹了口气。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连忙站起来走到木栏前。

“你们……怎么都来了？”她又惊又喜。不怕远走天涯，但这些姐妹她会牵挂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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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 @; w6 s' F0 m“墨紫说她嘴笨，怕说不动你，所以叫上了我们。”洛娘捉了她的手，瞬时泪涟涟。

墨紫不是一人来的，叫上了女强盟，向尘娘打出人情眼泪牌。

; ?- R& H6 f6 c) [: j尘娘眼睛有些红，找到站在后面的墨紫，一语道破她此举用意“哪里是她嘴笨，是故意惹我心软，让我改主意。”

8 ~5 n1 W0 p# ^2 C裘三娘帮白荷将饭菜递进去“你知道就好，赶紧改了主意吧。”

- @0 I1 C% d9 L. z无忧怀孕，不能来探监，秀姐就代表了“王家如今这样，个个都恨不得撇清关系，你还往上凑。听姐姐们的，别犯傻，为个男人不值得。”

+ i4 ]* G( Y. s5 W) b1 X“王霆对你好，但他仍是贵公子的时候，可曾想过给你名分？”裘三娘说话直接“尘娘，你与他在望秋楼结识，他引你为知己红颜。那时他huā钱买你一支歌，自然对你分外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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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王家虽然日子不长，公子对我也好，与在望秋楼无异。他品性高洁，温文儒雅，学识渊博，对仆人都不摆架子，与其他王家人不一样。他还救了我，若没有他，我已不知沦落到哪里。我要还他恩情。”尘娘脸微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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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救了你？分明是王家设下这个圈套，借你羞辱墨紫。”秀姐已知真相。

6 J& s% ~. F, q“不仅是羞辱我而已，还想让我为尘娘出面，然后说成我和皇后有矛盾，为陷害我谋害皇后而埋的伏笔。”这是连环套，旨在破坏大周和宋地的暗中同盟。

4 D3 u' I" y& o, v裘三娘冷笑一声“王家再会算，阴谋造反，死罪难逃。若不是皇上仁厚，这时已灭满门。”

“可是公子是无辜的。他在外游学三年，根本不知道家里的事。”尘娘用情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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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错，只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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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 w" z6 s; q“他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么？”秀姐却不信“他是王家二房的嫡长子，他父亲又不在上都，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事前完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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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p$ z7 z1 x2 G. V0 D9 {( o洛娘和尘娘极好，一时忘了来干什么的，支持尘娘“王公子我也见过，他对尘娘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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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a. I, ?* v2 u2 t4 k/ \, P5 p“男人的真心会变的。”秀姐过来人，以前经营无忧阁，更是见多了薄情寡义的男子“洛妹子，你想尘娘跟王霆去受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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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8 m& A3 p8 ~7 Y7 W5 ]3 V1 N/ S洛娘哑言，心里矛盾得很。既希望尘娘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不希望她受苦。

9 d0 L" o8 w" V2 e+ X5 p“王霆可能知道，只不过知道却没参与。毕竟他也姓王，要他不念亲情把事情揭发出来，不太可能，但他可以沉默。”裘三娘说句公道话“尘娘，你好好想想，在宫变之前，王霆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尘娘垂下眸，半晌之后摇摇头，静答“没有。”

她不是个会撒谎的女子，墨紫相信在场的都已经知道那否认之下的肯定“这件案子都审完了，不用我们再去论谁有罪无罪。就算王霆真知道，他也将要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陪上二十年，人生最好的光阴。

" }! s9 |8 z# T9 j( K  k“是啊，咱不管王霆，就管你。”秀姐喊声妹妹“也不确定王霆的心意，不顾一切要跟他走，你可知流放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你虽然父母早逝，兄长不成器，但望秋楼也没委屈你，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到了那儿，你们不但吃穿要愁，还要服苦役，可不是你以为的郎情妾意，能活下来就算是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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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知道。”尘娘不天真，也早不是掌上明珠，尽管有墨紫裘三娘这些人帮衬，主要还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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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你想跟王霆一道流放，真情实意却未免懦弱。”裘三娘语气一沉。

. n3 @, I: _0 u! z# ^; r, k1 t: w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没发现墨紫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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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风吹火来

! R& D  Q8 \* ]/ x% B* g比起尘娘，王十娘的境遇要糟糕得多。

十来人一起的大牢房，气味不好闻，连睡觉的干草褥子都没有，只能直接就地躺。这些人是王家的主子，个个娇生惯养，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如何能忍受这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墨紫一近前，就见她们愁云惨雾，悲悲切切，哭的，病的，打击不起的模样。

“十娘。”她轻声唤道。

那十来人纷纷看过来，想靠近了，又胆怯，踌躇缩回身影。

“司空夫人。”单氏的声音。

墨紫看她由王十娘扶着走到光下，雍容华贵已被这场灾难毁去，这个中年美妇此时比普通民妇更苍老，养尊处优的身体羸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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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墨紫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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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7 Z( \! P! C3 }" h7 |“你是来嘲笑我们的么？”单氏面色虽差，脾气见长。

; y- n4 O2 z, H$ ?+ H) W9 y墨紫不打落水狗，淡然摇头，“我想单独跟十娘说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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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十娘早就嫁进了敬王府，不会遭到牵连。”灭顶之灾，单氏无惧。她既然嫁给了王鹤，又身为王家的主母，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怨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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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此时说这样的话，又有何意义？”包括单氏在内，都会被发配到各地去做官婢。王家千金更可能成为官妓，从此沦落风尘。因此，对单氏的敌意，墨紫能理解。“我不能久待，大夫人请不要浪费宝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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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g  N4 A% I0 `9 D9 p+ \单氏猛咳起来。

王十娘安慰道，“大伯母，事已至此，不必再迁怒他人，您保重身体，今后路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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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氏流下泪，即刻有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将她扶了下去。

: l( ?. K' j1 t. w$ Z3 L6 }王十娘见墨紫看过去，就道，“那是我大嫂二嫂。平日有点小闹，这会儿却相互扶持。王家富贵太久，经过此难，想必以后会多些真情实意。”

墨紫暗赞她从容的姿态。“你可像你大伯母那般怨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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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k0 W2 q- Z' h' \" |4 c' ?) R“大伯二伯他们也好，皇后姑姑也好，尽管在世人眼中做了不忠不义的事，但那是各人因果。身为王家晚辈，我只能为他们赎罪。我更不可能怨你，还庆幸我没嫁进去，不然就给夫家添难。再累及无辜。如果真要怨，就怨老天爷吧。”盛极则衰，她只是不幸生得晚了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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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怨我啊？”墨紫笑了笑，“那就好，我这人自私，不想把麻烦招进门。还有件事，我想听你的实话。那日在船上，你为何跳水去救辰妃？”

王十娘没想到墨紫会追问那日的事。迟疑了一会儿，“其实我知道皇后姑姑对你的预谋，而辰妃娘娘掉落水中时。我又知道你已经识破且反算了一招。我跳水，真心为救辰妃，也希望皇后姑姑不会因此遭人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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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1 g8 o. r4 F* S& v“鱼肉熊掌不可兼得。你两面都想帮，到头来谁都帮不了。”墨紫知道王十娘说了实话。

) ]9 e) z, t  o$ D“我只是不想看人争斗。”而且，皇后是她姑姑，墨紫是她欣赏的人。

; ]8 s' u! q/ @- k“就像你说的，各人因果。若想两全其美，反而强求。与其勉强自己左右为难，不妨坚持立场，问心无愧。”墨紫懂王十娘内心得不一般。却又生长在王家这样的大家族，即便明白对错，也无法割舍亲情。自己没有过早知道和王家的渊源，也就没有对他们的亲情牵绊，如今能淡然置身事外，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 d% q0 N" ]8 B$ n: K王十娘垂眸半晌。抬头却发现墨紫已经走了。坐回单氏身边，单氏问她墨紫说些什么，她只说没什么。因为墨紫来的目的，她全然不明。

裘三娘在大牢外等墨紫，“你这算一箭双雕还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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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j6 ]. r$ D, q. Y“这么聪明啊，知道我到这边来。”墨紫挽进裘三娘的臂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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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问呗。”裘三娘却不知道墨紫去王家女眷那边看谁，“尘娘那边行了，你赶紧让你家那位跟皇帝求情。三郎那儿，我会对他说的。”

墨紫一扬眉，还真有些意外。她以为尘娘会坚持到底，所以今日姐妹会面，有人多力量大的意义，也有送行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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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u8 [0 ^( }/ b; M1 w. h  z- N1 i' L“怎么说服她的？”很想知道。

“简单。我跟她说，你陪王霆一起流放，两人都是犯人，都得受苦，到时候你还拖累他。如果是自由身就不一样，流放地有小镇，她可以安个小家，常给王霆送衣送食，真正照顾他，让艰难的日子好过些。要是打点得好，王霆还可到镇上服役，两人就能跟普通夫妻一样生活。缺什么急需什么，我们帮衬起来也容易些。”裘三娘说了个大概。

墨紫翘个大拇指，“无论如何，劝她彻底划清关系，尘娘的个性一定不肯。你这么说，她虽然会真搬过去，总比要跟王霆苦哈哈得强。”

“她的性子，喜欢上了能轻易变么？要为了王霆好，她才肯听进耳里。我瞧她这样，就特别担心我家妹妹。将来别跟她似的，为了个男人不顾一切。”裘三娘也会展现母亲的心思。

( {$ O+ O; k; W  e4 k# H9 p4 K7 }0 U: ~墨紫笑，“你想太远了。”

与秀姐她们在大理寺门外互道珍重，墨紫就回了元府，请元澄在皇帝面前为尘娘求了特赦。

再过两日，处置王家的旨意下达，王十娘贬为官马厩清扫婢女。活虽然脏累些，但地方还算正经，掌管的小官是江涛的远方亲戚，招呼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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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娘则即刻动身，跟随着王霆一路往北去了。后来写信告知，她买了个小宅子，离王霆流放的牧场只有五里地。又过了些时候，王霆表现良好，再加上尘娘的打点，真换到镇上去。两人第二年年中成了亲，就此安下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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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W3 M3 f* }元澄帮墨紫安排好这些事之后，便向皇帝请辞。

皇帝再三挽留无用，只好随了他。以他查明了皇后阴谋为由，赠送大量金银财物，并正式签订了大周与宋地的友好盟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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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6 b4 {4 Q7 j. v2 n墨紫在船离港之后，看着皇帝的辇驾迟迟不曾动，就对元澄道，“当年皇帝还是太子时，一定很崇拜你父亲，所以至今爱屋及乌。”

元澄微微一笑，“是吧。”

- V, s7 n% G& d3 h“皇帝虽然舍不得你，我却很高兴能回家。”要是裘三娘听到，可能会说她没心没肺，但宋地有儿子，有妹妹，还有爷爷奶奶，一大家子堂哥，以及一起打仗的患难之交。从大求到玉陵，再到大周，她在宋地找到了家的感觉。爹娘的家在那里，闽氏的根也在那里，她也想安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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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n0 e8 D# J! B2 z“我也有点想元宝。”元澄说道。

- U" P" B* |: S$ L4 n6 n$ s- V# o9 O墨紫顿时露出狐疑的神情，“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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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 i& y. Z  L, k“真的。你说虾米会不会把他最终压扁？”想念的是那幅画面。

  x: X' b/ h3 w" O5 K% g墨紫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也是学不乖，差点信以为真，“哪有你这样的爹，和周岁不满的儿子较劲。”

7 C! v5 s; x* D/ ]& Y* P" a“我怕他成长太顺，将来没出息。”所以，将自己设成最大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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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真是假，墨紫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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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从原路返回，过云州入扬城，脚还没沾地，李砚就匆匆跑上了船。

0 h# K/ d7 i* k* i张震开玩笑，“李老，你这是太想着我们，迫不及待来迎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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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 P" S- g; y- l李砚却没笑，向元澄递上一本折子，“大人回来得正及时，我刚刚收到衡城急报，这是安明侯亲笔。”

元澄二话不说，接过就看。

; B2 a7 w: `, H“李老，急报所为何事？”墨紫见李砚神色凝重，心中顿生不安。衡城刺史腾郭总管大小事务，金银为何会在那里？

$ N) U2 \  f9 N' B" Y“大求军发动突袭，以七十万兵马全力出击，平居二城已然失守。”李砚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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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 Y3 M' \2 z3 P墨紫大吃一惊，“七十万？不是三十万吗？”

9 h2 o9 p' m3 i0 |大求的兵力全压在北境，以防大周主力过江。端格狩对着平城守了一年多，原本五十万兵力暗中被大求王调走一半。这个军情直到她前往大周时，仍未有变化。

“显然大求王让兵士装成百姓，分小股混进二州，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了不短时间的农人。”元澄将信递给墨紫，“真是沉得住气。大求王知道国内空虚，即便能取得一两场胜利，却耗不起长战线久对峙，所以他必须集中一线进攻。玉陵他已占了一半土地，又是岛势，一旦拿下，他们易守我们难攻。大周肃王和王皇后先后叛乱未成，他没有内应，暂时啃不动了。但宋地新政，一切尚在恢复，衡城至平城的原玉陵二州，与主领地隔大江，难免鞭长莫及。无论如何看，再次吞下原玉陵是大求王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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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身农人增兵四十万？”墨紫想不到的方法，却又恍然大悟，“他不出宫门，故弄玄虚，其实借后宫争斗掩盖真正的动机，暗中调兵遣将。元澄，他知道宋地派了探子在大求，恐怕被他利用了。”

7 a3 d$ L+ e; J元澄点点头，局势会有这样的走向，始料未及，“和谈也是他的筹谋，我们要求改在上都，对他而言是正中下怀。一方面由王皇后设局陷害你我，与大周关系决裂，而最好就是换个皇帝，另一方面也是声东击西。不管王皇后能否成功，他已经准备偷袭。墨紫，你说得不错，大求王有统一天下的能耐。”

) \) T1 X+ c' _4 [; k9 i“他在王皇后夺宫那夜离开上都，我就觉得不对。只是当时想，端格狩有三十万，金银也有三十万，衡城还有腾郭的十万军，怎么都不怕他宣战。”到底信息传递慢。

; C( u7 u/ L4 X& j( {: ?+ D- W( Y9 f风向一变，要把战火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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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强中敌者

3 x: |/ [, Z9 J5 ]. o1 V看着墨紫的笑容，乌延眼中布满阴霾。她怎么能如此没没肺，携着另一个男人和大周皇帝谈论什么螃蟹？他怒气一起，胸口就翻腾到痛，那次吐血已落下病根，常觉得气虚胸闷半夜咳，太医却束手无策，每次开些补养的方子了事。心病，他自己清楚，但没了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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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 G1 |% t7 X" I" `; `4 D而和皇帝打过招呼之后，墨紫元澄夫妻俩少不得要面对乌延。

3 T4 N6 M5 x5 b% I. v& f元澄客气有礼，“大求王为黎民百姓着想，元某佩服，希望能谈出结果来，免得天下再沦落战火。”

, l9 ?5 n9 ]) x3 m乌延的目光从墨紫调回到元澄身上，语气生疏，“对我大求骑兵不留活口，甚至对原来南德颇得民心的蒋家也杀了干净，宋军如此强悍，怎能不让人生畏？孤也不过是为民请命罢了，不用子手来佩服。”

0 z- |) R! v. d4 A& A" J和谈还没开始，火药味就这么重，哪来什么诚意？墨紫冷眼望着乌延，唇抿直了。

9 ^; W! f, H4 y; j+ J# e4 @# P; f元澄风度绝佳，“打仗杀人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远的不说，就说大求王你，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多少汉人死在你们骑兵的铁蹄之下，无法计数，就连你们吃了多少人，恐怕也难算清。宋军虽悍，至少没有拿大求骑兵烹炒煎炸，当下酒菜，所以——”话锋从犀利陡然平缓，“还是不要太追究过去了吧，将来如何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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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5 l9 X7 P7 ?' S乌延双眸一垂，再直视时，脸色霁晴，“我们大求天性率真族人如自己手足，情急下愤然，元司空莫恼了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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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a) B! z+ a% B8 ?5 _, ^% }“无妨。大求王的心情，元某感同身受。谁不希望过太平日子？打打杀杀还是百姓最遭殃。”元澄回应。

皇帝展现主场气势，“你二人都已经为人父，只要以老百姓的心思来想一想，妻离子散何等凄惨，还是应该以和为贵。”

$ h5 Y) [" U5 p! [元澄乌延相继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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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E* C: [, g: n/ q墨紫没有说话，和这位已经要杀她的人也实在没话可说怕一开口，先算阿月那笔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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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宁走上来，“皇上，皇后那边派人来说，差司空夫人和英妃娘娘就人齐了，是不是要准备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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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和你们说话说得兴起，都忘了大家等着开席呢。为了今日国宴，皇后花了许多心思，你们可一定要尽兴。”皇帝招手，“萧白羽你护送英妃娘娘和司空夫人过去吧。”

萧维一直观察着这边的动静，听皇帝派他任务，立刻大步流星，“娘娘，夫人，请跟我来。”

* y# K+ g! S4 _! q; T“有劳。”英妃终于打破沉默，说了两个字。

) G' x  V# ?0 F墨紫视线滑过一脸严肃的萧维，看到身后的庚我，倒是真高兴，“庚将军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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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K% |; I+ H+ A6 I6 a0 D仲安嘟囔，“怎得不招呼我？”

: M5 X  S+ \+ D  j$ l, S3 }, A“仲安先生，和你这般熟还讲究礼数？”仲安不是肃王的细作，而是皇帝的心腹加亲戚，墨紫是后来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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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看你们几个干脆单开一桌。”皇帝见他们说得热闹。

# r9 u9 U- P/ i' \" ~2 e, L“真的吗？”墨紫回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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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轻咳，“夫人，莫忘了这不是家宴，而是国宴。你们单开一桌，别人就弄不明白了，以为你又当回大周女官。”

“朕倒是想就怕元司空你不答应。尊夫人造船术冠绝天下若能掌管大周船场，一定能造福水上。”皇帝此时说穿墨紫的本事已没关系众所周知她的本事。

但大周皇帝说完，乌延正好接过这个话题“只怕司空夫人的一身本事不会轻易传给他国，唯有宋地百姓有福气。而且，宋军的江战，海战船所向披靡，如此下去，我们大求和大周得向司空大人进贡了。”嘴角冷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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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b$ h3 n7 R皇帝神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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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 U. D1 z  D“大求王何必妄自菲薄？若真是这样，元某根本不会来上都，直接准备战到底就是。我夫人的造船术虽高，不是当世第一人，也更不能把这样的技艺藏起掖起。一艘船，是几十乃至上百船工的共同智慧，而且终究要下水，终究要给人行船，只要仔细探究，什么秘密都能挖掘出来。大周乃天下能工巧匠汇聚之地，大求船业近些年更是突飞猛进，要仿制甚至临驾于宋地之上，绝对是可能的。近来大求的新船不就比从前又精进了么？”不但大求派了人来偷师，大周也是。

  A% Q2 r# ?9 {% D1 _+ g' o这种事杜绝不了，那么多船场，那么多船工，不可能每一个都忠心耿耿，每一个都要查明底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总有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将技艺流传了出去。这些都在预料之中，墨紫告诉过他，技术的保密是有期限的，想要不被对方超越，就得自己超越自己。她开班授课，将一批又一批的船匠培养得能跟上她的思维，就是为了未来发挥出强大的集体力量，弥补一个人的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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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S4 T& K6 Q, c+ ~, v- g“有些居心叵测之徒，在我夫人生儿时派杀手来取她性命，多半怕她的造船术对自己造成威胁，真是鼠目寸光。她不帮，就不会自己学？船在那儿，有人买就有人卖。她死了，难道就再也不会有出色的工匠？鲁班是工匠之祖，鲁班之后有的是比他出色的大匠师。”元澄借此嘲讽乌延，同诉他，不用再伤害墨紫，只要他大求王有本事偷，只管偷乌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 e' [( y+ B1 I& B. k- K; K大周皇帝适时打断，“皇后还在等着。”

墨紫便对元澄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夫君不必较真，我过去了。”

+ l/ ]) L% m8 R8 r; L3 F乌延差点伸手去抓她。她让姓元的不必跟他较真，还笑他不仁不智，他却想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她肯给元澄造船，却不肯帮他？当初他不惜曝露自己的实力，逼得父王留她性命，那般保全她，她对他只有决绝完全无视他的苦苦相求，明知他多希望借用她的力量，她则将那些船图几乎烧得一干二净。姓元的很宠她，那他不宠吗？姓元的为她挡去他的敌意，换一换位置，他也会那么做。她，变心了。母妃说，女人变心比蛇蝎还狠毒。他看着她，心好象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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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Y3 n7 P1 s% \% m& v6 ^“王我也过去了。”英妃半途截住了乌延的手，转而轻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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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9 m% t, P乌延不由捏紧，意识到自己一旦抓住墨紫，元澄就会立刻带她离开上都，那么计划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他要忍耐，就像等待太子之位和王位。元澄一定要死，而墨紫——

  D' Z& g6 t/ c英妃闷哼一声，被乌延的大力感觉骨头都要捏断了，疼得额角冒汗，“王臣妾是客，不能让皇后久等。”

乌延回过神来，立刻放开她，连一句温柔的话都没有，冷然吩咐，“谨慎有礼数些，别丢了大求的颜面。”

英妃垂首说是，带着贵女们，转身跟着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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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安走在她们后面，正好把墨紫小衣与她们隔开留萧维押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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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4 W. s9 g7 @6 f' P“乌延派人杀你？”确定距离已经够远，萧维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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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j$ |" T( H  z) }3 K& c+ `. p“是。”墨紫有点诧异他会找自己说话。

“北域神宗？”萧维这一问引来墨紫瞪眼来瞧，接着说道“魏佳应该跟你说了，有人密报是太子被杀的知情人，约我见面却又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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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其他消息了吗？”墨紫注意到两个席台看着近其实远，可以多聊一会儿。

+ ]- e! z9 B$ u: Z& j+ R“我找到了一具尸体。”萧维部下锲而不舍搜索，终于挖出了人，“他是太子宫里的小太监，平日跟随钟公公。钟公公你还记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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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 {# I! H' i“那个自尽在冷宫外的大太监。”自然记得。

2 T; ?  p$ u( ?% V8 B“他死于北域神宗门下的剜肺刀。北域神宗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是大求王的爪牙。”萧维故意走慢没有私心，就想把消息告诉“北域神宗和大周皇宫又是什么关系？”墨紫脑袋里再添一笔糊涂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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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L' O! ~: y“钟公公如果不是要给肃王递消息又是去找谁？”萧维反问。

“皇后？”萧咏和萧维都在给皇帝办密差，应该互相交流所以墨紫就当他知道她这边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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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派北域神宗的人灭口，如何联系，如何指使？”萧维不知道这一问的答案，但她或许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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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 r  S' P$ q* X" Y6 D“皇后本事再大，也不能随意出宫，除非北域神宗在她身边。”啊，可能吗？那些新来的宫女，还有夜半客船的太监和蒙面女子——墨紫想通了一点，“萧维，告诉元澄，徐九那天晚上看到的人也许来自北域神宗，这些人也很有可能装成宫女跟在皇后身边。

' g# ~& z1 @% R0 w北域神宗的功夫邪门，你们都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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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维的手在袖袍里握了又放，“墨紫，不要去了。”

墨紫摇头，“只是有可能而已，想要证实，至少得给她们一个诱饵。”不去不行。王皇后早在赏菊宴就开始养肥她这个饵，该钓大鱼了，不会容许她不去。她不去，谁能去折腾掉萧明柔的肚子？她不去，如何帮王皇后把这台好戏唱下去。这世间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明知不可以不应该，还是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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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应该担心你自己。”萧维虽然不会再提及对她的感情，但宋墨紫是让他欣赏的独特女子，希望她好的想法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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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2 q3 _0 b“今天这么多人在场，而上下台阶虽然很麻烦，两座席台可以清楚对望，皇后不可能直接干掉我。”可以笃定那位高贵的皇后娘娘不会让自己的手上沾血，而且也不会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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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安慢下脚步，侧着脑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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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Q, t- i0 Z9 b9 g墨紫笑了笑，往“陷阱”里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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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E( `0 h! ?/ a3 c第502章 谁推了谁（一）

王皇后说，为两国一地可能延续的百年和睦，所以特意安栅座位穿插，能让原本陌生的感情加深。

7 B+ @+ c/ ?. z桌子是双人长桌，英妃与惠妃同桌，墨紫与辰妃萧明柔同桌。看起来，事情正如英妃透露的那样，皇后将身怀龙种的辰妃放在墨紫身边，无疑是要让墨紫对即将到来的悲剧承担责任。而皇后又明知她没带侍女，以小衣为客的理由将两人分拆，为了造成孤立无援的小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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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 i, Q3 `墨紫见隔壁桌坐了前太子妃王熙兰，她面无表情，由王十娘陪伴着。突然想到，英妃说所有的眼睛都会证实她宋墨紫是害人的凶手，那么王十娘的眼睛呢？王阳曾希望她救十娘，但一个同流合污，睁眼说瞎话的女人，她是不会救的。

“又见到你，真高兴。”萧明柔把手放在尚未隆起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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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母亲全心全意保护孩子的潜意识，墨紫看回萧明柔，笑着说，“我也是。你才怀上，这么热阄的场合其实不该来的，万一惊吓了怎么好？”

! T7 e2 q  A; r$ j# a4 a( i萧明柔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但瞬间就更换成温和，“皇后也是为我着想，怕我这些天在宫里闷坏了，而且御医也说这胎很稳，小心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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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m2 o) e4 J% w/ U墨紫差点以为自己错看了。萧明柔是面冷心纯的美人，从她想用自尽来反抗入宫到受到恩宠后对皇帝付出真情，就可以看得出来。但经过刚才的眼神，谁也不会以为她很单纯。

+ \: a$ V( E2 F( U+ T; [5 a“宫里的日子挺乏味吧。”墨紫来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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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0 C. f9 c5 S“……”萧明柔愣了愣.揣度一会儿，回道，“还好。”

“我觉得怪没意思的。因为无聊，所以就只能找事情来做。可是，娘娘们是主子，女红下厨都有专人代劳。从前在娘家学理家，到了宫里也未必派得上用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难找知音。宫看着大.其实真小。”说着话，眼角随时接收皇后那边的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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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Q# O9 [: h( M“照你这么说，是没意思。”萧明柔突然省悟，墨紫不是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不需要万般防备千般小心。“别怪我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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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L7 [* }3 m“从前你的性子太直，我不见得不喜欢，但也跟你说不到一处。然后你当了辰妃，好像眼里除了皇上也没别人，我不敢高攀。如今懂事了，不嫌弃的话.我们论个姐妹吧。”全场的女人都可能慑于王皇后的威仪，但萧明柔不会。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被算计的受害人，所以可以争取联手。

“懂事了？”萧明柔笑得有些无奈，“这词居然在赞我？能不懂事么？我第一胎怀得好好的，吃着安胎药就流掉了，御医说我身体差，承不住才没的。我跟皇上说是安胎药有问题，请他为我作主，但御医院所有的大夫都说方子没问题.还反过来说我质疑他们的能力，集体跟皇上请辞，皇上只能不了了之。这一胎过了三个月我才敢说.御医院送来的汤药我全倒了，御医每次来诊脉，我都装虚弱没力气，对外称静养，除了信任的几个人，其他的宫女太监不能入我寝殿，结果还是逃不过今天。我心里慌得很，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辰妃娘娘有没有想过逃是没用的。要害你的人.权力比你大.地位也比你高，后宫之中无人敢反抗她.她一句话就能收买所有的人心。”墨紫微笑着对数丈外主位上的皇后举起酒杯，抿入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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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微笑回她一饮。

2 M9 s* H3 ]( n( h" R萧明柔始终保持着笑容.羞怯的，敬畏的，让皇后没多看她一眼，“我怀疑过她，结果让皇帝训斥了一番，确实我也没证据。但能让整个御医院说谎，只手遮天的本事，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别人。我不逃，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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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让她追着你打，还是你借最强的武器打落她？”墨紫等着开饭。

; q- ?8 C; @3 p; r“最强的武器？”萧明柔看到墨紫盯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你是说这个孩子？”

墨紫真正笑了。

鼓乐大作，将两人的话音笼得密不漏风。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宫女们又捧上托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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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2 |. ?# f% N9 e" X% \0 u' j* b* [) `皇后奇道，“还有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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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回，“是湖中捕上来的鲜鱼，数量不多，御膳房就先给皇上那边上了。皇上说味道好，又说皇后娘娘也爱吃鱼，就让奴婢们送三盘过来，分别给皇后娘娘，英妃娘娘和司空夫人尝鲜。”

! O2 M! A6 A9 t* w- }# F“难为皇上还想着我爱吃鱼，请转告皇上，今日天高云朗，饭后我准备去放灯，为他祈福，为两国一地的百姓祈福，希望天下安定，永无战争。”皇后让宫女们退了下去。

墨紫一听，原来皇帝还不知道有放灯的节目，因为皇后不想让男人们参与进来，方便她作伪“英妃娘娘，司空夫人，我们去游一游湖如何？”这就来了。

“好啊，今日风小，湖面也平静。”英妃又对墨紫说，“司空夫人一定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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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当然也说好，“说不准有鲜鱼跳到船上来，还能现烤来吃。”

6 \5 m: m% p7 I" r0 G' ~' S王皇后就笑道，“那得把厨子带上。”

1 I, L& x. o! x0 A3 o英妃哎哟一声，“皇后娘娘，司空夫人，我们是放灯求愿，真有鲜鱼跳上来，也得赶紧放生积福，哪有一边祈求上苍一边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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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恍然大悟，嗔怪，“司空夫人，你让我入圈套呢。”

墨紫也哎呀一声，“让你们识破了，好生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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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x# b- j8 V, g三人齐笑。

虽然危机四伏，你算我算她算，这时倒也有几分真趣意。

+ h6 N1 k/ t7 X6 u$ _( a) }画舫上湖，靠近河口时，开始准备放灯。经过特别的设计，尾部船舷往两边滑开，有台阶下到低平板，接近水面，方便直接放灯入水。但也不能一拥而上，只能站三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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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按刚才吃饭时的排座，两个两个下，还有双双对对的好意头。”皇后说完，又道不对，“辰妃怀了身孕，还是小心为佳，不要放灯了。司空夫人和本宫搭个伴，如何？太后这两日斋沐，不能出席盛宴，本宫一人，司空夫人也一人，凑个双字。”

6 o2 X2 W. {- D1 X墨紫淡淡瞥向英妃。

& @* n, e0 ]) x1 n2 q9 v& S英妃正和惠妃说悄悄话，不知有意无意，没往墨紫那儿关注。

5 T  @: w6 J3 V8 e& {6 a$ N皇后见墨紫不答，声音就有些高，但笑，“莫非司空夫人对本宫不满？你的姐妹成了王家的歌姬，这件事本宫刚刚听说。那个尘娘的兄长确实有错，但她也未免放肆了，怎能状告自己的亲兄长？无论如何，她爹娘早亡，她兄长是照顾过她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家之中，父不在，兄为长。此为纲里伦常。我也知她可怜，但那就是她的命。身为女子，若都像她那般无视长兄，天下就llL了。”

# k5 U5 u, T) M4 k+ L) g众妇或窃窃私语，或对墨紫露出不屑。

墨紫没反驳。大周对女子的约束越来越严苛，不是她义愤填膺高喊一句男女平等就可以改变的。而且，父卖女，兄卖妹，弟卖嫂，侄卖婶，在这时屡见不鲜。再说面前这些贵妇们，她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但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家族通过联姻换取利益的交易品，本质上也跟那些买卖没两样，只不过卖得贵一点。她不会对这些被卖了还沾沾自喜的人宣扬什么，因为说也白说，还被她们当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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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司空夫人情深意重，本宫感动非常。这样吧，皇上那边我帮你说说看，能不能特赦了尘娘。话传出去也不好听，宋地第一夫人的闺中好友居然是官婢歌姬，那人们会如何看待司空夫人？好好的名声都变坏了，还以为司空夫人的出身也跟她一样呢。”卑贱。皇后眸中冷然，嘴角笑意盈盈，“本宫知道司空夫人是巾帼英雌，根本不在乎这些世俗之见，但你不在乎，本宫还替你抱不平。夫人的爹爹是大求汉官之首，如今人人皆知。贵女之身，却从不端大小姐的架子，与什么人都能交朋友作知己，怪道在宋地赢得了百姓的爱戴，本宫该多多向你学习才是。一国之母，应走入百姓中去——”

% A2 F; b. @6 Y, Z( O“皇后娘娘，这些话放在灯愿中，向上天祈求更好些。”墨紫可以不反驳她的女子认命论，但无法忍受她装慈蔼可亲的废话一大摞，“皇后娘娘要和我一起放灯，是我的荣幸。刚才欣欣然张口，有点闷呛，所以出不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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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T1 t7 q/ u" ?6 V3 t让墨紫突然打断，闷呛的，是王皇后。

“咦，那是皇上他们么？”有人轻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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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能笃定这船子人都在自己的手掌心里，让她们朝东，她们绝不会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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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夫人，他们看热闹，我们别耽搁，一起下吧。”皇帝的船尚远，她的计划仍可进行。

墨紫顿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往前推，心知是那几个北域神宗的暗中捣鬼。她十分紧张，到了这个地步，失之毫厘就谬之千里，每一行动都得精准到位。

王皇后已经快到船尾。

墨紫和她一步之遥。

看到那只脚横出来了，墨紫往上一绊，突然向侧边摔倒，哎呀大叫。

; X0 n) A/ [# }. D# g9 q" |王皇后听到动静，连忙转身，双袖挥旋得急。

早就站到位的萧明柔也哎呀大叫一声，从船舷缺口掉进湖中。

有人惊喊，“啊，辰妃娘娘让皇后娘娘甩下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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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谁推了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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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敬王妃大叫一声，扑到船沿。

萧老夫人颤颤巍巍，昏了过去。

萧明柔落水的时候，原本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的墨紫，因为突然摔倒，拉开了三四丈，是无论怎么睁眼扯谎，都不可能谋害皇后或萧明柔的距离。她当时身不由己，但借小衣的横插一脚，摆脱了身后宫女们的暗中钳制，看似巧合，其实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反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后见萧明柔落了水，傻眼。她不笨，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借辰妃的肚子生事。辰妃第一胎让她弄掉时，事情闹得有些大，如果又弄掉第二胎，皇帝也会怀疑她，哪怕没有证据。她绝不会过于急躁而失去皇帝的信任，而且同样的手段使两次，也没什么意思。孩子生下来之后，还有漫长的日子，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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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3 {5 B! O  S! F) P9 E. R0 w' G所以，她想的是，和宋墨紫一起放灯，自己掉进水里，然后赖到对方身上，让皇帝和文武百官以为宋地有祸害大周之心。当然，她自己不会赖，还会帮宋墨紫说话，归咎于自己不小心，船身不稳等等。但船上的贵妇们回去后会跟自家的男人们有另一种说法：宋墨紫因一个歌姬的姐妹对王家怀恨在心，于是报复了皇后。而她还会派另一些人到坊市间宣扬，看着是私怨，其实是宋地的阴谋。

一切都照她的计划进行。天恩寺看红叶，就为了提供英妃和宋墨紫独处的机会，让英妃把假计划透露给宋墨紫。她把辰妃和宋墨紫的座位安排在一起，宋墨紫一定全副心神防备辰妃的肚子。在宋墨紫紧张到极点时，她再说一起放灯，就会让其思绪混乱，便容易被她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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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A; L$ ?4 n6 b但，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宋墨紫离她那么远，没下到船尾。辰妃居然让她甩落水中。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扑通——有人跳到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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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p. A1 {1 Z) g) k! Y对了，要救辰妃。王皇后回神。辰妃和肚子里的胎儿要是有事，她如何说得清？

) G3 X! _! F9 {; Q/ T/ V* S) |8 P“还不快救人？！”她大喊，眼角余光看到皇帝的船正飞快驶近。糟糕。不知道皇帝有没有看见？她就算真甩到辰妃，也是不小心的。可是，恐怕谁都不会相信。敬王妃正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她，至少萧家的女人这次是不会站在她这边的。

驶船的太监们纷纷跳水。

& c5 U, m4 P: @0 e- a3 a* ?辰妃浮出了水面，她身旁是王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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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衣扶墨紫起来，刻意放开音量，“不要紧吧？都说别上船了。你一有了身子就容易晕船。”

墨紫捏小衣的脸，瞪圆了眼，“小日子来晚几日罢了，谁说我有了？”

“谁知道是来晚了还是怀孕了？”小衣说得跟真的一样，“要我说，这画舫不吉利。好好的你摔一跤，那边也不知道皇后为什么把人推下去。等皇帝的船来了，赶紧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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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6 B- C5 H: X皇后大怒。“本宫没有推辰妃。”听小衣的意思，宋墨紫有身孕。万一有什么损伤，她倒是成了连害两个孕妇的凶手了？

7 U3 I0 K7 B. @7 E5 S“对。没有推，甩了她一袖子。”小衣眼睛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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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几个贵妇们倒抽一口气。本来接到的密旨是上船后只管指证宋墨紫害皇后落水，只要她们一口认定，其他人也都会跟着这么说。但现在，宋墨紫离皇后那么远，皇后又好好站着，这怎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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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 p& M- @6 y8 f8 `( i0 q“要不是司空夫人突然喊一声，本宫也不会急忙转身，不小心与辰妃擦撞了。”到底是常搞无声战的，四两拨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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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 g& u+ n3 _小衣今天牙尖嘴利。“照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司空夫人不对？她因为这艘船不稳跌了，就不该喊一声。喊了，就得对辰妃娘娘的安全负责任？世上还有这样强硬的说法，我可真是长见识。如此说来，大求和宋地两军对垒时。我瞧见王阳和肃王在一起，那皇后娘娘，还有王家人都随着肃王造反了。”

% A! c  Z7 r8 w" ?这件事说出来，听得人大吃一惊。

王皇后柳眉倒竖，“你血口喷人！王家曾和肃王交情不错，但完全是被他蒙蔽。满朝文武又何止王家？自他谋反，父兄已与他划清界限，也请皇上派钦差查过所有往来，证实了王家的清白。本宫父亲乃两朝栋梁，忠国忠君，怎会与叛徒为伍？你若再胡言乱语，即便是宋人，本宫也绝不姑息。”

8 U+ _6 W0 ]7 q0 c$ ]1 B' T1 E“看到王阁老的人数以万计，除了肃王帐下人马，还有我宋军。皇后娘娘不必激动，王阁老是王阁老，你是你。小衣的意思就是很多事不要硬凑起关联来，以免冤枉好人。”墨紫站在原地不动。

9 g2 J& l$ M3 c1 J这事还不能冤枉了王皇后，她真是半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做什么，为什么和肃王在一起。

王阳毕生追寻着宝藏，也许是太骄傲，也许是预料到害人害己的惨局，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王姓子孙。

: w8 K7 @+ ^0 l/ H“本宫不能信你。父亲一直在家乡养老，已经不问世事多年。”王皇后这时顾不上自己的阴谋了。父亲是王家的支柱，是她最尊敬最依赖的人。她的野心虽然没有直接跟他说，但大哥既然支持她，她也以为父亲是默许的。这么大的事，以父亲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司空夫人，肃王反军已经投在宋军麾下，本宫父亲既然与反军在一起，那他也应该在宋地了？人呢？总不能空口无凭。”

“皇后娘娘不知道肃王的下场么？”墨紫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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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遇到山崩，被埋而死。”王皇后当然知道，但她说完，双眉紧锁，“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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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阁老当时就在肃王身边。”也死了。墨紫冷然望着皇后。

! f, i$ A0 `; I" ?& N+ q王皇后浑身一震，“你说什么？”顿时看向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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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5 s' o9 C& q* V  i英妃愕然，同时几乎不为人察觉得，微微一摇头，表明不知道。

1 Q  u( i( F: I1 [! Z) ?墨紫看着两人互动，已不惊讶，只淡淡回答，“皇后听得很清楚，何必我再说一遍？若然不信，派人回家乡一查即可，王阁老此时定然不在家中。”王阳之死，迟早要爆出来对付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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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柔和王十娘湿嗒嗒上了船，王皇后没有心情去理会，只觉得天摇地动，苦心经营到今日的一切仿佛要崩塌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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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却很关心萧明柔，毕竟这主意是她出的。画舫本身不高，今日女眷多，吃水量大，距离水面不过两米多些，萧明柔会水，事先有心理准备，所以流产机率微小，又能嫁祸王皇后居心不良。至于王十娘跳水救人，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辰妃娘娘！辰妃娘娘！”王十娘唤她。

萧明柔悠悠醒转，睁眼瞬间就哭，“孩子有没有事？”尽管她答应了墨紫的提议，利用腹中的胎儿踏出扳倒皇后的第一步，然而此时此刻，眼泪是真的。

/ v" c; J0 f- b0 H. h混乱中，皇帝的船已经靠了上来，他焦急万分，有些语无伦次，“辰妃！御医！快快，快救人！”

  _" q8 ]: T5 G' k7 `- p元澄也是快步上来扶住墨紫，“你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跌了一跤。”墨紫捏了捏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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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B# |( H) r$ f& O元澄知道一切顺利，但语气仍是忧虑，“看来你当了娘真得笨了。”

3 {8 w( J2 C2 B& ?  D/ f" }% H大求王没上画舫，站在船橼，神情淡漠。他的视线掠过发呆的皇后，和英妃的视线交汇。后者再度摇了摇头。这个表面上以破坏墨紫名誉，实质针对宋地的陷阱，没能抓住猎物，倒可能把主谋人之一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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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8 f( U  y" s大求王垂眸，掩去眼里的阴鹜之色。

( s9 v; Y0 w8 f9 e8 z7 M- {, ?; O  z御医在诊治时，皇帝对着皇后劈头就来一句，“皇后，你做的好事！朕一直相信你仁心贤惠，朕的子嗣单薄，也以为是天意，有些针对你的不利传言，朕从来都不曾放在心上，不成想今日亲眼见到你犯下恶行，真是令朕心寒。”

- n0 v, D3 H9 O“皇……皇上，不是臣妾，是——”皇后犹豫间选择了不遮不掩，也是比较聪明的做法，“是司空夫人摔倒了，臣妾转身太急，不小心碰到了辰妃。皇上子嗣珍贵，臣妾怎会不知？刚刚臣妾还因为辰妃怀了身孕让她不要放灯，大家都听到的。臣妾若真有加害之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啊。皇上，请您明察！”

1 Q2 |# a! R4 @( N* f是宋墨紫反设的圈套吗？迅速从父亲亡故的惧怕恐慌中恢复过来，皇后仔细应对。

4 ?+ z+ ]" x4 y; b皇帝性子温和，因这番言语软了怒意，问一干女眷，“皇后娘娘当真说过这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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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6 j# F: _( ~; R不用撒谎，大家的反应就很快，连番点头说是。

- L: O1 s( j7 z, _“墨紫，你也听到了？”显然，对于皇帝而言，比起那些他不了解的女人们，更愿相信墨紫的话。

“是，皇后娘娘确实说过。”墨紫当然不会以为让萧明柔跳一次水，皇后就会垮台。这，只是第一步而已。“不过，究竟怎么回事，恐怕还要问一问辰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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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y& @+ |1 }# j$ l1 z* \“秉皇上。”御医把玩脉，“辰妃娘娘受了点惊吓，但脉象还稳，胎儿无事。”

墨紫就说，“这么折腾都没事，看来皇上这回要得个健康聪明，福气满满的王子或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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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x7 A5 _: z( }皇帝本来很差的心情让墨紫这么一说，立刻转好，“丫头，借你吉言，希望辰妃能为朕生一个健康聪明，极有福气的王子。”自作主张，把公主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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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扬眉，心想她可不能保人生儿子，刚要开口，却让元澄拽拽袖子。知道他让自己别扫皇帝的兴头，于是抿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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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Y4 P: C) S第504章 强者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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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柔喊一声“皇上。”

皇帝连忙蹲身，将她抱在怀里“爱妃，到底你是怎么落水的？”这样的举动看得一干妃子，还有皇后，心火旺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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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3 Z: K" i' \" D! e4 ~“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皇后娘娘让臣妾不用下船尾放灯，但臣妾想，不能亲手放灯祝愿，站得近些，看看也是好的。臣妾听到皇上也上了湖，就往湖面瞧，没想到背后突然被用力撞了一下，便掉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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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 w% u0 x4 C; ]. w! C% ~萧明柔说完，皇后脸色就十分难看“你是说我故意撞你？”

皇帝虽然念及夫妻情，但看到皇后这般，语气不由就冷“辰妃何曾说过你是故意的。你如今怎生不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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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3 i: z* D; U( L皇后见皇帝当着众人宠着辰妃，还数落自己，心中恨得要命，面上却是一哀，眼泪掉落“皇上，是臣妾焦急无状，误会了辰妃的意思。”

6 f6 c) N7 T6 V4 ]; i皇帝哼道“身正不怕影斜，皇后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皇后低了头，从袖中抓出一方帕子，静静抹泪。

$ R+ t' R4 O6 O" G: b0 d, E2 x3 V8 I“皇上，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不会是故意的。”萧明柔和墨紫串好供的“船上不稳，司空夫人摔着了，皇后娘娘回身去看，可能情急之下撞了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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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暗自想，看来平时小瞧了萧明柔，就像她不能在今日就毁掉宋墨紫，萧明柔也不能立刻毁掉她，只是一场攻心战。处理得好，将来就能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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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M$ I3 b$ W8 E“多亏王姑娘帮我。”萧明柔谨记墨紫的话，自己越显得公允宽厚，皇帝就会越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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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十娘，果敢无畏，救了辰妃，朕赏你十二色云锦五匹，玉石金饰五盘，黄金千两。”皇帝不忘辰妃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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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娘连忙跪地“谢皇上。”

& m8 \; m& K1 u% v王皇后立即抓住这个机会。“皇上，臣妾若想害人，也不会让自己的侄女去救人了。”言下之意，是她让王十娘跳水的。

这谎言看着一拆就穿。但没有人去拆。王十娘不会拆穿她的姑母，敬王妃不会拆穿自己女儿的上司，众贵妇不会拆穿一国之母，墨紫不会拆穿众人不会拆穿的人。所以，全体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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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O4 y) K7 ~0 S只不过，沉默有时候可以诠释另一种意义。在皇帝看来，众人不语。只是给皇后一个体面，一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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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这样的事，也别放什么灯了。”皇帝让人将辰妃扶到自己的船上“都回岸上去吧。”

“皇上，元某想和妻子同船。”元澄一说完，华衣赞进就跳到了画舫上。

皇帝心里就惦记着辰妃的身体，不在意这些小节“白羽。你和仲安带侍卫也过去，元司空和司空夫人是我大周的贵客，以免再横生枝节。”

贵妇人们看到这些手拿钢刀的卫士。谁还敢靠近皇后说悄悄话，连单氏在内，都离得要多远有多远。倒是萧维上前，把这位似乎伤心满地的国母请入舫中。这么一来，船尾腾出一片安静，只有墨紫元澄他们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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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I# B' I% W5 w5 O" [9 Q. h还有英妃。

“你……”她吐出一个字，然后笑了，笑中有狠有绝“不能怪我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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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也笑，挺无所谓。“我说过怪你了么？你在还清我的人情之后，没必要再帮我什么。我若是信你，就是自己傻。而且，你也不算绝情，说到大周皇族之根，不是辰妃肚子里的孩子。而是一国之母吧。王皇后虽然只育了两位公主，但大周如今就一位小皇子，已经挂在她名下，将来登基，定要尊她为皇太后，地位不可动摇。辰妃这胎男女尚不可知，怎能说是皇族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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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 W+ i5 r2 E$ q2 L英妃对她看了又看，缓缓转身“宋墨紫，从今以后，各走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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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的话，那天红叶林都已经说完了。当墨紫发现英妃故意留话柄让她察觉谎言时，就知道两人从此为敌。

此刻，短暂的同盟则正式宣告破裂。

9 y) d+ J1 X: k“乌延朅身边的女人都很厉害。”元澄对墨紫说道。

3 c& {& p8 h1 o& A, t“你这是夸他吗？”墨紫不知道他这话里是不是也包括自己。

- h( d/ y9 d+ T3 x" E4 k“自然是夸他。强者身边不留弱者，是不断淘汰的结果，无论男女。”元澄觉得自己在说好话。

“强者无仁心，也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终有一天众叛亲离。”墨紫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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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延朅的处事原则没有仁和善，只有残酷和暴权，这时想来是他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但乌延朅没有的，元澄有。元澄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好人，但也不是普通定义上的坏人，他做事待人看似随心所欲，却因为客观性，正反两面都吃得开。绝对的正直，绝对的邪恶，其实是不存在的，都有相反面的空隙可钻。元澄瞄准的就是这些空隙。所以他能和贪官们周旋，达到自己的目的，对像萧维魏佳这些又能保持欣赏，乐于合作并给予信任的态度。看元澄身边就知道，能留下来的，不是贪官流，而是清正流，同时又不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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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 G; ~' t“强者无仁心？”元澄笑望着墨紫“又是一句警世之言。”

6 `! m. u- ?" _9 F墨紫却叹息“这样的人却也可能掌握天下。”

6 X# a5 }4 G9 M; q$ H' _元澄明白她的意思，但什么话都没说，因为此时说什么都还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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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殿。

王鹤随宫女往里走，看到自己的妹妹神情一片冷然，眸中却有燃烧的怒意，便知她已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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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p( [. k7 R$ _“皇后娘娘。”他唤回出神的她。

“大哥，我们不能等了。”王皇后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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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 |; ]* p4 s: {王鹤虽然有心理准备，仍禁不住一颤“娘娘，可否等我与大求那边再商量一下。”

“我越想越不对劲，宋人分明是怀疑到我们王家身上了，所以才提到爹，并敢陷害我。还有皇上的态度，也让我心中不安。他从未对我有过半句冷言冷语，今日却当着众人喝斥我，若不是有了怀疑，他不会那么做的。”王皇后和皇帝生活多年，十分了解他。

“但皇上不可能找到证据。”他们行事很小心。

“不，我们不能冒险。他对元澄等人偏爱，早就有迹可寻，要与大求合作对付宋，我觉着已是不可能。而元澄宋墨紫，他们若查出我们和大求的一点蛛丝马迹，一定会寻根究底，我们的图谋迟早会被识穿。唯今之计，等他们动，不如我们先动。你立刻找大求王，让他准备吧。”王皇后面上突现阴狠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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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鹤一咬牙，点头道“总要走到这一步，宋人在这儿始终有隐患。那你今晚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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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皇后勾出一抹冷笑“宋人不是送上了几尾鲜鱼吗？正好。一次嫁祸不成，难道两次还嫁祸不成？御医院全是我们的人，这段时间一直照我的意思给皇帝进补，也该下点猛药了。二十多年夫妻情份他可以不顾，一心放在萧明柔那小妖精身上，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王鹤还有最后一点犹豫“父亲他老人家其实并不赞成。”

王皇后立摆手“父亲眼里我们始终是长不大的孩子，但我们王家人才济济，比武姓不知出色多少。昔有武则天，今日也可有我，为王家开启最尊贵之路。待事成之后，我们再接他老人家来享福不迟。”宋墨紫说谎，父亲是不会死的。他才华盖世，天下第一聪明人，怎么会和丧家之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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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Q1 l* {王鹤一向遵从这个聪慧非常的妹妹。她在二十年中不动声色令皇帝子嗣单薄，牢牢掌握后宫，到后来对朝政了若指掌，借王家在官场的力量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有心要和武则天一比高下，是个了不得大志向的女子。

“那我等娘娘的消息。”十年之功，就看现在。王鹤仿佛听到紧锣密鼓，脚步也不由匆匆。

% Q+ s- ^+ y  j( }0 l) t0 z8 k宫女上来，手中托盘上两个碗，一个紫砂雕龙小药盅“娘娘，御医院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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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皇后一甩袖，看都不看那托盘一眼，往外走“去御书房。”

5 E- ]( C# p: J  J第二天一早，百官上朝，却被急告皇帝得了重病，无法早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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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层浪。

满朝沸沸扬扬，消息传到元府时，还热得发烫。

% n" _! r- T/ O9 R带消息来的，是一墙之隔的邻居，萧维。

+ g: T) x% ^- P+ ?他说：“御医们只道，皇上得了一种怪病，身体忽冷忽热，气虚无力，还需进一步确诊。”

1 L: p, x, q* i' C% r( @2 d6 f消息凉在元澄的笔尖。他正写字，十分从容不迫。

, ]0 @& i$ x( r3 t& {墨紫在一旁看书，闻言放下书本“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病了，还查不出病因，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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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过于巧合了。”萧维峰眉成崖“昨日皇后害辰妃娘娘落水，引起了皇上的反感，今天一早皇上就病得不轻，实在蹊跷。”

“你可曾见到皇上？”元澄问。

“我想探视，皇后不允，说皇上需要静养。”萧维说罢，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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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M3 D( L; d( C“这就把皇上软禁了？”墨紫声音微扬“皇后能掌握御医院，要给皇帝下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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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 F1 I  z0 S2 {+ X“她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毒害天子，她还想把持朝政么？再者，要实施软禁，就必须控制千牛卫。就我们所知，庚我将军还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他所率左卫，不会听命于皇后。”元澄很熟悉大周宫中人事“当务之急，萧将军最好能见皇上一面，确认他的安危。”

( V8 k' t/ f; d- ]" K% a萧维觉得元澄说得不错“这次我不会让皇后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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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维走后，从屋梁上翻下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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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听风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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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嘻嘻的，满头白发，但两眼炯炯有神，身手敏捷，正是雷震门门主雷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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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8 V' c1 }; }9 P8 P9 A1 V7 P“如司空大人所料，皇后果然被逼急了想动手，当夜就带补药上御书房向皇帝讨饶。此女很会扮良善，要不是小老头借刘宁转移了她的视线，让皇帝装着喝掉她的药，皇帝这会儿就已经没气了。”他奉元澄之命，在和谈期间，暗中保护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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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 k  e* h7 S& ~“皇后真敢毒杀皇帝？”不怕被查出来么？墨紫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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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 T2 Y  O1 c0 a/ f; B“有人替她顶罪，她自然不怕。”元澄写了个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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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1 K% ^* H4 u' C“司空大人想念小公子了？”雷廷老感动，“听落英说你对小公子冷淡，小老头还想，好歹是父子，冷淡也不过是严父之貌，为小公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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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O/ W2 G- r- {墨紫笑一声，“他喜欢挑复杂的字来练笔，和想不想念儿子没有关系，雷老不必夸他。”
. }0 f' [# {7 b. J% Q# j/ p
) d. z# c* s- L8 C- E雷廷哈哈大笑，“既然如此，等小公子过了五岁，司空大人把他给了小老头吧。我带个七八年，练练他的身子骨。这孩子将来是要担大事的，可不能没有自保的能力。”

元澄看墨紫，她脸上明显不舍，所以就打算婉拒。

3 ^! ]$ W4 M9 B/ s0 s. ~但墨紫抢了开口，“要是前辈不嫌弃，是元宝的福气。”不管小家伙将来要做什么，有雷廷这样的高手教他习武，在人命如草芥的时空，就多一份生存的机会。

2 _: \% W% a3 ]2 P2 V元澄略沉吟，“七八年有些长，我还想教他识字读书。不若这样，半年跟前辈，半年在家中，两边不耽误，可好？”

雷廷爽快答应。

墨紫感激地看了看元澄，继续刚才的话题，“皇后会找谁当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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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指指自己。
' i3 }) _6 ]; X! [0 a& q$ c' q5 l
/ p8 b$ w, \# _& }/ J墨紫还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这实在荒谬。皇帝在宫里生了病。与我们何干？”

“你忘了昨日宴上有加菜？”元澄说一半。

* B4 d. `3 X7 E7 S; p3 x“不就是几尾鲜鱼——”墨紫睁大了眼，“难不成皇后会说鱼有问题？可是，这鱼是行宫的湖里捉的，也就是皇帝自己的地方。御膳房可不是谁给食材就给做菜。都是经过严格把关的。鱼到皇帝嘴里，还要经过公公的试吃。再说，昨天吃过鱼的又不止皇上一人，你，乌延朅，皇后，英妃和我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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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要栽赃。只要有一个借口就够了。这鱼，是我们献的。”这一点，就可以让人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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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M% s, y, d" ?“这岂不是怀壁其罪，无中生有吗？”墨紫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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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打个赌？午膳之前，宫里就会有动作，将元府团团围住，并有证据证人说我宋人毒害大周天子，要我们伏诛认罪。”伪证很容易。找个厨子。说被他们买通了，在给皇上的那盘鱼中放了毒药，因为是慢性奇毒。银针试不出来。而试毒的小太监估计这时也已经被弄死了，但尸体会抬出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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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n  l3 B& f* N“皇后栽赃给我们，是要撇清她自己的嫌疑，同时杀了我们，让宋地大乱，大周大求联合出兵瓜分。”墨紫眼眸陡然晶亮，“我知道皇后要做什么了？她害死皇帝，大周登基的，只能是那个小皇子。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自然要交给皇太后处理朝廷之事。垂帘听政！这是皇后的野心，或者说是第一步。今后，像武则天称女帝，王家就会成为皇族，大周将改朝换代。”

“此时看起来，似乎如此。”元澄又对雷廷道。“雷老，麻烦你一定要保护皇上。”

8 ^, C4 _. Q1 e/ B* R雷廷嘿应，出门踩影，无声无息而去。

$ l) x6 v3 Z$ S: Q墨紫来回踱步，“我应该早想到的。王阳说灭顶之灾，但我看王鹤那文官的架势，瞧不出有野心，还有王家单氏白氏，顶多就是自以为是，骄横了一些。唯有王皇后，离天子一步之遥，有王家作后盾，和大求相勾结，养废了太子，害死了皇帝，才可以挟小皇帝以令群臣。想不到，真想不到，同样是王阳的女儿，我母亲为爱隐居，只种花草，王皇后野心勃勃，要得到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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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她们都是非常聪明的女子，但凡决意的，就不会回头，一路走到底。”元澄总结两人的共性。

$ N" L# M1 }' w7 W( b5 H“那我们要如何做？”墨紫问。皇帝没中毒，仍谎称重病，显然是针对皇后。

; |! J6 v1 _. [( M7 F8 O“我们不是大周人，而是宋人。皇后即便能伪造出证据来陷害我们，也不能立刻将我们下牢狱，而是暂时把我们困在此处，等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再处理。她多半料不到皇帝为何奄奄一息却没有立即死亡的原因，所以这时也只能等。她等她的，我们做我们的，互不干扰。”元澄的目光瞥过墨紫的小腹，“等一会儿兵士来围府，你继续犯晕不舒服，我继续写儿子的名字。”

. s4 @# c2 c" u$ k“还装？”墨紫苦笑。

0 H" u6 `$ k7 }, ?: p! `& Y元澄却笑得很欢，低头把灏字写得龙飞凤舞，似乎很有意气之争。

不到晌午，宫里果然派来大批千牛卫，将元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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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公在门口宣读皇后谕旨：“经仔细查证，重阳当日，宋地元司空及其夫人宋氏买通御膳房的厨子，在所献鲜鱼中下毒，蓄意谋害大周皇帝，此罪已确立。本应立刻关押，但因元司空和宋氏并非大周百姓，皇帝曾昭告天下会安然送返，本宫暂将其拘禁在原处，待皇帝康复后再行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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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8 e# j3 {0 E. J& P下午，皇后又向百官宣旨，“皇帝病重，天下哀痛，然朝政一日不可拖延，由二皇子暂时监国，李仁王鹤为监国辅宰，六部向其禀报国事。”

, w' }, B2 {- m( J2 o5 ^) T第二日早朝，王鹤李仁率百官上书，说皇子幼小，恐难当监国大任，请皇后带子上金銮殿，协同议政。

皇后不允。

小皇子亲自去中宫殿跪求母后。

皇后才千呼万唤始出来，于第三日起，坐在金銮殿龙椅旁，小皇子身后，正式指点江山。

小衣去坊市间逛了一圈，回来说给墨紫听，“元司空派人传出去的话现在在大街小巷流传，百姓显然对皇后议政持有怀疑态度，尤其是那些读书人。”

元澄让人派了两段话。第一，重阳节放灯船上，皇后将辰妃挥落水中。第二，皇后当晚去御书房给皇帝送汤药，却把皇帝病重的罪名扣到了宋人身上。还发放了记录帝王言行的一份手抄本，在坊市间秘密流传，增加皇后送药皇帝遭软禁这件事的真实性。

! e0 g4 b7 w# g7 d: B没过几日，传言愈演愈烈，已经将皇后描述成为一个心思歹毒的妇人，而将事情激化的，就是上都五百学子上联名折，请求取消皇后的议政权，搬出当年武元帝所立，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的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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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9 E( y0 @5 C+ e皇后怒，说有人暗中预谋不轨，派都护军捉拿领头上书的学子十九人，打入天牢。

) k* u* ^, o/ H# \5 y学子们更怒，再上联名折，指皇后贪权，意图恢复女帝制，所以才恼羞成怒抓人。自大周以来，学子联名折一向只用不赏，只责不罚两种处理方式，皇帝要么就采纳谏言但对学子不会封赏，要么就说两句不好但对学子不会惩罚，以此鼓励他们积极参政，但又不会有特殊当官的管道，还是要好好参加科举。

- \/ {' o; k1 k# ]& j* n皇后是女人，还是刚尝到管理天下这种权力滋味的女人，难免有些得意忘形，管它什么惯例，学子闹得越厉害，她就越要打压，到最后竟然在领头的十七人中，挑了三个最硬的脑袋出来，午门斩首了。

. I  b& {1 P- L$ |' x2 y# T这下，上都读书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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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6 T& p- g/ I6 o皇后洋洋得意还是强硬的手腕好办事时，她不知道自己在百姓中的人望已经荡然无存。大多数人亲眼亲耳见闻之后，对于两段流言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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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元澄随雷廷潜入皇帝的寝殿。皇后议政后，几日功夫就给宫廷大换血，其中就有不少北域神宗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机会，混进来一批表面效忠皇后，实质却忠于皇帝的人。所以，元澄进宫不是不可能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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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躺在龙床上，元澄站在帐幔的阴影下，悄声对话。

6 G7 Y, ~4 J2 w' i! y  m$ _“皇上的病明天开始，应该好起来了。”元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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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语。

6 P  N* M) [' T1 m5 F元澄当然不会以为他睡着了，“皇上可是伤心？”

# d/ ~4 j* `4 [* K" V“怎能不伤心？朕一直以为皇后是朕的贤内助，谁想到她居然是个毒蝎妇人，不但不让妃嫔们生子，还故意宠溺太子，将他逼上了绝路。如今，更是把持朝政，把自己当成了女皇帝。朕还没死呢！”不是没话说，而是憋了太多。

轮到元澄静静地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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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8 Z+ ^: e% P3 j% c6 W“是朕的错。父皇在世时，就曾告诫朕不要太轻信他人的话，当帝王，一定要下得了狠心绝得了情。但朕自始自终做不到。如今，不但自己的兄弟反朕，连我的妻子都反朕，朕自认不是无道昏君，为何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皇帝痛苦，“元卿，你很聪明，一定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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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J( A; z$ A1 A' c元澄垂眸，墨紫说强者无仁心，这位却是仁者无强心。太仁慈，太温和，就容易滋生**黑暗，容易勾起强者乘虚而入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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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6 x% ~5 J0 e, \- Y“若非皇上仁厚，元某不可能为元氏平反。世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皇上不必为某些人介怀，而萧家，魏家，以及不少大臣仍站在您这边。”元澄只说了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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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u, J6 f$ Z- u& w第496章 荷塘涩色

王家偏北隅的一处屋子，是尘娘独住的。屋子有一半造在荷塘上，所以从屋后直接能下小船。隔开荷塘，对面就是王霆的居所，白墙乌瓦，屋檐叠叠，看上去很朴素。但在王家，越是朴素的表象，越是奢华的内里。

( W5 Y! y5 _+ n“这个王五，有奇怪的嗜好，把屋子造在荷塘上。”小衣撇撇嘴。

4 n6 T# r6 N" |( ]$ y" p( u1 t尘娘张张嘴，最终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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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c3 R$ p. z# B& M墨紫手一摸眼一看，就知道这屋子是新建的。黄梨木的四围，紫檀沉香的梁，屋里的家具全用红木。墙上有画，落款无雨，是王霆的字。画上有诗，题者——林珍儿。

+ h/ Y/ f! z2 f5 D; A+ t5 j# c; _她眯起眼“这算是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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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Y7 W" {: L  S& \' T4 I. D! m尘娘咬住了唇，眉锁愁烟“至少，他是个君子。”

“所以郎情妾意，比我想象得好。”你作画来我题诗，挺浪漫。

* p. ^4 w: q* E4 U- {8 e小衣柳叶眼倒竖“你要给人当妾？”被裘三娘和墨紫影响，她已经认为当人小妾是不可思议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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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N# v8 P8 T2 i) ^) _“别告诉我你一开始就是自愿卖进来的。”墨紫语气有些严厉“望秋楼没有苛扣你，你有一笔不小的积蓄，又跟白荷无忧她们合份开铺子，即使不作葛秋，也衣食不愁。”

尘娘连连摇头“自然不是。放着好好自在的日子不过，我为何要给人当奴婢？是我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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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9 T- C0 y小衣火大“怎么又是他？我一剑结果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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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h' S: W5 v& [$ E2 R“他赌性不改，欠了万两银子，不经我同意就将我卖给了青楼，还是终生死契。一开始，我不认，大哥所作所为也让我心寒，干脆一状将他告到上都府衙。但官府说，我父母早丧，长兄如父。据大周法例，可以卖我抵债，驳回我的状子。又说我目无尊长，状告自己的哥哥。将我贬为官妓。一切发生得太快，三娘无忧都不在上都，多亏霆公子听闻此事，出面周旋，捐了一大笔银子，才最终改判到王家为奴。”尘娘长叹一声“生就是我的命。上辈子欠了我兄长，要用这辈子来还，如今只庆幸遇到的是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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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B$ p( x$ F1 e* v, y/ d“傻丫头。”墨紫皱紧眉“完全被人陷害了，还感激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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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x3 {' m8 I2 c9 w# h“陷害？”尘娘想都没往那儿想，只以为是兄长没出息。

“不是陷害，你哥会输那么银子；不是陷害，官府会贬你为官妓；不是陷害。偏巧三娘无忧都不在；不是陷害，王霆赶得那么巧救你从一个苦海到另一个苦海。我猜猜，你签的不但还是终身死契。而且绝对不能赎身。自赎或他人赎，都不可以。还有，这事发生在皇上决定和谈的旨意之后。”处处都是精心算计过的痕迹，尘娘是个香饵，钓她。运气好一点，还能钓元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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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你猜得都对，不过——”尘娘一直是个有主见的人，从她不肯嫁霍八开始就不懦弱，只是恶势力太强。超出她能抗争的范围“霆公子不会是那个设下圈套的人。他其实很简单，喜欢游学教书，对考举当官没有半分兴趣。”

' j) @7 K  u+ A5 F% h2 I) J“我不对自己从未见过的人妄下定论。”就算不是王霆，也一定是王家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可知他年底要娶公主？”

- S6 c1 ~7 J5 @1 C* S2 y4 v尘娘知道墨紫的意思，刚才小衣直接就问了“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是知己。我懂得分寸，也不敢奢望，但求公主嫁进来前，能这样，隔塘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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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真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墨紫看着这个已经为情所困的女子，默默无言。她可以尽力去帮她争取〖自〗由，但她对她的爱情走向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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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喜欢你，就会把卖身契还给你。”小衣反倒是大胆直言的那一个。

& V6 v1 |0 M. _% q) \“他就算还给我，我也不过从王家的奴婢变成了官婢，因为判书上写我永为奴籍。”一个让人对未来毫无希望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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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4 a! o* e, F, n“除非皇帝特赦。”墨紫读过一遍大周全法。如果尘娘是饵，她和元澄是鱼，王家人钓上来之后，想做什么呢？若只是为了打压嘲笑，未免太幼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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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m$ F( S$ F; J! \( B* m赞进突然出现“墨哥，不远处开了扇小门，走进来的两人十分鬼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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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s4 L3 t% |/ S墨紫看向尘娘。

3 |0 P* C6 ^' z9 z尘娘奇怪“霆公子喜欢往外跑，所以就特意开了道侧门，方便进出。这两日他都在家，应该不会有人用那道门才对。”

墨紫走到窗边，从缝里往外瞧，前面有片假山huā园，只见一个中年大叔和一个青年小伙匆匆而过，走路的样子确实心虚，两三步就东张西望。两人之间没有交流。

) I  g( Y) Y7 A“是录管事。”尘娘悄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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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3 i) Z% t$ ~+ U“哪一个？”墨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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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的那个，在大老爷身边管理杂事。另一个我没见过，可我也来了不久，多半是哪房的小厮，但肯定不是霆公子的人。不知他们如何进得这门，平日都上锁。”尘娘的话里信息含量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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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Z* w  P; v墨紫观察到录管事手背上有一块青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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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0 f$ _8 P8 K8 t“不是府里的小厮。”赞进却否定掉“他腿跨向外，衣上铺灰，骑马长途，而腰间鼓梗，分明藏有弯刀。墨哥，此人——”

“来自大求。”墨紫接话“现在是秋天，他却只穿一件单衣，挽袖还冒汗，可见是耐寒的北方人。大求男子不梳髻，但喜欢从发根结多辫，自小如此。他虽梳髻，发根松而弯卷。只要仔细看，熟知大求人习性的人就能发现不同。而且，他进了这府，可能心情上也轻松了的缘故，大求豪放的特征十分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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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 N- I' [“大求人？”尘娘懂时事“大求与大周关系僵化，说敌对都可以。为何大老爷的管事会带个大求人进来？莫非——”有些话不好说出来，因为会导致可怕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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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T9 o  X: o7 f% F就在这时，墨紫想起王阳临死前对她说的话。他疏于管教，王家将要遭难，若能救十娘——她眼睛陡然睁圆。不会吧？难道另一个和大求勾结的是王鹤？可是，王家在大周的地位已经无人能及，看这些低调的奢华，也不会缺钱。大求歧视汉人，王家就算投诚，将来也不会受到器重。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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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哥，我跟去看看。”赞进提议。

“不，王家一定潜伏高手，你会被发现。”墨紫考虑周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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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7 E$ v0 k" x( @. K# \“尘娘，你说想留到公主嫁进来之前？”她问尘娘。

尘娘冰雪聪明“你想让我打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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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摇头“不用刻意的。只要你留意一下那人会不会从这个门离开，什么时候离开。帮我多个心眼，但千万别自己冒险，我会让赞进来取消息，你告诉他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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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N. c( _' x) N. ^% r1 m" g尘娘忙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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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0 A, C' u( z% H) @! [“还有句话，我想问清楚。”墨紫发现尘娘在听到公主嫁进来时的落寞“如果公主允你和她共侍一夫，你留还是不留？”

5 V' f0 U/ C* `& J尘娘猛然抬眼，唇启又闭，半晌后，吐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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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w; |, m8 Q1 V“那我再问你，如果王家和大求勾结，被皇帝抄家问罪，王霆就算不知情，也逃不出流放，贬为庶民的命运，到时没有公主，没有任何人会留在他身边，你跟他，还是走自己的路？”她不能参与尘娘的爱情，但她必须了解她真正的想法，才可以知道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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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C( E$ Q" g$ S  ?尘娘仍是没说话，但她表情困扰，显然思绪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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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n! w2 S  R9 \, l& F“你好好想，有了〖答〗案就告诉我。”看过身边女子们不同的感情路，墨紫发现只要坚持做自己就好了。莫愁的决绝，皎娘的疯狂，香十九的认命，卫六的坚忍，旁人无法理解，评断是非对错，但对当事人而言，只是爱了以后去承受不同的结局，无怨无悔。就好象尘娘，应该深受女强盟的影响，对一夫多妻无比反感才对，可是遇到了王霆，还是情不自禁付出了。

尘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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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没有再回赏菊宴，既然蛮横了，就蛮横到底，带着小衣赞进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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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M; z# U: ?0 \+ b7 s3 p回到元府，见元澄居然白天就在家，笑他“把酒戒了之后，人家嫌你应酬无趣，所以早早把你赶出去。去了谁家，这么中我的意？”

“礼王府。”元澄自己换了袍子“礼王对我没把他女儿带回来很是不满，直言要我对她的清白负责。我说了一句话，他火冒三丈，把我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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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1 f8 O6 E; i# Y% G3 [% D# w“说什么话？”两只耳朵竖起来。

“我说，你女儿是已出嫁的妇人，何来清白可言？让我负责，安远侯家的公子怎么办？俗话说，好女不二嫁。”元澄复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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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一句话吗？三句话呢。”墨紫挑眉“别说礼王，就是武幽燕，听了这话会拿刀砍你。她虽然嫁了，但没有洞房huā烛，还是清白姑娘家。”

“我不那么说，难道还顺着礼王的话负责下来？恐怕到时就是你拿刀砍我了。”元澄对爱妻嘴贫“你呢？不是赏huā吗？我以为至少要到傍晚，甚至留你晚饭。”

7 N$ Q, O/ b: @8 J“别说晚饭，午膳我都没吃。王家真是本事大，知道怎么在你心上拉一刀再撒盐，让你疼又不好抱怨。”她虽然蛮横了一次，但在说话间留了较多余地，并没有直接骂三门。

这下轮到元澄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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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1 Y  N6 q) X墨紫不敢落下半点细节，几乎是原话照搬，一一对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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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一群老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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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墨紫讲述，元澄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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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P7 s( }- _! X; L墨紫又道“王家和大求如果勾结，究竟为什么？还有尘娘的事，只是为了嘲笑我的出身？总觉着当中缺了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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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王家不是为财，可能他们的富贵就是从见不得人的交易中来的。大周暗中有多少人和大求仍有买卖往来，十只手都未必数得过来。尘娘之事，确实有陷害的痕迹，甚至可以推断出是皇后的示意，原因也能知道，多半和萧维有关。本来打算得挺好，自家侄女嫁进敬王府，王萧两家结亲，权中之权，贵中之贵。你横插一杠子，如今萧维仍是独身，王十娘姻缘受阻。皇后借此羞辱你，也在情理之中。她把你叫到宫里的那次，就是警告你别对萧维有非分之想，可见她并不似传闻那般大方贤惠，逃脱不了家族利益的争夺。两件事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不进一步查证，却很难说。我暂时想不到，也无法假设，要和张震苏岚他们商量一下。”元澄从不逞能。

# q9 _5 Z' h# a5 r( Y“其实，让我在意的，是王阳临终前的那些话。不知怎么，想得越多，越起鸡皮疙瘩。他说王家将受灭顶之灾，又请我救十娘，好像是预言一样。”一旦记起，心中波动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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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t, z8 B* u# m/ v  s“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又是你外公，应该是真心话。”元澄提到外公这个称谓。

血缘关系难以彻底断绝，墨紫何尝不唏嘘“和大求私通，应该是王鹤领头，以皇帝的仁爱，不会累及无辜，要用灭顶之灾来形容吗？”

“除非谋反。”元澄淡淡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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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反？”墨紫愣了愣。“不会的。王家是文臣，没有兵权。又没有皇族血统。出师无名，谋反就是自取灭亡。日子过得好好的，没事找事干么？”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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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r4 F9 D8 g; q8 J“到底是有王家一半的血脉，不自觉就为自家人说话。”元澄笑了。“我只是照王阳的遗言来想罢了。”

3 l* E3 P/ |4 A% P$ L“我不是替他们说话，不过觉着找不到必然性而已。”墨紫自以为挺客观的。

. w! U, g% c9 e1 n# [0 d“若按你的想法。一日三餐得饱，春夏秋冬有衣，结实大木船一只。心满意足了。”元澄却暗指墨紫主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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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知道他说得对。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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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l/ f6 s8 b0 I: L7 o“我请尘娘帮忙留心，但她自身难保，咱们也别期望过高。你一向擅长放探子弄情报，不知道王家有没有你的人？还有皇后那里。”现下没有别的有效手段，只有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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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M6 M9 U' z5 x' ~* f“有是有。不过不受重用，只在外围做事。”这么一想。王家和皇后真是很小心。如此滴水不漏，越说明其中有鬼。

4 e% a8 w6 G9 d/ C! A* B  y! I元澄走到墨紫身边，伸出手给她揉开打结的眉心“你也别伤神了，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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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把头靠在他身上，舒服享受夫君的按摩“生孩子笨三年，我脑袋真是不够用了。”

元澄呵然笑，说些闲话，从这些麻烦事中扯开去。

过几日，尘娘通过赞进传消息来，没有再看到那个大求人，线索一时中断。经过赏菊宴，墨紫也懒于再应酬，对外托病，称水土不服，让元澄独挡八方风雨。她也没有假病倒真活跃，一出元府会有多少眼睛盯着，不想而知，所以乖乖在家。

这天，迎来她的好姐妹们，除了不在上都的杨悄，红梅和出不了门的尘娘，三娘，白荷，绿菊，无忧，秀姐和洛娘都到齐了。一进来，就把带来的丫环婆子遣到院外。

6 R6 R6 J1 n: q/ G“红梅不是跟你在一起么？”府里没丫头，厨房送来一桌子吃的，又在一旁煮上茶，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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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场走不开，谁让你赶着最忙的时候来？”裘三娘开了两处盐场，皇帝特许经营，又是朝廷指定盐商，日赚斗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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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你才不忙？不是我说，赶紧再怀一个，这回一定要是儿子，省得你婆婆要给你相公物色小妾。”秀姐身边一群小小丫小小子，秀姐的女儿最大，帮忙照顾，很是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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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a6 `7 {% b/ K8 o# S. ?" R除了绿菊，都当妈了。洛娘还是两个孩子的妈，生了一男一女。这女子也许前二十年太苦了，老天爷补偿得分外优厚。

* Y% b1 c) Q1 _; P2 L. b$ M1 U0 h“闺女好，贴心。”裘三娘说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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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眼尖，见她挑眉，就知没有表面上说得轻松“怎么到哪儿都逃不开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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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三娘努努嘴“你不逃掉了，白荷也是。记住了，将来给女儿挑女婿，选个没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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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 }, d0 c洛娘正在努力修补与夫家的关系，闻言骇笑“也不是所有的婆婆都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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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姐泼冷水“你这是自找罪受。好不容易你相公有决心跟家里分开，自己偏偏硬要凑上去。好人吃亏，懂不懂？”

洛娘善良，只笑不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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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3 o$ B  s* j8 O4 t' d墨紫帮抱着白荷的大头小丫，听她们聊，在只字片语间补完整画面，只觉得太怀念这样三姑六婆的聚会了。她虽然不喜欢宅斗，但对于八卦是很欢迎的。女人苦大仇深，常常碎嘴一下，能缓解心理压力，有助身心健康。

“婆媳问题还好解决，分家单过，送妾上门，我不发话谁敢收。我娘家才是麻烦。爹病重了，我继母三天两天来要银子，给她送好大夫送好药，一律不领情。裘家的铺子多亏了钱关门大吉，田租不到年底又收不上来，诺大份家业说败就败。这不，我昨日回来的，晚上就让人找我过去，知道又要干什么吗？”裘三娘那猫眼最终落在墨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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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领会“该不会是打红萸的主意？”

3 z" M8 [2 `: N. S6 [裘三娘拍掌“不愧是最明白我的。大概爹漏了。风，又打听到赚着大钱，死乞白赖要我归还祖业。我说卖了，就跟我瞪鼻子上脸，说我不孝。闹到大半夜，把三郎惹恼了，叫人赶了出去。笑死我了。”

墨紫暗自庆幸，不是为了红萸，而是为了三娘夫妻的和睦。要知道，这桩婚事能成，她起了很关键的作用。期间，多少纠结多少懊恼，就怕自己害了三娘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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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C* Z" v' H& F9 w“你爹病好些了么？”无忧问。

) ?- P8 b* L! j4 j5 e2 H; x8 y: G裘三娘摇了摇头“这回恐怕真是不行了。”但她羽翼已丰，有夫婿有事业，不会再担心继母搞鬼。

“那就当尽最后的孝道，待他走了，再整治你娘家吧。”无忧金玉良言“毕竟是亲爹，别让你继母在这上头编派你的不是，不然你那好面子的祖母和婆婆正好抓了机会。”

“我知道，忍着憋着等着。”裘三娘很尊重无忧的意见，剥个青橘子给她，又对墨紫说“无忧姐姐又有了。”

墨紫连声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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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h, d2 X3 t% y. [7 S* |“我本不想再生了，让这几个常常念的。”无忧有些无奈，有些欣喜。

, p) B6 _( \* @7 O/ {“你公公婆婆过世，那边还能拢得住你相公？如今早晚相对，不多生几个，亏。”裘三娘有点说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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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W% `5 f. L  w“我也觉得做人要厚道。无忧姐姐忍让正房多年，她却变本加厉，连刚出生的宝宝都不放过，实在不能再让了。”连白荷都忍不住主持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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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又大概猜到了前因后果，不详问，只说最关心的“尘娘的事，你们知道多少？”

& g7 X6 |) R5 W* a) o8 j这话一出，大家都哑巴了。

+ T2 `- d3 d2 }4 l& q还是大姐无忧先开口“这事发生得太突然。早上尘娘的兄长就带人绑她走，尘娘丫头给秀姐送信，秀姐就让徐九的手下堵了路。尘娘决定报官，谁知居然说她要服从兄长，卖了还不能说委屈。这还没完，又反问她的罪，到下午就成终生不能赎的官妓了。我和三娘接到消息赶回来，她已经入了王府。我们动用官场上所有的关系，就是不行。不能赎不能买不能探，人就跟石沉大海了一样。”

2 o% T2 S+ G6 e* J7 J“三郎说，王霆若是把尘娘放出来，尘娘还得当官妓。一旦入此籍，就得皇上特赦。这种事要去跟皇上求，乌纱帽也难保了。皇上以为沉迷女色，非问罪不可。”三娘也尽了力“你才回来几天，怎么知道的？绿菊说的？”

* B, @. ]  I/ w% H  L绿菊摆手“我没说。你们都叮嘱不要一见面就把墨紫气急了，我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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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绿菊。第一天没气着我，第三天气着了。”把赏菊宴的事大概一说。

% {* N( @  L# M" Y/ a+ M/ q' r8 Y4 V* M" A“真是飞来横祸，尘娘怎么摊上这么个兄长，简直不是人。”洛娘罕见说狠话。

“好在王霆对尘娘还不错。”白荷乐观。

! ]8 f& j, [" B) S+ N& h6 r( ^“要我说，就得用江湖手段。无忧，跟傅盟首说说，他身边高手多，趁夜派人把尘娘救出来，从此远走高飞。”秀姐义气。
. Q3 X* j/ ^4 l) f+ E
/ e, d: X" _0 ]' \; R/ W; [4 i“最难的不是这些，而是尘娘不愿走。”无忧是过来人，比谁都明白“是不是，墨紫？以你宋地第一夫人的本事，只要跟皇帝开口要一个歌姬，皇帝一定会同意。”能和皇上开口，并不会倒霉的，只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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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d6 `- r: U8 {“是，她说要待到公主进门。”墨紫以为，那只是借口，尘娘自欺欺人的借口。

7 E* x# t6 {. ?6 r  o! X7 u9 d8 B“到时，你都走了，远水救不了近火。”裘三娘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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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f3 l3 \0 u* s“现在我怕的，不是这些。”而是那背后蠢蠢欲动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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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谁的阴谋

# ]% K- s. x  N1 `! O目瞪口呆。

墨紫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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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站在元澄身边的那几个人，诧异问道，“他们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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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Q; K  Y最爱饰物为臂环的高大男子单眼一眨，“墨哥真是让人伤心，刚刚对过面，居然没人出来我。”

刚刚对过面？她今天对过面的，只有闺蜜们和她们带来的丫环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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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们男扮女装？”怪不得，她出院子就奇怪怎么看上去少了人，“徐九扮女装，我能理解，可才子萧三郎怎么会——三娘不笑你么？”而且，萧家除了萧维不得已，其他人从不和元澄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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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q: h2 a# v9 O3 B' h6 Q“我这才子之名已经让贤。”已婚男人不吃香，王霆游学回来就没他萧咏的事了，“在下正为皇上秘密办差，特来与司空大人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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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墨哥，什么叫我扮女装你能理解？”徐九要追根究底。

梅山笑道，“墨哥的意思，就是九爷您干什么出格的事，她都觉得不出格。”

“梅山先生，正解。”墨紫见到故人，想起当年热血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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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7 ?8 y0 F* V3 J4 D徐九哈哈大笑，“司空大人，墨哥就是变成了您的夫人，仍一如往日活泼得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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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元澄笑望墨紫一眼，“留你姐妹们吃晚饭吧，难得来一趟，不用管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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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 P8 n. P2 C( v墨紫直觉这些人凑在一起，定然和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有关，“有眉目了么？”

“暂时没有。不过，萧大人和九爷都遇到些趣事，你要不要听听？”从认识墨紫后，元澄就很喜欢让她参与到自己的事中来。她总有独到的见解，令他欣赏不已。

“什么趣事？”墨紫眼睛一亮。忘了院子里还有人等她回去，径自坐下来。

萧咏先说：“尘娘被判为官婢那日。王霆约我喝酒。”

果然有点意思。墨紫聚精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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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c  R& B8 [' Q. Y“他不止约了我，还有好几个当初一起在太学读书的同学。吃到一半，他的贴身小厮跑进来对他说了几句悄悄话，他脸色变得很难看。立刻说家有急事就走了。我当时靠窗坐，好奇心使然。往下看了看，除了他和小厮之外，还有另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我没见过那人。但记住了他的一个特征。他手背上有一块很大的青斑。”

8 }0 m+ h0 B" I# j- m3 F1 z“录管事！”墨紫还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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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6 W- ]7 q5 {  b! x: o& z$ _元澄点了点头。“正是。几乎可以肯定，王鹤与此事逃脱不了干系。再听听看九爷的。”

“司空大人，您别再喊九爷九爷的，我可承受不起。”徐九苦着脸。

5 h% N  |6 c1 J1 ~元澄不应。

徐九只好继续说，“帮里半年前买了个小码头，地处偏僻。多停渔船。一开始也没发现不对劲，后来才知道这码头的原主接黑船。都说夜路走多终遇鬼。秘密太多，他说不干就不干，骗我买下这糊涂摊子。为了这事，我抠死了，但也没办法，万一让官府查到，也不能撇得一干二净，只好亲自带着兄弟守夜，遇到不明不白的船，只说码头换了主人，要做私用，挡回去。可是就在四个月前，发生了一件事。”

& p* x& G% `& Y. Q5 e' t  T  E那晚有雨，码头无停船，黑的白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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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九还想处理得差不多了，以后可以不必再亲自守。突然兄弟来报，说有可疑船只正在靠近。他立刻到码头上去，让帮子们点了明灯，喊话让船只换地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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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V" b) g) @9 V  O不料那船夫不肯走，“船上有娇客，下这么大的雨，小船难行，希望高抬贵手，下了客立刻离港。”

2 j& c) G) w* g6 H- ?( Z徐九老江湖了，怎能让他三言两语哄过去，“此乃私港，不收客船。雨虽然大，风浪却平，还请驾船离开。”

谁知，就有一个女子撑伞出来，用娇滴滴的声音说，“我们离开时就定了在此返港，定金都付了，就算换主人，也该遵守旧约。我家小姐体弱，怎禁得起船寒水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要加多少银子都好说。”

徐九是个怜香惜玉的，见真是女客，就想即便黑，也黑不到哪儿，于是放船靠码头。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小小的船上竟然下来七八个戴纱帽的女人，又搬下十几只箱子。

6 E# @* L  r; o: P/ k, g$ m$ m打伞的那位给他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多谢好汉。不知可否借几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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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R$ c+ n/ O" t+ ?徐九凭江湖经验，觉得这些神秘人来头不小，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说，“不必说借，别嫌弃马车简陋，这包银子就当是买车的钱，不用还了。”立刻叫人赶来三辆拉货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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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伞女沉沉笑了两声，“倒是懂事。你大方，我们也大方，就饶了你们的命。记住，把嘴把严，否则——”

徐九就见白光一道，左右袖子突然多了两条口子，便知遇到了高手，连忙带着兄弟们退远，直到那些人把箱子搬上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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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遇到了一个高手，和王家或者大求有何关联？”墨紫打断他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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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H$ c& N. g; M8 R“墨哥以为我真怕了对方不成？我不过觉得这些人委实来路不明又诡异，所以表面积弱，想要暗地查看我猜得对不对而已。”徐九笑出一口白牙。

“你猜了什么？”墨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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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Q4 K0 K1 {' Y* ~“我猜这打伞的，是公公。”徐九道。

4 y! M+ `0 H/ J9 G* c# ?4 w5 G“呃？”眼睛眨啊眨，“公公是指——太监？”

“那人嗓子虽细，手掌大指节粗。当风吹帽纱的瞬间，我看到他的喉结，比起一般男人来没那么明显，但还是有的。至于另外的七八人，就难断了，只知道功夫不差。”徐九有根有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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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猜对了吗？”墨紫很关心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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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9 r6 |! B& p2 S徐九又是一笑，“墨哥，那夜大雨，地烂泥湿，什么车轱辘压过去都会有印子，更何况豹帮货车的轱辘是特制的。我帮中最好的追踪手，在北城郊找到了废弃的货车，同时发现有三辆马车的轮印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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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宫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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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I1 C  E“到这儿就不能确定了。那些人鬼鬼祟祟，却能顺利入城，难保有守卫是他们的同伙，我的人要是在城门附近追查，就可能打草惊蛇。但在居夜门那里，他们打听到清早就有一辆马车入宫，极有可能是分几路走。”对方很狡猾，走专倒夜水的小门，而且都是太监出入，不引起注意。

“也有可能不是。”墨紫考虑各种可能性，“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即便是宫里的太监，没准跟萧三爷一样是奉旨外出办差，还有十几只箱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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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k" o% V' W“他们搬箱的时候，差点有一箱脱手，打伞那位急吼小心危险，喊出一个娘字，大概怕我们听见，声音就低了下去，那可不像在骂娘。”徐九知道墨紫说得不错，但他这么猜，是结合了事实依据以及这么多年的江湖敏锐力。

“娘娘。”墨紫脱口而出，“皇后娘娘？”

5 V% n, t" x9 E( m/ ^. R2 Q7 L# }“我对那些箱子的兴趣更大一些。”深更半夜，运进来的是什么？元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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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头都大了，不听还好，越听越糊涂，“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一团乱线。怎么知道的事情越多，反而越理不清了呢？设计尘娘的王鹤，藏有大求人的王家，深夜运箱子的皇后，搭得上吗？”

, e* |, R+ K. X( _3 G“不过，事情都围绕着一个点。”萧咏说。

“王氏。”元澄又补一句，“还是在大求提出和谈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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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明确了人，只要盯着他们，撒下大网，迟早会捕到的。”萧咏认为至少不是全然没有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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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2 g  h; k( x# v& |元澄和他互看一眼，带着相见恨晚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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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人好盯，可皇后怎么盯？”徐九问道。

4 V7 A3 {8 n, Z* r“不能盯，就得面对面，两个对手交锋中自然现端倪。”一直沉默着的苏岚开口。

于是，每个人都看向了墨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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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跟皇后明着斗？”墨紫见他们点头，苦笑，“她可是大周皇后，明斗我哪来的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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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_1 W) x- h8 W7 O0 ~3 Q- Y2 l“她是皇后，你是第一夫人，各自代表着一个国，地位上齐平。”有些话元澄不能说，苏岚来说。

4 ~" R& B0 V) H! N8 v% w“后宫不是我们男人的战场，想进也进不去。但，你可以。大求王此次带着英妃，到时皇后一定会频繁招待你们，你就有机会入宫。那个太监能做如此隐秘的事，必定是某人的心腹，找到他，就找到他主人。”萧咏早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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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不是太监，徐九你不能肯定吧？”都跟丢了。

徐九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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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太监，他当时蒙着头，不知道长相特征，那么大的皇宫，我吃几顿饭就能碰上吗？”异想天开。

徐九哗啦递来一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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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戴纱帽女人的画像，五官被遮，身材显得平板，真有点不男不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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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像和没有一样。”墨紫要翻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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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九就说，“怎么会和没有一样呢？他背微驼，双脚内八字，腰粗屁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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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让他描述得忍俊不止，“九爷，你干脆再扮女装跟我进宫得了，这么对他念念不忘的，你想娶老三啊。”

% B  M3 o  n- e( P+ `) a众人无声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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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S3 b; v! R7 T  a; Q梅山这么说，“自从墨哥之后，九爷就对女子的体态特别观察入微，就怕一不小心又碰上一个。”

& C% V' o+ i8 `' T1 j! ]徐九骂，“娘的，你这是帮我，还是损我？”

这下，大家笑出了声。

“无论如何，你也不是孤军作战。皇上已经知道这些，会在宫里布置，我们里应外合。”元澄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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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日，大求王和英妃到了，皇后还真忙活起来。


第499章 话说亲民

皇后第一次举办宴会的那天，墨紫从宫里回来，一脸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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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来了么？精疲力尽的模样。”元澄在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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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肢体语言上的冲突，而是这里。”墨紫指指脑袋，“气氛诡异，压力山大，身心不能自在，所以度日如年。说一个字就得想三圈，头发都要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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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k" I* |. s- ?: f元澄瞧她那可爱又可怜的表情，伸手给她揉太阳穴，自来大周之后，这个动作成了习惯。

“可有收获？”怜惜却还得依赖她，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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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见到徐九，帮我跟他说，太监多驼背，因为整日低头哈腰的。至于内八字，也不是独一无二。腰粗屁股小，那得让他们换上女装我才看得出来。”进去一遛弯，徐九那厮给的画像完全没用。

8 G$ w; L6 {$ S3 |3 g6 R元澄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墨紫突然话锋一转，“皇后身边的两个大宫女换了新面孔。而在席间吃饭时，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被人一直盯着。后来我偷空问了个熟脸的清扫小太监，说皇后娘娘身边的好些宫女到岁数都放出去了，所以换了一批新的。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5 }. m' ~7 f/ w“四个月前。”元澄目光紧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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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就跟小太监说，我欠过大宫女燕儿姑娘人情，这次来大周，还带了礼物想要送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人。正巧，这小太监和燕儿相熟，就把她的住址告诉我了。你最好派人查一查。她伺候皇后多年，可能知道些什么。如果找不到，那人估计也没了。到时，就能肯定皇后有图谋。”墨紫仍记得当年领她上船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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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0 Y8 |& l+ c6 `1 G: o“第一回合就收获不小。”元澄就知道她机灵，“可见到辰妃？”

辰妃就是萧明柔。

墨紫收了个哈欠，摇头。“没有。娴妃惠妃都在，却不见她。皇后说她刚有了身孕。胃口不好。身子也弱，御医说要少动为宜。”

“不在就好。以后要是见到辰妃，你要格外小心。我想皇帝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这类阴谋。”萧明柔的孩子要是因为墨紫没了——元澄拢眉。

# t* `% D1 y$ M( ^- c“我知道。防着她这招呢。”墨紫洗漱完毕，换了衣服。翻到床里头去，“养精蓄锐，明日接着战。”

8 H# _0 H8 L* h+ g( H“明日？”皇后这会儿真好客。虽然英妃没来之前。对墨紫视而不见。

“为了要加强我们两国一地的友好关系，她都安排好了行程，在你们男人谈判的时候，我们女人会过得无比充实的。明日，天恩寺看红叶。”墨紫闭着眼，“你见到大求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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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6 J' Q" p“还没有。但他和皇帝私下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暂时还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这次对方是有万全准备的。打探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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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_( a5 P+ W' P- b0 F+ k+ p" W6 u“元澄，你不怕大周皇帝转头对付我们吗？”她曾经见过皇帝温和以外的残酷。

) f9 ]: x: ?' {; C“大求王名声已坏，即便真心悔改，也需要时日。”他不怕，“比起大求，宋地是更好的联合伙伴。皇帝也可以转向，不过到时他借给我们的五十万兵马就拿不回去了，而且平城还有他大周的状元郎。大求王如果是傻瓜的话，可能相信大周会跟他一起对付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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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 y& a# b: g0 `5 p6 s" r“我还以为杨凌是为了我妹妹才留在平城的呢。”原来有这么一说。

“他的私事我不管。”元澄俨然是杨凌的上司。

“那么，和谈究竟何时开始？”身处在一群“恶妇”中，她需要有个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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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B0 o9 k- `4 m1 ?5 r/ `0 o“过了重阳，九月初十，大吉日。”还有几天。

墨紫没有回应，睡着了。

2 w1 x: x, m# G元澄熄了灯，也躺了下去。只觉身旁的墨紫手脚很凉，便轻轻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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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还没睡沉，缩了冰脚，嘟哝，“不知怎么回事，生了元宝，手脚就特别容易凉。你别靠过来，会把睡意冷没了。”

% L3 T1 c  V6 n5 e; \元澄不让她躲，“明日我当闲人，可以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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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让他的体温暖得舒服吁口气，“我家相公真好，其实……”

元澄没听清，但看她那般困倦，不忍心再问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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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恩寺，就在南城一座山脚下，虽然不是皇家供奉，但极富盛名，香火永远鼎盛。据说这里的释迦牟尼佛祖像十分灵验，就连太后和皇后每年都要来两次，为大周和天子祈福。

墨紫感觉车停了，往外看却不在寺内，两旁用黄锦缎拦着，老百姓伸脖子踮脚正朝这边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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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n( I4 d( I, u% [& l+ c& ^“禀司空夫人，皇后娘娘说今日不清场，以免扰民，请下车随她步行入寺。”宫女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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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扮亲民？墨紫暗自一笑，回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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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1 Y$ b( |6 i5 G小衣对皇后意见多多，噘嘴说，“真会折腾。不扰民就别把人拦在两边，有本事和百姓走一起。这么能装的女人，怎么还都说她好呢？”

* P$ K6 W+ I, @; ]. s, O“不了解她的，或被表象迷惑，或被人云亦云，说她好。了解她的，不敢不说她好。她需要装得天衣无缝，只有在一个人面前——皇帝。”皇帝说谁贤惠，谁就贤惠。墨紫弯身下车。

她的车在大周和大求之后，对某些人来说，是别有用意，但对大多数百姓而言，看不出其中的道行来。皇后带了八大宫女二十四个宫娥，英妃让八个大求贵女簇拥，唯有她身边只有两人，其中一个还是男的。可是，她出场的气派并不逊色于任何人。只因为，两件饰物。

一件，二十四彩镏金镂空球坠子，里头一只宝石月兔随她走动，跳跃在球中，发出叮叮之声。一件，万事如意长命锁，链中缠金牡丹，玉锁看似洁白无瑕，阳光一照，里面有碧丝浮现，又如透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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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墨紫衣着没有多余的绣花和镶物，色泽如梨桃双花，大袖流风，式样庄重典雅，衬得她既贵又美，高挑的身材，窈窕的身段，又有南来的婀娜娇柔，比起头饰就有五六斤重的皇后，以及在寺庙门口穿得过分美艳的英妃，吸引更多人的目光。毕竟，太阳不能直视，佛门乃清净地，还是花儿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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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衣留意到了，在墨紫耳边笑，“你相公打扮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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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我自己会选这样的首饰和衣服吗？”墨紫自知不懂打扮。

老百姓中有见过她的，脱口而出一声宋女官，立刻获得她友善的微笑。很快，大周第一女官变成了宋地第一夫人的事便传扬了出去。丫环的出身，天工的手艺，一**的传播对她的美貌和善良添油加醋，让平民百姓觉得份外亲切。

“夫人，让我的娃娃摸摸你的鞋吧，希望小丫头将来能像你一样聪明有本事。”一个少妇抱着四五岁大的女儿。

墨紫走过去，“鞋子不好，袖子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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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娃羞怯，伸出小手，捉到墨紫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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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6 t) S& e1 D呵，一个小爪印，在粉白上，特别显眼。墨紫有了个坏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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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妇吓一跳，刚想跪下求饶，却听墨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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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女儿借我抱一下如何？”

少妇怎敢不同意？

墨紫把女娃带到皇后跟前，“小丫头，这是皇后娘娘，和她握个手，你会有更多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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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p: v* D, n3 I5 g( B. T皇后说是不扰民，其实就是要显摆皇族气派的。她自小千娇万宠，根本不碰触贱民，又见那小丫头手心一团黑，恨不得甩袖就走。但众目睽睽，她又是贤良的国母，压下心中的厌恶感，很快一握一放，将手缩进袖中揪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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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j7 `# W% ~! E! `' J小衣抱臂斜睨着皇后僵笑的脸，暗自好笑。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前有墨紫大方亲和，后有皇后勉为其难，立刻便能计较。

( v; P$ Y8 a  ~+ k# R墨紫把女娃送回少妇手中，“多有福气的孩子，皇后娘娘都赐了福呢，你要好好养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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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K5 J& u4 x( @( P* ~+ V少妇诺诺称是。

0 i3 G$ j& b( u( v0 l: p皇后怕墨紫招更多的小孩子来，也不招呼她了，还故意只和英妃亲近，手拉手，却脚步很快，走进庙门内。

墨紫和小衣对眨眼，不慌不忙，跟在后面。

比亲民，王皇后输，墨紫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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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b' ], \6 ?7 [2 m天恩寺后面就有人工开凿的山道，山上几处清静的院落，专供富贵人家使用。山无名，满山红叶出名，身在其境，如醉如痴。

用过素斋后，王皇后说累，要小憩一会儿，墨紫就带了赞进和小衣往林子里逛。

) r+ b5 h2 l' h8 _% C小衣爬树的爱好近几年没能发挥，见了一山的树，能不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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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6 c6 \: J) h6 ^. Y墨紫就让小衣自己玩去。

7 f9 ^; H; f& [9 v+ v% E赞进跟着，始终不远不近。

“司空夫人。”英妃从对面慢慢走来。

赞进立刻到了墨紫身边。

“我见过太多一朝得势，变化就天翻地覆的人了，偏你，除了第一夫人的名衔，身边人不变，自己也不变。”英妃吩咐后面的护卫们退远，“放心，我即便要害你，也绝不会在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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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给赞进一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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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4 x7 [6 h( s( c赞进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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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见得没变，你却一定变了。”墨紫捻手中的红叶，“每见你一回，你都跟之前不同。先是贵女，然后是英嫔，如今是英妃。下一次，该是皇后了吧。”

7 T9 [( m$ l+ K& p4 j; l2 E“借你吉言。到时候，你资助我的，我会加倍谢你。”英妃笑容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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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0 c1 A6 g9 }/ r7 }“你已经谢过我了。”湘妃被英妃扳倒，大快她心，“不过，我再送你一句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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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1 n) q) x冷宫是个可进可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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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战友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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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妃神色一凛“你想她死？”这么狠？

5 x3 l( P0 O# r' b# ?! M“不是我，是你。”红叶在墨紫眼中跳动，如火“我只是给你一个需要的理由罢了。”

( ^+ i. {/ D+ r4 c% L$ _$ T$ ~' r“怎么我觉着每回跟你见面，就被你带成祸害了呢？”英妃抛来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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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c0 r( a1 h7 ]$ G“妹妹，祸害遗千年，命久一点，不是挺好吗？”墨紫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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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w3 t, A6 n/ |) `这回，英妃抛白眼了。

5 ?1 ?/ S, {9 A1 j. d$ B( V要说人与人的缘份很奇妙。墨紫和英妃过去没交集，现在不是朋友，将来会是敌人，但这时，还能共同欣赏一片火红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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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我一直挺喜欢你的。”英妃表情带点疑惑“怎么在这儿那么多女人看你不顺眼？昨天席面上没几个好脸色，还有长明公主冷嘲热讽的，王皇后却听之任之。”
4 P. m7 @) V) _, T  ?- V
“我总结了一下，基本上热衷内斗没什么事业心，喜欢为难女人的女人都不会喜欢我。”有喜欢她的人，但不会出现在那种场合。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三观不正，没有共同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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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u3 G/ I9 u; h/ v" d5 G0 T7 f英妃突然回过身来看她，微笑着“怎么觉着我也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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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也微笑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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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9 |; F* y% z( v1 k“王现在恨你了。”英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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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墨紫不以为然“以后我不会让人说没良心，对曾经喜欢的男子这么无情。”

% W5 _% W8 }/ X2 u4 R1 e( {2 k- ]& S“爱极则恨，他自己还没弄清楚而已。挺可怜的一个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却独独不能拥有真情。失去了你，又失去了她，他身边没有能爱的或爱他的人了，还不自知。”英妃不爱乌延朅，此生两大目标。一。盖过她姐姐。二，坐到后宫最高位。

' ], o. @, n1 m“你可以试试爱他。”墨紫说这话。心里知道是不负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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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妃笑得huā枝乱颤。“爱上帝王，一般下场都惨。因为爱是自私的，一旦爱了，就会想去独占。独占帝王。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我姐姐就是如此，本来冰雪聪明的人。见别的女人怀上王的孩子，彻底气疯了。所以，我不会爱他。只会爱我的孩子。”

“如果得到最高权力。还想得到爱情，未免贪心了吧，得到总要付出代价。”其实在那个位置上，皇帝也身不由己。一个人的国，要统治得好，要笼络臣下。联姻确实是相当有效的手段。

5 i9 g& e. [  Y, y: A3 r4 ?“如果你的夫君当了皇帝呢？”很多人认为元澄当宋的皇帝是早晚的事，包括乌延朅和英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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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9 S# {: m7 ]: u“暂时。我还在逃避去想这个问题。”墨紫淡然一笑。

% v; O, ]2 E- e& K( |3 K“我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你了。”英妃柳眉轻挑“你总是会很勇敢做你自己，无论别人如何非议。”

0 F  {+ N# T9 m7 L" b: x$ U墨紫保持着笑容，又一次没回应她。

: f4 N  v2 G6 w+ f$ z" d1 v# T3 W$ w英妃没留意“本来我是不应该说的，而且欠你的人情也还清了，不过能这么遇到，也是鹰神的旨意。王皇后想害你。”

$ C$ @+ o8 O7 h手中的树叶飘落，墨紫惊讶“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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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别管。”英妃弯腰捡起那片红叶，捏在指间“九月九重阳，皇上将举行国宴，招待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当然还有我们和你们。王皇后已经暗中安排，你，宋地的第一夫人，将会危害大周皇族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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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皇族之根？”墨紫想了想“不会是指辰妃的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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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宋墨紫。”英妃这么说道“就在那天，会有水面上放灯的活动，你会在辰妃旁边，然后辰妃会落水，孩子会流掉，所有的眼睛都会作证是你做的，你百口莫辩。”

“你呢？”墨紫问。

“我，当然会充当其中一双眼睛，也只能如此。大周母国的皇后，我可得罪不起。毕竟，今后的路还长着呢，我也不能就和你一人交好，让大周贵族夫人们憎恨吧。”英妃说得有些自嘲“不过，我记着你的好，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就当多还一次人情了。”手中红叶递还给墨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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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接过“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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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和你之间虽然永远也不可能对外宣称是朋友，但这辈子，还就只有你能让我轻松说会儿心里话。这次之后，恐怕很难再有这样见面的机会了，不过我会一直关心你的消息，希望你照自己的路走下去，让我看到女人不必依赖于男人而一样精彩的人生，那么我也有个参照了。”交集将会越来越少，即使重逢，也不会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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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妃，别太绝对了。”分道扬镳之前，墨紫有临别赠言“女人可以依赖男人，就像男人也依赖女人一样，这世间没有人可以不靠任何依赖活下去的，无愧于心即可。”

% T% F* m" o: a+ p+ U& Y英妃明眸如珠，灼灼发亮“王错了。他爱着你，还要了姐姐，但他不知道有了你，何必再要别人。若他真心待你，你的智慧和造船术总有一天会为大求所用，就像你如今帮助元澄一样。归根结底，还是他俗了。你那位司空大人，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必定是个与众不同的人物。能收服你的心，获得你的力量，不能寻常。”

墨紫欢笑长扬，阳光如火，穿透红叶便得绚烂美丽“是，我毛病不少，本打算此生孤老，偏上天待我不薄，造了个也没人敢要的男人给我，倒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你见了，未必看得上他，性格疙疙瘩瘩的，说话一半一半的，累得慌。”

& [+ I, S$ ^6 ^/ ^4 z英妃也笑出声“你说了不算，眼见为实。走了，你保重。”

墨紫站着不动，目送她走出林子，让一群侍卫护着，不见了。

* k* \- \9 _* k/ R- R/ _“墨哥，怎么办？”赞进上前。他耳力非常人，听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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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B# P" N( O: `' I墨紫眯起眼，默然不语。

九月九日，大周皇帝在都城南郊的丽山行宫举行国宴，携百官招待大求王和元司空。为了增添喜庆，家眷们也被邀请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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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山专为赏秋景所建，建左右两座一模一样的宴席台，四方宽阔，阴阳相合，半山环抱，一面为湖。湖通河，河通江，因此水极具灵气，时见飞鱼出浪，飞鸟翩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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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7 F0 L; j) ]. m这日，盛况空前，全上都的名流聚在一起。行宫门前，小公公们几乎没有挺直腰背的时候，来者便是贵客，都比他们地位高。

元澄和墨紫的车辇可长驱直入，这是一国君主和国后的待遇，但两人受之坦然。无论过去是什么身份或地位，此时他们就是代表着宋，在国与国的交锋上，不能短对方的气场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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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 l  B; O“仙境一般的地方，我还真看不出半点阴谋的迹象。”已将英妃的话告诉了元澄，墨紫在面对和缺席之间，选择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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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螃蟹？”元澄一问，风马牛不相及。

墨紫回答“我们要从大周皇家宴会上吸取教训。今后宋要是也办宴席，一定要注重菜色和味道，也别多废话，就是吃饭和看节目，不说公事，少聊私事。让人来吃饭，总要喂饱了吧。我就没在黄大人这里吃饱过，回回被点名，战战兢兢。何必呢，好心办个宴会，却落不到好名声。”

- @' y( ~& z' B8 q! S9 w元澄又是哈哈笑“有道理，怎么也得等大家吃饱再来事。”

  a/ }2 n9 R4 ~+ b“对嘛。”墨紫笑眯眼。

下了车，已在台阶下。小公公们要清场，请阶上的官员让路，但元澄说不必，与墨紫携手共行，跻身在大周百官之中。

0 `5 V# L3 d$ ~6 G9 d5 z) |3 t) l- X* Y端架子要分必要和不必要。

' ^8 ^/ [3 H$ L7 F- x一进入席台，迎面便看到大求王和英妃已在与大周皇帝说话，而萧维和仲安就站皇帝身后。

! z. ~* m; W0 p1 V, I“其实在数年前，我曾见过大求王一面。”元澄对墨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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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第一次听他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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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不是太子，边境还算太平，四国约在大周边境，相谈边关贸易品种的扩展。我当时化名混在玉陵使团中，他则是大求的领队人，萧维是大周代表的护将。”那时候，元澄还不知道他们三人之后会因为墨紫而命运交织在一起。

6 }: }' S1 o# P! u1 }& S“想起来了，萧维在船上抓你时提起过。”墨紫再一想，记起乌延确实出使过大周，当时他距离王位看似尚远，但已经在筹备夺太子位，而她还为他的健康担心。

“当时他是个面色苍白身体羸弱又举止翩翩的贵公子，唯有眼神难掩锋芒，如今更是身材昂藏的王者。世事难预料。”今昔比照，元澄难免叹谓。

“你也好，萧维也好，乌延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事实上，他不跟我聊他的抱负或时事，直到他突然夺了太子位。”那时，她色迷心窍——了吧？初恋嘛，难免被懵懂，就是犯傻。

“我不足道哉，小小〖书〗记。萧维倒是意气风发，与他并立，光芒强胜。”犹记得他旁观，已知今后要和不弱的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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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4 C* w) ~6 {$ I8 t夫妻俩说着悄悄话，大周皇帝已经看到他们，温和笑道“外面的人打瞌睡了不成，居然也不传报一声。”

元澄上前，只作颔首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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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浅浅一福，对一道冷光全然不在意，抬头微笑“那么多大人，一个个报，不必吃饭了。”

" I- d0 [; H6 m  ^$ T+ t皇帝哈哈大笑“朕发现司空夫人恁地爱吃，知道你爱吃螃蟹，今日特地嘱咐御膳房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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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毫不掩饰高兴之意“皇上尽地主之谊，我这个客人自然不跟您客气。刚才瞧见湖里有鲜鱼，让人打上了几尾，给主桌加菜如何？”

皇帝直道好。

  Y: P6 i% g9 [8 u/ ?8 p, H# W第491章 两头弯弯

大周是母国。大周皇帝是仁君。天下人皆知。

$ e8 I2 I. g( f9 \宋地还不是国。宋地元相是改良贪官，楚侯是革新商户。天下人也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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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所以，选上都当然比扬城更好，免得大求把没有诚意的罪名扣在宋地身上。而就像墨紫说的，大求王不敢去，伪善就立刻被拆穿了，这对宋便是继续进攻的机会。

元澄也写了两封信。给大求王的信上说，表明如果和谈在上都举行，他将轻舟而上，为天下人争取百年福祉。给大周皇帝的，那就是另一种说法了，不见得是阴谋，但也不会冒然以身犯险，所以得出谋划策。

8 S% ]+ X5 @# s( W( k0 o8 {( q四月，大求王回信到了。一派冠冕堂皇的词藻掐头去尾，就是一句浓缩精华。只要向天下人昭告此事，不论和谈结果如何，保证让他安全回去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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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大周皇帝就颁了一道旨意，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是当世举足轻重的王侯将相。即便谈不成，也会保两方安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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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m" C4 F% ]) o! Q这么一来一往，和谈推到了九月。

日子敲定后，宋地的上层建筑开始规范化。金银，也就是楚毓，正式被阁部封为安明侯，正一品。元澄，由原先默认的宰相加封为司空，正一品。两人的官阶并齐，统领三阁。三阁分别为军阁，民阁，法阁，而张震，金银下面的陈胜大将军，李老，杨悄之父，韦岸，腾郭六位主掌，官拜六相，正二品。三阁之下为六部，管各类具体事宜。宋地与大周大求官场的不同之处，除了皇帝到底谁来当仍然未知之外，就是多了三阁六部四品以上官员的投票决策权，特大事例上的全民公投法以及通过女子可考外官的法例。

! {. {/ N# z2 u* @3 {% d* I( [2 m: |墨紫，杨悄，秋霜，落英小衣各受封官阶，其中以墨紫最高，为工部尚书，从二品。但墨紫推辞，只接受了扬城船场大掌事之职。她从不愿当官从政，自认不是那块料，也毫无大志。当一个专心的船工管一个蒸蒸日上的船场，就是她向往的职业生涯。

八月，桂花金香，墨紫随同元澄坐上了去上都的船。元宝已经断奶，交给特意搬到扬城来相聚的曾祖父母照顾，留在大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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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进入云州大港，有人送来金银的信。

元澄读罢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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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1 j( a& ?$ ~墨紫和他用同一书房正看史记，见他这样就问，“金大少说什么惹得你这般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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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阴险狡猾无耻卑鄙，居然不经他本人同意，就给他封了侯。”虽然同为正一品，侯爷比司空离皇位更近一步，元澄在这件事上独排众议的坚持，令三阁六部无奈退让。都看得出他的用意，金银当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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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是反对，为何不来扬城自己说？既然不来，就该有觉悟了。”墨紫能想象出金银咬牙切齿的表情，也觉好笑“对了，他出发了吗？”

危机也是契机。和谈如果有陷阱，就有一战成名的可能。宋地一侯一司空，谁会称帝，众人还在等待，元澄还在算计金银还在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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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 V- q5 o“没提。”元澄递来一封信，“豆绿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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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打开看了，皱起眉头，“信上来看，金银不打算出席，好像又看穿你要推他上位的心思了。怎么办？”

元澄却不以为意，“不去也好。大求王到底为何提议和谈，我还想不明白。平城如今等同边境，他留守一面可以防大求突袭，一面也能避开任何可能发生在上都的阴谋，万一你我有事，有他在，宋地眈不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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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v, N! }: ^6 [, {( ]“顺水推舟？”墨紫眼睛闪烁，“要不，我俩来个一去不复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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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你也不要了？”元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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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g/ G+ E( y! Z3 J- ^“让爷爷把宝宝带出来就是。”墨紫说完又恍然，“就算金银想不到，李老老谋深算，也一定会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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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g# Y9 d# x8 q, J元澄笑了笑，“知道就好。”

华衣走进来，“元相，魏将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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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h; _! N' [“有请。”大周与宋的合作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魏佳趁夜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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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S7 N6 i9 O; x7 Z  B5 x+ V墨紫却要退出去。

) N% E, m% {$ s# _“他和你也相熟，你不想说上两句话么？”元澄奇怪。

“罢了，怕他问我杨悄的事，我却不知道怎么说。”魏佳上回带兵增援，就为杨悄特意找了她，可杨悄似乎真放下了，她也不好多管闲事。

/ T5 p8 K) C7 J' J9 f  i“我看着倒还好。”元澄以为，魏佳是个好男儿，箭法也好，兵法也好，不受儿女私情的半点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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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也知道，“他就问过我一次，是我自己心里别扭。你俩聊吧，我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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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魏佳进舱时，只有元澄等着。

/ J1 N& Y/ I8 F5 O0 h5 o% T“皇上派我为迎宾使，率百船前来护送元相，不，是司空大人。”失恋使男儿成长，战场使男儿成熟，魏佳大男孩的模样已不复见，面廓磨得棱角分明，眼神k沉稳。

4 @/ F0 U! v& a" u$ Z; B“多谢魏小将军，不，是大将军。”别看他做事方式和光明磊落挨不上边，元澄骨子里其实很欣赏正直的人。

: r/ J8 X- T% d: o3 R% e魏佳拱手，“不敢，晋一级而已，比不得司空大人权倾一地。知舟兄，我还听说你喜获麟儿，可喜可贺。快周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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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眨眼的事，顿觉自己老矣。”元澄故作老叟语气开玩笑，又正色道，“皇上既然派了你来迎我，想来大求王那边也派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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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 A9 a3 a: t& i4 F; N# s, T魏佳点头称是，“我往南，白羽往。我来之前，皇上让我再带几句话，所以一进港就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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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哦了一声，“什么话？”

$ Q" a, i, f; K4 D  l! P“和大求勾结的，恐怕不止肃王。”尽管知道元澄用人小心，魏佳仍禁不住压低了声音。

5 H8 g6 B7 t0 \4 d元澄拢眉沉吟，半晌才说，“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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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查清。白羽原本追查太子被杀一案，后来因为肃王谋反，还有边境告急，一时便中断了调查。但肃王兵败不久，有以前伺候太子的人暗中给白羽传递了消息，说他知道是谁害死太子，可那时我们都已经知道太子死于大求骑兵之手，肃王将他们放进来的。白羽当然就去和那人碰面，结果那人并未出现，而且再也没有半点消息。”魏佳看着元澄。

, n8 `" \0 P8 |- z* S7 _元澄见他这般，“魏老弟，莫问我，我离开大周久矣，不能随意乱猜度。”

魏佳咧嘴一笑，“我知。若不是有人开玩笑，就是那人被灭了口。还有一件事，敬王爷在北境急流截到一批藏有铁矿石的私货船，事后所有人自尽身亡，但可以肯定是要往大求去的。”

“边境多这类买卖，水路也不可能完全封禁。”矿物一向是禁民间商家买卖的，但走私就不同，什么不能卖就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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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5 U: i8 @" b4 G“皇上说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你，而你显得满不在乎，就让我提醒你大周是宋地盟军。”魏佳看出元澄不无所谓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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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微微眯眼，“皇上的意思是让我插手，在和谈期间？”

“皇上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们一把，不要袖手旁观。”魏佳从来认为元澄是奇才，只不过随性得很。皇帝大概也知道，所以施加压力。

“那就得看机缘了。”元澄这回答不是敷衍，而是事实，“若我在上都时一切太平，我总不能为了找这个人就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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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但只要他答应帮忙，事情会有转机，魏佳如此相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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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F) _. ~8 X魏佳走后，元澄把这事对墨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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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和大求勾结的人吗？”墨紫惊讶道。

“繁华之下千疮百孔，但谁都不能否认大周皇帝之仁德。只是君之仁，难压臣之贪。手足相残后，如果再遇内斗——”有些话不必说得太直接，他知道她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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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S$ v' d4 q6 |“盛极必衰是自然规律，我们生命有限，只能活在当下。”不然，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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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大求王乌延的船也进入了大周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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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q# c" K; h% x0 c$ `. z/ m8 s照他所许诺的一船百人，除了影卫护身，没有带一兵一卒。随行的，还有英妃。

" u% \5 C1 c) O0 c: L1 S: y“大宰相，王休息了么？”英妃来送补汤。

刚走出来的端格尔峰垂首，“仍在看书。娘娘来得正好，还请劝王上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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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里是听人劝的。”英妃三个月前产下一子，而湘妃倒台，她已俨然是后宫之首。比起骄横插手朝政的湘妃来，安守后宫的她得到群臣的赞美和支持。

9 A# u' W3 q9 p! S  p9 Q2 y“王如今对娘娘的话还是听得进一二的。”端格尔峰也满意英妃的安分守己。

英妃嫣然而笑，扬声道，“王上，臣妾熬了补汤，可否拿进去但听乌延一声进来，端格尔峰摸着白胡子走了。

) K& \- i, S/ P* M' ^5 @" W乌延抬头，没有笑的心情，“你刚生完孩子，应该多休息。”为了表示和谈的善意，他带了英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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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4 H& g, V- p/ b' o“王喝了这汤，臣妾就去休息。”英妃送上汤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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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 ?3 C9 s4 d乌延喝完，“去吧，养足了精神，才能帮孤赢了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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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6 w) s% p9 w5 N* F英妃突然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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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乌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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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有件事憋在臣妾心里挺难受的，能问问吗？”英妃柔声轻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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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吧。”乌延看着她。英妃的好在于她从不给他压力，无论是感情还是国事。

* C8 a" C6 d6 _0 A& q3 H6 w“听说此次元相带夫人同行，臣妾定会与她碰面，不知可否让臣妾试试，为王挽回她的心？”英妃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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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 d' D. h! ]) O$ n( S9 o“挽回？”乌延先笑了两声，又瞬间目光紧敛，“她已为另一个男人生子。如此无情，孤何必眷恋。”话冷，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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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妃不再多说，退出去轻掩门的同时，唇角翘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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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秋叶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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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x+ q# w- W) y, q秋风卷红叶，落日难晚，仍是当年好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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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在船头看着西山，想起元澄邀她听泉的事来。

  L" P/ k1 {, _; Y1 }“元氏一族已平反，皇帝派专人修葺泉冢，设忠义祠，盖西山寺，由僧人常祭常扫。”元澄手一指，“看到吗？那是大雄宝殿的琉璃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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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墨紫就见一道金光，感慨道，“正是大周皇帝重感情，我们才能相信他，将三国会晤放在上都。”

+ U1 P. F5 O5 g/ V& G2 n“重感情也恰恰是他最大的弱点。当敌人环伺四周之时，它会蒙蔽他的双眼，看不清真正的危险。”元澄的政治嗅觉十分灵敏，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钻过大周官场的空子，如鱼得水过了一段太平日子。而也正是那段日子，成就了他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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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d5 F1 ?7 l. o  c& b* L“你会提醒他么？”大周官场，除了少数正直的个人，包括萧家在内，结党营私，官官相护，让权力腐化的现象已经十分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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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他不知道？”元澄望着夕阳远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既然不能痛下狠手，就只能慢慢周旋，以一方制衡另一方。但这等权宜之计能缓一时，不能根除弊病，最终一方强横霸权，导致法制崩塌，灾难就会一个接一个摧垮大周皇朝，然后像南德一样，出现暴君，暴臣，暴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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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 n1 g' \3 }3 z+ W0 z“而且，大周后继无人。”萧明柔的意外流产，万众期待的惠妃生了公主，大周只有一个年幼的小皇子，“我现在想想，皇帝不但是仁君，在女色上也挺节制。”周帝算不算生不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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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5 e/ r1 e. ~“比起玉陵南德的国君，确实不荒淫无道。不过中国自有一句古话，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仁君慈臣能守太平，仁君恶臣国本不再。你看这岸边肥田丰谷。但农人穿得破衣烂衫。面色凄苦，已是警兆了。”皇帝难得才出宫门，即便出来，也是浩浩荡荡。早就经过事先清场，看不到这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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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叹息。这是旁人使不上力的。

% C4 `+ K% B$ X  h! e船入官港，看到黄灿灿的辇驾，就知皇帝亲自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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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有点奇怪。看着凝目眺望的元澄。说道，“从很早以前我就发现皇帝对你特别宽待，你不觉得么？”一个南德的钦命要犯，大周罪臣的孩子，皇帝不但饶元澄死罪，还封了太学博士。华衣和千牛卫说是监视他。更像保护他。而且官路亨通，稍稍立功就往大了赏。面对行刺事件。义无反顾便相信他是遭人陷害，比任何人都坚定。之后，又派兵增援，又主持和谈，虽然因为情势，但也是基于元澄的要求之上。

“有么？”元澄淡淡反问，又答得模棱两可，“运气好。”

. Q7 R( B+ u+ f9 o4 c“可能苦尽甘来了。”墨紫笑。

“置之死地而后生。”元澄看过那一张张熟人脸，“墨紫，你还记得我曾说过，乱世是可以洗清过往，重新开始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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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记得。”旌旗飘扬，鼓乐声响，墨紫瞧着热闹。

“现在开始收割了，夫人。”元澄眉挑眸弯，“我们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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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7 A' ]- V墨紫会心微笑。可不是，元澄和她以这样的身份回到上都，恐怕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

- O6 w3 c+ x+ L6 X$ e刘宁等在船下，一看到元澄和墨紫，满面春风，连忙上前见礼，“司空大人，夫人，一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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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m8 V5 @9 i1 i: r, [! x“多谢刘公公亲来引路，劳烦。”元澄轻轻点头。不是他摆架子，而是此次代表宋地，不得不注意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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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H- h' d+ A& F$ X9 P7 l4 E# G“不敢。”刘宁也做足礼数，“司空大人和夫人还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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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列两旁，多数人曾见过元澄和墨紫，此时再次见到，便是不情愿，也不由在心中赞叹。

元澄头戴象牙白玉冠，一根雅致而高贵的乌金簪，身穿紫墨锦袍，描金鹤银松。宽织腰带上坠一枚紫红球，球中隐有五彩流光。再看墨紫，日出东升淡粉袍，云霞紫霓牡丹裙，也只戴了一件饰物。发间一景蓝孔雀，半开屏，金丝羽毛绿宝石尾，随风微颤。明明衣着不繁复，饰物不琳琅，但两人徐徐走来，不输于帝王帝后之尊，令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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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那些抱着轻视心态的人有点畏缩，尤其当他们看到皇帝走下龙椅。

“元司空，久别重逢，朕今日心中大喜啊。”皇帝脸上止不住笑意，拍拍元澄的臂膀。

“皇上近来可好？”元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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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边说好，一边看着墨紫，“丫头，就你变化大，又为人妻又为人母，只不知这嘴皮子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会说？”

墨紫笑答，“会不会跟以前一样，墨紫不敢说，倒是变得笨了，也唠叨了。”

“哦？”皇帝好奇，“如何笨法？”

“那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墨紫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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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f5 F/ i2 {" J' I, K) h  [" ~皇帝哈哈笑，“朕瞧你这丫头还是机灵得很。说吧，想朕摆御筵为你们接风洗尘，还是想着上都哪里好吃的？今日，朕一律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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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皆惊，礼王立刻进言，“皇上万金之体，臣等又无准备，怎能在宫外酒楼中用膳？还是回宫中得好。”

说罢，就给元澄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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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I0 y! A3 R! x( K- L# v4 K偏元澄只看自己老婆的眼色，半字不吐。

# O/ f  h' m6 d4 `3 |墨紫则看皇帝的眼色，在他无声说出月饼两字时，轻咳一声，“若皇上真心允我做主，我想去望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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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d; V$ W% S. V) Z* N4 v“好，主随客便，就去望秋楼。”当个皇帝不容易，听闻望秋楼这么久，今天才有机会游一游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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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D' D$ O. x+ q: Z& M" U7 @- Q8 p群臣忙喊皇上不可。

# J$ j0 z$ r4 Y0 i1 G3 M+ K* c3 F“你们各自散了吧，不必跟从。若是还有异议，写折子递上来吧。”皇帝让刘宁备车驾。

" l# v8 v8 c$ I+ ^. L其实都是事先盘算好的，刘宁叫来两驾普通的马车，皇帝拉着元澄一驾，墨紫和小衣一驾，甩下面面相觑的官员们走了。

! h% i- q2 c; z6 Q4 K, g2 X小衣有些兴奋，“我还以为咱们再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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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大周和宋地不打仗。回来还是方便的。”墨紫掀帘子往外瞧，“怎么街上的人少了？以前这边走马车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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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0 E7 r0 w& K; U- k外头赞进就说。“宋地鼓励流亡在外面的百姓回乡。只要有人或文书能证实身份，就能拿回从前的田地房屋，所以很多玉陵和南德人都离开了大周。”

大周虽然接纳了两国的难民，但对待上毕竟有别于本土的老百姓。种地的。拿不到好田。干体力活的，银子少一半。像科考这些。临时户籍是不被接受的。还有不少大周人，对难民十分苛待歧视，处处针锋相对。引发深层纠纷。闹出过人命。

8 B/ \$ n0 n( V4 e: Y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区别。墨紫虽然出过主意，可也只是个主意而已，大周朝廷描样不描神，实在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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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v( G0 x+ |% f小衣不管这些，“不知道小姐在不在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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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3 U" p; @8 e裘三娘不在望秋楼。

她不在，岑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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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C* [  v( ^岑二让刘宁叫出来。不对穿龙袍的皇帝发呆，但看墨紫和小衣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做梦吧？”

小衣笑眯眯，“要不我拿剑划你一道？”疼就不是做梦。

“怎么回事？”母狮一声吼，从大门里传出，脚步声急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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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l! l7 G4 d3 m, c墨紫看看小衣，小衣看看墨紫，两人同时说，“不会吧？”

3 T& [9 W9 Z+ I" Z" ]' N一个身穿绿裙的小妇人，秀丽的脸上挂着果敢，毫无惧意，一边看岑二是否完好无损，一边说道，“望秋楼声名远播，客人至上，有话请好好说，我们尽量——”相公没事，瞄一眼“闹事者”，再瞄一眼，接着大叫一声，“你们……你们…….我不是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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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 B& \7 N! J+ R% f" d# s- r; u# n“这算是夫唱妇随吗？”墨紫看着小妇人，“绿菊。”

小衣眼睛溜达，“嫁得好，本来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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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菊闹了个大红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我肥吗？”

; ^1 {! P) V8 K- s9 k% v2 F& f岑二嘿嘿直乐，“我求了好几年，绿菊才点得头，你俩说恭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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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4 o- A; v5 K8 B墨紫小衣齐齐说恭喜。

“皇上，这是我的小姐妹，能让我跟她说会儿话么？你们先吃着。”墨紫又对看热闹的皇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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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二才想起这个大贵客，连忙带绿菊跪了，心里紧张，但面上却很沉着，说话无比机灵，“大堂客多，小的领皇上走贵宾道。枫叶红了，秋阁正好能看景，又很僻静，不知如何？”

皇帝挺喜欢，“丫头，和你一起的人似乎都有几分本事。你聊着吧，横竖你相公在我这儿，不怕你跑了。”

墨紫看看元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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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颔首微笑。

. }3 w9 U; z% o3 G6 M5 U岑二带人走所谓的贵宾道去了。其实就是偏门，但对着九五之尊可不能那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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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z# t, d$ a' v0 J+ m* L绿菊把墨紫和小衣领到望秋楼斜对门的宅子里。宅子三进的，有前有后，有塘有楼，十分大气。仆人丫头还不少，见绿菊就叫奶奶。

墨紫笑，“了不得，不得了，才多久不见，就这么气派了。你拼命攒私房钱那会儿，说要当老板娘来着，谁想到戏言成真。日子过得好吗？”

绿菊眼角有点喜泪光，“好，好，好。”三个好，真正好，“你俩离得远，所以还不知道。赵亮赵掌事带了三船的货回来，东西都卖疯了。咱们不是凑了份子？翻了二三十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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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你当时出得最多。”墨紫心算一下，“万两户了，岑二奶奶。”

9 S, w, p( D. s+ Z6 f绿菊不否认，“咱们奶奶还给了我五千两的嫁妆。我公公，大哥和我相公都放了自由身。奶奶让出望秋楼七分的本钱银子，由岑家填了当大东家，如今她只收年底的份例赚银。”

/ k- _$ j# x* N4 G: r! o7 q裘三娘已经高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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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东方有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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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桥心亭，灯火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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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看元澄左右手下棋。小衣喂鱼。赞进抱剑向着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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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g! N/ Y# ^  G8 i- E$ U, m  x“当初走的时候，我没想过还会回来。”墨紫感慨。只不过这回，元府被作为迎宾馆来使用。“不知道我们离开的方法让人识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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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不识破都无妨，这回用不上。”光明正大来的，光明正大走，这是元澄的打算。

' {- C& }* v. r& q( p墨紫挑挑眉“你让我用，我都用不了。”没潜艇，现造也来不及。

6 `% p. Y2 S: t' {. T' j6 d; `说话间，她看到苏岚从桥那头走来。他步子很快，似乎有事。待在上都这段日子，恐怕不会有太多平静的夜晚。

( ]$ d( k4 \; p, G' W“司空大人，阁部送来加急件。”苏岚是阁部侍郎，在李砚手下做事，此次随元澄张震入上都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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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为何事？”元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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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8 O" i( R. E7 x0 Y“密件，下官不知。”苏岚递上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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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移了灯来，为元澄照亮。

元澄看罢，神色不动，把信烧了“不过是密探照常回报，无甚大事。苏大人陪我下盘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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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9 B8 Y1 `% S元澄的密探只对他传递消息，别人差遣不得，所以李砚把密信送来给他拆阅。

苏岚说好。

- n) G, F8 Y- U' L“苏大人从前在大求经商，应该走过不少地方，可曾听闻东美阁？”元澄一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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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岚稍怔，随即说道“那是大都酒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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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本不抱期望，却想不到苏大人是知道的。”元澄有些意外。

! ?* _  \* ]7 ^" c/ K墨紫也曾在大求待过，但是她从来没听过这个东美阁，难免露出疑惑的神情。

( ?8 c9 o! ]/ e+ g' x苏岚看出来，不问自答“我知道东美阁。还是因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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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c& o' a3 g墨紫诧异“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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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岚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大人要是不提。我还真就忘了。夫人那时让我和丁狗去疏通英嫔，英嫔约我们见面的地方就是东美阁。东美阁的掌柜是汉人，来喝酒吃饭的也都是汉人，酒劣饭糙。很普通的酒铺子。说实话，乍眼看到时。我还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但再一想，确实能掩人耳目。谁会想得到大求王的后妃会出现在那里。”

# k' ^& W9 G# h9 C" E“英嫔？”元澄凝眸沉思。这棋是下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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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R& W2 \. J( i, D苏岚点头“东美阁没有包房，只有一个矮顶竹围的小阁楼，放不下第二张桌子。那日英嫔女扮男装，只身前来，我们就在阁楼上吃饭说话。”

( v% M' b/ _& u; C" Q7 Y# y“是你要上阁楼。还是掌柜引的？”元澄目光一闪。

“掌柜引的。当时堂中客不少，但也不是没有空桌。我刚想问有没有包房，掌柜就说阁楼雅静。”苏岚聪明，立刻明白元澄的意思“司空大人的意思，那掌柜事先就得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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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D1 H. O, P" G“我想她绝对不会随意选择见面之地。冒险出宫，若不小心让她姐姐知道，恐怕不死不足以谢罪。既然出来，就一定会做到万无一失。她不可能信任家里人，因为他们都偏向湘妃，也应该没什么朋友。”元澄看墨紫。

; M# `6 \" A. z0 W& i- O9 h墨紫接茬“她没有朋友，至少没有知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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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0 ~* q, N; @3 j8 Y4 B“在这种情形下，她唯一会信任的，只有是属于自己的。她很可能是东美阁真正的主人。”这般推敲，就和探子的密报对上了“多亏苏大人。要不是你，我还想不通呢。”
5 @" g9 S3 [- Y  |( |6 @) N$ P
  W6 ~, d- J+ C- ]; Y他想通了，听得人却糊涂。

9 ]9 D5 B/ @# G& i( G% G“怎么回事？”墨紫很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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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留意到了东美阁。近两个月内，大求宫中有内侍数次乔装出来，却独自一人在东美阁喝酒。内侍走后不久，东美阁的伙计就会骑马出城。”元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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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去了哪儿？”苏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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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就笑“大周。”

墨紫张大了眼睛“英嫔和大周？我有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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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W5 D$ i' E% t/ Y“苏岚，你怎么看？”元澄换了称呼，表示他的信任。

“依我之见，英嫔身边帮手不多，所以才会接受夫人的援助。她会借此慢慢起势在意料之中，但她刚刚对付了湘妃，不太可能分出精力来建立和大周的关系。如今大求宫中除了英嫔之外，还有一人能遣动内侍。”苏岚眉头微拢。

' J5 m: j$ D9 c! O9 Q7 i“大求王。”墨紫也明白了。

“肃王死了之后，大求王和大周的什么人在传消息？探子到处都是，但这条线却是新辟的，格外引人注意。”所以，元澄才上心“大周太子之死仍有疑点，虏获的走私船偷运大量铁矿石，都表明出了肃王之外，还有和大求勾结的人。”本来不想碰上，结果自己的探子倒查出了线索。

“只要顺藤摸瓜，查到东美阁伙计的行踪，一切就水落石出了。”苏岚认为会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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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L% @( M# T4 m! G9 K5 [墨紫担心得，却是别的事“大求王和大周内鬼这条新联络线刚好发生在他提出和谈时，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元澄，你确定我们要继续让他算计下去吗？敌暗我明，就怕大周皇帝到时也当不了我们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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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V0 n* I6 _4 \$ O5 m3 T苏岚同意墨紫“司空大人，此局危险，难以预料对方行动，最好还是避开吧。”

“墨紫，你算得上了解大求王了，他在政事上是怎样的人？”元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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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勃勃，擅长布局，对敌人手段狠毒，耐性十足。但他的缺点也不少，一旦认准，别人说什么也没用，自信心膨胀，为人处事十分霸道，说一不二。”具备枭雄典型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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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Z1 F3 ^% ~“那我们现在就已经在他的布局中了。我离开，会被天下人耻笑宋地自私宋人狂妄，以为我们想打仗。走是不能走的，只有在这段时间内查出他的阴谋并反击回去，才是唯一的法子。”乌延厉害的地方，就是借老百姓渴望的太平，又用自己当诱饵，逼他必须走这一趟。现在只能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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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f0 H* H* L. {墨紫很明白。就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到了这时候，不是一声跑就能逍遥自在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以元澄如今的身份，只要一件事做得不好，就会引发巨大的连锁反应。

“可是，怎么查，又从何查起？”她觉得全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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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探子会继续追查的，暂且等着他们的消息，而我们自己放亮眼睛，仔细看清楚周围，会有蛛丝马迹也说不定。大求王如果有阴谋，他的时间很紧迫，就不可能半点不动声色。”元澄也是一个擅长布局的人“苏岚，带个话给丁狗，让他把皇宫，大求王的驿馆盯牢了，别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丁狗没有随船而来，而是扮成商客，在大周皇帝的默许下，率百名剑客乔装混进了上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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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p3 @. N; B6 y9 |苏岚连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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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4 _6 r% m. m. O“我能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墨紫看元澄气定神闲，心中紧张却不慌张。

/ g& U+ v  n( k0 n* t“暂时还没有。身为宋地第一夫人，你一定会有很多应酬，先应付了再说。还有红萸，好歹你是东家，来一趟不容易，去看看账收点银子回来，咱们买兔子回来烤。”元府是烤兔子胜地。

墨紫捧场，哈哈一笑。不过，元澄提到红萸，让她对明日的安排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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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w' J& `( y3 C, h0 w& O第二日傍晚，墨紫和赞进回到元府，小衣就从屋顶上跳下来，递给她一张帖子。

4 }9 p* x6 W$ c9 \9 M“船场跟以前一样吗？”因为墨紫，小衣也有一份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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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t: a6 L0 [3 @“掌事是日升闽老爷子那儿调过来，打理得很不错。”事实上，红萸已经面目全非。不是变糟糕，而是变得规模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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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萸本身面积很大，比不上日升，比鸿图却好。但她接手的时候，裘三娘只给了几千两银子的本金，所以按订单量一点点扩展。到她离开的时候，还有一半土地是荒着的。现在，闽家贴了钱，全部开拓成船台，而且订单络绎不绝，和官方船场也挂钩。当年没带走的船匠已经多为骨干，见到她那个激动，活也不干了，拉她去大食堂里吃饭聊天一下午。为了红萸将来的安全，她和闽老爷子早就说好，对外不说自己是东家，只是路经上都，回来瞧瞧。至于每年的红利，都由闽家总帐房转到她手里。

看到红萸比以前更火，墨紫心里放下了块大石。这是她的第一份事业，对它的感情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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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说什么？”赞进则看下一步。

+ r3 V# o6 H: M9 w: H墨紫看完，哟了一声，表情微妙变化“王鹤夫人送来的菊宴邀请贴，就在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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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吗？”赞进问。

* c& M/ T' S. N: @2 N' O墨紫想起元澄的话“去吧，今时不同往日。”要表现出和谈的真诚美好意愿来。

“对了，小衣，去看过裘三娘白荷她们了么？”到这会儿，才碰见一个绿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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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头奉旨巡视水利工事，白荷跟着去照顾，听仆人说这几日就该回来了。小姐和红梅不在家，看到了姑爷，他说小姐去了盐场，因为知道你来了，已经叫人送信让她回来。”小衣笑弯眼“我还见到小小姐，牙牙学语，喊我姨姨，和元宝一样漂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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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A* f$ t; {& R裘三娘生了个女儿，叫萧琦琦。

“别跟我说萧三爷在家带女儿。”墨紫想象着那样的画面，还挺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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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4 L4 q) h! {“我去的时候，他正喂小小姐吃饭。小小姐好乖，一口一个爹，姑爷笑得一脸褶子。”确实是在带小孩。

一脸褶子的萧家三郎？已经超出她想象力了。墨紫放弃，和小衣一起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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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M6 f, V% l8 @- X' E那时，她还不知道，明天命运会恶狠狠嘲弄她一把。


" m# j. S6 {9 _% V4 ]第494章 司空夫人

0 v* D% m, l& H1 r7 |青石路，白沙溪，翠竹林。阳光被剪碎了，填满竹叶的缝隙，又反射到前方带路的两名侍女，云纱轻舞，裙边如水，身影婀娜多姿，显露教养极好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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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8 R5 ~' q2 ^+ X2 V不显奢华，却真奢华。这座处在王鹤府中的小山，是人工堆起来的。路也好，溪也好，林子也好，匠心独运，看似自然，又精妙非常，出自大周最好园林大师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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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女子笑声，墨紫才发现竹林已退去，正中一个大八角亭，以它为中心，分为八片扇形。扇中放菊花，照颜色分，姹紫嫣红，令人屏息凝视的美。亭里有几案，亭外有几案，看似无序却平添醉卧百花间的一份诗情画意。

侍女回身，对墨紫恭敬屈膝，“元夫人，茴亭只有女子，可否请您身后的卫士留在这里，自有小厮招待美酒佳肴，不会怠慢。”

% ^& r5 D: y5 Y+ ]- y“赞进，留下吧。”墨紫客随主便，赞进虽然不能跟，小衣能跟。

! u3 P2 h. W% z. b4 d6 m“是。墨哥只要说话大声些，我就能听到。”这个距离，对赞进来说，不成问题。

8 c& f) I) n5 y侍女抬眼惊望，察觉自己失态，又连忙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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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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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X1 [' t1 M侍女们知道她身份高贵，乃宋地第一夫人，本以为不让她带护卫入亭，必定会被刁难，不料竟然如此随和，心中生出几分好感，再开口，面上就有笑容。

“夫人请随我们来，这菊花摆着风水阵，不小心就找不到路了。”

“风水阵？”听着好不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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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家二房长公子年底将娶明秀公主为妻，高僧说此风水阵能保佑夫妻和睦早生贵子。”侍女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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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想起那年中秋御筵皇帝乱点鸳鸯谱，“安明长明两位公主已经出嫁了么？”明秀排行第三，所以两位姐姐要先嫁。

/ b1 b' x0 t) j6 _# |, b3 U“安明公主嫁了李阁老的嫡长子，长明公主尚未出嫁。不过，皇上已赐下旨意，让霆少爷年底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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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意思。长明的婚事一定会在明秀成亲之前定了。墨紫暗道，皇帝该不会又要扮月老，趁这次“精英”云集。解决那位刁蛮公主的终身大事吧？反正，她相公是绝对不能当驸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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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大喜事。王家上下想必很高兴。”菊花阵确实有点绕，八角亭明明就在眼前，走了半天都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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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k( t7 A- M7 N( q& g/ Q! z侍女们没说话，淡淡笑过。

2 d6 p; _8 {* O1 ?这是不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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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B, a" x7 K/ {7 n4 D( i* p, Z“秉大夫人，元夫人到了。”侍女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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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X' e; ^; T& g% c0 @' n亭子里顿时一静。

主位上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走出来，对墨紫微微福身，“王鹤之妻单氏。见过司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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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氏这么一施礼，其他人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司空夫人。”

3 l4 C/ ?. m5 o: K& I1 g宋地还未称国，也没有皇帝，但墨紫身为司空元澄之妻，等同一国皇后的地位，所以单氏等人要向她屈膝，哪怕按年龄，多数人是她的长辈。

墨紫深受元澄的影响，和谈期间一切以宋地为重。便坦然接受众人的尊重，说道，“各位夫人小姐不必多礼。”

7 N( G* [+ I. X4 x& P) B" e“司空夫人请上坐。”单氏让出主位。

“大夫人是主人，哪有客人抢走主人席的道理？”墨紫拉了单氏的手。“不妨同席而坐。”

' V, ^$ o( G7 L  h5 y8 i, m单氏没有假推辞，“谢司空夫人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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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重新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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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这时看到了熟人。尽管她在大周“风光”过一段日子，大宴小宴参加不少，但和多数贵妇贵女们只有擦面而过的缘分。要算得上熟的，那就属萧家的主母们了。此刻，萧老夫人和敬王妃就坐在她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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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王妃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但萧老太太不一样，活了这么大岁数，除了皇帝，还真不怕什么。刚才她没向墨紫行礼，冲单氏的面子站起来罢了。望着坐在她上首，显得气质高贵的女子，她脸色一点都不好看。一个敬王府的丫头，当了女官，差点嫁了她孙子，她还没反对，居然就跟另一个男人私奔，让敬王府成为笑柄。这种事，放在一般人身上要作通奸论，是要依法判罪的。到墨紫那儿，却成了一国的第一夫人，风光来访，她们都得小心伺候。真是岂有此理！她是不知道单氏邀请了墨紫，不然绝不会来的。既然来了，也别指望她给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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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萧老太太，在座的这些贵妇内心多多少少对墨紫不屑。当丫头，管船场，甚至做女官，对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们而言，都改不了卑微的出身。即便运气好成了贵夫人，也像暴发户一样庸俗。她们表面谦恭，背地里暗暗期待老太太发威。

, p" M" \0 ?" r' m9 j" M- Q墨紫不傻，目光扫过，就知道这群女人没有真心尊重她的。大周贵族的高高在上，和大求排斥汉民一样，闻名遐迩。还记得她问过杨凌是否认识第一美男子王霆，杨凌立刻冷脸说不熟，足以可见同为官宦之家的子弟交往也分高低深浅。只不过在这一片敌意和不屑中，她没有如坐针毡，还面带微笑。其实很多压力，是自找的。不放在心上，就不在意。

( j$ W5 @' k% u7 V% s$ Z( w! u“萧老夫人，久日不见，您气色一如当年好得很啊。”墨紫不但不在意，还主动开口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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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O, s. }2 `5 B8 F( D萧老太太一愣，没料到她会找自己说话，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如何反应。

墨紫笑了笑，“我随三娘到敬王府，如今回想起来，真是无忧无虑的一段开心日子。上面有慈祥可亲的老夫人和王妃娘娘，下面有乖巧懂事的小丫头们，还有什么事需要我这个陪嫁丫头操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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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露诧异，按理都是最怕人揭短的，偏她自己揭自己以前卑贱的身份，还挺不亦乐乎。不过，这么一来，笑话似乎看不成了。本来以为她会为过去难堪，如此开朗，谁还能令她低头？

萧老夫人终于明白了一点，以前小看这个丫头了。当初在敬王府中她的低眉顺目，灰色渺小的身影都是装的。现在想想，那时借对付她要把三娘的嫁妆显出来，但到了最后，根本没能奈她俩如何，还平白就让她成了自由身。而之后所有的事，当官，封匠，赐婚，都因此而起。自己无意间竟给了她这般契机，突然恨不得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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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O  H  X, e; ^. b墨紫跟着元澄这样的老公，火上浇油的事也变得擅长，“要不是老夫人给墨紫的一顿棍子，让三娘把我赶了出去，也没有我今日。都说打是疼骂是爱，当初我年少不懂事，多亏老夫人提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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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1 Y) c8 v' T# b( R. J众人虽然知道她是敬王府三***陪嫁丫头出身，不过这么细节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说，想不到萧老夫人还教训过她，不由吃惊，都觉得这梁子结大了。

  `0 u7 o( G2 Z敬王府如今风头多劲。皇上对萧明柔长宠不衰，如今又有了身孕。萧家军抗击大求，屡建战功。还有传闻，被眼前这位抛弃了的萧家二郎要迎娶王家最聪明美丽的十娘。真要成了，敬王府就是大周最有权势的贵族。

所以，有人嫉妒，有人眼红，看到宋地第一夫人和萧老夫人不对，少不得幸灾乐祸。

  m$ D5 |; c$ K) }% {萧老夫人冷冷盯着墨紫，怒从心中来。不知好歹的丫头，宋地的皇帝还不一定是她相公，她敢在这里羞辱自己？刚要说话，却被墨紫抢了先。

: h9 T8 V( e6 I: ~  B“三娘与我有恩，我留在她身边报答。敬王府与我有如娘家，因此嫁了我夫君。世上的缘分本就由老天安排，恩恩怨怨都有出处，都有因果。我前世说不定是老夫人的孙女，调皮捣蛋让您头疼，今世一定要报过才能否极泰来。墨紫感怀在心。”她这么一番话，又令四座皆惊，包括要发火的萧老夫人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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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2 h9 {; B3 l' a- L# t+ t7 A“大夫人，可否请婢子为老夫人和我各斟一杯酒？”墨紫问单氏。

单氏当然不会不肯。

墨紫端起酒杯，“我敬老夫人一杯，愿您长寿安康，子孙永福。一切过往随酒饮尽，从此莫在耿耿于怀。”广袖一挡，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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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D# S6 u5 k3 n. m面对如此的急转而下，萧老夫人变得唯唯诺诺，怔忡后将酒喝下。老人精老人精，最知道什么时候该识时务。无论如何，墨紫的夫君和皇上几乎平起平坐，墨紫的身份可与皇后媲美，出身再低，不容当面诋毁。汉高祖刘邦还是个混混呢，当皇帝后，过往就成了一段传奇经历，说他韬光养晦，暗藏锋芒，等待时机。

两人把酒一喝，心头最松快的，却是敬王妃。这位左右逢源，拥有乖儿媳和贤妻良母光环的贵妇，单是能压得受宠的侧妃不生子，就可见一斑。

4 m+ A3 H3 Q7 g9 H5 h她总是在最合适的时候，说最合适的话，“司空夫人和三娘犹如亲姐妹，常常走动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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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轻点头，“要的。”控制不了她，总能控制自家的媳妇么？可惜，三娘不是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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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氏旁观得差不多了，就给墨紫一一介绍其他人，又把坐在厅外的姑娘们叫进来给她行礼。其中，就有王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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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墨紫右下手的王二夫人就道，“十娘，你和司空夫人相识，又年龄相近，不妨坐到我这儿来，和司空夫人说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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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娘看看墨紫，墨紫当然说好。

“上酒菜，起舞乐。”单氏对婢女们吩咐。

9 j  x" A* W- e7 Y" z$ E  u就听一阵歌声，仿佛天籁。

墨紫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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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E& Z& A2 {9 y. Z* _第495章 无耻之家

" N5 Z1 h0 n: y6 @) U$ H歌声止，舞也停，只有一位伺琴，拨秋日风菊曲，暖懒人的情绪。

墨紫一口叶子咀嚼到现在，再未动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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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G2 T3 ]$ J' Y单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 |  f2 F& n* E" e- f; c有妇人道，“唱歌的不知是何人？真是珠玉相碰，悦耳无比。”

立刻有人附和，“的确美妙，可否请出来一见？”

- e8 ~6 m# y  S  b) a! a. }5 `# A单氏却推到王二夫人白氏身上，“那是二夫人的人，要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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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但笑，“也不算是我的人，是霆儿买进的歌姬，我看她确实唱得好，就借出来给众位助兴。”

5 @% n: u: Y  |: W8 [9 A在上流社会，男人买顶级的歌姬舞姬，是雅事一件，因此尽管王霆还没成亲，尽管他将要娶公主，对这种事也没什么需要遮遮掩掩。

“是五公子？怪不得这么有眼光了。”有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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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霆在王氏嫡系同辈中排行第五。

# \9 R% v2 ~0 c, q% e- K“五公子才华名满上都，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我之前从未听闻五公子买过姬妾，要么不买，要买就是最好。这歌喉，我看啊，只有望秋楼的尘娘可以媲美。”另一个贵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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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9 A- Q6 J* E) s茶杯碰茶碟，发出难听的声音。墨紫嚼不下菜，喝水吞了。

白氏仿佛全然没在意，嘱咐身旁婢女，“去把人带上来，说各位夫人要打赏。”

婢女下去后，白氏就笑说，“区区一个唱歌的，称不上妾。她过去在外的名声我也听过，虽然卖艺不卖身，但抛头露面，不值得称道。别人家的歌姬如何，我是管不着，不过在我这里，就得本本分分做人，以前那些轻佻事是绝对不许再有的。”

1 z( e; K) s+ Q  N% P7 q) h4 ~那说到尘娘的贵妇惊讶，“五公子买了尘娘？我只听说尘娘与望秋楼契满后离开嫁了人.没想到在二夫人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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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霆儿已为她改了名字，如今唤作珍娘。嫁人的传闻，多半是一些舍不得她的登徒浪子自欺欺人。霆儿就要娶公主进门，就算纳妾.也得等公主点头。更何况只是歌姬，我这关都过不了，至少得家事清白。”娶公主，照样给儿子准备找妾，王家就有这么骄傲。

墨紫放在桌面下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 d+ z, u8 A  i* V/ a; J尘娘成了王家养的歌姬？！那个一直努力想要自己挣出一片天的尘娘？她曾说过有一天不唱歌了，就会把名字改回来。如今名字已改回，为何却失去了自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垂眸中.一方裙片荡进来。她抬头，看到尘娘的同时，将单氏对自己淡然一瞥抓住。心中恍然大悟。这是故意的！故意叫她来，故意让尘娘唱歌。她和裘三娘的关系，裘三娘和望秋楼的关系，望秋楼和尘娘的关系，甚至女强盟里她的好友，只要王家想查都会了解得一清二楚。再看萧老夫人的好奇表情.哼哼，原来真正要杀她威风的，不是萧家这明面上的.而是王家！

* z1 w- ]7 c  B+ j9 d' `! f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杀人于无形，伤人于无影。你是第一夫人，是吗？拽吧！拽到天上去，你的知己闺蜜却在我家当奴婢。你跟她说贴己话，得经过我的允许;你跟她把臂出游，也得经过我的同意。你可以不低头，也可以不陪笑脸，我无所谓。

; j0 s$ d3 u/ c4 t, B  N. W3 N# o这些人，就是她母亲的娘家人。这个低调却高傲的家门，就是她的外公家。墨紫眼中寒气森森。

“小女子珍娘.见过各位夫人。”声音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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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1 C5 r/ P* a  ?- S. y: }. V“无知奴婢，今日宋地司空夫人在此，还不快快跪下行礼。”白氏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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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跪地之声重击墨紫耳膜。

单氏说道，“司空夫人，此婢才来王家不久，尚不懂规矩.敬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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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慢慢抬起头来，哪里有半分森寒气，笑得明艳照人，“大夫人哪里话，我自进入你府上，哪怕是一个普通小厮都看着特别贵气，一般贵族公子比那气势还差了几分。王氏不愧是后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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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r: C6 ?; b, J8 k: K她这么说完，有些贵妇的神色不免难看。王氏的地位，她们都知道，但知道不代表服气。在座的，也有女儿为妃为嫔，而丈夫当大官，家族势力庞大的，与王氏表面好暗地较劲。见宋地第一夫人把王氏捧得这么高，心中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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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氏与墨紫目光相对，半晌才道，“司空夫人缪赞了。”奉皇后之意邀她来，她不但轻松对付了萧老夫人，也已经知道自己针对她的动作，并非空有虚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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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K9 C6 ~; Z1 V, @- X“珍娘，听你歌声犹如天上之音，与生俱来的天赋无人能比。我来得匆忙，除了献给皇上的礼物，也没带什么贵重东西。”一伸手，从发间拔了一根圆头簪，“这簪子虽不起眼，却很好用，送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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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都是识金断玉的行家，一看不得了。一根雕金象牙簪，簪头一朵由红宝石贴合而成的宝石花。样式简单，但无论怎么喈都不可能不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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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娘心中觉得声音熟悉，却不敢抬头，直到小衣捧着盘子唤她，她才起身来//书迷楼最快文字更新http://www.shumilou.com无弹窗无广告//接。看清小衣又看清墨紫，浑身一颤，眼睛瞪圆，托盘的双手无力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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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Y2 F2 O7 |5 ?! Y5 g9 N1 M) i小衣稳稳接住，一本正经道，“干脆帮姐姐戴上。”说着，就将簪子插在尘娘云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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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还问墨紫，“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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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笑，“有些礼送出去是贬了值，有些礼送出去是升了价。珍娘是后者。这簪子本不值钱，戴在你头上，就是价值连城。大夫人，二夫人，你们说是不是？”想让她低头，还是她们先低声下气奉承两句吧。

白氏想，说不值，就是贬低了宋地，说值却抬高了一个贱婢，真是好不为难。于是，她看单氏。

单氏一直沉稳大方的神情终于出现裂隙，沉了沉脸色，不情不愿回道，“司空夫人说得是。”突然发现，在女人当中，可以得罪宋墨紫的，只有一个人。皇后。

) ]( k* Q; T' x5 f" c4 o3 ~) T墨紫心中却知道，表面上似乎是她占了上风，但尘娘莫名成了奴婢，确实打击不小。不是她心肠软，而是尘娘和三娘，无忧她们一样，当成亲姐妹的人，再者，王家这么做，可不是要看她的菩萨心肠。那就像两军阵前，敌人要宰你爹娘和兄弟姐妹，明知你未必投降，看得就是你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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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7 t- G% L; X+ A# w这种挑衅，是在嘲笑她的卑微出身，想要让她失态。她的确愤怒，却不是为了尘娘的境遇，而是因为王氏的恶心。王家的女人，比萧家还不如。甚至可以说，萧老太太跟她们一比，算得上可爱一老太，至少她没那么阴暗，想干嘛干嘛，想说啥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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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手过招，其他贵妇们没看出来，只是纷纷打了赏。

- Z# l8 x, W" {  I  X/ M! o) y“好了，再给司空夫人磕个头就下去吧。”单氏不说穿尘娘和墨紫的关系，因为王家女人从不在人前当坏女人。她要的，只是墨紫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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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作为王家的歌姬已经磕过了，这回作为我的好友，还请大夫人免了吧，不然弄得我姐妹俩尴尬。”以为她会碍于身份不认？墨紫起身，众目睽睽之下挽住尘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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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r+ A; k0 f4 U4 ~白氏不若单氏淡定，大吃一惊。

单氏却懊恼，刚才在宋墨紫当众承认自己是萧家丫头的时候，就该料到她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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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面带笑意，神态自若得对那些瞠目结舌的夫人说，“我与尘娘有很深的渊源。各位夫人都知道，望秋楼是萧三奶奶的地方。尘娘本是大家闺秀，父母早亡，哥哥败家，差点遭了陷害，这么巧让我碰见了，就收留下来。她有天赋，让教习师傅看中，我们苦求之后才愿帮望秋楼开张，后来性情相投，干脆和我们认了姐妹。我离开上都已久，两日前才到，还没来得及和姐妹们重聚，想不到在这儿碰上了。不知好好一个自在人怎么就成了王家五公子的歌姬，实在惊讶之极。如今，世道不太好，骗买骗卖的事随处可见。若我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那是一定要管的，更何况是自己的姐妹。当然，王家高门阀贵，五公子名满上都，应该不会犯糊涂事。我这会儿心里难受，也吃不下去东西，就想向尘娘问个一清二楚。”

. x- q/ h( [* ~  E; {白氏反被她这些话激了，忍不住尖声，“有什么好问的，卖身契上她自己画的押，我儿收着呢。司空夫人的意思，还是我们王家骗买了？”

; o" p8 ~& v* v* F' L局势反转。

墨紫摇头忙道，“我是以为尘娘有萧三奶奶的照顾，大富大贵不见得，许个殷实人家还是不难的。而且，这回我来，要是尘娘还没订亲，也有要把她接到宋地去的打算。难道凭我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自己的姐妹还会委屈不成？这事多半是误会，先待我弄清楚。若两位夫人为难，我就直接去跟皇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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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 ]1 d4 G以为她像她们一样要面子？以为她当不了泼妇悍妇？她们统统错了。出身低，当然能做出身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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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氏端坐着，手心冒汗。第一，她失算了宋墨紫的光明磊落。第二，她失算了宋墨紫的强横程度。第三，她失算了宋墨紫的聪明脑瓜。这件事，如果真闹到皇帝那儿，如何收场？

" o* q; k0 ?; m“司空夫人莫急，其中缘故珍娘最清楚，只管问她就是。”有一样必须坚持。王家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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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找个清静地。”墨紫语气坚决。天下，就是强权有理。客客气气，没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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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T. I5 _- }“阿鸢，带司空夫人去。”单氏吩咐。

“不必了，我去尘娘住的地方。”墨紫拉着人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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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衣横眼扫一圈，跟上。

第486章 谁来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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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在赵婆子上前把脉的时候，开始怀疑。王婆子是扬矧最好的接生婆，听说她略通医理，所以她要把脉的请求也不算突兀。但赵婆子是王婆子的助手，她也提把脉，就有些奇怪了。

/ u0 [. ^( [) t5 }8 }阿月一动不动的站姿，以及赵婆子晦暗莫名的双眼，让墨紫决定取出枕头下面的匕首。然而，虽然暂时逃过了死劫，腹部突如其来的疼痛却一波波席卷而来，逼出她一身的汗。在赞进的长啸中，她意识到赵婆子身手的不一般，否则赞进不会如此，便立即想要到外面去。但她刚撑起身子，就让另一波痛击软了手力，抵着门框，闭眼急促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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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阿好跑进来一看，二话不说，扶起她往门外走。

; U, @$ m' L1 A6 K) P4 q. B6 T同个院子里的杨悄和武幽燕正跑到院中央，见墨紫一头的汗，忙问怎么回事。

8 P4 {! ?$ X8 w& B9 u“阿好，阿月好像被赵婆子插了针不能动弹，你······”疼死了，墨紫呼吸紊乱，“你去把她带出来。”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 s2 x' G: C  i“我不能离开夫人。”如果混进了一个刺客，就不能保证没有另外的刺客，阿好毫不犹豫拒绝。

“兰衣！”疼到这种地步，墨紫控制不了自己的语气，感觉咬牙切齿，咆哮出来。

8 l+ v! g: i- K# C) ]% f8 @不远处，一缕蓝烟，飘逸之中却带着疾劲，停在墨紫面前，冷冰冰一张脸，苍灰色的薄唇，眸子白比黑多，兰衣终于让墨紫看清了他的五官。他不说话，眼睛不时环顾四周，对屋里传来的打斗声充耳不闻。因为他知道赞进在里面，那么，此刻守着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他最重要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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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2 A! k0 C0 d& T3 V“阿好，有他在，我不会有事。快去……”墨紫一手抓杨悄，一手抓武幽燕，“把你的好姐妹救出来。”痛得弯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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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好看了兰衣一眼用力咬唇，说道，“保护好夫人。”这才扭头往屋里冲去。

武幽燕留意到墨紫的裙子，惊呼“羊水破了！”

杨悄也学习过了，脸色一变，“那是要生了吗？现在吗？”

墨紫苦笑，“应该是。”她看过孕妇，没看过生孩子，但基本常识还有。羊水破了，就算不是即刻孩子也不能在肚子里太久。

“那得快叫产婆。”杨悄还不知道两个产婆都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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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E3 g. \) Y# N- J“王婆子让人买通了，赵婆子是来取我性命的，啊——”墨紫经历到了生孩子的痛，无法形容，但能感觉新生命的迫切，导致从来生生不息平和循环的身体遭遇这种由内而外的冲击力。痛到恨不能死。

“什么？”杨悄不敢相信，“接生婆居然是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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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毒了。”武幽燕紧紧扶着墨紫，“谁能想到他们用这个法子混进刺客来。

“现在怎么办？产婆不可靠华老夫人在乡下，总不能真让我们俩来接生吧？”杨悄发现玩笑话变真是很恐怖的。

铭年带着护卫们跑进来，见到墨紫虚脱得让二女搀着也惊讶到张大嘴，“怎么回事？”

杨悄想到两个婆子是铭年叫小厮送进来的，虽然知道不是他的错，但气不打一处来，“那两个婆子想要墨紫的命！你这个大管事怎么弄得，也不查清楚就把人放进来了。现在，墨紫就要生了！没人会接生，你想害死你家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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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r) G1 ]& V+ \+ l* A铭年完全没料到产婆会是刺客，“王婆子祖居扬城，帮人接生几十年了。那个赵婆子也是一直帮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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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A6 h" V: q3 D: C* f9 i, K& n“铭年先别管这些，你快去请其他产婆来，我疼得受不了了。”双脚一软，眼前发青，“王婆子用椅子砸到我的背，孩子可能是受了惊吓所以吵着要提前出来。这会儿我也不担心别的，就怕产时不顺，那我可就真死了。但是，你也别光顾着怕，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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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年抿着嘴，皱老了脸，听到墨紫最后一句，目光坚毅起来，“夫人，我这就找别的产婆。您一定要撑着，等把小少爷生下来，铭年再向您和元相领罪。”

“还有，别急着给你家大人送信，横竖他也赶不及。”墨紫痛得变了声，“我不想他急着赶路却又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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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s  D; {9 c% s" X铭年心想，这么大的事怎能不告诉大人，但嘴上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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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由杨悄武幽燕扶到另一间厢房，兰衣率一些护卫守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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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7 D# l- p“悄悄，你能让人送热水进来，我想泡一泡。”出不完的汗，墨紫试图放松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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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悄瞪大眼，“你这会儿要洗澡？”不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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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j" t+ G; k! X, x1 y7 [3 g“我以前听说热水泡能减轻疼痛。”她这是现代方法，“也不一定真洗，看看也好，还能用来擦身，或者等小家伙出世，给他洗澡。”

武幽燕用干巾子给她擦汗，对杨悄说，“热水总是要的，还有华老夫人早就备下的大包裹，你也去取来。亲取。”

杨悄明白武幽燕的意思，点头去准备了。

“到头来，真是你俩帮我。”阵痛间歇中，墨紫就能轻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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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产婆来的。”武幽燕语气和软，其实心里紧张得要命，却不能让墨紫看出来，“我俩就是陪你说说话，让你别想着疼。要不要看书，或者我给你念？”

墨紫知道她想安慰自己，“幽燕，你会弹琴，对不对？”音乐能舒缓肉体的痛苦。

武幽燕点点头，到外屋抱了琴来，“想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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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E/ F; J0 D" l8 }. o0 B, ?“轻灵一点儿的，温暖一点儿的，能让肚子里的小家伙睡着的。”嘶得倒抽气，又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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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H$ {6 ?& u2 ]6 I4 S武幽燕拨出一个音，“不能继续睡让他赶紧出来才对。”紧接着，一串高山流水音。

/ H3 X' x7 ]& Q( w墨紫躺在床上，听着琴音，突然想起远在大周的裘三娘来。这胎要是生得不顺，她可能永远也见不着裘三娘白荷她们了。她因为她们而获得了新生，并能够遇到最爱的男人，如果要离开，至少留个只字片语的。于是，在阵痛过后，她起身走到桌前。

武幽燕停下动作，想过去帮她。

- T/ P  ?& A* w0 o6 t“别停，你的琴声能让我感觉没那么痛。”她断断续续铺纸研墨，提笔疾书。

6 o* q* q# @- `杨悄捧着水盆进来，见墨紫还能坐在那儿写字，心中略安，“我嘱咐下去了，不过要重新起大火，得等上一会儿。墨紫，你好些了么？”

2 K4 b; f5 ]8 O! N& n, l7 V! D5 w墨紫正忍耐着又一波疼痛，低头捉拳，泄出低吟，完全没听到杨悄说什么。

武幽燕对杨悄摇摇头。

杨悄有点想哭，红着眼却不让泪掉下来，绞了湿帕子，上前为墨紫擦汗，恰巧看到纸上的内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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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你别瞎想，不会有事的。”袖子擦眼泪，手颤抖得厉害。

( I6 ?" ^* x3 a; Q& h墨紫撑过了这阵，抬头微笑，汗顺着她的面颊滑下，“不是绝笔，就是想做些事来分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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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我把这信封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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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U) _, K% |2 q杨悄不敢再反驳去消耗她的力气，顺从得从书柜上拿了信封。

墨紫又开始写第二封信。这一封，给元澄。

! ~2 t7 T; ~: [; G+ y. @这时，阵痛越来越频繁起来。她再也握不住笔，痛苦得从椅子上滑了下去，恨不能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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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E) t4 C! P/ a, l2 ?9 ~, `% e武幽燕一看不行，连忙和杨悄合力把墨紫扶到床上，“照她这样子看，不能再等了。”

5 ]( f) r* r& c; c3 C$ g杨悄一窍不通，“那要怎么样？”

“照顾我的妈妈是接生好手，那天我看她给人接生，所说所做我都记得一清二楚。稳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这会儿就只有我们俩，试试吧。”武幽燕银牙一咬，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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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g3 T. P; m$ P% D“我跟你帮墨紫接生吗？”杨悄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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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1 ]+ H! ^. b  @% M1 y突然外面嘈杂，门帘外晃动出影子，就听铭年的声音，“府里有数十名黑衣客闯入，护卫们正在对战，但我怕再找来的接生婆也是对方设的圈套。不知夫人能坚持多久？我已经让人快马去接华老夫人回来，要一个时辰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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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能应付吗？”墨紫舒口气。她发现虽然阵痛让人难以忍受，但阵痛一过就跟常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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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0 ?2 |! _& E“护卫都是大人精挑细选的一等一高手。”铭年还是有信心的。

“那就好。可我也等不了一个时辰。铭年，如果阿月没事，把她叫进来，我要开始生了——啊——”两拨阵痛之间就只有这几句话的功夫。

铭年怔住，“阿月姑娘没接生过，武小姐和杨小姐也是。怎么帮你？”

墨紫说不了话，床栏都快被她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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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D4 `! u" Z) ~, I武幽燕深深吸口气，坚定开口，“铭年，别多说了，快去把阿月叫来，我们能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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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铭年快哭出来，三个未出嫁的大姑娘要给他家夫人接生，他要以死谢罪了。但到了这地步，他除了赶紧去叫人，也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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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睁开眼，正对上武幽燕坚毅的目光，又伸手握住杨悄，“你们是第一次干接生这活儿，我呢，是第一次干生孩子这活儿，合作——愉快！”

杨悄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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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_+ ?, L' O+ @3 t; d“我们尽全力。”武幽燕挽起袖子，指挥杨悄，“悄悄，你把被子垫到墨紫身后，让她容易用力。

6 X( D, E' }" k墨紫半坐而起，摆好姿势，开始调整呼吸，她看过的书不少，看过的电视也不少，知道哈哈呼的节奏。她现在要祈祷的就是，但愿宝宝没被撞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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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b  r  V" z4 U8 n9 k2 `但不知为何，阿月始终没有进来。


# ?# b5 A5 Z2 |9 E$ }; v0 x第487章 水生元宝

白色里衣半透明贴在皮肤上，乌发滴水成溪，紧收在两边面颊，双手捉橼，支撑着水中的身体。如雪的脸色仿佛已经精疲力尽，但突然睁开的眼睛里放出强盛的生命力，接着又是一次闷声地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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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幽燕望着浸在木桶中的墨紫，心中不知第几回为她的坚强而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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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R( ]( \: k& I! S肯定不止一个时辰了，华老夫人没出现，而兰衣带人封闭了这个院子，去取热水的时候，听到外面不时传来铿锵之声，但很快消失，又恢复成无比静谧的夜。

杨悄的呼吸比墨紫还快，赞进没来，阿好阿月也没来，他们是墨紫最贴身的保护，她不敢想这批黑衣客究竟有多厉害，能让这三人无暇分身。她也没空去想，因为墨紫生得十分辛苦，到了武幽燕束手无策的地步，而她早就晕头转向时，终于拗不过墨紫，采用她闻所未闻的水生法。武幽燕说没有大出血，情况还不是太坏。但她看来，墨紫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不成，又不断燃烧起来的斗志，令人心惊，就怕烧烬了。

. [/ a+ X8 s0 Y0 c7 G! c一声喝斥，两声砰砰。

. x- Z2 z" T( V- v黑衣客打进来了么？杨悄咬唇看武幽燕。

武幽燕也是面色一变，但她发现墨紫全然没注意，便立刻对杨悄摇摇头，示意什么都别说。

墨紫觉得自己快撑不住，水只是和身体同温，但她热得喘不上气。谁说水里生就不痛，照样疼得她眼冒金星，只能说因为亲水的天性，水里能让她更自信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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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5 F  J) ?4 N“墨紫，孩子就快出来了，你一定要挺住。”杨悄捏拳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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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j& S7 I/ w1 O' Q! K“你从哪儿......”喘口气，墨紫苦笑，“看到......孩子就要出来了？睁……眼说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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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b* F+ V8 z7 Z& N% P% Q“你刚才下水前，我就看到小家伙的头发了。”武幽燕这谎就扯得很有水平，“你用力的时候要往下.而不是放在你的双手。”

$ h4 N6 K& F7 p$ X/ z9 o3 G墨紫想说这接生婆倒似模似样的，突然阵痛又开始了。她闷哼使劲，紧接着又大叫，整个人浸到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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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G5 D; z3 h8 D因为武幽燕说叫也费力气.所以墨紫就闷声不吭的。这会儿杨悄让她的大叫声吓了一跳，又见人沉到水里，只有乌发漂在水上，以为她不行了，一直含在眼眶的泪水掉了出来。她打算要在心中立誓永不嫁人永不生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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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N7 M2 |武幽燕则大惊失色得伸手去捞人。

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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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m# b: R- S+ X* T水朝两边分，一个粉白小肉球让一双手托了上来，全身让灯光照得金亮。

- p+ u8 W7 \$ h$ m1 O武幽燕看呆了。

5 X. Y- Y5 Q/ l杨悄不敢眨眼.“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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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9 ^. a" g/ U; k“生了！”武幽燕如梦方醒，“快，快拿剪子干布。”

“生了？”杨悄跳起来，“生了生了！生了生了！”一边递剪子，一边摊干布，口里只说两个字，而且哭得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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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1 p- E+ g6 W: _墨紫浮出水面，所有的痛苦随着孩子的出世过去了.手里的小东西让心中充满欣喜。

那孩子本来不动不闹，墨紫一现，仿佛感应到母亲脱难.哇一声大哭起来，小手小脚在水面上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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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娃娃！”武幽燕动作有点笨拙有点激动，总算整理完毕，把小家伙放到干棉布中包好。

& o% ~6 j0 d+ }3 z2 r+ a“我赢了。”杨悄扶墨紫出来，为她换上干净衣物，哭声已变成笑声。上一刻地狱，这一刻天堂。墨紫看似平安，宝宝看似健康，外面刀光剑影也不怕。

5 u8 V% l0 J- R$ ]8 [7 G, k墨紫躺到床上，喝下药汤。听华夫人的说法.有类似防止发炎，帮助产后恢复的作用。

* R; V) J- i/ }$ d, {* {“宝宝好漂亮，虽然还看不出像谁。”武幽燕把孩子递给她。

2 S- n- e- A% j) h9 `7 ~& |! k' t) y墨紫细细端详怀里的小东西，大概三公斤都不到，皮肤好似在水里泡久了生皱，但透着粉很柔软.小手掌只有自己手指的半截宽，眼睛还没睁开，眼线却很长，小嘴嘟嘟的，煞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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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是男孩儿吗？”她瞧着那秀气的小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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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杨悄和武幽燕斩钉截铁。

“虽然还没长开，可这五官像女孩儿啊。”真幸运，撞了下腰，又生早了几日，却是顺产。

1 m! G$ V& {7 O6 k“这叫俊哥儿。”杨悄抱过去，只觉得小东西没骨头，好软一团，让她有点慌张。

结果，这娃娃就呱呱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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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吧？”武幽燕皱眉，“奶娘也进不来，怎么办？”

墨紫一招手，杨悄赶紧把娃娃送过去，“我没找奶妈，自己喂。”

# o- w4 a" ?- i武幽燕见惯她主意大，不显得惊讶，“这孩子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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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j9 J- p9 D7 P“宝宝叫什么名字？”宝宝娃娃小家伙，该有名字才对，杨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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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呢，等他的状元爹来取。”墨紫懒动脑。

“那就取个小名吧。”杨悄全然忘了外面正打得热闹。

墨紫一想，信手拈来，“水生。

武幽燕转过身去偷笑。

杨悄很直接，“那么俗气的名字也亏你这个当娘的想得出来。这可是元相的儿子，聚集着扬城乃至宋地百姓们的殷切期待。水生？你怎么不叫他二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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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里生的，和二狗子搭不上。再说，不是小名吗？随便叫叫就行了。”她很爱这个小家伙，无论他叫什么。

“不行。”杨悄不允许自己接生的第一个漂亮宝宝有这么土巴巴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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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 u/ p! I$ o3 Y& w9 D“元宝？”墨紫说完，自个儿都笑了，“这个可以当大名来用。”

+ I# B' H, k; N9 h0 d$ E6 @武幽燕噗哧一声。

杨悄叉起小腰，“你是宝宝的亲妈吗？”

0 h5 f1 U3 L% v. q2 Q# j: M6 j" C“我生的，所以他要无条件服从。”元宝好玩，墨紫轻轻摸一下小家伙的头，征求他的意见，“对不对？”

小家伙当然不理这个没正经的娘，呼哧呼哧先要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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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先叫宝宝，等元相回来再说。”武幽燕看出来了，心灵手巧也未必会取好名字。

这不就是元宝吗？杨悄转念一想，瞧着可爱的小家伙，无奈苦笑。

“外面怎么样？”墨紫声音微扬，生孩子并不代表她一无所知，尤其刀光剑影都映到窗前了。

“还有六个。”窗外兰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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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F- y$ m, h) @, @8 ]“六个？”元府仆佣不多，但暗中放置着雷震门为元澄教出来的功夫好手。跟着铭年的，还有这会儿在外和兰衣一起守着的，就是这些兰衣不会说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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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也不用他再说一次，“可知来路？”兰衣不但武功高，还识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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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域神宗。”兰衣再答。

墨紫双眸顿时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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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_# o/ ?  f( o3 X; B“北域神宗是什么？”杨悄不懂江湖事。

北域神宗与南华剑宗为江湖两大名门。南华以剑为强，其门下弟子众多，有普通剑手，也有绝世高手。反观北域，则十分神秘，弟子行走不多，但只要知名的，必是一等一的厉害人物，武功路数非常邪门，用什么武器的都有，可内功都阴狠。

其实，墨紫也是不懂江湖的，除了和船有关的事。可她知道北域神宗，了解北域神宗，皆因为它在大求的特殊地位。说得简单点，就是它和大求皇族有着很深的渊源。深到何种程度？乌延身边的影卫出自神庙，神庙里的大禅师却是北域神宗的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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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a" }  }0 w6 M( Q所以，那个赵婆子功夫如此惊人，还有那些黑衣客如此难缠。她能伤到赵婆子，并从对方手中逃脱，全凭瞬间出刀的侥幸。这同时也意味着一件事，乌延终于和那些大求贵族一样了，得不到她，就杀此时，墨紫心里不难受。对乌延的感情已经没有了，如今想来有他的欺骗和背叛，也有她的自私和单纯，并不是单方面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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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检讨，但她不会回头，因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和他当然也做不了朋友，以前不行，现在更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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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地和大求是敌对国，元澄和乌延是敌人，那乌延也是她的敌人。如果元澄想要对大求发动战争，她会坚定地站在元澄身边，毫不犹豫贡献出自己造船的能力。她本来想不通，因为乌延一直以感情为由要求她付出，在她拒绝之后就化明为暗，令她愤怒爆炸，而元澄从来不要求，到头来她却一改初衷，甘愿支持他所有的决定。然而，看着怀中的孩子，她明白了，她爱这个叫元澄的男人，远胜于对乌延的情感。她可以为了元澄舍弃自己的命，也可以为了元澄去和任何对他有好感的女子争上一争，只因在她享受着他对自己全然信任的时候，她已经深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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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乌延向她挥出了屠刀，搏得她淡然一笑。这样也好，就能分个决胜高下。兵戎相见之时，不会再有回忆阻挡在中间。

) H) E; u5 F6 y“兰衣。”墨紫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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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衣的影子不动。

+ R% O0 `% l' M% Y( d“留不了活口没关系，北域神宗功夫阴毒，我们也别太良善。库房里有很多好东西，应该派得上用场。”那个库房，没有墨紫的允许，是不能打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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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2 T4 v) @# s9 R5 h% m& n墨紫取出钥匙，让杨悄递出去。没一会儿，就听到四处炸开了。

宝宝吃完就睡，很乖，外头轰隆隆的声音对他好象催眠曲，呼吸均匀。

“悄悄，这么大的动静，估计你爹能听到吧？”向元澄学习，凡事要做到万全齐备。尽管相信府里能应付，但有援军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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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W2 ~0 U  N3 l/ N  N杨悄点头，却发现墨紫躺下来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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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s, X$ r( x+ N( l& D武幽燕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拉着她轻手轻脚走到外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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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狠辣之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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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铭年正在前头园子里嘱咐工匠们整修事项，听见门前骏马嘶鸣蹄声急停，便连忙让小厮去看。算算日子，才过了五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自家大人，所以顾着当前紧要事。

0 v' E: B- n* j: n8 e“我以为来的是刺客，怎么看上去像让人攻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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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铭年熟悉，是韦岸大人。可韦岸应该跟着元相啊。他禁不住奇怪，回头一看，叫声哎呀。

5 D* v  I- w0 I! K5 \' J: T“做什么亏心事了？一见我就变脸。”元澄进城后，杨悄的父亲就赶在半路上和他会合，说了杀手冒充接生婆混进元府的具体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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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铭年脸一垮，却是紧张了几日，好不容易能松口气的表情，又扑通一声跪下，“小的愚钝，未能及时发现产婆有异，差点害了夫人和小少爷。此罪难恕，请大人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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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王婆子赵婆子的底细，元澄早派人查过，“是对方心机深沉，不露痕迹，怨不得你。”大求王，或许是可以匹敌的对手。

+ l4 Q7 o: J; G( ]- F' s铭年不肯起来，“大人。”

“让你起就起。”没有完美的防御，也没有完美的进攻，只能争取做到最好，其余的要看天命和运气。“我罚你，就得先罚我自己。”

9 J: v1 {4 f& z8 {9 c: a* @铭年很明白元澄的意思，这才起身，伺立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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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瞧着东一洞西一缺，可以想象那夜打斗的激烈，眉头越拢越深，“夫人呢？”

“原来的院子不能再住.夫人在东厢生下的小少爷，东厢又保存尚完整，就干脆不挪地方了。”说到这儿，铭年面露喜气，“恭喜大人。小少爷又俊又乖，跟您像极了。”

元澄听了却没什么表情，“他那般乖巧的话，又怎会不等他爹回来，让他娘一个人遭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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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年怔了怔.“这......小少爷也不是存心的。”这种事没办法控制。

3 I5 r: E6 }& X: f) R2 {为何感觉大人要对小少爷兴师问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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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着好时候出来，又会装乖，我看他是个惹祸精。”说自己儿子的坏话，元澄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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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6 A! |/ x5 I/ T8 Q" d1 s4 N铭年傻了眼。他该捍卫人见人爱的小少爷，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大人？这很难抉择。

元澄仿佛看穿了铭年的心思，“才出来几天，把跟我了几年的人就哄过去了，我果然没说错。”

/ ~# i+ x5 r% m* W' w  `铭年暗忖，莫非这是当爹的吃儿子的醋。不由好笑。

元澄在东厢门口停下脚步，看着两扇倒地的门.还有墙上的坑坑洼洼，“尚算完整？”

! x8 ~, P3 K, s- D5 T“大人您不知道那天晚上有多危险。四十五个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咱们一百多个护卫与之交手，竟然压不住。”那一仗十分惨烈，百名护卫只剩下十来人。而他那时守在东厢大门这儿，好几次黑衣人袭过来，多亏赞进，“要不是后来夫人生下小少爷，允许我们用她特制的武器.恐怕小的也见不到大人了。”当时有誓死保护夫人少爷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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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心想，北域神宗精英尽出，恐怕对墨紫的命誓在必得。本以为大求王再卑鄙也不会对墨紫动用到这样的势力.如今看来还是抵挡不住大求贵族的施压。而宋地逐渐稳固太平和扬城所处的中心地带，让他过分自信，也低估了敌人。

门里突然走出一个老妇人，面色疲惫且叹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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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跟在元澄身后的华大夫出声喊自己的妻子。

华夫人一看，喜出望外，也顾不得给元澄行礼，“老头子，你可来了。快！快跟我来.给阿月那丫头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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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a5 Y3 p! N0 r一边拉着老头子.一边冲里面喊，“元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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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走入院中.空气中仍浮动着的血腥味令他脚步一滞。已经过了好几日，什么伤还没能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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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不住.他喊道，“墨紫。”

没有墨紫的声音。

) m/ _+ `; F8 n& g, ~9 Y“铭年，你骗我吗？”怕他受不住，所以骗他墨紫没事？心中陡然挣裂出痛楚。

$ j! _8 F. X6 U+ @! l" ?! L" ]铭年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摇手道，“大人，夫人真的没事，是阿月——”勉强扯出笑容，“不过华大夫回来就好，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的。”

! N4 a. J/ x% o: H; W元澄就想到华夫人急切的神色，“阿月伤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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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相。”杨悄从偏厢出来，面上戚戚，微福身，“墨紫在里间，她请你先去正屋看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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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想都不想便直接往偏厢走去。他要亲眼确认墨紫安然无恙，才能缓解突如其来的恐慌。

# F9 G6 j5 f0 L3 C“元相，宝宝在正屋。”以为他没听清楚，杨悄又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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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k& Q5 m9 W: B但是，元澄从杨悄身边走了过去。

铭年对杨悄嘀咕，“杨姑娘，大人听得很清楚，只不过对咱们大人来说，谁都比不上夫人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便是小少爷也没法比。”

杨悄有些羡慕，但此时此刻也占不了太多心思，叹口气转身跟着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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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s  p% K3 r- A8 G2 d5 D元澄在外屋看到赞进。他的脸上，衣领下可见包扎用的白棉布，走向自己的姿势不自然腿上似乎不便。而更为诧异的是，屋中央扑着一个人，反绑着双手，不知道是死了还活着。

“你受伤了？”墨紫视赞进为兄弟，元澄也是，这一问带了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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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伤。”赞进这么回答，然而苍冷的面色却透露伤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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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Z" g8 q# X( Q- |4 d; n元澄不拆穿他，“墨紫安否？”

& M. z/ g% L5 ]赞进犹豫了一下，“生宝宝很辛苦，杀手未能近得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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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2 Q+ ~4 S/ w) V元澄心中安定了，“这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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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N" Z- C' l3 [“赵婆子。”赞进回道。

& h% j; H/ c1 B& M! v“杨大人说，杀手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全城戒严之后，还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可见北域神宗的厉害。

2 E  Z$ b  w( q( o9 D“墨哥说人交给阁部就不能私审，所以才这么跟杨大人说的。”赞进对元澄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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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悄在后面干咳，“赞进，墨紫也说，就算是她相公，也不必讲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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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为不能说。”赞进有自己的想法，“杨大人是杨姑娘的父亲，墨哥照样跟你说了她的打算，更何况是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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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2 f& [5 U7 p% c元澄冷冷再望地上的人一眼，私审？好得很。

一声惨呼从里屋传出，让他立刻踏进去，眼前没有喜得贵子的祥和，而是一片愁云惨雾。墨紫最先进入他的眼帘。她躺在卧榻上，面容苍白，两眼深陷，原本润泽的樱唇出现竖裂纹，怀孕时也没能丰腴起来的身体，这时恍若一片柳叶，风就能吹走似的，瘦弱得让人心怜。但她向他看过来时，眸中放出光来，仿佛璀璨明珠。她在告诉他，她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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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5 L+ b+ d8 N2 z6 d有事的，是阿月。

元澄坐到卧榻前，握起墨紫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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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紧紧回握，说话极轻，不仅是因为怕吵到华老诊治，也是体虚气短的缘故，“阿月中了赵婆子的银针，针会走，我们取不出来，但阿月四肢瘫软，全身麻痹，疼痛得厉害。”

那边的床里，阿月满头汗，面若死灰，不时呻吟出声，浑身抖颤。脖子上两个血点，华老夫人擦过，瞬间又红，床前盆里的水已经变了色。

* l- ]) j( D. G0 {: G& w2 W华老最后把了脉，回过身来，看了看墨紫和元澄，往外屋走去。

元澄说一声我去，不让墨紫起身，便跟着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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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7 B7 w  H7 D5 P7 D0 h! j“华老，如何？”元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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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s$ V# D8 F" q9 t  l华老摇了摇头，“金针入穴，随脉而走，终至心房。若是早两日，还能救。现在——”他突然看向元澄身后，“夫人，恕老夫无能为力。针走得如此深，恐神仙难救。而且，越到最后就越痛苦，下针之人十分狠毒。”

8 M0 ^* {2 F$ s! `元澄转头，见墨紫竟然走了出来，连忙去扶她，“你怎能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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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O+ |8 |/ i9 T5 d墨紫顾不得说没关系，“华老，只要能救她一命，什么方法都请试一试，别说无能为力的话。”

, r/ ^6 G/ v7 {4 N" t) m% F. a6 L7 E( r+ x“夫人......”华老叹息，“唯今之计，开些缓痛的方子，但也未必能缓解多少，毕竟是椎心之痛。”

* M; O0 L9 G7 u$ z“华老，您都可以起死回生，难道取不出两枚小小的针？用磁石，或者……”眼睛红了，墨紫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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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一把抱起她来，放在躺椅上。他没说话，只是轻抚她的背，用手温传达安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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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法。”华老咬咬牙，“帮阿月姑娘结束这等残酷的折磨，送她走。”

墨紫倒抽冷气，眼前雾蒙蒙，一眨便落成了泪。华老是当世神医，他说救不了，阿月就失去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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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呵......”地上的赵婆子突然笑起来，奸险之极，“那丫头运气不好，要不是她看出不对想向你示警，我也不会用本来要对付你的方法先对付了她。这针法有名字，叫宁死不痛。老头说得对，你们还是给她一刀，让她痛快死了吧。”

“赞进。”墨紫眼神似冷霜，“再给我削下她一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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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d" P) P4 z% U) E4 I) _她才说完，赞进就出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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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l: z5 Y, J, y. d5 b; N9 n赵婆子一声惨叫，左臂落地，遍地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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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v. E, ^9 H9 P" X7 V元澄这时发现，赵婆子一身血，两条胳膊都没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有没有解救之法？”已经问了很多遍，墨紫也看出赵婆子只会害人不会救人，但她终抱着一丝侥幸。

“你死了，我就救她。”赵婆子牙缝中挤出话来，目光仍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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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进”墨紫奋力起身，右手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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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不能拦。

. W  b; e* J& u. q5 @, t. m赞进把翠心剑递给墨紫。

毫不犹豫，墨紫给赵婆子当胸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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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E1 g, j, n% b: V4 x赵婆子凸着眼珠，喉咙发出咔咔的声音，“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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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扶我到阿月床前去。”墨紫擦干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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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依言。端午之时她是他最坚实的依靠，此时位置换了一换，他同样心甘情愿。


第489章 生死相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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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接过华老夫人手中的布巾，为阿月擦汗擦血。

杨悄背过去偷偷抹泪，殊不知她的啜泣在场的人都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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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要难过。”虽然身体疼得要裂开一般，但这会儿不说，以后都没机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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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F& F4 `% V墨紫刚刚擦干的眼眶又是一热，“阿月…···”说不出真话来，“我再给你找别的大夫，你会好的。”她不能放弃！还不能！好死不如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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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n* T1 |3 Q" k7 ^2 v# K阿月吃力地摇头，“夫人，能不能请华大夫开剂······让我好走的药。”其实华老对她转身的时候，她就知道最后的希望没有了。她也懂医，心知这么下去也是饱受折磨而死，不但自己受苦，身边这些人也受苦。墨紫还在月子中，却多数时间待在她这里，不能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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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S' ^7 k7 g$ j“阿月，你再给我点时间，也许……”墨紫知道到这个地步，只有动手术才可能取出那两枚针来，但她不是医生，连纸上谈兵都做不到。这是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的重生明知有法子可救，却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不知道。

“阿月自小没有父母，被皎姑姑收养……”眸瞳敛缩，痛到眼前发黑，但她一定要把话说完，“也只是活人偶。公子把我和阿好送给夫人，让我们以死效忠。终有一天，我们会为主人死，那是我们懂事开始就知道的宿命。”

“别再说了，你需要休息。”照华老的说法，针随阿月的气息而动。

' z3 s* r5 p' d“华老夫人，麻烦你请华老为我开药。”阿月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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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O; p; K" Y墨紫张了张口，却又抿紧了唇。她有什么能力去挽救这个姑娘的性命？如果不能，为何不让她走得舒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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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9 m" L, J* U' Q7 W2 b: f华老夫人见墨紫没说话，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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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X; c# x. o; h1 k2 v0 x. B3 x“夫人让我们感觉活着像个人。”不被当成死士或者影子，墨紫待她们亲切平等，比任何人都珍惜她们的命，从来不要求她们挡在身前。

8 O! p* u* ]# {* d& H1 H1 D: U; z. q; b回想从前阿月潸然泪下，“虽然我和阿好从来不说，但心里是知道的。”所以，在皎姑姑和墨紫之间她们选择了后者。哪怕身中奇毒，只求能跟一时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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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T5 U4 G; T“是我该谢谢你。”墨紫握紧她的手，不敢在她面前哭。

阿月眼泪不止，“阿好不爱与人说话，却是个心肠很软的，夫人不要误会她冷面也冷心。

- B( I( \+ X8 }* `. T9 Z" c$ w& J" i“不会的，阿好的脾气我知道。”不敢说得是，阿好这时受了很重的内伤，昏迷未醒。

4 D0 K' \  Y) X9 |0 Q- }# l“你自己有何心愿？”墨紫问出这话，心中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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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启唇，却慢慢摇了摇头，“能跟着夫人，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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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悄实在忍不住，呜呜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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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8 S0 }$ I; J“悄悄去把宝宝抱来。”但墨紫读懂了阿月的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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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p7 |4 R7 _# m' L. J& V# U  o7 ]“夫人不可，我怕血气冲煞了小少爷。”阿月花了数月学习如何接生和照顾幼儿，虽然没用上但她内心想看一眼小娃娃，因为难得对未来有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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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7 i6 V; R+ h“我不信这些。”墨紫坚持。

: S% Z6 ~0 j, I杨悄抱来熟睡中的宝宝，元澄接过。是他的儿子，但他没有贪看，交给墨紫。

宝宝突然醒了，睁着墨玉般漂亮的眼，正对上阿月。

“好漂亮的娃娃。”阿月连扯一丝笑容都难，“像夫人多些。我听说，儿子像娘，女儿像爹孩子就会有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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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4 g) `4 O, _* ?/ E" q“嗯，他有爹有娘，比咱们的福气好。”墨紫把宝宝放在阿月身边，“小家伙见你不哭不闹，看来喜欢你。”

) y7 a1 w( T5 B6 h4 q阿月看着宝宝良久，再痛也咬牙忍着不想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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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很静，墨紫仿佛能听到时间滴滴答答得走。

2 i1 K$ }* _  M! e' ]帘子一掀，华老夫人端了一个碗进来，碗上冒热气。

杨悄承受不了，疾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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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听她在外面号啕大哭，自己的眼角便滑出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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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相，请抱宝宝出去吧。”阿月咬唇。没有眷恋就不怕死，但她现在很怕。墨紫，宝宝，阿好，她统统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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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4 }7 R* F  C& i0 p* h元澄见墨紫微颔首，才抱走孩子，但他没有出去，“阿月，让我们一家三口送你。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脱，我们终有一天来和你相聚。”

阿月痛哭着点头，“夫人，来世我给你当丫头，再帮你照顾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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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E7 |' l, d7 g$ b( a1 q9 K墨紫扶她坐起，“不，阿月，来世你会投生到好人家，受父母宠爱，自由自在，再不用为他人挡命。我愿当你的闺蜜，做你儿子的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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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 O3 z9 C& G) M; _阿月在泪雾中仿佛看到那幸福的画面，“麻烦华老夫人喂我。”

“我来。”墨紫接过。语气坚定，手却颤抖。“阿月，对不住。”

阿月喝下药，“一点都不苦。夫人——”

“嗯？”墨紫为她拭净嘴角。

* C! x+ R5 h* ~  W$ b( F“我一直很好奇，你以前跟我说的那些医理到底是记载在哪本医书上？也不像胡诹的。”说了这许多话，阿月觉累了，身体很轻，疼痛也减。

墨紫伏贴着她的耳朵，悄悄说道，“在很多年很多年后的医书上。”

阿月想说夫人玩笑，但张口，却累得无力，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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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0 H' \7 A1 J' x9 m& h3 W6 K墨紫看她的样子仿佛睡着了，甚至带了一抹甜甜的笑意，小心翼翼伸出手，已经探不到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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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E. j8 X% q顷刻，泪如雨下。

- L9 D: m. n; U2 t$ [9 `- T, a9 S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小家伙突然哇哇大哭。

“元宝，你记住，你的命由很多人的命换来，所以要比任何人都坚强。”墨紫仲出手。

小小元宝抓住母亲的一根手指，眼睛亮晶晶，不哭了。

0 G: E9 d1 ]' O元澄听到墨紫叫儿子元宝，额角一跳。

过了一个月，元宝满月。

因为牺牲了太多无辜性命，墨紫元澄都不想张扬办酒，于是决定一如往日，连自家都不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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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元澄从阁部回来，和墨紫用过饭，小两口就到书房说些公事聊些闲话，把满月最大的宝宝放一边了。

9 p( o* L* Q* q" w! ]& Q2 s两人不是寻常父母，但身边却不少寻常人。

铭年第一个，公然在书房外自言自语，其实就是说给两人听的，“人来尘世一遭不容易，满月是庆祝第一个生辰，怎能就这么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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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l# `$ o5 t( q" ?* E1 z! @元澄听了要笑不笑，驳道，“来尘世之初，不过是娘亲受难，小子吃吃睡睡，有何烦恼？满月即便要庆祝，也该是庆祝他娘亲从生他的苦难中恢复过来，与他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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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年就开始对身后嘀咕，“瞧吧，我怎么说来着？大人只疼夫人，小少爷根本不在他眼里头。要不还是算了，别偷鸡不着蚀把米，激起大人的火，这会儿想起来要找小少爷算账。”

落英推他一下，“算什么帐？那么小的娃娃，而且也不是他的错。满月酒一定要办。”她和水蛇搬来扬城已半月有余，对阿月的死也伤心不已，但日子还要过下去。

: h; F* I! s9 x, e“夫人，还请给小少爷庆个生辰。”

1 R# m# ]3 x2 w* t6 k- w墨紫听出是阿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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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h4 g6 J+ E( p4 ^' w0 {- Y阿好内伤严重，虽在逐渐复苏中，但功夫已废，手脚同没有练过武功的常人无异。她从昏迷中醒来，得知视若亲妹妹的阿月离开人世，痛不欲生，本想自尽，但一看到宝宝就心软了。那么可爱的小家伙，融化了阿月留给她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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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看墨紫的神色，就知道她不能拒绝阿好，便帮着开口，“死者为大。阿月七七未过，不宜喜庆，待周岁到了再说。”

墨紫感激地笑着，这正是她的想法。

3 t1 t+ s4 |* \% {% ?5 }3 H9 |阿好心中触动，“元相和夫人待阿月之心，阿好代她领受了，只是阿月定然希望小少爷安泰康平。未必大操大办，简单摆个酒还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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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 x8 c4 u2 }* l4 O; m' L落英扬声，“我家虾米满月还摆了五十桌呢，偏你俩对自己的儿子疙瘩小气，一桌好菜都没有。”虾米是女娃娃，水蛇的掌上明珠。

# \. k% N" |3 U+ ?8 C5 V: h: Q墨紫小声说道，“这满月酒不摆不行，不然人人对你我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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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这名取得不好，平白无故就招人喜欢。”元宝，元宝，一喊一个酥。

. i+ k! F( L8 J8 [1 P. F墨紫好笑，“我本想当大名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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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想想，取个生僻点儿的，人人叫不出他名字来的时候，可还会对你我喊打？”元澄嘴角一勾，笑得颇为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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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P' R$ v' |+ A4 y% n% d这样的爹啊，墨紫腹诽的同时，忘了自己半斤八两。

/ \" a0 x5 k# p2 D7 y“你先去，开个两三桌差不多，我翻会儿书。”找生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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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瞥他一眼，“你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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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X7 q4 `. u2 k+ c% t元澄不语，拿本战国策，随手翻看，真是在挑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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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突然觉得，她家元宝有点可怜了。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维持到吃饭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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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o, q& s6 \' n2 C元澄从书房出来，铭年就跟他说满月宴摆在醉乡楼。

“摆在外面的酒楼里？”他没想到。

“夫人说家里乱糟糟的，而且既然是阖府庆祝，也没有让厨房做饭自己吃的道理，在酒楼又方便又不用洗碗，经济实惠。”铭年搬话如鹦鹉学舌，不会传错。

“不用洗碗，经济实惠？”元澄笑，“铭年，我的眼光是不是很好？多贤惠的主母，阖府庆祝，连厨房里的人都不漏。”

2 U7 ~4 a7 ~& N$ k" A8 O; v+ i明明就是懒得去整事的主母，铭年其实是这么想墨紫的。生活了这么久，他心知，墨紫凿木头很勤快，但对宅里的事能推则推，一点不喜欢沾手。

主仆二人便出发去醉乡楼，可一进去就觉着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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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墨紫说的是几桌？”元澄问同样奇怪的铭年。

“两三桌。”铭年回。

+ C; C: M% e0 {- V- s0 ?9 T在元澄面前的，却是楼上楼下几十张桌子，铺着一色的红布，摆着各样的瓷娃娃。

墨紫从楼上走下来，见到他，露出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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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 ^! w# p; X* m第490章 虎虎生风

元澄被击败了，而且一败涂地，无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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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W# M" e2 f. j. f. R击败他的，是出生刚一个月的元宝，他那粉雕玉琢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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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源于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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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对着一楼不请自来，给元宝庆祝满月的客人，说他为小儿取了一个很响亮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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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砚就问是哪个字。

“，虎也。”元澄解释。

0 k% b3 q. m$ U8 k在座的，多是知识分子，元澄这么说，就明白了。而明白的同时，面面相觑。

& h, ^8 d+ m& @, w% O墨紫当然也识字，但先入为主的关系，这么多年对古字仍反应慢些，要看了才知道，因此就让元澄写出来。

等元澄写完，墨紫抱着元宝凑近去看，她但觉笔画繁多，眼晕雾缭，还没来得及表达意见，宝宝狂哭了起来。

- ]1 U3 _- r) O2 v3 k8 _7 }元宝小脸皱成一团，间歇中睁开的乌眼委屈得要命，粉白的双颊急红了，小手挥舞。

墨紫也没往别处想，只说，“宝宝大概饿了，恕我暂退。”

, L( t5 R  `- P但待墨紫喂过奶，又换过清爽尿布，元宝还是哭个不停。

李砚借机就道，“元相，此字虽有虎猛之意，但我看小公子面相似父，俊雅方贵，聪明伶俐，与不合。”

+ p) _' s, U; H- @韦岸也道，“，虽骁勇而煞，令人惧而不亲，然小公子乃多福之貌，又深聚众望。”话没说全，但显然觉得不妥。

! m7 }: F5 E- ]( X) ^众人纷纷直抒己见，竟没有喜欢这个大名的。

! w8 d# u* J  A, ^$ d墨紫这时发现怀里的元宝不哭了，好似看热闹一般，圆溜溜望着楼下囡他展开的讨论。

* V/ B/ J, _2 v1 P: G; ~9 R; [, ]其实是巧合，但张震正好用来当铁证，“元相刚写完字，小公子就大哭，依我看，此字冲煞小公子命格，实在不好。不如集思广益′每人想一个，取最好的出来。”

墨紫就逗元宝笑，“小小宝，哭正好·爹不疼，更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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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落英嘟哝，“娘也不疼。”满月酒都不想摆，而且来了就只要一间大包厢。如果不是老板机灵，将元宝满月的事宣扬出去，真就偷偷摸摸过了。

墨紫只当没听到。她爱元宝，但不一定要让人看得出来·向着和儿子当知交好友的目标，宁可从小就采用放养式。好比现在，看父子俩无意中的大碰撞，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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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5 [6 h7 L5 r! k2 d6 W! `) h6 E“如此说来，就取元宝如何？”这名字总好了吧，人见人爱。元澄“妥协”。

% ~4 y+ b: s7 ~; |7 ]: _“这······”以李砚为首，仍是不满，继续围绕小家伙的面相·“小公子天庭饱满，必成大才，元宝当作小名无妨·大名似乎欠缺了些。元相若是不介意，让我等各写一字，再为小公子取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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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这么多人的殷殷期盼，元澄就这样败了自己的儿子，同意集思广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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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 f/ W; l% ~( e3 Q# o4 _最后还是李砚，提一字灏，意为大势之水，与降生在水中相合，又与生辰八字和五行相合·更与父母之能相合，得到全部的赞成票。

元灏，小名元宝，至此敲定。

多年后，墨紫回忆起大儿的满月酒，心想也许一个好名字真可以影响人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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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V3 t9 d2 k年关过后·开春三月，土地从冰封中暖泽，而元宝已经会爬的时候，大求终于打破冗长的沉寂，向大周和宋地送了大求王的亲笔书信元澄给墨紫念：“自大求涉入玉陵国事以来，纷争不断，偏见激增，以为大求有吞并天下之野心，从而人心惶惶，视大求为虎狼。然而孤心如明镜，只行该行之事，无愧于人。南德自反，大求未趁机进犯。宋地占玉陵两州，大求也未声言。大周赖太子之死，大求挥刀不过自卫矣。其中，实在误会重重。今查实周太子乃大求小股流民所为，居心叵测，挑拨两国友好誓盟。因此借春暖花开之际，孤邀大周皇帝，宋地元相楚侯前往青屿共商太平事，重订百年相安之约。青屿最美便是望山和花丘，孤将与诸君五月赏花雪飞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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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4 r& S' S9 o4 a! k墨紫伏在地上画海船解图，头也不抬便说，“我一个字都不信。秋歌山上遭北域神宗杀害的勇者尸骨未寒，他没有野心？大周太子之死分明是湘妃要害我和肃王挑拨，说什么流民？进犯玉陵，天下皆知是贪其沃土巨财。至于没有帮南德，是他国库空虚，又受大周压制，而且我们宋军势如长虹，所以放弃了而已。满嘴谎言，说什么再订百年之约，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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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看着树下的小元宝让落英的女儿胖虾米压在屁股下，心情莫名愉快，对专心制图的墨紫只字不提，“但他偃旗息鼓之举颇得三地学子们的好评，而且大周皇帝已经答应前往，我们若强硬拒绝，恐怕会处于不位置。”

“就我看，大求国内势态不妙。早前，金银就跟我说大求王关闭宫门，不允任何人出入，除了大夫。而去年几乎没有主动打过一场仗，只严防死守。我当然不认为他是生病，但也真是有点奇怪。对了，你的探子可有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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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7 n& F) s) o% q“问得早不如问得巧，今早刚有消息到，是湘妃。”元宝被阿好解救于胖丫之下，元澄叹息，“她在宫中接连毒杀两个有孕的嫔妃，仗毙太监宫女数十人，大求王为调查此事而关闭宫门。”

) X# O7 `: N! V7 X5 X墨紫仰起头来，惊讶之后很快平复，面上浮出笑意，“我真是健忘了，敢情这出与我还有点关系。当初我让苏岚和丁狗给可那月莹送去黄金，并告诉她乌延的软肋，就是让她能有机会怀孕生子。倒是不敢小看她，她竟让别人当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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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不问墨紫软肋的事，“湘妃也想杀她妹妹。当时英嫔出宫随太妃访禅，杀手要取她性命时被人所救。你应该知道是谁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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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E" i$ a  G% O& L, E/ }# d% I“端格狩。”墨紫亲手为湘妃埋下的炸弹，怎会不清楚？“英嫔有野心，端格狩也有野心，两人配合起来不是很好吗？大求王身边的那些女人，或许只有湘妃是真心爱他的。爱到奋不顾身，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甚至任感情支配了理智，所以湘妃输给了自己的妹妹。她曾经那么瞧不起月莹，但帝王之家是不容真爱的。因为太爱，会蒙蔽双眼，两耳塞听，聪明反被聪明误。”

/ f/ U: a9 X9 Q! _2 {/ l- F& t“我还没说大求王如何对待这件事。”一定如她所料么？元澄笑着蹲下身，伸手将她鬓边的散发拨到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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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 I" @5 V9 `1 M! v/ Q“此事惊动到理佛的太妃，自然不能随便处置。太妃虽不是乌延生母，但对他有养育之恩，乌延待她极为敬重。湘妃如此大动干戈，恐怕也有试探乌延情意的心思。试想，若她杀了这么多人，乌延仍宠她如昔，那她与实质上的国后有何区别？只不过——”墨紫冷笑，“时机不对。族长们本来对乌延冷落各族公主不满，而且他至今没有儿子，血脉没有承继，已成影响大求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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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5 f6 W' j5 p. {' O0 I乌延如果姑息湘妃，恐怕很难向各族交待。湘妃纵然有手段，又有家族支持，这样的试探未免过了。”

4 r) ^. v4 C4 ?! }+ a. M1 O. [8 r“若是你，还可一试。”元澄就事论事，没有拈酸吃醋的成分。

4 S9 O7 J4 k. o& S7 ?% Z3 {" i墨紫摇头，“你以为呢。我真要成了他的国后，做出这种事来一样要倒霉的。大求王权并非说一不二，很多时候需要平衡各族势力。”哪怕乌延说得信誓旦旦，她却不会再被天真蒙蔽。

“大求王将湘妃打入冷宫，最终如何发落还未定，但族长们声讨十分激烈，似乎不处死不罢休。可那真地闭门不出，说女儿任君处置，显然放弃了湘妃。英嫔升为英贵妃，统领后宫，她腹中的胎儿被认为是鹰神狼王赐福之子。大求后宫权力更替，将端格一家捧到了除却王族之外最尊贵的地位，你不怕引狼入室？”元澄问道。

% w9 k' t3 a* f# @; n“入的是大求王的室，与我何干？”墨紫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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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4 u$ ~5 E' ^0 `! e. T“我本来只想避开过去的一切，不报仇，也不求痛快，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愚笨去追究别人的责任。但他们得寸进尺，我也不好就此作罢。有些账，要慢慢算，湘妃是第一个。”她也学会暗算，“青屿，你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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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屿为小岛，岛上多山，只有一个镇，以做水境买卖闻名，百年来无人对它宣告主权，又正处来大周玉陵和大求之间的水域，确实是理想的会谈之地。”元澄给与正面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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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墨紫只关心他去不去，而且难得不同意元澄的话，“表面无主，谁知道实质如何。玉陵怯懦，大周高姿态，但大求寸土必争，独独放过青屿？真有心要谈，来扬城。只要他敢来，我就让他活着回大求。”

2 D6 |4 E9 K0 K. v- s元澄沉吟半晌，踱步出去，说要和三阁六部商议。

9 f: A1 G! H7 x; q7 ]墨紫信口一说，没放在心上，卷了图纸，带上元宝去船场。

到了傍晚，杨悄带来最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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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决定，只要大求同意将商谈地改在大求上都，借此显示足够的诚意，宋地就会参加。”她边说，边把元宝抱过去，想要香那可爱的小脸，在墨紫严盯下作罢。

墨紫说了，亲小宝宝的脸容易破坏两边腮，导致宝宝长期流口水。

“上都？！”墨紫诧异，“谁出得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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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悄斜睨她。

第481章 血色端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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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舟赛开始前，以前的南德皇帝，现在的景王，惶惶然对大喇叭宣读他的最后一份旨意，也就是罪己诏。例如听信吴太师谗言，任太后把持朝政，不能体察民意，奢侈靡靡度日等等。

同时，集市上有官差发放“拷贝件”。这么大的事件，立刻令河湾中安静下来，使得墨紫那马马虎虎的扬声器也发挥到了极致，很多人能亲耳听到南德皇帝的声音。

8 |( F1 `+ g7 B  k3 \“朕从即时起，恢复刘直之名，退下帝位。刘姓再非皇姓，遵宋地阁部从遣。南德土地并入宋地土地，南德百姓并入宋地百姓，从此南德之国为宋地骨中骨，血中血，再不分彼此。”刘直正式宣布退位，结束了千疮百孔的南德王朝。

前一刻肃静，后一刻欢呼。从近至远，从南至北，认字的传纸，不认字的口述，奔走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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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D& A* |* v' j: m: n; W/ e刘直低下头，退回座位，和岸上兴高采烈的人们不同，他就像一道焦灰的影子，再没有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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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走到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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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出现，更引起人们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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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j  C8 ]但他抬起的手微微往下一压，周围就静了。以平缓的语气宣读了阁部文书。封刘直为景王，不世袭，蒋氏为景王妃，刘宝儿为郡主，拨明景苑为居地。皇太后强霸君权，制造冤狱，欺压百姓，奢侈颓靡，按宋法赐死。吴太师，吴建等一干贪官污吏视国家财富为己富，任意加赋加税，敛财无度，造成国库空虚，民众凄苦，按吏部刑例当斩。他们所有私产没收，入宋地府库，必还用于民。

有人高喊，“元相一诺抵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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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一呼百应千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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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 `. D( m- ?& H耳边欢声如浪卷来，墨紫没有沉浸在与有荣焉的喜悦中。微笑持盏.眼波流转，貌似不经意，将刘直刘宝儿兄妹的神情尽收眼底。

6 A/ |) g" r, Z( |刘直听到他母后外公将被赐死，迅速抬头狠瞪站在扬声器后的元澄.目光恨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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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宝儿浑身一颤，因为她发现自己也要住到明景苑去了。外人可能不清楚，但她再明白不过，那是软禁地，一进去就不能随意出入。她将这一切归罪于墨紫，觉得一定是此妇从中作梗。她本想当众拆穿这个扬城百姓喜爱，在官场的地位仅次于元相的女人.其实是个恶妇毒妇。但，元澄要将她送进明景苑。她神情凄楚，知道墨紫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并非信口开河。她钟情的男子，明知道她的心意，却将她推入囚笼。

9 B& F( I" p3 s+ @刘宝儿的手在桌下紧握成了拳，而就在这时，她听到玉香的声音。

: z" C: Q" i$ i* c! _" @& s, z+ L“公主，我帮你杀了他。”

杀了她？杀了宋墨紫？对.没错，她死了就好了。她死了，元澄就能娶自己了。刘宝儿全然没有想到别的.只知道她最信任的人提供一个解决之法，她可以绝地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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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自己的声音那般清晰。

接下来发生的事，在刘宝儿眼中，仿佛是幻景。

/ }' }9 M# L; y, H玉香手中突现一柄短刀，旋身朝背对着她的元澄扑去，并凄声大喊，“元贼，你这个不忠不义的乱臣贼子，去死吧！”

坐在两边的李砚张震惊呼，“刺客！来人.有刺客！”

% B  `% c/ L4 _* Q因为元澄就站在栏杆边，岸上的人们都能看到玉香手中明晃晃的刀子，目瞪口呆之后，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喊元相小心的，惊声尖叫的，义愤填膺的.乱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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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进！”墨紫一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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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进窜了出去。

% P+ o! B9 z! j$ o但事发突然，谁也没想到玉香还会武功，所以赞进虽然拉到元澄的衣袖，那把快如闪电的刀仍然扎进了他的墨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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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X' P; l- _) G2 m  }; |5 ~元澄闷哼一声。

$ J5 x" K. B" V1 k! Q+ O赞进一掌劈过去。

4 i7 r2 H) M% n" L) |0 H6 k玉香虽有功夫，可比赞进差得远了，仗得是突如其来，图得是一击即中，一旦先发制人未能置对方于死地，就不会再有机会。所以，被赞进打飞，落在平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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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z' [3 S* i' U护卫们赶到，将她架在刀下。

在所有人慌乱时，墨紫却表现出无比的镇定。她先让护卫们留活口，又察看元澄的伤势，同时召华大夫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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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C3 f3 O' S; {  e5 e但只要熟悉她的人，就会发现她面色苍白如雪，呼吸短促，双手触到元澄的衣服，染上血的刹那，猛然震颤，一抬眼，眸中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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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 |' r4 D“阿月，去看刀上有没有毒。”她声音也冷。

+ G( D0 C4 V% ^$ U阿月上去仔细看了，“禀夫人，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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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 z2 x  @! D. m5 t, ]! V元澄坐起身，大掌覆上她的手，“小伤罢了，你别担心。”

! ~9 k' Q; P8 q$ g“大伤小伤不由你自己说，大夫说了才算。”墨紫手心盗汗，她不明白即便刘宝儿讨厌自己，玉香为何对元澄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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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老来了，伤在肩井处，确认无毒，没有性命之忧，但伤口颇深，用银针无法止血，需要敷药。

4 @/ F6 Q& N% z, R华老一边诊治，一边说，“你的肩膀要是再伤一次，我就不给你治了。你自己数数，从我第一回见你到如今，伤过几次？脱臼，箭伤，刀伤，我纵然对自己的医术信心十足，遇到冥顽不灵特别倒霉的病人，总有束手无策的一日。

在你毁了小老头一世英名前，我先拒绝你这个麻烦。”

元澄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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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8 G$ V$ r9 w, D墨紫帮他讨好神医，“华老妙－手回春，这人虽然麻烦，好在皮糙肉厚，经得起折腾。便是不理他，也要看在我的面上，别让我年纪轻轻成了未亡人。”

李砚跑上来，正听到这番话，有些好笑，心想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能这般幽默。然而等听过接下来的话，又暗道果然有见地。

“岸上的百姓多半也吓到了，定然担心你的安危，要不要露个面，让他们知道你无大碍？”墨紫其实是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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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点头，拉着墨紫的手起身，将肩上的伤用一方白帕子压着，和她走到扶栏边上。

人们先看元相微笑露面，确实安心了些。但又有很多眼尖的，发现白帕渗血，就知伤口很深。

9 F! }( j( G, U4 O“请元相保重身体。”有人大叫。

“严惩刺客，查明真凶。”又有人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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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怨报德，死不足惜。”这一嗓子，让不少人想到刘直。这个九五之尊被迫退位，虽然封了王爷，跟以前天壤之别，再加上母亲要被赐死，外公要被砍头，怎么能不恨元相。

有知道玉香是三公主宫女的人，便猜想她是刘直的探子，因为三公主和元相的渊源，派在三公主身边伺机而动，终于等到今日的好机会。

' N- P7 N9 e) r; M很快，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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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张了张口，却用不出力气说话。

+ M# B- T% w$ T1 E- i" Y墨紫默契配合，朗声说道，“众位不必妄加揣测，谁是凶手，我们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也决不轻易姑息杀人之罪。正逢端午，本是借喜庆避凶，元相这一刀就当赶跑了煞气邪气，从今往后我们宋地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各业兴旺，生活安康。所以，大家该热闹就热闹，可不能让参加龙舟赛的好汉们平白泄了气。”

人们纷纷称道，不愧是元相夫人，好大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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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6 l! }0 ?( ?, h4 c" `2 ?; g“起鼓！”墨紫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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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鼓声雷动，龙舟上的汉子们嗨哟嗨哟划向起点，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 K1 K$ K( v% T6 S$ [1 }6 h1 M墨紫扶元澄再度坐下，为他包扎着伤口，不发一言。盘问刺客不是她的事。

元澄望着她，目光柔和。她总是知道的，什么时候替他站出来，什么时候退到他身边。

7 i; ~3 I: ?0 \2 z. n2 ?% c; S“玉香。”他看向场中颓然的女子，“谁指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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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8 T- {9 K! A- ?3 V5 M“无人指使，我就是看不过去。若说吴太师贪，你在位的时候没贪？以为成了钦犯逃了出去，再回来就是英雄？你装什么无辜！别人也许会上你们这些人的当，我可记得很清楚南德第一贪官之名。”狼狈抬起头来，玉香骂道。

& E; B4 \/ f5 m6 a“大胆！信口雌黄！”李砚驳斥，“第一贪官之名是那恶毒的皇太后给元相扣上的。如果元相真贪了，为何抄家时抄不出银子来？我们有南德宫中确切记录，对外扬言千万两银子的家财是负责抄家的吴建虚报，根本没有东西从宰相府运出，亦没有任何财物运入国库。真相早已揭露，你还翻陈年旧帐，岂不荒谬！快说，谁是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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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p( i: e. t众官皆斥玉香。

; D" K% {4 W% w& H2 q, t; t. {% t5 U“郡主。”元澄点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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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宝儿一惊，觉得自己在一场可怕的恶梦中，懵懵懂懂，不知其所以然。

“你叫公主殿下意欲何为？”玉香急红了眼，“行刺乃我一人所为，与她无关。”

2 z- u" z# A$ _' s6 H. y蒋舒僵坐着，老实说，玉香行刺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目光拐过面如死灰的妹妹，看向刘直。刘宝儿想嫁元澄不成，要玉香动手，不冲着元夫人，却冲着元澄，似乎怎么都说不通。而玉香是宫里的，皇太后在各殿安插眼线并不是秘密，刘直从皇太后那儿知道玉香的身份，于是指使她行刺，并嫁祸给自己的妹妹，如此解释比较合理。他再看刘宝儿。一直以来，他就很喜欢她想娶她，如果没有打仗，现在她应该已是他的妻。虽然元夫人为他提亲被她拒绝，但心情不可能说变就变。她要是指认为凶手，他该如何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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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4 P+ y2 ]6 [“郡主。”元澄第二次开口。“她只是你的使女，所以她当替死鬼，你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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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C( q) i: w; z刘宝儿全身颤抖，一双美眸怒红。


% @2 d, p! q5 d: g! F, M6 y第482章 血色端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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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1 {) j% t% [( |$ G" n相识的那一年，元澄十五，刘宝儿十四。也是那一年，中状元，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少官郎。玉香以为她在百花会上第一次见到他，但她其实更早以前就和他相遇了。

' ^# e# s; X; p0 d6 H2 J那时母亲尚在，唯一一次带她去寺庙斋沐。庙里有个荷花塘，她贪玩想摘花，失足落入塘中，是他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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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 b2 l% t6 ~+ L) Z8 s, R因为受到惊吓，她哭个不停。然后他重新跳入水中，摘了一朵正开的荷花给她。难忘那张温润的少年面，初看只是斯文，再看就像珍珠，一点点亮进心里。

; {- v2 \) }: w他也许已经不记得了，但他当时的笑容那么干净，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就是那天，她喜欢了他，从此没有动摇过。在听说他收下了父王赏赐的美人时，没有;在听说他开价千金买某大人家的歌姬时，没有;在听说他和贵族公子们流连青楼乐而忘返时，没有;在听说他祭秋风邀舞姿最美的女子们彻夜笑语不停时，没有。她无论何时都坚定着，哪怕她给他的信从来如石沉海，哪怕她对他倾诉欢喜从来得不到回应，但她相信那个微笑清爽的少年郎君仍然存在于风流倜傥的身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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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差点等到，因为父王终于答应为她赐婚，只是没等到他的答复，父王驾崩了。再跟母后提，母后却不喜欢她，自然不会为她的事上心。这面敷衍她，那而算计他，到头来她和他越来越远。他遭难的时候，她在宫里毫无办法。她是百姓眼里尊贵的公主，然而除了吃穿好一些，还不如普通人，自己的一切都做不了主。

3 I2 z; w8 A, v) m* R& O元澄作为义军领袖回到南德，她就希望能再看到他。当宋军将要打到都城的消息传入宫内，所有的人都准备南逃，只有她选择向北走。她想与他再遇，迫切得.渴望得，拼尽最后一点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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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等到了什么？他身边已经有了如花美眷，而她是亡国公主，名不正言不顺.委曲求全愿为妾，他的妻不愿意，他连一句话都不为她争取。

在他冷淡问她是否无所谓玉香生死的顷刻间，刘宝儿听到了自己的心碎。她为他受伤很多次，但这回终于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太累了，太傻了。没有国，何来家？这个男子.残酷毁了刘氏的根基，任人践踏她的尊严。

+ b$ n6 i( r1 N6 t她恨他！

* [8 [; Z1 S6 u+ R/ y/ R她眼眸充血丝，羞怯善良的目光此刻化为道道利剑，“是我主使的，那又怎么样？南德因你而亡国，我的至亲因你而丧命。我父王那么器重你，你却向我的兄弟拔剑。无论我兄弟如何，他是君.你是臣。你可以尽臣子的本份谏良言，帮他成为一个贤君，但你却心怀不轨.组兵反上，不是乱臣贼子，又是什么？”一腔爱意累积太久，却连一丝被容纳的希望都没有——

她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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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J0 x- ]$ e  Y/ @% }/ ~元澄突然站了起来，朝刘宝儿走过去。空荡的袖让风吹起，伤口才覆上的白棉又立刻渗出红色，他唇淡如纸，面上含笑，目光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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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他向一旁仲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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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手中就多了青森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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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端坐着.仍然很安静。

% u  l6 }  N. S刘宝儿向后跌坐，胸脯剧烈起伏，双眼惊恐，以为他要杀她。

, z0 A3 I3 _; j但元澄只是拎着剑柄，剑尖冲地，停在刘宝儿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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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w6 C* {: e! W. f. T在墨紫看来.那柄剑好像是他借力的拐杖。在刘宝儿看来，他即便是这般松散的姿态，也让她紧张到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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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是南德公主，还是宋地郡主？”剑转到身前，双掌压着，元澄微微弯身前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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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得很随意，很漫不经心，似乎对面是他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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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宝儿单纯，不明白他这一问的意思，又正对着森然剑锋，因此说不出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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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6 t) s; o, L6 B2 h: D( j“不准你威胁公主。”玉香想要冲过来，却让刀架着脖子，动弹不得，“元澄，我说了此事与公主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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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的侍女为你选择了。”元澄笑中没有温柔。他的温柔只给一个人，刘宝儿看不懂，他也不怜悯。“我再问你一次，公主，你可是主谋？”

玉香尖叫，“元澄，你冷血！公主待你如何，你不会不知道。怎么能怀疑她？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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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L- d3 Z1 O* B$ \元澄回头都懒，朗声道，“是谁让人怀疑她的？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1 |4 n3 \" j/ O$ n* s/ U玉香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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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说话。”元澄眸色幽暗，“不然，我总有办法让她开口。”

& g* w5 z3 x. Z1 l; {6 R2 Y刘宝儿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漩涡，就要将自己卷进去，咬破的唇再次疼痛，“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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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y( v. R  Z/ A' x) A7 }6 {“是皇上，他让我杀了你。”玉香再没有挣扎的力气，软坐在地刘直陡然抬眼。

刘宝儿呆呆看着元澄，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情绪来表达此刻。她清白了，但她的弟弟卷了进来。刘家人好像注定都要死，如何低姿态也无用。因为跌落得太重，本来就是宁玉碎不为瓦全的结局才完美。

/ W$ Q& m' u! B9 Q: Q% [“不是我。”刘直先是恍若喃喃自语，然后大叫，“不是我！你个贱婢，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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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皇太后的人，派在公主身边伺候。太后下狱后，我就听从皇上调遣。皇上对元相恨之入骨，让我找机会杀了，又因我是公主的人，可以让公主当替罪羊。”把住真相的闸口一旦打开，就剩平铺直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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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仍面向刘宝儿，笑意无存，“公主，下回逞意气之前，还请想想清楚。我可以很轻易取了你的性命，但你甘心否？”

" f8 ^! G/ P. B0 R. O: N他说完，转身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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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p/ K3 y2 ?3 V4 ?3 ?' B( C4 c若说刘宝儿冲动招认相信的人没几个，玉香招出刘直来却是顺理成章。元澄对刘宝儿施压的目的，就是迫使忠心护主的玉香说实话。

- |2 u+ J& b8 R& o% @& f' P( Z' y李砚愤然，“景王，你当南德皇帝时昏庸无道，不问民心，不按民意，不察民情，任他人把持朝政，玩弄权柄，导致一国无序。灭国乃是因你之故，与他人何审？你一路北来，应见宋地四处安居乐业的景象，与南德饿孚遍地何等不同。你怎敢称元相乱臣贼子？你听信馋言将他重刑加身，发配流放，枉顾他生死，他却饶你性命，为你封王。你还派人刺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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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震冷笑，“元相，若不严惩，恐天下视宋懦弱，放纵一个废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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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直猛地站起来，小小年纪，脸上有种豁出去的绝望神色，“不错，是朕指使的。南德是朕的，朕想怎么治理就怎么治理。元澄本就是臣下。朕要他死就死，需要什么理由？你们是反贼，在朕的土地作乱犯上，冒天下之大不韪，明明是野心私心，却说得冠冕堂皇。母后错了，她以为投降认命，你们就会放过朕放过她，其实只要我们活一天，你们就是叛民匪类，朕不退位，你们便不能称帝。”

“皇......王爷，别说了。”景王妃颤声道。

墨紫默默给元澄穿上衣袖。原来这个皇帝不是什么都不懂，还明白即使苟且偷生屈服命运，命运也未必能放过他。

+ |" N: _7 S' {( P$ f“罪己诏，斥母后，骂外公，将南德江山双手奉上，朕受够了。现在你们封一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把朕软禁，等过几年就会把朕弄死。横竖都要死，朕也不想让你们好过！玉香这个贱婢，说得那么有把握，却只扎了手臂一刀，枉朕高兴地等着看你们倒霉。”自称朕，少年皇帝发飚了，又指向刘宝儿，“这个蠢女人，整日只会想男人，而且还是仇人。嫁祸给她，最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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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l$ r: ]# r% n9 F7 v3 B他不但对着元澄和众官猛轰，还冲到扬声器那里大叫，“朕不退位，朕没有做错。朕是天子，你们是贱民。朕不但要杀元澄，还要砍你们的脑袋——”

& P/ `8 c& a, m6 Z护卫们把刘直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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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q# a: t5 ~/ y9 V明白真凶果然是刘直的人们怒喊，“杀废帝！杀废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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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妃坐得笔直，脸色惨青。她想活着，哪怕遭软禁。刘直不是好皇帝，更不是好丈夫，一天她都没有享受过他的疼爱，只有听不尽的荒唐，看不尽的无奈。现在，刘直必死无疑，她却和他划不清界限，也命不久矣。

2 s$ t; d8 Z  j$ j“玉香和刘直交刑部审理，李大人，张大人，杨大人，你们三位总决判，六部盖印后执行。”元澄情绪无波，“景王妃，三公主，禁足明景苑，查证是否有参与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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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架起来的刘直大吵大闹，就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旦发作就不顾三七二十一。

: F* Y1 }1 o# Z6 }, C, z在这时，出人意料地，玉香抓起梗在脖子上的一把刀，往前一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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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u, V8 o/ i, y0 t& E$ j) s刘宝儿凄厉地叫了起来，“玉香！”一边喊，一边跌撞爬到玉香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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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V3 q; B5 o- Q( ]有护卫要挡，元澄说，“随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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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 ^/ t! ~5 g5 I9 ?: ?刘宝儿费力抱起玉香，“为什么？为什么寻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你虽然是皇太后派来的，但这么久以来我能感觉你是真得很照顾我……”泣不成声。

& F) D7 ^4 Z% h+ F玉香还有最后一丝气，说出最后一句话，“公......主，保...…重。”

+ k9 v# @8 q$ M刘宝儿尖叫着，下一刻晕了过去。

: b. I) ^7 ?' N! z# p刘直却哈哈大笑，“死得好！死了，你们就不能说是我主谋的。死无对证，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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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t  K  i2 A9 H, J) M, G: s" w没人理他。还需要什么证据呢，当凶手自己当众承认了罪行之几日后，扬城府衙贴出公告。刘直意图不轨，刺杀元相，今削爵为民，按谋逆论死罪，与太后吴太师等人同日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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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日，皇太后自尽，刘直服毒，吴太师和吴建等贪官推市斩首示众，被史书记载为南德皇朝正式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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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W$ l* ~. O# v第483章 没变就好

天阶夜色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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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6 q5 y; A; z2 X$ j; D经历过白昼那场令全城沸腾的行刑，这一天的夜和墨紫心情一样深。

( \) }1 \, v. {' f5 G: t她坐在工房外的山石上，左手持刻刀，右手紫檀木。即便有天分，长久没有雕船以外的物件，觉得力不从心。也或者跟她怀孕有关，因为不单是手艺，对其他的事反应都变慢了。

端午。想到这儿，左手一抖，美丽的木纹横添丑陋一杠，大半日的功夫就这么毁了。她叹口气。

: u3 v; D7 d* a) j“这孩子让你很辛苦，是么？”元澄走进明光中来，他也刚结束一日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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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n* E. H+ j7 f* b“别这么说，小家伙听到会难受的。”墨紫微微噘嘴摇头，又轻抚着隆起的腹部，“你爹不当真的，你乖乖玩儿哈。”

元澄压低了声音，“他真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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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1 l; m- Z/ d“嗯。”有科学依据，所以，一句坏话都别说。他不好受，我才真不好受。”墨紫不自觉也有母亲的样子了。

“是，夫人。”元澄作个揖，淡笑着坐在她身旁，看到那雕坏的木头，“为何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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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的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因为雕坏东西而心绪不宁。

& s- |5 {2 @. h+ A墨紫沉默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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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也不催，拿过木头细细瞧。那是一匹小马驹，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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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决定还是如实说，“你知道我这人不太管你做些什么事，你不说，我就不问。”

* o9 t# F6 a3 D% N- F  V“你问，我就一定会说实话。”元澄回道。

“对。”这点上，乌延无法相比。那一位，她问什么，得到的多数答案是假的。“端午那天的事，我实在想问问你。”

“知无不言。”他早知道她会问。

  r4 u. D1 J6 d“玉香不是皇太后的人，对不对？”当然也不是刘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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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C2 e  o+ d% i2 j元澄点头，“对。”

“她是你的探子。”这不是一个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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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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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帮蒋舒提亲，就料到刘宝儿会拒绝.反提想嫁你为妾的事，而我一定不会同意。如此一来，她就方寸大乱。玉香即便有异样举动，她也看不出来。事发之后.你朝她施压，她受刺激过度而精神恍惚，冲动认自己主谋，玉香再把刘直招供出来，就显得很自然。”究竟要怎样的观察力，才能把人的情绪操纵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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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刘直却承认他让玉香杀我，如何说？”她老说怀孕变笨.他看来伶俐不减。

“因为玉香是双面谍。”墨紫看元澄眉头微拢，就发觉自己无意中又说现代词汇，忙解释，“就是表面看起来她为刘直和太后做事，其实真正听命于你。”

5 K% d0 W; K- N' I; q: j8 N5 x7 v元澄融会贯通，“双面？你又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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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p9 j- @1 H“刘直这人年纪小，耳根子软，玉香主动提议杀你.他一定不管不顾就会同意。结果，他便心甘情愿成了主谋，却不知道自己跟他姐姐没区别.都是替罪羊。只不过刘宝儿的运气比他好。”墨紫又叹口气，“元澄，你让玉香行刺你，就是为了杀刘直。你既接受他的投降，就不能轻易取他的命，但他不死，始终对宋地新政犹如梗刺。他必须死，可不能是我们这边主动挑起事端，那就得让他自我毁灭，所以才有端午这一场。他要人杀你.你受伤，群情激愤，再依法处置他，天经地义，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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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看着她，目光似水。他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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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自尽.不是你授意。”又是陈述语气，墨紫心明眼亮，“她活着可以进一步指认刘直，至少不应该死在船上。”

6 h* z4 Q( N( i9 M8 T& l5 I“那她为何要自尽？”元澄喜欢挖掘妻子的聪明脑袋瓜。

“因为她觉得对不起刘宝儿。无论是你的探子，还是太后的探子，她是怀着目的靠近刘宝儿的，但她跟着她那么久，刘宝儿又实在不坏，真正有感情了吧。与其作为一名刺客在骂声中被砍头，不如向刘宝儿以死明志，能让她释怀。”有时候忠心是不用说出口的，墨紫能看出玉香为刘宝儿的真心。

" r4 G: ]  h' D. r# L% e# K“她这么死，比死在刑台上壮烈。”元澄间接承认玉香是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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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深吸一口气，仰头望星空，月亮很亮，却遮不住星星的光辉，“真残酷啊。”不是元澄，而是权力斗争。她相信这件事李砚张震都知道。

. |5 i4 E9 |# Z' g- z, G“很残酷，却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要么不走这条路，要么我们就要走到底且平安无事。”这就是真正的元澄，一个永远当不了正人君子的人。整件事中，玉香最无辜，但她是死士，从把她放到宫里，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他不难过不内疚。

“嗯。”问出来就舒服了，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真怕他不说实话。因为他如果不坦诚，便极有可能有了贪念，对权力帝位的贪念。

“你没变就好。”她把头靠在他未受伤的肩上。

“有你，我就不变。”他抬起伤肩的手臂，轻抚她的发。

“不过，你对自己可真狠。”尽管不致命，那一刀是真扎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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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肉计真唱，才有今日大快人心之果。”元澄对身体伤害的容忍度极强，“墨紫，我很快又得出趟门了。你有了身子，我却不能陪在身边，对不住。”

“去哪儿？金银那儿？”

墨紫不提金银还好，提到他，元澄就面泛冷笑，“你的好二哥挺会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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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 B) }) G3 v9 s+ q6 U这两人没有外部矛盾的时候，就一定有内部矛盾。和元澄一席谈话后，墨紫的心中再无郁结，就问，“他又怎么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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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h! p6 a) z# U( @3 y“我让他来过端午，他应承了，人却没来。”这是元澄的另一箭。

8 _* h5 P5 m9 E; [% a“你让他来？”墨紫顿然明白，“你想让他救你，揭穿刘直，为他制造人望。”然后，就是帝位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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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他躲在一边看热闹了。”元澄墨眸闪烁星辉，“怎么办呢，夫人？肃王死后，自家二弟成了最大的对手，为夫可要手足相残？”

“别人是争帝位，你俩是塞帝位。金银本来是当仁不让的，如今看来竟然也犹豫了。他窝在北边，一点声息也无。剑拔弩张这么久，小仗有几场，大仗没有，简直可以说日子过得安逸。”墨紫笑着摇头，“干脆和大求签和平协议好了。”

“这个皇帝，他不当也得当。”元澄和墨紫一起望星，“亲兄弟也没得商量。”

“其实，宋地现在没有皇帝也挺好的。”真的，大事由三阁六部商议，小事各按职责分配到部。像在处置刘直这些人的事上，刑部捉证，三阁会审，征询六部，发全城通告书，允许民众提异议，层层把关才得出最终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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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力分散，互相制衡，听取民意，以人为本，以法而制，而非以君为本，以君命制，真正意义上的治国。”墨紫想到了现代的上层建筑体系，但她说完又觉好笑，这是千年之前，提民主太早，根本不可能，也不适合国情。

# V7 m0 ~0 D( z6 V% h3 r  [- [, q但元澄听着却是一震，“以人为本，以法而制，没有皇帝吗？”

“我胡说的。”墨紫连忙摆手，“处在君主统治的大环境，百姓更习惯有人能带着他们过好日子。没有皇帝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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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略思，随即点她的脑袋，“说没有皇帝挺好，又说没有皇帝不行，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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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僵笑，“这是时间问题。”她想念工业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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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年敲门进院子，发现两人坐在那么高的石头上说话，就说了句，“夫人有身孕呢，大人不怪她皮，反倒跟她坐一块儿？”

“铭年，我跟你家大人说帖己话，怎么总让你打断啊？”墨紫晃着双脚，果然看到少年皱了眉。

“夫人，您这晃荡的样子，将来让少爷小姐们学了去，会丢大人的脸的。”不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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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哈哈笑，这小子实在是她的开心果。明明还是少年，却老气横秋，一脸忧天忧地的小老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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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则觉得这两人斗嘴总是让他听得有趣，就像过着平常日子，心里无比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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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7 a# H, q( q7 h% b+ ~“什么事？”但该问得还是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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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先生送了急件来。”铭年从怀中掏出一封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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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打开看过，却是一笑，“不出我所料。”

' K6 n+ B- L& U4 ~5 A; @6 a“怎么？”墨紫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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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舒跑了。”元澄又道，“不仅他自己，还带走了他的妹妹和刘宝儿。”

  w0 D' b9 K+ `1 m, A墨紫先惊，后追问，“你意料之中的事？”

2 G7 v  m/ s# y8 R2 u+ ~这是元澄的第三箭，“蒋皇后是蒋舒的亲妹妹，刘宝儿是刘氏皇族最后一人，有了她们，蒋家可以公然立国。但只要他们这么做，宋军就有进攻的理由。别忘了，南德是宋地的骨中骨，血中血，南德所有土地并入宋地。蒋氏想要分出去，便是造反。”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杀刘直，是因为刘直要杀他。他进攻百姓安居的二州，是因为蒋家有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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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S  s6 Q“而且，刘宝儿如今对你恨之入骨，她若逃出去，一定和宋势不两立。蒋舒要是同她最终结为夫妻，那就一点回寰的余地都没有了。”墨紫禁不住想，该不会连这一步棋都是元澄下的？“你故意放走他们？”

“天下将要一统，岂有再分小国之理。”元澄好不轻描淡写。

七月里，墨紫肚子终于显形的时候，蒋家立后南国，宋阁部昭告天下贼子祸心，元澄亲自出兵平乱。


第484章 屠城之贼

元澄走了没几天，墨紫迎来了自家的二哥，金银。

* f9 a1 P7 o. e' k3 e- z“你算准的吧？”墨紫看牛皋指挥着新船起锚，不理笑嘻嘻的脸，“他前脚走，你后脚来。”

金银扇着扇子，啧啧道，“三妹怎得如此说话，好像我怕了他似的？”

墨紫突然往他背上用力一拍，“你不怕他，何故来了两次都不敢在他面前露脸？”看他身边，没有豆绿，只有百两千两。“我妹妹呢？”

' @  N9 r' X# [% o- e+ u, K" I“她来干嘛？又不擅骑马，又不会造船，在家种种花就行了。”金银摇着扇，眯眼看眼前的庞然大物，“这是战船？怎么这么大？”对怕不怕元澄的问题，避;对端午时在不在暗处，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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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战船。要抗海浪海风，比江船当然要大许多。”墨紫简单答。在家种花？在家？她假笑，“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平城，大求随时会踏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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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慢条斯理晃扇，“第一，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堆的人围着。第二，随时会被踏破的，是大求，不是我们宋地。”

+ D6 f" @( u! ~# a墨紫按住了他的扇子，“金大少，大冬天的时候你扇纸扇子也就罢了，横竖你手上不扇东西难受得慌。可大热天里，你拿把银扇子，还是镂空的，光耀我眼，没半丝儿风，你干吗呀？画饼充饥都没你那么累！别扇了，你不知道孕妇最怕热？我等半天没风来，火上加油吧你？”汗从额角滴落。

金银挺无辜的表情，“我没觉得多热，扇子一向是展示本大少的风流潇洒，没想过扇凉的。话说，为什么孕妇特别怕热？”

墨紫没好气白他一眼，“肚子里捂着个热宝宝，就跟揣着铜炉子似的，能不热吗？”

, P: [7 c+ v/ [5 V1 |  O金银哦哦表示明白。

- a; M) }" C" s& |“平城一切可好？”这就不单指豆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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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求王可能病了。”金银终于严肃起来，“所以这半年只是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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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 V& N) o9 R2 `3 |  Z“这回又是什么病？”墨紫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我派的人只查出他自年关回宫后还没有出过宫门.而且，有不少大夫出入。我来就是找阁部商量。元澄不是在大都还有眼线，最好尽快打探一下。如果大求王真得病重，我们的机会就到了。”反攻的机会.嗯—“又是什么病？他之前病过吗？”反应慢了一点点。

4 `* W0 k  ]6 c$ |  U1 e“吐血。不过，我以为只是气到的。”乌延装病装了十年，其实暗中练武，精通骑射，大求最厉害的乌甲武士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所以，墨紫有些不以为然，“你这消息未必准。当皇帝的.有几个常往外跑？有大夫出入，或许是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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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觉得不寻常。”金银继续扇漏风的扇子，这是证明他聪明英俊的招牌动作，不想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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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探子这么件事，劳你亲自跑一趟，你可真闲。”墨紫准备上船去。

# e) M1 ?, @- i. e+ t: y3 u9 E金银拦住她，“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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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试新船。”墨紫邀请他，“想不想上去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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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公不在.不代表你可以上天。”金银招双胞胎银子兄弟过来，“看着她，别让她上船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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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公都管不了我.你就更别想了。”墨紫也有会打架的兄弟，“赞进，好久没跟千两百两过招了，较量一下也好。”

千两百两本就知道拦不住墨紫，她身边能人众多，又是在她的场子里，公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听到能和赞进过招，两兄弟很乐，还对墨紫齐声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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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s# m3 k, O& l: c7 x金银黑面，“这两个小子.元澄在的时候，就对他献殷勤，他不在，就对你献殷勤，当我这主子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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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笑不动，拉着他就走.“因为你想太多。放心吧，船有问题，大不了就是游水。你三妹妹我的水性，不敢说当世第一人，也不比臭鱼兄弟仨差多少。”夸张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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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银瞪着她的大肚子，“你现在这样还能游水？”

“为什么不能？怀孕又不是残废。”还有在水里生孩子的呢。

金银哪里拗不过她，小心跟在她身后踩梯板上船，“端午我来不来，他其实无所谓，但如果我在这里，而你有什么闪失，他会要我以命相抵。”元澄绝对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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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上了甲板，回头对金银说，“大求那边你不要掉以轻心，乌延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不以为他病了，倒更相信他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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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9 d0 [' j" A, I“什么阴谋？”金银迄今为止，还没有和乌延正面打过交道。

" F1 O0 e8 R  j; l& x7 A“我不知道。”墨紫摇头，“只是你要警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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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X8 o0 \6 C* `7 K金银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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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元澄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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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宋军因为顺应了民心，进攻起来南德军简直就是一溃千里，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然而，打后南蒋氏却不容易。蒋华父子受百姓爱戴支持，众志一心，人人参战，在边境城镇建立牢固的防御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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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 ^8 T' R元澄所率八十万众，比蒋华的四十万军整整多出一倍，而且墨紫所设计的战船具有完全｀优势，但在第一城就遇到包括老百姓在内的顽强抗击，虽然最终蒋华撤走，此战宋军死五万人，伤十多万，可谓损失惨重。而民众奉蒋华的一句话——绝不留给宋军一粒米一文钱，自己放火烧城，将所有可用物资毁成灰烬焦炭，又在水中田中下毒，让好好一座城池变成了死城。

! G# O3 A% \9 K; ~: v前锋将军腾郭将这些不听劝的百姓层层圈在城外空地，向元澄征询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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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驱马前行，看到数千人身上没有战衣，手中没有武器，目光都带着仇恨，满面刚经历战火的烟熏色。他身后，很多宋地将士的血染红了土地;他身前，熊熊烈火嘲笑着这些生命的付出却什么都得不到。这一仗，赢得他怒气横生，心起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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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城。一个很容易下的决定。就像大求最初攻入玉陵那样，血洗城池，不留活口，由此吓破了统治者的胆，再来招降就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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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0 h$ @2 H/ g4 m“我等活为蒋公民，死是南国鬼.你们横军匪类可斩我等头颅，灭不了我等心魂，只管杀来就是。”站在最前头一位中年汉子，体魄魁梧.眼放寒光，“元贪官，南德已亡，你还有必要装好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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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0 D, s. n! h5 `6 F2 Y' e! R. ]“元相，这些人顽劣不堪，杀之以儆效尤。”死了这么多兵士，腾郭不想留情.哪怕对方只是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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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p# |. d1 r6 m( [) J元澄本来要杀的，打仗并非儿戏，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残忍，但当他听到那中年汉子的话，就起了疑心。要他杀？等他杀吗？蒋氏虽然人望高，然而地方不见得完全不受南德腐政的影响，也不可能所有百姓都乐于为蒋氏卖命。他一旦将这些人杀了，蒋华就能以没有后路为由.让民众抵抗到底。这分明是给他设下的圈套，他杀人越多，效忠蒋华的人越多。

! c2 d, p0 F0 Q( }  O他心中豁然透亮.冰冷脸色不缓，对那为首说话的中年汉子道，“你们杀我将士，烧我战果，毁我宋土宋水，的确该死。不过，我不想一刀让你们人头落地这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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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W( k7 O% Y2 l. w中年汉子冷笑，“你以为我们会怕么？”

& G- ]' G) g7 v% |8 l“你们可有妻儿老小？”元澄问。

8 l2 Y7 H# o, D6 c, ~% n$ C. k9 w那些人不知他什么意思。

- `! k  P6 t8 z- c9 W还是中年汉子答道，“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会没有亲人？我妻儿在海城.你打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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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G* x- ~' b( E  M+ W0 `3 Y元澄不再回应，转头吩咐腾郭，“将人绑结实，随军南下，在下一仗当着他们亲人的面，斩杀于阵前。既然他们活不了几日.口粮不必克扣。让人们看看，即便宋军不吃他们的粮，也一样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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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腾郭带义子去处理俘虏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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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岸为随行参军，见元澄这般下令，有些不解，回帐后问道，“元相为何不将那些人就地处决，反而要留到下一城，耗我们的军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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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在阵前杀他们，不是真的。”元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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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是——”韦岸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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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1 R5 u# X  a$ a“这些人恐怕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蒋华的兵士，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压根不怕我杀他们。放火，投毒，再加上不留俘虏，传出去就是我宋军屠城了。”很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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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f. G% Z& q% _% N' F+ N: r. X" H韦岸恍然大悟，“元相考虑真是周全，我竟然完全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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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A7 m3 i( I  `“我现在不会杀他们，但怕他们自残，所以才说阵前斩杀的话。其实，到了阵前，我会放人，他们总不能当着自己人的面自杀。”想朝他泼脏水，他却极爱干净，“还有，前些日子我让你找的山贼能派上用场了。”

“元相奇谋，韦岸这参军形同摆设，惭愧。”韦岸也很快想明白。

元澄淡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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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7 T' A5 b2 }0 ?5 `: C过了十日，宋军和蒋家军会战于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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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前，腾郭宣读宋诏，“南德已并入宋地，蒋公虽世代治理二州，不过代天子行令。今自封为王，逆天而行，弃百姓生死于不顾，挑起争端。宋军无意伤害无辜，但蒋公以卑鄙之法，暗中以死士烧城投毒，欲扣宋军屠城之罪，已被我等识破。今日阵前，释放假冒二州普通百姓的死士千人。一路以来，好吃好喝，未曾亏待。望今后光明磊落，输赢大方以待，不要再行小人事。”

守城的将领在城墙上听到，气得大嚷，说元澄诬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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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不管，只下令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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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2 q) C- O  B( Z. X那些俘虏没想到会这样，在城门前进退两难。

. K& o9 z+ m( O突然，从葛城里射出一批急箭，将他们射杀了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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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0 K6 C/ U. |9 }; u, p蒋华不在葛城，没想到自己泼出去的脏水又被泼了回来，浇得措手不及。说他阴狠歹毒的流言四起，而宋军占领的城镇百姓生活稳定，平息了恐慌，因此形势渐渐对他不利，九月被困于最后一城——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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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b- I/ {, ^; r, c9 K第485章 肚子疼了

5 X" ?8 _5 K( e4 O/ t5 o蒋华要逃了。这样的一个结局他不是没想到，但来得有点太快。从两州开始垦荒筑城，蒋氏就是当仁不让的主宰，历经百多年，一代代的精心治理，才有了今日的鱼米之乡，富庶天堂。南德皇帝也就罢了，蒋氏本就是刘姓外家，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将世代经营的土地拱手相让给元澄，所以当儿子带回公主刘宝儿时，他还是选择了分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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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2 [6 \. X, V4 z. P宋地虽然拿下南德九州和玉陵二州，接收得都是麻烦，按理内耗严重军需难足，而他的兵马数比宋军少，却胜在兵强马壮，军饷粮草齐备，可比一个大国之力，他不见得有更大的野心，至少能守得住祖宗基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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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v' X0 b! Z. F# z然而，他漏算了一个人——元澄。这个他早就耳闻的少年状元，年纪轻轻便成为宰相，罪为南德第一贪官的人，其谋略和耐性无人能敌，不但没有掉入他的陷阱，反将了他一军，将二州中反对他的力量调动起来，造成了内外夹攻的局面。

! D, m! a' L* G5 [城那头的喊杀动天，他叹口气，不诧异地看到自己的长子蒋舒跑来报告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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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 ]2 l  f* X/ @: K) l9 [! r“爹，城门被攻破了，快上船吧。”大势已去，蒋舒催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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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P- M% I: r& L$ _“舒儿，爹是不是做错了，应该跟元澄妥协的。”蒋华自问还是个好的统治者，但战争开始之后，他的手段用得极其卑劣，“原来失了民心就会失去一切，爹的一世英名到最后毁在自己手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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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s9 a% z. h! A2 ^“爹，别想太多，只要我们上了海面，一切可以重新开始。”蒋舒劝道。

蒋华恋恋不舍看着他的城，被儿子拉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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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S& H$ l  Z/ V3 A等船队离了港，海城渐远。蒋舒才缓过劲来，却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刘宝儿。她站在高高的船尾。双目泛红。望着不远处的烽烟，神色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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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 V* b( Z+ q) D/ y% ^4 N“宝儿，进舱吧，海上风大。”尽管他曾亲耳听到刘宝儿拒绝自己。但在刘宝儿主动提出结亲时，他还是很高兴得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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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刘宝儿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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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f1 ]+ b8 F, Z“我们的海船没人能追得上。你安心。”在这点上，蒋舒很有自信。

5 C$ R6 r  n7 M0 O5 o* N$ H“我了解他。”看着他的背影这么多年，他如何排除障碍成为宰相。她知道得不少。“如果他打定主意要击败我们，我们是逃不了的。”

最初，她对元澄由爱生恨，一气之下嫁给蒋舒，并不断游说自己的公公自立为王，与元澄相抗衡。从中获得了复仇的快感。然而随着战事的失利，蒋家开始收拾细软。不得不准备漂流海上，她才明白所谓的复仇是多么可笑。以卵击石，到头来，连栖身之所都没有了。

“别的我不敢说，但海城所造之船绝非内陆水船可相比。”传闻元夫人宋氏是造船能手，他这回在扬城没亲眼见到，可是即便她真得很厉害，一个没见过大海的人，不可能凭想象造出海船来，“在他十五岁时，谁想得到他会是状元。在他二十岁时，谁又想得到他会是宰相。”刘宝儿勾出一抹苦笑，“蒋舒，今生我已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来生希望你比他先遇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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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G! M# L" d/ G“宝儿——”蒋舒心中一痛，“别说这种话，我们今生还没过完。”

“将军！少将军！”副将急跑过来，“前方出现一排大船，高挂鹤旗，是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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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b! ^1 R1 h4 g9 [1 k! [蒋舒大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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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V0 D4 d& i  A刘宝儿轻笑，“我跟你说过了，他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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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I7 {, Y% x5 O# F: c蒋舒将那串绝望的笑声抛在身后，快步往船头奔去，却见他父亲呆望前方，“爹，不必担心，他们就算有战船，也比不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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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S: X/ h, V2 J7 r/ W" T4 c6 q顺着他父亲的目光向前一看，蒋舒顿时说不出话来。

/ W) U5 J" Y& k* }7 l一排五桅大船，乌尖铁头，船身侧对。甲板上除了有弓箭手之外，还有十来座巨型铁架子，船侧开两行黑黝黝的窗洞，从里面伸出一个个老粗的铁口。

/ f6 S" U, J' J- o虽然不明白那些是什么，但蒋舒的感觉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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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8 ^) X3 q* j9 _$ |元澄站在将船舱楼平台之上，打开传声筒，下令，“将对方全部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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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 v3 a$ ^. \信号旗呼啦啦，各船得令。

片刻间，风中皆为箭气，轰隆之声耳传不绝。

( W5 O  h. w1 i. h. n4 }那一战，蒋氏灭族，没有活口。

4 [) u3 u- H' A/ o8 L- f, f: y得到捷报的时候，墨紫怀孕三十八周，府里上下都在为迎接新生儿而紧张准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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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相有没有说能赶回来？”杨悄为了陪伴墨紫，搬进元府。

' P3 A6 X0 c7 E. A同她一起搬进来的，还有女子书院的教习武幽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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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 m- D) T$ `- D6 L( J4 v. C“说是在路上了，尽快往回赶。”墨紫尽管平常很**，但毕竟是头一回生孩子，看着其大无比的肚子，心里就有点慌。哪怕古代生孩子男人不能进房，她觉得至少知道他就隔道门也是很大程度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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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会动手术的。”难产怎么办？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有产前恐惧症。

“动什么？”杨悄跟武幽燕学绣宝宝的小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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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当然解释不了，墨紫卷书成筒，转换话题，“我看着你俩，怎么感觉就更慌了呢？两个没成亲的大小姐，左右在侧，这不是添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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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女人生孩子。”武幽燕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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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悄和武幽燕如今是闺密，“嗯？堂堂的郡主，礼王的掌上明珠，怎么看过这种事？”

武幽燕立刻感到好几道求知的灼热视线，“有一回我住到山中别苑，管事家的要生了，却遇到大雪封山，听说我身边的妈妈给人接生过，就请去帮忙。我好奇，执拗着要跟，父母亲都不在，谁也管不了我，只能随我。所以，我就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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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D- a( {, |2 D墨紫瞅着她，“第一眼瞧你，是郡主。第二眼瞧你，还是郡主。要瞧十天半个月，才知道这郡主也不是特别像郡主。再瞧个半年，郡主就全然不是郡主了。”武幽燕。是一个需要慢慢去读，越读越精彩的女子。

武幽燕一笑。“多谢夫人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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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伶俐。墨紫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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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悄眼睛亮闪闪。对武幽燕说道，“那好啊，等墨紫生的那天，你跟稳婆进去。我就跟你进去，我也想知道生孩子到底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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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N/ p, m( `- E" Q敢情她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她们跑来凑热闹观摩？墨紫摇头不允，“你俩都别进来添乱，到那时我自己就够紧张的。哪里还能顾得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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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5 e; a1 _/ a' j' i! R3 l“不用你顾。而是我们帮你。落英姐姐刚做完月子不久，赶不过来。阿月阿好也是没经验的。虽然有扬城最好的接生婆，但到底是外人啊。”杨悄打定主意。

“而且，万一元相赶不回来，咱们人多有个伴。”武幽燕也自告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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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 O) O' h- N“人多好办事，可不能放在这生孩子上头。”苗氏推门进来。“你们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怎能看人生孩子？我嫁了人。但因为没生过娃，不敢揽这活，你们胆子倒恁大。”

她身后露出苏岚妹妹苏芹的含羞笑脸，小声叫姐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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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胆子大有什么用，我可不同意。”墨紫起身相迎，“今天好日子啊，大家都凑齐了。”

' j1 d! `4 @, a  l9 n/ H“咱们凑再齐也使不上力，除了稳婆，也就华夫人会接生。她昨日下乡为农妇们看病，说好你生之前就赶回来。还有半个月，元相也应该能到。”苗氏解开一个包袱，拿出里面的小儿衣服来，干干净净的白棉面，“我没绣花，初生的娃娃皮肤嫩，怕绣刺扎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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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喜欢极了，“这针脚真细，摸着手感也舒服。谢谢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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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芹也帮孩子做了衣服，不过是冬天的棉衣，细声细气说道，“不知男孩女孩，我就选了菊花黄的。”

' u+ H( B: T- a“有你们帮忙，一年四季的娃娃衣不用我自己操心了。”墨紫谢过。

杨悄眨眨眼，“你操心也没用，就你做衣绣花的手艺，袖子缝实，衣边掉线。我以为我的针线算差的，跟姐姐一比，还可以自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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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F7 j3 x9 }. Q3 z4 g0 Y众女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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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一双手出得都是了不得的手艺，鬼斧神工，别在针线活上浪费。对了，稳婆该住进来了吧？”苗氏关心，“别的富贵人家从开始就养着两三个接生的婆子，偏你嫌陌生。”

“今日会住进来，婶子放宽心。都说第一胎不会生那么早，而且相公还没回来，我怎么都得撑到他在家，不然一个人岂非辛苦？”大有老公不回，她就不生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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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v+ Y& K! z4 q有小厮在门外报，“王婆子赵婆子进园了，铭大管事让小的领她们来给夫人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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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c" p7 v7 r: l0 z墨紫请人进来。她在怀孕期间一直由华夫人调理身体，所以还是头回见这两个稳婆。

两婆子进门就要跪，让阿月阿好拦了，因墨紫这里没有下跪问候的规矩。王婆子福相，笑得讨喜，是扬城最好的接生婆。而赵婆子偏瘦些，穿戴比王婆子次，神色拘谨，是王婆子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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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4 \0 o' ]7 |6 ?“能给元夫人接生，是我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王婆子也很会说话，“看夫人面色红润康健，肚已下落，到时一定好生，还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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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拜托二位了。”墨紫也不多说，“刚进园子，想来要安置一番。若是缺什么，只管开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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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L2 n0 ?  }8 X; |两个婆子喏应着下去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杨悄看着墨紫的肚子，突然想起来似的，“咱们开赌，赌这头一胎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 B1 M5 J6 o' \( g/ g9 R这下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各自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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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送走客人，杨悄和武幽燕仍凑对说话顶针线，墨紫觉着累，就回自己房里休息。如今不但肚子大行动笨拙，还脚肿腿肿，鞋子被撑得满满当当，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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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D! n& X; n+ P. n$ f% ?3 q& b阿月帮她把脚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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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8 f4 K6 ?# H突然外头赞进说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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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王婆子，白日里匆忙，一时忘了，该给夫人把个脉象，不知这会儿行不行？”声音带笑。

% d7 A' x- C4 i! [" r3 U本来想要睡觉的墨紫坐起身，“赞进，让人进来吧。”

' S9 Z/ ]1 n' V) B1 D9 y% E( @0 n阿月把灯点亮。

王婆子走进来，“恕婆子扰了夫人好觉，只是不把脉象，婆子今夜就睡不着了。全城百姓都祝愿夫人能平安生产，婆子实在不敢有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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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7 J) f: }% {1 w! d" n, W墨紫看到赵婆子跟在后面，心想接生婆还要把脉，而且两个一起来，挺负责任的，便道，“我还没睡，不妨事。有劳。”

王婆子搭了脉，静了一会儿，“脉象很稳，看来如夫人面相一般，十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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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G9 F3 i' x这时，赵婆子走上来，“夫人也请允我把一回。各人把脉，各有心得。谨慎好一些。”

墨紫让两人挡住了视线，不由卧到枕上，只见阿月背对自己站着，“当然允了。两位待墨紫如此尽心，墨紫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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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去沏壶好茶，端些点心，请两位妈妈享用。”她微微一笑。

赵婆子动了动，再遮墨紫的目光，探出左手，伸向墨紫的手腕，“不必麻烦了，把过脉之后还请夫人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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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r+ y0 ?0 e5 k- y& M语气突然狠辣，赵婆子右手扣两枚银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墨紫的脖子上扎去。她对这一击，有完全的把握。因为，她料定对方在这时是绝对不会防备的。

* A3 a6 B/ \3 r6 i* g  B) A! e然而，赵婆子却见银光闪过，感到手腕剧痛。一看，那里鲜血汩汩流。

7 N% S0 n$ K( c0 O3 V“你……怎么会……”怎么可能会反击？立刻忍痛将银针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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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快速躲过，下了床，手里握着匕首，“你要干什么？”

赵婆子冷笑，“当然是杀你。”手掌生风，朝墨紫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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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s6 |0 T  L! r$ ~墨紫大叫一声，匕首投出，自己连忙往门口奔去。

本来吓得不敢动弹的王婆子，想到孙子的命，陡生一股狠意，抄起把椅子朝墨紫扔去。

1 T" e$ o. f3 q" k( k( Q; k阿月被赵婆子扎了银针，不能动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椅子砸中墨紫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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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但觉腰上尖钻得疼，与此同时，肚子狠狠一抽，痛得倒吸口气，跌坐在门前。

7 _# Q0 ^( t+ q4 H2 c9 I. v赞进冲进来，见到此情此景，大为震怒，一掌劈飞了王婆子，又和赵婆子战到一块儿。但他很快发现这婆子不是一般的杀手，她武功路数诡异，内家功力深厚，虚虚实实，幻影中暗藏杀机。他能对付，但痛得满头大汗的墨紫不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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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O+ b" F9 G* n' j' g于是，他长啸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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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 ]3 K0 Z啸声传出了屋子，传出了院子，惊动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