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的答案【大结局】- u( ]7 n) ^. B8 i ) V) `6 U4 V1 Q7 e5 F3 ^ C! c 天空中没有鸟飞过的痕迹,但是我飞过了 …… 大巫的眼神转到索玛的身上,“她的尸身就埋在山柱之下,虽然我不能炼化她,至少她的尸首不会再出来为祸。至于她的灵,要靠你。我知道你之前伤了她,但她太凶了,仅凭此地的灵气是镇不住她的,还需要你的血,你纯净的、全身的巫力灵血,以及身殉。”+ z) m3 {) _( ~- l: A' h4 u2 m ; G- m7 J+ |% O. `2 b 春半雨惊呆了,下意识的抓紧索玛的手,“不行!如果要你以生命为代价,我绝不允许!” : b* H) Z3 w7 d; T" v “听他说完。”索玛很镇定。! s. P8 N( r. Q$ T7 j* c% h7 m$ K& Z 大巫尖声笑起来,然后干呕几下,却没有血好吐了,“若不趁这个机会除了那孽障,等她休养生息,就会为祸人间。到时候,死得人更多,身为巫女,还是个好巫女,是不能容忍这些事情发生的是吗?而那时,你的小情人也会永坠地狱,不得超生。别问我有没有别的方法,倘若有,我也不会这般惨法。而只要用我的方法去做,再过百年,孽障的戾气已除,再找人挖出她的尸骨焚化,那才是真正的太平啊。哈哈。”笑声中,大巫突然浑身着火,几乎瞬间就变成了一摊死灰! 春半雨抱着索玛,和惊骇万分的谭桂中一起后退。 ! Y% r8 C( Y- W4 a- R 他绝不能!绝不能牺牲索玛!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一定有的! 可是,他还没有想出办法,身体就是一僵,着了索玛的道,动弹不得。* s& Y5 x: B; @- n) w" Z “索玛,放开我,你要干什么?”他大叫,目眦欲裂,心如刀绞。因为,他明白她要做什么。相处才短短几个月,但他们太了解彼此。可面对死亡,她为什么如此果断!为什么!, X. A$ A; S$ k & T' ~4 F4 N8 x0 x8 V$ L “天就要黑了。”索玛笑得灿烂,就像夏日盛放的杜鹃,“我们没时间想别的办法,因为我感觉到地下的蠢蠢欲动,若不以我之身、我之躯配合此地的灵气,就永远也镇不住她了。” 9 b; R$ g' B$ R5 m% W# {5 D# L “不行!不行!如果我的平安要你的生命来换取,我如何能活下去?!”春半雨泪流满面。& t" Z* O! x8 `& x5 |8 l + Z( z" t8 e" t/ D' N( c “你要活下去,还要有后代,因为要春家后人在百年后,把我移葬在一个安宁的地方。谭家人也要代代相传,到时候来焚毁谭蓉的尸体,归于谭氏门下。这样,才会彻底解决问题。” “不,不,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会找出别的法子的。” 索玛凄然摇头,“没有别的办法。我心里知道,慈悲,就需要牺牲。半雨,我无悔。只求你照顾我的父亲,我的山寨。”她伸出手,按在春半雨的头顶。* u9 ?' H$ s' v: u “要不要跟我走,你还没有回答我。”春半雨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就失去了意识。; B+ R! R, p2 Z* x 索玛亲吻着春半雨的额头,然后毅然走到山柱边,用力割开自己的手腕。8 _+ H+ M V& k: V) c 2 t$ t" z: Z M+ h0 J% n2 N 血,艳红。却不总是阴森恐惧的,这一刻,是如此之美。- H( A0 J) C9 @, l! U ……% @" C5 G, S/ A% f. ^ 天地间炸响一声惊雷,韩冰、春七少、谭和尚三个人同时猛醒。5 Q0 K) [- o: i, s8 B$ g5 x 时间,还是他们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在停顿的时间里,他们同时经历了一场百年前的旧事。 梦境?幻觉?穿越时空加附体?1 j: ~ E5 k5 E# P) V / v4 ~; l+ E! O" i. O1 p 他们不能确定,在这个神奇的旅店发生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似乎分别以索玛、春半雨和谭桂中的身份活了一回。醒来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l2 |, r7 i8 ~' w4 c6 H& ] + a D8 c8 P# I" ^$ ^( J 谭和尚搞错了,哪有什么风水宝地,家族恩怨,事实是他们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至于高祖姑姑,根本就是谭蓉,不知为什么会被误以为是索玛。四代的传承,很多遗言都发生了变化,到他们这一辈居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0 x* A1 K3 n7 T* _1 D1 _& t 他们的责任,就是收拾这一场历经百年前的残局,完成祖先的愿望。 + A1 ^$ {2 T0 j7 _ 而在他们醒来后,通讯全通,春七少打电话问过父亲。这才得知父亲之所以让他在五年前就注意韩冰,韩冰第一次来黄泉旅店,又把他秘密派来,是因为春半雨当年在索玛死后,疯狂钻研巫术与道法,推算出百年后会有继承索玛巫力的人出现。而他的玄孙会继承他的命格,正与继承巫力的人在气场上相铺相成。就像当年,只有他的出现能令索玛摆脱恐惧是一样的。8 ]* w: x E9 `. T7 ] 8 ^" f9 R/ T9 c4 e 于是春父动用巨大的能量,找到韩冰,因为他们老一辈没有完成的故事,就落在这两个人的身上。 至于黄泉旅店,也是在春家发迹后,机缘巧合时,把这片血莲之地封起来。而且春父还与几个研道修佛的朋友发现,这个地方有神异之处,所以特别封住,以备以后做研究的。( _$ u/ c. t1 `+ q2 B& s5 a / ^& v, y' p7 C 三人把事情搞清楚后,就开始行动起来。* g6 S; T* @, f! a$ X" r 最上面那具团成婴儿状的白骨是索玛的,春七少给移到了春氏墓地。而下面,还压着一具散乱的白骨,谭和尚烧成骨灰后,带回了家乡。/ P! [4 F. E, j7 X$ H7 @4 {8 | “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保证,从今以后就有你一个人,再不会花心。”一切事毕,春七少诚恳的问韩冰。 & S5 ]% ]( {+ t1 t- f) @! E 韩冰的心结早就解开,但她还有一件事没有做。没有人知道,当时挖出索玛的尸骨时,她脑海里接受到到一个重要的信息。" @% H6 M5 K0 e ~ " [4 F2 d* ]8 A “我们可以试试。”她微笑,“如果你能爱我,像你高祖爱索玛……好吧,一半就好,我就愿意和你永远在一起。”5 W- t2 p* Z& ? “至少两倍。”春七少承诺。 5 A/ Y6 G1 X; I& e% T% ?% l9 ` …… . U* M* {8 A* G' I3 |4 I 春氏墓地。 c, x# e, b- q {- ? * L" g1 C% J0 v2 {8 p" w 芳草萋萋,宁静安详。 ( |4 W }* E, U. [& c. t 春七少和韩冰携手而来,在春半雨的墓前,放上一大捧火红的杜鹃花。花间,放着一张十九世纪初美人的画像。" S: S4 u+ B5 t" G' k2 S7 _ 白底蓝花的旗袍,血一样的红外套,僵硬的波浪卷发,艳丽的绣花鞋。; ?: P* N* Z! i0 X6 z$ g * v5 P7 t. Q/ F4 |7 P7 d( c 雪肤、黑发、红唇,一如他们当年初相见,在花木葱郁的半山坡上。+ |# R& O& d+ C/ J; Z) [ 8 x7 O: {" v* \. i5 X+ T 她说:我叫索玛。杜鹃花的意思。你知道吗?在咱们这儿,杜鹃几乎整年开放,只有七月没有。现在正是七月呢,偏你这时候认识我。/ n" d( m) x! P6 }) q" r ! Q3 t* _$ h; |6 Z, Y 他在阳光下温暖的笑:我一直以为杜鹃是开在夏天,是夏天的花。不过没关系,我暂时不会走的,总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杜鹃花。, }/ V0 e% \; m. @6 E 时光流淌,任时光流淌,那一刻永远存在,不会改变。 0 a7 o( O9 j y* l, G( s6 z# o “春高祖父,我有个口信要带给您。”韩冰恭恭敬敬的说,眼中闪过泪光,“索玛让我告诉您,当年您问她说:你跟我走好不好?”3 S; _+ `. F# L) t" y* ? 韩冰伸吸了一口气,伸手与春七少紧紧相握,“她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高祖父。”春七少也开口,“为了这个回答,您等了一百年,索玛也等了一百年。现在终于有了答案,请您在天之灵安息。”8 p5 _1 A$ j, C! p8 E( @- k6 Q ; ~' Z; R/ C& T/ \. m! w 他看了看身边的韩冰,用力点了点头,“也请您放心,玄孙会保护好自己所爱,会替您幸福的生活下去。”说完,两人又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才并肩离开。7 R$ m3 Y2 I9 f 阳光,温暖的洒在大地上,把两人亲昵的身影拉长。 没有人看到,火红的杜鹃中冒出更火红的火苗,美人小像自燃,直至成为灰烬。而墓碑上的主人照片,那十九世纪初的美男子,有着向后整齐梳起的浓发、修长的眉和温润的眼睛。; H7 i" ~; Z- H, a7 L* {2 b; o+ ?9 | 眼睛下,滑过的泪痕。 / {8 j* u( z/ s2 T" M 等待了百年,终于幸福的泪痕。5 k( a" F V: w* | …… 0 K+ v# ^! k1 z) f7 r 注:部分诗歌摘自《泰戈尔诗选》,顺序略有变动。 - ^' J- ?. i3 o3 I3 A; S3 x& }3 d' m& ^ (本书完) ! a# S# g7 r8 ?* s5 n |
第二十一章 百年孤独 7 s8 _8 z) R$ U$ P' m0 w 般若波罗蜜,一声一声& R2 M% E( S5 E% r2 L" G$ }3 r$ y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 3 m: n+ F2 Z: L" a \ 还在乎拥有什么 ……: h8 N, Y3 w. ^ 4 o6 |4 O# R& C; E( \ 一切,都按照大巫所说的做了。4 \& s4 E% i6 f# }" p( O$ g0 D- @ 也确实,接下来的十几天终于获得了平静。至少,表面上如此。谭桂中忙着妥善结束谭氏在本地的生意、收拾仅剩的细软,方便北上。春家人陆续回了春家大宅,镇上的流言也略平静了些。 ' h$ r0 R8 V; k/ Y' Z* K 只是春半雨仍然住在县城外围的小庄子上,虽然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都没再出事,但他仍然不放心。他需要确定谭蓉不再闹腾,以后会永远的离开他的生活。; t: L7 X1 o, |# M6 J 当然,索玛陪在他身边。4 [/ B! T6 q5 r r/ w# G% T* F 6 Q' m8 k: @- L) F' n+ q7 F) z, x- S 也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有不真实的感觉。或者,是都有预感会失去对方,所以尽可能的温柔相对,做所有感兴趣的事,彼此之间的感情愈发浓烈,好像把一生的爱意全部浓缩在这些日子里似的。但,发乎情,止乎礼。/ a# o' \* T: o% x) `8 P2 @% d 可惜幸福的日子总是不长久的,这天清晨,索玛亲手做了早餐,却等了半天也不见春半雨起床。要知道春半雨连日来的生活极其规律,不可能日上三杆还赖床的。 索玛登时觉得事情不对,冲进春半雨的房间。见春半雨“睡”得很沉,但眼皮下的眼珠急速转动,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显然陷在噩梦中,拔不出脚来。 1 n/ X: q& ?# n& G 索玛拼命想叫醒他,可不管怎么摇,甚至针刺他的指尖,他也醒不过来,竟然中了最深的魇毒,被死死锁在梦里。就算他在梦中很清醒的知道什么,也无力逃脱。9 M1 C8 ]# h7 |, `; j# b2 y! {1 c ; N6 w8 m2 v; a/ l7 F6 N1 m 她又来了!肯定是!谭大小姐又来了!那个大巫治住了她的肉身,却治不住她的灵魂! J- o" j* {0 k: Q0 d 索玛急得要命,却知道倘若不冷静下来,就绝对救不下春半雨。于是她用尽一切力量让自己凝神,然后她的脑海中突然接收到一些信息。随后她感觉到了变化,她的一些天生的能力突然放大,她不仅可以轻松听到了春半雨的心声,还瞬间进入了他的梦境。 她看到春半雨身处谭家大宅的后院,也就是谭蓉的闺房所在。房舍、天空都黑漆漆的,只有一串串大红灯笼,发出妖异的红光,闪动不止。他身上还穿着新郎的衣服,正在努力逃,想要摆脱什么。他的身后咚咚作响,跟着脸色惨白中透着青灰,七窍流血的新娘谭蓉。 2 _) u2 P1 m1 e! ]3 x" p& b2 m: E& c 谭大小姐仿佛知道这个男人绝对逃不出她的手心,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僵硬如面具的脸上,甚至透着一丝恶意和幸灾乐祸,还有,终于得到某些东西的舒畅感。: S% G) H- @1 f9 P “我的!你是我的!”她低沉的吼着,声音有如金铁相交,格外刺耳。: t, N2 I& O' r9 [ 春半雨也不回头看,只一味的向前走。只是不管他多么努力跑出院门,就又进入同一个院落,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若是旁人,此时早就绝望,只有他还咬着牙,不停的尝试。9 m" f1 U* X+ y9 L 所以,当他在自己的梦中见到心爱的索玛,简直兴奋得无以复加。但随后,他又焦急,“快离开,离开这个梦!” 他知道自己在梦中,也知道索玛陷了进来,不禁担心她的安全。可索玛不能让他困在永无何止的梦魇中,若她真的不管,等他精疲力竭之时,就会永远被谭蓉的梦境所吞噬。 O9 a- e1 U: M3 A5 R 这时,谭蓉也发现了闯入者,尖叫着扑了过来,誓要把情敌撕成碎片。索玛才适应进入他人之梦,一时来不及反应,但春半雨奋不顾身的挡在她面前保护,令谭蓉不得不收回爪子。几次三番过后,谭蓉发了疯,满头青丝变白,煞气冲天! . u T3 S) q3 C b. f3 J+ L 她一步步走过来,梦境中的景物迅速转变,没有什么谭家大宅,没有什么不断重复出现的院落,只有无边的黑暗,还有谭蓉身后慢慢扩大的一个黑洞。有腥臭的烈风从洞中吹出,要把一切生命的、美好的、阳气的人与物都卷入!# O+ L$ V3 ~7 R8 a, j “你还没有回答我,要不要跟我走。”在这紧急关头,站都站不住,随时可能彻底湮灭在黑暗中,春半雨却突然说,“这么多天,我其实一直想问,可是我朝不保夕,不敢再提出这样的要求。现在,我不要你回答了,因为我不想带走你。好好活着,索玛。听过一首西北的情歌吗?”春半雨神色温柔地唱起来,“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倘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我不知道人有没有轮回,有没有来世,有没有永远,所以我不知道我能记忆多久。但索玛,我会爱你一百年。至少一百年,不会变。”说完,他松开了索玛的手。 显然,他要随谭蓉去。假如这个邪恶的存在不肯放过他,他要用自己无边无际的绝望,换回索玛跳出梦境,平安的活下去! 可索玛又怎么会放弃他!她一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另一手从怀中掏出件东西,狠狠掼在地上。她知道这是在梦境中,但一切必须做得真实,才能产生与现实中一样的效果。 那是一块绣布,上面绣着一只狰狞的眼睛,其瞳仁空洞洞的,指向谭蓉时,就变化成她眼中的腥红色。 . r, s; X1 C. y0 M7 R6 z6 ]: ^0 J 这些日子以来,索玛表面快乐平静的生活,但心中一直不安,预感到谭蓉不会那么轻易消亡。她苦苦思索,希望找到能让春半雨摆脱这个女人的办法。她的巫力是梦授,一直不能完全拥有,所以她能力不大,还需要不断的突破。从前她没有这样急切过,而焦虑和要救出春半雨的强烈意念,令她成功的进了一阶。然后,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摆脱这变态痴恋的魔咒! 0 L5 m3 O* x6 i' [: V( j 她想着一根锋利的银针,手中就真的有了一根。她挥手以银针猛地刺向绣布上的眼睛,连续刺了三次。每一次,谭蓉都发出凄厉的痛叫,身子不断倒退,其身后的黑洞也不断缩小。: f5 j f# a7 i( m9 b* k0 u- c+ l # {; u; s* d: i* q7 Z, n 同时,索玛大声念着:“地狱大门开开,魔鬼等你进来。”+ A; T W3 ]; B) M$ N5 I$ ?/ d 1 @: h+ v# z0 @6 ?% E 又狠狠刺三次,继续念:“魔耶利古,皇天急我,彻世因果,前轮后世,永世浩荡不古。谭蓉,离开吧,快离开!” 3 Q7 ~. n0 V. d* P “不!我不走!我的!春半雨是我的!”谭蓉疯狂大叫,想扑过来,却被一股无形之力越拖越远。% Q; E7 f) G0 Z, F! z, }' b( d 4 Y% i m8 K( @" o4 g. n “离开吧,快离开!离开吧,快离开!离开吧,快离开!”索玛用尽一切力量大声重复。* C s5 G# P1 R% c4 J' }/ q 终于,在一声不甘的尖叫声中,他们的眼前一亮,回到了现实世界。 春半雨猛地从床前坐起,看到索玛就伏在自己的腿上,唇角边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显然过度激发力量,而谭蓉又太凶猛,所以受了重伤。0 z$ C* b; ]2 O7 h, b# [6 Y ( X3 m, _$ G1 P1 R 他拥她入怀,一时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只让她紧贴着他的胸膛。+ G# \2 ~/ J0 F$ E# Q) m ! `6 N2 d! S! u6 G, [ “我们快去朝凤岭!”索玛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必须趁着重创了谭蓉,在天黑之前,彻底把她逼回到地狱里去!” 春半雨还没回答,门外就传来急切的敲门声,却是谭桂中。因为今天早上,他的子女突然都昏迷不醒,脸上有黑气不散,他怀疑是大巫没有困住谭蓉,他遭到了忌恨和报复。 当听到春半雨和索玛这边的情况,谭桂中当机立断,要和他们一起去找大巫。 # f/ t, |# X8 @' d) B6 H “自从小蓉出生,我担惊受怕的二十年。我是她哥哥啊,为她做了多少事,她却稍不顺心就想要我子嗣的命。”愤怒战胜了恐惧,“我和她拼了!她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放过她!” 5 [* A6 A* P2 O- d- w 春半雨舍不得重伤的索玛再动用巫力,可索玛坚持,并请出了上代巫女遗留的、有法力的器物,使得他们只用了多半天时间,就到了几百里外的朝凤岭,找到那个有着拱起山柱的悬崖。 , T3 K% E9 E# F ~ 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发现,直到索玛冒险以巫力加诸于眼,才破了迷了人视线的屏障,看到大巫奄奄一息的蜷缩在山柱下,全身发黑,就像被烧糊了一样,眼看就要死了。' q; Q4 y+ e. D' Y5 ]: ~; Q2 P “我很快就会灰飞烟灭。”大巫抢先说,“我无怨,这是我的选择,只是我没有命数渡过这个坎。但至少,我试过了。” “你被巫力反噬?”索玛吃惊。 ) L' p. o2 P9 ]2 W3 r3 F' } 大巫却笑得坦然,“那有什么。力量就像巨蟒,驾驭得好,就是助力,可带你腾云,可助力你守护。但若养出了毒和凶性,让它一口吞掉也是自找。”+ _( x9 q& r8 s" V5 ~, u" \9 R- L 1 m* P5 w) _8 R: d1 }6 W P( \! Q I. Z- q “你说会困住谭蓉,然后消灭她,可是……”谭桂中气急败坏。 但大巫打断他,“不用跟我说出了什么事,只听我说。我这样做,并非人之将死,会有一些善念,而是我不能让破坏了我心血的东西还存活于世!这是报复!告诉你们,我从来就不是为了钱财,谭家家资,我都捐了给善堂。我做出贪财的样子,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不让人发现我真实的目的。谭蓉是应恶而生,天生具有黑暗的力量,而且她心有天下间最强烈的凶性,这种人若以秘法炼化,就能让我成为最强大的巫师,可以一言以生,一言以死,任谁也奈何不了我。我发现谭蓉的存在那天,简直高兴坏了。可惜我不能强行带她走,所以我设下陷阱,她身上的情蛊,她的阴婚,她想锁死春半雨在身边的愿望,都是我帮她完成的。这一切,都是要最后把她带到这血莲之地,埋骨于此,细细炼化。可是,我低估了她的执念,反被她利用。十几天来,我们一直缠斗,到底我输了,一身巫力油尽灯枯。但我也不能让她如意,纵然我会死得渣子也不剩下,也一定要她滚回地狱去!”; H0 q) s+ [/ y* R& o 4 L( i9 @, y- x* _; h$ k “要怎么做?”春半雨急忙问。 |
第二十章 孽障0 K, B1 E. b# ?5 h a, T . j2 n+ c- u3 x9 t' C 我相信一切能够听见8 P- u' b7 N0 y1 \- `2 h; B + J: \5 l& \3 W* a7 e 甚至预见离散,遇见另一个自己0 b! v) k% |8 I, @ ; p6 r# t/ N: J* @& U0 t9 M 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 q( N/ R* U. K# ~0 J9 i 任凭东走西顾,逝去的必然不返 请看我头置簪花,一路走来一路盛开& s/ K; [+ n6 F' a* d 频频遗漏一些,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8 O" i# G6 o u A' q …… “我宠的?”谭桂中突然大笑起来,声音凄厉,“是,可我不宠行吗?一来,她是我惟一的妹妹,我把她当掌上明珠养大的。二来,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害怕!”1 l3 y) ~: y3 e . h. a$ p+ l& D9 \' T 怕?!& n7 w8 [6 r" K2 f3 L 春半雨和索玛都愣住了。8 w2 t. _7 U9 x1 q 1 P5 H* E ]1 B9 E" C& a5 V “你们不知道吧?是,谭家封了口,外人怎么得知?都说谭大小姐为人古怪冷淡,岂不知她有多么可怕。小蓉出生时,屋里养的金鱼和小猫都无缘无故的死了。开始也没人往旁的方面想,只觉得兆头不好。但她似乎有一种神秘的能力,若恨什么,就一直死盯着看,过不久,被她恨的人会死,被她恨的物会毁坏。发展到后来,她只要不断的诅咒,也会令被诅咒者死得很惨。”谭桂中打了个寒战,“所以,当我们发现她有这样恐怖的力量,就谁也不敢得罪她,都要顺着她。就算是她死前的最后愿望,要嫁给你,还要做真正的夫妻,我也不敢违背。若不是你不肯……她怎么会灵魂不安,不断从坟墓里爬出来!”8 l" a4 q5 M0 p/ Z , i1 W2 S: }. n% r- q% ` “合着,她要什么,不满足她就是别人的错?”索玛讽刺道,“她以为自己是谁啊?还是你以为她是谁?” / K% f. K- h, S/ ?$ y6 A “我没以为什么,但是你如果有个这样不祥又可怕的妹妹,你还敢顶撞她时,再来指责我吧。”谭桂中跌坐在椅子中,无力的模样,让索玛挖苦的话再说不出口。 $ @0 ` J* x3 w* B 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亲人身上有这样强大的未知力量,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却又不能想办法处理了她。时间久了,自然越来越怕,怕成了习惯,怕成了积威,慢慢的为了自己的安全,就会什么都顺从。* Z* r9 z/ _( d5 C4 g: z. Z “她的怪病是怎么得的?”索玛想起另一件事。她感觉,也许会和现在的异事有些关联。0 @6 G6 d- ^" a! @% E4 g, b( k “为了春大少得的。其实她病重后,我虽然力请名医为她诊治,但心里是希望她死的。我以为一死百了,没想到她连死也不放过谭家,让家人天天担惊受怕。”谭桂中说着,还向门外望了一眼,好像怕这话会被听到。' r8 C) z. L8 V9 w$ u5 [1 f 显然,他被吓到了一定程度。而门外阳光明媚,多少缓解了莫名的阴冷感。8 P( P- P: C8 g4 m5 U! |) R8 V ) g; b6 |" L. Y6 W d" M, ] “小蓉很少喜欢什么,偏偏就喜欢春大少你。”他继续说,“但她知道你不喜欢她,而且永远也不会喜欢,所以就为自己种了情蛊。”8 `. F$ r' |/ P; A/ M “在自己身上种?”不是都要种在别人身上吗?索玛不解。而且,她一个大家小姐,那蛊从何来?难道……- X X% Z! {2 c, k+ A9 x “蛊这个东西,千奇百怪,什么怪异的情形都有。她种的这种情蛊,就是种在自身。只要日夜不断思念对方,哪怕隔山隔海,远在万里,那男人也会中蛊,迷惑了心智,一心一意爱上她。但,力量大,风险就大,如果遇到意志力特别强,心智特别坚定的人,蛊就可能反噬。她在春大少留洋前做了这些怪,哪想到,春大少正是天生能抗拒这些灵异之力的人。于是两年前她生了怪病,后来她的死,是因为春大少不仅不爱她,还深深的爱上了别人。”谭桂中看了索玛一眼,“她知道后,开始恨你们两个。不知为什么,也许是索巫身上有巫力的缘故,你们才没有受到她的伤害。我很怕她转而恨我,于是赌咒发誓,答应在她死后,帮她完成心愿。现在这样,算完成了吗?算吧……我只求她别来恨我,别来找我!”: W/ K1 l, |- x, t x0 N ! O: _3 y7 _ {+ ?; a1 p “那个大巫是怎么回事?”索玛问,“他说他算准了谭大小姐那天会死,所以早来守着了。” “那大巫与小蓉早就认识。”谭桂中老实答,“实际上,那个情蛊就是他给的。”8 O0 c5 C4 b: f# F4 X9 u ! J. _1 v; U9 o- y3 i 果然!5 A! J. p0 l% K s& a( K 3 W- A R3 z* _& q9 M 索玛与春半雨对视一眼。刚才他们就怀疑了,没想到这么快得到证实。 只听谭桂中又道,“但是我不喜欢他,感觉他有些邪气。有这样的妹妹已经很可怕了,我不想再招惹这类人。我本来想请索巫来主持阴婚仪式,我猜小蓉会高兴看到情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娶一个死鬼,可索巫犹豫了。偏偏当时小蓉那边开始闹腾,人是死了,却有一种奇怪的骨碌声一直在响,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滚来滚去,害得她院子里的花都死掉了。我怕夜长梦多,更怕她着急生气,只能答应了自动找上门的大巫。而且那大巫还说,他能令小蓉自己参加婚礼,还能洞房花烛,索巫你却不能。别瞪着我,我也觉得很恶心,可我不敢违背小蓉的愿望。偏巧春大少听说阴婚之事后,反抗激烈,也是那大巫出手料理的。所以,我答应了他。他大约是非常爱钱的人,因为他敲了我一大笔。” + M7 e1 j; ?& W: ^ “现在可有地方找到他?”春半雨急切地问。/ {2 |5 l k$ R, q9 t$ c+ b% f7 @ # b& K5 r% |/ A 谭桂中摇摇头,“他的来历我不知道,我连他的名字也不清楚,现在到哪儿去找?如果能找到,我从小蓉第一天爬出坟墓时就去求他了。”0 f$ l$ p! M7 V8 t9 u 2 X5 q. A' P$ o. A( Q “不用求,只要钱足够,什么我都为您做。”突然,那苍老、不男不女的声音再度响起。% i/ q% s9 i9 `" [ / P% P: C+ T0 h' z3 p8 c& i; r 接着,黑衣黑鞋、矮小异常的枯瘦老者出现了,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和疤痕,透着浓浓的洋洋得意。似乎,早知道是这个结局,早知道谭春两家会求到他头上。0 j5 \ ~" Y4 v2 m. N( n, t “你怎么进来的?”谭桂中惊惧的叫。 P. L+ v4 X- W" `; n6 ] “我根本就没走。”大巫笑,“谭大小☆姐的闺房无人敢靠近,我住得可舒服了,没人打扰。”. i2 u N& s m, ?7 g6 a ' {2 E- G4 l" }' M) z/ I “你要干什么?”谭桂中脸都绿了。好不容易,送走了瘟神般的妹妹,现在,又要迎来恶鬼般的巫师吗? : M' K2 v; F. f6 v( K “我来发财。”大巫眯缝的眼睛中闪过阴冷的光,“那天这位小姑娘巫女破了我的咒法,不管她是怎么办到的,我就知道谭大小姐满足不了心意,便不会安宁。她身上有一股黑气,凡人看不出来,那让她好像天下最凶猛的毒,没人能幸免。若她不达目的,也绝不肯干休。”9 C$ a$ p7 ~, N6 H 索玛再度与春半雨对视。+ b8 a; A3 G% b6 d- ], m7 `6 k & ?5 i) {% \2 M8 O% ` 就在这么凶险的局面中,在心力交瘁的情况下,那本以破咒为目的,后来却演变为情意绵绵的吻,仿佛又重现在两人的脑海中,心思也不觉都温柔了起来。2 A" c c2 R- J. x6 h( N “你帮了谭大小姐对不对?你每天把她挖出来,引她找到我们,以达到你最后勒索钱财的目的!”索玛率先回神,瞪着大巫道,“你逆天而行,不尊巫力规则,早晚会倒大霉的!”7 M8 Q9 A2 P7 q+ N4 u, ` # ?# R, L7 m9 z6 A8 N8 W “我没有!”大巫否认。 “你没有?哼,我不相信你。如果没有外力,相当于僵尸的谭大小姐是如何破棺而出?又如何能夜行百里?她没有正常人类的思维,又怎么能随意找上我们?” # V* V+ d- k+ R4 q7 Q, m' W2 O+ I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虽然阴狠、贪钱,却从不说谎。”大巫的神色变得凌厉,“你只是个无能的小巫女罢了。这个世界上,真正强大的力量和诡异的术法,你见过多少?你见过僵尸吗?知道它们的力量有多大?嗅觉有多灵敏?跑得有多快?”1 R, G) b. C* b2 ^2 U . Y% a/ j/ P4 Q% w5 I9 e “你敢说你没有帮过她一点?”索玛气急了。 . M- U2 P% |; i' r7 ]2 ^# O6 l 大巫却突然又笑起来,“我早跟你说过,小姑娘。赶尸也好,控尸也罢。只要想办法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就够了。人分灵与肉,肉死,捉住灵就好。只要能与灵对话,让灵相信了你的说词,剩下的,他们自己会做!” 他这是狡辩,因为这话已经透露了一个信息:谭蓉固然身负莫名其妙的邪恶力量,无人可破。可她死后,执念和能力的保持,这个没有丝毫巫师道德的大巫,起了巨大的作用。 “你想要什么?说吧。”沉默半晌,谭桂中说出这句话,不禁嘴里发苦。 3 {/ Z$ ^# n9 L% R “我要谭家的全部财产。”大巫说得轻松,谭桂中却脸如死灰。 % ?* [4 |$ j% Z$ S4 g “你的胃口太大了。” “你可以不给,我不会强迫,也不会抢劫和偷盗。但你要想好,是要钱,还是要命。”大巫抓了抓挂着骨珠儿的头发,“谭氏一族人这么多,我行行好,只要你嫡支的钱,还允许你留下安家费,带本支到外地生活吧。” 0 ~# B/ b. m) G. n) H “为什么只针对我谭家,春家你为什么放过?”谭桂中不服。* f H3 l+ H) _2 g/ ^ & Q* H& p: f, q! r% \$ Y5 B! C “因为春家没有出孽障,本不容于世的孽障。”大巫貌似同情的拍拍谭桂中的肩膀,“自从你妹妹降生,你谭家就注定要败了,只是时间问题。你祖上,一定做过不少恶事,不然天道轮回,也不会出这么个东西。好好想想吧。” 9 Y5 Z& E, I! `9 a! D+ ] 潭桂中只觉得拍上肩膀那只手有千斤重,令他心胆都裂开了。他犹豫,他挣扎,做惯了富家翁,实在不愿意再陷入贫穷。那样,比杀了他还难受。他还要为自己的后代着想…… 可是,一想起那可怕的妹妹,想起这些恐怖的事,他就感觉脖子上悬了一把刀。说是不怕死,那是因为死亡没有临头。要不……还是,放弃吧。到别的地方去生活。他能支撑起一份家业,以后只要努力,一定还可以。再说,还有安家银子……+ Y6 i2 {& W2 t 思来想去,谭桂中终于咬牙点头,“好,我答应你,就算为祖上的失德还了债。只是,你要怎么对付我妹妹?如果你不能让我们家宅安宁,就得把钱退回来。不然,你不得好死!” + ~4 V8 a; A' ], a& U3 M9 m- m2 q- Z+ t “威胁我啊。”大巫轻蔑的哼了声,“放心,我一言九鼎。谭大小姐这种情况,必须把她埋到有巨大镇力的地方。我知道在几百外的朝凤岭上,山阴背面的悬崖边,凭白拱出一个很高的山柱子。那柱子很奇特,连我也看不清那有什么法力,只觉得镇邪一流。再者说,那地方是莲花地,只要把谭大小姐埋进去,她就再也出不来。假以时日,我再念上几百遍特殊的咒语,她就是真的消停了,连魂魄也消失干净。”6 ]/ u I7 E7 L" ^ “莲花地?那不是墓穴的风水宝地吗?”春半雨博学,诧异地问。 E) R/ Q5 v4 b6 H+ y: O “你说得对。”大巫点头,“但那一块不是普通的莲花地,而是由山川气势形成,是流动变化的。不过普通风水先生那三脚猫的功夫只看得到这些,却没看到那地上浮现过血色莲花。因而,那就不再是风水宝地,而是异力之地,驾驭不了的人,会死得连渣也不剩。”% K, ]2 F6 W0 X/ q: q 0 i# K" w& X e “你可以?”索玛怀疑的问。8 m2 H$ Z; d/ l2 V7 Y# F) S 大巫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不让人害怕或者厌恶的神情,而是坚定,“我可以。” |
本帖最后由 慕然回首 于 2016-6-24 09:15 编辑 ; d2 g! f! {* u B' L; D* n' Q6 v' \9 S 第十九章 死如秋叶 1 q$ ?0 H( W2 u! ` 我听见音乐,来自月光和胴体1 U4 `2 ^* g. X0 r3 S5 t, r! @2 I ) `# P$ m z, w 辅极端的诱饵捕获飘渺的唯美 一生充盈着激烈,又充盈着纯然 4 F# Q# y" r% \$ q+ ~% Q0 k' t 总有回忆贯穿于世间我相信自己8 ?" K- s0 d; u& C / F9 S H) |, [ 死时如同静美的秋日落叶 4 C$ a, s( q* F& @' Y, a' H$ q 不盛不乱,姿态如烟 ; O$ W% [* |4 g 即便枯萎也保留丰肌清骨的傲然 玄之又玄 ……' v" h3 y0 z& [' }0 o8 V+ t “不要来。快回去。”春半雨面容憔悴,眼圈黑黑的,像是没睡好,但神态却倔强坚定。 . A5 _! L5 |2 \0 h) D8 { “我是巫女,我能帮你。”索玛也很坚决,“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我怕她会伤害你。”春半雨苦笑,“就算你有些能力,但我感觉那是帮助人的。可现在你帮不了我,也帮不了她。” “我可以。”索玛用力点头,“慈悲可以战胜一切。” 她没说的是:慈悲也需要付出代价,有时候代价还很大,因为对付执迷是需要牺牲的。若最后需要她献出生命,她愿意安静的离开,以换得他的平安。! A+ O. [3 z, u1 b7 u$ v 春半雨拧不过索玛,可能内心深处,他也需要她陪着他。于是两人在宅内独处了一天,都尽量保持轻松,说说笑笑,看看书,浇浇花,还一起做饭吃饭,尽量幸福。到了晚上,差不多九点多的时候,春半雨叹息一声道,“睡吧。” 索玛涨红了脸,不知道春半雨是什么意思?难道,要他们睡在一个屋,一张床上吗?是真的单纯的睡觉,还是……* g- Y, L$ F& T/ _( L4 [( z& v2 }, ] , Q: L# _3 M; X; |* m: C “不挨着我,你就什么也看不到。而且,不挨着我,我也不放心你。”春半雨苦笑,却没有任何暧昧的表示。反而,是担心,是紧张,是无奈,还有一种颓然的放弃。5 Q. D1 N3 m- z/ Y ~) G 8 @) t: G7 ^7 ~ 看他这样,索玛也没心情害羞了。两人打开被子,吹熄了灯,和衣而卧。奇怪的是,床这样大,春半雨却非要和索玛挤在左半边。 ) m" B3 @, K) R1 L 今晚的月色明亮,春半雨又没挂窗帘,所以屋里的能见度不错。虽然比不得白天,但侧卧的索玛,可以看到仰卧的春半雨曲线挺直的鼻梁和柔软的唇线。% C% }/ n8 S l; D! B& }4 v . }6 B8 H, ?; [9 F/ L0 c 明知道会出现异事,可静默久了,仍然忍不住心如鹿撞。就连闷在被子中的体温,此时都陡然升高。" D1 L& M# g' ?+ H9 x4 u 嗯,确实是喜欢他的,喜欢到短短的相处,却让她相信一生。甚至,来世。- C+ } F9 C, Y: N1 b4 a - ?- I! }, ^/ ? 然而片刻后,她身子突然冰凉起来,手脚失去温度。因为她听到笨重的脚步声,沉重得不像人类所有,从院外一直传过来。 ; @- M/ X, p" B9 I/ Z- @ 春家大宅也是很大的,不知为什么,从那声音一进大门,曲曲折折走了很久,每一步都让人听得清楚,就像印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似的,火辣辣的疼痛和惊恐。她感觉被窝中,春半雨轻轻伸出手,紧紧握住她,那安抚的力量免于她立即惊跳起来。- K4 r8 a1 B8 `# l) W* P7 u% V 她微转过头,屏住呼吸。 从她的角度,可以望向窗边。当脚步声停顿,她看到一个女人侧身的剪影出现,好像倚在窗外,偷偷地往里看。那女人站了好一会儿,忽然绕到旁边的房门处,推门而入。( T, r5 l8 ?( U, K9 G 不是魂魄,是清清楚楚的肉身。那女人就这么一步步走到床边,然后在春半雨空出的那右半张床上,安然地躺下去。. { A! H& x" B6 [ 1 f; O v% @' k4 ^0 I 尸臭,令人作呕的尸臭传来。( q7 W2 L* C$ q8 H ; ~3 F9 t$ b! f6 E3 O' r/ H 索玛吓得动也不敢动,感觉到春半雨手心中也全是冷汗,就知道他也是怕的。一般人这时候会吓死了吧,他还能装作无事,已经很强大了。! C U5 M- v+ A4 Z ) D0 D; S( ?: m" ~% | 时间,在这种时候显得无比漫长,似乎有一百年,忍耐着,忍耐着,天才终于亮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春半雨迅速起身,生气又绝望地站在床边,把索玛挡在身后。0 b( l* I; o2 J, U( ~/ R: x 7 W5 d4 y1 S& u/ Y( }9 E/ i* P+ H 索玛咬紧牙关,探出身子往床上看。 $ _9 c1 F; n5 i' J 是谭蓉!. y% i) `7 y+ v4 _! V. i3 e * X2 H7 U, E" l 她穿着华丽的寿衣,披散着一头雪白长发,安静的躺在床上。她没有起尸,甚至没有异常的动静,但却仍然煞气奇重。而她的嘴唇烂掉了一半,除了这点,尸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c3 P: |2 f; v6 j/ T8 G “怎么回事?”索玛低声问,身子微微发抖。7 C* ?6 X" _- i1 h+ z b % r1 U3 I# ]0 D A7 d$ X E 春半雨摇摇头,还没有说话,外间就又有脚步声传来。; t {& R/ ^8 N& x- m; m1 J$ A7 i( D ! I' Q& w: ?& o- ` “又来了吗?”门外有人问,是谭桂中。3 C. N: G& e; }6 v “抬走吧。”春半雨冷冷的答。7 K: C0 w. Q. m- ^' R 立即,外面进来几个人,神情间都是惊恐,但却似乎已经见惯这件事,手脚麻利地拿席子包了谭蓉的尸体,抬了出去。$ I( [( @9 q+ J6 M, l0 h $ }/ x+ [. N9 U+ Z0 c' u7 S+ N; i 期间,春半雨和谭桂中半个字也没说,连眼神也不交流。" [1 d3 ~" U- P0 y; q* V " p9 j1 F! U7 ~. @# j* m2 L* F 等这一切清理完毕,春半雨拉着索玛来到院子外,深深吸了一口气。沐浴在阳光下,他似乎重新活了过来。& D7 C% u% t# w1 s: e “到底是怎么回事?”索玛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道。”春半雨烦恼地摇头,“自从把她下葬,当天晚上她就破土而出,也不知怎么认识的路,直接找到我房间,睡在我身边,就像正常夫妻那样。”; Y4 ]1 l: g+ k/ ]) [ “然后呢?”: a, c7 A3 b6 s “当她第一次出现,差点把我吓死。我甚至不知道是我做梦,还是她真的来了。壮着胆子一摸……”春半雨打了个寒战,“她是真的,身上带着泥土。”/ c% I( R3 p4 @) j3 { “可是这怎么可能?”到现在索玛都难以置信,“她是待在棺材里的,以谭家的财力,不可能是薄棺。那样厚重要棺椁,还用十六颗半尺长的钉子钉死,埋在土里,又不是浮土,上面还压了那么重的石碑。得什么样的力量,才能爬得出来!” 6 z" o3 e: ?/ H h- K( O “我也不理解,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她是真实的,你不是也看到了吗?第二天,我把谭桂中叫了来,他也快吓死了,立即秘密找人来,高价封口,又把她埋了进去。可晚上,她又来了!不管我怎么锁门,她也能破门而入。不管怎么埋葬,她还是会出来!为此,还惊动了我家里的人。虽然这件事对外封锁了消息,可闹鬼之说还是传出去了,家里人再也不敢住下,都搬到外面亲朋那儿去了。”8 K- \5 j( A) w( N } X/ q9 k2 ^, @4 ]) M “这些天,你就这么熬着啊?”9 c2 w/ b" V+ c/ o K4 c& [$ x, @0 F8 u “不然如何?” 5 O% K+ a& Q5 Y+ M 索玛无语,因为知道这男人犯了倔性子。于是,她换了一种说法,“不管怎样,你也不能在原地等她。不管她为什么会如此,起尸不像起尸,闹鬼不像闹鬼的,至少要躲一下啊。”# }, A9 u7 D5 S “躲哪里?”8 I, j! \* i' r$ N2 O/ W # u- Y3 }. W1 ] s+ U0 I1 t* W$ c “笨,先换房间!反正你家有的是。” 春半雨愣住,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他的脑子就僵住了,根本没想到呢。; {& d$ S" F. S7 @ 4 X+ @3 F4 O' A) r; Q/ d6 _% G 于是晚上,他换到了离他原房间很远的一间房。半夜,那沉重的脚步声依然出现,在他原房间门外徘徊了一会儿,就准确的找了来。仍然,破门而入,躺在他身边,再无声息。 4 @; @7 E4 w% C7 J/ A 第三天,春半雨和索玛搬出了老宅,去春家在县城外围的小别庄上住。可是夜深时刻,谭蓉的尸体仍然出现。 & z6 a* v5 a0 t8 d, k 他们再远些,搬去山寨,结果仍然不变,还差点给寨子带来灾祸,全寨子的鸡鸭全悄无声息的死了,全身漆黑,没有伤痕。索玛虽然瞒着这一切,春半雨还是很内疚的赔了不少钱才算完事。 - y, G9 v( a1 a6 } “我们走远些,就不信她有那样快的脚程。”索玛出主意,当天就急着赶路,住到了百里外的一个小镇的旅店里。4 ^1 v* ]9 P3 [$ o8 { " M) V- ^9 t- {/ D: W 这一次,死了无辜的人。有人半夜上厕所,看到了些什么,生生吓死了。随后,小镇里有僵尸的传闻就尘嚣直上,造成了一小波逃难潮。 0 V/ ^8 E1 B9 t1 E$ | 看到这种情况,春半雨决定不躲了。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给别人带去麻烦,或者灾难。# e' Z- B- h8 @( ~$ d/ N 但索玛有自己的想法,“她怎么会有这么快的脚程?又怎么每回都准确的找到你。她什么也不做,只求睡在你身边吗?天气这样热,为什么她的尸体腐烂程度很小?我相信她有强烈又邪恶的执念,但到了这种程度,怎么感觉像有人帮忙?每一回,谭桂中都把她的坟墓修整成原样,只那个巨大的石头墓座就很难被砸开的。”! y2 Y1 j0 g* ^+ W. w) M “什么意思?”春半雨皱眉。 4 h: x/ m% ^; a4 V' K$ ~ 事实上,他们一直逃啊逃,因为恐惧令他们本能的想远离,却没有时间仔细想想,更没有发现这其中的漏洞。! w7 K4 a4 ~/ Y ?! Z 6 {, {, n; h, j1 p4 i! k. Y “当初那场阴婚,不是有个大巫帮忙吗?”索玛一字一句地说,“若不是他,你也不可能被控制住心神,更不会差点和已死的谭蓉洞房。” $ H$ X# A m) s. |9 G8 H' ^ w 春半雨脸上一白,冷声道,“这事我也问过谭桂中,他说那个大巫在谭蓉下葬后,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怎么这么巧啊。那个大巫会控尸,既然能让谭蓉自己“活动”,完成婚礼,自然也能让她从坟墓中出来。可是,就算是邪恶的巫师,也没必要损人不利己,他的目的又是什么?6 S( y% H8 `+ b+ `: T 0 |: i6 P0 w$ z$ U( U% r; L 带着这个怀疑,春半雨和索玛又回县城,找到谭桂中。$ m" e/ `! _" f& n6 g + [: D" v t& x4 D/ n “你们来干什么?”看到春半雨和索玛,谭桂中疲惫又厌烦地说,“你们给我谭家带来的灾祸还少吗?既然离开,又为什么回来?”短短半个月,谭桂中像老了二十岁似的。 - \+ F) u' ~) I6 ]; ` “我不回来,你妹妹就也不会回来,你舍得吗?”春半雨冷笑。& s% `% ]' g/ O' I( Q( K# V1 e ; d5 O1 v7 w8 k) Z6 k% _5 K" W2 H0 E “嫁作春家妇,就是春家人。照理,她从你家祖坟爬出来,就应该由你在埋进去。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管了。” & D3 Q" k7 g2 p, n$ B. u5 z% d2 K “你这人真是倒打一耙。”索玛很生气,“若不是你搞出这些事来,到现在怎么会到了不能收拾的地步!” 9 S- M- k% r5 I6 W: Z “是我吗?明明是他!”谭桂中再无富家翁的温和风度,激动的跳起来,指着春半雨的鼻子骂,“就是他!就是因为他!若是他喜欢我妹妹,谭家怎么会出如此恶事!” & Z8 |* A) j& g& Z! x% _4 D “奇怪了,谁规定你妹妹喜欢谁,谁就得喜欢她啊。”春半雨也生气了。" f$ y/ [$ I' }- k0 I0 Y 谭桂中无力的挥挥手,“我妹妹是什么样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要的东西,就算翻出天去,也一定要到手。哪怕是毁了,她也要毁在自己手里!她从小就喜欢你,但你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好脸色。这些,都是最后造成她执念的原因,还敢说你没责任!”( V. B. u" Y! {& [/ D 春半雨简直哭笑不得。; P( @. E) {+ s1 s * S U! a0 G# s( o' _! r 这是什么逻辑!别人喜欢你,你就得喜欢她,否则就是你的错。哪怕那个人不断做出可怕的事来伤害周围所有的人,也是有原因的,也是应该原谅的。最好是顺了她的意,那么一切就不是问题。/ ]1 g& Q! t0 {1 W0 R : v9 ?8 X3 z/ q0 [, ^" k0 E$ m+ | 凭什么?! " Q( q8 J9 m! A# _6 H “这还不是你宠的!”春半雨哼了声,“可是别人没有义务陪着她疯。她越是死缠烂打,我就越是厌恶。”2 B8 G7 U+ R5 I8 n! b5 l# Q4 d1 { ; p H% f; x8 r |
第十八章 离开吧,快离开 我听见爱情,我相信爱情 t9 v n$ S+ b8 L9 `- w 8 j R j. K/ n& b2 K 爱情是一潭挣扎的蓝藻5 A4 t& F Q; T. Q: Y E% D. I/ @/ N 7 W' k, M: A; b2 \1 m @ 如同一阵凄微的风 穿过我失血的静脉 P- [, S4 n% `4 m7 e 驻守岁月的信念 …… S! w: z7 H: L L3 X 以为没有人的。因为没有人的气息。 : A p& j U- C0 X" b 可重重的帷帐之后,并排躺着两个人。 4 S3 V" V3 \* m4 I; Q 女人脸上的脂粉厚重,就像反扣着一个白色的壳,但上面眉目漆黑,双唇艳如吐血,倒显得格外吓人。她的长发已经散开,卸掉了头饰钗环,身上穿着鸳鸯戏水肚兜和水粉色绣金鱼戏莲花的亵裤。为了掩盖死人身上的灰败之色,整个身体上覆盖着红色轻纱,足足三层。 7 c/ @! w: l7 X4 @% U4 C 掀开帷帐,熏人的、掩饰尸味的异香,重得能把人推出去。3 r! [/ b6 R' m& i5 |) j' K. m: t & Z q6 z! R/ [3 v& [5 e" c 而男人,倒还穿着新郎的大红袍。负责换衣服的老妈子,到底不敢脱光了本家姑爷。他的神情也仍然是呆滞的,似乎灵魂被困一样。但是偶尔,他的眼神中会闪过愤怒和挣扎,只因为他是意志力特别顽强的人,中了迷魂香和邪术的双重束缚,却始终没有完全投降。0 b5 g+ g3 A5 o8 f 4 _) {5 Z' `- M5 s* X5 c) a 他的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褥子,提防自己随着那好像贯穿了大脑的声音,对身边的女人做些什么。他非常迷惑,因为若他顺从脑海中的指令,他就想抱紧身边的人,眼睛里出现的,是索玛那率真中带点小狡猾的模样,让他想立即拥他入怀。可是他的心却不时发出怒吼,片刻的清醒,令他知道身边是谭蓉的尸体。, q0 S# a3 A( c 从小,他们就认识。也从小,他就不喜欢她。因为她被宠坏了,有一种极其令人厌恶的执拗和恶毒。她要什么,就发狠非要得到,不管给别人,甚至自己带来多大伤害。" N6 y# @" W7 F! S: P( w0 Z 6 W$ s$ V0 u% r 她只求结果,独占性的结果。9 k% w4 b2 |- I" Y# ?0 r. J" t4 ^) ^ 记得有一次,他无意抓到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剧毒。他想把那条蛇放归山林,因为它没有攻击他。可是谭蓉看到,非要拿回家玩。他告诉她那蛇是有毒的、凶猛的。可她居然伸手进竹笼去抓,被咬伤也不放手,晕迷过去后还死死抓着,如果不是有名医正在她家做客,她必死无疑。反倒是那条蛇,活活被她掐死了。然后,她还要炖了蛇羹,吃下肚去才算完。 那时,她才八岁。 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对自己这么狠,想要的东西,死也不放,真的令人感到胆寒。跟她在一起,总好像她咬牙切齿的追在你身后,要把你咬死,吞下肚似的。偏偏,她还自以为是,所以他尽量想躲开她。; @2 w0 m9 m# X! d w/ H E4 T2 {4 R6 _. a6 D- n* U, S& o 没想到,她死前的心愿就是嫁给他,真正的嫁给他!于是她那爱妹如女的大哥谭桂中,就真的用尽一切力量满足她。而春家,为了金钱与利益,居然出卖惟一的正房嫡子!/ s1 e6 |5 n. ~/ t4 g( Y+ W$ K 现在,还要他与一具尸体行周公之礼吗?太恶心了!而一旦他屈服于那咒语,他相信他的灵魂会被谭蓉骚扰一辈子!! X, e0 P4 I! z' X 谁来帮他一把!他心中狂喊,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抬起。然后忽然,他看到她,他的索玛。 2 g/ m2 t* \ r6 x; { “帮我。”他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索玛在最初的惊恐和震撼后,即刻焦急不已。4 Y o8 J# s7 r/ h 把春半雨直接背走?不是个好主意。且不说他受术法控制,肉身不配合,就他的精神力而言,其控制力不解除,半路上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况且,她背着个大男人,根本无法顺利离开谭府。若被抓住,谭桂中不会把她怎么样,毕竟他不想和山上的族群闹矛盾,但春半雨一定会更倒霉。0 y5 {3 _1 `5 {5 P6 G 要想顺利离开,必须解除他身上的咒术和他中的迷魂香!0 }6 L. U7 p# t0 n - ^% a& m1 f0 i* p% h- Q 可是她不会!她是巫女没错,她也通过梦授,自然而然知悉了很多巫术和秘法。但她还年轻,她心中好像有一座宫殿,但没有钥匙,还不能完全打开。 3 A: W$ ~! u+ S4 X, a0 W 眼看着春半雨一会儿露出祈求的神色,一会儿又眼神呆滞,一会儿痛苦不已,一会儿又表现令人脸红心跳的样子……而且,他好像越来越难克制。事实上换做普通人,这时候早已经屈从了,他的顽强,想必令为了妹妹不惜伤天害理的谭桂中和那个神秘诡异的大巫也出乎意料。 情急之中,她做了一件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做,或者是本能推动着她,令她没有思考就去做了,像是安抚。 她亲上他的嘴唇。 5 Y E# y- p6 `$ Q. M1 r2 g; q 她感觉他僵了一下,为抵抗邪术而颤抖的身体瞬间平静。她瞪大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可能因为太近了,她反而看不清楚。只感觉两人嘴唇相贴,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呼吸慢慢的变成一个,他的唇和身体慢慢柔软,温热。0 g/ M, L l4 X. }, D c! H1 u: N ; C" }5 e- J/ K0 n9 [0 |0 N 接着,他动了,轻轻的吮吻,慢慢进逼。而那奇异的、麻酥酥的、令人心头惊恐中带着雀跃的感觉令她陶醉了,甚至忘记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C" z1 ~. n) ^, y 嘭的一声,茶几上的木版浮雕裂成四五块。 6 `5 c( B# e% H 那声音令索玛一惊,立即意识到什么,拉了一把春半雨说,“快,术法破了,那大巫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必须立即离开!”( G z( J1 w( a- g5 o+ R5 B/ G& { " ?0 l6 m5 U' b6 j$ [8 C, \ 春半雨二话没说,抓紧索玛的手就跑。 * D4 i' r5 {/ _. a! _, Z: a 可能是太焦急了,索玛转身时绊了一下,不期望间回头望去,惊骇万分的看到谭蓉的尸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 ^4 H' ]* V8 K 不知是尸体存放的时间长了,内脏出现腐烂还是怎么,她的七窍渗出了淡红色的液体,像是仇恨的血泪。她的头发,已经散开的长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颜色。4 M+ H3 y2 P, f. Y% w; R2 _9 x o5 q5 B- Q) x& L5 d3 n 谭蓉病了好几年,开始情况不严重,却在熬了四年之后,行将就木,就像燃尽了灯油的铜灯。只是她虽然身体枯瘦,皮肤毫无血色,但她的头发却奇异的好。丰厚美丽、光润柔软、越是生病就越是茂盛,似乎吸收了全身营养。跟渐渐死去的身体不同,显得格外有生机,让人看起来甚至生出恐惧感,好像那头发自有生命,分外娇异。 " r8 ?5 I$ k1 D4 O) G% D" r; f) `4 z 现在,那头黑发迅速变白,令整具尸体、整个房间都煞气十足,令人心惊胆寒。; R; }; v5 w/ H% g ^ “快走!”春半雨拉了索玛一把,免于她陷入某个空白幻境,连脚也抬不起来了。 ) M# j$ N' t. m# I- S' ~+ w- k 当他们顺利逃出谭府,却听到谭府后院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索玛脚下踉跄,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一晚,镇上所有人家的小孩子全吓哭了。而所有的狗,没有一只敢发出叫声。 ; w. |9 ]$ E% t8 S. @9 q 当晚,春半雨先是趁夜送索玛回山寨,然后赶回自己的家。其实索玛觉得很危险,不想让他下山。可他却怕家里有什么状况,给她和山寨带来麻烦,坚持要走。9 M4 X& L7 L: A8 l; K0 p9 o1 a “你放心,我再不会着了那个大巫的道。”春半雨安慰索玛,“只要我小心些,不让人再敲闷棍,不失去反抗力,他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你保证会没事吗?”索玛抓着他的衣袖。7 @2 p9 _* I3 n2 M ) A4 _1 q2 L. G, W1 z “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所以我一定还会再回来,因为我要等到答案。”春半雨笑笑,就算如此狼狈,也无损他的风姿。 g2 `" @2 u: T6 G5 ^ 索玛奇异的安下心来,累得倒头就睡觉。第二天,春半雨派了仆人送来了一封信,告诉她一切安好。又说昨晚谭蓉起尸了,掐死了一个贼胆包天,想来偷摸点东西的下人。幸好那个大巫在,很快就平息了事态。谭桂中决定七期也不过了,明天一早,就要把谭蓉葬进春氏祖坟。 至于谭桂中想让妹妹和春半雨做真正夫妻的丑事,谭家自然不会声张,春半雨也乐得装不知道,就当是个非人的噩梦了。 ~8 I6 ~+ ]/ a" G 掰着指头算日子,好不容易谭蓉下葬的日子过了,可索玛却没等到春半雨的消息,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她不敢贸然下山,怕给他带来麻烦,心慌意乱之下,只得到山后去求山神。这片山林的山神雕像被寨子里的能工巧匠雕成了等人高的木刻,看似狰狞,但见之令人心中忘忧。 她虔诚的跪拜,祈祷,希望春半雨平安,希望他们可以在一起。却听啪的一声,山神雕像的一只眼睛,好好的掉在了地上。 G8 {# o+ v) k 这吓坏了她,也让她心中有了极强的不祥感觉,立即就往山下跑。到了春家一看,人丁稀少,行人都绕着春宅走。细一打听,才知道春宅自从谭氏女下葬,就开始闹鬼。如今宅子里的人都跑去亲戚家住了,只有春大少一个人在。. L/ e6 h6 o* P( ~1 x, a# g' A7 G( ] “早说不能和谭家结阴亲了。那谭大小姐活着时就不好相与,何况还死了。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失手过?她哪舍得才成亲一天,就自己孤零零躲在坟里,这是要春大少去做伴呢。”7 X# F3 m2 g# S: e) f0 ^ - X8 E4 ]. `6 q1 i; } “听说哦,成亲那晚谭家是死了人的。谭家一直瞒着,可纸包不住火,传出的消息是:谭大小姐起尸了。说是没看住一只黑猫,惊到了尸首。”& S) ]! @7 T- S' ?- W. o( @( [ " c( P8 n& a3 Z8 N1 M7 X- a “是啊,当晚我儿子睡觉得好好的,突然哭个不停,还指着门外,吓得直抖。” “那不算什么,你不知全县城的人家的狗,全部闭了嘴不叫吗?狗性最凶,又是避阴的动物,遇到邪灵恶鬼,狗就会大叫示警,还能吓走那些呢。如果连狗都吓得不出声,那一定很厉害的。” ( B0 b. C* x9 U2 l$ v: Z “大凶啊。听说凶气太大,会带来灾祸,让全县城的人受害。这是怎么说的,咱们凭白无故招惹谁了。”9 f9 W" u, i5 w, z “快别说了,小心惹火上身,谁知道有什么耳朵在听?倒是春家大少,真是有担当的,不愧留过洋,硬一个人住在大宅里不走呢。” 2 }# V4 L0 P1 i6 L9 B ?; {; B) z “这有什么?那死鬼是他的老婆,还能害他不成?” : t" ` G5 B5 l& D: \% Y9 Z0 W “那可未必。人成了鬼,就不能以平常心度之。” “放屁,老娘就算成了鬼,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儿子!” + u6 p# q' k; L8 C# R; Y- F “那是。你疼他嘛。我换句话说,只有真心真意的人,才不会受害呢。鬼也有情。唉,别说了,快走吧。” 4 |" a& e! U G; w 大家一哄而散。 I' I+ r$ x" {7 T& v 听着这些议论,索玛定了定神,推开虚掩的春宅大门,走了进去。9 h- [% B+ X9 @1 W; Y 6 R" b- _3 v- n @ 她,不会抛弃他。不管多么凶险,不管她是多么没用的巫女,也会帮他的。 ) W6 [0 L/ O3 e* D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W4 M( B; T% N; c6 [ ! B6 S0 @6 C1 ~ C, G: K. k 她喜欢他。这时候,面临生死的时候,她感受到了爱情,无比清晰。 |
第十七章 魂啊,快游来我身边 8 @9 ^& w) m5 w0 ?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谭府四周,所有的回廊,所有房间的门前,都挂上了大红灯笼。红光映着黑夜,本是极好的景致,可到了此时的谭府,却一律披上了异样的气息。1 u7 D; I; ~; L6 L. V4 U7 z" q 举行仪式的正堂上,四门大开。主位上坐着谭家本代家主,谭蓉的大哥谭桂中。两侧,是给主宾坐的,各一长溜黄花梨透雕圈椅。 - ~0 s5 P7 J/ J. k/ W, h% \* l; C% E 只是宾客极少,只零落的坐了几位。大多数人,在前院送了礼物就以各种借口离开。不同于牌位婚配,而是一个新死的女人,外加一个活的男人成亲,真正有些污秽,谁也不愿意沾染上秽气。能到后堂观礼的,要么是真正的知交好友,要么是为了生意而壮着胆子巴结的人。* X' {5 C9 Y# f- p+ Q# w1 L% V ~ 索玛在座,目光不断搜寻。! u! u$ M7 O! H! w. {- r! @0 a 1 k; {) A. n6 R* `( t 照理,春家与谭家是世交,春半雨应该参加这场阴婚仪式才对。可春家的人确实来了,却不是他。索玛模糊认得,那人是本代家主的兄弟,春半雨的叔叔,此时正紧张的僵坐着,双手握拳又摊开,摊开又握紧,显然是害怕的。 正堂外的院落,坐满了神情木然的鼓乐班子和一言不发的仆人们。对着即将摆上的豪美盛宴,他们可能一辈子也吃不上,但这种场面上,却又谁也吃不下。/ N- u) ~0 s% z' H, S) q “吉时到。”礼官洪亮的声音于死寂中响起,惊得所有人一跳。 & s& B, M' I: q, n, U) a 接着,鼓乐齐鸣。同样的曲子,听起来却像丧乐,透着股不祥感。几处走音,倒像是女人的尖声大笑,或者惨叫,听得人浑身发毛。 而这怪声怪调,直到新人出现才戛然而止。没有大红花轿,没有跨马游街,但有点像西式婚礼,新娘和新娘共同走了过来。不过不是并肩,而是一前一后。新娘在前,或者说死人在前。8 v9 X7 I8 s: p , u$ t* ~4 E4 T/ B0 D& V4 W) ~7 _, Q 谭蓉出现的那一刻,连同空气都紧绷了起来。所有人,连大气也不敢喘。毕竟,死去的人自己“走”过来,无论如何都是惊悚无比的。湘西赶尸,自古就有。但那是在深山老林中行进的,普通人一生也看不到,只是听说而已。哪像现在,完全是身临其境。$ e* W9 Q1 ?/ i8 w) b! I t$ r' c 阴气、尸气、来自地狱的感觉,瞬间把喜堂都包围了。人类最原始的恐惧,把所有人的灵魂都击倒,瑟缩在身体的最深处,动弹不得。2 z* D o b9 C2 w% l ) A. ?9 B5 `$ H! ~5 P; u 而在新娘之前,还有一个黑衣而枯瘦的老者在领路。他并没有拿着什么可以发出声响的器具,甚至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不似真实,可他身后的死尸新娘,却跟他步伐一致,如同牵线的木偶,老者做什么,新娘做什么,只是她动作僵硬怪异,膝盖不会打弯,缓慢的前行。 咚、咚、咚,脚步沉重。脸上的红盖头颤抖着,欲落不落,悬着人心。 索玛惊骇的望着大巫,不知他用的是什么高强术法。她强迫自己的目光落在新娘身上,才发现谭蓉尸体的前襟缝上着一颗珠子,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做,但却极轻微的颤动着,呼应着前面大巫的召唤。. X5 m& W- F6 M" w8 _* y3 u ( {) X: T) t. U4 A5 g 不知何故,索玛突然觉得这大巫不是沟通神灵、为族群造福、冲卜、求医的大巫,而是修炼邪术的那种,死后会下地狱的!$ b5 K: W* c& G& I 9 A7 p* { A& ]: p: r/ g# a: n 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大巫一顿,身后的新娘死尸也不动了。一人一尸就这么微微斜过头来,看向索玛。而他们停步,身后的新郎却还在往前走。这时所有人都发现,新郎的步态也是不正常的。& A/ T; Q+ M. V# _ / P. V* Q9 l# d 倒不是像僵尸,毕竟谭桂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新死的男人,结成阴婚,也不可能随便把什么人配给自家妹妹。只是这男人低着头,像是被迷了心智,呆滞的履行成亲仪式。 $ F Z+ `6 j6 o; V$ l x “继续吧。”谭桂中疲惫的声音传来。! G) O5 S/ m! D/ i0 p7 E 大巫一笑,继续向前。但,却向索玛抬了抬下巴,像是示意。" U! Y& o9 v8 X4 {: J5 M 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木头一样的新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起了头。 3 m; k" S# q% F! _ 索玛差点惊呼出口,人已经跳了起来。 4 s7 e2 O# l. K2 p( B5 k7 y/ z 新郎,新郎正是春半雨!身上套着新郎的大红袍子,空洞的眼神茫然寻找,却在眼中映上索玛的一刻,好像恢复了片刻的清明,挣扎着向她走了过来。 y8 S3 a, ]; E& `* K “我说继续!”谭桂中大吼一声,吓得人心肝都要蹦出来了。% A& r! D7 z1 Z) M8 X- f “这是怎么回事?”索玛忍不住,叫道。 同时,春半雨伸出了手,只差几步就能抓到她!2 \& T! |6 x: p5 i+ g4 u" I, u “继续!”谭桂中的声音三度响起。 " K9 @ b. H' s) M5 @" h 大巫特别矮小,约摸正常的十一、二岁小童高。所以,当他抬手拿出一张符咒时,正贴在春半雨的腰间。那符咒不是纸质,似乎是什么动物的皮,皱巴巴的犯着腥气,却极其管用。春半雨神情越来越清醒,动作却越来越困难,就如被困在水中,无论怎么努力,也浮不上水面!! D2 V5 i' z! J$ W% ?& Q- _ 0 p. v* k1 r4 z7 c3 R% q 然后,大巫向索玛一指。她只感觉一股阴力传来,把她按在椅子上,再站不起来,并且连声音也发不出了。6 u8 l& a; _: p7 A 她想救他!可是她救不了他!在泪水模糊中,在痛彻心扉中,她眼睁睁看着春半雨又变回呆滞,看着他机械的执礼,完成与谭蓉的阴婚照仪式。4 k9 y0 U) }5 W 他不愿意!他是被强迫的!她明白。她懂得。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春家也是望族,没必要出卖自己的儿孙。本以为,那个娶死人的活男人,必定为生活所迫,家里必是穷得叮当乱响的。可为什么是春半雨,春家的大少爷!越是望族,越讲究分水命格和气运,春家,就不怕毁了根基吗?6 J2 P4 G) n- g0 x $ U0 w2 R* e" U, c6 K, d 索玛不知道是怎么看完的那场短暂婚礼,身体能恢复自由时,只是木然。没办法进行补救了,他已经娶了谭蓉……的尸体!在行礼时,新郎新娘跪拜着天地、父母,酬谢着宾客,那情形无法形容的吓人。4 I4 {! v: h& k4 o$ ` 1 \1 h2 d8 G# h: R. v8 R2 N' t* }- f 嘭的一声,白光闪过,谭桂中甚至亲自用最新式的西洋相机,为新“人”拍了合影。 $ F T' c; f" \: o p. H5 ?# {/ }# [, i 之后,谭桂中虽然没有高兴些,却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因为完成了妹妹的心愿而轻松。9 X1 h' o! F, u; h( a : ?1 Y% ?( y+ s; i: A “你们怎么这样?”新郎新娘离开礼堂后,索玛愤怒的找到春半雨的叔叔春涛。 ; _, x$ `& R7 s- E “我知道半雨喜欢的是你。”春涛白着脸,直言不讳,“可是你对我们春家没有帮助。在外看来,春家还是西南的望族,事实上已经是空壳子。就连半雨留洋的钱,也是谭家出的。为了春家不倒,他必须做出牺牲。” 4 j( G* p$ ?. R, r5 u) M “他不愿意!你们不能强迫他!”索玛只感觉心像在火上烤一样,又痛又焦。 “正因为他不愿意,所以才请了那大巫给他施了迷魂香,强迫他成亲。”春涛冷笑,“谭家给了春家一大笔钱,足够春家东山再起,他不应该拒绝的。再说,谭蓉从小就迷他,最大的心愿是嫁给他。死者为大,他连这个愿望也不能满足人家,到底是他不好。”, L" g4 ]. U2 d5 Y 2 a" V7 F" {3 V) V' g9 m9 g “强词夺理。”7 Y6 c! D9 H, F" s2 M3 u “你说什么都好。其实不过娶个死人罢了,又不能当真正的夫妻。”春涛说得极无情,“他有了这样一门亲,以后肯嫁他的人就非常少了,对你不是有利吗?” & ]. ~* e2 |) A- P9 F( n 索玛气得说不出话来。1 Z5 c5 O& T2 i. \) s 她不为别的,更不为自己。但是她了解春半雨的傲性和自尊,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让他极其难受,她是心疼他啊。心疼他被自己的家人算计,被当成木偶一样摆布,娶了个死人,还是不爱的人。: i: v7 e0 u% n" Y I- h# Z+ o 5 s P. _4 O& l5 ~* i* | 她心乱如麻,都没注意她和春涛的对话被人听了去。冷静下来后,她悄悄绕到后院,想知道礼成后,春半雨被扔到哪里,有没有放他回家,香有没有解开。 ! q. J! U6 D) p7 S" ~- G* ~) \ 夜已深,阴寒的气息四溢,在这种情况下,在宅子里有一位死鬼新娘的时候,没有人敢在后院乱走。因此,索玛没有留意到当她走进谭蓉的停灵处时,一道黑影才刚刚离开。& d+ O9 f# a) u: V& i E# `7 Z8 p! N: A2 k7 ?$ N8 V 站在门外,她听到一种声音,嗡嗡的,似是很多人同时快速低语,又像是发自死气沉沉的胸腹,阴森极了。本能的,她想逃走,她突生恐惧。可是想到春半雨下落不明,只好咬牙走进了后院的正屋。 ! ]0 y2 p, O+ v 一明两暗的格局,正对门的明间虽然一应家具俱全,却给人感觉空荡荡的。西次间漆黑一片,仿佛什么光也照不透似的。而东次间的卧房却到处燃着巨大的牛油红烛,因为房间内满是红幔帐的缘故,整个屋子都映得诡异的艳丽。) e4 A( n+ `$ g. R& P- ] 卧房中似乎没有人,巨大的拔步婚床垂着厚厚的红帐,纹丝不动。床边红木镶嵌瘿林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木板浮雕。6 ?) {: s' u; L c* q @# C + u; R( K8 A! R4 h! Z 索玛看了一眼,先是脸色涨红,而后又雪白一片。那浮雕是男女赤裸搂抱的模样,雕刻得非常精美,连男女双方的似愉悦又似痛苦的表情都极其生动。女性一方在额头部沾了血,男性一方则粘了不少毛发。 " V% p( C! ^% Z ~" b% \. g 背景,是鲤鱼连坐及日月形象。细看,那男人的五官像极了春半雨。女人,则是谭蓉。 # j% x7 R+ Z- t# R/ J2 M" N 魂啊,快游来我身边。趁着夜深人静,与我同眠。 终于,索玛从那片不知发自何处的模糊呢喃声中,听到了这句咒语。那声音不男不女,苍老异常! 有人施法,古老的少数民族秘法!, D+ E8 k* v4 _ ~$ T2 Q 1 [9 o ], b% ~4 Y- c 索玛立即就明白了。, O2 @# B+ v, X6 v) G. I 谭蓉大小姐死后嫁了人还不算,竟然还想和男人同床共枕,洞房花烛,做形式上的夫妻。3 X$ G2 Q8 b, D / H% ^' e0 }& T( s, s 只是,她已经死了!不管怎么不舍,不管多想让她幸福,她已经死了!那么,这是她本人的遗愿,还是谭桂中疼爱妹妹到了如此疯狂和不理智的程度,做出这么恶心和邪恶的事! |+ H0 g$ V) G; Y% C+ d $ x! w+ y5 C2 @, z6 s1 ~ 这个咒法她不会,但是听说过,是在月圆之夜,引诱异体交合的咒术。绝大部分情况下是不灵验的,后来成为了山里的青年男女祈愿,或者是游戏的活动,没有人当真。但如果在一个巫术高手的手中,它就有了不同的意义。若男女一方还是死去的人,简直称得上邪术了,而且是巫师巫女们绝对禁止使用的!1 {2 \% O/ a9 q' y" q: M1 A 是谁?胆子大到违禁使用邪术?这样人的要承担着不得好死、被天谴的风险。还有,那浮雕的男方,看面目像春半雨,如果浮雕上粘的毛发是他的,那么他一定会中招的!6 u9 l$ Y, G, `# M- O+ n / R% {% {, K& E 心头一紧,索玛咬着牙,一步步走到床边,猛得拉开帷帐! |
第十六章 控尸 - Q* v' {5 E `& r, p* { “索玛,你的决定呢?”当天晚上,父亲问她。 索玛很犹豫。 为死人举行婚礼,她实在不愿意去。可谭家人相信来自大山的神秘力量,于是许诺收购他们寨子来年的全部土织布与土产。在洋布流行的今天,这个许诺能保证全寨子的人一年的生活来源。6 @( Z4 N( p+ O& E0 c$ ?/ [" A- K L 7 ~6 ^5 C% t1 i 为此,她不得不去。" |' ^% N W/ [* G ; ]' J. _8 m: E3 t6 n 但是她很想等春半雨回来,想和他商量,让他陪她去。毕竟他在身边,她就心安,能以信念战胜恐惧。可是春半雨自匆匆离开,就没托人捎个口信回来,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转念一想,谭家和春家是世交,会不会是谭蓉大小姐身亡,所以春家才叫他赶快回去帮忙呢?所谓世交,应该比普通亲戚还亲近吧? # u0 _' o: C9 i) M' d 说不定能在谭家举办阴婚仪式时见到他。之前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能力,并没有表现出厌恶和恐惧的意思。那么,看到她又去主持婚仪,应该也不会对她产生恶感吧? % I p" p5 o/ i" E2 z3 A 犹豫纠结半天,她终究还是点了头。 H Z% M, A0 O8 c4 ] 3 [* e3 M! R0 P 至于春半雨离开前问她,愿不愿意和他走,她还没想好。春半雨的意思,应该是要带她离开山寨,离开这座没有被战火荼毒的西南小城,到别处去生活。虽然他们两情相悦,但春家是不会允许春半雨娶她这样的山民巫女的吧?* t* F5 s' e2 Y6 a3 j% x8 w 他不是要和她私奔,是要到另一个自由的地方去娶她。她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对寨子负有责任。在她的巫力没有神秘的、自然而然的传给下一个小孩子之前,她怎么能怎么的离开? 7 J, x, t2 {, z( C+ ?: R3 l 而除非她死,她的能力是无法转移的。 索玛的烦恼与为难就在这里,却没有人听她诉说。于是,她干脆把精神集中到为谭大小姐举行阴婚仪式的这件事上。. W! \, [. o! f7 M" u 谭家生意做得大,同乎整个山下小城的生活都靠谭家运转。不说有金山银山,但谭家家主的妹妹,这一代惟一的姑娘,还是非常受宠的姑娘生病,谭家什么好医好药都用尽了吧。只是谭家大小姐的病非常古怪,有点像麻风,但又不是,身上不断长出红斑。当红斑退去,那块皮肉就像死掉的树皮一样,再无血液流动的痕迹,也绝对再没有生机。 谭家人认为,这不是病,是撞克了什么邪物,于是索玛及周围几座山寨的巫师巫女们就成了谭家人的座上宾。但,谭大小姐的怪病还是没有好转,只有索玛的草药令她舒服一些。: c+ Q5 o o% X2 `1 { 现在,终于药石罔顾了。其实,死亡有时候不是痛苦,而是解脱。 G" R1 x, t) W0 Z 既然决定了,第二天一早,索玛就下了山,到城里的谭家大宅去。隔着老远,就见谭家张灯结彩,并没有办白事的样子,反而像是办喜事。 1 D. r- V8 ^# l3 D “鄙家主实在心疼大小姐,不忍她到地下孤单飘零,不能在宗祠中享受后代的供奉,所以一定要为大小姐结一门阴亲的。”谭府的大管家亲自迎了索玛,又解释:“因为不知道索巫您答应不答应,所以我们老爷同时请了五百里外一位很有名的大巫前来,看您们谁愿意为大小姐主持婚礼仪程。说起来我们小姐还没有入阴宅,算得是正经的成亲。那位大巫应得早,已经在后堂准备着了。但索巫是我们谭家的贵客,还请留下参加观礼吧。您放心,之前所谈的条件,我们谭家依然守诺。”* y" @2 Y4 C6 C0 H' W' w8 H" u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索玛哪有不点头的?西南天气湿热,尸体不宜保存,虽然她只犹豫了一天,但谭家心急,另请高明也没有什么的。再说,虽然她答应得晚,但谭家仍然决定厚道的履行承诺,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j9 Q7 W3 x9 r$ j7 }' x 6 F5 z( P& j/ V1 s8 U- \" S% j8 P 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好立即就走,虽然她实在不愿意参加这个感觉上很违和的婚礼,但她还是送上本族的吉祥物,说了些安慰并恭喜的话。随后,谭大管家就请她自便,自己忙忙碌碌的准备其他事情去了。 # F8 H3 o) l, N/ {* I, D3 b 谭家,她最近一段时间是经常来的,所以并不需要人带领,信步向内院待女客的女客厅而去。从甬道上往上看,从屋檐处就看得出女客厅所在,檐角雕刻“凤戏仙桃”的就是。 5 }7 _# ]+ `2 b6 |% q+ G" {- f 索玛慢慢走,一路上感觉总是特别不舒服,整个谭府的气场都不员。整座大宅内外,到处挂着大红的帐幔和红花,这本应该是极喜庆的。可路上遇到的男女仆役都沉默不语,低着头快速走过,好像有鬼追似的。院内与院外,说是鸦雀无声也不不过,于是这喜庆就透着说不出的怪异,不仅毫无欢乐和人气,反而阴森森的,似乎谭家大宅是个巨大的坟墓。+ W+ y2 b; @3 r V2 k6 N. V! B. r 她找到女客厅,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这才想到,这种涉及阴事的婚礼是要在入夜后才能进行的,宾客们也不会这么早来。她独自站在诺大的院子中,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实在不愿意坐在里面等。 : }1 d! c x3 R, r" b1 l p 正犹豫中,突然看到一个枯瘦的身影在连接其他院子月亮门处一闪,之后就不见了。崭新的黑布裤褂,黑面白底的布鞋。一头灰白的长发缠了好多骨珠,看样子人骨兽骨都有,在脑后盘个十字型,不男不女的。5 T2 u) [# H* o6 r 索玛皱眉。/ `/ d1 W! k* |" L 那身影看起来不像是仆役,那会不会是趁乱来偷东西的贼,或者不规矩的下人呢?她身为巫女、贵客、没有做工而得到了报酬的人,绝对不能装作没看见。于是她悄悄跟上去,发现那人脚下速度极快,居然一直进了内院中谭大小姐的闺房。- q2 [7 U* m& D0 u) f 索玛急了,想喊人,可却发现这本应该有好多丫头老妈子守灵的地方却空无一人。不仅是院内,院外也没有人的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里人都死绝了。 怎么可以把尸体独自停放在院中呢?如果遇到外界的刺激,或者灵性生物,比如猫窜来窜去,起尸了怎么办?再者,如此放任,也是对死者的不敬啊。 一时之间,她顾不得其他,直接闯进正房去抓“贼”。可才一脚踏进门槛,就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下。好在她见过很多死人,主持过很多丧事,这才没有大声惊叫。1 z# S6 m0 F" U0 f2 K 1 O) B& H, S3 P% c 谭大小姐,谭蓉,就坐在正屋迎面的八仙桌边。身上穿着火红的嫁衣,凤冠霞帔,因为椅子很高,双脚不自然的悬空,只有脚尖点地。7 m; k; X1 P0 Q: }# Q. C 而她,不是活了过来,确实是死得不能再死。双眼紧闭,面色是厚厚的脂粉也掩饰不住的青灰和死气。可正因为她是一个死人,此时却“活生生”的坐在那儿,才极度的恐怖!- G- X. N2 k2 X2 _) {) \7 Z 9 I1 z4 X j2 H$ X1 e “这边山里的索巫?”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像从枯木中发出的。 - t5 T: y7 `' U' q( P 索玛猛然转头,发现刚才那个有着枯瘦身影的人是一名老者。他正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她。是笑吧?因为看起来比哭还在难看。这老人的年纪大得猜不出了,脸上粗大的皱纹和伤痕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吓人。但他的腰板挺直,眼睛贼亮,应该健康得很。6 k! U; \6 v8 N9 J / t: ]5 V6 m8 x. S6 X9 K “啧啧,怪不得巫力没落了。”老男人一脸轻蔑地摇头:“一族之力,由这样年青的小姑娘掌握,带来的就不是神喻,而是灾祸了。” “你是五百里外来的大巫!”索到立即猜出了来人。 这个人,让她从骨头缝里发凉,但她忍耐着,倔强的表示着自己不害怕他。可是,谭大小姐才死了一天,这人就从五百里外赶来了吗?刚才没有细想,现在一琢磨,事情处处透着不解之处。谭家怎么找到的他,怎么送的信儿?西南多山,五百里山路的,她才考虑了一夜要不要主持这个婚仪,这位大巫是怎么这么快就到的?8 x. U1 h4 n/ y / p' v. p$ }% ] 大巫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轻笑道:“我早算出谭大小姐昨日必死,提前守在这儿呢。可谭家家主还是想要你,只是谭大小姐等不得。”他说着,看了谭大小姐的尸体一眼,仿佛她能回答似的。: b& F: P0 s" x/ v; E( o, u6 B! C “你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索玛大声道:“生死自有规律,不能破坏!”/ x3 _* m/ `5 e% {- F' Q5 t “怎么会?只是一场阴婚罢了。”大巫笑得邪异,又说不出的沉痛:“你还没有过至亲至爱的人死去吧?所以你不懂得,痛失所爱的人都有些疯狂,有的还会疯得厉害,会把死人当成活人对待,以这种方法证明所爱没有死去。或者,遮盖心里的疼,补偿心里的亏欠,心底里不想承认死者已矣。就像谭老爷,他想亲眼看到心爱的妹妹嫁人,自己‘走’进婚堂。” 5 h W: H2 V. N0 J$ Y, y “你要控尸?”索玛瞪大眼睛。不知为什么,心里冒出了“变态”一词。她不知道怎么会用这种词,就是自然而然冒了出来。; i3 i- L$ w; N “比赶尸难度小多了。”大巫突然凑近一步,低声道:“你不知道吧?谭大小姐的阴婚夫婿是活生生的男人呢。这样可比两个牌位成亲、然后直接迁坟要复杂得多。谭老爷早知道妹妹活不久,所以早就订下了亲。不然,怎么来得及?” 0 p% [ C+ k. L& O- u 索玛惊骇的往旁边错开一步,简直难以置信。 ! a! K+ |; b1 S9 F9 A 谁会娶个死人?谭老爷又是逼谁娶他死去的妹妹?而变态一词,又涌上她的心头。假如某个男人娶了死去的女人,以后再找填房也不容易。毕竟,太诡异莫测,特别不吉利。& E5 q8 K: c* m ) c; @" B/ I: j1 y8 Q “其实,”大巫阴测测地又笑:“控尸很简单,就是想办法让尸体以为自己还活着就行了。你说是不是,谭大小姐?”9 u& j8 d/ [! H j! ^5 [& S ; u8 |$ ~# t; j: @ 咯啦一声轻响,谭蓉的头垂了下来。虽然知道是尸体头上的凤冠太重,脖颈久撑不住造成的,可索玛还是吓得逃走了。 ' N' D- h! m! R% R) R# \; F 真丢人,她可是巫女。可她,就是吓跑了。身后,留下大巫意味不明的笑声。 |
第十五章 阴婚- Q6 d" L$ Y7 I! k + L( F- _1 q h0 ]7 J6 d# g 父亲对她说,死者是最值得尊重的。不管生前如何,死亡都令他们干净平和,一切恩怨就此了结。( I: Z. ]/ v& v 父亲还说,凶猛的野兽死了,没有人会害怕它的尸体,连小孩子都敢上前踢几脚。但人若去世,哪怕只是婴儿,死亡却令其凶猛,除了亲人,其他人不敢靠近。所以,她的能力是很了不起的,应该秉承善念,尽力帮助。 可是她拥有力量,却同样感到害怕。) j. [. i: f) p% l% M" Y 每一次祭祀、每一次葬礼、每一次和祖先的对话…… ! d% s# \& g& {4 G9 U 她不应该这样,她在做对的事,这是她的责任,她反复对自己说。但,恐惧一如既往。或者,那是孤独感造成的,因为只有她能遇见到另一个世界的人和事。她多么希望自己平凡,希望内心中有令她安稳的源泉,可却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 d$ A4 Z; C# ?; e1 i0 ~& s 最近,族里出了不寻常的事故,有人需要收殓安葬。于是她邀请春半雨参加。之前,他多次要求体验山寨中的生活,她一直没有同意。这次她觉得是最好的时机,在春半雨面前展示真正的自己。若他退缩,或者受不了,这段还没有正式开始的感情,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 g2 F& {$ W( k7 i* a' b9 Z 而她这一族人的丧葬习俗非常独特,也与汉人或者其他族群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要半夜起灵。 因为,亡魂会自己寻找墓穴。8 B+ e% ]8 i- g( B+ { 6 Z3 Y; R3 C% {% ~. u7 { “你怕吗?”是夜,当她穿好主持仪式时必须穿戴的巫服时,心情忐忑地问春半雨。1 j S9 [, Q6 w' {" u c 春半雨笑笑,没有回话,只摇了摇头。 看着他温润的眼神,突然,索玛感觉心头暖暖的,一片坦荡,平时困扰她的恐惧感像是不见了似的。这个男人似乎有着安抚她的能力,非常奇异。 5 o; o* u6 G$ ~+ g( ^6 _* a# q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他,却听他说,“索玛你真美,看着你,就好像寒冬里也看到花开一样,真不负这个名字。” 他说得那么自然,令她连脸红都显得多余。只是还没等她再说什么,族人就来叫她。月已升中天,送葬仪式要开始了。 : P2 i7 C0 D3 _' E% O0 P% ] 漆黑的山粱上,蜿蜒的队伍单人成行,如蝼蚁般缓行。月光惨白,透着诡异和不祥。寨子中除了不能走山间夜路的老人和孩子,几乎全部参加了葬礼。每个人手中都拿着火把,星星点点,即抵挡着山中的阴寒之气,又令魑魅魍魉远远退散。 一如往常,索玛走在最前面,紧跟着她的,是四人抬着的棺木,再其后,是村民们。大家都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惊动亡灵,给自己带来灾祸。可是那沙沙的脚步声,被山风幽暗地传送,令每个人都感觉身边有其他“人”行走,发出叹息般的声响。 每当这个时刻,索玛都会汗直竖,冷汗暗流。何况,腰间缠着的引魂铃随着她的行走,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凄清死寂中更显突兀。她不敢回头,总觉得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抓紧她,想跟她回到人间,却又被铃声引着,不得不向那未知而去。, ^5 X0 i. ^- j/ R 她能感觉到那种悲伤与不舍,伤心与绝望,不禁吹起骨笛。$ D$ L6 Q. G2 G4 ]* H $ Q5 v3 T8 I8 p! c! T 笛声响,斩断尘世与眷恋,重获新生希望。 % l6 B5 U0 s5 ~0 ~) m. Z 那笛子是由人的臂骨所制,吹的时候声音尖利,有如鬼哭,令人心生恐惧。胆子小的,笛声起,腿软得连路也走不了,需要别人搀扶。偏它是本族祭祀、祭奠的法器,极其神圣,代表着光明的前路。; b( P! I0 a) d6 U. ~& [ 呜……叮铃……呜……叮铃…… - G; W' V5 w" c3 r3 ]$ w$ d. l 两种声交杂在一起,有如夜的低语。紧接着,索玛看到前方两米处浮现出晃动的黑影,有点像天上浮云造成的月影。但她知道,那是人形,非常矮小,佝偻着身子,火把的光芒照近时就消失,光明远离,就又出现。' C! `3 C& X6 t3 `! u* a 2 D% t) E' }" m4 ]8 J* i$ \3 F 索玛长舒一口气。, O# L8 m, ]' L+ r5 x; g, I! { K" U! W; N) e4 z& h! v1 E. O/ ?; Z 死者来带路了!她找到了自己的埋骨之地,这样她和村民们就不用满山乱走。看方向,她并没有选错,仍然村寨墓地的位置。她还是决定回家,不做孤魂野鬼。5 ^& I$ F% {% G1 ` " U7 A0 h. }3 K/ \6 m0 ^ 死者是村子里的一个寡妇,她独自上山时迷了路,被一群凶猛的山狸围困在猎人屋,回来后就有了身孕。有人说她被山狸精占了身子,生下来的会是妖精。也有人说,上山迷路什么的只是借口,她就是偷了人。还有人说,她的男人就是死在猎人屋,是鬼夫要留下后代…… 可她什么也不说,自己服毒自尽了,一尸两命。 . I1 f" Z7 v( g. ^- @ 不管是汉人的风俗,还是他们的,都认为这种死法相当的“凶”。如果她没选择族群的墓地,就是不甘心、不服气,村子就得大做法事。若还不安宁,就有凶祸。所幸,这个寡妇还是决定回家,令索玛松了一口气。 ( v/ N2 N2 ^3 ?. m6 @& p; [7 g; ]0 ~ 她还没做过那种法事,但她担心自己承受不了。就连这普通的丧仪,她回去后往往会病上一场。族长说她有一半汉人血统,所以无法容纳所有本族的巫力。可她自己知道,她是吓的。 t( [ H: p* M+ u- |4 @ 7 B% Y2 u& L0 F: \ 谁说巫女就不会害怕?行走在黑暗与光明的边缘,五行失火的她,真的只是在强撑。 9 J% M3 f. B! x4 O: O 啊……不知从何处,传来野兽的叫声,有如婴儿夜啼。6 U' U9 r: }0 @0 L* U * g0 S. \' _* C+ j' C+ ?4 w# X% s8 o3 p 索玛吓了一跳,顿住脚步,后面的人没留神,差点撞到她。可虽然煞住了脚步,手中的棺材却不知为何掉落在了地上。更可怕的是,此时他们所处之地是一处斜坡,棺材掉落后,居然咕噜噜的滚了下去。: ?) t& _+ s, z8 T+ N + m8 q' k- Z' z+ M* K# H0 m 众人大惊,可是没人敢追下去。. a! K; i; F- s% g' c% J3 A, {1 D C2 T% n% o+ y8 O! d1 l8 t 而周围,野兽的叫声更大了,一声声,一阵阵,似哀伤,又似愤怒,也更为嘈杂,显然数以群计。黑暗中,还有偶尔闪现的绿色光点,不是鬼火,而是兽目。 & A/ T5 H4 ]5 [ }. a& M “是山狸!”不知是谁,紧张的叫了一声。 索玛握紧骨笛,绷紧了身子。她很害怕,她想逃,可是她知道全族的人都在指望她,若她不表现得坚强,人群散了,在这危机四伏的夜里,就更容易遇到危险。可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她很慌,毕竟从小到大,她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 z$ o& T7 t P “拉着我的手,就不会怕了。”忽然,一直隐没在人群中的春半雨出现在她身边,伸手温厚的大手。他的笑,仍然令人如沐春风,而且最古怪的是,奇异的安抚了索玛的情绪。好像他身上有一道光,有一种力量,可以支撑她,让她放下恐惧,远离惊慌,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J5 D2 H, f- Y+ R 为什么,他可以镇定她的心绪?是命运,命格,还是冥冥中的天意?难道,像她这样的巫女本来就应该找到他这样的男人,才能完整?!* i5 [$ Y1 ]7 X/ c7 F4 E 2 i4 }! |& ?- S- I1 i% t 她来不及细想,只那安全感令她清醒,立即拿起骨笛,吹奏一曲镇邪音! 曲声单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鸣响。周围,连夜风都更加阴森,寒入人的骨髓。可就是这凄厉的笛声,生生压住了不知名的野兽嚎叫。 山,静了下来。连风吹草木声都消失。 v! ~; r% r0 o( _ 咕咚!咕咚!死寂中,有敲击声来自山坡下,像是那死去的寡妇在砸棺材板。一下又一下。9 P3 K8 [- m* i+ l) s) p 所有人都骇住了,那声音像是硬邦邦打在人的心上,更有人吓得小声哭泣,没有人敢动弹分毫。平时,那寡妇是最懦弱的,谁都可以欺侮她,可当她死后,当这一刻,每个人都怕她。 ; m4 F4 `- b9 |: a- s) d 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可这寡妇之所以无声无息的死去,所有村中的流言,所有村人的鄙视的冷漠,也如刀剑,加诸其身。而从没有人想过去关心和体谅,那也是逼迫她走向死亡的手。0 [* P( P0 R3 q8 v" Z ) c8 r, Y5 l. n/ W5 u" z 谁是彻底干净的?除了春半雨这个外人,再无其他! - l1 d5 Z8 t' N) T. `0 r* Z7 c 可她是想回到族群墓地的吧?不然也不会自己指出了路。只是棺材落下山坡,误会村人又要把她抛弃。所以,她才会焦急。 “还是……入土为安吧。”春半雨低声说,率先向山坡下走去。5 N+ h1 y, D. b: Y# X+ H8 H 索玛的父亲和村里两个有声望的中年人犹豫了下,也跟了下去。其余村民挤成一团,和索玛一起站在高处望着。" q2 n4 `% c: L; y+ Q! [ 6 V; ?% }6 N4 q) M$ F6 m) l 好在有野树阻拦,棺材并没有下滑多远,也没有摔散。很快,四个人艰难的把棺材抬了回来。有嘎吱嘎吱的声音细细地传来,也不知是那薄而简陋的棺木自行发出,还是指甲抠着木板发出。没有人理会,都装作听不到,一行人继续向前。 有人替了春半雨扛棺,但他没有归队,而是紧跟在索玛的身后,“别怕。”他低声说,“山野空旷,声音的来源不好确定。也许是野猴子什么的恶作剧,拿树枝敲了什么也不一定。”6 Z, _% @: C: T6 a. t $ Z) L* |: I, }$ i/ n6 V0 c7 e 索玛苦笑摇头。- A* k6 Q" X( L' d: ? 很多事她并不明白,也无法判断真假。她只是……照着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巫术指令去做而已。现在,她只想把这场丧葬事情办完,然后回到温暖的寨子中去。; u+ Y X7 q2 o% }7 T 春半雨在身边,她不怕了。可是她很疑惑,难道要因为这些,想办法留他在身边吗? ' D% p6 o) d; l o5 o) O4 ~ 接下来,一切顺利。快天亮时,年轻的寡妇终于尘归尘,土归土。下山时,索玛违背了不可回头的规矩,转身望去。 & O& C% {3 _+ Z& \; r1 k 山色苍茫,并没有异景异像出现。只是她心里突然感到平和与解脱,所以她明白那寡妇已经放下的心意,也听到山风回鸣,好像她平时唱的歌谣。更远处,有幽绿闪光,像山狸的眼睛。 回家后,索玛照例大病一场。这一次不是吓的,而是累的,吹响骨笛想象不到的耗尽了她的精力。而春半雨经过这件事,被寨子中的人接纳,便时时跑上来看索玛。; a. j+ I9 G+ D ; e0 X9 M! g6 J( B! d 两人不再游山玩水,反而能安静的坐下来聊天。两人受的教育不同,生长的环境不同,却奇异的和谐融洽,很谈得来,渐渐的都有身心交融之感。: v9 N( _3 y8 L) W! r “索玛,你跟我走好不好?”终于,春半雨问出这句话。 可是索玛还没有回答,春家里的仆人找上了山,说出了大事,要他立即回去。等春半雨离开没有多久,谭家的仆人也来找索玛。 , W" F5 ]- a2 t- y; f, U! V2 P" x “我们大小姐殁了。”仆人流着泪说,“我们家主痛惜妹妹未出嫁就仙去,所以打算给大小姐举行阴婚,希望索玛大巫可以主持仪式。” |
第十四章 生如夏花 ) Q0 y) ]/ z) f2 _0 X 我听见回声,来自山谷和心间 以寂寞的镰刀收割空旷的灵魂% J; w. {, c' V" B. w4 K) x; u' h3 M5 ^ 不断地重复决绝,又重复幸福( O' Y- H! ^: J( ? : p7 f6 u- p/ K5 c 终有绿洲摇曳在沙漠& k6 v% J' y/ t/ h 6 L1 |6 d3 A: W 我相信自己0 d/ [# j! r0 r0 z* r % S5 H' K9 o' D3 Z- Q 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5 D6 [5 t$ n1 C 6 }& @9 ?8 ^) y2 p$ N. h 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w# q% x( _/ ] L 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 9 J/ u3 C, W" B \ 乐此不疲! D M, i0 ~ T2 R# G4 p- k ……5 r1 y2 e( p3 C. f4 H" \ 不知为什么,韩冰脑海中浮现出这美丽如精灵的诗句。耳边却响起潭和尚的话,“那坑里埋的是什么?” 0 t" z# ?, W5 ?( D “下去看看。”春七少咬着牙说。 6 N6 V/ w0 f& T, E4 ` 三人来到一楼,谨慎地靠近。此时奇怪的是,突如其来的风雨,骤然停歇了,只有屋顶的积水如将死之人的呼吸一样,断断续续的落下来,带着沉重的气息。 4 @* `! N6 v' Z9 v* J4 g 他们小心的绕过碎石,以及可能落下碎石的地方,站在那个深坑的边缘,齐齐下向看。& H+ s7 b E" O0 W 残骸。那是一幅人类的残骸白骨。4 ?6 b; E+ r2 E( }+ ?) U 韩冰倒吸一口冷气,脚下不稳,差点跌落下去。幸好春七少一直拉着她,用力帮她稳住身形。但他一时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也完全被眼前所见震惊住了。& p- j. o: r' W) g# E. @ 5 Q! x- ~( ~( ~3 A& v 谁能料得到,这黄泉旅店的下面,擎天山柱的底部会埋葬着一个人!更料不到的是,一道霹雳能穿透穹顶,炸出深坑,让这骸骨重现于世,就在他们的面前。 ; I8 l: ]8 k' g+ H- g7 t 为什么?是巧合?是天意?是意外?还是冥冥之手? & m$ |( A# u5 y0 K 细看,那骸骨分不清是男是女,却看得出是成年人。诡异的是,“它”蜷缩着,就像婴儿在母体之中的状态,但头却歪向一侧,仿佛在向外偷看。那黑幽幽的眼洞和没了皮肉包裹的牙齿,似乎在恶意的笑。 没有棺材,没有墓碑,没有祭祀品,只有那一具白森森的骷髅,以诡异的姿势和角度,冷冷的望着重见的天日,以及发现“它”的人。 “谭家高祖姑姑!”韩冰突然想到这种可能,“这里埋的是她!”* t' q0 F) f; L* m1 }+ h- x 7 x9 v: o. L9 C- ? 因为尸体虽然已经腐烂得只剩下骨头,但在旁边的泥土中露出一角残破的布帛。韩冰眼尖的看到,而虽然天色很黑,她还是断定那是红色的!就像,高祖姑姑的西装外套。 “不可能吧?”谭和尚发出恐惧的呻吟。 + G9 {' |" e3 ?1 Q, C 难道又是集体出现幻觉了?黄泉旅店,擎天石柱,极端天气,无法参透的秘密,这些都可能造成清醒意识的迷失。在神秘力量和未解之谜面前,人类是多么愚笨啊。2 r' r0 c' L. ^# ]4 m+ m$ d" ` 8 d* T# m" ?& e 韩冰用力闭上眼睛,又用指甲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感觉到刺破皮肤的锐痛,还有温热的液体。流血了,她知道。但是没关系,疼痛让人清醒,当她再度恢复视线,幻象就会结束的。/ ]8 N5 R2 d3 K) m1 p, w; v 一定会结束的!5 o: g. [" b' x+ F 于是她深深呼吸,张开眼睛。3 G' q8 x5 v0 t' [. }4 m 瞬间的迷茫后,她感到了无法言述的恐惧和强烈的绝望! 景物彻底变幻,黑夜成为白天,而她不再身处黄泉旅店之中,而是一个陌生的树林,仿佛在一座小山的半山坡上。周围树木葱郁,却寂静无声。炎热中带着微爽凉风的天气,说明这是夏日午后。3 y7 D. f% o' m0 l9 ^; S, z6 ` $ ?0 i& W. Y* N& _ ~8 h 幻觉!更深层次的幻觉!黄泉旅店有让人把幻象当成现实的本事,她必须尽快走出来,否则就会迷失! " |/ a4 F: ^! D& I% u7 P [* O 她抬起手臂,想再度物理伤害自己。肉身的痛苦可以让精神清明,这是绝对真理。然而当她看到自己的手,不禁更是大骇。4 E3 i5 a1 H) G# c$ Z$ ?$ M 本来是紧紧抓住春七少的手,正因为掐了自己一把,才短暂的放开,结果却导致她孤身一人,身边再没有春七少和谭和尚的影子。而这一低头,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没有伤痕,但衣着却变了……白底蓝花的旗袍,血一样的西式红色外套,艳丽的绣花鞋……伸手摸摸头发,烫成波浪的长发披在肩头。* w: g( w M B% B' C5 G X 为什么?为什么她穿成谭家高祖姑姑那样?如果照照镜子,会不会发现面容也改变了,那头长发是不是有略显僵硬的发卷? 怎么回事?她穿越了?附体了?还是…… “喂。”突然,有男声自背后响起。 转过头,正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从一片宜人绿意中缓缓走来。个子很高,穿着白色西装,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饱满的额头,深邃中带着暖意的眼睛,眉毛很长,斜斜入鬓。 他的声音,就算严肃时也带似乎带着笑意,令人没来由的就会喜欢他。 ! h4 j7 f: D9 b+ N, [ 春七少,本世纪初模样的春七少。难道,他也迷失在时间或者空间的洪流中了吗?3 V; \+ r! L9 a% f* J8 } 3 c' E" k5 k! ~' k “你是谁?”春七少又问。5 _2 S' [$ l6 A/ n4 x: k' M 6 S9 J) `" G, `* `; d 他忘了她吗?韩冰痛苦的想,从没有意识到若失去他的感情,她竟然如此落寞和悲伤,就好像天地间都没有了声音和颜色。他还是春七少吗?他问她是谁,那么她到底是谁?0 q1 J# D* \# e 5 E# S m" n9 H$ k2 s) s! S1 m( } 脑子里嗡的一声响,韩冰愣住了。刹那之间,她的灵魂和意识迷惑无比,想紧紧抓住些什么,却仿佛淹没在了黑色的波涛之中,没顶。再浮上水面,意有些茫然地答着,“我叫索玛。”9 C" {, U# S3 M4 S # [2 a4 W( Q& o# U+ Z% U7 k1 | 话一出口,她突然恍然大悟,竟然有一种轻松。 ; K: W, u: f1 t/ w9 O& _, w 是啊,她是索玛。原来,她名叫索玛。刚才,为什么会愣住,似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呢?现在能想起来,真是开心哪。不过与此同时,她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谁在乎呢?) d% ^/ w1 l, o! U4 b$ V “你呢?你是谁?”她反问。7 Z: [- g" h8 _5 [ : m% H6 ^' a! }' N$ Y, D 望着她的笑脸在阳光下绽放,男人只觉得呼啦啦像有一群活泼可爱的小鸟飞过似的,不由得心情大好,也自我介绍道,“我叫春半雨,住在山下的镇子。” “哦,春家的大少爷嘛。”索玛了然的说,“我知道,你才留洋回来,整个县城都轰动了呢。” ! B: F4 I h* i# [ 春半雨但笑不语,反问,“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山里来?不怕吗?” - P$ }' I2 I' s 索玛再度报上自己的名字,以提示春家大少,她是山民,少数民族,他们这一族的人对这座小山熟悉得像自家的后院。虽然她的族人已经汉化,但还是住在山上,这条山路她经常走动。; o! c' I5 e( N q+ Q2 J 7 F @( w$ Q, S/ h2 A. E2 p 随后不知为什么,她又说,“索玛的意思是杜鹃花。你知道吗?在咱们这儿,杜鹃几乎整年开放,只有七月没有。现在正是七月呢,偏你这时候认识我。” ! x- S/ w r$ K; r5 N' r+ T “我一直以为杜鹃是开在夏天,是夏天的花。”春半雨笑了,真不负他这姓氏,令人如沐春风,“不过没关系,我暂时不会走的,总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对这山,我不熟悉,到时候说不定要麻烦你做向导呢。”说完,他好奇的看着索玛的打扮。3 P, ^& r# p+ h- j0 j5 `+ |/ s # I L. [ P6 ^7 ~ 索玛这才意识到,春半雨为什么以为她是汉人的姑娘。她本来就有汉人血统,相貌纤细清秀,况且现在身上穿的…… “衣服是谭家大小姐送我的,因为我帮了她一个小忙。头发也是她帮我弄的,听说大城市的姑娘都是这样,只有这双绣花鞋是我自己的。谭老爷还给我照了西洋景……哦,听说那叫拍照片呢。好看吗?”; L# E6 i0 E) C: l * [8 C. \4 \: O8 N6 ]4 h “好看,尤其是鞋子。” / x" W- a; x6 C7 c! Q 两人相视,同时笑了起来。 9 Y+ p; X. N9 }3 o% H- }+ W 索玛心中有些奇怪,虽然她是山里的姑娘,性格直率,但也不会和陌生男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这样轻松随意。但春半雨天生令人容易产生好感,又或者,两人心中都对对方有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所以彼此间完全没有防备。9 A/ D* Z: R- c$ q6 t ; e- _1 m' T5 U# u, Q “你帮了谭大小姐什么忙?”春半雨好奇地问。 * ?+ D s4 k# R+ U+ N “这是秘密。”索玛没有正面回答。 1 l* O2 c* D' w8 P" I) K' p 在山脚下的县城中,春氏与谭氏是两大富户,又是世交。不过眼前的男人留洋几年,这才回来,自然不知道谭家大小姐生了怪病,今年入春后身子越来越差。她是族里继承了巫女之力的人,平时担当族医和安抚亡灵的任务,此次是带去施了法的草药。但她知道,她治不了那怪病,只是让谭蓉大小姐略好受些罢了。 3 a, y0 k; U; I9 a 事关人家大小姐的事情,她不好随意透露。想来两家是世交,不久后就会清楚了吧?2 b+ R/ d6 Q( [ u* F 初遇,就是这样意外,但却分外甜美。时光,也被神秘的力量推动,重演着百年前的一幕。 % g, u9 w! z7 Z- J 对此,当事人并不知情,似水滴,身不由己的流淌在记忆的河水中。毕竟,人的心只有一颗,脑子也只有一幅。当他们拥有一世,就会失去另一世,直到真相大白,自然回归。$ y6 E2 b/ V0 ~4 ]7 D/ \ 5 d3 \4 Q) }+ Y1 B% A+ v4 |5 P6 W2 m 而当天,春半雨约了索玛,之后每天由她带着游览山水风光,一连半个多月,两人相处极为融洽。索玛并不像普通的山里姑娘,对外界的认知很广泛。她的父亲是汉人,有学问且思想开放,把女儿教育得既保持了山民的淳朴率性,又拥有世家女子的温婉聪明。两种奇异的特质融合在一起,深深吸引了春半雨的心。而春半雨的温文尔雅、博学广识,也令索玛暗生情愫。 0 Y) ? r1 s% z/ E2 X/ E 但索玛有疑虑,因为她的身份和她奇异的能力,她很怕春半雨会介意。世族子弟,大家公子,能与山里的姑娘坦诚相交就不错了,不可能再有更进一步关系了。她的父亲,当年也是闯了大祸,在山外无法生存,才留在山乡的。0 n0 |+ d" `8 j 而她所属的这一族支,拥有巫力的传承,上代巫女去世,巫力会神秘的降临在本族支的某个孩子身上,无分男女。只一夜,一个梦境,醒来后就自然熟知了很多咒语,并拥有很多操纵黑暗且神秘力量的能力。- h' w9 H* D0 G0 B/ b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是被选中的人,说到底她只是半个族人。但自从她被梦授之后,族里的祭祀、丧事的主持、与祖先神灵的沟通、以及适当的医疗就由她负责了。 : Y# n+ k4 r( t; S/ b. z4 q2 n 她真的能“听到”很多不该出现的声音,“看到”非此世界的画面。她可以安抚亡灵,和死去的人对话。当然不是口述,而是那些本该消失的声音和画面,都会清晰地反映在她的脑子里。甚至,她还可以操纵尸体,就像湘西的赶尸人,只是手法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