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番外三* Z5 ], G1 D: x, X' F0 ?+ A ' M: x# _. v! ~ 简陋的山寨大堂内,贴着一张不知哪里的年画,扯掉了那喜庆的红边,以使那只老虎不显得那样喜气洋洋,憨头呆脑。上头不知请了哪里的书生写了“卧虎堂”三个字,好歹算是个牌匾。 这里是平日里山寨议事的地方,如今左侧却大马金刀地坐着几个彪形大汉,刀子横在茶几上,一边大口喝着热茶,一边暗含不屑地看着大堂高谈阔论着,另外一侧则坐着几个精干男子,一色玄衣灰袍皮靴,腰挎泼风刀,沉默不语,目光游移,为首男子镇定自若,中央一侧坐着老金,正陪着客人喝茶应酬,刘寻大步走了进去,笑道:“不知黑风寨贵使来得这样早,有失远迎了。”' c1 n" N R/ B+ b/ v+ C; k7 Z5 U $ O- C& k$ u6 \, c" P z 老金已是站了起来笑道:“黑风寨冯令寨主与天道寨罗天龙寨主都亲至了。”一边又向座中客人介绍道:“两位寨主,这位正是我们卧虎寨新寨主苏六苏寨主,如今山寨事务,皆由他处置,这次他下帖请了二位寨主前来,正是商量前些日子两位寨主所议之事。” ) f+ R( |. \4 Q' T 两个寨主站起来叙礼后一番推让又坐下,表面上倒都是笑盈盈,两边却都隐隐有剑拔弩张之意。' Y6 ]3 e' s( I2 D# _1 V& { _; Q 0 z! b+ W& ]& I. N 黑风寨冯令抢先说道:“苏寨主看上去也是仪表不凡,今日约我们过来,想是前些日子卧虎寨欲要并入我黑风寨的事是要答应了?” 8 q& T' D; O& n0 V( n( v0 X 对面罗天龙眼皮一跳,却仍不动声色喝了口茶,刘寻诧异道:“我得到的消息可是贵寨不肯接受卧虎寨的所有人员,因此合作一事,尚未有准信。”! s4 b, L7 E5 t8 D* X/ Q* t i( \& G: L/ w/ _2 w7 g, l 罗天龙笑了下:“正是,还是我们天道寨更体贴卧虎寨的现状,虽然不能保证所有人上山,但可以在山下妥当安置妇孺老病,+ Y# E- O \9 z2 p 刘寻稳稳地喝了杯茶,这茶叶是苏瑾随身携带的好茶,给那两个匪首喝,真是糟蹋了,刘寻不慌不忙道:“卧虎寨是一家子一家子的流民组成的,和二位寨主的寨子有所不同,要拆散,太难,我们这几日商议的结果,若是不能全盘接收,还是维持原状比较好。”8 f; R# z/ A0 V v2 ~0 \- B2 u5 r 冯令恼怒道:“苏寨主,不要看着现在天道寨的寨主在这里,你就自抬起身价来了!你们这小寨子安得不是地方,影响了我们的生意!若按从前的脾气,直接平了就是了,如今不过是看着都是同行的面子上,意思意思,你道天道寨又能养起你这些妇孺了?他们说什么替天行道,每次劫了人之前还假仁假义问问人家的来处,结果还不是凡是官就说官没一个好东西,凡是商就说人家为富不仁,劫回来的东西,怕是他们几个头头都不够分,哪里可能养活你们这一大群人?” 罗天龙不动声色,显然打的是等冯令先翻脸自己再拣便宜的主意,这一代是交通要道,这些年天道寨和黑风寨两边隐隐成犄角之势,各不相干,却隐隐敌对,如今这卧虎寨虽然是群乌合之众,随便扯了个旗子圈了个山头开了条路便也干这无本买卖,却歪打正着,打破了他们两边的平衡,如今过路的商客,听说这边只收一部分买路钱,便都冒险绕远路从这头走了,若是能招揽过来,倒也算实力雄厚些,只是这山寨还太不成气候,不过十来个壮丁,倒带了二三十个老弱妇孺,如何使得。不过看这新寨主,目光内蕴神采,行路下盘扎实,看起来倒像是个汉子,还有适才进来看到的数个精悍沉默的男子,身姿笔挺,难道是这新寨主带来的人马?若是这般,倒是可以费心争取一番。 刘寻却已朗声笑道:“既是养不起,那我们自己能养得起自己便好,不敢当冯寨主亲自来招揽了,请了!”( H& e* Y' L8 v0 Y: X# x. } 冯令脸黑着看了眼八风不动的罗天龙,心知自己若是真的走了,只怕就要被罗天龙拣了漏,还不如一开始这支草头流寇上山趁大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顺手灭了,如今任由他们成了气候,被天道寨那边牵制住了。他忍了这口气,冷冷道:“苏寨主何必一意孤行呢,这老弱妇孺,只会拖后腿,有几个做饭便也罢了,多了只会让兄弟们意志不坚,又白白费许多口粮。”$ M( o1 I5 ^5 G6 g7 n 刘寻笑了下,罗天龙却道:“女子当中,也有巾帼英雄的,冯寨主此言差矣。” 冯令本就看他不顺眼,吹胡子道:“天道寨发女人,这事早成了咱们道上的笑话了,听罗寨主所说,想来那些女人,也都是□□的巾帼英雄了?”6 }, R% y. Y% b. C/ O! q& S , a+ C, n: V6 N# H, V( w1 h4 U 罗天龙脸黑了黑:“胡言乱语!” 冯令幸灾乐祸道:“苏寨主可要想好了,你寨子的女人上了山,只怕就要充了公了!倒不如早日遣散打发了。”4 ?- h Q5 A$ P7 f4 i& q 刘寻脸一黑,冷冷道:“不劳二位寨主费心了!我们卧虎寨如今能自给自足,暂且没有合并的打算。” 罗天龙脸上似笑非笑:“原以为苏寨主是个聪明人,我劝寨主还是要再三思量,我们两家寨子若是联合起来,卧虎寨灰飞烟灭,不过旦夕而已,何必说得这么绝呢?”/ ~ l8 y0 ^4 k0 l 刘寻脸上冷笑:“列位做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无本买卖,朝不保夕,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了。” 这时老金一旁眼看刘寻就要和两位寨主撕破脸,连忙和缓道:“我们寨主这是还没想清楚呢,几位寨主消消气,再多给些时间让我们再好好考虑考虑。”) j1 T8 g9 J* a0 c8 A) q 冯令冷哼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边站起来傲然道:“我与罗寨主一同出去商议商议吧。”却是怕天道寨留下来暗地使诈,不如先联手压一压这个小寨子,瓜分利益比较妥当。 罗天龙看了眼冯令,心下不屑地笑了笑,仍是站了起来,这小寨子还这么软硬不吃,也的确要给他们吃些教训,做出联手整治他们的假象,倒是可行的,便欣然站了起来对刘寻拱手道:“既如此,今日且先告辞了。” 刘寻笑了声:“也好,我送两位寨主出去。”0 ^- J' B4 Y$ { 1 u7 O0 D3 G1 Z7 R2 B2 Z4 w( A 三人才走出草厅,便听到喝彩声欢呼声,不由看过去,却都眼前一亮。只见山门旁开辟的小演武场边,站着个穿着浅绿色胡服交领的女子,头上只简单扎了青布帕,露出了一把乌黑的头发,腰肢纤细,身子笔挺,手里拿着一把强弓,正在搭箭而射,靶上已能看到一支白羽箭钉在红心处,兀自颤抖不休,旁边围着一群山匪,叫好不已,另有一垂髫及笄女子立在一侧,美目流转,唇红齿白,更有几个男子沉默地站在那女子身后,似是护卫,明显与旁边面色或黧黑或菜色,萎靡不振的山匪们截然不同。 罗天龙心中暗自一沉,转头看向刘寻:“原来贵寨中果真藏龙卧虎,真有巾帼英雄?” * E2 J1 l* D4 T6 w# W1 G 冯令却是看着明显通身气度与山野女子不一般的苏瑾以及她身侧站着的天然殊色的十四娘,一时居然色令智昏,有些倾倒道:“原来苏寨主却是因为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等美人,若是贸然打发了的确可惜,苏寨主若是愿意,这几个女子便是跟上山也无所谓了,我等必会好好怜爱她们。”- Q- p% O1 Y) _ U4 o 话音才落,那头苏瑾已听到,挑了眉身子忽然一侧,手指一松,箭应弦而发,飞射过来,竟然直接一箭射穿了冯令的发髻!冯令待到反应过来,感觉到自己发髻一紧,一杆箭贴着自己头皮插了进去,他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勃然大怒道:“贱人敢尔!”一边又怒转头对刘寻道:“苏寨主,上门是客,岂能如此无礼!” # q @. P& H2 M8 h5 Z5 I6 U1 ` 刘寻不知何时却已退开了几步,笑道:“你对拙荆口出不敬,她想要教训教训你也是应该的。”又忽然口气一转:“两位寨主千里迢迢过来,合当多留几日做客才是,来人呀!且替我留留客!” + M9 g, u: t! O" @. \$ e; s 十多个护卫从不同的方向围了过来,全都牛高马大,彪悍之气勃发,与那女子身后的几名按剑而立的护卫正似一类人,行止之间训练有素,进退有度,罗天龙身侧的人早就都拔刀警戒,两边剑拔弩张,罗天龙却忽然灵光一闪:“你们是官府中人还是行伍中人?” 山匪们哗然一片,看向刘寻和苏瑾,有些警戒地退开,刘寻哈哈一笑:“当不得你们自投罗网,怎好推却两位寨主的美意呢!拿下!”语调转为凛然,几名侍卫已是飞扑上前,又有侍卫站在外头拔刀掩护及呼应,罗天龙一边拔刀迎战一边喝道:“卧虎寨的各位,你们定是让官府来剿匪的人给蒙蔽了,还不赶紧拿下那女子,尚有一线生机!”+ e5 Q& V: I: k8 t' [+ ` 卧虎寨的土匪们都不由地离开了苏瑾,疑虑满腹,这位压寨夫人昨日来了后,便带来了许多吃的用的,十分亲切可人,然而如今看寨主这势头……难道真的是借机混入山寨,里应外合剿匪? 罗天龙仍然喊道:“他们才有十来人,只要你们齐心协力,尚且……”一句话没有说完,苏瑾手里的弓弦颤动,一箭已直射穿透了他的肩胛处,他手一颤,已被旁边两名侍卫扑下反剪着手臂压在了地上,脸被紧紧压在冰冷的土地上,这些人分明是久经训练的军士!不过数息,两个寨子的匪首以及带来的好手全部成擒,他们这次应邀而来,因为一直看不起卧虎寨,的确是掉以轻心了,如何想到这里竟有圈套等着他们? 卧虎寨的土匪们则惊疑不定地看着刘寻和苏瑾,老金终于忍不住出来道:“寨主……官爷……您这是……” 刘寻看着他不说话,这时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听起来人数众多,他们看出去,看到了黑压压一片持着长矛的军士们重重包围起山寨来,几个将领穿过军士们过来半跪在刘寻面前:“末将蔡可辉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6 S: d+ k1 l/ M/ Y3 o4 Z . O2 W! f! \: o. d 匪徒们心惊胆战地看着刘寻淡淡道:“平身吧。”' I2 Y8 ]1 U+ A, ?: L" o 刀枪落地,卧虎寨的匪徒们全都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只有苏瑾一人站在那儿,十四娘忽然反应过来,膝行上前,磕头道:“娘娘!娘娘,我们都是被逼上山的,并没有杀过人啊!求娘娘慈悲!” # ~; K* ?1 k/ p 苏瑾看向刘寻,刘寻问蔡可辉:“另外两处寨子如何了?” 1 A3 g% I9 O& |' s4 R* y- T) Q' G 蔡可辉道:“昨夜接到旨意,今日末将便分别派了五千人剿匪,适才接到回报,虽有顽抗,但皆大部分成擒。” ! S2 u/ A/ f" s0 H 刘寻淡淡道:“将擒获的匪徒一一拿下转送地方官看押,分开审讯,手上有人命的,依律处置,逼不得已并无人命的老弱妇孺,一律遣返回乡……另有口谕,嘉州知州剿匪不力、擅自加赋,就地免职,押送上京交刑部问罪,其余大小官员,一律暂押当地待罪,着命吏部侍郎为御史,专查此案。” 2 ~. t/ Q/ |9 I& T+ j" d 蔡可辉连忙俯身道:“末将遵旨!”" o- f: f4 e# T9 ~$ u. K 刘寻看着兵士们上前一一将匪徒们收押捆绑,十四娘泪流满面道:“寨主,您果真就不念这些日子来寨子们对您的情意么?” 4 A8 B" E' ~/ U3 D 刘寻漠然看了她一眼,却不答,走过去持了苏瑾的手道:“耽搁了不少时间,我们回去吧。” 苏瑾看了眼十四娘,转脸对刘寻道:“也好……不过这卧虎寨也算是戴罪立功,听你说也没有大恶之举,老弱妇孺又多,且赏些钱财,让他们好生还乡吧。”+ y/ F- W0 n$ {: R4 U y 刘寻笑了下:“你说了算。”二人转身向山门走去,那儿已备下了銮舆,请他们上辇后便一路护送着下山去了。' F' L* u( ]3 s4 U4 j. I 十四娘瘫软在地,有两个护卫走过来道:“陛下说赏银百两,娘娘又说赏银二百两,这到底是赏几两?” e5 Q* z. n5 \5 ? * _2 n: Z0 W* U% \ [$ ] 另外一个护卫道:“一起给了算了,横竖内务府不会不批。”1 x1 B, f; E' r 前一个护卫纳闷道:“陛下为何不和娘娘说已吩咐了赏银?” 另外一个护卫低声笑道:“你傻啊,你就没发现陛下在娘娘面前,连眼神都不敢放别的女子身上,甭看这次是娘娘追了出来,其实陛下紧张娘娘得很……昨晚专门传了咱们头儿去,问娘娘一路行来,可受过什么委屈,稳妥不……”# M; `, R. P* S8 @: ] 5 D) g5 Z2 D+ `8 L$ @5 f9 _ 两个护卫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拿了银子递给十四娘道:“陛下和娘娘法外开恩,念卧虎寨上下诸人,为匪时间尚短,作恶不多,不曾杀人,为生活所逼,有诸多不得已之处,如今在擒获天龙、黑风两寨上,又有戴罪立功之举,且赐银三百两,供尔等回乡安家,以后且安分守己,不可再生违法做恶之念!” 十四娘捂着嘴,泪下如雨,卧虎寨诸人皆拜服在地,哭泣称颂皇恩不已。5 O# T* M! w e2 B8 C" f6 P5 U 远远路上銮舆中,刘寻却和苏瑾在私语:“你说孩子们都是淮王看着,想是无恙,这附近有片梅岭,听说遍植梅花,不若咱们去逛逛再说。” ; F1 a# M. y7 z1 t 苏瑾有些无奈喟叹:“陛下,圣驾行处,惊扰地方,劳民伤财,再说如今天寒地冻的,不若待春暖花开,我们再带着孩子去江南游玩一番?” J5 E6 W0 a) @ 刘寻垮下脸:“朕看佑儿已可以监国了,正是该锻炼锻炼,其他两个孩子年岁还小,路途辛苦,多有不便,依朕看,还是就你我二人,微服私访的好。” ( T, p# Y! ]" J, d5 m2 q* j 苏瑾张嘴正要说话,刘寻却怕她又要反对,连忙以吻封缄,銮舆外风雪连天,銮舆内却暖意融融,春意无边。* F6 Z, D! |6 X! z& J4 C --- 全文完 ---1 U% E& A& @! Z9 W; `& \8 o# n9 o |
80、番外三 8 N* J; n) ?3 X8 _; c 秸杆凌乱地堆着,草上堆满了雪,山上一片苍凉,用荆棘和木头围成的简陋寨门和围栏里,男子们有的在劈柴,有的在宰杀牲畜,妇孺们忙着煮饭洗衣,小孩子抱着干柴、提着簸箕跑回来,好多孩子衣着单薄,脸都冻得红扑扑的,苏瑾和刘寻站在窗前看往外头,苏瑾自有了孩子后,分外看不得孩子受苦,忍不住道:“还以为是穷凶极恶的匪徒……这些孩子,挺可怜的。”* G, y% g0 P, p+ z x. | : ^* @) v2 e( U; o" f8 X 刘寻道:“我也是中途被劫,教训了他们一顿,看他们样子,凶恶不足,倒似都是农夫才改行的,便假意说身上有案子,打算找个地方安身,随他们上了山,问了下,才知道,居然都是失了田,没法子安身,天冷,没办法才落草为寇,几乎整个村子都没了土地,我十分惊讶,问了问才知道,这一带竟然占山为王的山匪许多,嘉州离京城并不远,土地算得上肥沃,水源也足,这几年又无灾年,如何这许多人反倒不肯种田,占山为寇,滋扰乡里?所以我想留下来查一查底里。” 苏瑾略略有些吃惊道:“查到原因了没?为何失了土地?”; J* ~! ~" W1 |* l8 U % w8 h; j G) Z, P6 p& O 刘寻道:“说是种地赔钱,还不如丢荒,税重,粮却贱,交税都不够,徭役也重,有的是丢了地合家都逃了,有的是不得已卖了地却存身不住没有活路上了山。” 苏瑾诧异道:“税重?” " K$ m$ Y: `; M 刘寻道:“这些年连年太平,连仗都没打过,去年宝珠出生,我还下过旨减赋,如何这里就能税重成这样?定有蹊跷,不过听说这两边的黑风寨、天道寨正要招揽我们的这个卧虎寨,卧虎寨虽然弱得很,占据的地方却恰好在他们两个寨子之间,这地方山多,匪患成灾,我先探探底。” 苏瑾忽然忍不住笑起来:“卧虎寨寨主,还真是卧虎藏龙。” ) o7 O! c: J: h 刘寻侧过脸看到她笑靥如花,心中适才满满的柔情又再次涌动,他忍不住伸了手过去揽着她,贴着她耳朵轻轻说话:“你男人是不是龙精虎猛,你方才不是知道了?” 2 @* n! r/ k9 N7 J4 V) I0 e 苏瑾脸上通红起来,之前她明明才做过如此大胆的举止,但听到刘寻忽然说出这么露骨轻佻的话,还是觉得有些羞窘,有了孩子后,刘寻在她和孩子面前一直是一副沉稳有加的威严模样,却是许久没见过这般无赖样了,她轻轻嗔怪道:“都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7 H/ \ _2 r, S/ {6 b 刘寻将下巴腻在她玉脂柔腻的脖侧不起来:“我还想问呢,你的面容似乎没什么大变化,莫非老不了?将来不会我都垂垂老矣了,你还这么年轻吧?”! t+ s2 k; l5 x+ |- Y 苏瑾噗嗤笑了下:“也不是,我们那儿人的寿命长一些,这具身体虽然是做出来的,因为完全复制自本体,多多少少在基因上也有优化,生长到黄金年龄后,衰老速度会比一般人慢一些,寿命可能也长一些吧,你记得我师兄么?他其实都是我父辈了,仍然三十多岁的样子。” 刘寻一愣,忽然道:“那就好。”7 {0 M( l6 i) W( h$ Q0 z 苏瑾转了头看他:“就好什么?” 刘寻抿了唇,神色有些不自然:“之前御医说你身体中过毒,我一直担心有后患。” 苏瑾看他神色,笑了下:“你放心,你若不在,我定不会独活。”8 J* Z- A& b" ?1 I 刘寻脸一板:“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苏瑾取笑他:“什么不是,明明心里在意得要死。”. |$ b- x; w1 l5 H9 z- D * E$ b1 O3 p2 A 刘寻有些窘迫:“我是怕我不在了,你一个人这么傻,没人照应你。”1 H+ H$ _& e- t 苏瑾依偎着他的肩膀:“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活多久,我就陪你多久,你不在了,我一定立刻去陪你。” & @9 X- M4 j$ _; t1 \+ j, P 刘寻眼睛有点湿润:“别胡说八道,孩子们还需要你呢。” , W* f! |( @* ?% D 苏瑾温和道:“孩子们自己有自己的伴侣,你才是我一生的伴侣,黄泉路上,总不会让你独行。” 刘寻忽然紧紧抱住她,苏瑾反手回抱,过了一会儿取笑他:“所以,以后不要吃孩子的醋了哦,再大点,你想陪他们,他们都不稀罕了,也就这几年而已。” 刘寻咳了两声肃然道:“我什么时候和孩子吃醋过。”! @- c; u4 O4 D / X$ m) \- \! k: x 苏瑾打趣:“哦……那你是因为做皇帝久了觉得闷了,所以出来微服私访的?”: u Z) `" l7 N& t" {1 D ) l! a- b" d. P- Q* @" Y, {/ j 刘寻正色:“当然是了,不出来哪里知道就在京畿都能有匪乱如此,民生多艰。” 苏瑾脸上似笑非笑,正要继续打趣,门口侍卫敲了敲门:“主人,寨子里的人送饭来了。”& W9 |' m2 S* y4 l) z d" N M8 U- N8 U5 r 刘寻连忙道:“进来吧。”一边松了苏瑾的手:“你一路赶路,只怕没吃好。” 2 ]7 z% s* f2 E) q0 I/ ? 门口轻推,十四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笑盈盈道:“请寨主和这位娘子用餐,山上简陋,还请娘子莫要嫌弃。”' f3 @) ^( A" F" z! w5 Z 1 l: }3 H% u/ }0 z& Z" A# J# g 刘寻却是过去接了托盘,看了下,取了汤碗笑道:“汤还不错,是兔肉汤,你一路赶路过来,喝点热汤驱驱寒。”! l& j. F& q1 p 十四娘笑道:“这还是寨主亲自逮回来的兔子,咱们寨子已经半个月没见着荤腥了,本来寨主说这兔肉是给孩子们先尝尝的,我想着娘子远道而来,岂有和咱们一起吃素的,便大胆做主拿了碗兔肉汤来,寨主令行禁止,一定也不会责怪我的。” 刘寻盛了碗汤来放在苏瑾面前道:“兔子好逮,明天想办法去弄头野猪来。”一边亲自走过去替苏瑾挽袖子,原来苏瑾适才和他缱绻温存了一番,已换了身豆绿色的袄裙,十四娘看到一贯严肃冷厉的寨主,忽然做此妻奴举止,不由略微侧目,却看苏瑾满头乌发刚梳理过,用一只碧玉莲花冠挽起,耳垂也是同样材质的玉坠子,玉质温润通透,不似一般玉材,通身上下并没有几件首饰,却并无寒酸之意,她泰然自若地接受刘寻的伺候,并无不安神态,似乎十分习惯如此,似乎注意到十四娘的眼光,抬眼去看她,一双明眸十分明亮锐利。! `% V. x7 D- E" s6 Q 十四娘连忙避开了她的眼神,有些尴尬道:“那我先出去了。” 苏瑾笑了下:“谢谢这位小娘子了。”一边从手上褪下一只镯子递给她:“初见面,也没什么好的见面礼,莫要嫌弃。”语气谦和,神态却自然而然有着一股高贵之感。' O2 G8 h" E" E; i 3 }% a) {+ z7 U; O9 D6 {: g' D 十四娘居然忍不住曲了曲膝行礼道:“应该的,无功不敢受禄,谢谢夫人了。” , d6 V2 T1 n8 n2 F. Z& S 苏瑾笑了下持了她的手,亲手替她戴上:“不必嫌弃,就当是你照顾外子的谢礼。” 4 R7 X3 s" M" i9 m7 t. y3 t 刘寻笑了下:“拿着吧,不必见外。”) L1 [" D4 }# F* C _. ^ 3 k2 b& {! ^' ~ 苏瑾却笑着指使他:“你去把我那包袱打开,里头有一盒子的玫瑰糖梅子,拿给这位姑娘拿去给孩子们尝尝。”$ u! }# o0 f5 U7 {8 o# Q" j8 i 6 F. e& g' z- F4 ?7 I" W4 x" H 刘寻依言过去拿了一个十分漂亮的食盒出来,讶然道:“你出门还带着糖做什么?” 苏瑾笑了下:“前儿经过丰县,路过的店家,糖全是玫瑰花瓣染的糖浆包着腌梅子,做得极精致,还有花朵形状的,栩栩如生,我见着好,让人各色精巧的拣了一盒子,打算带回去给孩子们看个新鲜的,如今抢了孩子们的兔子肉,怪不好意思的,先给孩子们尝尝吧。”) [* q2 L' |+ t, U; m 刘寻听到苏瑾出门追夫路途,还有心思买糖给孩子,一时脸上的脸色颇为好看,拿了那盒子糖递给十四娘,醋意满满道:“怎不见你给我买些什么?”& L4 a: x4 v4 b2 k x0 I 苏瑾已笑道:“那你先拿一根糖尝尝?”" y1 L& E" Z, l( V# w 两人打情骂俏,自成世界,十四娘拿着那盒子,只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谢了苏瑾,讪讪出门,感觉到外头风吹过来的凉意,似乎才微微清醒了些,低头看到手腕上那清透似水的手镯,她曾经去村里举人娘子家帮佣,见过她手上的玉镯,成色远不如这只,身后的护卫已经将门关上,面无表情地把守在门前。寨主……究竟出身什么人家?将个夫人养得这样金尊玉贵,又为何要来这个小小的山寨里做个寨主?那夫人,若论面容,只是一般清秀,但气势上却养尊处优,贵气天成,一开口,就让人有种自惭形秽之感,所谓居养体,移养气,这是寨主宠出来的吧?他们还有孩子,还不止一个,看上去身形却纤细得很,不似生产过的…… " ~: ]1 y1 ]& k5 h' x( z 在山上住了一夜,苏瑾让几名护卫下山去采办些米粮肉菜等物,和刘寻倒是在山上游览了一番,然后便接到了护卫通报,黑风寨来使。 刘寻对苏瑾道:“这黑风寨听说极恶,和这家卧虎寨不同,卧虎寨只打劫,不敢杀人,那边却是真正杀人劫财,凶名在外,匪首有积案在身,凡是上山的,必要有人头作为投名状,前些天就来招揽了,他们和天道寨是对头多年,天道寨号称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专劫为富不仁之人,现在两边都抢着来招揽卧虎寨,想必是看中这地势和人手。” 苏瑾问:“那为何卧虎寨这么久还没做决定?”, F8 V! P$ e0 X7 m5 W+ X ) c% a( u/ {' W% w& T1 n 刘寻道:“为着老弱妇孺多,虽然青壮年不少,两边寨子却都要求将老的和病弱的都另外安置了,只肯接收半大的孩子和妇人,这卧虎寨原是拖家带口一起逃荒的,不肯放弃,一时便僵持住了。” |
79、番外三* F) [4 v6 a* u- a- ?% N 苏瑾并没有急着追,她下了山,找了行宫总管太监以及陛下跟随的侍卫统领过来细细问了陛下穿的什么衣服,骑的什么马,马鞍式样如何,可带了钱,可有人陪同。又派了人将山下往官道的路都查探了一番。 ) y& c# c3 J! z" ^' F0 M 第二天消息传来,刘寻应当是往南边的官道去了。0 ^# S1 c8 k; f6 l$ g0 r ! q& M. u3 O. A% [/ `; @4 V 苏瑾沉思了一下,写了封信与自己的手令让人带给宫里的严霜,让他这段时间注意宫里的事情以及替自己留心下孩子的事情,便带了一队侍卫,骑了马追了上去,每到岔路,她便分上几个人去查探,打听到最可能的线路,才又再次出发。. [' v$ E3 O. z0 J; E 就这样一路打听着,他们行了数日,到了一处山下,却遇上了劫匪。' r0 t; q: B& @( X$ a! d s" K 一队衣衫褴褛拼接着的男子,手里拿着棍棒□□,跳了出来,恶狠狠喊:“此路为我开,此树为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R' g* a5 M' t2 e- D! w9 _ f; O) k) S 0 M" e# t6 w1 `2 @; M1 ~: U8 @ 那一队侍卫不慌不忙地纵马改换阵型,将苏瑾围在了正中央,一句话都没有说,却都已拔刀在手,身上那种精悍警戒之气已沉默地散发了出来,那群山匪面面相觑,微微有些退缩,被这种无形的显露出来的训练有素慑服了,心下已知遇到了扎手的硬点子,一时气势都不由地弱了下来,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模样的人忽然推了推一个小少年,低语了几句,那个少年便一路飞快地跑上了山去。/ T. w% ~" E3 q& F) ] , M7 p4 y( q6 \. g; k 这一队人他们远远在山上就看到了,衣袍鲜亮,穿的全是锦衣貂裘,中间有女眷,那女眷一身漆黑大氅披着,肩上落了一层雪,脚上穿着的靴子却嵌着明珠,他们知道这是富贵人家的女眷和护送的护卫,一路风尘仆仆似有急事疾驰而来,然而冬天难找食,他们又才换了个新寨主,自然要努力表现。 其中一个有些瘦的少年手里握着斧头大喝道:“听到没有?乖乖留下你们身上的钱财,我们就放你们过去!否则前边都是陷坑绊马索地蒺藜,管教你们走不远!”4 Y. m. K7 f* M; t2 u O 7 v4 e/ O& C2 L7 n3 s 苏瑾动了动将风帽往后翻下,露出了一双明若寒星的双眸来,往山匪之间扫了一眼,山匪们居然都有些畏缩,不敢正对上她的目光,苏瑾轻轻笑道:“太平时节,怎么居然会有山匪?只是我赶时间,却是不能在这里耽搁了。”7 o& Y/ Q( m1 \* R: D3 T " U" ~7 S ^; Z0 G/ e 侍卫们握紧了刀,显然在等一声令下,山道两盘数十个山匪都紧张起来,手里拉着的弓都对准了苏瑾,微微颤抖着,气氛一触即发,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淡金面皮,疙瘩眉,颧高耳陷,口阔鼻低,腮下边满是青色短髭,色厉内荏虚张声势地调笑道:“这位小娘子长得还算过得去,不若上山来给我家寨主做压寨夫人!”' P& j* b0 K9 X: e 苏瑾眉毛却一扬,双目紧紧盯着山道上,之前跑走的那小少年带着一个男子从山道上疾步行了下来。 + m% \$ C N2 L* y$ I 那男子龙行虎步,双眸锐利,一身玄服在袖子那儿紧紧扎着,腰束丝绦,脚上元青缎薄底快靴上绣着凶兽云纹,肩上扛着一把巨刀,却举重若轻,毫不费力,他远远一双利目已经望了过来,眼神正和苏瑾对上。 苏瑾忽然嘴角微微起了个笑容:“压寨夫人么?也好。”: Y s) M* _2 @ 那首领模样的人一愣,旁边的土匪们都唿哨打起呼声来,又有人对着从山上下来的男子喊道:“寨主!这里有个小娘子说要做您的压寨夫人!” 寨主浓眉紧锁,先是看到了苏瑾身上被雪珠打湿的貂毛,又看向了苏瑾旁边的侍卫,身上浓浓的不悦和责备透了出来,苏瑾身旁的侍卫终于扛不住,纷纷下了马,收刀单膝跪在地上。/ ^. y' l2 C/ V* E( `7 L6 e 土匪们顿时都鸦雀无声起来,只有苏瑾看着那男子,嘴角含笑,之前那凛冽的目光仿佛已春风化冻,眉目柔和,她轻轻问了声:“寨主可需要个压寨夫人?”) v# h) o. H8 ], o 新任寨主刘寻上前将那把大刀顺手递给了旁边的侍卫,按着马将苏瑾从马上扶了下来,将她风帽重新戴上,隔绝了土匪们好奇地打量的目光,脸上神色仍是冰冷慑人,却替她弹了弹大氅上的雪,岔路口正是风口,风夹着雪珠子吹得人脸生疼,他冷冷道:“都上山吧。” v" H7 n4 u- w! }% ]. O5 s 之前那淡金脸皮的男子已笑呵呵道:“原来果然是寨主的娘子找来了?”! t% U7 ~0 T4 k) w; P* @0 F 1 P6 K0 W4 @) [ 刘寻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手里揽着苏瑾的腰,山道难行,他一直十分谨慎的让苏瑾走在了内侧。到了山顶寨子里,有妇孺迎了出来,一个少女面如敷粉,唇若涂朱,洗白了的布袄配着粗布蓝裙,迎了出来,含笑道:“寨主亲自出马,怎么连人带马都截上来了?这大冷天的可养不起这么多人马。”话音未落,便脸上一怔,原来她看到了刘寻揽着个女子,身形甚高,风帽低垂,只看到一个洁白细巧的下颔。 那淡金脸皮的男子已笑道:“十四娘,是自己人呀,居然是寨主家的娘子找来了,还不快收拾收拾安置人。”6 t, ]6 A- r% y0 ]' v# a& x7 S4 U! H 十四娘正要说话,刘寻已护着苏瑾一路径直进了他的房关上了门,然后那一队侍卫立刻留了两人守在了门口,不许人进入,其余侍卫则牵马的牵马,收拾包袱找房间安置的,找地方煮饭的,行动有素,却对土匪们好奇的套话都答复了沉默。 ! o: w( Z$ B& U! |; } 十四娘站在那里看着这些侍卫轻轻对身旁淡金面皮的男子道:“老金,你怎么截到他们的?” 老金揉了揉脸:“本想发一注横财,虽然寨主说了这段时间不必抢了,他来想办法筹粮,到底不好意思么,我还是冒险命人拦了下来,结果近了一看那些护卫的势头就知道不妙,好在老唐反应快,立刻让小骆跑上来叫寨主,幸好是寨主的人,否则只怕我们要倒霉,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杀过人的……” 十四娘喃喃道:“寨主,到底出身什么人家呢?” * r- s) ]( R) R% g3 \' l4 X- | 老金摇了摇头苦笑道:“反正不会是寻常人家,你没看那妇人一双招子亮的,根本完全不怕我们,我当时就觉得事有反常,只怕有恃无恐,心里就先怯得紧,结果她一看到寨主,脸上利马就笑了,也只有寨主才能降服得了这样的妇人……咱们反正都活不下去了,管他什么人家呢,能把山寨上上下下上百口人喂饱就行。”2 Y0 {8 d2 \* ?0 r/ c i8 u- X 屋里刘寻关上了门,有些烦躁道:“你不在宫里照顾孩子,跑出来做什么?这地界不太平,居然有山匪……朕不是说了散散心,过几天就回去么?” # c0 L# X5 E: g4 i4 x: F# g9 f q 苏瑾解开了大氅,露出了里头的红色胡服,她慢条斯理地将大氅往椅子上搭了,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极为简陋的屋子,不过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和椅子而已,不过打扫得倒是十分洁净。 她转过脸看刘寻沉着的脸,微微一笑:“陛下,我看到了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 A. l, h# u9 c0 D# A; ^( A 刘寻脸仍然板着,从嗓子里冒出了一句:“什么礼物。”4 f4 R/ I3 I' w& M% K ( b8 r4 @& U2 F2 {3 |9 m# F3 o 苏瑾微微笑着,轻轻走过去,抚摸刘寻的眉毛,刘寻脸上有些绷不住了,低喝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苏瑾却不知何时手里抽出了一根黑色的腰带,将刘寻的眼睛轻轻蒙上,在脑后系紧,刘寻伸手要去揭开,苏瑾却连着他的手掌按在了他的头上,固定着他的头不动,轻轻在他耳边说:“陛下,你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W% [' A9 X# P$ W$ k ) M& }" \' N- O7 A' m# T4 _ 刘寻感觉到苏瑾的手暖而柔软,身上也带着熟悉的馨香,不再试图揭开眼上的布,苏瑾将他推到椅子前按着他坐下,轻轻笑道:“陛下的礼物让我想起一句诗。”" k" ~3 ], e% D4 s9 X 8 u- k) C" m, M# C+ ?7 r0 ] 刘寻眼睛上蒙着黑布,微微抬起下巴,苏瑾轻轻抚摸他黑布下的眼睛:“我希望化为夜晚,这样我才能用数千只眼睛看着你入睡。”; H h6 ^$ }* I8 T $ d9 ?0 q W0 A9 P 刘寻不说话,苏瑾又轻轻顺着他的眼睛往下,触摸他高挺的鼻梁,再渐渐往下从他带着胡茬的下巴,一直抚摸到喉结,然后低下头给了他一个轻而浅的吻:“陛下的心意,我收到了。”/ W$ J0 O0 J d! n8 u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什么人喜欢我,我不擅言辞,沉默寡言,也并不讨长辈们的欢心,陛下对我的真心实意,我很感动,所以我很努力的不辜负陛下,陛下是天命之子,青史垂名,原应有贤后孝子,我取代了应当在你身边出现的贤后,成为陛下的妻子,我……一直很惶恐,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自己损害了陛下的英明,害怕自己没能为陛下分担事务,抚育孩子……”& K- ~2 J: P+ |6 E/ I 9 n0 M8 E' I$ K; { 刘寻喉结动了动,唇一动似乎要说话,苏瑾却用手指轻轻按住了他的唇,低声道:“不必反驳,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总是好的。陛下给了我所有想要的一切,一个完满的家庭,幸福、奢华与欢乐的人生……以及永远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安全感……正因为陛下对我如此信任和厚爱,我更害怕自己做不好,所以我很努力地想要完成陛下身边的皇后所应当能担任的职责,却忘了陛下一开始,就不是想要什么贤后,而只是想要一个陪您一起的人。陛下曾经和我说过,希望有人陪陛下一起,看这锦绣河山。你看,我其实都记着呢。”) o+ j% m M/ f 刘寻感觉到了灵巧的手指,轻轻从脖子一路滑下,解开了他的衣襟,温暖的手掌贴在了他的胸膛上,肌肤相贴,令他舒服得轻轻叹息,心跳得飞快。* k, R6 Y8 j0 B" F* z5 ~ ) p0 d! D$ W8 p 苏瑾还在轻声诉说着:“一直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做皇后,辅佐您成为最优秀的帝王上,却忘了陛下的初心,是我的不是,希望陛下饶恕臣妾。”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扶着他的膝盖似乎蹲了下去。 他摸索着伸了手去抚摸她的头发,低声道:“你做得很好了……孩子们都健康快乐,宫中事务也井井有条,诰命们也都敬服于你,朕不是埋怨你,朕只是……只是有点想念很久很久以前,只和姐姐相依为命的时候……嗯……不,你别……”- @% q7 I4 _& P 陛下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喘息声却渐渐急促起来。 2 R$ Z4 p) F6 C" { 小屋外头,风从敞开的房门钻进屋子,穿过房间,游出窗子,带着厨房里炒腊肉的香味和米饭香,也带着远处的凛冽冰寒。刘寻眼睛上仍蒙着黑条,却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苏瑾所给予他的快乐中,春天仿佛已经到来,是纯净的,透明的,明亮的,温暖的。他的心仿佛再次被填满了,满满当当的喜悦涌了上来,他喃喃地喘息着伸手抱着他的皇后,去抚摸她丝绒一般的长发和柔软的身体,两人在这小山寨吱吱呀呀地窄床上,相拥而抱。苏瑾还在笨拙地克服着自己的羞涩,尝试在他耳边表达爱意:4 j8 u9 w# C8 A/ ~* u “陛下,其实我也很需要您的陪伴。” |
78、番外三 - {7 G1 T$ g" E, P4 e3 \ 刘寻批完折子回到温暖如春的寝殿,毫不意外看到苏瑾抱着孩子已经睡着,她总是这样,每次本来是哄着孩子睡觉,过了一会儿连她自己都睡着了。轻柔的素色幔帐下,刘歆和刘玥肉乎乎的小手小脚都摊着,头都顶在苏瑾的怀里,睡得呼噜噜的像小猪一样,苏瑾睫毛垂着,眉目舒展,母子三人的脸都睡得粉红馥馥,苏瑾一绺头发还被刘玥紧紧抓在手里,他长长呼了口气,也懒得出去叫乳母进来抱走孩子了,万一一不小心折腾醒了哪个,那大家谁都别睡了,他叹了口气,直接在龙床的外侧睡了下去。& T! O" H0 F5 `. l , h- c+ T" x, X 说实话,初看到这副母子酣睡图,他的心是柔软甜蜜的,然而随着孩子一个一个的出生,他现在已经觉得麻木了。每一天和苏瑾说上的话没几句,还大部分都是围绕孩子的,苏瑾倒是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在育儿中,是的……她从前就喜欢孩子,否则她当年怎么会那么耐心陪着自己?当年自己可是一点都不讨喜,胖,阴郁,喜怒无常,敏感多疑。. f' f9 E+ }8 {2 {0 A1 s 3 f& ~' q3 z$ q0 T/ k: x. e% [; h 想到这一点刘寻更抑郁了,如今的苏瑾和自己印象中那个美好的只对自己好,甚至可以为自己死的苏瑾……不一样了。她的眼里,她的整个世界曾经只有自己,自己皱一皱眉,她都要问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她全心全意扑在孩子身上,孩子胖了还是瘦了,高了一点还是哪里走路不对劲,她都能发现,甚至连孩子的大便,她都会关注!. O" F: \& s- ^1 S* o+ [! A! g 他已经不记得第一次看到苏瑾一本正经地和孩子一起看着便桶里头的大便,研究形状如何,讨论今天拉了几次粑粑的震惊感了,因为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她甚至教孩子自己擦屁股,教孩子自己换衣服,自己穿鞋,一群宫人惶恐地立在一旁。 他自己都很少自己穿衣服,穿衣服需要学么!长大了自然就会了!为什么非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细枝末节上,他们是金枝玉叶,一辈子都会有人服侍。哺育孩子可以由乳母完成,陪孩子玩可以由内侍伴读们完成,教孩子念书可以由太傅们完成,他根本没有办法理解苏瑾全都不假人手自己完成的坚持。2 ]& ^3 Q; Y' q 他想抱苏瑾,却害怕压到孩子,苏瑾亲自哺乳每一个孩子,宝珠公主又分外娇气些,满月前,哪个乳母的奶都不吃,只认母后的,满月后才勉勉强强吃了乳母的奶。她的两个哥哥从前很快就能和乳母睡了,这个他最喜欢的小女儿,却分外黏着苏瑾,晚上不是苏瑾哄着睡就不肯睡,怀孕的时候就分外磨人,生下来了又这样,但是偏偏这个小女儿还长得最像他自己,每次冲着他皱着脸哭或者甜甜一笑,他就根本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6 R; ?1 Z8 C. Y( C/ E i: J; q 他也不是不爱孩子们,他有时候也告诫自己,这是苏瑾在为他牺牲,自己不该埋怨,但是天长日久下来,眼看着那个曾经全世界只有自己,横刀立马纵横千里的女子,变成了琐碎平凡的深宫贵妇,他渐渐失落了。他甚至都不记得他们上一次敦伦是什么时候了,开始是因为怀孕不方便,后来是怕她才生产又怀上伤了身体,刻意节制了下,后来是带着孩子不方便…… 9 T8 l- X% X( g! W2 y; C' {: r4 B 这天难得孩子们都没在,他有了个短暂的时间和苏瑾商量年节下的事,他忍不住过去抱着苏瑾有些委屈地说话:“老陪着孩子,我们什么时候能清净清净呢。” 苏瑾反手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这不是忙么,你看,年才过马上就元宵,你马上就要春闱大选,我这边还有先蚕礼要筹备,再接下去是佑儿的生日,林林总总一年到头全是大大小小的节,六局的事多得不得了,样样都需要我过目,竟是没个闲下来的时候。” 刘寻有些气馁:“怎么就没个只有夫妻俩过的节呢?”5 M8 R. Z0 Q3 g2 h 苏瑾忍不住笑了下:“谁叫你是皇帝呢,过个什么节都要大宴小宴的排场,赏人赐人都不能有个差池——说起来我们那边倒是有个情人节。” 刘寻一怔:“情人节?” 苏瑾点头:“嗯,就是只有情人一起过的节日,和七夕差不多吧,可以出去约会什么的,情人之间互赠礼物。”3 G2 k) I" A# R* l 刘寻眼睛凉了:“是什么时候?”4 H2 r. j F' m5 o' l- G! d , O( F0 m# y, |% Y 苏瑾道:“我们那边的历法和你们不同,情人节是二月十四。”4 D7 X( f9 _4 u: ~ x: z V% e4 [ 刘寻皱了眉头:“二月十四?这日子听着就不太吉利。”: _/ X. e3 D7 l$ X: W9 v' g/ ?; p; E , ]2 r& n$ o" a1 H 苏瑾笑起来轻轻揉他的眉头:“西边异国流入的节日,他们不讲究这些。”) [9 }; }" `: m 刘寻笑道:“那说好了,咱们今年就来过这个情人节,就我们俩好不好?”% b' I2 M5 m5 S* x+ w1 ]4 S/ N' L - b- v7 J4 W9 F 苏瑾抿嘴笑:“行啊,你想去哪儿过。”) K+ y4 `# A. [# Q0 q 刘寻想了下:“就去澜清行宫那儿,行不?天冷,正好泡泡温泉。” 苏瑾眼前一亮:“孩子们还没泡过呢。”' r% C! @3 ]4 ]- X1 [, P 刘寻脸沉了下来:“说好了只有我和你!”- Y/ s1 ~8 l) j : u9 {- ~( [# R5 E3 j# O2 B: p3 E 苏瑾恋恋不舍地点了头:“行吧……那我和你过完节,我们再带孩子去玩儿吧,我竟都忘了那里还有个温泉,正好可以教孩子们游泳了。” 1 ^, b* G& M5 o% _% C# ^) D/ ] 刘寻咬牙:“过了节再说!” " _" j! M; l) j. Z2 k 刘寻从这日起就开始盼望二月十四,他甚至每天瞒着苏瑾,让人去拾掇行宫,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过,有什么花样,甚至上朝的时候有时候会忽然想到什么点子,一个人笑起来,下头的左相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令帝王发噱。 % o( w) h% H2 E# e 苏瑾却只是将这当做了次普通的夫妻约会,她的确是很忙,不仅仅是带孩子,后宫虽然没有妃嫔,六局事务却并不因此减少,皇后的职责也是非常多的。 / j- [. n+ b4 l1 l0 ] 到了二月十四那一天,这日是大朝,刘寻这些日子飞快的赶着折子,将大事都赶完了,就想着到时候在行宫磨着苏瑾多住上几天,好好地重温下刚封后的日子,想起那会儿的“蜜月”,真的是太甜蜜了,这么多年来,竟然再也没有过到那样甜蜜的日子。 8 H6 B# W, d' x5 S/ p; Z 退了朝,他叮嘱了下内阁诸相以及六部尚书接下来的日子要分管诸事,又吩咐了淮王负责监察,算了算诸事已安排停当,一边吩咐着高永福准备好车马,一边往承明宫走去。 + n5 u8 H4 i' ?* z 结果才到殿前,便听到孩子的哭声,听着像是刘歆的,他心里一抽,大步走了进去,果然看到刘歆窝在苏瑾怀中,声嘶力竭地哭着,满脸通红,几位太医和医官在一侧束手无策的样子,苏瑾急得也是脸色都变了,他忙问道:“什么事?” " L0 Z* ?0 h" j 几个宫人和乳母已经瑟瑟发抖地跪了下来,苏瑾道:“歆儿去找妹妹玩,看到桌上有鱼,好奇抓了吃,被鱼刺卡到喉咙了,试了几种办法,都取不出来。” 刘寻勃然大怒:“公主的住处,如何会有鱼!” 刘玥的乳母已泪流满面趴着:“奴婢趁小公主睡着,在外间吃饭,有一碟子蒸鱼,结果小公主忽然哭闹,奴婢不察,放下碗跑进去哄小公主去了,外间无人,不知道二皇子进来。” 刘寻更是恼怒:“一屋子人,就你一人?看着二皇子的从人呢?”* E( r. o* _1 ]( {0 g0 @ 几个宫人伏在地上战栗无人色:“二皇子说他自己去公主房里就行了,里头自有人伺候,不许我们太多人进去薰着妹妹,让我们在门外候着。”8 d. v) q" O7 M) o( o( q 刘寻只觉得愤气潮涌,瞪着那几个宫人眼里几乎要出血了,苏瑾眼看不妙,连忙道:“且都先带下去交由慎刑司关着,待取了出来再问罪不迟,一边使着眼色让人将她们先待下去。”5 t2 y1 g. ~7 l I7 o) _ / d* M& f( Z4 H7 z 一边低声对刘寻道:“看别吓着孩子,先想法子取出鱼刺再说。”/ j; ]$ ~$ h' o( x3 n) B* R 刘歆哭得已经有些累,声音嘶哑,他平日里又怕刘寻,看到刘寻进来便发了大脾气,更吓着了,只想着哭得更大声些父皇不会责骂他,一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软成一团在苏瑾怀里,苏瑾一边替他擦汗一边安慰他,让他长大嘴巴对着亮光,又命人拿了镜子来反射光线入他嘴里,让太医拿了勺子压着他的舌头试着找出鱼刺,结果仍然不行,刘歆抗争剧烈,最后还是苏瑾想起她的麻药,弄了麻药来喷入嘴中,找了手电来照着仔细看,就连刘寻都亲自过来看了,让苏瑾紧紧扳着他的嘴,仔细看,仍是看不到,想必在深处。1 ~& T2 v) f% A3 K6 A" M# n 也有太医建议吞服韭菜或饭团使之下去,苏瑾却断然否定,认为这样反而会让鱼刺划破食道肠胃,更加危险,太医们交头接耳,又有提议饮醋的,苏瑾摇头否决,这样只会刺激肠胃,刘寻坐在一旁看着日头渐渐斜了,心头烦躁一阵一阵的,只恨不得将眼前这些无用的太医都杀光。7 Q- u I. }& y; i+ t W. j# x / A! L( V1 A( G3 I) M7 K 一时之间太医们裹足不前,封太医倒是开了个方子,用威灵仙配了五砂仁来煮水来给刘歆服下,只道这味药虽能通经络、消骨梗,治鱼骨哽喉,但药性太猛烈,二皇子年龄还小,用量要慎之又慎。 / N! W% B8 I0 y1 P2 P 待到过了半个时辰,刘歆才忽然说鱼刺没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刘歆这次得了大惊吓,苏瑾只好哄着他吃了饭,又安抚着陪他睡下,一时又有小公主要找母后,太子也过来看二弟,少不得又叮嘱问了几句话,待到拉拉杂杂事情都处理完,暮色已降临,苏瑾才发现刘寻不见了。 她传了几个御前太监来问,都没有问道到刘寻去了哪里,好不容易找到了高永福来问,高永福支支吾吾道:“娘娘,皇上一早就让人备车马说要去澜清行宫的,结果因为二皇子的事情,没去成,适才听御前侍卫说……陛下似乎带了一队侍卫纵马出了宫。” / R5 H# k# c, S; ~1 p8 r 苏瑾一愣,过了一会儿问:“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 V9 l+ v. v3 |0 f 高永福低声道:“二月十四。” 6 d5 \, g3 v+ K2 t 苏瑾默然了一会儿,进去看了下刘歆已酣睡着,便吩咐乳母和宫人们都看好孩子,又出来叮嘱了几位妥当的尚宫,她们今日都吓着了,自然是满口答应,人人都战战兢兢的盯着几个小主子。 苏瑾便换了胡服和一套大衣服,也叫人备了马,带了一对侍卫也出城往澜清行宫去了。 赶到行宫的时候,夜已经全黑了,行宫的宫人和内侍们倒是都伺候着,想必是刘寻先到了,苏瑾问了知道陛下在山顶,便也让侍卫们都歇下,自己一个人往山顶走去。5 c% D6 w3 c% A# K8 L2 } u 0 S- s7 k# c) j. f6 | 二月,天还冷得紧,山道想必已经清扫过雪,仍然有着薄薄一层雪,两侧树枝上都是雪,苏瑾披着大氅慢慢走上了山顶观景台,忽然呼吸一窒,原来从台上往另外一侧看,下头居然升起了一盏一盏的孔明灯,大约有数千盏,仿佛漫天星子从天上都落了下来,温柔无比。6 w9 N+ h; f. _2 |, @+ N $ K, s. _) V0 U" ]% Y7 N4 \ 她默默站在那儿,想着刘寻一个人上来看这原该属于情人节的风景的心情,不知为何,心里揪了起来,上一次这样酸酸楚楚感动莫名的感觉,是什么时候了?& ?" Q) j4 u$ l. C2 ]. M, ~9 U 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她有多久没有和刘寻好好交谈过了?% O6 U# ]# \% r 她四处张望了下,没有找到刘寻,她扶着旁边的柱子往山下看去,除了满山满野的温柔的灯光和满山的雪相互辉映着,什么人都没有看到,远处有飘飘渺渺的乐声奏起,她忽然看到柱子边垂下一根细绳子,一直通往头顶上的大的莲花灯,她一怔,用手一拉,那莲花灯花瓣从中绽开,飘飘洒洒落下来了细细碎碎的花瓣,带着清芬落了她满头满身,风吹过来,又飘飘扬扬地飘走了。, m. T& V9 M6 O7 C5 M d* |# _ 她拿起一朵,看到是红梅的花瓣,梅香清雅,仿佛是才采摘了放进去的。 2 o$ i* a: I+ X% g" y. c: z 她眼睛湿润了,轻声喊了声:“刘寻。” 山上空荡荡的仿佛一个人都没有,观景阁子内却放着炭盆,挂着毡子,几上摆满了点心酒水和果子,本来这里原该是一个美好的情人夜,满怀着憧憬想要给最爱的人一个惊喜,却被一场生活的意外,杀了风景。 k7 S8 h M) i; T8 @+ t" l 苏瑾轻轻坐了下来,发现座位上有些湿润,似乎有人曾在这里坐下,衣襟上的雪落下来,渐渐化了,弄湿了大红毡垫。她忽然发现台子上的果盘下,压着一张纸条,她抽出那张纸,看到上头几行遒劲的字:“国事已安排好,家事吾妻自当周全,朕出去散心几日便回,勿念。” |
77、番外二. i4 W$ h" A9 e* A6 [& j5 l! u9 G8 ] 小刘佑在迷茫懵懂间迎接了自己妹妹的出生,刘寻欣喜于第一个女儿的诞生,封为宝珠公主,爱之如珠似宝,竟是给予了前两个皇子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宠溺,这让刘佑更深深迷惑于父皇对待自己和对待妹妹截然不同的教导。 - z6 h. P% S2 c 刘佑在深深的失落中迎来了七岁生辰,而此年,一件举朝欢欣振奋大事发生了。 蒙赐国姓奉命出使海外七年,担任宣德化柔远人之使的正使太监刘霜率着船队返航!船队带回来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异国珍宝、土产、宝树、异兽,甚至有番邦国王及蓝色眼睛、绿色眼睛的歌姬,又有不少海外番国遣使随船来朝。朝廷上下颂贺不已,连太傅都揪着胡须喜悦溢于言表:“皇明混一海宇,万邦来朝,幸甚吾辈生于煌煌大楚!陛下英明神武!” 刘霜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到了紫宸殿对着母后跪倒大哭,母后也含泪亲自扶着他起身,父皇黑着张脸坐在一旁,母后又叫自己和二皇子、小公主来见礼,刘霜慌忙侧身跪倒,又笑又哭:“太子殿下生得好似娘娘,龙章凤姿,小皇子也聪明伶俐,将来定是贤王。”2 M. p" R2 i6 Z+ `! q 7 j+ e- g, @; s8 c4 S 刘佑好奇地看着这位给朝廷带来震撼的德化太监,他肤色白皙,相貌阴柔,凤目薄唇,他说了许多海外的见闻,他不由地听住了,不住发问,父皇后来有些不耐,说道:“皇后不耐久坐,以后再慢慢说了,太子十分有兴趣,刘霜你且去东宫伺候吧,正好缺个信得过的东宫太监总管,也可多和太子说些海外见闻。”3 _: x, Q$ S* _4 {$ L2 k ( T6 n C# p8 A5 E; q: C 刘霜下拜叩谢皇恩,不过刘佑却感觉他不是很高兴,但是他下来后待着自己的笑容,又不似讨厌自己,待自己又恭敬又细心,还带着自己去了带回来的奇珍殿中,一一指给自己看那些从未见过的新奇珍物,解说来源。. S% g$ U$ z8 M" P; a, A7 ]* B# }2 d 5 M6 D* b$ l! A- L9 M- ^3 q 这让他好些天都处于亢奋中,连伴读们都欣羡不已,日日一下课便乞求他带着他们去看看海外带回来的物件,他从前总觉得自己年纪小,伴读们比自己懂得多,然而这一回伴读们一听到他一一介绍那些物件儿的来处,所表露出来的崇敬和羡慕是真心实意的。 而如此有权势的德华太监,对自己却是毕恭毕敬,哪怕自己随口说的小事,他都奉若谕旨,即刻去办,从来不像其他长史、太傅和从前的太监女官们,虽然对他也是礼数周全,言语恭敬,然而仍总带着一副劝诫的居高临下的神态。而自刘霜来到东宫后,东宫上下从人对自己的态度也都变了,也不知他是如何震慑诸人的,总之当他站在自己身后时,所有从人看自己的神色,都是带着尊敬和惧色的。 2 D3 x6 R! K& i5 G4 O 他对这样的神态转变感觉到了新鲜和好奇,这日他带着刘霜到了御书房,父皇还有事未至,刘佑看着在书房内收拾书本的云典侍,越看越不舒服,悄悄对刘霜道:“孤不喜欢她每次看我的表情。” 6 |1 x: j$ w( b% H6 p6 Z 刘霜笑了笑,忽然伸手便将案上的砚台直接推倒在地上,砚台落在坚硬的金砖上,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刘佑吃了一惊,那是父皇最喜欢的砚台!他还没来得及生气,云典侍已被惊动过来,失色道:“殿下……” 刘霜早怒斥道:“大胆奴婢!手脚如此不稳妥,打碎砚台还吓着了太子殿下!廊下诸卫何在!拉下去交慎刑司,杖二十!”! o1 m5 o$ o/ S c, L9 s ! G0 o9 \& j- h! u# P- Z: D% U 早有侍卫应声而入,将完全惊呆了的云典侍堵了嘴拉了下去,又另有内侍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片,换上了新的砚台,整个过程悄没声息,刘佑惊呆地看向刘霜,刘霜恭敬道:“殿下金尊玉贵,那奴婢既然让殿下不舒服,自然不配在书房伺候。”- T3 ~6 V6 D/ _5 Y% ` 刘佑结结巴巴道:“父皇生气怎么办……那砚台他很喜欢的,还有云姑姑,他也很器重的。”& V$ K" m7 V8 S0 s+ o0 K0 t ] 刘霜一笑,面若春花:“任那些东西怎么珍贵怎么受看重,还能尊贵过殿下?您是皇后嫡长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祖时霍成高杀其父妾,其父不以为忤,还赞叹:真吾儿也!后来霍成高果成一代名臣,殿下乃是未来的天子,不要说只是惩罚个小典侍,便是杀了又能怎样。”* J6 K' x9 o2 _7 N' y) i1 ?9 H 刘佑的世界观感觉到了极大的冲击:“太傅说了……人主之道,不可轻忽性命……母后也说不可对下人任性使唤。” 刘霜笑道:“那是教殿下要仁慈宽厚,奴婢生死都在殿下一念之间,可没说殿下要反过来要受奴婢们的委屈,殿下和皇后娘娘一样,心底软善,却不知有些恶奴却总看着上头略宽仁了,便要作乱,反过来辖制上头,殿下将来可是一朝天子,统领天下的,岂有让臣子挟制的?殿下须知自己身份贵重,不必与下人计较,但也不要纵了他们,恩威并施,制衡各方,不要偏宠了谁,不要冷落了谁,这才是御下之道,奴婢僭越,这些陛下以后自然会慢慢教您,您只需要记着,不可为下奴委屈了自己便是了。” $ L0 g; E+ H; p4 z8 t0 Q 刘佑战战兢兢地等来了刘寻,刘寻却一如既往地教导他看折子,似乎对御书房里少了个女官、桌面上换了个砚台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学完了折子,刘寻还关心的问了他几句饮食睡眠,才让他下去了。 ; Q9 D2 ~2 o7 j/ N: m 他直到回到东宫才如梦初醒,不可思议地看向刘霜:“父皇真的没有责骂我?他会不会没发现?” , A5 Y. c, k* C7 C1 |2 q( v 刘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奴才都说了,殿下金尊玉贵,皇上怎么会为了这样小事责罚殿下?”除非他想跪算盘,哼哼。 刘佑迷茫地看向刘霜,依然感觉到了难以置信。# H9 K* d) o1 A2 O9 p8 O' j 然而这事的确就这么过了,那名云典侍,他再也没有见过,有次问刘霜,刘霜告诉他听说已经打发出宫去了,御书房里仿佛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人一般,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g$ D# J; m! B2 d 0 @) j0 Q8 w+ [4 a$ h 刘佑的心里仍然充满了迷惑和矛盾,他感觉到父皇、母后、太傅以及刘霜,对他的教导和启示,截然不同甚至背道而驰。* L! Y& Y) n- f8 U; U' J7 ^ 4 |& @( Z% r! q) L( k9 T! D& j0 } 这日他遇见了进宫请安的淮王,这位皇叔祖辈分虽高,却极清雅温和,宫女们见到他都要脸红,他待他极亲切,非常喜欢他,然而父皇不大喜欢他的样子,母后却对他颇为优容,甚至还让淮王教他乐理,父皇应了,后来却道他年纪还小,待手指长坚固了再学,母后想了想也是便同意了。. v Z4 V% u" J8 `: G5 d / R0 p7 B6 C- D, V+ ] 他喜悦地抱着淮王拉着他去看海外奇珍,淮王也耐心地听他说了一通,乐游苑里,风暖日和,阳光下柳条似金翠,莺儿低啭,他在淮王带着清雅香味的怀抱里,感觉到了放松自在,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困惑一一倾诉。9 e5 p4 {2 z* w( s3 @2 d 淮王耐心听完他的困惑,轻轻笑了下道:“殿下是困惑,他们对你的要求不一样是么?”% H# }- Y5 h4 |) ^5 o4 Z 6 S" T7 h0 V$ m; a8 K4 h6 A, D 刘佑牵着他的袖子,点了点头,淮王斟酌了一会儿道:“殿下是觉得皇后娘娘是对的是么?” 刘佑张大眼睛看向淮王:“母后当然是对的,就是父皇和刘霜,也不会违逆母后的意思,太傅也说过,要以德服人,仁者无敌。”! G) Q9 a# m- @" I! q" R 淮王失笑了下,想了下道:“殿下可知道,皇后娘娘当年在军中的威名?” / L5 I% j6 ` ]+ S- U/ `* g4 Y 刘佑一愣,淮王款款道来:“殿下如今已进学,太傅应当给你说史,从前我们也是这样开蒙的,殿下可去看看史书内对奉圣郡主的记载,本朝修史,专门对奉圣郡主留了一章本纪。”4 V, d4 m5 ?, b( M( A- ]$ J- c! O 9 `+ h( |1 a; Q B. _" n 刘佑道:“孤听太史讲过!这是本朝唯一为女子做的传!她不是已逝了?不是说母后是奉圣郡主之胞妹么?太傅说过的。”* l- q) s0 b! Q 淮王笑了笑,轻轻道:“那就是你母后呀,她当年垂危之时被海外奇人所救,十年后回归,被你父皇改换身份封为皇后,她之一生,可称为传奇,她为了护你父皇登基,一路披荆斩棘,战场上杀敌无数,你现在还觉得,她是个一味宽仁的人么?” 刘佑想起了奉圣郡主本纪中的记载,奉圣郡主为人刚毅,佐父皇破蛮夷定天下,有神力,曾力破千军救主,千里伏击叛王,功勋无数,那应是个英姿飒爽,风华入骨的奇女子,难以置信是自己那个抱着自己温柔地念书,唱歌的母后,他有些不信道:“这是……真的?” 9 ]/ P' ]# O4 o3 s2 J; l 淮王轻笑:“你见过你母后拉弓练武么?” ) m* F$ E$ Q( c2 A! z9 @8 t 刘佑想了下道:“见过,母后能拉开极强的弓……那时候我还小,后来母后生了二弟,父皇不让她去小校场怕伤了身子。”( T2 C0 h7 X$ Y5 E9 j( K 淮王循循善诱道:“你父皇的武艺,你钦佩不。”" k- t; j9 b" p, R5 C2 V 4 J' _! h: L; G 刘佑点头:“当然!”7 R3 G0 |2 g7 W9 o; C0 c 淮王笑道:“你可知道,你父皇一身武艺,都是你母后传授的?”1 a6 l# w2 _9 W6 g/ _+ P6 _ 刘佑睁大了眼睛,想起了奉圣郡主本纪中,的确有父皇待之如师的记载,将信将疑,淮王笑道:“这些事你以后可以慢慢查证,你母后是个温厚谦虚的人,不会主动夸耀自己的功绩,然而你若问起,应该也不会瞒着你,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你母后曾为了你父皇,一样刚毅果决,杀人用谋,为什么她却对你如此温和慈善呢?”2 k3 [% Y" V0 g; t0 ^- D v3 q5 b0 l 3 ?! k! z* ~4 U- G! M7 B 刘佑道:“为什么?” 淮王笑道:“因为她觉得她可以保护你啊,所以希望你无忧无虑,开心健康,善良纯真的长大,希望你不要接触那些太黑暗的东西,她并不在乎这至高无上的权利,作为母亲,她只希望你健康开心;而你父皇为什么要严厉要求你呢?因为他希望你未来能继承天下,保护你的母后和你以后所爱的人,所以他想告诉你,依赖他所拥有的权力和宠爱,随时都可能因为他的宠爱的流失而失去;当然,更可能的是,你父皇年近而立才生了你,他总会先于你不在,你若不能顺利接过这充满荆棘的宝座,风雨飘摇,你母后没有雄厚的外家支援,就会深陷危险之中。你可知道你父皇年幼时曾被废太子之位?”& O# u5 W W- u' W& B5 w5 x8 D3 d 0 x5 o; u& J' q J! E! ~" X$ M 刘佑点头,这事他之前也听伴读李筠隐晦地提过,淮王道:“当时你父皇的母亲,也就是先太后去世,先帝另立后,你父皇很快便失了圣心,被废太子之位,封为冀王,他自请入军,在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来,这登帝之路,步步惊心,殿下您还小,如今还能安逸,然而如今您的一切荣耀,都是陛下和皇后娘娘带来的,您生而高贵,却并非天赐之,而是你父皇母后曾经艰苦卓绝地以性命鲜血换来的,你父皇想告诉你的,正是此,他希望你能成为他的继承者,成为一名保护者。”- f" ]" t3 _7 K8 f “而太傅以及刘霜,他们则希望您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人主,既能制衡御人,又宽仁英明,那么殿下,您是想成为一名在你母后保护下无忧无虑的被保护者,还是成为一名能够保护所有人,君临天下,统领臣民的帝王?” 刘佑看向淮王,他并不完全明白这些道理,心里却似乎被推开了一扇门,有了豁然开朗之感,他轻轻道:“孤,要做帝王,保护母后和弟弟妹妹。” 淮王轻轻笑了:“帝王者,称孤道寡,帝王之道,杀伐决断,充满血泪,殿下要做好准备哟。” |
76、番外二 云华在外头服侍了许久才看到刘寻大步走了出来,脸上阴沉着,显然心情不太好。她想起适才听到的隐隐的争执声……这是和皇后吵架了? 刘寻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到了东宫,这儿是当年丁皇后无论如何都不想他入住的地方,他却让刘佑才开蒙便直接入住,广聘德行高雅的名儒为师,又在大臣的嫡子中精挑细选出太子伴读,更是不断物色太子宾客和太子谕德,精心给他打造一套东宫僚属,算得上是寄予厚望了。 结果才进学第一天,这孩子就开始添堵。- V, f9 {5 l# i! Y+ C" ^ ) F& |- E& D& X) R 东宫里刘佑正端端正正地坐着写大字,旁边坐着一名长史,见到刘寻进来便已跪下,刘佑恭恭敬敬站了起来施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刘寻淡淡道:“可知道错了?” 刘佑眼圈一红,仍委委屈屈道:“儿臣知错了。” ) U4 C7 A& D, E9 ^: C 刘寻冷冷道:“说说看。” 刘佑说:“不听太傅教导为一错,未能敬惜字纸为二错,到母后面前诉苦为三错。”说到第三点,他眼泪汪汪:“父皇,可是儿臣想母后,儿臣不想进学。”# x8 R r! R: E" ^* k$ q: b! ^ 刘寻其实心中也有些心软,但仍绷起脸道:“你是太子,不可懒惰懈怠,既然知错,便好好写完罚的大字再歇息,准许你间一日上学,只是你母后如今身体不适,你不可多扰了她。”+ w) U6 N) C: o4 f9 R6 S* _* M2 L 他出来叮嘱了几句东宫的长史、总管、乳母后,心下想着刘佑毕竟还是个孩子,和他说大道理他未必懂,倒是要找个机会敲打敲打。而他一贯被苏瑾和自己宠得太厉害,只怕将来少了帝王那股狠绝,若是和苏瑾一样,一味的软善仁厚,那是做不成帝王的,这也是他早早就要将刘佑迁入东宫,和苏瑾隔开的原因。( A1 J0 s! p R& g* f 他长长吁了口气,只觉得心头烦乱,苏瑾是个极易受孕的体质,自封后后,就没有夫妻二人独处的多少时候,基本上是略沾沾身就要怀孕,然后苏瑾偏偏又要亲手抚育孩子,孩子的教养上,她那一套,根本不适合宫廷,诚然,那样子养出来的孩子肯定是开朗,温暖,坦率,可是,这里不是她所生活的那个天堂一样的地方!他的儿子是要负担起责任,要面临许多腥风血雨的,是要统领群臣的,若是那样的帝王,很快就会被群臣反过来挟制,被佞臣趁虚而入……要他怎么能绕开她,去教导孩子那些制衡、杀伐、谋略的帝王之术? 他心事重重地回了紫宸殿,进去便听说苏瑾已吃了药睡下了,她这次怀孕睡眠一直极差,睡不多久半夜又会醒,所以他也不进去扰她,自在外殿让人掌了灯批阅奏折起来。 偏巧这日有个尚侍有些咽热,不敢近前伺候怕把病过给了主子,刘寻有严命,无论什么品级的宫人,一旦有不适都必须立刻上报且挪出去,否则若是将病气传给了苏瑾或者小皇子的,必要严惩。紫宸殿原就人手不足,这一请假,便有些不足,云华因看上去谨慎小心,便让她在外殿继续伺候着。) U/ Y( N! e# R# F5 T A" K 云华万万没想到这么快便能在御前伺候,心里狂喜之极,虽然侍立一旁,却是余光都全神贯注在陛下身上,只怕陛下一有需求没立时跟上,可惜的是今晚虽然高总管没当值,陛下身边伺候笔墨的仍然全是内侍,她想起初入宫听过的传言,陛下一贯不喜用女官,皇后娘娘是他唯一用过的御前女官,心下暗自揣测,宫中女官六局全是皇后娘娘辖下,莫非这是皇后娘娘怕有其他女官效仿于她,所以才如此限制?- [/ @( m2 P- N( Q 不管如何,陛下看上去的确忧心忡忡,批折子直批到深夜,真真是辛苦之极,她早听说陛下勤政之极,如今亲眼目睹陛下日理万机,身旁还无一人分忧解难,只觉得对陛下既是崇敬又是怜惜。 这时刘寻咳嗽了两声,旁边的内侍无动于衷,云华感觉到那内侍有些不够体贴,连忙倒了杯茶端在旁边轻声道:“陛下可要喝些热茶润润嗓子?”# B7 R1 s% r- O0 V6 e9 z 刘寻一怔,抬眼去看,一名五品女官低着头奉茶在侧,只看到乌压压一头鸦发上押着珍珠发簪,他没有接茶,反问:“你是新来的?朕怎么没有见过。”0 [7 k: l' l$ g; H 云华连忙道:“婢子是徽柔书院今年才考入宫来的,因紫宸殿人手不足,李尚宫推荐我过来的,今儿才到的。”她心里又惊又喜,想不到刘寻会主动问她这样一个低级女官的话。 刘寻顿了下道:“你且抬起头来。”( O6 `& k1 T6 w; J0 B* s / n$ Q$ Z& x' h3 I 云华连忙抬了头,却目光往下,万万不敢直视圣颜,一双睫毛微微颤动着,仿若羞赧之极。 ) L* N6 \5 Q% C$ l |4 ? 刘寻打量了她一下道:“倒是伶俐,既然是徽柔书院出来的,想是也通些文墨了,御书房那边正缺个侍奉笔墨收拾我平日写的字纸的,你明天就过去那边伺候吧。”1 P- a8 g$ F" T% B" ~; F+ i4 r 云华心下惊喜万分,面上带着感恩的表情,跪下谢恩。 ! d l* ~2 \# P. R3 N( m. V2 J 刘寻笑了笑,没说什么,神情颇为愉快。 , [1 i0 S4 T' z8 U M 太子刘佑每日虽然老老实实去上书房进学,却仍是有些叛逆,每逢朝日散后,他还要去御书房听父皇拿几份折子亲自念给他听,慢慢解释折子的意思给他,然后又说自己的批红的原因。 他明明大部分都听不懂,却仍是被父皇压着听,这日又是大朝,他听完太傅授课后,便带着内侍去御书房。- X% ~) P! T( P6 i 然而平日里都是一禀便入的,今日却在门口立了好一会儿高永福才亲自迎了出来,他进入御书房,却立刻被一名女官吸引了目光,只见那女官身形纤细,玉骨珊珊,不过是一身普通的女官服,却穿出了一股风流来,眉目更是清丽绝俗,手上颈上都戴着贵重精巧的首饰,他给刘寻见礼后忍不住一直看向那女官:“父皇,您不是一贯不用女官伺候的么?”& K9 j& U* D4 Y 1 z& A4 ^: ~9 I4 u) j 刘寻脸色一沉:“朕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交代不成,你要唤她云姑姑,不可无礼。”一边又叫那女官道:“云华,今儿我有些乏了,你且将今日那河工的折子给佑儿讲讲。”% y3 X& |4 r- A! h3 K! l3 z 云华心头巨跳,这可是让自己教导太子!听说皇后娘娘习武出身,小门小户,文墨不通,想必陛下很辛苦吧?她一边拿了那折子,过来果然一一念了然后逐一分析,倒是切中要害,条理分明。 , b& \ M) O6 n! ` 刘寻在一旁听着满意道:“佑儿仔细听好了,你云姑姑学问上是不错的。” 刘佑满心不悦,却慑于刘寻之威,不敢多嘴,只听完后看刘寻没什么事了,才起身出去了。% D9 g% I O5 T . K* [: ?5 M7 x6 Y 高永福连忙送他出来直到院门外,刘佑忽然转头问高永福:“父皇为什么好像很器重那个云姑姑?”, V1 L5 |! s I: j - E& P2 v8 v: c! { 高永福苦笑了下,悄悄对刘佑道:“太子殿下,奴婢斗胆提醒您两句,陛下虽然是您的父皇,更是这天下的至尊之主,您既是他的儿子,又是他的臣子。一国之君本该有三宫六院,之前只有皇后娘娘一人,这以后谁说得准?陛下看重谁又不看重谁,这都不是我们能置喙的,太子殿下还是要好好儿表现,皇后娘娘将来的指望,只在您身上了。” 5 E& D6 w) m1 d 刘佑似懂非懂,还是问了句:“母后知道这云姑姑么?” 高永福连忙拍自己脸颊道:“唉哟,这是奴婢多嘴了,娘娘如今可是千金之体,殿下您可千万别和娘娘说什么,陛下不过是觉得云典侍伶俐,所以放在书房听用的。” 刘佑懵懵懂懂回了东宫吃了晌食,然后又和伴读去了小校场,他们还小,骑射教习也不过是拿几个小弓让他们拉着玩儿,拉拉筋骨罢了。 刘佑有些不懂,悄悄问伴读李筠,他是兵部尚书的嫡子,比他大三岁,已颇为老成,平日多有提点刘佑,刘佑也颇为信任他,他便悄悄将这事和李筠说了,问他何意。 李筠一听便道:“这可别和皇后娘娘说,高公公说得对。”/ B5 w' B- ~: x/ O' X/ u% I & \& `9 U* K, _% u0 d/ e* N 刘佑道:“为何?”& d- G- H( a$ W# h 李筠叹气道:“我母亲也会安排妾室服侍我父亲,太子殿下,陛下乃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后宫不可能只有皇后一人,迟早会慢慢充盈,您要有心理准备,我就有好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我母亲也说了,让我在宫里好好服侍您,将来她就只指望我一人了,母亲是我唯一的一个母亲,父亲却是许多人的父亲和许多人的丈夫。便是先帝……殿下,您以后就知道了,当年陛下的母后,也就是您的亲祖母过世后,丁太后被封为皇后,陛下曾被剥了太子之位,这其中不知多少险恶,以后我悄悄儿地说给您听。” & r: }; Z, @% D1 \2 T) l 刘佑听他慢慢解释,好像懂了些,但仍然有些不懂。7 h/ O) [' v. u8 N1 o4 C0 w , n; ~; }4 o4 }' T. X9 E0 W7 W 他记着说不能和母后说这些,只有心里存着,又在御书房见到几次云华,且刘寻待她颇为优容,他渐渐开始觉得有些不对起来,举止沉稳许多,竟似乎长大了些。 , |3 f# T$ L7 o0 N" k9 r0 i: Y2 ^: y0 \ 苏瑾却不知道刘寻在用这样的方法来调教儿子,刘寻只告诉她一名女官感觉颇为轻佻,怕在她跟前伺候会出问题,所以调去了御书房先用着,等过些时日找个借口就打发出去了。她也并不以为意,出了三个月,她总算止了吐,胃口也开始转好,刘寻也松了一口气,开始专心想办法调教儿子,也好将来早早让儿子上位,自己才好卸了担子,和苏瑾过神仙日子去。 ^! a: k1 v1 `" A3 k1 M) o( m9 [2 o 至于孩子,一次苏瑾不小心说他命中应当有七个孩子,他脸都黑了,勒令太医院一定要想出办法调出不伤身体又能避孕的药来,他受够了这一个又一个的孩子了。 |
75、番外二 云华以优异的成绩从徽柔书院毕业,并通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得以进入宫中担任典侍的时候,她几乎感觉到自己璀璨宽广的坦途就铺在自己面前。" |2 h; o; j2 ?& A4 ~4 \ : H: d" F6 ?0 g7 [% E- l 徽柔书院出身的女官,往往极得朝廷重用,若是得在宫中侍奉过,更是朝廷官员趋之若鹜的求娶对象。她出身商家,家资丰厚,小时候聪明伶俐,先生教兄弟识字,结果她在一旁却先识得了,先生颇为纳罕,告知父亲,父亲喜出望外,专门重资请了出身徽柔女院的女教习来教导她,十二岁便考取了徽柔女院,读了四年书,考试名列前茅,终于一举得以进入了宫中。. V9 u- R/ t7 y6 w " m8 D# `; E. M3 ? 进宫前父亲就托人给她送了两万两银子,并且一再交代,只管使,需要钱就开口,光宗耀祖,就在她一人身上了。$ l; B" ]- q, ]( C 听说皇后,就是御前女官出身,皇上登基十年,才封了皇后,之后五年独宠皇后一人,后宫听说竟无一有名分的妃嫔,也有说皇后善妒的,也有说皇后风德高华,又极有手段,笼络着皇上,皇上眼里看不进别人。 她满怀激动地在宫廷跟着袁尚宫学规矩学了半个月,这些宫规她早就背过了,熟极而流,果然之后的考问中,她一一回答,流利之极,袁尚宫十分诧异,然而她一贯极重规矩,爱的就是谨慎小心又刻苦的女官,如今看她态度端正谦卑,年纪轻轻,难得一丝轻狂神色都无,长得明眸皓齿,容颜娟好,十分满意,便道:“如今皇后娘娘有孕,宫里正缺稳妥人手,我看你甚好,且现在紫宸殿前服侍几日。” / e1 {# T. q2 h: J& { 云华压抑着心头的狂喜,脸上仍是沉稳一片,只是曲膝致谢:“谢姑姑赏识,还请多多指教,属下一定不负姑姑教导。” 袁尚宫见她宠辱不惊,更是满意,晚上便带着她进了紫宸殿,她之前就有听说,当今皇上一直和皇后同居处,不似本朝先祖们,皇后一贯另居一宫,心下早就好奇这位苏皇后不知是如何美貌多才才让皇上如此迷恋。 5 t" ~4 y1 `$ ~% i* T$ {& ^ 结果才进去便先听到了剧烈的呕吐声,然后宫女们忙乱地拿着漱盂过来,又打热水热帕子来替皇后擦洗。$ Z$ {* w8 s. A& y- U, q/ m/ ^ ! I% c4 m* K6 O& Y# t 她偷眼去看,不由有些失望,原来皇后看上去已经三十多岁了,素着一张脸,眉目不过略清秀而已,头上手上什么首饰都无,只有脖子上戴着个黄金璎珞,身上穿着一身青色云纹牡丹丝袍,脸色十分难看,她拿着热帕子擦了一会儿,勉强靠到迎枕上,揉着心口,似乎又反胃了一下,才缓了过来,她抬眼看到袁尚宫,有气无力道:“尚宫有什么事?” ' K$ w, a' ^: f5 o" L 袁尚宫笑道:“原是之前的秀兰,杨梅都放出去了,娘娘跟前如今离不得人,今年徽柔女院新选了一批女官,我看着这云华不错,是个谨慎小心的,家世也清白,便带来给娘娘过目。” 苏瑾张口欲说话,结果才开口脸色又难看起来,旁边的宫人立刻递过金盆,她脸色青白地又呕吐了一轮,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最终也没什么心情说话了,只摇手道:“尚宫你看着好便成了,如今我是没什么心情,这一胎真够磨人的。” 袁尚宫笑道:“娘娘已有两位皇子了,这一位想必是位小公主呢。”3 y6 E, Z7 M# H0 n5 N; {: V: I6 A2 t 0 ]/ J% I0 ]) T& e# a& B \ 苏瑾躺下,闭目不答,脸色疲乏之极,袁尚宫便向云华使了使眼色,带着她出来,悄声道:“如今皇后娘娘有孕,陛下说了,前后三班,宫女、内侍、女官,全都不能少人,如今你且在外殿伺候着打打下手,若是几位尚侍有使唤,你只管应着便是了。”一边说着一边又带着她去见了皇后身边的几位大宫女和尚侍,交代了一番才匆匆走了。* U9 b. ]% h* g. K6 D. v% @ * x! U/ R' W+ v, i7 n 云华一贯乖觉灵巧,很快便和几位大宫女处得甚是融洽,只听她们说娘娘脾气甚是好,在娘娘跟前当差不难,规矩上一贯都不太讲究,只一条,陛下十分严厉,因此若是陛下在,那是万万不能轻忽了规矩的,否则陛下一动了气,那是除了皇后谁也说情不了的。 + Z4 x/ H0 h0 ~: ~3 ?9 e 云华心下暗自揣测,听说苏皇后出身猎户人家,任御前女官才进了皇上的眼,小门小户的,自己规矩上大概也不甚讲究,陛下却是天潢贵胄,礼节上自然是一丝不苟,大概对皇后这样粗疏礼节有些不满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手下也不闲着,在外殿整理着书架上的书,却看到两位奶娘和宫人抱着个孩子进去了,想必这就是二皇子了,又过了一会儿,她又看到个小皇子,粉雕玉琢,身上穿着大红四爪龙纹锦袍,脚上蹬着云龙靴子,扎着手噔噔噔地跑进内殿,后头几个小内侍一径儿跟着跑进来,一边喊:“太子殿下,太傅说你还要完成那几张大字。”那小太子理都不理他们,跑进去了,然后就听到了震天的哭声。 几个小内侍也不敢擅闯,只束手垂头立在了门边。 苏瑾正逗着二皇子刘歆,看到刘佑冲了进来,直接扎入她怀中,大哭起来,今儿是刘佑开蒙第一天,她没想到这就哭着回来了,旁边服侍的宫人们早就唬得连忙道:“太子殿下万万不能,娘娘有孕呢,怎可莽撞。”& n' o9 O7 H$ K E1 q & Q v8 v& }7 A* H; ^# g 苏瑾抱着那热乎乎的小脑袋,心疼得很,问道:“这是怎么了?今儿不是进学了?”) v; Z4 U5 F3 i/ c) F# `, Z+ [ o & ?5 }3 K. G* M. y' j- V# s 刘佑哭得眼泪涟涟,抽噎道:“太傅好凶,还打我!”一边伸了手出来,嫩嫩的手心几道戒尺打起来通红的凸起,苏瑾立刻心痛起来,连忙叫人:“快拿前儿太医院送的那紫草油来!”一边心疼得眼圈都红了,刘佑只管大哭道:“母后,我不要进学,我不要搬出去住,我要和母后一起住!”一边伸出手紧紧抱着苏瑾的脖子,哭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5 u2 }. u! S/ e% Q1 b& j' Q ( O3 B/ t+ t5 z 苏瑾看着这小小人儿哭成这样,早就心软成一团,抱着他道:“不去就不去,你还小呢,我本来就不同意这么快就进学,你父皇非要说这是祖宗规矩。” 1 U3 S$ M" U. b) _/ I% Q4 s 刘佑得了保证,才缓了下来,从小他就知道,只要父皇和母后有争执,最后输的总是母后,而且母后从来不敷衍他,说一是一说二就是二,不像父皇,根本拿他当小孩哄!+ |- |$ p r R2 v" L- [ ' O" \8 V5 b! Y: m 云华听到里头哭声渐渐小下来,暗自纳罕,也不知道谁给了这金尊玉贵的小太子气受,正出神,忽然看到门口阴影一遮,她头一抬,看到一名男子身穿五爪金龙玄袍,大步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一名内侍目光如电,看向她,唬得她吓了一跳,连忙低了头曲膝行礼。2 b* R" \% P- U3 @: J % I* T) c6 _- i5 I: a 刘寻脸色铁青大步走了进去,果然看到刘佑正扑在苏瑾怀里撒娇,他怒喝道:“刘佑!你母后身上有孕,经不起你揉搓,还不赶紧起来!都说了你今日起搬去东宫住,只有晨昏定省才能进紫宸殿,才说的规矩你又忘了?”+ o4 W+ E5 \' u& F $ N2 x5 E( X7 i 刘佑神色一凛,已老老实实站了起来,垂着手立在一旁,脸上泪珠还未干,可怜巴巴的,苏瑾心里大痛,不满道:“佑儿才四岁!哪有这么急吼吼的隔开的?你原先不是答应了我要缓缓来的?” 刘寻看她脸色青白,知道她今日还是孕吐不止,哪敢和她斗嘴,只缓了神色慢慢解释道:“祖宗规矩就是如此,他虚岁已五岁了,朕当年也是四岁开蒙,自幼就别殿而居,都是你舍不得,教他和咱们同殿住到现在,宠得他无法无天的,今儿他用笔墨将一叠纸张全画花了!还撕了好几张,太傅罚了他几下,他就将太傅的胡子给扯了!这还得了!若是不罚,他那里知道什么叫敬惜字纸,尊师重道的道理?”7 S; L/ P8 T2 l+ Y" O 苏瑾横眉竖目道:“小孩子这个年龄本来就是爱破坏的,撕纸张很正常,乱画这也是有创造力的表现,扯胡子是佑儿不对,可他才多大,那么嫩的手,那太傅就下得了手使劲抽!你看那手,全是血印子!有这样教孩子的么?而且这才四岁就非要让他去东宫住,我本来就不赞成,你居然还说只有晨昏定省才能见着,这孩子这么小就离开父母,会没有安全感的!” 1 F# E+ ~5 t6 }) u' w 刘寻有些头疼:“朕母后也疼朕,开蒙的时候一样被打手心,母后知道了还要罚我不认真,玉不琢不成器,阿瑾你不要这样溺爱孩儿,他是太子,将来是要做一国之君的,朕何尝不希望孩子从小就无忧无虑呢,你想象当年丁皇后如何待我的?溺之则害之,这道理你应该懂。” 苏瑾道:“你那会儿都多大了,他才多大!哪里能一概而论?小孩子要慢慢教不可急于求成,你和太傅说一说,不可轻动戒尺,把孩子都给打坏了。”% _! a1 `8 t1 O8 u0 Y7 i- y3 y 刘寻无奈道:“朕怎么能干预太傅的教习呢,太傅可是饱学之儒,文人脾气都硬,朕若是干预,他定会觉得受了侮辱要辞的。” 6 j7 d. ?3 m2 Q1 [8 P. X9 V5 m 苏瑾道:“谁说饱学鸿儒就会教孩子了?我看还不如让几个女官缓缓教他,边玩边学,我们佑儿才四岁都认识好几十个字了,这么聪明的孩子,他还打!” 2 }) T6 K" h4 _5 B$ K 刘寻正色道:“不能让女官教,胭脂粉堆里以后养出脂粉纨绔习气来,沉迷女色,心智不坚。” + P5 ?9 @( U# C8 i 苏瑾愕然道:“这是什么道理?”! G/ `7 ?0 H' ], H) z+ h* ? P7 P1 e ) A( |2 b9 l% _2 B C 刘寻挥手让内侍先将太子和二皇子都带下去,缓缓道:“总之历代皇子们教养都是这般,我知道你心软,但是,他和普通人不同,不能和一般孩子一般宠爱教养……” 苏瑾皱了眉正要强辩,忽然又捂着嘴吐起来,宫人们一通慌乱,半日才打点好了,刘寻扶着她,有些郁闷道:“这都快三个月了,还没好?太医院都是死人么?连止吐的药都配不出?” 5 r# i7 ~3 q" R* @' B' r 苏瑾一边擦嘴一边道:“不怪他们,我不想吃药,是药三分毒。”" M& ~4 r' m/ W! h" ^! i ( i: k- x- R; F* P, ?9 _ 刘寻道:“你这样吃了吐吐了吃,睡也睡不好,人都瘦下来了,这样下去怎么捱到生的时候?” 苏瑾四肢绵软,躺在刘寻怀里:“我也不知道,太医说出了三个月可能会好,可我上回听宋如雪说,她怀着他们家老大的时候,一直吐到生,孩子生出来才一点点大,哭都没有力气。” 刘寻悚然而惊:“那怎么得了!朕再去督促太医院。”一边缓缓将苏瑾安置在枕上,轻轻替她按着檀中穴,苏瑾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佑儿还小呢,陛下不要操之过急了,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就是一个橙子都要和别人分着吃,看到别人有漂亮衣服穿,就羡慕得很,读书再好,也没人关心,现在怎么都舍不得让孩子吃我当年吃过的苦头。” 刘寻看她手背上青筋都凸起,瘦得可怜,这一胎怀得辛苦,明明之前两胎都如此顺利,到这一胎,竟是反应大极了,之前听说太子跑回去找皇后了,他就下了决心这次一定不能姑息苏瑾再无条件的宠孩子下去,如今听苏瑾这样一说,那决心早已烟消云散,他不由道:“朕和太傅说说,让他缓缓就是了。” , i- B# d9 y' J3 F4 L 苏瑾笑了下,握了握他的手,刘寻替她轻轻擦汗,低声咕哝:“如今你想吃什么果,想穿什么好看衣服,朕都给你弄。” |
74、番外一 一连数日不睡,连苏瑾都发现了刘寻的眼睛下淡淡的青痕:“你怎么了?精神这么差,朝上有什么不妥么?”1 d6 [! q c* t0 r2 F0 B! S 刘寻摇了摇头,忽然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灵:“我想去泰山祭天。” 苏瑾有些吃惊:“祭天?”帝王祭天需要十分繁复的安排,只怕准备半个月都未必能成行。 刘寻细想起来也觉得有些沮丧:“这时候离不了你,算了,就去京郊祭祀吧。”: L1 E3 a F, I% T . {6 ]) D) _& X- y! u( l5 q 苏瑾十分担心,趁封太医来诊脉时问:“陛下最近身体可有不妥?我看他似乎夜间难寐,心事重重,面容清减,饮食难安。”0 d# N( c! B3 i; T" Y7 O; {, d 3 T' a4 A* ]" `; R 封太医哪敢说陛下这是产前恐惧症发了,甚至最近已亲自去翻起产鉴来,日日手不释卷,一条条细问,其摇身变良医的劲头令太医院所有太医、女医近期全都悚然而惊,太医院所有产科女科的书都被借之一空,所有人刻苦钻研,就怕陛下考问答不出来,只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节后有些脾胃不和罢了。”9 O# r7 ~* F0 f( h 3 L/ U3 E- l" G9 C3 s 苏瑾关切道:“那可要服药?” 7 e4 w* z5 k( l, b3 N 封太医道:“不妨事,略调养一二剂便好了。”心里则暗自算着娘娘产期,只怕要等娘娘产后,这病才能好了。: W% z( R- `) @& }/ W' L/ z9 V 封太医诊脉过后过去回侧殿向刘寻回复诊脉结果:“娘娘一切安好,看身形,似乎已下坠开始入盘,据娘娘自述,已有规律性宫缩,只怕就在这几日了。”5 i+ S d+ U a! l: V $ u1 E9 ]* p- j1 A* _( u, T3 m 刘寻连忙问:“诸事都准备好了么?” 封太医一边心中暗暗腹诽,一边道:“值日的女医、稳婆都是全天候着的,这些日子可让娘娘多走走,可利于分娩。”9 x! g, v# Q, D$ _& H! B1 B9 i5 z 5 d& T# j# y% v# V. r5 C* K, ^* ` 刘寻仍是忧心忡忡问了一些后,拿着手里的书忽然问封太医:“产毕即令饮童子小便一盏……此是何意?果有此必要?” * k# b* X. P2 `% c$ r$ p* p 封太医几乎被噎住,谨慎道:“这些都属民间偏方防治产后血晕的,并无实据可考,娘娘千金之体,还是以其他稳妥之法为佳。”% u& d% E7 r/ f" F/ s- @ 刘寻松了一口气,他此前可是心内挣扎了许久。 封太医连忙趁机告辞,他只怕陛下这些天看了这么多医书,又拿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偏方来考问他。 $ a. ~; k X% u( }% \ 这样恍惚着,刘寻虽然仍是如常上朝,却往往心不在焉,这日大朝,下头百官仍一如既往在热议,因着刘寻不禁争论,所以大朝会往往成为多派官员各执其议的舞台,有时竟能在君前争吵至面红耳赤。 * T. H' ~# |. q6 k! m; P4 Q i 正沉思者,忽然看到殿侧一名女官忙忙走来,刘寻一看正是苏瑾身侧伺候的女官,心中一跳,已挥手止住朝中臣子,忙问道:“可是皇后发动了?”5 a i& M1 d# c* \2 V. G' } & X4 n$ {# b; D2 W0 j 女官近前跪下,面有喜色:“恭喜陛下,皇后娘娘喜诞龙子,母子均安!” 刘寻一愣,朝上大臣们早已喜从天降,丞相李凯舟带着众臣跪下高呼:“吾皇幸甚!吾国幸甚!恭喜陛下喜得龙子!” " W! q, B" k( A/ E9 b3 \: Y( J: [& | 刘寻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呆呆坐了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追问:“生了?母子均安?” ) i0 i& @4 q0 V) r5 a; T 女官面上带笑道:“皇后娘娘与小皇子都安好。”; F4 Q4 F; R T 刘寻梦游一般的在大臣们的贺喜中站了起来,扶着高永福的手下了朝,往紫宸殿匆匆走去,一边问女官具体详情,那女官回禀道:“送了陛下上朝后,娘娘就开始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但不许我们禀报陛下,说时间还长,等下了朝还来得及,只去传了御医过来,御医把了脉说一切都还好,娘娘躺了一会儿便觉得乏味,又起来走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稳婆来看,说是宫口已开齐了,才一会儿小皇子就降生了,太医们来把过脉,说是一切安好,之前熬好的药也给娘娘服下了,娘娘精神还好,皇子哭声也响亮,太医们说挺沉实的。”0 X! c. _ ^- g. c# [ w 刘寻一颗心略路安定了些,0 d$ R) m$ f' _% [ 6 i ?! ]$ C( y! s% {) }9 r 才走到暖阁门口,有女官上来阻拦道:“陛下,产房污秽……”刘寻已不耐烦地将她推开,直入其内,看到苏瑾正斜倚在大迎枕上,头发披着,身上穿着宽松的袍子微微敞着一边,抱着一个娃娃正喂奶,看过去面色虽然有些白,精神却不错,他悬着的心略略放下了些,连忙走上前道:“不是有奶娘么?你不好好休息,折腾什么?” Z1 s: m' q4 [3 L* Y3 D 苏瑾抬头看他笑了下:“这第一口奶我想自己喂么,我们那儿都要求母婴同房,亲自哺乳……而且我这是初乳,奶娘的那些不是,初乳是最珍贵最有营养的。” 0 K# y) Y, Q- P, d$ x 刘寻低下头去看那皱巴巴红通通的小孩闭着眼却准确无比用力地吮吸着,小手握着那雪白胸脯,他不由有些看着不顺眼起来,但仍按下心中的醋意道:“怎么这样快?早晨看你还没发动,是伺候的人不够经心?”' V6 W' R- t! W1 G3 }4 H: U % @* ~$ w1 h$ C9 @ 苏瑾笑了笑:“之前都说头胎生得慢,又说要生了会疼得非常密非常疼,我看你是大朝,又只是开始疼而已,便让她们不着急,等你下朝了再过来也可以,也没觉得怎么疼……我下地多走了几圈,稳婆就说宫口开齐了,顺势用力孩子就出来了,是个乖孩子,都没让我受苦。”8 A2 F9 L+ o H1 M3 B2 ` q" F1 \8 I8 `3 b- ^ 刘寻心疼地看着她头发上的汗,知道她还是疼的,一边道:“朝会能有什么大事,你太托大了,现在是顺利,若是不顺利呢?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7 H( q4 a6 y( m 苏瑾看了他一眼:“看你好像太紧张了,不是觉得能让你少悬心些也好,谁知道这么容易生呢,都还没准备好就出来了,难怪听说有些农妇能在田头生下孩子,可知也不是都这么难生的。”: b J+ a8 ?: J% c" @; R/ P1 I0 ~ 刘寻哭笑不得,一旁的稳婆已恭敬上前道:“娘娘,得按按肚子排恶露了,孩子还是交给奶娘吧。” N c5 p& W A3 W1 e9 [ , g3 i, H; D& ?7 Q( N1 y 苏瑾低了头看孩子两边都不太吃得出奶了,才有些遗憾地将孩子递给一旁侍立的奶娘,一边交代道:“一会儿还要抱回来和我一屋睡。”稳婆连忙道:“使不得啊娘娘,这初生的孩子,一夜能起来哭好几次,您才生产完,需要好好歇息,否则月子里落下病可不得了。”9 i0 l+ N! r0 F+ |5 W) } @ 6 {% {# R* j% h7 J" B q% K 苏瑾有些不满道:“这有什么?” % U2 _% G- T5 V) V {9 @! D6 U 刘寻早使了眼色让奶娘将孩子带下去,一边道:“你先好好休养,奶娘们都是有经验的,再说这孩子出生,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哪里认识你呢,你从前身子中过毒的,不比其他人,太医早说了定要趁坐月子的时候,一同调养,连病根儿一块儿拔了,你不要任性,孩子不哭的时候再抱来和你一起便是了。”" D% T U1 j3 @' t0 ~+ m3 F( e1 D$ ^ # a2 K. G# q2 r) ?; }6 E 苏瑾有些不满,但是看刘寻难得在她面前露出了坚决的态度,也不好再拗,一旁稳婆忙请陛下出去,要替娘娘按肚子排恶露,刘寻看了她们一眼,却有些不满起来,问了句怎么按,然后道:“朕亲自来按。” ! R3 |! S6 K o0 _ 稳婆们大惊失色,连忙道此事污秽,刘寻却没有理会她们,将她们赶下去,自己扶着苏瑾站起来,用手从她心口向下按推,苏瑾也并不以此为恶,靠在刘寻身上,由着他一边按推,一边笑道:“我居然也做了母亲了。”' R* F+ k7 l( [7 k9 j 刘寻恼怒道:“就没见过你这么活蹦乱跳的产妇。”/ V* G9 G% C9 B2 n 苏瑾笑起来:“也没见过陛下这么比产妇还紧张的丈夫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陛下自己生的呢。” 刘寻哑然,替她徐徐按了一会儿,扶着她上榻,那儿垫着厚厚的白布和干草,刘寻一边替她拢好衣襟一边道:“还是不要走太多,否则子宫会有问题,你这些日子好好乖乖地躺着,别老想着就下床了。” 8 g+ ~# e1 u/ E7 @8 G 苏瑾嗯了声,又说:“不过我现在想洗个澡,身上感觉各处都不舒服。” 刘寻一口否决:“不行,所有产科书上都说了月子内不可见风洗浴,热水擦擦便好了。” 苏瑾不以为然:“那些是不对的,用热水淋浴没事的,再说我是自然分娩,没伤口,洗干净了病菌才不会停留在身上。” ; f7 v& e3 W9 C* J7 e7 n4 C, S2 s) O 刘寻勃然作色:“那是你们那会儿,我们这里不一样,不许就是不许。”( i6 }$ X& W' A+ \8 i0 ]9 i" b 苏瑾叹了口气不和他争辩,心想着一会儿等他走开了,再悄悄让人给自己备热水。刘寻却已备着她这一招,早让人送了热水来,亲手拧了帕子替她洗脸擦身子,苏瑾无奈,只得让他一一擦拭过后,换了套干净的中衣,又将床上被褥重新换了一套,躺下后毕竟是才生产过,很快便沉沉睡着了。 O* {8 S! i+ K& M- v 刘寻看着她睡着,出来正颜厉色,先将苏瑾身旁伺候的人统统敲打了一番,将她们不通报的罪名狠狠批了一顿,然后又警示了一番皇后身边诸事一律要请示过他,绝不许由着皇后任性胡来,比如说了不许洗澡,就决不能洗澡,该吃的药一律经心,更不许让小皇子闹着皇后了,一切以凤体为重。! X X: u3 G3 U9 r4 {% o, y" W7 U 敲打过一轮后,他疾步到了御书房,唤了翰林来拟旨,封皇后所出嫡皇子为太子,赐名佑,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非谢天之佑护,而是那个女子曾经这样多年来的辅佐护佑。 |
73、番外一- e) x( t4 [# Q 紫宸殿内外宫人林立,却鸦雀无声,高永福深深地弓着腰低着头尽量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帷幔重重地垂着,风一丝不透,只偶尔从里头传来一声两声低低的呻吟声。 `2 E) S s# e: e0 T z 刘寻在外烦躁地走着,忽然停住脚步问:“如何了?”# _( B, |4 B+ u7 w3 A 便有个宫女快步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悄声走出来,低头道:“稳婆说头胎生得慢是正常的,如今还未开全,太医说脉象还好。”- p8 R* d. ~2 w* m1 X1 `4 ] % j5 i1 {" [+ z9 u1 g8 j 刘寻心头一阵一阵的恐慌和空虚,不知为何总有不祥的预感,他快步来回走,也不知又煎熬了多久,忽然听到一声孩子的啼声,又惊又喜,过了一会儿有宫人抱了个白胖孩子出来跪下道:“恭喜陛下得获龙子!” 0 d( s9 w3 x. O$ J2 I 刘寻喜得一叠声地喊:“快赏!”一边又问:“皇后如何了?”5 B: V% r8 ^% O7 W1 `. C) R5 z+ t: { 里头似乎还在忙乱,过了一会儿有宫人白着脸出来跪禀:“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下红不止……太医说只怕是产后血崩……” 刘寻仿佛天降轰雷,向前冲去,推开宫人,直冲入寝殿暖阁内,女太医们纷纷跪下,刘寻冲上去看到苏瑾面白气弱,奄奄一息,身下盖着的白布血污触目惊心,刘寻冲上去抱着苏瑾,心头涌起巨大恐慌,他轻声唤:“苏瑾,姐姐……” , V ~9 W' ^# q. l. [: v- S* M 苏瑾睫毛软弱垂下,唇色淡白若青,手冰凉垂下,刘寻的手不断发颤,他转身向太医们怒喝:“救不了皇后!朕要你们陪葬!” 4 ?3 C2 N. V5 M9 b9 d9 x 太医们纷纷沉默着跪下将额头贴在地板上,刘寻惊慌失措地抱着苏瑾:“阿瑾,姐姐,你醒醒啊!” 他紧紧收紧苏瑾的身体,面色铁青,双目红肿,全身都发着抖,转过身忽然看到方临渊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冷笑道:“这就是你的爱?” 他于绝境中仿佛遇到一丝阳光,嘶哑哀求方临渊:“救她!求求你!救她!”3 ]$ w9 E) I7 x0 |4 |( i) f / A5 F, f& j9 J* L# ? G 方临渊冷酷道:“产后血崩是救不及的,只能将她带回去,趁她还没有死,将她的魂灵放回她原本的身体内!” 刘寻毫不犹豫道:“那你将她带回去!” 方临渊深深看着他:“即使以后都见不到她了?她如今回去是死而复生,定会受到审查,再不可能还能再回来。” 刘寻抱着她哽咽道:“只要她活着就行。” 8 }' J( N2 R3 E i7 P 方临渊过来接过昏迷软垂的苏瑾,冷声道:“那我带她走了。”0 h4 ^. u7 Y) _; E/ K! T) r, y8 _ ) n0 T4 y; O7 ^ 大殿内光门光芒四射,刘寻看着方临渊将苏瑾抱着走进光门,孩子似乎也知道要失去母亲,拼命的哭嚎着,他悲恸而绝望的捂住自己的胸膛,感觉到心里巨大悲痛将自己的心脏撕裂成两半,他悲号起来。 " k6 I, _( v) G/ P5 s" g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身体被剧烈摇晃,他茫然睁开眼睛,看到苏瑾惊讶而关切的目光:“怎么魇着了?”7 z* b- |8 c7 v7 s 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让他立刻反手将苏瑾紧紧抱着,然而中间却有什么东西阻碍了他们的紧密接触,他一愣,垂头一看,看到苏瑾身上穿着鹅黄色对襟宽袍,袍子下滚圆的肚子,还没生?" u& z b5 D) h8 o 他有些愕然,苏瑾拿了根丝帕去擦他脸上:“好好地睡个午觉,又是哭又是嚎的,这是做了什么梦?看你一头的汗。” 他这才感觉到身上汗淋淋的湿凉一片,心头仍在突突的跳得厉害,他茫然道:“是做梦?”4 E2 Y% y! I' c" j! q, b. c + ?) ^2 |4 V/ C3 g6 M1 a7 m 苏瑾温柔地拥他的头颈:“是做梦呢,你梦到什么了?这样吓人。”9 z5 Y, P6 ^( \) |# w, X 刘寻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苏瑾的肚子,不肯说,只怕噩梦变成现实,他忽然问:“什么时候生?” 8 V5 v: Q$ h+ t& m 苏瑾笑道:“说是就这个月了,你不是早晨才问过御医么?” ) U! \! o. z, ], I. k* i6 y 刘寻忽然道:“我们不要孩子了好吗?” * B" Q% G, V; i$ K 苏瑾一愣:“这都足月了,怎么可能不要?你这是怎么了?”5 U) [9 G$ }" k 8 g! @" |' ~+ y6 M 刘寻脸色铁青盯着那平日里自己抚摩爱之不足的肚子,忽然深恶痛绝起来,他擦了擦汗道:“朕去洗个澡,你继续睡一会儿。”一边站了起来,匆匆忙忙出去,苏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走了,不太明白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心情这样恶劣,睡前明明还在那里和自己讨论孩子的名字的。( o$ a7 x$ |4 |, D8 W . i# _* N! z! l1 a1 ] 刘寻一到御书房立刻招了封太医来:“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皇后身体不受损伤将那孩子拿掉?”; y) z7 A. j8 \ 封太医一愣:“陛下,可是孩子有什么不妥?” - V0 F' |' S7 z1 S1 g" c2 v 刘寻脸色冰冷:“没什么不妥,朕忽然不想要孩子了。” 6 _% R* J7 U" A9 u 封太医愕然道:“如今娘娘已经足月,即便是不要,也是要催产引产,凤体反而会因此受到损害,不若待瓜熟蒂落,顺其自然……” * K7 O/ I2 s8 b$ ~( R 刘寻打断了他的话:“意思是现在无论如何都拿不掉了是么?” w; E: P2 r/ Y4 S ( o, z& V* P: v& m' w 封太医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若是不想要孩子,自然是趁月份还早的时候拿掉,如今月份都这样大了,胎儿稳固,自然还是待其自然娩出的好。” 刘寻胸口愤懑,梦中的景象历历在目,竟似不祥之兆一般让他惴惴不安,他问封太医:“如今皇后娘娘的肚子似乎太大了,到时候生产是否会有困难?当年皇后曾中毒过,是否有影响?还有,秋狩那会儿雍王作乱,皇后娘娘连夜乘车出城,是否有影响?” 6 l7 ]! G: Y/ {0 J1 ~ 封太医实在不解刘寻的不安,谨慎回答道:“十月怀胎,这最后一个月自然是肚子最大的时候,但以皇后娘娘的身量来说,其实不算大,再则皇后娘娘调养得当,如今身体强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从前中毒留下的症候,如今慢慢补养,待到产后再一同调养,反能借此将痼疾一一拔除,连根儿都一并去了。” 6 z! C+ t2 f" H! ~ 刘寻再次确认:“你意思是皇后如今生子肯定不会有危险?” $ T! L4 Z1 _3 _6 L3 I 封太医一噎,生孩子历来是鬼门关,谁敢说十成把握没危险?他斟酌着道:“总有八分把握吧,娘娘毕竟是习武之人,体力总比一般妇人要强些,不会熬不住生产之痛。”8 v0 [+ j' z; r( @7 b 刘寻心烦意乱,挥手道:“下去吧,好好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拟个折子上来,例如产后血崩了怎么办,难产怎么办,胎位不正怎么办,全都要列出来,需要采办的药品、物件,都要一一列出。”0 e% e% R6 k* K5 ] w& N. { 封太医心中暗暗叫苦,从前只知道有妇人临近生产时心中过于恐惧的,竟是第一次见到有丈夫这般紧张恐惧的,还是这位杀人无数英明果敢的帝王之尊。 待到太医院的折子进进来,刘寻一样样看过去,竟是看的汗流浃背,寒冷彻骨,他叫了太医院众太医来,一样一样的询问,竟是完全不能防范所有情况。 他沮丧万分地回到寝殿,看到苏瑾正擦拭着一对匕首,看到他来笑道:“回来了?我正给这匕首上些油保养呢。”( H6 H& [' r B& o% P' y8 a( Q7 Q ! q+ _# n e1 }- q% X# O6 n 他看到这对剑,想起苏瑾说的那故剑情深的结局,更觉不祥,也不敢说,只命人收了,引着苏瑾说别的话,又问苏瑾:“你那师兄……会来看望你么?”9 x# o0 k2 P9 F6 q" q 苏瑾笑道:“不太可能,哪里那么容易来一次呢,路上风险大,没有任务一般是不能随便来的。”+ Q$ c2 L M: N 刘寻心头一阵凉一阵热,竟不知是喜是忧,过了一会儿又问:“你从前那些神药还在么?对你生产有用没?” 苏瑾想了下道:“应该没什么用吧,都是些急救用的外用的,消炎的,若是产后有炎症大概有点用……不过你不必担忧的,生孩子不是很小的事情么?不过痛一会儿,我又不怕。”在她所在的后世,科技发达,生孩子是非常小的事情,苏瑾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会遇到危险。. Z. B4 P' n2 `( d% M% q0 W7 s 刘寻心事重重,却还强颜欢笑,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吃了晚膳,又出去散步后,回来批了一会儿折子便洗浴入眠。" I& Y- v: x% `& u& J 然而心头有事,如何睡得着?刘寻反反复复,好不容易合眼,却仿佛又在那产房外煎熬,然后是苏瑾青灰的脸,他吓醒过来,看着身旁的苏瑾安眠着,才放下乱跳的心,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却怕点了灯影响苏瑾的睡眠,只睁着眼睛在那里苦熬。 + K% g! y+ r' c# B/ N& | 苏瑾动了动,却因为肚子太大,一时翻不过身来,她在被子里挣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叫起来,他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问:“怎么了?” ; K% U* o8 X4 v' ]$ O: Y 苏瑾睁了眼睛,脸上有些郁闷:“左腿,抽筋了。”2 f1 B Y* K* ?; F( y ; l. `4 y* c! \ 刘寻连忙去摸她的脚,用手替她扳直前后动了一会儿,苏瑾才道:“好了。”/ L6 ^, V2 K' S* z' }* B1 u * r; X0 A( r2 g. o. H 刘寻放下她的脚,苏瑾却又要起身:“我要去厕所。”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习惯在床上用古代的便壶,因此即使大腹便便,晚上要起夜数次,都仍是要去厕室。, B1 z0 f9 H$ H 刘寻连忙一阵忙活,扶着她去了厕所,苏瑾笑道:“真没这么娇弱,你快睡吧,明儿还要上朝。”, D% h! P: C1 y4 u! {3 D B% s' F2 Y5 P) X/ p 刘寻不说话,只低着头看她睡觉,才一会儿便又睡着,嘴唇红润,脸上因怀孕圆润了不少,肌肤透着光泽,想起梦里面青唇白的样子,越发恐慌起来,心里忽然后悔起来,为什么非要什么孩子呢?自己不是早就看开了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爱人深陷这样的危险中?而自己完全无能为力,他握着拳头,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