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章 番外3 / |; c) t) h/ @5 b5 ~# F$ A 又是一年一度的醮会,上京的百姓和达官贵人齐聚白云道观为来年的风调雨顺祈福。 沈元奇在盛放的桃花林中游走,听见前方熟悉的笑声,脚步顿了顿,转身便走。 ' X8 p7 F1 c- ~ H4 k “沈大人,等等我!”九公主急急忙忙追上来,身后跟着两名提食盒的宫女,“沈大人,此处桃花盛开,景色宜人,不如我们坐下吃些东西?”% J8 p: i. L9 d" _) w$ F' X% U* g, \6 S 她仰着小脸,黑而明亮的眼里满是看见心上人的欢喜。两名宫女立即取出布巾铺在柔软的草地上,又将食盒中的茶点一一取出摆放整齐。 “来坐啊!”) @) [. U: ]! o. {" o 沈元奇还在犹豫,九公主已一把将他拽倒在地,见他坐姿略有些狼狈,抿着小嘴儿欢快的笑了。! f. d8 I2 P) _$ f' E. R . y3 y1 r1 p& j, X, ~ “这个绿茶糕是御膳房的大厨新研制出来的,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吃进嘴里满满都是茶香,我可喜欢了。沈大人你也试试。”九公主捻了一块淡绿色的糕点喂到沈元奇嘴边,表情透着几分期待。 沈元奇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九公主虽然长于深宫,性子却十分单纯,对于在乎的人总是掏心掏肺。她没有旁的手段,更不懂如何诱使对方爱上自己,唯一会做的便是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尽数奉送到对方手里。她爱吃,便时不时将美味的糕点送往沈府,弄得沈元奇颇为苦恼。 很早的时候,沈元奇就设想过将来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对方一定要贤惠能干,温婉柔顺,处事圆滑,他在朝堂打拼,妻子便帮他操持家务安定后宅。九公主与他的设想丝毫不符,但却拥有最难能可贵的品质——真诚。 # A6 g/ h3 t. l1 s) }$ d$ ? 谁不喜欢真诚的人?经历过如此多的背叛和磨难,沈元奇更渴望简单的生活,简单的感情。他对九公主不是不爱,但对方是皇上的嫡亲妹妹,身份高不可攀,而他虽然官至正二品的吏部侍郎,却是商贾出身,还曾卖身为奴,怎么想都配不上九公主这样的天之骄女。 0 L& y. W" U+ i+ N/ E: O. z2 Z' Y( a 为了不徒增伤悲,他只能压抑住内心的渴望,摆手道,“公主您自己吃吧,下官对甜腻的糕点无感,还请公主日后莫要派人往下官府上送食盒。” 九公主愣了愣,强笑道,“原来你不喜欢吃糕点啊。其实,其实我也不喜欢,以后再也不吃了。那你喜欢什么呢?我改送别的。” 她伸出指尖,不自觉的将摆成花瓣状的糕点拨乱,神情非常沮丧。* q/ D8 T5 Q! ^. v4 L * I& @1 N) s& A “回九公主,下官并无旁的爱好,不敢劳烦公主操心。”沈元奇心下不忍,补充道,“糕点都已经带来了,不吃有些浪费,下官陪公主略用一两块,吃完还有要事与同僚商议,不得不先行一步。公主日后不必往我府上送东西,下官福薄,怕消受不起。” % D- |/ {7 N, l, `" I z5 { 如此明显的拒绝态度,九公主岂会感觉不到,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嗫嚅道,“你,你陪我吃完糕点才走吗?” 沈元奇犹豫了片刻才点头道,“是。”0 H; }9 K% X3 t+ @ 九公主捻起一块糕点,用牙齿一点一点磨着,磨了老半天也没见磨掉外层包裹的酥皮。照这个吃法,哪怕太阳落山,这块糕点也吃不完。# I! f* C1 c& u, s0 C 沈元奇有些想笑,嘴角刚刚上扬便克制住了。眼前的少女那样纯真美好,合该与大汉最优秀的男子结合,却不是他一个毫无背景根基的寒门士子能够匹配。! m0 d" c* l7 J- e , q! `& d6 }3 p# \3 w. h 九公主用舌尖慢慢舔着酥皮,湿漉漉的眼珠子定格在青年俊美无双的脸上,仿似对方是那佐餐的美酒,未喝便已经醉了,脸颊悄然浮上两团红晕。7 O. I$ X+ A9 B! k ~& |8 s( k* i" z2 D a3 r 沈元奇被她看的浑身燥热,如坐针毡,正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辞了,就见自己的小厮匆匆跑过来,禀告道,“老爷,吴大人找您。” " L4 q- n0 i7 D6 ^9 } “所为何事?” 3 S4 K- y* |3 Y$ J! d- v “奴才不知,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话落这才看见九公主,连忙跪下行礼。) y; i1 h$ w; }% e' j" Z `' _8 q 8 ?: V% k1 P4 ]! W 本是随意找的借口,哪料到竟有人如此配合,沈元奇大松口气,立即起身告辞。等他走远了,九公主两三口吃掉手里的糕点,用力揉了揉发红的眼睛。7 X1 m- W" i, {' n “我要沈大人做我的驸马,我要求皇兄给我赐婚。”她站起来,脸上带着坚定的神色。3 L/ U' @7 T0 I. O 7 X' m8 z5 m0 ]+ c2 f! y: u ------------------------------- 半年前,虞襄顺利生下虞国公府的嫡长子,因继承了父母相貌上的所有优点,小婴儿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具备了俘获全大汉女人的实力,迷得老太太晕头转向,抱在怀里无论如何也不肯撒手,连虞襄派人来要也会被她埋怨数落,还连连催促孙子赶紧上奏折为小玄孙请封世子。 , X: E$ v5 z# P6 A 还未满月就成了虞国公府的世子,这速度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由此可见虞家人对小婴儿的喜爱。/ l6 O' H7 B/ d6 p 3 G! D7 X6 z2 p/ H+ _. o 此时老太太抱着小玄孙去道场看醮会,留下虞襄与一干贵妇应酬。薛夫人拉了虞襄去偏殿,问道,“你大哥已经二十多岁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儿都没有,你可曾替他划算过?”, Z% d! F5 t w; V 沈元奇既不纳妾,又不肯娶妻,眼看都已经二十四五了,在大汉也算是大龄剩男。然而虞襄不是古人,丝毫未曾替他着急,于是笑道,“他想娶就娶,不想娶也罢,我作甚替他划算?这事儿讲究一个缘分,讲究一个两情相悦,强求不得。” “话可不能这么说,男子先成家后立业,有了家室儿女,活着才舒坦,才有奔头。”薛夫人脸上带笑,看着虞襄的目光却有些冷,心道终究是半路兄妹,没甚感情,否则怎会对兄长如此漠不关心,也不想想当初虞家落魄时沈元奇出了多大的力,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 v. X( ]4 s& Q 虞襄察觉到她神色转变,却也不以为意,挑眉问道,“夫人说得在理。既然夫人问起来了,想必已经有了人选吧?快与我说说,我好帮大哥掌掌眼。”; X2 y1 `; T+ e4 L. |# P 薛夫人见她上道,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我的确帮他相看了一位姑娘,正是我嫡亲侄女,今年刚及笄,不但性情温婉长相秀丽,还颇有些才情,与元奇一定十分投契。今日我把她带来了,就在道场那边,你去看一看?” 6 s' p+ e" u. O w: {7 d! S 听说对方是薛夫人嫡亲侄女,虞襄眼底泛出冷光,正欲开口推拒,却听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不行!沈大人是我的驸马,不能娶别人!” 两人立时回头,却见九公主插着腰撅着嘴,恶狠狠的瞪着薛夫人。. Z3 Q1 X- |2 h5 Y8 ]5 U$ p& D - Z7 I( a! k# P# U& H- Z, ]" O& g4 C 薛夫人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元,元奇什么时候做了驸马?民妇怎么不知道?”) @2 s: W' O( u/ b2 A ) d0 k; c/ I8 z) N) ]9 e# I “过了今天就是了,我这就回宫求皇兄下旨。”九公主走到薛夫人跟前,用两个鼻孔俯视她,模仿太后和皇嫂的威仪训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连本公主的驸马都敢抢!你是哪家的,快快报上名来!”8 L6 k* N4 w; v) g0 u" }+ R7 W4 ?2 l ; m; Q$ I0 A4 M+ V, D 九公主再傻也是被帝后和太子千娇万宠养大的,一身凛然贵气不是常人能够承受。薛夫人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用求救的目光朝虞襄看去。1 L4 w: R- Z. s9 w) \ 虞襄笑着拍抚九公主,介绍道,“这位是薛夫人,我大哥的义母。当年薛老爷对我大哥有知遇之恩,还请公主看在他的份上莫与薛夫人计较。”% U" T3 C. }1 q* O ( Z& t1 j. m" [' H6 ]8 k: ~ “原来是你。”九公主不撅嘴了,高高扬起的下颚也收了回去,看着又是那个甜滋滋的九公主。0 `7 L" |* P# G “薛夫人还有事,我送她一程。公主在此稍等片刻,我回来再与你商议我大哥的婚事。”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读音,虞襄深深看了九公主一眼,扶着如蒙大赦的薛夫人出去了。 两人行至拐角,虞襄附在她耳边低语,“我大哥记着你们的恩情,这些年对你们薛府多有照拂,亦从未起过旁的不堪心思。然而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以为我大哥与你们频繁走动看中的是薛府的家业,因此对他处处设防,时不时便冷言冷语刺他的心。这些不算什么,我大哥忍得,我也忍得,但你竟将我们的容忍当成理所当然,眼下还反过来算计他。娶了你嫡亲侄女,我大哥的内宅便就拽在你手里,若是诞下嫡子继承了家业,我大哥的府邸是姓沈还是姓薛?老实告诉你,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你若是再敢动什么歪脑筋,你们薛府那点家业我只需动动小指便能毁去。你且好自为之吧!”+ M& F( s6 H0 X6 f0 f 3 Q) {6 Q3 |$ ^" i1 O8 Q 薛夫人听得骨头缝都开始发寒,等虞襄走出去老远还回不过神来。这些年来沈元奇对她毕恭毕敬,连带着虞襄也对她客客气气多有提携,竟让她忘了这位未出嫁时是何等睚眦必报又猖狂的人物。9 @4 u# V' ^ N+ B' ` X 薛府家业虽大,与虞国公府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跟虞襄作对不啻于蚍蜉撼大树,更别提还牵扯了一个九公主进来。 # O( Q: J, S0 K$ |' Z; B 一阵冷风吹过,薛夫人终于醒悟,强压下心底的惊惧,带着自己侄女逃也似的跑了。6 @1 ^, F* Z* ~. I$ z- g 沈元奇听说了九公主在雷音殿的宣言,心里说不上是怎么个感觉,就像吃了几十斤蜜糖,甜的牙齿都有些发软,明知不能却还是忍不住期待未来。! r3 i" @/ ~* E! f 刚继位没多久的承乾帝正需要笼络一批背景根基不深的有能之士为自己所用,又加之沈元奇作风清正,内宅干净,几番考量之后还是成全了九公主。 沈元奇心中的狂喜和感激无以言表,有虞品言这个妹夫做比,对九公主自是全心全意,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全文完---2 \9 L ` k1 e% h% o8 E |
第一三八章 番外2 Z1 ?5 C# ?) r+ m 虞妙琪和林氏已经在路上跋涉了两个月,再有半个月就能抵达朔城。朔城除了一座简陋的城池便只剩下望不见尽头的黄土高坡,无论是从地上眺望亦或空中俯瞰,入眼只是一片荒芜。男性若想在此处活下去就只有埋头垦荒,种出足够自己过活的粮食;女性则唯有依附男人一途。又因为土地贫瘠,气候恶劣,男性连自己都养不活又如何养活妻子?故而女性多被视为累赘,除了生儿育女便只能拿来发泄心中怨愤或欲-望。6 R' H& o) y% z0 H3 U; h 7 m: M, J5 o* |3 ?6 x; u% ~ 没有哪个朔城男人不爱打老婆,在长期的艰苦劳作和虐待下,朔城女人通常都十分短寿,能活过四十岁的人寥寥无几。 B# R8 j# c, `7 W1 c 虞妙琪一路都在打听朔城的情况,听得越多心中越是发寒。这日,流放队伍在一处荒废的驿站停驻,大家捡了个空位坐下,纷纷掏出包裹里的干粮啃起来。* }2 J2 Z( W, g& v * Q; B M0 n# f1 Z" {- f 此时已月上梢头,一张张憔悴至极的脸被月光镀了一层惨淡的白色,看着十分瘆人。虞妙琪忽然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转过头发现是一名狱卒。对方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自己,漆黑的瞳仁里充斥着暴虐和欲-望。9 C. [+ Q2 R2 h/ D$ U0 h: t' R 所有女囚中,唯独虞妙琪是未出阁的少女,且长相清丽,虽然沾染了一路风尘,然而在一群灰头土脸的老婆子的衬托下却显得十分打眼。那狱卒憋了许久,早已经按捺不住,三两下嚼完牛肉干,大步走过去把虞妙琪往一旁的灌木丛里拖拽。 “你要干什么?救命啊,母亲救我!”虞妙琪失声尖叫。 林氏连忙扑过去却被那狱卒一脚踹翻,捂着胸口老半天爬不起来。 3 |# l E0 A. o “急什么,上完了她自然轮到你!”对方狞笑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鸟儿。3 ]/ E% M @2 N" Y! W T. ^5 e: G7 {" p1 m# Q2 H; M “我是虞国公的妹妹,你若是碰了我,虞国公定然将你大卸八块!”虞妙琪声嘶力竭的呐喊,林氏也连忙附和,试图让狱卒知难而退。 ) ]! b/ d- ?7 ~3 ]# E$ L 狱卒犹豫了,却还掐着虞妙琪后颈,转脸朝领头的侍卫看去。 “她的确是虞国公的妹妹,别弄死了就成,我可是答应了虞老太君要把她们活着送到朔城。”侍卫漫不经心的摆手。 “真,真的是啊?真的只要不弄死就成?”狱卒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不是京城人士,因得罪了上峰,半路补给的时候被临时增派过来的,对闹得很大的虞府冤案只略有耳闻未曾知晓内情。 9 g- W& I+ B* n/ m& s' C/ Q. q 侍卫讥讽的笑了,“她为了帮璃王争位,将捏造的罪证放入虞国公书房以诬陷虞国公和太子谋反。虞国公落入乌江生死未明的时候又伙同母亲和三叔构陷虞国公,一盆又一盆脏水泼个不停,别说是嫡亲兄妹,怕是杀父仇人也不过如此。要不是虞国公侥幸未死还大胜西夷,也不知虞家嫡支会被她残害到何种地步。虞老太君交代了,只要人活着,旁的一概不管,你要弄就弄,别太出格就成。” “我的娘哎,天下间竟然有如此阴毒的女人,可算是应了那句话——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狱卒咋舌,看向虞妙琪的眼神更添了几分凶光,将她脖颈一掐便弄到树后,紧接着传来撕扯衣服的裂帛声和女人的惨嚎。. n6 Z8 e- v( R" L5 ~ 0 Y( \7 ?8 S/ p R 林氏想要过去却被侍卫摁住,告诫道,“他憋了两月,现如今就是一匹饿狼,吃完那个不管饱还要拿你垫肚。你想好了再过去。” 林氏顿时僵住了,跪坐片刻,终是慢慢退回人群中,将脸埋入包裹里啜泣。2 r7 L/ A0 C/ Y 因憋得狠了,第一次很快就完事,狱卒略歇息片刻又接着上,直把虞妙琪颠来倒去的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出来时一边提裤子一边吹口哨,浑身都舒泰了。虞妙琪却恰恰相反,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撕得支零破碎,脸上犹带着交错的泪痕,走向林氏的时候双腿微微颤抖,几乎站立不住。2 v2 p# j7 L1 T 她躲开女囚们或同情或麻木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取出一件外袍裹住自己,默默流泪。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清白身子竟被这样一个低贱的人夺了去。直等对方刺穿她身体还一个劲儿的辱骂不休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再也不是豪门巨族的嫡女,而是一个阶下囚,流徙犯,比奴隶更为不堪的存在。1 J8 n% [/ u1 d# P2 t+ f) B, [. Q 还未抵达朔城,她便已沦落到了这样一个生不如死的境地,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在无尽的绝望中,虞妙琪终于走入了这座矗立在荒凉土坡中的城池。 然而她终究有些运气,因长相清丽干净,被城主府的管家要去当婢女,林氏也同样被挑中当了个粗使婆子,每日里负责给主人浆洗衣服。 0 z* m# k R- h- k 这日发了月钱,虞妙琪买了一盒胭脂对镜涂抹。她本就不是个性格开朗的人,现在耷拉着眼角更显得阴沉,眉宇间也似笼罩着一层郁结不散的黑气,看着十分瘆人。林氏越发不爱往她跟前凑,见她化完妆竟换了一身颇为风尘俗气的衣服,不得不警惕的询问,“你要做什么?”1 o' g0 M* u( A. v) Q& e 8 `8 ]3 A' l5 X5 M( N “做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事。”( ?2 n' G: G( W' u “你千万别作妖!夫人是个厉害的,让她抓到你就完了!”. ~) Y/ i& ~' @ # b( T3 O9 l, z “只要我得了城主宠爱,怀了城主子嗣,她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又能耐我何?”虞妙琪不以为意,款摆着小腰出去了。失了清白,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只要能重新过上富贵安稳的日子,她什么事都愿意干。: X ^% B' y. x# T 林氏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无语,最终只能长叹。! Q/ u, _# {0 D' K5 N) n$ R8 h 虞妙琪到底有几分手段,出去转了三两次就把城主迷的神魂颠倒,半年后顺利怀上了子嗣。城主夫人急的嘴上起了一大串燎泡,绞尽脑汁想把这狐狸精弄死。她娘家表哥乃行商,消息最是灵通,很快就摸清了虞妙琪和林氏的底细,派人报予表妹知晓。0 N7 x3 ~6 g; H4 I 城主夫人大喜过望,行至书房对城主说道,“就这么一个忘恩负义阴毒无比的玩意儿,你也敢弄到床上,也不怕她生了小子便一刀刺死你霸占你辛苦挣来的家业。你莫以为待她好虞国公就能领你的情,也不想想虞国公是何等冷血的人物,把虞妙琪送过来的目只一个,要让她受尽苦楚生不如死。你倒好,反而送了她一场富贵。咱们朔城虽然荒凉,却也算边陲重镇,每隔三年皇上都要派国公爷来巡边,让他知晓你干的好事,定然饶不了你!” 城主听得冷汗淋漓,赶紧向夫人赔罪,央求她悄悄把虞妙琪和林氏处理了。城主夫人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回去便把母女两卖进了朔城最大的窑子。, X4 X, J* x/ y1 u, { 0 Y2 R( t1 M$ @ 林氏受不住辛苦的劳作,面容迅速苍老,才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却像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这也成了她最大的幸运,入了窑子还是负责给楼里的姑娘浆洗衣服,倒跟待在城主府里别无二致。8 w* f1 y* o' v8 H3 Q' h/ V5 C5 k 虞妙琪则不然,肚子里的孩子让城主夫人打掉了,刚养好身子老鸨就逼她接客。每一次,当她以为自己就要熬出头的时候,命运便会给予她致命一击,让她反反复复在绝望的边缘挣扎。" u. ^- @6 D W% K% V( _1 K7 S 她想逃,却每每被抓回来,然后便是惨无人道的折磨。折腾了几次她便学乖了,咬着牙平躺在床上,任由人翻来覆去的捣弄,久而久之竟把羞耻心磨得精光,俨然成了朔城最吃香的名-妓。 三年过后,她早已经身价倍增,连带着林氏也被派到她身边伺候,再不用大冷的天洗一大盆衣服。 i; {* x( z( O: u$ ~8 ?( u" O$ f$ b+ s “快些打扮打扮,今晚有贵客要来!”老鸨推门而入,带来一股熏人的香风。 + w1 J. E- G4 p5 Z7 S; x, j0 i' P! m “是谁?”虞妙琪挑眉。% u8 r5 z* n4 [# @ “是奉旨巡边的钦差大人,连城主都说对方权势滔天,你若是把他笼络住了,日后自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时辰快到了,赶紧把头发梳好,换了衣裳出去。”老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7 y! f. Y* b' w! e' r: T 虞妙琪立时起了攀附之心,催促林氏帮自己梳头。世上有哪个母亲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女儿出去卖?又有哪个母亲会构陷自己亲子?林氏觉得自己早已不配为人,之所以活着不过为了恕罪罢了。, I ~1 g* C. h D 1 x* `, {7 n2 a2 a 她拿起梳子替女儿挽发,老态龙钟的脸上带着惯常的麻木表情。3 G G: i: z* M, x W8 r , ]* H" L* E, X- e& Y7 w 虞妙琪踩着优雅的小碎步到得宴客厅,看清主位上俊美无俦又冷冽非常的男子,仿似被一道落雷劈中,连神魂都裂了。 “大哥?!”她惊呼出声。 城主这才想起虞妙琪的身世。虞国公的妹妹竟在朔城里当妓子,简直是明晃晃的往对方脸上扇巴掌。若是虞国公动怒,他也不用活了。 城主吓出一身冷汗,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该怎么应对,却见虞国公放下酒杯淡淡开口,“冒认官员乃大不敬的死罪,你不想活了吗?”# c* {3 y+ r2 G / f7 Y3 p+ i* `/ L9 H 虞妙琪这才想起自己早已经与虞家断绝了关系,连忙跪下求饶,头垂得极低,丝毫不敢与虞品言对视。 , E4 B! m0 G8 ^4 v “下去吧。”虞品言挥袖,对城主说道,“本官不用人伺候,只需一壶美酒自斟自饮便成。你们随意。” # C5 }" l: G0 H 城主见他态度如此轻慢,对夫人处事不当的那点怒气瞬间就消弭了,还要再劝他受用一两个美人却听虞国公的心腹爱将调侃道,“你不知道吧,国公爷畏妻,哪怕远在边关也丝毫不敢乱来,打定主意要为夫人守身如玉呢。” - Q' m; x, K# P$ a2 [$ A! y% | 虞品言微微一笑,竟当着朔城大小官员的面儿承认了,“正是如此。”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畏妻也是爱妻的表现。! K6 P g/ e2 v' l: |9 u( R8 o % S6 D! Z3 N) V 当然这番话他绝不会对这些庸人述说,也无需旁人理解,只坚守自己的底线就成。 城主不敢再多话,见虞国公的亲随们叫来妓子饮酒作乐很是快活,慢慢也就放开了。虞妙琪退出房门后僵立了许久,直等守在过道上的侍卫上前驱赶才踉踉跄跄的离开。 ; ?1 Y( X' T. K+ E! m “我看见大哥了,他就在宴客厅,你不去看看吗?”她一把拽住林氏,眼里爆射出希冀的精光。虞品言可以不管自己,还能不管自己亲娘? # h/ `" ?& X' O5 }6 a* Q 林氏愣了许久才慢慢回神,惨笑道,“看什么?我与他早已断绝了母子关系。你便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儿吧,旁的莫要再想。我们是来赎罪的,此生绝不能离开朔城!” 她掐住女儿肩膀,用最大的力量将她摁压在绣墩上,眸中尽显坚决之色。虞妙琪挣扎了两下,终是颓然的垂下头,心底涌上无尽的悔恨。若是当初不想着与虞襄攀比,若是当初顺应老太太的安排嫁出去,若是当初……1 X3 k# }/ p6 [3 v, {) W- m 9 p6 W6 S8 R! x3 l V 然而她已经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
第一三七章 番外1 . R; H9 Z- @ A& ^0 ] 虞品言睁眼,反射性的将怀里温热的躯体搂得更紧了些,大手上下游移揉捏,呼吸粗重。 “不要闹了,该上朝了。”虞襄翻了个身,含含糊糊的咕哝。$ M# j' f# [3 `* V 9 n1 ?% l& X1 w “今日休沐。”虞品言一面低笑一面以背对的姿势入了进去。" \1 ]. x% X4 o( j 本欲进屋伺候主子晨起洗漱的桃红和柳绿听见火热的吟哦声,不得不红着脸避开。二人直闹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去给老太太请安。" B# B4 P5 \5 p0 l( J! N “快过来用早膳,等了你们一上午。”老太太嘴里责怪,面上却带着宠溺的微笑。5 Y2 y3 h4 L6 M/ L0 F2 z3 A1 O % H- U& m# _0 Y) F' ]5 c 二人告罪,落座后虞襄夹了一个水晶虾饺,刚吃了一口便哇的吐出来,嘀咕道,“好大的腥味,今儿厨子定是忘了去腥。” “我吃着倒跟往常一般无二,人老了,舌头也钝了。”老太太尝了一个,无奈的感叹道。 4 q. w; q6 q4 F2 v- { “腥就别吃,喝粥吧。”虞品言给妻子盛了一碗鱼片粥,又用指腹擦掉她嘴角沾染的酱汁,放入自己口中吸允。 “这个也腥。”虞襄只略微闻了闻便嫌弃的撇开头,“掌勺的怎么了,可是病了?今儿手艺大不如前啊!” 虞品言喝了一口,实在尝不出腥味也就作罢,让桃红去厨房要一碗面来。因虞襄爱吃香菜,桃红便在鸡肉面上铺了厚厚一层香菜,奶白色的散发着浓香的鸡汤在绿油油的香菜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美味可口。% O3 ]6 _- ^! ]6 N( T 2 r+ G* j) [ v) J9 E* x 虞襄闻了闻,这才满意了,拿起筷子拌匀然后放进嘴里,紧接着又吐了出来,“这香菜究竟哪儿买的,怎么味儿不对?好臭!”2 S- u$ F/ v9 H “怎会?不就是香菜的味道?”老太太从她碗里夹了一根香菜咀嚼,面上十分疑惑。 虞品言尝都不尝,直接摆手让膳房再换,连续换了四五样虞襄爱吃的东西,都被她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嫌弃了。虞品言不敢再耽误,立即拿出名帖让下人去请太医。( w$ J- D9 v/ ]0 F! B# c0 G ~ 4 }# N/ X& R1 r* P2 Z$ N# m- b" ? …… “尊夫人这是怀孕了,距今已两月有余,胎相很稳,还请国公爷放心。”太医起身恭贺,直把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包括虞襄这位正主儿。 8 O7 o$ v0 G% R: S, z& Y& c9 I) y “我怀孕了?可我上月还来了天葵。”虞襄傻不愣登的摸着肚子。8 ~ `; G6 Q6 C6 M& E ( V& m' P/ g7 N9 W2 G) ?, {" L6 O 虞品言闻听此言立即压下心中的狂喜,命令道,“太医,再帮我夫人仔细诊一次脉。” ; j, s, h+ i, _ |! s' r “国公爷放心,尊夫人的身体没问题。有些人怀孕的头两月确实会有葵水,虽异于常人却于身体无碍,卑职开几幅安胎药给尊夫人,略吃两三天也就好了。” “开开开,快点开。”老太太这时候才回神,催促完太医便双手合十对着满天神佛拜了拜。孙子孙媳成婚两年了还未见喜讯传来,她真有些着急了。5 Z+ n6 Q9 m$ X) V$ {9 d% ~2 R : m5 M$ Q; T5 ~4 _& ^& y C 太医连忙去隔间开药。虞襄摸完肚皮,忽然蹦起来挂在夫君身上,细细密密的啄吻他额头、脸颊、鼻尖等处,直将他涂的满脸都是口水才喜滋滋的喊起来,“我怀孕了,我有宝宝了,我要当娘了。” & W5 o7 l9 C! M! q5 @6 }7 O “是啊,我也要当爹了。”虞品言赶紧托住她臀部,一一回吻过去,夫妻两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喜悦中。& c) ~3 q5 ~! z. x6 O: ]/ C) t! l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领着下人们出去了,临到门前不放心的叮嘱道,“抱够了就快些把襄儿放下来,免得摔着她。” & H9 n: i0 o; f -------------------& y3 a# S+ ?- e5 I% `( S 人丁凋敝一直是老太太无法释怀的心病,自打老侯爷和儿子相继去世,林氏和虞妙琪流放朔城,虞思雨出嫁……偌大的虞国公府竟只剩下三位主子。平日有成群的仆役来来往往倒还不显,临到大年三十的当晚,三口人围着一个巨大的圆桌吃团圆饭,那场景才真正叫做寂寥。/ t" m1 X/ W( i 这两年,老太太每个月都不忘给送子观音添香油,孙媳房间里的画卷也全都换成了百子千孙图,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小玄孙给盼来了,闻听虞思雨她大伯子过三十寿辰,本不想搭理,眼下却欢欢喜喜的带着孙媳出了门。/ Z0 A; L7 B; y3 Z' @0 } 1 G1 b2 v( d- j( y: [ “去了便叫思雨多沾沾你的喜气。她也过门两年了,还未见动静。”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老太太心中的喜悦稍减。 5 F0 H4 W# c7 f) d7 O3 V. B1 M “大夫不是说了嘛,她跟姑爷的身体都没问题,许是缘分未到,等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瞧瞧,我不正是如此。”虞襄喜滋滋的摸了摸肚皮。 “你说的是。”老太太重又欢喜起来。6 f- F, S! F( [ l# H. v 马车驶到半路,虞襄掀开车帘瞥了一眼,吩咐道,“拐去长宁街,我想买一盒胭脂。” M" n7 A0 I* `* m + H2 T0 R) |7 x" P1 a7 e7 _ 车夫熟门熟路的往长宁街走,跟在车旁的虞品言闻听此言勒着马头靠过来,掀开车帘无奈道,“小醋坛子,怎么还跟她计较?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8 R( }4 ^( Z1 m, \2 F. _ “这种事需得计较一辈子。怎么,你怜香惜玉了不成?”虞襄半坐起身,挺了挺尚未显怀的肚子,小表情十分委屈。 - A; z4 X% I0 g [3 {, b 虞品言还未开口,老太太已拉她坐下,温言软语的道,“马车里晃,小祖宗赶紧坐好了,省得摔着。你哥哥只疼你,哪里会怜惜别人?是吧,言儿?”话落狠狠瞪了孙子一眼。 @5 F* A' ~, j+ v$ p* h7 u9 j 虞品言哭笑不得的点头,虞襄这才消停。也不知为什么,她这几天气性越发的大,时不时便要动动肝火,自己也控制不住。好在夫君和婆婆都千依百顺的纵着她。 1 ]- c# Y# p+ a6 A) Q 马车驶到长宁街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前停下,虞襄掀开车帘曼声开口,“侯夫人,拿一盒胭脂,要最便宜的。”' e3 J4 M; v9 F 站在摊后的妇人脸色白了红,红了紫,最后变成漆黑的墨色。然她心中再不忿,看见不远处表情冷冽的俊美男子,只能卑微的屈膝,然后递了一盒胭脂过去。$ [: [: D; n6 e3 ?9 P8 ~/ h( N " }* _' b+ R' `9 L9 ^" y 这名妇人正是常雅芙。: }- r& P5 u. [1 L; S! z4 Y" a8 ] b 因靖国公也参与了两年前的璃王之乱,被判了斩立决,家中老弱妇孺均被充作官奴。常雅芙因为年轻貌美,颇有些本钱,让一名做小买卖的商贩看中,只花了十两银子就买回家,不但帮她消了奴籍,还娶为正妻。. z6 ?" E0 r! K1 e+ O, u2 ^ " ^6 R" N# r5 m 常雅芙本还心有不甘,见过给大户人家当小厮的弟弟和洒扫婆子的母亲后便彻底认了命,每日操持家务相夫教子,渐渐也习惯了庶民的卑微和低贱。她嫡长姐也未能逃过一劫,国公府刚出了事便暴病而亡,也不知是不是她婆家下得毒手。( U' }* d9 b( B 那小商贩恰好姓侯,所以虞襄这一声侯夫人叫出来也不算错。但常雅芙却还记得自己从老家归京时用口型向虞襄无声示威的那句话,每每想来都觉羞愤欲死。侯夫人,她差一点就成了真正的侯夫人。若不是她贪图荣华富贵移了本心,本该早早嫁予虞品言,靖国公府在她的帮衬下也不会走上覆灭之路。 临到深夜无法入睡的时候,她常常会反思过去,反思自己,那种连绵不绝的悔恨和遗憾便像剧毒,一点一点渗透她的每一根神经。她恨不得把自己撞成个傻子,好忘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偏偏虞襄每次出门都会特意绕到她跟前,甜甜的唤一声侯夫人。5 }, A0 h6 U ^ 那张小嘴儿长得如此漂亮,却又为何如此恶毒? 2 G+ i5 w7 G) c0 n! O: s# q 然而她纵使有千万个不满,以前还是国公府嫡女的时候都不敢与虞襄争锋相对,眼下就更不敢。她飞快的瞥了身形高大气质卓然的俊美男子一眼,然后开始收拾摊子。今日虞襄过来了,临近的摊主便又要议论她的过往,她承受不住。/ q1 k& w4 y# F- ?9 Y, }7 v . s9 @$ m/ G2 I$ J$ c/ p 马车驶远了,虞襄忽然觉得没趣,将胭脂随意扔到一旁,叹道,“以后都不来了。”5 x& T9 _; e9 G “终于想通了?”老太太慈爱的拢了拢她腮边的乱发。) y; | m j% H; i; G) } “不是,以后要在家里带宝宝,哪里有空搭理她啊。头一个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还会远吗?”虞襄近来越发喜欢抚摸自己肚皮,哪怕现在还什么都摸不到。原来做母亲的感觉是这样的,就像脑子里忽然解开了一层封印,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提升到了另一个层次,胸中充斥着无尽的欢喜和期待。 闻听此言,老太太搂着她哈哈大笑。哪个做长辈的不喜欢多子多孙,孙媳妇有这觉悟自是千好万好。 ; x9 ]1 I: ^9 K- G& a- ] ----------------- 虞思雨的夫君邵煊泽原本只是正四品的云麾将军,璃王之乱的时候他坚守原则站在太子一方,乱后因护驾有功擢升为从三品的骁骑将军,又加之大舅兄乃威名赫赫的龙鳞卫都指挥使虞品言,在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 u p+ v4 r) c$ Z: p 然他长兄邵煊辉却棋差一招让五王爷笼络了去,在虞家阖府下狱的时候还曾劝导他悔婚再娶。最终五王爷被捋夺王爵成了闲散宗室,长兄一家也没落着好,差点连功名都削掉,这两年在弟弟的帮衬下才慢慢有了起色,官至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 为了拓宽人脉,也为了让上峰意识到自己的靠山有多强硬,邵煊辉一再恳求弟弟定要把虞国公请来。这事最终还是落在虞思雨头上。对于兄长不喜应酬的习性虞思雨很了解,只使人知会了老太太一声,并不强求。* f3 _6 [* H2 I: Q& B& @7 Q $ I; T7 b e5 |7 q' P4 r3 K 故而在门口撞见翻身下马的兄长时,她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大哥,你怎么来了?”# ]+ y; i" |/ e% |& I% z # h9 g0 M7 g' _& H b “陪襄儿散散心。”虞品言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的将妻子从车上抱下来。老太太站在车辕上,弯腰虚扶住孙媳,一叠声儿的叮嘱孙子小心点,别磕碰着。 这两位对虞襄的娇宠早已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虽然今日略有些夸张,虞思雨却并未多想,上前扶了嫂子一把。6 l. q. \& }+ u3 O1 [+ X- Q “你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瞥见虞思雨身后站立的粉衣美妇和白衣少年,虞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引得那美妇垂头掩面做出惊慌无助之态,少年则不甘示弱的反瞪回去。4 S7 }2 a/ s4 ~ L; a8 e- q 虞思雨撇嘴,指了指正与兄长寒暄的丈夫,低声道,“他让我带他们来见见世面,说什么毕竟是恩人之子,不好苛待了。” 1 }: ]' O! ~" s' n" W 头一年,虞思雨过得十分滋润,满以为自己嫁了个重情重义的良人。哪晓得良人太重情重义也并非好事,贪婪成性刻薄寡恩的大伯子伤他再深都不长记性,下次有事还颠颠的凑上去帮忙,若非两人已经分家,上头的公婆也俱都亡故,也不知会被拖累成什么样子。; }) _" v5 ]3 s' E' K( z6 X , G6 _5 z G# W; O 去年他被皇上委派去西山剿匪,回来竟带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和一名青葱少年,说是自己副将李芳国的儿女。李芳国为救他而死,临终前将一双儿女托付给他。虞思雨本打算置备一份嫁妆把姑娘嫁出去,再给少年相看一门好亲,哪晓得对方心大,那姑娘竟趁着丈夫酒醉与他有了肌肤之亲,那少年见事成便去引虞思雨来看。# E9 Q. E8 D, D+ i1 q1 U. s% M 虞思雨匆匆赶至抓了个现行,差点没被气吐血,无论如何也要将两人撵出去。姑娘翌日便跪在邵府门口不肯起身,少年指着门庭上的匾额痛骂邵煊泽酒后失德乃衣冠禽兽。虞思雨无法,只能以贵妾之礼把姑娘纳进门。本以为丈夫吃了亏,好歹能长点记性,哪晓得姐弟两只需装装柔弱孤苦便又把他笼络了去,叫虞思雨苦不堪言。; F' t" r* N% o: V# }( S9 C 虞家人素来不爱吃亏,却没料临到头来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还没处说理。故而老太太和虞襄一见这两人便觉得膈应,拉着虞思雨径直入内,把他们晾在当场。- z9 m; z- M8 s0 Q" ?- I3 G 8 ]+ K' l7 J4 I7 @4 R' b9 F 美妇眨着一双波光粼粼的泪目朝邵煊泽看去,恰与虞品言深不见底的眼眸对上,心中悚然一惊,连忙迈着小碎步,拽着脸上犹带愤然之色的弟弟进去了。 院子里搭了一个戏台子,男女宾客被几扇雕花屏风隔开,围着圆桌一面喝茶一面听戏。老太太见孙媳妇欲举杯饮酒,连忙低声喝止,又见她眼睛盯着桌那头的一盘糕点看,似乎十分垂涎,便厚着脸皮起身,绕了大半个桌子帮她拿过来。 6 z% C8 j: s/ K& O9 q: P “慢点吃,小心噎着。哎,不要喝桌上的茶水,喝我带来的参茶。晚秋,去马车上把我事先准备的食盒拿过来。”老太太一面轻拍孙媳妇脊背,一面帮她擦掉嘴角的糕点渣。 “老太君,您这是伺候孙媳妇还是伺候小祖宗啊?”一名贵妇调侃道。. o8 C6 [! M6 `7 z “襄儿怀孕了,可不就是我虞府的小祖宗嘛。”老太太话中不无炫耀之意。+ W: ?& p" |! H “夫人怀孕了?真是可喜可贺啊!也不知弟妹什么时候也能有好消息?”邵煊辉的妻子吴氏面上带笑,眼中却满是讥讽。她本是长嫂,这两年却因为丈夫的仕途不得不在虞思雨跟前伏低做小,心中早就充满了屈辱和嫉恨,虽然不能明着与虞思雨作对,却爱时不时刺她一下。 ; D* G* E& w/ i4 q4 J2 S" g 说起这个,虞思雨不禁黯然神伤,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恰在这时,站在她身后的李氏忽然转开头弯腰干呕,浓密的睫毛上沾满了泪珠,看着十分惹人怜爱。戏班子正值换场,锣鼓声稍停了小片刻,因此她这边的响动便格外引人注意。 吴氏愣了愣,然后大喜道,“弟妹,你莫不是有了吧?我这便使人去给你找大夫。” 3 Q* x. Y" |9 c% r. m 她话音刚落,虞思雨便猛然转头朝李氏看去,目光冷厉。虞襄则慢悠悠的笑道,“是不是有了回去后思雨自会查验,今儿大喜的日子你竟明晃晃的把大夫招进门,实在是不讲究。再者,她一个妾室,哪里配得上‘弟妹’这个称呼,夫人自甘下贱也不要带累我们思雨。” 1 I; o! `9 G& |" A! J 话落,她轻轻拍了拍虞思雨紧握成拳的手。虞思雨迅速冷静下来,什么话都没说,只似笑非笑的瞥了吴氏一眼。 0 P% L3 C% Z1 C 因男女宾客只隔了几扇屏风,那头说什么都能轻易听见,更别提现在锣鼓稍歇的时候。邵煊辉和邵煊泽尴尬万分的冲面无表情的虞品言点头致歉,李氏的弟弟心气颇高,不免露出些怨恨的神色。, h) k4 _) P) m& q. x% i% B1 d 2 u2 q% o5 j+ F" ^& h7 Q4 f+ V 虞品言端起酒杯自斟自饮,不时遣人过去叮嘱妻子莫要饮酒挑食。邵煊泽原本是他的旧部,却因为一年前纳妾之事生了间隙,关系早已不复往日,此时相对而坐竟默默无言。旁人见主桌气氛凝滞,都摇头暗叹邵家兄弟不会做人,一个太优柔寡断,一个太市侩贪婪,早晚要与虞家渐行渐远。( x. x- F% Z. z% \ ; [ ^2 [: Q8 f4 s, d 思忖间,台上出来一名浓墨重彩的花旦,手里握着一只金樽,咿咿呀呀的唱起了贵妃醉酒。她踩着曼妙而摇晃的步伐行至戏台边,那勾魂夺魄的迷蒙眼神直勾勾的朝主桌上的俊美青年投去。& |% U3 Z# Y& S2 p" O 如此明显的举动,莫说醋性大的虞襄,就连旁人也都发现了端倪。老太太连忙摁住孙媳肩膀,低语道,“稳住,别乱发脾气,你现在可是双身子。”* V9 _5 M5 ^4 l ~9 O 虞襄摸了摸肚子里的宝宝,不得不按捺下来。虞思雨也忘了与李氏计较,使人去打听花旦的底细。 * b# { y `* ^4 H' Z. b 吴氏笑眯眯的端起茶杯啜饮,言道,“不用打探了,她便是近来名声鹊起的花旦纤萝。” “六皇子不惜花重金也要纳进门的那个纤萝?”虞襄挑眉,慢条斯理的开口,“这名字起的真是委婉,纤萝纤萝,何不干脆叫小萝卜?” 虞思雨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那头的虞品言终于露出今日第一个笑容,深邃的眼眸充斥着浓浓的宠溺之情。 台上的花旦被他深情的眼神镇住了,顿了一顿才开始下一句唱词,转身时冲他弯了弯唇角。5 \' X7 a) X5 j; e ; |! |- v( R! Y) g" X) r 李氏的弟弟终于按捺不住,指着她笑道,“我瞅着她有些眼熟,却是像一个人。” 桌上无人响应,气氛登时有些尴尬,邵煊泽看在他是自己恩人之子的份上圆场道,“哦,像谁?”! l& }0 Y( k2 L. X* n+ ?0 M3 B9 u “像虞国公夫人,若是洗去脸上重彩,想必姿色与夫人不相上下。” 拿一个卑贱的戏子与堂堂的国公夫人相提并论,且还当着虞品言的面儿,这李公子莫不是疯了吧?但凡在京城待的久了,谁人不知道虞品言爱妻如命。或聊天或畅笑的宾客们似被点了穴,齐齐安静下来,接了他话头的邵煊泽更是面色涨红,惴惴不安的朝虞品言看去。* Z) q8 \# ^' l; I- c& r 虞品言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咚的一声放下酒杯,起身离开,临到屏风前转头说道,“邵将军,忘了告诉你,我虞家有个规矩——男子不得纳妾。你娶了思雨便是我邵家的人,你不守规矩,我虞品言便可以废了你。告辞。” 那头的虞襄和老太太拽了拽完全惊呆了的虞思雨。 若是没有兄长那样的表率,虞思雨还可以迫使自己认命,然而有了对比她就变得不满足起来。她对邵煊泽感激居多,若真要论起爱意,远远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又加之近年来被李氏兄妹频频算计,与邵煊泽三五日一大吵,那点感激早就消磨光了,只剩下满身的疲惫。 她将放置在手边的烈酒一饮而尽,平淡道,“走吧,回家,回虞家。”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0 J# Y1 t! N& a- D) T0 P+ u# T# b 吴氏心道不好,待要阻拦却被虞府的侍卫隔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行人走远。没了虞国公这个强硬无比的靠山,凭小叔子那木讷性格,早晚会被同僚排挤倾轧。9 e! u+ O9 A& C3 W, b4 c % K, Q7 q' ^8 A1 l- u3 g 她此时才明白,虞思雨不仅仅是她的弟妹,还是邵家的顶梁柱。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她走了,邵家时时刻刻将面临倒塌的危险。8 M& {6 h F. Y8 h f4 Q# Y 8 C E, Y0 Y6 d. b, M F5 l 李氏心中暗喜,面上却带出几分委屈,低着头抹泪。吴氏也不管场合对不对,拍着桌子怒骂,“你哭什么哭,都是你兄弟弄出来的好事!小叔子,还不赶紧去国公府负荆请罪!” 邵煊泽这才从呆愣中回神,忙不迭的追上去。邵煊辉尴尬万分的送走宾客,转回头再看李氏姐弟时,眼中已带上了阴森的杀意。 ! r; |6 w/ k! w9 H6 R 李公子本就是一时意气,这时醒过神来也知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顿时吓得瑟瑟发抖。为了安抚虞国公,眼下有两条路摆在邵家人眼前:一,干干脆脆的与虞思雨和离;二,处理掉自己和姐姐……$ H( `3 J1 ^8 D! g7 \' V 一句话惹来杀身之祸,李公子即便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无济于事。 虞思雨回家后沉淀了几日,觉得自己再要找个像兄长那样十全十美的夫君怕是此生无望。然而她却是个心气高的,又加之与虞襄处的久了耳濡目染,竟是宁愿痛快放手也不愿回去委曲求全。没了李氏,往后还有赵氏、钱氏、孙氏……她这一辈子便就浪费在与女人争斗上,何其无聊,何其可笑。+ h3 v; d+ K9 y% W8 X1 p' e6 k ; |. H. ~) V' f! z 她没让邵煊泽处理李氏姐弟,反而签了和离书。邵煊回家后大病一场,病愈复职才发现自己明升暗降,被上峰调去最偏远荒凉的北戎之地驻守,此生再无可能归京。他带走了李氏姐弟,路途中李氏受不住劳苦而小产,李公子心知北戎乃不毛之地,此去莫说前程,恐连小命都会熬死,竟趁夜逃了。, P5 o) i" F7 v9 M3 E ~; | - u& p) @% G" ~, e( B' b5 L" n/ Y 虞思雨最后还是改嫁给别人做了续弦,巧的是,对方正是她第一次说亲时虞襄看中的那个小小掌事,家中素有规矩——不到四十无子不得纳妾。 下半辈子,虞思雨过得很舒坦,不得不承认还是嫂子会看人,早知如此便不兜来转去的瞎折腾了。 |
第一三六章+ @/ i9 n0 F" ^8 L* e4 s 4 I$ [: G" ?" W 与四皇子一同起事的犯官或被斩首或被流放,午门外的菜市口每日都在死人,厚厚的积血清理不掉,已在刑台上结成了黑褐色的硬块,散发出一种令人退避三舍的腥臭。许多世家大族被牵连其中相继凋敝,又有许多新贵迅速崛起站上朝堂。+ \/ S/ |8 D. @* W! |: ?3 f 在成康帝和太子的掌控下,权利更迭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四皇子最终被判斩首,这一场夺嫡大戏还未真正展开就进入了尾声,五皇子、六皇子俱被捋夺郡王爵位,虽未贬成庶人,却也相去不远。 8 T1 C0 o/ T% V$ z J& T' a 两月后成康帝宣布退位,将天下社稷正式交给太子,又有感自己杀戮过重伤及国祚,对犯官家眷俱都从轻处置,牵连不深者或被发卖或被流徙,总算是保住了性命。若非如此,凭这些人犯下的罪行,怕是九族都要屠尽,菜市口的积血恐能把行人的腿肚子都淹没。 4 F, z& n# |+ s! o5 c% U, u \ 然则,这些从轻发落的人里却并不包括虞妙琪和林氏。当二人看见狱卒送来的断头饭时,吓得魂儿都快没了,趴在牢门上不停求饶喊冤。 林氏哭喊的嗓子都哑了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没了活路。她呆坐了片刻,然后拿起断头饭吃起来,吃的十分认真十分仔细。 虞妙琪看看牢门外漆黑的走廊,又看看绝望麻木的林氏,厉声说道:“这是断头饭,不能吃!”, i( y: ^7 h# C- p" P) D9 F( U( M, d “为何不能吃?难道你还指望有人会来救我们?”林氏抬起头,第一次用陌生而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当知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她终于从这场可怕的梦境中苏醒,转头回望曾经的自己,只余下满心的荒谬和啼笑皆非。 9 ]+ ^ w- e/ A, E* x% [ 她都干了些什么?为了这么一个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女儿,她竟丢弃了婆婆,丢弃了儿子,丢弃了俊杰妻子的名分。然而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只有女儿的怨恨责骂和这一碗断头饭。2 o& }, {* A1 s3 B , J2 n( e8 s) h8 x 她罪该万死,为何不吃?她现在最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下了黄泉如何与丈夫相见。当他质问自己是否看顾好儿子,是否照顾好婆婆,是否鼎立起侯府门庭的时候,自己该如何回答他? 5 F) a i3 \8 x. s& H' E# { 难道说我这十多年来都对儿子和婆婆不闻不问,非但如此,还与女儿联手差点毁掉了永乐侯府?听了这番话,俊杰怕是第一个就会杀了她!/ O8 S( H- d O : P/ ^/ u# G! u# w# E8 q+ K1 H5 A! C* v 如此的荒谬,如此的可笑,如此的愚蠢……当初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才会一步一步走入深渊,直至万劫不复?/ a. D' P: I! q9 N2 P! A7 |9 L 2 s, Q" `& P" H* d# p, [ 林氏吐掉嘴里的鸡骨头,转眼朝不停喊冤的女儿看去,缓缓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容。0 F0 K# t$ H) d0 Z9 l5 @ “祖母,您来救我们了吗祖母?孙女知道错了,从今往后必定听您的话,再也不折腾了。祖母,求您原谅孙女吧!”看见从走廊尽头款步而来的人,虞妙琪激动的大喊。她一口一个祖母孙女,不断提醒着老太太她们之间的血缘关系。- K! e3 X G6 e/ m% E1 Y D* { 林氏摔了饭碗,扑到牢门边朝外望去,泪流满面的问道,“母亲,您是来送我们最后一程的吗?母亲,媳妇知错了,媳妇对不起您,对不起言儿,更对不起俊杰,媳妇该死。” d8 ^) Z ~8 B# { v0 s 老太太对林氏的幡然悔悟很感到讶异,忍不住定定看了她一眼,最终叹道,“你知错了又如何?可惜一切都晚了。”旋即看向狱卒,微微摆手,“放她们出来吧。” 林氏傻了,虞妙琪却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钻出半开的牢门,哭道,“孙女谢祖母救命之恩,从今往后孙女一定好生孝顺您。” 0 t! \- ~9 @. [ 老太太在马嬷嬷的搀扶下率先往外走,讽笑道,“可不敢领你的恩情,只怕哪天你冷不丁就要往我心上插刀。我舍下这张老脸为你们求情不过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罢了。再如何,言儿也不能摊上弑亲的罪名,他终究还要做人,不像你们,已经沦为了畜牲。”' V- E, `; \: _. M. R $ w, T- W5 s( f' B- r+ R 林氏行走的步伐越来越僵硬,她觉得与其活着出去,倒不如死在断头台上。她已经没脸去见儿子了。 2 I2 e5 L$ ^$ ^+ `! i+ }3 v 虞妙琪低眉顺眼的跟随在老太太身后,心想着让她骂吧,等她出完了胸中恶气便把自己接回去,重新做永乐侯府,哦不,虞国公府的嫡小姐。连史书都翻过了全新的一页,她的人生也能重头开始。9 f; @+ J W3 ~" _ 然而到得门外,却见两名官兵举着剑戟迎上前,毕恭毕敬的问道,“老太君,便是这二人吗?请老太君放心,此去一定将她们活着送到朔城。” 老太太点头,站在马车旁的晚秋走过来,将手里拎着的两个包裹扔在林氏和虞妙琪脚边。 朔城乃大汉最出名的流放之地,漠漠荒原、渺无人烟,其恶劣的生存环境连当地人都想逃离,更别提被流徙的囚犯。去了那里,再无人能活着踏上故土。& R' O- V! V' U5 s& M0 n 4 f: S, I% z" p+ F& |( a/ z 虞妙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颤声问道,“祖母,您不是来接我回去的吗?我,我可是您的亲孙女啊!”与其流放朔城,她宁愿死在上京。她绝不能沦落成卑微下贱的罪奴,日日受耕作劳累之苦。她是天生贵人。 , {1 @; M ?3 C7 ] “你别忘了,我们早已断绝了关系。你意欲置你大哥于死地,又意欲摧毁虞家几代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基业,而我却还肯求到御前保你性命。我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走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见。”老太太摆手,转身的背影显得那样萧索疲惫。 / H7 D Q0 w# [" h z2 y2 }- Z) v0 N0 j 虞妙琪想要追上去却被官兵制住。她不停呼喊叫骂,试图用骨肉亲情和道德伦理来逼迫老太太就范,换来的却是路人的嘲讽。她无情无义至此,口里却骂着别人绝情绝义,简直可笑。老太太能在最后关头救她一命,当真算得上活菩萨。* W, u% n Z, L& m$ k6 P7 e W1 V 7 u' h! a1 B+ ]6 a- E" ^ 林氏捡起地上的包裹,也不管狼狈不堪的女儿,在官兵的押解下朝城门走去。说实话,不用回虞府面对儿子和婆婆,她心里更多的是轻松和解脱,若是流徙能洗清身上的罪孽,那便死在关外吧。 ) w( l$ P! k, X( t/ N) C, T9 j ------------------ 早在月前虞思雨已经风风光光的出门了,今日是虞襄进门的日子。( d/ u, l$ R+ m { 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对自己艳若桃李的妆容很是满意。似觉得口脂弄花了些许,她用指甲一点一点挑开抹匀,然后轻轻抿唇。) J6 U6 a/ E, u X' v. Y - {0 u4 |) j5 j$ A9 p5 p) K 外头的喜娘见屋内久久没有动静,高声提醒道,“新娘子该哭嫁了。” ) T: T& ]6 l: {$ |( T; P% M “今儿是我大喜的日子,我笑都来不及,哪还哭得出。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虞襄边说边扶正头上的凤冠,又用指尖将额前的珠帘拨得叮当作响,嘴里咯咯直笑。 0 d: B8 c! {! W) | 桃红点头称是,柳绿嘴角抽搐,站在门外的喜娘脸色青白的朝沈大人看去。这沈家的丫头果然不同凡响,真个没羞没臊。4 N% l. a: G/ u+ E( j3 \ 沈元奇闭了闭眼,威胁道,“襄儿,你今儿若是不哭出来,这婚礼咱们就不办了,你且在家多陪大哥几年。”死丫头,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去虞家。4 r* q6 w+ V( j( q* `) `5 w" _ 3 X% p0 y) c) r' ? “别啊大哥,我哭,我哭还不成吗?”虞襄闻听此言立即嘤嘤嘤的哭起来,反而惹得沈元奇脸色更绿了几分。3 G v4 h% T. _$ \ 4 j: n8 E5 [6 F, q6 M! P 虞品言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八抬大轿来接妻子,统共一百二十台嫁妆,从城东直排到城西,场面非常盛大。虽然二人原是兄妹,但新帝亲自拟旨赐婚,旁人丝毫不敢说三道四。+ o" d; Q" I" A& F4 M7 G 夫妻对拜后,一对儿新人入了洞房,虞品言挑开盖头时,闹哄的新房足足静了好一会儿,抽气声此起彼伏。这样艳色夺人倾国倾城的女子在身边待了十五六年,不动心的是傻子。 虞品言面色冷了冷,众人这才回神,连忙移开粘在新娘子脸上的视线。喜娘端起一碗饺子,喂到新娘子嘴边。 : z6 G. e2 |: N7 b/ H7 ]" r4 z0 @ 虞襄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压根没吃过什么东西,此时饿的狠了,一连吃了三四个,见喜娘将勺子挪开,还颇为不满的瞪了她一眼。2 s* B$ t5 m/ [3 C; i 3 t o% ?9 V# C- E! q% }3 M 喜娘压了压抽搐的嘴角,问道,“这饺子生不生啊?”- \0 e8 d( H& \( X! j) o # ~9 O5 @/ ^' E 虞襄笑盈盈的看了兄长一眼,答道,“生,一个比一个生。”1 _! ~ X! C" G ' ?. e: p, }5 k8 ^- G1 N 什么叫一个比一个生?你干脆直说‘一个接一个生’得了。沈元奇暗恼之余又有些啼笑皆非,旁人则毫不客气的哄笑起来。虞品言只眯了眯眼,看向小丫头的目光带上了几颗火星子。1 v! S1 _% Q. y2 x' X6 {1 Q( B ; k5 {4 S+ u; M4 P7 w9 m 二人结发,饮了合卺酒,虞品言只来得及抚了抚妻子脸颊就被一众下属簇拥着出去喝酒。虞襄追着来了一句‘千万别喝醉了’引得他们再次哄笑。9 A: f5 G9 ]5 C7 @, R! S4 e 人都走光了,桃红和柳绿连忙摘掉主子头顶的凤冠,伺候她洗漱。 “小姐,快把衣服穿上,穿好了过来吃点东西。”桃红招呼道。1 I5 i- |1 I+ O 虞襄上身仅着一件大红色鸳鸯戏水的肚兜,下身穿一条同色系的灯笼裤,因布料太轻薄的缘故,该遮的没遮住,反而有种朦朦胧胧引人探究的美感。她身段本就曼妙,又加之一身皮肉似牛乳般嫩滑白皙,侧卧在床榻上时,那雪白与艳红的强烈反差简直夺人心魄。 桃红和柳绿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脸颊顿时烧红一片。 “吃什么东西?刚才吃了几个饺子已经够了,再吃胃就鼓出来了,不好看。”虞襄摆手,将床上洒落的桂圆、红枣、花生等物拢成一堆,笑道,“我剥几个花生吃就好,花生粒不占地方。”% I. V* j$ F" o1 x; u 6 r) | c5 A) i' J4 L “那您好歹把亵衣穿上,免得着凉。”柳绿捡起被主子随意扔在地上的大红亵衣。7 j! ~9 l n; }8 b" D ^ 7 l% T& v, ~: H# o0 Z “不穿,都七月末了,也不嫌热的慌。我这样好看吗?美不美?是不是见了我就想扑上来?”她一边问一边挑开肚兜下摆,露出半个饱满白腻的圆润。& P9 b/ m3 K; q3 b, r; v " `, j: e+ @7 v9 ~ 桃红和柳绿看得眼都直了,连忙堵住微微发痒的鼻子,背转身去。8 {" f& w: G& b; r1 B# q" e 4 I1 W( g7 b9 } 虞襄掩嘴轻笑,“成了,你们的回答我很满意,要的就是这效果。快过来吃花生,半个时辰后你们姑爷还未回来就帮我去前头催一催。”6 K' U7 Y- `2 F- |4 `) D0 K; D - d% s0 M! G% c: m1 ^0 n “哪有新娘子催新郎官回房的,小姐您也不知羞。”柳绿真想给主子跪了。. `, Y) n0 Q' x, [% C0 ]1 ? “洞房花烛夜本就该干些羞羞的事,我要知羞做什么。”虞襄掩嘴轻笑。6 l% `7 }9 g/ ~- F9 @3 _ / q& Z* G t9 l 桃红柳绿,“……”6 k. O* }+ O, F! l$ Q5 G6 [ 虞品言回房时便见自己的小新娘大马金刀的盘坐在榻上,脚弯里堆着许多桂圆花生红枣,地上丢满了各种果壳,可见之前半点也没闲着。+ @8 x7 ?' P3 W% v/ M0 C3 Y# m y % ?/ b) m U, h! h) C5 L' C 这才一刻钟夫君就回来了,虞襄吓了一跳,连忙将脚边的东西尽数扫到床下,身子往枕边一靠,一手托腮一手轻挥,摆出个性-感-撩-人的姿势,媚声媚气的说道,“你回来啦?还不快过来。” : _, o: t5 |2 ]3 I+ I; } 若没有之前小混混一样抛花生用嘴接的场景,虞品言一定会被小妻子这惑人的模样吸引,然而眼下他除了想笑还是想笑。" U; a2 y6 Z+ \% V) g 桃红和柳绿已顺着墙根儿溜出去了。# Y- N( A, n3 u/ g2 g' \, s" Q9 L4 j 虞襄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度过激情的新婚之夜,哪料到还未开场就丢了好大一个脸,嗔怒道,“笑什么?这花生寓意好着呢!我今晚吃了这许多,来年便给你生一个大胖小子。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光顾着笑,却不知自己已然浪费了几万金。还不快过来。”边说边解开肚兜的绳结。 + d/ J: j6 m- y3 Y 虞品言笑不出来了,眸子里燃起两团暗火,大步走过去将娇嫩美味的小妻子搂进怀里,哑声道,“为夫错了,这便帮娘子找补回来。”# U2 `! q: x. T3 x \2 u7 G; c 虞襄只来得及哼了哼便被他拉入旖旎而火热的漩涡。+ N0 r2 l/ h! ^ Z 5 ~* o7 s, k7 C( o0 h3 l+ T ——正文完结 |
第一三五章0 V/ F: a. c7 V& B 宴席很是丰盛,且还开了几坛御赐的贡酒,两家人共患难一场早已结下深厚情谊,此时苦尽甘来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J, t8 j, y4 J # U4 x2 Q" r- _) C0 A! U. R/ f' j 虞襄偷偷踩了哥哥几脚,又拿指尖去戳他大腿,面上却装得十分正经,端起酒杯道,“来,为了咱们阖家团圆,都把杯中的酒干了!”话落一饮而尽。 V0 \5 Z3 N; h8 A4 L0 g 虞品言目光灼灼的看她一眼,也一饮而尽,老太太等人纷纷响应,一来二去竟起了兴致,你敬我我敬你,直把几坛酒全都喝光了。虞襄爱饮却不善饮,几杯酒下肚便晕晕乎乎起来,然她酒品很好,既不哭闹也不酣睡,只托着两腮笑眯眯的盯着身侧的兄长,那饱含爱意的火辣眼神掩也掩不住。 # B# W j1 S$ i& h' K' W 虞品言被她看得心猿意马,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撵出去,然后将小丫头捞进怀里可劲的疼惜。 老太太见孙女这痴傻的模样,怀念的笑起来,“襄儿醉了。她一喝醉就谁都不认识,只认识她哥哥。哦对了,她还爱唱曲儿,犹记得当年团圆夜的时候,我把她灌醉让她唱曲儿,她一个人能顶一个戏班子,什么生旦净末丑随手拈来,堪称技艺超凡。”0 O k1 S& }$ [' v- W 1 v) }& l7 O, x$ m2 o4 f9 u “她喝醉了不识人我倒是知道,却不知道她还爱唱曲儿。”沈元奇顿时来了兴致,试探道,“襄儿,唱一首曲子听听。” 虞襄懒懒看他一眼,又看看身边的兄长,翘起兰花指咿咿呀呀的唱起来,“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你耕田来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7 Y5 |' v8 R% Z * k2 n" g8 @+ g& O, D" A 她游刃有余的在男女声之间转换,唱着唱着便挂在了兄长脖子上,将‘夫妻恩爱苦也甜’那句重复唱了好几遍。 , ?) F$ P) p2 F4 y" { b 虞品言早就发现一件事——妹妹一旦喝醉,最大的爱好不是发呆和唱曲儿,而是调戏自己。这是第几回他已经数不清了,但那种突如其来的喜悦和狂热的爱意一如初次那般浓烈。他揽住妹妹纤腰,自然而然的将她抱到膝头安置。 2 F. e) W1 ~6 I# F8 h, ~ 虞襄唱完咕哝道,“哥哥,我想要一个果酒味儿的吻。”边说边撅起红唇。 0 M( c0 v" O' q- X5 h0 n 虞品言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却也知道场合不对,捏了捏她唇瓣诱哄道,“乖,等用完膳再给你。”4 N$ X* C. [- y+ ?4 a, N' h 4 L5 e! N2 W8 |2 V# { “不,我现在就要,现在就要。”虞襄挂在虞品言脖子上东摇西晃,想对准他薄唇亲下去,试了好几次都偏了方向,只能不甘愿的叫嚷。. E0 W0 I; t7 g 桃红和柳绿齐齐扶额不忍直视,老太太哭笑不得,虞思雨大开眼界之余又觉得羞涩,撇开头强忍笑意。沈元奇心里恨不得把诱拐妹妹的虞品言打一顿,面上却还强撑笑意,温声道,“襄儿醉了,我这便带她归家。” ) \7 [# B8 ]$ S S “不回,我许久没见哥哥,你让我好生看他一看。”虞襄断然拒绝。 “怎是许久?不过几天而已。襄儿乖,快些下来。”沈元奇恨不得把妹妹撕下来,刚伸出手就被虞品言拂开了,还用冷厉的目光刮了他一眼。 5 L8 C7 Q. ~$ p; q' G4 \ “几天?你没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让我算算我与哥哥几个秋没见了。”她伸出五根手指,一根一根掰弯,苦恼道,“三秋,六秋,九秋,十二秋……呀,数不清了,两辈子都过去了。”* H% y/ i- z* `2 j$ G1 H4 G 沈元奇脸绿了,虞思雨再也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大笑起来。她从不知道虞襄喝醉后这么好玩。老太太也笑不可遏,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5 F& u4 i9 o( G7 S 0 F: U, F. f8 a% B2 k, T 小丫头的表白那样火热真挚,虞品言再也忍耐不住,抱起她便往厢房走去。沈元奇连忙去追,却被老太太拉住,直言道,“沈大人别追了,此去西疆,他们两怕是早就私定了终生。来来来,咱们赶紧给他们选一个黄道吉日把婚事办了。”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个道理沈元奇自然明白,只得坐下与老太太商讨。 虞品言匆匆回房,将晕晕乎乎的小丫头放在床上。她难耐的舔了舔唇,又挣扎着脱掉罩衫,朝兄长伸出手,“哥哥,两辈子都没见了,你还不快过来亲亲我抱抱我?我想死你了。”& x8 U V4 [ B5 V9 f5 N4 {8 h ! E& E) ^- i0 L+ ]4 v) Y- T 虞品言垂头,鼻尖抵着她鼻尖定定凝视她良久,这才一边轻笑一边含住她嫣红的唇瓣,辗转允吸。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纠缠起伏,直到快要窒息的前一刻才恋恋不舍的分开。4 x8 B+ q1 H* c0 Z9 L / I0 Q/ [- K( y/ g “果酒味儿的吻,好香好甜。”虞襄眯眼回味,餍足的小模样逗笑了虞品言。他发现只要小丫头在自己身边,那本来一潭死水的心房便会窜出无数欢喜雀跃。收住笑,他眸色加深,再次垂头去吻,却听门外传来喊声,“虞大人,我与老太君定下几个好日子,你来挑一挑,咱们两家尽快把婚事办了吧。” 说是挑日子,实则为了搅自己好事,然而那是未来大舅哥,不得不忍。虞品言暗暗咬牙,用最大的自制力将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扒拉下来塞进被子里,在她微微撅起的红唇上啄了啄,走出几步觉得不舍,旋身又啄了啄,这才推门出去。9 Q; P' H2 b; z& q4 U ----------------------------------: J$ @. {* P8 E8 c# | - f5 H. q! U7 P1 X- ^3 g# s5 O! f 平时空旷阴森的天牢此时人满为患。四皇子单独关押在最角落的牢房,他的党羽及其家眷则关押在靠外的几间牢房,随着龙鳞卫的进出人数越来越多,几乎快要塞不下了。 - D7 q& X: x" t$ f) |4 |2 n 虞妙琪和林氏混在罪臣家眷中间,四周不停传来啼哭亦或喊冤的声音。红衣龙鳞卫尽皆被玄衣龙鳞卫取代,他们体格更彪壮,面容更冷酷,气质更凶煞,手一刻不停的按在刀柄上,仿佛只要有谁稍微触及牢门便会将之劈成两半。 这些人全都是生面孔,但眼中浓烈地血气却表明他们早已是一支极其强悍的精锐之师,是成康帝拽在手心从不轻易动用的杀手锏。 S; _0 G# P/ w% h 四皇子垂头苦笑,暗道自己输得不冤。* F* Q+ y s7 `0 g& N6 u “四郎,你怎么也在这里?”虞妙琪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看见关押在最深处的四皇子,不敢置信的叫道。 “那本王应该在哪儿?”四皇子语气平淡的问。 “你,你不是应该在金銮殿上吗?你那样英明神武,怎会落到这等境地?”虞妙琪觉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如果连四皇子都进来了,天下间还有谁能救她? “本王为何会落到这个境地,本王也很想知道。你不如帮本王问问你兄长?”不知想到什么,四皇子摇头失笑,“虞妙琪,本来本王觉得自己是天下间最可悲愚蠢的人,见了你反倒觉得好受多了。本王只稍微以利相诱你便帮着本王构陷自己兄长,焉知没了虞品言庇护,你连地上的尘埃都不如。性情凉薄、忘恩负义、唯利是图,你这样的人,本王如何看得上?当初那些承诺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 i1 }% @) j5 d 虞妙琪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一下子瘫软在地。林氏艰难的爬过去,本欲将她抱进怀里,想起自己沦落至此全都是受她唆使,伸出去的手慢慢缩了回来。 6 u# \% J$ o& f; ? o “你是林氏?你是虞妙琪?”也不知谁家的夫人认出她二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你们一个是虞品言的母亲,一个是虞品言的妹妹,这辈子本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那么想不开偏要与他作对?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下了黄泉有虞品言的血亲作陪,也不算亏了。”2 T: E1 Q+ p+ a+ u' j 3 ^0 F5 e1 _5 w* F% l- Q4 t “什么下黄泉,你休要胡说八道!大哥只是吓唬吓唬我和母亲,绝不会弃我们于不顾的。”虞妙琪色厉内荏的喊道。% a, T: @; j& s: R1 | “并非吓唬,本侯已与你二人断绝关系,你们的生死与本侯无关。”虞品言不知何时出现在阴暗的走廊里,缓步行至烛火摇曳的光团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散发出如玉的光芒,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毫无感情的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母女二人。* S( e; R9 n+ t' |& N5 L 他身上穿着一件玄色官袍,胸口正中绣着一只面目狰狞的睚眦,手按压在绣春刀的刀鞘上,看似慵懒实则戒备的站姿更衬得他煞气逼人。2 ^3 s4 l* N$ G$ D) U6 D; J 虞妙琪被他周身散发的阴寒之气冻伤,连忙后退,嘴里还不忘辩解道,“再如何断绝关系,我终究是你的嫡亲妹妹,天下间哪有人会诛杀自己的嫡亲妹妹?简直天理难容。” “天下间哪有害死养父、杀死养母、污蔑养兄、栽赃嫡姐、构陷嫡兄、毁灭家族的人?若论起天理,你早就该被天打五雷轰了,就算是十八层地狱挨个过一遍也洗不干净你身上的罪孽,唯有生生世世堕入畜生道才能补偿。虞妙琪,别跟我谈什么骨肉亲情,率先抛却骨肉亲情的人是你,不是我。今日的果全是你当日种下的因,你且受着吧。” 他说完大步朝关押男囚的监牢走去,徒留下绝望哀嚎的虞妙琪。听见虞品言一番话,女囚们纷纷离她远了一些。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们也是平生仅见。 虞品言走到监牢前停步,沉声问道,“谁是孙明杰?” 囚犯们纷纷往最里侧躲,见他拇指不停顶动刀鞘,使得刀刃发出刺耳的嗡鸣,便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找出孙明杰将之推了出去。 虞品言面带微笑,语气却森寒至极,“听说你想纳襄儿为妾?还放言若是襄儿落在你手里便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虞,虞都统,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吧!我愚蠢,我不知天高地厚!”孙明杰跪在地上不要命的磕头,他父亲扑过去将他护住,她母亲在对面的监牢里惨嚎。6 j/ j( g3 F; p' ^ 虞品言不加理会,使人将孙明杰拖出来绑在刑架上,拿起粘了盐水的皮鞭狠狠抽打过去,眼里瞬间就布满猩红的血丝,其狰狞可怖的面庞将一干人等吓得魂不附体。 |
第一三四章( u4 A" x8 O) n7 x( l 五皇子和六皇子想起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齐齐惨白了面色,更有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鬓发和腮侧流入衣襟。太子素来纯孝,且德才兼备,只要他耐心等待,那龙椅早晚是他的,何须动用武力逼宫?8 _+ N& O/ \5 N2 T4 [ 他们明知其中有异,甚至怀疑是彼此动的手,却从未想过替太子求情亦或平反,反而趁机落井下石,意欲置太子和小皇孙于死地。他们笼络党羽,搅乱朝堂,都做着能登上皇位的美梦,却从未想过父皇早已将他们的丑态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 B5 N8 ~! w5 T6 ] 虞品言回来了,且还带回了几十万大军,若是他们稍有异动,怕是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此时此刻,难言的悔恨在心底蔓延,他们恨自己不该被权势迷了眼,忘了父皇的可怕。在等待即将到来的残酷命运的同时,他们对默不啃声的四皇子充满了敬佩和羡慕。 ' z7 X4 D6 C! n5 c 还是老四看得明白,从头至尾都站在太子那边,每次朝会都极力为太子求情。他忠心、沉稳、上孝下悌,想来父皇看在眼中很是感到欣慰吧。等此间事了,老四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而他们则很有可能被贬为庶人。 4 \% a! G* v5 G4 Y- ] 五皇子和六皇子像斗败的公鸡,低垂着脑袋立在堂下。四皇子站在二人身侧,除了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竟丝毫看不出异样。7 R9 ~* Q& P4 a, i5 D+ ?- \ 太子和相国换了朝服缓步而来,表情从容淡定,跟随在他们身后的是一群握着钢刀的龙鳞卫,官袍上绣着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睚眦,底色却并非惯常的绛红色,而是地狱血池一般的玄色。4 U+ m( v3 }1 L& k / x* {! l6 W5 H 这是文武百官们从未见过的一种官袍,一时间竟闹不明白这些人究竟什么来路,是不是龙鳞卫?唯独站在四皇子身后的敖平心神剧震。他早听说过龙鳞卫分两部,一在明,一在暗,然而他受到皇上重用后从未见过暗部人员,便以为那只是市井传说。 ( _# |4 K- H% ? 今日得见才知,那不是市井传说,而是皇上从未信任过他罢了。没见打头那名暗部龙鳞卫行至殿前时还冲虞品言微微颔首吗,可见他们早就认识。 s" S/ c+ d" S2 K% f 皇上对虞品言的信任远远超出了自己,甚至是四皇子的想象。敖平握紧手中刀柄,脸上隐现决然的神色,却见四皇子转脸朝他看来,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 [$ y* q' p; @$ X. Q3 S2 q8 A" H 事已至此,再抗争也无用。这殿前殿后恐怕早已埋伏了无数暗部高手,而之前那些答应与他起事的大臣是果真投靠他亦或父皇和太子设下的陷阱,答案不言而明。你以为自己是枭雄,在别人眼里却是个跳梁小丑——天下间最可悲的事莫过于此。 ?' b1 X8 B% l+ A- L# O, M 四皇子忽然感觉很疲惫,低着头默默等待自己的命运。与他一样认命的还有五皇子和六皇子,然而当龙鳞卫一拥而上带走四皇子,反碰也不碰他们时,他们心底的惊讶简直难以用语言描述,被他们笼络的官员也都傻眼了,一时愣在当场。 真正触及底线的是四皇子,两位皇子及其党羽虽然其行可诛,然果真一个个杀掉,怕会动摇国祚,不若饶他们一命,反而能起到震慑群臣、肃清朝野、稳定人心的作用。自此以后的几十年内,怕是无人再敢动旁的脑筋。 此间种种成康帝并不解释,只挥了挥手,让人把四皇子及其党羽带走,再开口时已万分疲惫,“朕乏了,需要休息,从今天开始暂由太子监国,无论大事小事尽可报与太子,无需请示朕。散朝吧,虞爱卿留下。” z" i2 G1 z) j D. [' V4 Q: z$ V" [4 g' z 侥幸逃过一劫的官员们连忙跪拜行礼,口称万岁。) }$ l3 \* T% _. G1 J 养心殿内,成康帝的案头摆放着许多文书,均是有关于四皇子的罪证,单涉案人员名录就有厚厚一沓。他今年也才二十出头,却早在十四岁便开始为今日的一切谋划,被他明里暗里拉拢的人不计其数,若非暗中观察了好几个月,将他埋下的明线暗线全部揪出,哪怕处置了他,也会留下巨大的隐患。 , `1 [2 [! M$ c& h+ ` 成康帝扔掉文书,长长叹了口气。这个儿子可惜了,若是能将才干用在正途上,必为一代贤臣;若是不为了私欲而出卖国家利益,或可留他一命。! i. P' Y6 h- F7 s. n( X, Q 叹罢,看见坐在自己下手面容沉静的太子,又看见身姿挺拔的心腹爱将,成康帝恶劣的心情稍微回转,笑道,“易风,你刚从西疆回来,理应休息一段时日。然眼下朝堂动荡人心惶惶,朕和太子能倚重的人只有你,抓捕审讯老四余党的事便交给你。等一切尘埃落定,朕再重重赏你。”4 G6 |1 _+ ]: w# e! N 虞品言半跪拱手,“启禀皇上,微臣能否用战功和赏赐换您一道旨意?” “什么旨意?”成康帝挑眉,这还是虞品言第一次求到他跟前。' s) U7 T6 z4 U3 D$ t ( {+ x6 w8 P# G" q9 y" t8 _ “赐婚的旨意。”" G: c- j- z2 h3 E5 L% i8 C4 c “哦?你看上了哪家姑娘?”成康帝身子微微前倾,浑浊的眼底放射出兴味的光芒,就连老成持重的太子都忍不住惊讶。虞品言不喜女色,更不好男风,满京的老百姓都盛传他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1 r2 t4 |& u( o( ?+ ^ 却没料怪物也会动情,还慎重其事的求到御前。0 s5 w+ d+ m: t" j, b: T 虞品言眸中隐现柔色,坚定道,“求皇上为我和襄儿赐婚。” 太子手里的文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n9 d8 y; ~) |2 i' @ 成康帝傻了,直过了好半晌才回神,非但不觉得荒谬,反而抚掌朗笑起来,“怪道那丫头愿意冒死去西疆寻你,却原来你两早已经情根深种。”; X4 y# P7 K* X, X9 l “是,早已经情根深种,难以自拔。”虞品言毫不讳言的承认。 成康帝是个将死之人,经过这许多波折,他连生死都堪破了,又岂会被这些俗事困扰。世间难得有情痴,既然这一对儿女互相有情,又为何不能成全?莫说什么兄妹乱伦,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虞襄不是虞家血脉,只要他两愿意,又碍得着谁?求一道旨意不过为了虞襄今后能挺直脊梁不受人诟病罢了,这份维护之心很是令人动容。& U" l% T5 t+ ?9 U$ b; b1 V 7 \, y E- m' n4 r9 } 成康帝笑罢挥手,“你且帮朕和太子肃清朝堂,日后该赏的赏,该赐婚的赐婚,绝亏待不了你。”- b0 B5 ~. p4 `) d; M+ {' k& ]6 e 虞品言大喜过望,辞过二人出宫回家。 k' Q% W0 ?2 z' d9 e$ O + I* p( T7 T" e# D* p/ G1 g1 } ---------------------- . n# W* v p4 g% Q 老太太刚与林氏母女断绝了关系,就见许多身穿玄色官服的龙鳞卫冲进虞家祠堂,二话不说将林氏母女和三房一伙抓了去。打头那人瞥见放置在桌上的切结书,挑眉道,“这份文书本官便帮你们带去户部申报。索性你们知机,否则今儿便不是只抓这几个人就能了事的。”话落亲自去搀扶老太太,满身戾气尽数收敛,“老太君,此处糟乱,卑职这便送您回去。” ; U7 j0 e- n; v# |6 X, z 老太太看了看他玄色的官服,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身上的刺绣的确是睚眦,怎么颜色对不上?这些人果真是孙子的属下?! a# V! R& c) @3 T( t5 x 0 i7 T3 o8 Z0 d g1 q 那人也不解释,反而再三恳请,态度毕恭毕敬。老太太这才放下戒备,在一众人的护卫下离开。 . E. a( r! H+ ? 等他们全都走光了,虞氏族人才勉力站起来大呼,“哎呀妈呀,真是好险!若晚了一步,咱们全族的人都得被抓去天牢。还是老太君眼光长远,看得通透。”/ m' s* ]- f" L" z* S 众位族老纷纷点头附和,颇感后怕,而那些帮三房奔走平反的人回去后则吓得一病不起。 虞襄刚出宗祠就被沈元奇派来的人接回了沈家,傍晚时分接到老太太请帖,邀他们去虞府饮宴。3 V( ~7 D) q7 D( X" Q 虞襄洗了个花瓣澡,化了一个妩媚动人的桃花妆,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烟云蝴蝶裙,还在耳后、脖颈、手腕等处抹了几滴玫瑰精油,整个人嫩生生、娇俏俏、香喷喷,让人见了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粘在她身上。 沈元奇本来十分稀罕,转而想到妹妹如此盛装打扮全为了与虞品言相见,心情就变得很是酸涩。他忍了又忍才没把小丫头锁在家里,指着轮椅问道,“怎么还坐轮椅?不是说腿早就好了吗?” “苦慧大师说我骨头还未长拢,冬天天冷,走得多了容易触发关节炎,还需时常坐轮椅才好。”虞襄煞有介事的说道。! W% i8 J, w( O# l; b+ Y: n 沈元奇听了大感心疼,连忙命人取来一条厚厚的毛毯给她盖上,觉得不妥,又往她腿上放了两个汤婆子。 柳绿在后头瞥嘴,心道小姐您想侯爷正大光明的抱您就直说,装病吓少爷真是忒不厚道了。" [( p/ E) Y" R 一行人到得永乐侯府,就见虞品言穿着一件玄色深衣,早已站在大门口等候。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小丫头,他冷硬的脸庞忽而绽开一抹温柔笑意,绕过拱手作揖的沈元奇,径直把小丫头抱在怀中,还托着她臀部掂了掂,不满道,“瘦了,可是不曾好好吃饭?” 0 Y( X* }/ T7 N+ P- O- [( c- A$ V5 N7 X “想你想得茶饭不思,自然瘦了。”虞襄趴伏在他耳边低语,逗得他朗声大笑。 沈元奇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但碍着虞品言刚刚平安归家,倒也不好拂了他颜面,只得假笑道,“虞大人不请我们进去?”( }5 I% }( B7 @% h h, v “沈大人快请。”老太太连忙伸手相邀,转回头看见抱在一块儿的孙子孙女,再无之前的反感,只觉得庆幸。 |
第一三三章- S1 \ V" o+ W ( K# F0 x, p" _& g* P& O0 \ 卓氏惊跳而起,几步跑到门外揪住通禀的丫头,急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 l* g; \) y; T4 p' V5 t& K “永乐侯府解封了,老太君回府了。是一群兵丁送她回来的,上去就把封条给撕了。” “怎会!那侯府不是说要判给我们老爷吗?不,老太君是老爷嫡母,她能回府也就代表我们老爷能回府,快快快,快去通知老爷,就说袭爵的圣旨下来了,让他去侯府看看!”卓氏先是大骇,继而大喜,将一众仆役指使的团团乱转。 s4 D Z f0 F * M- ?: j: ]: B' m0 f8 x+ w “恭喜妹妹苦尽甘来!”靖国公夫人勉强压下怒气,上前笑道。 卢氏不躲了,撩起裙摆就往外冲,准备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永乐侯府究竟富贵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引得公婆和夫君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连梦里都呐喊着要袭爵。 - j4 Q( r$ w* h5 |' G0 M 虞俊伟父子正与靖国公喝酒,得了消息立即出门查看,果见永乐侯府的大门敞开着,门上贴的封条已变成几截废纸,被北风吹得四散飘飞,许多仆役和兵丁进进出出搬运东西,看着十分忙碌。5 t' y/ r/ m/ n: D" L+ \& {* a 老太太左手牵着虞思雨,右手拉着虞襄,正站在门前抬头观望悬挂在门庭上的烫金敕造牌匾,朗声道,“等会儿架一把梯子,将匾额上的灰尘擦干净。” “好叻!”一名管事立即应诺,使人去拿梯子。 “母亲,您怎么把封条撕了?可是皇上的旨意下来了?”虞俊伟上前询问。6 M9 S3 R. M# q7 z “没错,旨意早就下来了。”老太太从袖袋里掏出一卷明黄色的锦帛。0 U* r+ L% R4 f 虞俊伟目露精光,呼吸粗重,勉力维持着沉稳的声调问道,“我能袭爵了?我官复原职了?鸿儿的功名也恢复了?”5 J0 G. C B- L P “你做梦呢!言儿尚在,你袭的什么爵?”老太太讽笑。8 k5 s5 a b- f1 Q( \ 7 J8 v" |4 [: E- }* h& F “这话什么意思?”不等虞俊伟开口,带着林氏前来看热闹的虞妙琪急促追问。; s" ^4 ^% _0 b& c! s1 K: ` 虞思雨冷笑道,“你耳朵聋了?我大哥没死,这永乐侯又岂能轮得到旁人来做?” , a- ^+ W- U; f3 Q& z5 h “不但没死,还踏平了西夷皇廷,立下了不世之功。哥哥此刻已入宫面圣,傍晚就能归家。今日府中举办家宴为哥哥庆祝,还请你们务必赏脸。”虞襄笑眯眯开口。" S. q# p7 A3 v3 p* h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直把虞俊伟和虞妙琪等人说得昏头转向,神湛骨寒。虞品言没死,那之前安在他头上的里通外敌蓄意谋反的罪名也就不攻自破了,爵位也就没旁人什么事儿了。这还罢了,等他空出手来,所有栽赃陷害过他的人都会受到他最残忍无情的报复,一如往年那般。0 O9 q4 w" c$ M' ] 6 Z6 H* ~9 J2 L) }) s3 F( b 虞俊伟等人只略略一想就觉得肝胆欲裂。虞妙琪和林氏不自觉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身体泄露了她们心中的恐惧。 ' J5 m7 [6 b& D 老太太捏了捏孙女手腕,冷笑道,“说什么家宴,这里除了我们三个,谁还是一家人不成?马嬷嬷,你去通知族老,我要做主让言儿与林氏断绝母子关系,与虞妙琪断绝兄妹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4 O6 y3 s/ I& U7 y- _ 6 |: u1 y, u" y/ ^- p1 O 虞襄闻听此言暗暗叫好,连虞思雨亦觉得老祖宗有决断,正该如此。, D; O' m0 Z. o: {" t " j0 u5 w! D4 N3 \2 r' ^ “母亲,您不能啊!言儿可是从我肚子里掉下来的!” % `1 L( U2 R$ Q3 e 林氏凄厉的大喊,虞妙琪却默不啃声。她知道自己已经将事情做绝,既把罪证藏进了虞品言书房,又指使林氏帮三房夺爵,一桩桩一件件简直罪无可赦。就算她舌灿莲花有颠倒黑白的本事,老太太也绝不会再信她。' z% p6 L" L: e( `" V3 m 三房的爵位没了,非但如此,恐还要担上诬陷朝廷命官的罪名。不,她差点忘了,陷害虞品言的最终目的是扳倒太子,助四皇子夺位。眼下虞品言得胜归京,太子自然无事,而主导这一切的皇上怕是什么都知道,然他一直引而不发,恐是想借此次事件清洗朝堂。 ) \- b) s5 B; @ 所有参与了此事的人都跑不了,一个都跑不了!而自己若是与虞品言解除了兄妹关系,单凭构陷朝廷命官这一条罪状,就能判她一个凌迟处死。 " P8 x/ x9 P' \1 X9 A 虞品言对于招惹过他的人总不吝于亲自动手,三千六百刀,不割到最后一刀绝不会让对方咽气。他的心就是有这么狠。 虞妙琪想的越深,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就越沉重,简直压的她想要当场尖叫。她咬破舌尖命令自己保持冷静,告诉自己贵人还在呢,他那样英明神武运筹帷幄,总有办法扭转乾坤,一时间又想起自己身披凤袍的场景,慌乱的心这才慢慢安定下来。: `2 B! P A* t 虞品言率领大军走过街道时,虞家族人看见的不少。当年族人被三房买通,帮着三房争夺爵位而肆意欺凌他们孤儿寡母,虞品言得势后一一报复回去,剩下些冷眼旁观的亦得不到他丝毫照拂。 8 ]# ~: F7 Q' Q% E+ \# N 故而族人对他颇有微词,若非他权势滔天,早就将他除族了。 之前虞品言遭难,三房有望崛起时,族人们奔走相告,大感快慰,纷纷出手帮三房打通关系,只但愿三房飞黄腾达后他们也能分一杯羹。眼下看见虞品言非但没死,还率领百万雄师得胜还朝,他们心中的惊骇简直难以用语言描述。 6 y$ H5 ~% C. ~& K$ o+ E% _ 为了安抚虞品言,必须赶紧做点什么才好,族人们不约而同的暗忖。也因此,当老太太派人来请时,各位族老立即赶往宗祠。: P# l, ]; g! \ c2 [: g “言儿对皇上向来忠心耿耿,哪里会做出里通外敌谋朝篡位之事。如今他灭了西夷,平定西疆战乱,他的功劳皇上都看在眼里,早在十日前已颁下圣旨将永乐侯府归还言儿,各位族老请看。”老太太将明黄色的锦帛摊开放在案头。 6 K3 E7 T6 ^3 v: V I 族老们连忙跪下口称万岁。% } Y0 h) }5 v& A9 R ) D2 y1 l% d* f" D/ [; \% P “从言儿书房里搜出的密信究竟是谁放的,虽然我没有确切证据,心里却清楚的很。”老太太冷冷看了虞妙琪一眼,继续道,“侯府落魄,作为家人正该守望相助,互相扶持,然则家门不幸,却出了两个吃里扒外畜生不如的东西,竟帮着外人污蔑构陷言儿。当时言儿战败身陨的消息已经传来,都说死者为大,更应该得到几分尊重,她们一个是言儿嫡亲妹妹,一个是言儿生身母亲,却为了荣华富贵意欲踩着言儿的尸骨上位,其所作所为简直天理难容!试问各位,古往今来那么多年,你们可曾见过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 在座族人被老太太问得抬不起头,即便林氏和虞妙琪帮的是三房,虞俊伟等人亦觉得这样的人果如老太太所言是畜生不如。他们早已被虞品言归京的消息乱了心神,只想着赶紧散了宗会,然后收拾东西逃回蜀地,却被老太太带来的兵丁扣押在地上不能动弹,那种心急火燎的滋味常人无法体会。 虞妙琪和林氏跪在堂下,一个表情麻木,一个哭得几欲昏死。 老太太喝了一口参茶,继续道,“我思来想去,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却是不能留在虞家,早晚会害得我虞家家破人亡,故而召来各位族老做个见证,自此断绝与她们之间的关系。若是你们不同意,等皇上开始清算朝堂,少不得查到她们和三房头上,你们近日与他们过从甚密,指不定便受了牵连,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8 d( T7 Y( y6 k* Q 最后一句话似一道惊雷劈在族人头顶,不等族老发话便有人叫嚷起来,“断绝关系,赶紧断绝关系,不但要与这两个撇清,也要与三房撇清。除族,一定要除族,否则等皇上追究起来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W; g8 X; M7 ]7 ?" s" L$ f# K& F 族老们冷汗淋漓,忙不迭的点头。+ f7 }5 M/ g8 d0 A 1 f$ M. h$ d0 j* \ 三房一家似烂泥瘫软在地,唯独卢氏挣脱兵丁钳制,声嘶力竭的喊道,“我要与虞品鸿和离!他,他意欲停妻再娶,所以我要和离!请老太君为我做主!” 她虽然粗鄙,却是个有眼色的,一跪就跪到了最有话语权的老太太脚边。老太太闭着眼睛不搭理,反倒是虞襄颇感有趣的笑了,“好呀,就让你两和离,起来吧。” “这是我的家事,你凭什么做主?”虞品鸿气急败坏的诘问。$ q, Q" S7 c8 v7 N2 N. z& z , p0 f8 ?) `7 z& P “就凭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就凭我坐在这儿你躺在那儿;就凭我是乡君你是罪人。够不够?”虞襄抚了抚新涂的蔻丹,语气轻慢。 虞品鸿哑了,双手被兵丁狠狠一扭,疼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d/ g' l$ q; E# Q 卢氏喜出望外,连连给虞襄磕了几个响头,等她悄然藏进人群中,族老们已写好切结书,命所有族人在其上摁下手印然后送入衙门审核。若是衙门审核通过并备了档,便会张贴在告示栏上让满京的人观看。 : d s( i) g2 U, a- C; C: Z 从此,虞妙琪、林氏、三房一家便与家族再无干系。7 {! M; B$ {) X s; n, `' { 6 u9 o1 |3 f$ V; \$ @- N -----------2 N8 E, }0 }% Y 家里的事虞品言无从得知,此时他正跪在殿前向成康帝复命。成康帝将诸位将领大赞一番,等他们起身退至一旁,忽然冷下面色一字一句开口,“里通外敌,谋朝篡位,大逆不道……这些罪名都是从哪儿来的?简直一派胡言!来人,去请太子和相国,近日所有停职查办的官员都请到殿前来,朕要将这浑浊不堪的朝堂好生清理一番。” 9 P( w" p6 u: F" }" L& a 浓烈到有如实质的杀意从他漆黑的瞳仁里喷薄而出。 |
第一三二章 孙大人一辈子钻研农田水利,并无什么位极人臣的远大志向,却没料娶了个愚蠢而又贪婪的嫡妻,生了个野心勃勃暴虐成性的嫡子,更有一个为图富贵偏要往禁宫里钻的妹妹。孙家五代清名就这样毁于一旦,偏他还无力回天,只能将错就错的走下去。- D5 y0 ~6 R( t2 G& D$ n r; B# V9 X4 n; {: S 往常上朝孙大人只是站在群臣中听训便罢,心绪十分平静,今日却连握笏板的手都在发抖,官帽边沿渗出许多冷汗,顺着鬓发和耳垂往下滴落。他不敢擦拭,只能略微挪步隐在工部尚书身后,抬眸时与款款前行的四皇子对视了一眼,被他瞳仁中燃烧的炽烈野望镇在当场。 “孙大人可是身体不适?”四皇子回眸而笑,一如传言那般风度翩翩,仁和宽厚。 “谢四皇子关心,微臣略有些受凉,并无大碍。”孙大人低垂着头,再不敢直视对方。2 J8 L/ U: a# w1 Y “天气严寒,出门可得多穿几件衣服才是。”四皇子略微关怀几句便往前堂去了,那是诸位皇子才能站立的地方。% b" \! S H: j: Y& T3 A5 m3 N+ r 4 K8 @9 b' u# y9 L ]4 J 五皇子和六皇子也相继到来,看见对方时虽然面上含笑,眼里却划过无数刀光剑影。朝臣中有人目不斜视,有人心在不在焉,还有人心绪狂乱,蠢蠢欲动。总之今日的朝堂还是一如往昔般暗潮涌动,似有一股风雨欲来的不祥气味在空中弥漫。 ! I* j' Q4 a" r& x4 A 成康帝的到来使本就凝滞的气氛更为沉重,他面无表情的开口,“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 ?; x: d, g: _. W$ W# ]; | 五皇子和六皇子还不肯罢休,再次煽动朝臣奏请废太子,只不过他们争斗了好几月,太子却还稳稳坐在储君之位上,此时也有些着急,竟说出太子罪无可赦理应当诛,两位小皇孙也该贬为庶人的话。 " r1 M+ D. b. P. ^# o “诛杀太子?”成康帝一字一句重复朝臣的奏请,面上表情晦暗莫名。0 O f Q7 O0 K. v: b 孙大人只觉得本就阴寒的空气已凝成了一粒粒霜雪,吸入鼻孔竟带来一股钻心的疼痛。他抬眸冲四皇子看去,却只看见他挺得笔直的背影和拢在袖中紧握成拳的手。 c& J% t4 _6 w * ^# t/ e2 ?. W% i* s& C# M 他收回视线,将本就垂的很低的脑袋又往下埋了埋,耳边隐约听见士兵踏步而行刀兵相撞的声响,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_* k6 B' [: X" _7 K8 L4 p 成康帝坐在上位久不发话,只用一种陌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打量着已然成年当政的几个儿子。还在慷慨陈词的五皇子六皇子逐渐消音,呐呐不敢言。成康帝忽然勾唇而笑,慢悠悠的转头朝四皇子看去,见他不卑不亢,淡然伫立,唇角的笑意更深,眼中的冷意却越发慑人。7 t0 X8 E' m6 z2 H5 Y! _ ( k( ?; k$ F M 四皇子紧握成拳的手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正欲缓缓抬起,却见一名侍卫疾步跑进大殿,边跑边喊,“启禀皇上,西疆大捷,得胜将士们已班师回朝正在城门口等候,敢问皇上何时才能进城?”8 D$ y% m3 L8 `* L: {, T* t 0 c/ [6 y" }9 o- U7 y$ n “好,终于回来了!”成康帝收回目光朗声大笑,震袖道,“暂且罢朝,爱卿们随朕到宫门口迎接大汉的功臣!”若非病体违和,他本该率领群臣去城门口迎接。 & R0 q( s. u4 k' @) L “得胜?班师回朝?西疆不是战败求和了吗?怎么又大捷了?”朝臣们议论纷纷。月前就有战报传来,言及汉军惨败连失两城,西夷人已向大汉发出议和的讯息。当时废太子的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朝臣们主张求和的居多,皇上也派遣了理藩院的主事前往西疆商讨合约。# v! d N$ p" m4 o5 C8 ~4 C, [ - M4 t; U- N- }" L# l 怎么只几个月就得胜了?且几十万大军开拔回京,沿途竟无半点消息泄露,这是有人刻意封锁了京中众人的耳目啊。放眼整个大汉,谁有这种通天彻地的掌控力?谁又能将满朝文武包括诸位皇子耍弄于股掌之间?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 Y N8 \5 r E5 U* E4 \3 h8 O q 朝臣们纷纷抬头朝皇位上的成康帝看去,有的目露惊骇,有的欢欣鼓舞,还有的已是满脸的绝望。 . P- C/ e) W/ Y' ? 成康帝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内,这才踏上御撵往宫门口去了。众臣鱼贯跟上,有几个因为腿软摔了一跤,好半天爬不起来。6 M4 E. N2 }, V; s 1 O( ?8 c3 `# \/ F$ ` 孙大人面如死灰,心如槁木,反射性的看向四皇子,却见他还是那般老成持重,镇定自若,就仿佛大军还朝本在他预料之中。 几十万大军就在京郊守候,逼宫,逼什么宫?只怕上一刻刚成事,下一刻皇城就会被血气尚未褪尽的大军踏平。皇上如此安排是巧合吗?俨然不是!他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不过引而不发罢了。+ c% k7 d ]$ z1 z 要么蛰伏等待,要么一击毙命,这向来是皇上的行事风格。方才还在朝堂上吵得沸沸扬扬的朝臣们此刻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一声都不敢吭。 ------------$ Y+ d7 v$ D0 S. K p 虞品言骑着马,立在巍峨的城门口,在他的身后是黑压压的看不见边际的将士,每个人都带着沉肃的表情,手里紧握着寒光烁烁的剑戟,那种战场上拼杀染血而造就的杀戮之气令守城衙役简直无法呼吸。# ]4 F4 \3 s/ v: M0 k: d 他们白着脸,频频踮起脚尖朝皇城的方向探看,只希望传旨的太监赶紧过来。尤其站在虞品言马下的官吏,大冷的天竟似被浇了一瓢水,冷汗顺着发梢不停滴落。 几经征战,虞都统身上的杀意越发重了,眼眸黑漆漆的毫无一点人类该有的情绪,反倒更像一只罗刹,亦或一把行走的兵器。当他垂眸看来的时候,那漠然而冰冷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 G3 Q! R' ^. w “圣旨怎么还不来?再遣人去宫里报信!”官吏顶不住了,随便揪住一人喝道。 9 `& t" E4 ~& r8 W 虞品言不动如山,他身下的骏马却喷出一口白气,仿佛有些不耐。恰在这时,城墙上忽然出现几个身影,手里还拿着帕子不停挥舞。 i# E& y, i9 b* l “谁在上面?谁允许你们放人上去的?还不赶紧撵人!”官吏见了恨不得将那几人拽下来。这是大军班师回朝,不是让人随意观看的猴子把戏。 ! o+ P3 P& R' Y5 I 却见面无表情的虞都统忽然开口,“那是本侯的家眷,还请大人通融一二。” " |( C, e& F# u; g0 W4 j: w3 X 正欲撵人的衙役们石化了,那发号施令的官吏更是差点吓尿,立即跪下磕头赔罪。虞品言淡淡摆手,冰冷的目光触及老祖宗那张苍老许多的脸庞时柔软下来,又看向旁边的虞思雨,马嬷嬷等人,最后停驻在那娇俏明艳的脸庞上。2 {4 H# v4 R" S' B' U2 c , w) [0 b/ G, p1 u, y* X; X 看得出来她今日刻意打扮了一番,如云堆积的秀发梳成精巧的十字髻,十字鬓的中间点缀着一朵怒放的牡丹花,而她的脸庞却比那牡丹更为夺人眼目。她此刻正探出半边身子,捏着小手绢不停挥舞,唇角的笑容比天上的冬日更为明媚。/ l* n/ Y' A* l R 虞品言皱眉摆手,她立即将身子缩回去,老老实实趴伏在石栏上,似觉得心中的欢喜无处表达,她忽然吻了吻自己手心,然后做了个推送的手势。 & w& G, c x$ t! K3 z" j 虞品言目力过人,将她掌心那艳红的唇印尽收眼底。唇上忽然微微一热,那感觉就仿佛她隔着空气吻了过来,同时带来的还有满满的爱意。虞品言紧绷的唇角终于上扬,露出了一个足以迷倒全天下女子的微笑,本就俊美的脸庞在冬日的照耀中熠熠生辉。 官吏眼睁睁的看着一柄绝世凶器转瞬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心头压力骤然减少。恰在这时,传旨的太监到了,虞品言下马接旨,旋即带领五千将士入京,其余人等依旧驻扎城外。 # U0 y5 r9 x5 T/ z0 f% B0 {/ M. ~ 老太太从城墙上下来,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看见孙子完好无缺,什么病都没了。虞襄扶着她正欲回沈家,却见一列士兵快步跑过来,打头那人半跪道,“启禀老太君,主帅命卑职接你们回永乐侯府。”话落示意几人上马车。 $ Y+ n* ?7 [* F) j. ? B1 q “侯府不是被查封了吗?”老太太眼中射出惊喜的光芒。 , R: g, B h" {0 Q8 Y “皇上早已颁下圣旨,只等主帅归京便将侯府解封。”/ G& ` p7 E5 A# P. B* c \$ j$ b$ U: a “好好好,快走吧,终于能回家了!”老太太喜极而泣,迫不及待的登上马车。# X% D% }; t8 O + G6 J' l- m, a# _. k 因成康帝封锁了消息,京中竟无一人得知大军即将还朝。此时三房一家正喜气洋洋的迎客,卓氏穿着一件大红锦袍坐在堂上,拉着常雅芙的手不停打量,“几年不见,芙儿真出落的似一朵芙蓉花儿一般。” 常雅芙娇羞的垂头,虞品鸿的妻子卢氏却冷笑道,“这样也叫长得好看,你们莫不是眼瘸了吧?你们是没见过沈家小姐吗?那才叫长得艳若桃李倾国倾城,那日在街上与她对视一眼,我连路都不会走了。似常小姐这样的也就算尔尔,且还是个婚前失贞的。”' f8 r% x- c4 x4 c 卢氏的父亲虽然只是个小小里长,没了他照拂,虞家三房这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早就饿死在蜀地。没料到他们一朝得势竟打算替虞品鸿再娶一房平妻,简直拿卢氏当傻子糊弄。让常雅芙进门,卢氏自觉早晚会被对方整死,不若先下手为强。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直等常雅芙的啜泣声传来,靖国公夫人才暴起喝问,“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o: r/ m- K' \& g 0 S; o: @# W/ y3 [ “哪里需要刻意打听?常小姐胸口有一颗朱砂痣,这事京里谁人不知?当年她不是主动脱了衣服让男人看吗,怎么还怕人说?瞧常小姐这身段如此风流,平日里也不知被怎么个浇灌滋润法。说是回了老家,天晓得藏在哪个奸夫家中。”卢氏本就是山野村妇,再粗鲁的话也张口就来。 $ H7 f( F, Q- _ 靖国公夫人气得几欲呕血,厉声骂道,“你这个贱妇,竟敢如此污蔑我儿,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Q$ T$ r- l/ M# V, v / H) U; ~: X8 n8 U 卢氏急忙躲到面色郁结的卓氏身后。卓氏正琢磨着是不是叫个嬷嬷来给常雅芙验身,却听门外有人喊道,“夫人,永乐侯府解封了,老太君回侯府了!” |
第一三一章: G# B F4 W9 r. x: _ , l9 a7 j( v* {' [' W( I% B1 f 大内侍卫执杖,那力道自不是常人能够承受。三十棍棒下去,孙夫人已去了半条命,又听闻孙妃如今正跪在佛堂自省,十二个时辰后那龙胎必定不保,且还有可能一尸两命。$ o! v: K: v! }# L# e 此次入宫本是为了儿子的婚事,却没料不但婚事吹了,连孙家的顶梁柱都倒了,孙夫人简直弄不明白这前前后后究竟出了什么变故。小姑子分明那样受宠,皇上还承诺只要她诞下龙子就即刻封为亲王,怎么转眼就欲置小姑子于死地呢? X3 a8 F: }- ]0 \ 孙夫人不傻,哪里还看不出帝后二人这是联起手来整治小姑子。她身体撕裂一般疼痛,心中的焦躁惶急却比身体的疼痛更甚。她想马上就赶回府中,与儿子好生商议一番,总觉得皇上态度忽然大变不是什么好兆头,仿佛大汉的天也要变了。 “孙夫人,赐婚的懿旨求来了吗?求来了这便给我吧,我好回去准备嫁妆。”沈家的马车横在大马路上,虞襄掀开窗帘粲然而笑。) w# ~: `4 R0 S3 E! G1 G3 V “我家夫人病得厉害,还请沈小姐让路。”一名丫头掀开门帘好言好语的说道。- X: [+ T7 Z y0 W/ e8 c 8 w/ I: K" |7 m! Z. L “病重?不是被扒了裤子打板子吗?殿前那么多侍卫,夫人你青天白日光着下身,倒也真好意思。换作是我,羞也羞死了。”虞襄并未刻意压低声量,此处又是宫门要道,路过的都是些达官贵人,闻听此言纷纷转头来看。* Q; f" [7 o- g5 q9 V- a* U % b- v$ w! i9 B; G! i. R 本就奄奄一息的孙夫人气得差点吐血,声嘶力竭的吼道,“走,快回府!赶紧的!”在此处多待一刻她都觉得像死了一回。 . N, N. `4 @) r0 c( L* X) { “让开吧,她赶着回去投缳呢。”虞襄冲车夫摆手。7 U7 c' D6 ]1 t4 n1 D 3 _ t( u p+ `* w 车夫立即让开道路,眼见着孙家的马车急速消失在一片指指点点中。虞襄放下窗帘,抱着小手炉说道,“走吧,孙家还有一场大戏等着咱们去看呢。”% W; Z5 E! d6 u+ G 4 T* G9 c, ^( Q! k' ?5 F$ T X9 u5 V 桃红一听这话便笑不可遏,一叠声儿的催促车夫赶紧加速,反倒是柳绿面上隐含无奈。; ?( l0 M, r; L% l# J4 q & f9 S$ f' {# m. B- m 两辆马车先后抵达孙府。门房早得了消息,使人抬了一张竹床出来接夫人。孙大人还在衙门当差,孙明杰正值休沐,听闻母亲进宫一趟不但没求来懿旨反被赐了板子,早就在角门处等候,额头隐约可见几滴细汗。 能被成康帝亲自赐板子,且还在养心殿前当着那许多侍卫的面儿,母亲惹下的祸事必定不小。如今孙妃还跪在冰冷的佛堂,十二个时辰后是什么光景几可预见。他不是蠢人,俨然已把最坏的结局考虑到了。 5 h+ L' |# n& a* M" B2 k; Z “来了来了,快去接夫人。”下仆看见马车,连忙将铺着厚重被褥的竹床抬过去。; A% J( K5 f. S0 X + T7 b# D! g5 v$ F “母亲您怎么样?娘娘怎么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惹得皇上如此震怒?”孙明杰握住孙夫人的手连连追问。 0 N+ T G# o1 v7 {) j “你就是孙明杰?”一道清脆的嗓音从后一辆马车上传来。 孙明杰转头回望,映入眼帘的是他在梦中鞭笞玩弄过无数次的倩影。那人此时正微微扬着下颚,表情倨傲,艳红的小嘴儿吐出伤人的话语,“就你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儿,也敢肖想我堂堂的司农乡君,也不揽个镜子照一照。凭你也配?” 孙明杰最忌讳旁人说他男生女相,双眼赤红的瞪视过来,眉宇间杀意毕露。# z+ q! ?, w; W" |% N9 o3 ^2 i 虞襄轻蔑的笑了笑,挥袖道,“别瞪了,再瞪我也不会少块肉。我这里有一样东西送给你,你且收下吧。” , n' ~7 L' T/ z0 [6 v( A6 P+ z 她话音刚落,就见前方又来一辆马车,几个身体健壮的家丁扛着一个巨大的铁笼下来,里面关着一只洁白的天鹅和几百只蟾蜍。大冬天里找来这许多蟾蜍,还放在火笼上熏醒,她也算煞费苦心了。2 p, x- _2 M+ @5 y 蟾蜍本该是天鹅的食物,然而眼下笼子里的蟾蜍实在是太多,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一片,入眼满是冒着白色毒液的肉疙瘩,连人看了都觉得惊恐万状,更别提身处其间的天鹅了。 那天鹅仰着长长的脖子,发出凄厉的嘶鸣,高昂的音量把所有路人都引了过来。大家看见趴伏在车窗上笑容明艳的虞襄,不约而同的暗忖:哪个倒霉鬼又惹了这位混世魔王?要说性情顽劣,满京的纨绔公子也比不得这虞家,哦不,沈家的小姐。7 F+ }8 z6 I0 D/ B' _" K & ]5 e; G+ C- A5 ? 孙明杰死死盯着铁笼,咬牙问道,“沈小姐,你究竟什么意思?送这些蟾蜍恶心我?” “不,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虞襄眉梢微挑,语气轻慢,“本小姐是天鹅,你就是地上的癞蛤-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纯粹是妄想。” % Y6 v8 j* [/ _- L8 |+ q 她话音刚落,家丁就打开铁笼朝孙府大门扔了过去。无助中的天鹅得到解脱立即飞上天空,长长嘶鸣几声后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天幕尽头。蟾蜍却不能飞,在孙府门前蹦了一地。因它们身上的粘液有毒,引得孙府下人纷纷躲避,也不知谁带倒了竹床,将孙夫人摔了下来,吧唧压死几只蟾蜍,场面恶心而又滑稽。 , a8 s9 U2 W+ |( q% V$ _* q 围观路人哄笑不止,孙明杰则气得想杀人,若是手中有剑,早就朝虞襄刺过去了。打这以后,再有谁想高攀一门好亲,旁人便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来讥讽他,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e0 ^) D& X; I% n% L1 g 虞襄捂着嘴轻笑,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乘着马车消失在街角。孙明杰面容扭曲,嗓音嘶哑,用尽力气喊道,“沈襄,你若是有一天犯在我手里,我必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捉几只蟾蜍恶心人罢了,虞襄的做法在路人眼中不啻于小孩的恶作剧。然孙明杰最后的宣言却有些过了,加之他素来有神仙公子的美誉,此时露出阴毒的真面目,反而令群众大感惊讶,议论纷纷。 有心者早已东奔西走去打听两家为何结怨,更是对孙家的所作所为不齿。等孙妃小产暴毙的消息从宫中传来,所有人都意识到——孙家的好日子到头了。 ! ?5 b! y N4 T3 \6 o 孙大人很惊恐,前所未有的惊恐。他先是在衙门里收到一封匿名信,打开后发现是一封血书,记载着儿子的滔天罪行,不等他回家询问,内宫又传来消息,他夫人殿前喧哗被皇上赏了三十大板,孙妃忤逆皇后不懂尊卑被罚面壁思过。+ G" O" Q3 b, h# y7 g 他不敢派人去宫中打听消息,只能在同僚古怪的目光中请辞回家,前脚刚跨入家门,后脚就得到孙妃小产暴毙的消息。5 a6 H+ o( A' g& @& j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何短短半日我孙家就几近灭门的边缘?你们究竟干了什么?此事绝不是你整死一个丫头那么简单,快说!”孙大人踹开房门,将血书扔到儿子脸上。 - t0 c: o: m4 ?4 Y: }3 ~6 @! V 孙夫人趴在床上瑟瑟发抖,孙明杰捏着血书沉默不语。下人纷纷避走,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 Y- k# E5 Q/ \5 c9 P9 P) J# U 孙大人颓然瘫坐在太师椅上,一字一句道,“我刚刚得了消息,孙妃她,她已然暴毙身亡了,小皇子也胎死腹中。我们孙家本来好好的,怎么会弄成这样?我自问循规蹈矩,谨小慎微,从未入皇上的眼,更不会触怒他至此。你们两既然能背着我打点这桩血案,必定也能背着我谋划旁的事。你们说吧,说出来大家一块儿想办法。”" T6 `+ c G$ }8 I& W/ n( w% [; I & q6 [6 T0 N! C" @- z# L. F+ B' v# J 孙夫人将脸埋在软枕里啜泣,孙明杰踉跄着走到父亲身边,嗓音沙哑,“没有办法可想了,父亲恐怕只能随我跳进这火坑里了,要么咱们父子扬名立万飞黄腾达,要么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 I5 K0 n1 ?/ A7 b: t 皇上忽然除掉孙妃必定是发现了端倪,为今之计只有赶紧通知四皇子,让他做好逼宫的准备。索性龙鳞卫和内宫已被四皇子渗透,太子也将手中人脉尽数交予四皇子,其中不乏掌管京畿防务的重臣。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皇城并非难事。 J" y, F" Z/ L' Z$ C2 v# { -------------- 且不提孙妃的死引起了多少暗潮汹涌,虞襄此时正在回家的路上,还命桃红买了几斤炒瓜子,一路上边看街景边嗑,十分逍遥自在。& |- s4 ]& _& p- a. b8 F * ?2 x1 D3 {7 y “等等,那不是常雅芙吗?”她指着锦绣阁里的一对母女。 “呀,是呢。她不是躲回老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满脸的喜气。”柳绿惊讶道。 % k. i; e- a8 a& M c8 [ 常雅芙正对着水银镜试戴一支玉簪,靖国公夫人陪伴在侧,一面说话一面掩嘴轻笑,看上去好不松快。' o% W: r3 @" A: w9 u; y, j- E % |5 l+ M6 \ u+ R “靖国公府一定发生了天大的喜事。”柳绿猜测道。 + T# ?4 Y1 t+ ]2 i6 N$ M8 j' o. E “常雅芙满脸的娇羞之色,定然是找到了如意郎君。就凭她那名声,能嫁给谁?她又不像我,早早就自个儿揽了一个绝品夫婿。”虞襄沉吟片刻,忽而笑开了,“瞧我,怎么把刚回京的虞品鸿给忘了。他两不是早就有私情吗?而今虞俊伟有望官复原职承袭爵位,虞品鸿有望重走仕途,她又立马寻了过来。兜兜转转的,这一对儿狗男女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 ( C6 E2 f& m( n/ |. N 桃红素来爱打听八卦,对三房一家的消息知之甚详,奇道,“可是虞品鸿在蜀地已经结亲了,对方是个普通村妇,这次还带回来了。”8 [ u" y$ Y/ f0 f; @ % b; d5 s( b% e' o+ N. _9 Y3 j, P3 K 虞襄冷笑道,“虞俊伟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分明恨不得把儿媳弄死,偏还将她带回来以彰显自己重信守义。然村妇岂能顶的起侯府门庭,此时再为儿子聘一平妻,旁人也挑不出理儿。放眼满京贵女,谁肯给人做平妻?也就常雅芙这样出身高门却失了闺誉的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当初揭了常雅芙老底,却没料反而成全了一对鸳鸯,真是世事无常。” 她边说边将手心的瓜子壳倒出去。正巧常雅芙抬头来看,先是瞪大一双美目,旋即轻笑起来,用口型无声说道,“看见了吗,我还是成了侯夫人。”/ P" D, {7 e% y& `& g5 ~7 [ 4 l" O( R, z& U8 v1 l7 q0 H; ? 虞襄冷冷瞥她一眼,放下车帘后说道,“等哥哥回来我要立即成亲,让她知道知道究竟谁才是正经的侯夫人!”- M3 P I& _) [9 P/ J 桃红连忙安抚,“是呢,这都是一起子有眼无珠的傻蛋,哪能跟小姐您相提并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