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薇系列散文之一：《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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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 年》

作者：梦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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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我生长在一个温暖幸福的大家庭。父亲是旧中国最早的医科大学毕业的医生，家里的日子一直安恬富足。上小学之前 我一直和母亲呆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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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父亲和哥哥姐姐都不在家，只有我和母亲在，每天早晨母亲给我把头梳得净光，穿上花花绿绿的裙子，她自己也穿得很整齐，然后领着我的手慢慢下楼到门口的早点部叫上两碗豆浆，炸两个裹着鸡蛋的糖果子，边吃边看着街景，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流似乎和我离的很远，没什么相干。

一天的日子就这么漫不经心地开始了，接下来便是各种游戏，最常玩的是过家家，楼里的小朋友都会聚到我家，有添板凳的， 添小手绢的，添布娃娃的，我则把橱柜里的点心盒子抱出来，大家你一块我一块地吃一通，末了，满屋满身都是点心渣子，母亲边为我们拍打着边端上水来，挨个按着脑袋喝了。“出去跑跑吧”母亲说。于是我们跑到楼下，跳皮筋，跳房子，玩到满身是汗，直到母亲在阳台上喊“吃饭啦！”才气喘嘘嘘地上楼，身后还跟着一两个邻家双职工的孩子。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家隔壁的小玲子，圆圆的脸，白白嫩嫩的，一双大眼睛，她那时候好像就长在我们家，她爸妈总是很晚回来，玲子等得在椅子上就睡着了，每到这时，母亲总是给我洗完给她也洗了，把我们一个个裹到被子里，我们两个光了脚丫在被子里一通嬉笑打闹才让母亲拍着屁股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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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梦里还嘻嘻地笑出声来。其实现在想来那时的我真的是快活呢。别说爸爸妈妈了，四个姐姐还有哥哥嫂嫂，哪个不宠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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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由作者提供：童年的作者）

那时大姐还在读书，平时住校，每周六回家来放下书包就先给我洗头洗澡，然后给我拿上小麻花或者小糖果，我边吃着她边给我梳各种好看的小抓阄，系上各种纱的，绸的蝴蝶结，呵，真是好看啊。那时候的大姐20来岁，瘦瘦高高的，乌黑乌黑的大眼睛，睫毛很长很密，长长的大辫子垂在身后，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说不出的一种韵味。有一次在镜台前大姐给我梳头，我忍不住说：“姐，我也想要你那么长的辫子”大姐听了只是笑笑用手轻轻按住我抬起的脑袋：“别动，一动就梳不好看了啊”。记忆中的大姐就是这么温宛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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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二姐在教书，她的学校离家很近，所以我记得二姐经常带我到她的学校去玩，二姐人很俊朗，很清秀，也很要强，每次带我出去都要给我收拾得很整齐，我也喜欢二姐的同事夸奖我的感觉。有一次，二姐值班，要带我去，给我穿了一件墨绿色的呢子小大衣，系扣子时二姐边拍拍我的小肚子边笑着说“瞧瞧我们这小肚子”，我明白是说我肚子鼓鼓的。到了学校，二姐的同事们都围过来看我，我便使劲瘪着肚子，但没想到肚子是瘪进去了后边的小屁股却撅了起来，大家看着我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见我不知所措的样子，二姐忙说，“瞧我们多漂亮”。至今我还记得这件事，还记得进二姐的办公室要上两蹬高高的台阶，当时我太小，姐姐还要从背后把我抱上来。那情景此时此刻好象还在眼前。

记忆中的三姐又漂亮又干净，她的东西从来不乱放，总是单独放得很整齐，三姐小学时学校推荐去了戏校学越剧，后来还去了小百花剧团，曾演过红楼梦里的林黛玉，那时三姐常住校不总回家，在我的心里很羡慕三姐，又漂亮又会唱戏，当时不明白爸妈为什么不让三姐从事演员的职业，硬要让三姐回来继续读书。记得三姐回家常给我画个戏装，作弄个戏服，带我演戏玩。

童年里记忆最深的应该是四姐，她离我年龄最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四姐活泼而快乐，那时候四姐正在上高小，每天下学回来总会带回来一群同学，蹦蹦跳跳的，有做不完的游戏。四姐下学回来那是我最快活的时刻，她去那我跟到那，她写作业我趴在桌上看着，她跳房子我也跟在后面跳，她每周四去体育馆练体操我也跟着去体操房站在边上看着，简直就是四姐的跟屁虫。四姐好象也并不嫌弃我，去哪都带着我，就连他们几个同学合影我也跟着，把我放在中间，个儿不够高脚底下给我踩了个小木凳，至今那张照片还有，在几个带着红领巾的学生中间夹着一个迷迷糊糊的小不点，那就是我。

（照片由作者提供：作者的童年—前排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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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是我最期盼的时刻，伴着郎朗月光，四姐用她那特有的绵绵的声音，给我读各种各样的书，唐诗，童话，小儿书，我样样爱听。“窗前明月光”四姐读一句，我接一句，“疑是地上霜”，四姐又读：“举头望明月”，我停下来不接。四姐说：“忘了”？我撇着嘴说：“太简单了！天天背诗，都会了！不背了，讲故事！”四姐说，“不讲了，睡觉了。明天还早起呢”，我不依，缠着四姐接着讲，于是四姐拿出厚厚一本读起来：“清晨，一列从北平向东开行的平沈通车，正驰行在广阔、碧绿的原野上......林道静一边哭着，一边陷入到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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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四姐是诚心找一本大人的书让我听，希望我听困倦。姐读着读着，停下了歪着头看我的脸，以为我睡着了，我却突然问：“姐，林道静为什么哭？”姐无奈地大喊：“妈---，她老缠着我”！于是，妈来了把我带走，这才算饶过了四姐。

其实，四姐对我很有耐心，从来不嫌弃我。但是有一次，四姐背叛了我，我至今还记得。

那是一个周四的下午，我象往常一样照例等在门口，准备跟四姐去体育馆练体操，四姐说，“今天不练了，在家写作业，你上里屋等着我去吧，我先去厕所，”我傻呼呼地到里屋等，等了半天不见四姐回来，突然，我感觉到不对劲，出来一看，四姐正跟几个同学聂手聂脚地下楼，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哇”地一声哭起来，四姐他们撒腿就跑，我边哭边追，眼看着就追不上了，当时的那个委屈啊，简直就像到了世界末日。现在想来那种记忆还很清晰，真是难为了当时的四姐了，正是这种记忆，让我至今觉得和四姐总有一种更加磨灭不掉的情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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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大哥大嫂刚结婚，我常爱跑到他们房里去玩，缠着大哥讲故事，每次进去了自己出不来，门把手很高，我掂着脚尖刚刚拘到，双手抓着却怎么使劲也打不开门，每到这时我就歪着脖子求大哥：“哥，我出不去了”，大哥哈哈大笑却不帮我：“使大劲”！大哥说。我于是又使劲，大哥又笑，还是不帮，大嫂在一旁笑笑说“快给她开开”。好不容易把门打开出去了，可是我没一会儿工夫又回来了。大哥大嫂依旧那么笑呵呵地逗我玩，给我拿吃的。现在想来，当时大哥大嫂新婚，我一个小不丁点的小妹妹一天到晚出出进进的，心里指不定多烦我呢，可他们怎么从来也不呵斥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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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散漫而快乐的日子过得很快，六岁那年我上学了。每天我们楼里的几个小伙伴同去同归象小鸟一样飞来飞去，唧唧喳喳，快乐无比。

小学二年级六一那天我加入了少先队，那天我代表所有的新队员上台宣誓，之后还表演了舞蹈《小燕子》。

那一年的“六一”，是我记忆中最快乐的“六一”了，也是我童年时仅有的一次快乐节日。

之后不久，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故，我甚至不能再继续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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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 朗 诵 者

梦 薇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薇电台：美文美声》创建者，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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