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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穿越重生]《良陈美锦》作者：沉香灰烬 [打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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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6:44
标题: [穿越重生]《良陈美锦》作者：沉香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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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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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到四十她便百病缠身
    死的时候儿子正在娶亲
1 v) F' k) {+ c+ @$ t; n    锦朝觉得这一生再无眷恋
* C' p6 |. d4 G7 X    谁知醒来正当年少
+ t* h! H7 {0 K) G  `    风华正茂
& m* R9 x- ?2 @3 I1 w% |    当年我痴心不改
    如今我冷硬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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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友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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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近段时间来看的最好看的文了，文笔流畅，故事情节也吸引人，男女主描写的很好。就是陈三爷的番外看的人伤心。值得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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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好看又看了一遍，没想到有了意外惊喜，居然有了番外，只是是前世的，让人有些心疼前世的陈三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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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希望番外能有他们以后的幸福日子啊，小包子长大的故事什么的。女主也不错吧，在经历了前世的错误之后能够自省，算是一种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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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醉了，男主到141章才刚出来冒个泡，正式登场还要过二十多章，却是一个精品大叔 。好看，看完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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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近几个月来觉得最好看的一篇文，也是一篇重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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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上一世由于少女时的鲁莽而自私的热情再加上人为的恶意误导，嫁给了心仪之人的父亲，忽视了自己的亲人、伤害到了无辜，最终与继子的私情被发现，在幽禁的岁月中郁郁而终，连她的儿子也怨憎、疏远她。说实话，女主的境遇虽惨，但并不完全无辜，所幸女主是一个有慧根、能自我反省的人，在十几年的幽禁、半幽禁生活中，她没有沉于怨恨，认真地进行了反思，静下心来学习，放下了单方面的迷恋，所以，当她重生再一次睁开眼时，性格已经成熟。女主的性格，按照书中话，是沉默（沉稳）而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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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的前半部分侧重于宅斗（斗居心叵测的姨娘和庶妹），和名义上的祖母周旋自保，女主致力于挽救母亲的生命，并保住父亲的前途和性命。这时也出现了两个貌似男主：女主的表哥和世子（世子通常是男主标配）。可惜的是，女主虽重生一世，相助世子避免了家破人亡的命运，查出了母亲生病被下毒的真相，却没有挽救的了母亲的性命，她的母亲心灰意冷之余自杀了。女主自重生后，性格其实是有些压抑的，小心翼翼的，但在这里却爆发了一次，这一段关于她父亲的性格描写，也颇复杂。

小说的高潮出现在男主出现以后。小说的前面其实一直避免谈起女主上一辈子所嫁的人，女主的心一直在自己的爱人身上，对自己的丈夫是忽视的，也没有什么认识，所以当男主忽然出现，我其实是很意外的。但陈三爷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忽视的男主。男主一出现已经是位高权重的阁老，温和、清雅、含蓄、凝重而老谋深算的政客，男主性格的刻画实在入木三分，作者的文笔非常好，能在细微处见风景。作者似乎年龄不大，还是个学生，不知道怎么刻画出这么沉郁动人的感情的。

小说的后半部分主要就是感情（男女日常感情）与党争，并逐渐揭开男主对女主的感情之谜、男主上一世早死之谜。性格成熟后的女主能够沉下心去感受男主的爱护、包容和信任，并从愧疚、悸动直到深爱，两人的感情浓而不腻，整个过程水到渠成。感谢作者，不是那种甜得要死、满口情话宝贝的小白文，书中男女主的互动也很有趣，陈三爷给女主墨竹图，并写上“以德报怨”，看到这里，不由让人会心一笑。还有灯塔那部分的情节，感情含蓄而真挚，小说中陈三爷走到顾锦朝面前，瞧着她笑：“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好好想想。你这么聪明，肯定想得明白的。我怎么会平白无故对一个人这么好呢。”在小说中无论前世今生，陈三爷始终都是护着顾锦朝，正对应了小说的名字“良陈美锦”，可惜上一世，两人错过了。上一世锦朝郁郁而终，陈三爷被背叛、谋害，孤独的死去。

6 t. x! V6 o+ k/ F& ^; ]' X虽然，小说的后半部分花了不少笔墨描写两人之间的感情，但朝堂的争斗也是一个重点，斗争严酷而惨烈，看来作者比较喜欢读史。党争的描写比较有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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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是一篇相当不错的重生文，五颗星强烈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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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6:47


第一章 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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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y: n9 v- T3 \3 g    时值隆冬，才下过一场大雪。

    锦朝坐在临窗大炕上，透过窗棂，神情木然的看着院内的青石小径，小径两侧的梅树恣意伸展枝桠，红透满园。远处的青砖碧瓦皆落了白雪，阳光照在雪地上，湿冷的气息穿进屋子里，十分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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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v3 S1 X* _7 A& b% W    锦朝身上的衣裳还是前些年的旧样式，许是洗的次数多了，就连上面绣的海棠花都腿色不少，她将头倚在窗边，橘色的太阳光洒在她的脸颊上，仿佛带了一层淡淡光晕，只是她两颊消瘦，眼窝也有些下陷，明显精神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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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8 W' o% U7 k6 E+ x    当年适安顾家的嫡女，容色名动适安。只是如今重病缠身，人也越来越衰老，再加上长期抑郁不欢，已经看不到昔日风采了。

    拾叶端着盆热水走进来，就看到锦朝一直看着窗外。她走过去屈了一下身，低声道：“夫人可别累着了，您身体弱，得好好养着。奴婢替您关了这窗户吧？”

    “夫人？”拾叶见她没有出声，又迟疑着问了一句，她也抬头看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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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是一株腊梅，叶子落了，淡青泛黄的骨朵缀满了枝头，开得还不多。更远一些就是柳树，榕树，才下过雪，什么看上去都是白的。总归没什么好看，三夫人却看得这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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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Z$ ^" |  |* P1 V    锦朝失望地看着窗户以外，春天还没有来，恐怕她是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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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F8 ~3 _3 F7 U. j9 k9 `    拾叶心中有所感，那株腊梅树是多年前大少爷亲手所植。

+ w* ?7 u3 \. j/ s    她鼻头一酸：“夫人可是在盼望七少爷……千万莫想了，七少爷他陪着十三少爷在前厅待客呢。”

    锦朝垂下眼帘，轻声说：“我名义上是他的母亲，这话休得再提……而且，我也没有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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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L" A; u3 f, N, p% E- n$ A    拾叶说话向来不知轻重，不如宛素细致。但是待她却很忠心，不然在她刚刚被夺了权的时候她就离开了。

% Z3 B/ O2 G  x7 h% z( F5 }    拾叶低下头，有些哽咽：“是，夫人。”她帮锦朝擦完了身，端着铜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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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4 C2 Y) ~# y    门帘放下来，屋里檀香深重。

' o/ K; |$ H& b    锦朝原来最喜欢香了。当然不是礼佛的檀香，而是各种花露香味。少女明媚，暗香袭人，她自然觉得那人会喜欢她。痴想了这么多年，郁郁不得终，如今又是重病缠身……

/ ]; Y7 M( ~. C% P    原来这么多年她都没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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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2 t/ S8 G) _- m) W/ x) h    锦朝几不可闻轻叹一口，抬头望着阳光，突然想起多年前，她第一次看见陈玄青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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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9 t4 \7 q% R# K  ^    那还是在她三舅的书房中，他一身暗竹叶纹软青袍，挺拔端秀，静静坐在圈椅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书卷，淡淡地看她一眼，平静道：“顾家姑娘若觉得在下是登徒子，尽管喊出声去。”顾锦朝当时又羞又恼，竟然咬了他的手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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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_6 i. X2 W3 \( L. F! T. J    她当时咬得很用力，陈玄青的左手上自此留下了一道浅疤。他怕旁的人听到声音会过来看，连疼都没敢喊一声。顾锦朝只记住他微皱的眉头，还有温热有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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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4 J/ i# F    那是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因为此次初遇而对他动心。他却对她厌烦不已，对外道顾家小姐骄纵跋扈不知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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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S; e' c# s7 j8 U/ w    她拖到十九还未嫁，他却娶了自己早定好亲的良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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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已至此，锦朝本该幡然悔悟，奈何造化弄人，她始终难以忘记他手上的那道疤。后来陈玄青的父亲死了原配，她违背祖母意愿，成了他父亲的续弦，只为了每天都能看看他，能见到他而已。

    当初那个嚣张跋扈、却又愚蠢不堪的顾家嫡女，因荒唐显得格外可笑。

    她嫁过来后，每次见到陈玄青与俞晚雪的亲密，心中噬骨剧痛。她见不得陈玄青与俞晚雪的亲密，她见不得夕阳下他挽着她手轻轻低头的模样，她更见不得**明媚，他作画时，画着她的眉目时笑容温和的模样。

: ]5 \# s7 n" M$ ~$ \* \" ]( L    因为嫉妒，她苛待俞晚雪，顾锦朝是正经婆婆，婆婆的嘱咐，俞晚雪不能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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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3 \* y8 l* c& i    俞晚雪因小错被锦朝责罚，大冬天跪在冰冷的祠堂里抄佛经，因太过体弱，竟生生导致流产。锦朝在太夫人面前辩解，称自己并不知她已有身孕，俞晚雪有错在先，犯错就应该罚。太夫人并没有多加责备，只吩咐俞晚雪好好调养身体，不要多想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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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Y0 L" f! p& M    陈玄青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她与以往相比不一样了。

    锦朝那时候已经主持陈家中馈，心智远不是几年前的顾锦朝能比的。却仍然逃不过一个情字，但凡陈玄青稍稍示以关心，言语**，她也忍不住会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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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W2 f! f" E. M. r1 f    顾锦朝从小是被祖母教养长大的，她比旁的女子更加大胆，受到了礼节束缚更少。但是这种事情背叛伦理纲常，她是绝对不敢真的去做的。况且当时的她也看明白，陈玄青怎么可能真心对她？

% s7 ]5 V, {) D& l! r9 {& ]    但是她心中又如猫抓挠痒，对陈玄青恋恋不舍。遂提笔书信一封，婉拒陈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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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U- w6 P: f1 Y* N, ~    这封信后来落到了太夫人手里，只是信的内容已经完全换了，字迹是她的，信封是她的，连信上熏香都是她用的百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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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y3 B5 R) `3 \    信中的内容虽然隐晦，却无不暗示她对陈玄青的一番情意，锦朝看着信的内容脸色一片煞白，这些词句，只是稍微变动，意思就全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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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个时候开始，顾锦朝被夺去手中主事权力，被陈家扔进偏院，那时候父亲已经不再理会她，弟弟也对顾锦朝极为冷漠。整个顾家竟然没有一个人肯帮她，嫌弃她丢了顾家颜面，只盼她死在外面才好！

    照父亲新抬的姨娘的一句话，若是顾锦朝是个知道羞耻的，就该一根白绫吊死在屋梁上，还死乞白赖着活下去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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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顾锦朝的生活极度困窘。她心灰意冷，在如此环境下才慢慢磨练出心境和忍耐，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以前从未明白的事理。内心多年情仇也淡了，什么情爱的，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她并不是笨，她只是看不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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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_7 k. }1 q( r    半年之后，顾锦朝的祖母逝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给院子里的冬青剪枝桠，剪刀一顿，险些剪掉一串红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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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3 m( ~8 N- @    顾锦朝在祖母死的那天，恸哭倒在灵前，从此后人失去了生机，迅速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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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 R9 i9 P) z  L7 {' v    后来也因为重病，加之她毕竟是十三少爷的生母，境况总比以前好了纪多。陈玄青竟将她从潮湿的小宅院移出来，照样按陈家夫人的仪制过活。

    锦朝看着自己的手指，她只是觉得，没有什么可眷恋的，一切她喜欢的都毁掉了，人没了盼头，活着也没有精神。其实仔细数来，今年她也不过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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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陈玄青还是风顾正茂，年岁长了更显得沉稳。他处在男子最好的阶段，她却已经衰老了。

    去年二月早春，陈玄青纳妾，锦朝坐着等他的侍妾请安，她看着俞晚雪，又看到正跪着的嫩得像水葱一样的侍妾。

9 h- l* Z8 g% I/ P- E: z    她心平如镜。

    这么多年纠葛，她早看透了陈玄青。所以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褪下来，亲自给他的侍妾戴上，玉人儿皓腕如霜。他似乎怕她会对自己的爱妾不利，突然上前了一步，却又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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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C. `9 ?5 h* B: S( V. P    锦朝看到他蹙眉之间，浓浓的厌恶。她笑着收回自己的手，她只是感慨流光把人抛，她也曾经那么好看过，只是如今容颜憔悴，半分颜色也不剩了。

4 D! j& w# z. M% C  v    不必紧张，无爱就无恨，锦朝早就对他的一切都没有太强的情绪了。

2 ]5 ]6 C8 `, J6 E! J9 g2 @    拾叶又进来了，屋子里太冷，她热了炭盆端进来。锦朝听到咿咿呀呀的戏曲声，问她：“府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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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0 \7 S% r' [    拾叶说：“十三少爷娶妻，是宝坻柳家的嫡女。七少爷宠弟弟，排场摆得大。”

    麟儿要娶妻了，锦朝竟然恍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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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麟是她来陈家的第二年生下的孩子，今年十六。他从六岁开始就不踏进她的门，她也只在逢年过节远远看见过他，孩子长得很好看，有几分像他舅舅。自己的孩子，居然生分至此，简直将她当仇人看待。

    把他养大的人，定然是从小便教导他不要亲近母亲。锦朝在麟儿小的时候因为忙于家事，将他交给太夫人代养，自然更加不亲密了。

    炭盆暖暖的，锦朝却突然觉得冷，被褥是暖的，她是从骨头里泛出的寒意。锦朝慢慢的就闭上了眼睛，她没有想过要怪谁，怨陈玄青什么，怨他无情？怨他心机深沉？说起来总是有点痴妄的，她只是怨自己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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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d! w4 S0 x. h, x& K    只是如今，又有什么要紧呢，且睡过去，慢慢的，她就此了却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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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7 Z: i9 a; v3 Z' p9 Z5 Y    那热闹的唱戏声一直响着，渐渐的，唱到了她的梦里，变成了梦中的景象。

  A* {+ u! M$ |( Q% m! S    没乱里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
    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
0 }, J" ?9 Z' V: b( W6 n  b    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
    则索要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暗流转
    迁延，这衷怀哪处言
9 p  V6 L/ Q3 v( W- C1 T    淹煎，泼残生除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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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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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x9 R& W, \( B, w4 F5 [/ u; c* L: o第二章：旧时

    北风刮得碎雪在空中打转，青砖上结了霜。而院子里正有两个穿着青色棉袍的婆子在摊开席子收集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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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3 z! e  i  @0 d; G( O& L    看到白芸回来，那微胖一些婆子停下手中动作，抬头对她笑道：“姑娘回来啦，这风雪下得如此重，跑这一趟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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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芸是二等丫鬟，这些下等婆子都得小心翼翼讨好她。她心中优越，嘴上却谦逊道：“只是小姐吩咐走一趟，没什么打紧的。这雪你们收来做什么？”

$ h- [6 B6 P( E( E' `    李婆子忙道：“是小姐吩咐的，让多收点雪水，存在陶罐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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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芸声音不觉一轻：“小姐醒了？”

, k$ c, m2 S1 ^; A- e+ w    李婆子说：“醒了没多久，就靠着窗看书呢。”

/ [/ F# z% o) M* h    白芸这才慎重地往屋门去，她抱着手摩擦，只看见自己呼出的热气变白。挑开帘子走进屋里，立刻觉得浑身暖融融的。炭盆里烧着炭火，右边临门一块屏风，由白玉和翠玉嵌成的百鸟锦屏，华丽精致。依靠着放了一个景泰蓝缠枝莲梅瓶，里面插着几只半开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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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v3 x+ L2 N, u1 c, n    临窗的大炕上摆着鸡翅木的小几，上面放着一个瑞兽香炉，小姐正靠着绣金色祥云纹的大迎枕，手里拿着书，肘节支在床沿上，身上披着毛茸茸的貂氅，头发没有丝毫装饰，水滑的青丝落在貂氅的藏蓝色缎面上，神态慵懒。而采芙就站在一旁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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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她进来了，锦朝才慢慢抬起头：“你可去打听过了？”

+ ~0 o0 M6 e0 M    白芸点头，走近了一步低声说：“厨房周管事告诉我，青蒲前年就被二小姐要去了，应该是在她的小厨房当值吧。小姐，您怎么突然想起问她了，青蒲当年不是因偷盗您的一只玉镶金的发簪，被您发落到厨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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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淡淡看她一眼，继续低下头看自己的书。“我的事，容得着你多问，越来越没规矩了。去帮着李婆子和常婆子把雪收起来吧。”

: z& q& }: f. n% q* b! A    白芸顿时心中一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小姐做的事，她多什么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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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n" M+ i; N/ J    白芸有些神色不安，外头下着大雪，天气又冷，若是去收集雪水，她这纤纤玉手肯定是要生冻疮的，但是她也不能违逆小姐，道了一声是才退出屋子去。

    锦朝抬起头，问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采芙：“留香呢，怎么都没见着她。”

  F" w/ l5 J' Y4 g% d    采芙说：“您不是打发她去给四小姐送一盒松仁粽子糖吗，恐是雪大路滑，路上耽搁了吧。小姐，您这靠窗坐着也冷得很，身子骨还没好完全，还是先回床上躺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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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摆摆手：“去把这炉香倒了去，平时若是不必要，屋子里就不要燃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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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S  q# i, c- z    这香味实在甜腻，她闻着觉得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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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8 y0 z5 K0 d* r: Y0 U    采芙道是，抱着香炉去倒香灰。她挑开帘子走出去后，锦朝才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自己屋中的陈设。一旁就是雕玉兰麒麟祥云的红木千工床，挂着缠枝莲纹的绸帐左手旁四扇槅扇后看得见一张金丝楠木的桌子，临窗还有两把红漆椅，高几上还有一盆常青松盆景。

5 m; S8 h  E" B7 A    锦朝闭上眼睛。

    昨晚醒来，看到的就是这般奢华的场景，她却到现在都还没有适应过来。并非场景不熟悉，相反，这是她最熟悉的地方，这是自己未出嫁时在顾家的宅院清桐院。只是在她大病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被父亲赐给一个新抬的姨娘了。

( I2 [) \1 X: D* i, Z    而丫鬟白芸，在自己嫁入陈家后不久就因为失言被老夫人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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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没有跟她去陈家，最后年龄大了，被父亲赏给了一个顾家的掌柜做妾。

# b  D$ ?6 p! ^8 P8 v    只是现在看到的一切都还是完好无损的。

    锦朝看了一会儿书也确实倦了，没等采芙回来，自己扶着旁边的高几穿了缎子鞋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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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0 y, \- ~# C7 s0 R" D    采芙说自己偶感风寒，已经病了好几日了。

    锦朝记得这件事情，母亲在她十五岁那年得了场大病，大半年后就去世了。在母亲病重的时候，她还听说陈玄青要与另几个世勋贵家的少爷要去国公府赏花会，迫不及待拾掇了自己想与他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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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T  y  S3 R: k4 ^9 ]" D: e5 t    可惜那天风雪太大，梅花开得并不好。她和留香一起等了纪久，都没有看到陈玄青来。回来之后就生了场病，接连四五天没去给母亲请安侍疾。

    想到此处，锦朝忍不住捏紧了手心。自己以前也确实太荒谬，母亲正病重，还巴巴想着去见心上人，却不知还有四五个月，母亲就要因病重而撒手人寰了。

    锦朝坐在了妆镜之前，困惑地看着镜中的少女。这块镜子是三舅行商从江苏带回来的，周缘雕刻牡丹鸟兽，极为精致。外祖母送给了她。

    镜中少女乌发长至腰际，白皙如玉的面容，一对翡水秋眸似有水光盈盈，嘴唇娇嫩如新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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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之美分多种，有美人柔弱如柳，有美人清高如兰。偏偏顾锦朝便是如海棠娇艳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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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容貌虽美，看上去只像个摆着赏玩的花瓶。

    虽然锦朝跟着外祖母时曾请西席，通读了发蒙书籍，四书也是涉及了的。比一般的世勋贵女读书更多，但是她看起来并不聪慧，而是太过明艳了。

" h: I- l$ }+ \: {: u    锦朝少女时很爱惜自己的容颜，到后来却越来越厌倦。她嫌自己行事太过张扬，后来连长相都嫌弃了，恨不得自己坐在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才好。

6 d7 ]' v7 I8 _    顾锦朝摸着自己的脸，非常疑惑。她并不明白为何自己又回到了顾家，为何自己又变成了十五、六岁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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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K6 f% u/ ^% I5 l. {/ B    难道这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还是那个在陈家等死的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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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醒来两日了，这两日里她昏昏沉沉，也没有精神。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但是说的是什么，却听不清楚。前半日精神才好些，强打着与采芙等人说话。才得知自己已生病多日。而这周围的一切，太真实太清晰，也并不像是梦境。

5 C/ q  _! U, N    或者是上天念她一生困苦，想让她再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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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有些动容，她走到供奉着观世音的黄花梨木长桌面前，跪在绣金攒枝的蒲团上诚心祈祷：“菩萨要是真可怜我，就让我多呆些时日，至少能见见我母亲与胞弟……”

$ Z5 d* i3 J4 c    她房间里本是没有这类东西的，母亲大病久久不见好，锦朝心急如焚，才在自己房里供奉了观世音菩萨，晨昏为母亲祈福，若是有空了，还要手抄佛经烧给菩萨。

    采芙很快抱着香炉进来，见小姐跪在菩萨面前正要起来，忙来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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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8 f6 R! \5 {4 [8 D, `    锦朝看了她一眼，头发肩上都是雪，恐怕在雪地里站了好些时候，倒香灰又怎会在雪地里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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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 X- R0 j% }. Y* E, A    “香灰倒好了吗？”

/ U- O" R( n) {8 ^' n7 F: V    采芙说：“倒在种冬青的花坛子里了，听说香灰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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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透过槅扇看到白芸正站在雪地里，雪还下得大，两个婆子在收席了。她并没有点破，白芸这丫头爱嚼舌根，自己以前也宠着她，到了陈家竟然因与丫头私话闯出大祸，差点连累自己遭殃。这性格也确实该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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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拿过水貂披风给小姐披上，听到小姐轻声问：“说我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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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的手一紧，见小姐面色如水，平静从容。她却不知为什么心底有些发寒，连忙笑道：“小姐想多了，奴婢只是与白芸姐姐说这雪水该怎么贮藏。”

    锦朝嗯了声：“那你说说，应该怎么贮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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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道：“用罐子封起来，最好置于地底下，便是草木的阴凉处也可以，不然雪水就要失了灵性，无效用了。”

+ M0 |- d3 O' j4 P. s    锦朝直直看着采芙，这丫头比白芸聪明，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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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 |1 y4 D6 k) T% _    她心里清楚，自己原来行事莽撞冲动，脾气也差，稍不顺意对丫鬟就是责罚呵斥，她这几个丫鬟里少有对她忠心耿耿的。更多是怕她突然迁怒，便将人打个半死。

    那个青蒲不就是这样吗，还是小姐从外祖母纪氏那儿带回来大丫鬟，结果正在陈玄青一事上触了小姐眉头，小姐不喜欢她，打发去了内院厨房做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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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没有继续问下去。手指拢过披风的带子，看到自己的手素长莹白，根根纤细。“替我更衣，我们去母亲那里。”锦朝吩咐采芙。不知道母亲现在如何了？她病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去见见，而且……她还想去见见宋姨娘。想到此人，锦朝心中一紧。如果不是宋姨娘，她和母亲也不会落到后来那般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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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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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母亲

7 T8 M5 }! H- g7 g6 I9 u    采芙寻了一件绛红色绣菱花纹的袄裙要与锦朝换上。锦朝觉得太鲜艳了，道：“母亲正病着，我怎能穿这些颜色花式，你且找一件颜色素雅的来，头饰也不用金银，用一只羊脂玉簪子就可。”

    采芙心中有些疑惑，小姐是不喜素雅的，不管什么时候都穿得十分娇艳的，她也没有几件淡雅的衣裙。她应诺去找，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件淡紫色绣折枝纹的袄裙，替小姐换上之后又梳了一个小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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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宅子离清桐院并不远，只是雪大，两人走了纪久才看到斜霄院台阶旁正站着给小丫头训话的徐妈妈。徐妈妈是母亲的乳母，从纪家陪嫁来的，在仆人中也算是地位高的。

7 H* |! L# ?! J6 T  N: F" T    徐妈妈接锦朝进去，替她脱下披风，抖落了雪，才道：“大小姐不是病着，怎的这个时候来。要是受了凉可如何好。”她看着锦朝长大，言语也颇多了几分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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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却很快透过抄手游廊看了一眼院子，寒梅开得极好，一团团簇拥的红色，青石小路两旁种了许多冬青。母亲的屋子幔帐是放下来的，门口坐着两个正在做针线活的丫鬟。

  C+ E8 {( U) L8 p- N    徐妈妈又说采芙：“……也不好好照顾小姐！”

    采芙诺诺没说话，小姐要做什么她如何阻止得了。锦朝对徐妈妈说：“是我要来的。母亲这几日还好吗？是您在一旁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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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陪着顾锦朝走过去，两个丫鬟站起身向她行礼，顾锦朝隐约记得一个叫品蓝，一个叫品梅，是母亲的二等丫鬟。徐妈妈说：“是我和墨雪、墨玉两位姑娘伺候着，几位姨娘也常来，宋姨娘来得最勤了，只是现在屋子里是郭姨娘伺候，四**也一并在里头。夫人倒是还和以前一样，昏睡的时候有大半，醒着也没有精神，不过总归咳嗽没有这么厉害，大小姐不用太担心……”

    屋子里很暖和，两盆火炉都烧得旺旺的，走过屏风就看到临窗的堆漆螺钿罗汉床，地上铺着沉香色的绣五蝠献寿的绒毯，郭姨娘和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正坐在杌子上。看到她也站起身，那长得粉雕玉琢的女孩穿着豆绿的袄裙，怯生生地给她行礼：“长姐。”她一对眼眸像极了郭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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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P# V0 b/ k! p) Z* v; d4 B# U  G* H    这是她的四妹顾汐，从小便怕她。因她五岁的时候顾锦朝曾欺负过她，还推她撞到了花瓶，虽然没有大碍，但是从此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而她母亲也是几个姨娘中性子最怯弱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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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汐与三妹顾漪一起养在母亲名下，同住在倚竹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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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X0 j) \5 T- V  m  w  A    顾锦朝却笑着轻扶她一把：“四妹不用客气。”

8 `$ Z+ J2 h0 g    最懦弱的一对母女，确实最淳厚的人。后来她失势了，郭姨娘还曾来陈家探望她。

* m( R  P: i- z    锦朝又往前走了一步，看到母亲正睁着眼睛看她。她半坐着，拥着绣云纹锦被。因为病重，脸颊瘦削苍白，但是模样秀美。

    守在房间里的墨玉连忙替她端了一个杌子，锦朝握住了母亲骨瘦如柴的手，看着母亲温和的表情，情绪万千涌上心头。

% Q8 R2 I7 r  `2 o    郭姨娘与顾汐见锦朝来了，便先告辞离开了。

    母亲见锦朝久久不说话，却笑着低声说：“我的锦朝像傻儿似的，盯着娘看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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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忍不住泪如雨下，喊了一句母亲便把头埋在了她的手间。

8 q) u9 p& R' q$ x0 o; ~" X% E# |    母亲的手仿佛温和的绸缎，永远不会因为年华而褪色。

    顾锦朝却是因为想起前世自己如何的不争气，母亲死前她竟然没有尽什么孝道。

6 a: D2 c3 B) s; `/ z! `6 `. t    母亲生前忙于与各位姨娘周旋，管理顾家内务，因而疏于对子女的管教。但是母亲终究是对她最好的人，她竟然还能看到她，锦朝觉得已经足够了。在她死之前能再回来看一次母亲，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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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抬起她的头，因为力乏，她说话又轻又细：“锦朝你怎得病了？”

    顾锦朝却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母亲，她病是因为听说陈家七少爷要去国公府的花会，想去见人家。但是这个消息却并不是她自己听来的，而是她的庶妹顾澜告诉她的。

! {4 Y1 y( `  V8 w6 U    父亲有三个姨娘，其中出生最好的就是宋姨娘宋妙华了，她原本是太常寺少卿的嫡女，长得貌美如花，最得父亲喜欢。不仅如此，宋姨娘更是十分会为人处世，连前世的顾锦朝都十分喜欢她。

    宋姨娘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顾家二小姐顾澜，为人聪明伶俐，前世与顾锦朝十分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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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Z; P- t4 G" R, x3 e& b    只是宋姨娘如何的狼子野心，顾锦朝却一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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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5 N: a% q3 g8 _+ U0 \2 T    母亲死后半年，宋姨娘就生下了儿子，被父亲扶正。

: u" D% h# y  T2 f( {. ^5 a1 v* H    想想便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是在母亲病重时她怀上的，当时宋姨娘夜以继日地照顾母亲。在这期间，也不知怎的爬上了父亲的床，还怀了孩子，孩子还生下了就成了嫡子。这份心智还真是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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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m$ W0 n/ u8 I    当时正好陈玄青大婚，顾锦朝注意力都在心上人身上，根本没在意。直到陈玄青的父亲陈彦允上门求娶她。

    本来顾锦朝还十分犹豫，却是听了顾澜的一番说辞，才决定嫁到陈家。

( y/ }/ [/ D3 X# s  A6 [    顾澜当时说：“长姐嫁谁不是嫁，若是嫁到别家去，可是再也见不到这心尖儿上的人了。嫁到陈家，能时常看到他不是也好吗？我可是真心诚意为长姐打算的，长姐你可要想清楚。”

. C" j8 w% g5 l    顾锦朝听了还颇为感动，觉得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妹妹，现在仔细想想，顾澜必定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子，嫁到陈家之后肯定不会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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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_, O" O+ S" ~% R9 n    顾锦朝性格娇惯，心上人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子亲密，她怎么可能忍得下来！

1 A+ Q5 z" M+ e    她嫁之后，顾家只剩下宋姨娘独大，为了让自己的幼子继承家业，养育顾锦荣根本不尽力，更让他沉迷酒色女色。

    有一日顾锦荣同几个公子去找名伶，亵玩娈童。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杖罚顾锦荣，顾锦荣从此意志消沉。举业无成，屡试不中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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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嫡女的身份，顾澜最后嫁给了辅国将军为正室，得到顾家小半产业为嫁妆，婚后生下嫡长子。

    父亲死后，宋姨娘说顾锦荣因淫心太作，冒犯自己父亲的小妾，因此将他逐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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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M& c% x% ~- a& L    再此之后的事情顾锦朝便不知道了，这些也是她听来的话。

. k2 i( O2 Y* o3 D2 b2 c    想到宋姨娘和顾澜对她们所做的事情，顾锦朝忍不住觉得愤怒。她也恨自己竟然如此莽撞大意，母亲的死不仅没有让她清醒，反而把自己和弟弟都送进了深渊！

  G4 {  [" a; M6 _  }9 q/ \    她抬起头，淡淡笑道：“女儿只是受了风寒而已，母亲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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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略一皱眉：“我听你身边的白芸回话说，你去了定国公府的花会？”

    锦朝不想让母亲想太多，她病重忧思，对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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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想去散散心的，谁知那日太冷，梅花竟然没怎么开，回来便觉得有点头疼。倒是已经没有大碍了，我既已向母亲请安了，您可别再担心了。”又招手问旁边的墨玉，“母亲的药煎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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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7 J: }% n) O    墨玉模样清秀，梳双髻。

0 J7 J$ |! ?9 F. m$ |    “熬好了，徐妈妈说等温了就给夫人端过来。”

    锦朝说：“你先去端过来。”墨玉出去端药，屋子里也只有他们母女二人了，母亲才说：“我平日见你和顾澜交好，知道你甚是喜欢这个妹妹，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宋姨娘虽然日日在我面前伺候，但是我却不敢信她。”母亲说到这里咳嗽起来，锦朝连忙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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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抓住她的手，目光柔和：“……我的身子我知道，病来如山倒。以后我要是有什么不测……你要好好养育幼弟，若是觉得艰难，就找你外祖母，她总是最疼爱你的……”

0 O  s4 `. P- ]. p    锦朝的忍不住眼眶又是一红，母亲什么都清楚，偏偏她前世什么都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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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又笑起来，抬手替她擦眼泪：“平时总欢欢喜喜的一个人，今天怎么直哭不停的……母亲以前跟你说这些，你总是听不进去的，转头便又什么都听澜姐儿的……好了好了，一会儿丫头进来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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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也觉得自己回来之后情绪波动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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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J1 o  G* ?$ [) V    多年没见母亲，又想起自己当年所做之事，只觉得件件都是荒唐的。

    墨玉药端进来，锦朝接过药，慢慢吹凉喂给母亲。喝完药后又服侍母亲吃了一小碟云子麻叶面果糕。再陪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母亲也倦了，靠着大迎枕竟慢慢的睡着了。

    屋子里明明点着炭炉，她握着母亲的手，觉得还冷得像冰一样，让墨玉给母亲暖一个汤婆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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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能够一直留下了，她必定要好好保护母亲与胞弟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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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着母亲削瘦蜡黄的脸暗自想到，她一定要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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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6:56


5 P0 e- ^& v! s: }第四章：留香

6 e+ n- J6 J6 m9 o    回到清桐院之后留香也早回来了，眼巴巴等着锦朝进来，笑着扶过锦朝的手，采芙被不露痕迹地挤到后面，只能默默地站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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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香比顾锦朝年长一岁，今年十六。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因为小姐喜欢她，穿着打扮也比别的丫鬟好，头上还戴着一只描金的簪子，一身桃红的凤尾裙，外面还穿了织花布缎袄。一双眼眸灵动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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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1 j! o! B$ U0 ]    平日小姐看到她总是和颜悦色的，今儿的面色却沉静如水，坐在临窗大炕上之后就吩咐采芙去替她沏茶来。

    留香有些忐忑，难不成是怪自己去了太久？小姐最不喜欢别人耽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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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0 R1 d! v8 W3 C    采芙的茶上来，留香才笑着说：“小姐，您知不知我去了这么久，是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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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掀开茶盖，眼皮也不抬淡淡说：“你干什么了我怎么知道。”

    留香讪讪地抿了嘴，心中却想倒是真生气了，又瞥了一眼采芙，自觉得在这二等丫鬟面前落了面子。便稍微压下声音，说：“您上次让奴婢打听的事，我问清楚了。我家兄便是在俞家做马夫的，今天他刚好来看我，带了一盒豆豉。我便向他问起此事……”

    顾锦朝放下茶盏，顾家虽然不是适安府数一数二的权贵，但是也绝对是其中翘楚，这万春银叶茶原是四川贡茶中的一种，十分难得。也不知父亲从何寻来的。

    她抬头看着留香，也想不起自己原来到底吩咐了她什么。

    看她的样子多半是想邀功的，锦朝便也顺着问道：“你家兄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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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香说：“家兄本来也不知此事，只是那俞家嫡小姐还有三月便及笄，此事才被婆子们说出来。说早年俞家太夫人与陈家太夫人交好，在俞家嫡小姐四岁的时候，便为她与陈七公子定下娃娃亲。听说信物便是俞家太夫人的一对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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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又顿了顿，“虽然是有定亲的，但是如今两家并不怎么往来。当年陈家与俞家势力也是伯仲之间，但是如今陈二爷与陈三爷都是官运亨通，陈二爷任陕西布政使，陈三爷任詹事府詹事，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俞家可以比肩的。奴婢心想，恐怕这门亲成不了……”

8 S  J3 x7 s) l) U# C* h2 u    陈三爷便是陈玄青的父亲陈彦允，锦朝前世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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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回想起当年的事情。

    陈玄青在陈家排行第七，大家便称他陈七公子。当时她在花会上不仅没见到陈玄青，还无意听人说起陈七公子早就有亲事。回家之后就发了好大一通气，砸了几个花瓶妆盒。还罚了几个小丫鬟在雪地里跪了一下午。又左思右想都觉得心中梗气，便叫了自己的大丫鬟留香去打听打听，这定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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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y: U, @5 G1 O    留香速度倒是挺快的，这么快便有兄弟找上门了。

    锦朝笑着说：“多亏你心细，不然我肯定要伤心了。你家兄拿了什么豆豉过来？”

    留香一愣，没想到**问起这个，忙说：“新制的豆豉，值不得钱。**若是想要，奴婢立刻回房给您拨一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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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摆摆手，说：“我倒是不爱吃那些，在母亲那里坐了半日也饿了，你去小厨房端几碟点心过来。”

    留香领命而去，正逢此时白芸刚踏进抄手游廊，看到她连忙笑笑：“姐姐竟然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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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G8 \& K3 ]" F- Z2 \* T6 P# ]    留香是小姐的大丫鬟，她们当然得小心翼翼奉承她。虽然留香平日挺傲气，但是也会颔首答应，今儿的面色却不好看，理都没理她就径直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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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实在不好受，先是当着采芙的面，小姐给了自己难堪，原本以为打听消息能得到小姐的赏赐，谁知小姐竟然只是笑一下。又派她出来去拿点心，她是贴身丫鬟，怎的采芙不去反倒是她去。越想越觉得气恼，思来想去觉得说不定是采芙那东西在小姐面前说了她什么。

' [' H2 S5 d" [, B$ {: Q. Z7 F$ W$ I5 O    采芙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垂手立在小姐身边。

8 m" {5 O0 A: @( i, b    锦朝却轻声问道：“你觉得留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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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v- [: t0 A    采芙心中一跳，小姐为何这么问她？

& q! k7 j% ~, ?( `  x    留香是小姐的大丫鬟，轮不到她说什么。但是小姐这话问的不客气，难道是对留香姑娘有什么不满？她斟酌片刻才说：“留香姐姐四面玲珑，很讨小姐喜欢，而且机灵聪明，还识得几个字，这也是很难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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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理解起来却有另有含义。留香也就在小姐面前讨巧罢了，平时和他们这些二等丫鬟说话，那可是非常趾高气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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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笑笑，采芙这个性子不错。她摸着茶杯缘凹凸的花纹，平淡地说：“豆豉新制，得夏天的才好。冬天做出来的总少了味道。”

5 [; a$ o) ~, O    采芙有些疑惑，小姐也知道怎么制豆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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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y8 I' N$ d8 K; f+ J    锦朝可是顾家的嫡长女，这些东西不过是寻常的小吃食，小姐怎么知道，又为何要对她说这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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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Q4 Y) s  |. s    锦朝没有再说什么。她前世没落之时整天无所事事，就学着拾叶做这些事，拾叶原本是四川潼川人，后来家穷才被卖出来，一路辗转到了保定府。顾锦朝养出一手的好厨艺，她原本女红很笨拙，长年累月的做下了竟然也有一手好绣工。这些东西，学着学着倒也觉得有趣。

    留香确实聪明伶俐，但是太容易见利忘义，前世若不是她那手仿她写字的功夫，恐怕陈玄青还没有那么容易就扳倒她。她差点被逼死的时候，留香早领了陈玄青给的银票和一栋三进的宅子，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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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o' B) f, ~8 w    锦朝看着窗外的雪地暗自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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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香的家兄，想来顾家就来了，她甚至不用禀了她就自己去见了自己的家兄。可见在这顾家里她给了自己大丫鬟多大的特权。她家兄为了给她送豆豉跑一趟无所谓，若是因为专门去打听来的，那可就值得思考了，留香没有这种远见，她怕的是她背后有人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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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i; t, l! C+ ~* ]% N' @    顾锦朝第二日醒得极早，睁开眼后看到的还是雕玉兰麒麟祥云的红木千工床，心中舒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现在精神越来越好了，前日还有些乏力，总觉得似乎不太能控制手脚一样，今天却没这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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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香服侍她洗漱穿衣，又换了身淡红色绣莲瓣缠枝纹的遍地金袄裙，头上戴了金累丝嵌宝石花三朵。锦朝随着她做这些，并没有说什么。

% [/ u: ]" n  n( t4 }    留香问道：“小姐今天起得这样早，要先去侍候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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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说：“好几日没去给父亲请安了，今天要去一次……”又看她拿出一对耳坠，皱了眉道，“这金坠子就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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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晨昏定省的规矩是姨娘们每日都要和主母请安，孩子们每日先和父亲请安，再和母亲请安。但是锦朝三五日不向父亲请安也是常事，父亲见了她总要说许多话，要她多看《女训》《女戒》，随着请来的苏绣师父多学女红，顾锦朝自然不喜欢。

    今天她先去给父亲请安。

    锦朝需要熟悉顾家如今的情况，毕竟时日太长了，有些东西她已经不记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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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芸端了大漆方盘进来，上面放了牛乳粥、一碟花果子油酥、一碟甘露饼、还有一碟笋干。锦朝看天色已经有点亮了，只喝了牛乳粥，便往父亲的鞠柳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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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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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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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柳阁种了好些柳树和槐树，不过这个时候都光秃秃的，三间七架的宅子，堆砌着太湖石做成的假山，旁边种着好些翠竹。迎面的正房还挂着鎏金匾额，父亲的两个小丫鬟正端着大红漆的圆盘进去，另一个通房丫鬟碧月朝她行了礼：“……大小姐来得巧，老爷正在进早膳呢。”

6 W- d& N+ a% N/ w    锦朝点点头，碧月帮着挑开帘子，她跟着跨进去。

    父亲在东次间进早膳，桌上摆着马鲛鱼脯、酥蜜饼，一碟由鸭肫片、腊鹅肉拼成的小菜。宋姨娘正站在旁边伺候顾德昭用汤。宋姨娘穿着青莲色绣云水纹的袄裙，腕上戴着一对翠玉镯，衬得肌肤欺霜赛雪般白，白玉般的脸上一对凤眸，满含笑意，发髻上簪了两只银步摇，垂下的红色璎珞更衬得她妩媚多姿。

    即不失端庄素净，又娇艳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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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和父亲说话，顾锦朝见了低下头，嘴边却快速扬起一抹笑容。

    顾德昭今年三十七，正当壮年，面容端正清秀，穿了一身绣云雁纹的官服，配银革带，过一会儿便要上朝去了。见锦朝来请安，让她也坐下了问话：“……我前几日忙于朝务没得空看你母亲，她的病可要好些了？”

. o6 J7 w/ Q- W6 B' U! h    锦朝温和道：“总是不见好的，不过咳嗽已经止了不少。”

" K  \8 z% A: {, u  ?    顾德昭点点头：“嗯，你就在你母亲前头伺候着，别人伺候她总是不如你尽心尽力的。但是你已经及笄半年了，也不可荒废了女红。我听教导你的薛师纪说，你已经多日没有去她那里了……女儿家的还是要把绣工做好。”

. j; B0 B+ e( {- N2 _1 f4 j7 k4 p    顾锦朝都一一答应了，父亲眉目间也温和下来：“这样最好，你那性格也该收敛些。你母亲宠爱你，怪我多管了。但是你是顾家嫡长女，言行坐姿，都是要讲究的。”

    父亲是读书人，最注重女子的德行，平日见她也总要多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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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先很不耐烦听这些。但是想起上一次见父亲，还是他病重的时候自己回来探望，父亲那个时候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侧头看了她一样便气愤得直喘气，要身边的丫鬟把她轰出去。他顾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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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当日的场景便痛得锥心，现在能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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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 J$ F$ Q2 _7 B) K    顾德昭没再继续问话，宋姨娘便笑着说：“……今日我特地熬了川贝山药粥，大小姐也尝尝吧，川贝润肺止咳，大小姐日前病了纪久，倒是该多喝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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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听着心里一紧，她生病的事情是没有告诉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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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f; V' P3 N    偷偷去参加国公府的花会，还生了场病，父亲要是知道了肯定又会不满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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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1 H: u& C- c8 C    父亲果然问道：“生病？怎么没人来禀了我？你为何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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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F: ~6 A. H- e    顾锦朝心中冷笑，自己前世竟然觉得宋姨娘温恭平和，人家一句话就挑起事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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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J4 V  V# e$ x% z6 Z    她神色黯淡：“母亲病重，我也是太过忧思，日夜都睡不好觉的……本是想去国公府的花会上静一静心，谁知那日雪大天寒，竟然就伤了风寒。女儿心中也愧疚，前几日都没能在母亲跟前伺候，本来不想父亲母亲心忧才不让身边的婢子说的，今日病一好，便赶早来给父亲请安，再去探望母亲。”

    宋姨娘神色一怔，顾锦朝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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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5 `% }3 I- W, {, r    父亲嗯了声，关切了她几句，又让碧月找些进补的药材给她。

    顾锦朝抬头看宋姨娘，满眼都是笑意，宋姨娘自然也回笑了说：“大小姐侍奉夫人十分尽心，我看着真觉得好。时辰也快到了，我便与大小姐一同向夫人请安吧。”

7 {1 _4 Y0 t! c- W. a    锦朝说：“自然，我也想着和姨娘说些体己话呢。”

    她在陈家那十几年也不是白呆的。顾锦朝藏在袖子下的手摩挲着自己的镂雕银手镯，心想她倒要看看宋姨娘这一世还能不能翻起波浪来。

0 T" G2 B8 i) i9 }# z$ m2 {    顾德昭出门后，锦朝与宋姨娘带着各自丫鬟穿过种满高大栾树的小径，前方有一个小湖泊，湖面早已经结冰了。水榭蜿蜒其上，上面还有一个桐木亭子。

; u" x- i, n* Z$ u; }    想到刚才的事，宋姨娘觉得有些奇怪。那话不像是顾锦朝说出来的，断断不像。
; C# W$ K5 K' U, Z- n+ g
, l: J, C& o6 C2 V    宋姨娘看了一眼锦朝的淡红色绣莲瓣缠枝纹的遍地金袄裙，她如以往一般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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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_) M; z! U, W" w$ Q    “姨娘这些日子伺候母亲，倒是辛苦了，我可得多谢您。”锦朝把目光收回来，笑着同她说话。

    她柔声道：“伺候姐姐也是我的本分，大**这般谢我便是见外了。澜姐儿同您这般要好，您也不必和我太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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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Y* o/ f5 U# C    顾澜和顾汐、顾漪不同，她生母宋姨娘家室好，从小是放在宋姨娘旁边养大的。

    顾锦朝说：“您是我和二妹的姨娘，我怎么会跟您客气呢！”

    她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宋姨娘听着心里却觉得有些不舒服，澜姐儿即便是她亲生的，在外人面前那也得叫她姨娘，她的身份始终只是人家的妾室。顾锦朝这句话，却无端端的把她和澜姐儿的身份拉开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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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母亲的斜霄园，几位姨娘已经来了。

    母亲躺在罗汉床上，面容疲倦。墨玉给她端了小杌子，给宋姨娘端了牡丹凳坐下，宋姨娘又细细问墨玉母亲的起居和饮食。

0 N" ~/ o8 @+ c4 Q3 E, n6 x    母亲声音很轻：“……你倒是有心的。”

* \5 O( T. o* E, _- `9 X& X    宋姨娘道：“伺候夫人习惯了，昨个下午没来得及过来，心中却是十分愧怍的。我亲自给您熬了党参乌鸡汤，一会儿厨房的人便送过来……”

    杜姨娘笑着说：“还是宋姨娘体贴。”

    顾锦朝看了一眼杜姨娘，父亲有三房妾室，杜姨娘和郭姨娘都是他原本的通房丫头，母亲嫁过来之后，才抬了她们做姨娘，想与宋妙华抗衡一二。不过她看这两人也没人压得住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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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X& X7 K. [    母亲后来还把自己的陪嫁丫头云湘给父亲做了通房，也不久就抬了姨娘。锦朝对这个云湘的印象不是很深，此人似乎在她八岁的时候就难产而死了，但是她生前很得父亲怜爱。

4 K9 H" Q7 r" M, C  S    少坐片刻，顾澜同顾汐、顾漪来向纪氏请安了。

    顾锦朝听到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却低下头，慢慢地转着手腕上的镯子。

2 W# F/ y3 Q. ~3 r' @    “……在路上遇到三妹和四妹，便一同前来了。母亲身体可好些了？”说话的女子声音轻柔，顾锦朝这才抬头看。

# \9 c+ Z( `& ]+ n( u    顾澜乌发绾了小髻，只戴了浅碧色的璎珞珠花，身上穿着藕荷色柿蒂纹的缎袄，水青色的折枝纹综裙。小脸莹白如玉，下巴尖尖，一双弯弯妙目，似乎立刻就要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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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 \  F' Z    她再过半年便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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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漪今年十二岁，性子倒是与她生母杜姨娘不太一样，她不太爱说话。顾汐扯着顾漪的袖子，怯生生地看着顾锦朝，看到顾锦朝看她，竟然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顾锦朝惊诧了片刻，昨个看着她不是还怕得厉害，今天怎么还敢对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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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过神来就也对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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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G. F- d" u0 |: A8 e2 ]3 O    顾澜坐到顾锦朝的旁边，笑着问道：“……看长姐刚才与四妹眉来眼去呢，你们有什么亲密的事，竟然背着我，我可是不依的！”

    顾汐小声说：“长姐昨天让留香送给我一盒松仁粽子糖……”

( A6 d2 R6 d* s+ y3 L    顾锦朝这才知道原来是那盒糖的缘故。

3 p: a( \# \0 v5 D2 ~    不过看她紧紧拽着顾漪的袖子，恐怕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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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m. C# d2 u8 T& C    郭姨娘却好像没看到自己女儿扯着顾漪的袖子，端起茶杯喝茶。

    顾澜拉着她的手，有些幽怨地看着她：“长姐现在倒是偏心四妹了，我和三妹可也要松仁粽子糖！”

    说得几个姨娘都笑起来，母亲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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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t4 _0 `, t- r7 g- E$ Z    顾汐却看着顾锦朝，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羞得脸通红通红，她不知道只是自己有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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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i& @& N# [; c! Z9 M5 m    顾锦朝说：“我也就这么一盒，想起四妹爱吃糖，才给她送了去。我记得二妹、三妹可是喜欢吃些精致糕点的，等一下我让小厨房做一些，给两位妹妹送过去。”

    “要说糕点，我那里刚做了些粉果，若是妹妹们和姨娘们愿意，等一下便包一些送到大家住处。”顾澜笑道。

) q4 B) Y* C( L4 Y0 ^1 l    纪氏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她总是担心锦朝的，锦朝的性子太骄纵冒失，和顾澜相比那是远远不如的，她现在也觉得心中愧疚，当时若不是把锦朝送到了祖母家，又怎得她养成那种性子。最近几日看上去倒是守规矩多了，她倒是希望自己这一病，能让锦朝懂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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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5 `0 |2 W# q7 @- P. U: G$ J    “我也累了，大家先回去吧……”纪氏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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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X: i5 v; q, }8 d* G: j    姨娘和几个妹妹先走出房门了，宋姨娘留下来陪母亲说话。顾锦朝起身走到母亲身边，柔声说道：“母亲，我先去二妹的翠渲院小坐，晚上再来陪您。”

    纪氏握了握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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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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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 m1 G8 @  j& m第六章：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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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H3 ^5 O7 d6 K  }9 o    顾锦朝走出房门，顾澜正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她的丫鬟紫菱正帮她摘枝头红梅。

; Z( z7 G; v0 K& D    看到顾锦朝走出来了，顾澜才过来：“……还是母亲院子里红梅最好，摘一些回去插在梅瓶里。长姐病了这么久，我又在和师傅学绣艺没去看你，只得请你去我那里吃些糕点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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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淡淡道：“不碍事，你有心，我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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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抿了抿唇，却又很快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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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渲院离清桐院比较远，旁边就是两位姨娘住的桐若楼。途经一片湖泊，又上了石径，种了许多翠竹和好些花木。翠渲院是三间五架的院子，东西厢房，后院有耳房，院子一角种了四季海棠，又有一角竟搭了架，种了忍冬花。

1 A9 y  ]( ?$ U# M: A; w- ?    锦朝坐下之后，紫菱便端了粉果上来，四个粉果放在描淡红牡丹的白瓷碟上，能看得见里面荼蘼露、竹胎等馅料，除此外还黄饼、白糖梨酥等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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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x* p' c& T    顾澜又亲自替锦朝摆了银筷、青花碗。对紫菱说：“我与长姐说些体己话，你先下去，把门合上。”

* o% L+ z3 g' d' J2 T) a% a; e    屋子里两个小丫鬟也出去了，顾澜才收了笑容，道：“……总觉得你心里藏着心事，不如往常爱笑。长姐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说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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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微挑了眉，她原来觉得顾澜是她的好妹妹，什么都说给她听，自己和陈玄青的事情顾澜简直是一清二楚。说起来，前世顾澜肯定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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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e% ]+ `/ y: Y. b    顾锦朝也知道顾澜多半会怀疑。自己以前可是和她非常亲热的，只是她现在实在是做不出什么亲密的样子了。而且顾锦朝十五岁时的性格，她也不可能表现出来了，她可装不出自己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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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8 i1 `1 X/ `$ ?    倒不如就此掩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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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4 q( m5 |$ e8 n, u- i* w  w    心中打定了注意。她叹了口气低声说：“陈玄青……他竟然已经和别的女子定亲了！我前几日去国公府的花会上才得知这个消息，也真是气急了，偏偏这个时候，母亲的病总是好不起来，我愁得日夜睡不好，既要忧思玄青，还要担心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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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A6 l0 t    眼角余光撇向顾澜，她神色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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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t% n- }: q9 `  h- C    顾澜也叹了气，握着她的手道：“长姐对陈七公子还真是一往情深，他竟然已经定亲了……那长姐打算怎么办？”

    她既然并不惊讶，那就是早知道陈玄青已经定亲了？顾锦朝看了一眼身边的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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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P$ ~4 M8 t0 H$ t$ G! g) o    顾澜又笑道：“也不过是有了婚约而已，只要人还没有过门，这婚约便算不得数！陈七公子可只有一个，又是长姐心爱之人，可别得被旁人的言语动摇了！”

2 u1 i* @  }9 m' v8 Z    顾锦朝笑了笑：“不用二妹提点，这是当然的。”顾澜既然希望她继续纠缠陈玄青，她现在怎么着也得做这么个样子，这样顾澜才能放松警惕。

    这样撺掇她去喜欢一个根本不可能喜欢她的人，顾澜当真是有心思。当年的自己，也不就是这样理直气壮的认为陈玄青只能喜欢自己吗。现在想想真是可怜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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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笑容一时有点挂不住，又给锦朝夹了白糖梨酥，亲密道：“长姐尝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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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4 R* a  y& W8 }% e    白糖梨酥味道甘甜，有梨的清香，入口化渣，十分对她的胃口。

4 P7 m/ i) u) \    白糖梨酥她小时候常在外祖母家吃到，特别喜欢，别的地方总觉得滋味不对，已经有十多年未曾吃到了。对了！锦朝心中微动，顾澜虽然学女红，学琴乐，却不学主中馈。这白糖梨酥自然是丫鬟所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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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突然想到了青蒲。青蒲在外祖母家时，常给幼小的自己做白糖梨酥，味道与这个一模一样。

    青蒲是从顾锦朝从纪家带回来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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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锦朝为什么寄养在顾家，还要说顾锦朝的父亲。

; ^5 [2 D" O/ x) p! V    顾德昭对道学十分信服，家中常有延庆道观的道长往来，其中有一个清虚道长，算卦卜相的道行十分精深，顾德昭奉他为上宾，两人私交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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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刚出生时，父亲年二十二才得一长女，自然爱她如珍宝似的，也请清虚道长卜了一卦。清虚道长说她是火命，卜卦又得了‘震’卦，父亲是木命，若是在八岁前将锦朝养在身边，恐怕相生相克，又得‘震’卦滞碍，会对他的官途有影响。

    父亲信以为真，与锦朝母亲商量后，将她送到外祖母家寄养，到九岁才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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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九岁前的时光，全是在纪家过的。

7 r3 W7 Q$ x; ~  }5 x) |    她年满九岁后就要回顾家了。祖母放心不过，又亲自在服侍她的人中帮她挑了性情好，聪明沉稳的丫头，也就是青蒲，陪她回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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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x+ D2 k9 T  f% [    锦朝本来也是待青蒲很好的，只是青蒲不如留香会讨巧买乖，为人又沉默寡言，顾锦朝难免觉得她性子沉闷而不喜欢她。何况在陈玄青的事上，别人都怕她，自然往好的方向说，偏偏青蒲三番四次劝阻她。锦朝实在不喜欢她了，索性就烦了扔去了外院的厨房。再也不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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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z3 t3 M& q$ _! `    想到青蒲，锦朝轻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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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5 E% y5 M  R: {: ~    她抬头看顾澜，笑着说：“这白糖梨酥也不知是谁的手艺，你每日三次的做了给我送来岂不是麻烦，倒不如直接把这丫头给我，我也省得每日想着。”

- W/ z: b0 Z6 P* U0 h    做白糖梨酥的丫头就是青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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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心中一惊，顾锦朝不是不喜欢青蒲吗，怎么又突然想把她要回去？她当初把青蒲要来，肯定是有私心的，又怎么能再还给顾锦朝！她是怕这丫头瞅着机会了又被顾锦朝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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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M5 D( N    顾锦朝慢慢合上茶盖，说：“难不成这丫头二妹喜欢得紧，既然放在小厨房里，应该也不是贴身服侍二妹的吧。”又笑着拍拍她的手说，“二妹要是觉得放走人不甘心，等一下我让留香给你拿那对墨玉镯子来，你不是很喜欢那对玉镯吗。”

+ h8 x$ n6 P" o! ~3 R  R, [* \    顾澜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却只是很犹豫地说：“……只是这人原来就是长姐跟前的，叫青蒲，我看她做点心手艺不错才带回来。要是长姐要了回去，又惹了长姐生气可怎么办。”

0 d: c  q1 q" \& |5 h" V8 }3 `    锦朝心道果然是青蒲，也就直接向顾澜开口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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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了回去，也不放在眼前就好，不知此人现在在何处？”

    她贵为嫡长女，直接开口要人，顾澜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既然有这个身份，自然就要好好利用。

    顾澜平时都把自己当成顾家的嫡女看，在外人面前也总要端嫡女的架子。顾锦朝这样直接向她要丫头，却如打了她的脸一样难受，一时间脸色难看恢复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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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5 I& ~1 |4 r4 k' }- c    顾锦朝自然了解顾澜，她最是好强，平时什么都不肯落后自己半分的。

    但是顾锦朝才是顾家的嫡长女，不是她顾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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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 N" N  W' |9 E! K: c6 I    锦朝却好似自己根本没有以势压人，笑眯眯地说：“果然来二妹这里心情就好许多，你等一下就让青蒲到我那儿来吧。”又对留香说，“你去看青蒲可有什么要帮忙的，我同白芸回去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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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T6 v$ Z( L4 K7 H, F    顾锦朝回了清桐院，又把采芙叫进来，告诉她要新来一个丫头：“……原来的青蒲，我要了回来。你带着雨桐、雨竹在下房帮着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开了我的库房找一对刻海棠的银勺，几个梅瓶，把她的屋子好好布置一番，什么地方放什么东西最好，只要你拿主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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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 V1 [& b# H8 }" I" b# l# ^    采芙应诺后带着两个小丫头去收拾。心里却转得飞快，前些天大小姐还让白芸去打听青蒲的事情，今天却已经把人要回来了，却不知道小姐在做什么打算。又让她去布置房间……留香姐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小姐这些日子待她好，看样子这是要重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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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m0 I8 I. z/ [+ I3 Y9 g    采芙心中有些忐忑。她熬到二等丫鬟也不容易，小姐却一直没有注意过她。这种丫鬟等年龄到了，主子就可以随便配了小厮或者护卫，更有的给了哪位管事的做填房小妾。但是在小姐身前的一等丫鬟却不一样，要是主子愿意，那就能配好人家，或者还可以跟着主子，尽忠尽责，一荣俱荣。

% x; E5 @* R1 L, p    她手心微有点出汗，想着这件事得办得十分妥帖才行。

+ P/ w) y$ G) j    顾锦朝又找了佟妈妈进来。佟妈妈是清桐院的管事妈妈，是母亲早年从手底下的田庄里选出来的，她做事干练，管教小丫头也有一套，大家都服她管教。本来管事妈妈是比大丫鬟更大一级的，不过原先的锦朝更信任留香，佟妈妈许多就如管教丫鬟、安排小姐日常上的一些事情，都被留香接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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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t2 }  D; R! n    佟妈妈现在都没有住在清桐院里，她在青莲居帮着管理内院一些才进的八九岁小丫头。听白芸说小姐找她去，忍不住一路上都在问她：“小姐有什么要事？”或者“小姐近日可好，夫人呢？”

% Y% [5 u- u5 f( w- j; H9 C, \! x, [5 b    白芸因她原先也是管事妈妈，对她比较尊敬，耐着性子回答：“都还好，小姐有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 L$ ]: P) Q: p! R. _    佟妈妈看得出白芸似乎不太想和她说话，便没有继续问了。等到了清桐院，锦朝已经在东次间等她。

  n. i6 m" y: A1 `- q( _    锦朝先抬头看了她一眼，佟妈妈四十多的样子，肤色比这内院妇人们深些，戴了一对小小的赤金耳丁香，除此外再无饰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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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f; h4 s6 W/ |" [    佟妈妈问了安，锦朝才说道：“……今日找您来，是想问问这院里登记册子是在您那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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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句话，说得白芸和佟妈妈心里都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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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里的登记册子，那都是小姐账上的东西，府上给的，纪家拿来的，别人送的，登记册子也一直是管事妈妈收着，留香姑娘并没有拿过登记册子，这院中的东西，已经是好久没有记过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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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要是责问起来，肯定是佟妈妈的责任，毕竟她虽然实权不是管事妈妈了，但是名位却还是。虽然这事情确实不怪她，留香姑娘嫌登记册子麻烦，一直没有到她那儿拿回来。但是要是把责任推到留香姑娘身上，小姐估计也会因为偏袒姑娘而斥责她。

3 T/ X1 Z, {& m. W7 _    佟妈妈只得跪下说：“请小姐责罚，是奴婢疏忽了，这登记册子是在奴婢那儿，但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清理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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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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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s! k& Y, ^; M, v7 Y第七章：青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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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其实只是想知道自己手中究竟有多少东西而已，她心中有个底，平时也好注意点。前世便是不在意这些东西，连母亲的陪嫁都放心交给底下的管事全权打理，结果店铺亏损严重，田庄的收成也一年比一年差。锦朝后来嫁到陈家后主中馈了，才关心起母亲留给自己的嫁妆，自己的东西虽然越来越少，那些管事倒是一个赛一个的肥得流油。

! e) f4 x+ [& j2 |; C3 Q/ M    看佟妈妈诚惶诚恐的样子，就该知道自己平日对这些下人是什么样的了。

9 v& X$ [$ X* H1 V    在小院这么多年，锦朝也有很多体会。下人也不容易，当她连下人都不如的时候，那种滋味又怎么是别人可以体会的。她起身之后轻扶了佟妈妈起来，笑着说：“佟妈妈言重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既然很久没有清理了，那便开了库房清理一下吧，清理后给我看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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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听了这话，却难掩一丝欣喜，大小姐让自己开了库房清理，那意思就是要自己再回来了？她还是有些不确定，说：“那倚竹楼那边奴婢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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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i  O$ N2 r6 D" u    锦朝说：“您是我的管事妈妈，倚竹楼的差事自然是别人去做的。”

$ o8 z) A6 S- F' b8 M; q$ E4 y    佟妈妈看着小姐，又磕了好几个头感谢她，心想小姐难得如此好说话。

    正午时分，留香领着青蒲回来了。青蒲梳着简单的丫髻，什么首饰都没有佩戴，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青色夹袄，褐色的综裙。身量很长，比留香高了两寸的样子，低眉顺眼的，面容清秀。她比一年前瘦了许多，脸颊都有点凹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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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没有首饰戴，留香拨了自己的鎏金镯子送她，青蒲连忙推拒，她笑着说：“你穿得寒酸，别人还以为我们大小姐也过得不好呢！”青蒲脸一红，才收下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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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 d2 x! }5 F    留香却有些感概，她当年刚来清桐院的时候，青蒲还是大丫鬟，如今却轮到她了。

% w$ D' z1 w+ d+ A    留香先让青蒲去找常婆子分个下房，她刚要到下房，正巧看到雨桐抱着一个珐琅彩鱼藻纹的花瓶走过来。

  j( k7 }4 }- F/ U3 {3 T    雨桐先屈身说：“留香姑娘回来了。”

4 Y) g/ m' ~4 E# t    留香问她说：“带青蒲回来的，这抱着花瓶要去哪儿？”

& \8 u* G- V/ B- ?( g3 a' C. `* Z    雨桐笑嘻嘻地回答她：“小姐让采芙姐姐拾掇一间下房给这位新来的青蒲住，还说用雕海棠花的银勺子勺帐帘，又寻了一个花瓶摆设……佟妈妈正开了小姐的库房清理呢，看着这个花瓶好看又轻便，采芙姐姐便说就用这个。那屋子里采芙姐姐又帮着添了几盆海棠和水仙，布置得可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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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香听了这番话脸色都变了。

    她心中思绪一时极乱，看雨桐还睁着大眼看自己，她又问她：“佟妈妈回来了？”听起来有点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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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8 r$ ]2 Z    雨桐点点头说：“佟妈妈从倚竹楼回来了，高兴得很，小姐让佟妈妈清理库房，干得十分起劲儿呢。”

2 L1 [9 I/ a# D0 m" E6 s; j( U    留香面色更沉了，让小丫头先走，她自己一个人先回了下房。

    下房也是有规制的，大丫鬟自然是单独一间，二等、三等的丫环都是两两一间的。这青蒲刚要回来，怎得就是一人单独一间了。而且小姐还特意吩咐了采芙布置，连要放什么都是先说了的。这些倒也算了，这佟妈妈竟然不知怎的从倚竹楼回来了，还是管事妈妈，那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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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5 f1 k: ~% M7 ^    佟妈妈走了，这院里没管事的了，那就是她最大。佟妈妈回来了呢？

% Q. x8 A7 B5 e8 V4 H5 b    留香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 K0 T2 }0 a5 T; r' b9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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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下午又去陪母亲，夜暮时回来，小厨房给她备了些清淡炖菜吃下，早早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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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晚上她一直没有睡好，夜晚又下了一场大雪，她听到雪压断枯枝的声音，又听到风吹得呜呜响。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倒是被子太热捂了身汗。她睁着眼睛看床顶，觉得自己心里想着很多事情，她有很多事情应该去做，但是这些事都急不来，要慢慢做。

    后半夜勉强睡着了，又梦到了很多年前也是大雪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庑廊上看雪，看到陈玄青带着俞晚雪在折梅，朵朵指甲盖大的腊梅，剔透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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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晚雪本该是后院妇人，却揽了裙子折梅，陈玄青当心她摔了，在下面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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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晚雪攀着枝桠笑着问他：“须若，这个好不好看？”平日里端庄秀雅的人，活泼起来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点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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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玄青无奈地笑，敷衍她道：“都好看都好看，你快下来罢，要是让过路的丫头看到了，可是要传闲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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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晚雪说：“你瞧着都好看，我就都折下来给你，放在书房里，香味最雅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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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g/ u5 W( X    俞晚雪最后下来了，陈玄青握住她的手替她暖和说：“冻得这样冷，你还非要去……”

; M! C1 s  ^* s    却又小心地取下她手里的花枝帮她拿着，另一只手牵着她往回走。

& P1 C7 V3 |, b/ H% e    她的裙子是浅绛红色，透过雪天朦胧的光，看得顾锦朝的眼睛刺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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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梦多又沉，锦朝并没有睡好。

    卯时一刻雪才停下来，天还是昏黑的，锦朝却睡不着了，透过帐帘看到屋子里还亮着两盏落罩灯笼还亮着。她起身喊人：“留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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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值夜的是采芙，她睡在屏风外面，朦胧中醒过来开始扣棉袄上的盘扣。“小姐今天醒得这样早，奴婢给您叫留香姑娘去。”清晨还很静寂，留香本来就翻来覆去没有睡好，听到**隐隐的声音便翻身起床，她手脚快，三两下就穿了衣服用铜盆打了水过来，热气腾腾的水。

    采芙看到留香跨进房门，屈身说：“留香姑娘好巧，小姐正叫您呢。”

( o: {5 R0 j" p; h- S    留香嗯了声，淡淡说：“帮我接着盆吧。”

5 y$ ]& Z6 i# y6 @. a: I" C7 M    采芙伸手要去端盆沿，留香却笑了：“怕什么，接着下面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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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盆下面被热水烫得滚烫。手指放在盆旁边都能感觉到热度，这要是端上盆底，手上的皮都要被烫掉一层的！采芙的手下意识往回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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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香淡笑着说：“耽搁了小姐的事可就有得你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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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香看着她的眼神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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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6 `& m/ c4 s( e5 F$ b/ w    采芙沉默了一下，她当然知道留香为什么这么对她，帮青蒲布置了下房，小姐夸赞了她几句做得好。留香姑娘正好听见，加上前次在小姐面前落了面子的时候她也在场，留香恐怕心里早惦记上她了。不是这出也会是别的……采芙最后咬了咬唇，伸手去接铜盆。

    锦朝在里面突然听到哐当一声，她大抵听得出是铜盆掉在地上的声音。不禁皱了皱眉，这是哪个丫鬟，怎么做事还还冒冒失失的。

0 @7 l8 G1 A+ J0 p4 a6 F    留香和采芙立刻进来了，跪在她床前。采芙低着头没看她，留香磕了头说：“奴婢们惊扰小姐了，奴婢让采芙妹妹接着铜盆，她只是一时手滑没接住罢了。您可不要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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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滑？锦朝看采芙低着头声音都不出，便问她：“真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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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3 T, H8 f: }/ z    采芙委屈得鼻子都酸了，那滚烫的铜盆她根本没接住，溅出来的热水还在手背上烫出几个燎泡。留香这话哪里是为她求情，分明是把责任都不动声色推到她身上了。但是小姐最不喜欢别人互相推诿了，何况洒在地上的水已经凉了，她百口莫辩。

( J; }5 _9 e; R* \5 ?& W. }- x    她磕了头，平静地道：“奴婢认错，请小姐责罚。”

    锦朝却听得出她的声音有些不对，觉得有些疑惑。采芙一向稳重，怎么就打翻了铜盆，留香还抢着就把责任推到她身上了？

2 @7 a. t9 A' {0 n- P2 T    她轻声说：“你抬头来我看。”

* T. ^' a; x. q& Q8 C6 G    采芙都已经哭出来了，眼泪掉在柞木地板上，但是她还是没有抬起头。锦朝看到她的手都烫红起泡了，心里却生出几分愠怒，但是她也什么都没表示，只是道：“算了，不过是小事而已，既然你只是无心的，就先下去吧。”

) Y$ f0 T+ k! b, G7 h7 \    小姐竟然没有责罚她……采芙本以为按照小姐的性子，她恐怕会到雪地里罚跪半天呢。

    她一时觉得小姐待自己确实好，一时又觉得自己让小姐失望了。脸色苍白地道了谢，采芙退出去收拾洒了满地的水，锦朝继续和留香说话：“青蒲已经来了吗？”

    留香看着采芙退出帷幔，心中还轻松了口气，采芙果然还是不敢说的。听到顾锦朝问她，连忙回答说：“昨个就来了，奴婢先带她去外院新拿了两身衣裳，晚上才把东西收拾好，一时没来得及和小姐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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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听完她的话想了一下，又说：“佟妈妈现在回来了，她是管事妈妈，你以后可要协助她管好清桐院大小事宜。最近正在清理库房，你比她熟悉，就帮衬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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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8 Y7 L- N/ B    锦朝说完后，吩咐她先下去：“……你去把青蒲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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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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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7 ]1 e9 B3 S/ c8 C第八章：管事

    锦朝穿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靠着大迎枕，身下是掺金丝绣云鹤纹的软垫。过一会儿便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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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_! Y2 B' O3 S4 o( e; j    她抬起头，只见到地上匍匐着一个黑黑的头，梳着丫髻，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饰物。青蒲的声音很平稳清亮：“奴婢青蒲拜见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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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H1 p3 ?3 i4 L1 g    她小时候呆在纪家，青蒲总是站在她身后，她习过武，个子比一般女子高一些，非常有力。她想要树上的小鸟窝了，她想要一串好看的槐花了，都是青蒲三两下爬上树去帮她摘。她话不多，人也算不上顶顶的聪明，但是忠诚，对她非常好。

+ K. J6 h8 j5 c1 O2 ^9 V! P0 S$ x    青蒲今年应该有十八岁了，早过了适宜婚配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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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下了炕，弯腰把她扶起来。青蒲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但是瘦了不少，脸也没有以前好看了，皮肤蜡黄，她拉住了青蒲的手，青蒲有些惊住了，主子与仆人尊卑有别，小姐怎么会拉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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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s+ l/ u* ~1 ?/ g- |    锦朝却不要她抽回去，而是看着她掌心纵横交错的纹路，问她：“这是怎么弄的？”

    青蒲颤抖了一下，低声说：“奴婢在小厨房里劈柴弄的，小伤而已。”

    锦朝皱了皱眉，她不是没劈过柴的，如果只是劈柴，又怎么会弄成这样！

    她目光直看着青蒲的脸问她：“顾澜是否恶待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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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C7 q8 }% A    青蒲回答说：“算不上，只是奴婢习过武，她便要奴婢用手劈柴，不用斧头而已。奴婢还是干得来的，小姐千金之躯，奴婢的手粗糙，可不要伤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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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却想起当年在纪家的时候，青蒲还曾带她爬树捉鸟，后来被被别的丫环发现告了状，外祖母就责罚她跪在门外头，足足两天的时间。锦朝就把自己吃的松饼、绿豆糕、窝丝糖什么的揣在怀里给她拿去，青蒲就着她的手掌心吃得狼吞虎咽的，一点糕点屑都要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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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突然觉得一痛，声音也弱了些：“你是不是怪我发落了你？”

0 P! m4 G$ ^1 M# q/ Y    青蒲笑着摇摇头：“当年小姐救奴婢的命，奴婢这条命就是小姐的了，小姐要奴婢做什么，奴婢便会做，又怎么会怪您呢。”

    锦朝听到这句话却并没有放松，青蒲虽然还是那个青蒲，但是两人毕竟没有从前亲密了，也是，怎么可能会不记恨呢。她只喜欢青蒲能记恨她少一些，她好慢慢补偿她。

    锦朝想了一会儿，才说：“以后你还是回来贴身伺候我，月例按照二等丫鬟来，别的都比照一等丫鬟……你可愿意吗？”

    青蒲跪下来磕了头，说：“奴婢能回来伺候小姐，自然高兴！”她父亲当年是纪家的一个花匠，娘亲早亡，父亲爱喝酒，常常喝得醉醺醺的，寻着由头就对她打骂不止，有一次青蒲差点被打死，浑身都被打得青紫了，就是那次，年幼的锦朝救下她，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从此她就一直忠心耿耿守在她身边。

" {9 ?6 Y0 W. W- m( X. q# G    青蒲面色微动，犹豫了一下，她突然低声说：“小姐，奴婢在翠渲院呆了一年了，有些事还是看得明白……您可要小心提防二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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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她脸色严肃，却笑了说：“我知道，你才来不久，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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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青蒲待她还是真心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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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3 ]0 @$ N6 V8 @# p0 S$ G    等青蒲离开后，锦朝就静坐在大炕上想自己身边的丫鬟，攘外必先安内，如果连她身边的丫鬟都对他不是忠心的，那她后面的路必然也很难走。锦朝想先把自己身边的丫鬟清理一遍，留香她是肯定不能要的。

* e, U& }  M1 M" O0 ?- ]    刚才的事她又岂能看不清楚，留香端来滚烫的热水，都能把皮烫出水泡，又怎么可能是给她洗漱用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留香竟然不知收敛，采芙被欺负了还不敢辩解一句！自己当年到底是如何选中的这个丫鬟？

$ p# M3 g$ H8 F- r9 l; T    留香的来历，也许更需要摸清楚。或许应该找个人去打探一下。

' q& z# k& ^! b  a    除开留香，采芙倒是不错，得以锻炼倒是可以用，而白芸不够聪明，另外两个丫头太小……

* r- L3 C, L" c# F1 I    锦朝正盘算着这些，白芸来说佟妈妈来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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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2 v# S. i" o! _- p' B    锦朝精神一震，必定是说登记册子的事情，她也确实想知道自己有什么东西，多少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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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Z) x7 S% e0 u! x- d    佟妈妈今天多戴了支一点油金簪，看上去喜气洋洋的，手里拿着本青色云纹的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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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了一天时间，小姐的东西都点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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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1 O* {. G( i- p$ Q    锦朝接过册子看，看下去不由得暗自咋舌。她知道自己年轻时东西多，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古董字画、家什用件、花瓶器皿、金银珠宝，数来数去让人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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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蝠献寿金簪一副十二支、嵌宝石银丝髻头面四副、翠玉镯子七对、黄色葡萄石两盒、金银宝钿花五盒……青花瓷器十件、红瓷四件、景泰蓝七件、白瓷八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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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2 t( b2 i! u; N0 g    一样样，一件件点下来，她这财产竟然也有一万两银子，抵得上顾家一年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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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大部分都是她从纪家带回来或者是每月外祖母送来的，纪家家大业大，最是不缺这些了。

# A# t+ x( `8 `/ c' C6 d3 Y& ?: e! x    佟妈妈笑着继续说：“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过了年关不久就是二小姐的及笄礼，小姐您也备一些送人和打赏的礼好了。奴婢看着帮您准备了印云纹的银裸子、几副赤金雕花的簪子、端砚和澄泥砚……您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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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一月就是年关，到时候走亲访友打赏送礼是不可少的，何况她已经及笄，却还没有定下婚事，母亲肯定是要她多走些勋贵之家的。别的不说，纪家、永阳伯家，同住四里胡同的宋家，还有罗贤胡同的定国公樊家、顾家祖家，那都是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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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1 i' S# ]) K# t) D0 y% b7 y    不过佟妈妈这话，倒是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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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Y' K9 P8 g; d. ]5 e& g    年关将近，她的胞弟顾锦荣也该回来了。

    父亲觉得在家里教养顾锦荣毕竟不好，家中只有他一个男丁，大家都宠爱他，恐怕把他溺坏了，到了八岁后就送去了七方胡同读书，那里有两个德高望重的翰林院老学士开了课，好多世勋官家的弟子都往七方胡同去读书，甚至是镇威候世子、定国公两个嫡子，都是在那里的。

    锦朝想起顾锦荣，便问佟妈妈：“既然要到年关了，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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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B- I8 f0 p; p& l1 D1 q    佟妈妈笑着说：“……说是三五天内，夫人都让把鞠柳阁旁边的静芳斋收拾一下，等大少爷回来就住。奴婢就准备了两方砚台，小姐倒是可以给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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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B2 k" k. ^+ \    锦朝点点头说：“你有心了。”心里却想着送砚台未必好，顾锦荣既然在七方胡同读书，那好砚台肯定是见了许多的，她那几方端砚虽然质地上乘，但毕竟不是名家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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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V; {. k; B' c6 A' ~4 i" @2 n    她其实对顾锦荣并不了解，九岁以前她住在纪家，两姐弟见面也不过是年关、中秋这些时候，说不上几句话，等她回到顾家了，顾锦荣却搬去了七方胡同读书，一年到头也只有年关的时候才回来。现在想起来，对顾锦荣的印象是十分模糊的。也不知道这个弟弟究竟喜欢什么，她好投其所好。

    锦朝吩咐佟妈妈：“去找母亲身边的徐妈妈问问，她带大大少爷，肯定对大少爷十分了解，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平日里有什么习惯，都问清楚。”

    佟妈妈应诺，锦朝又想到了留香的来历，招她靠近一些，低声说：“另外……找一个你信得过的丫头，去打探一下留香的来历，千万不要走漏风声。”

    佟妈妈有些吃惊：“……小姐的意思是……”话还没说完，立刻又转了话，“奴婢多嘴了，小姐吩咐的一定办好，半点风声也不会走漏的。”

    她倒是个懂事的，锦朝对佟妈妈还是比较满意的，凭她是母亲的人，她就信任了三分。不过佟妈妈毕竟是内院仆妇，要去打探外院乃至适安别的地方的事情，恐怕也不方便。

    留香说过自己有一个兄弟，在俞家做杂……

    要是能打探到她这位兄长，那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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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7:27


7 Z, t! p5 ^* ~+ O' z$ P! v' h第九章：锦荣

    年关越来越近，府里也喜气洋洋的，贴了剪纸、挂了红灯笼，又先摆了果子素食在神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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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每天醒来先去给父亲请安，再到母亲那里坐一上午，与几位姨娘、妹妹说话，下午则学女红，到了晚上要看一会儿书才睡。
: Y8 G/ y3 h& C# Y! L; Z! ^( a4 r    这几日的功夫，父亲只去看了母亲一次，还匆匆的走了。

    母亲倒是不怎么在意，脸上神情淡淡的，她却总想起小时候，母亲抱她在怀里，跟她说和父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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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母亲眼睛里都带着笑，年轻的脸庞泛着光：“……你父亲当年刚考上进士的时候，来纪家提亲，你几个舅母有意为难他，要他拿礼出来，羞得满脸通红的，比小姑娘还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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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一直想象不出，严肃刻板的父亲少年时如此害羞是什么样子。

    正是学绣艺的时候，她坐在西次房里，窗户开着，阳光从刻海棠的窗棂上透进来，照在黑漆的黄花梨木小几上。小几摆了竹编小筐，整整齐齐缠着各色的丝线。锦朝绷了一张素绢绣花，她正在绣一丛四季兰。

    留香、青蒲站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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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8 o! c* X* d5 H    薛师傅看着她的绣品，啧啧称奇：“大小姐最近进益非常，不过这花样倒是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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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了笑说：“不过是开在山野的花，北直隶不常见，南方倒是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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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c7 p: D, J$ Y! m; m    薛师傅仔细端详了许久，笑道：“我看您现在的绣工倒是有蜀绣的韵味，针脚严整细腻，色彩淡雅，瞧这花叶的边沿，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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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师傅擅长的是苏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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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f* @% I/ B) V, R4 N6 P1 k' t7 O    锦朝心里暗想，果然还是瞒不过薛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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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叶是四川人，最擅长的便是蜀绣，她母亲是川蜀有名望的绣娘，把自己的绝艺都传给了女儿，本来也想她成为一名绣娘，却被卖到北直隶来。蜀绣传承更严谨，而且流传广度不如苏绣、湘绣，在北直隶一向比苏绣少见，锦朝也是学了十多年才磨出来一手蜀绣精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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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原先一个女红粗糙的大小姐，突然绣出精湛的蜀绣，确实惹人怀疑，她已经注意着让针脚更稀疏，像苏绣的方向靠拢了，但是薛师傅毕竟是绣艺行家，一眼就瞄出端倪了。

& ~; Q% ?9 b; E7 e7 \' v3 d    锦朝只得说：“……我看了母亲那儿的锦鲤戏荷图，觉得十分精巧，就着意着私底下学了学。”

" I, @, J# H3 E" J; i6 m' |    母亲有一扇锦鲤戏荷图的屏风，是蜀绣精品，还是当年她成亲时定国公府送的，阖府皆知。

    薛师傅原来并不喜欢顾锦朝，顾锦朝不喜欢学习这些，她觉得学习女红中馈最无聊了，对她也冷冷淡淡的，半个月都未必找她学一次。现在大**倒是勤勉许多，她现在这么一学，薛师傅才发现顾锦朝天赋异常好，什么针法都是一点就通，自然心生几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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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8 f. y. E/ {# g+ ?3 z: z    她笑着说：“……大小姐天资聪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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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u# ?* A5 e8 j    青蒲送薛师傅离开，留香帮她把针线收起来，笑着说：“奴婢瞧不出什么绣艺，不过看小姐绣的花真好看，好像都能闻见香味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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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N8 J( y7 ~; [% s; ?; }2 M' k    锦朝只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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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佟妈妈来了，锦朝放下手中的小绷，又让留香先去端茶，请佟妈妈坐在锦杌上。

6 i; E: d, [/ c- a  r4 a* J9 A    她前几日让佟妈妈打听大少爷喜好，回话说他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倒是爱收藏名家书法。今天来找她也不知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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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M  `# Y+ @5 N    佟妈妈先喝了口茶，望了望四周无人，说：“小姐吩咐留香姑娘的事，我打听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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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留香的事……锦朝顿时提起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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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 P8 b/ P" f; r7 H    “留香姑娘是九岁那年被她父母卖进来的，当时给了二十两银子。进府之后先在杜姨娘那里做小丫头，没有半年就去了外院的厨房，到了十四岁被分到了茶房，半年后到了您这里。”佟妈妈简单说了一遍，又继续说，“我还着意打探了别的，当初她在外院厨房的时候，和几个丫头关系都不好。一个叫秋栾的丫头告诉我，留香常常不在当值，也没有管事责怪她，大家对她都有些排斥……也说过她手脚不干净，曾经拿了厨房一支五十年的人参，被责罚了一顿。”

% l/ e5 k! b) d2 u! R7 H    锦朝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她身在府中，又没有病痛，拿人参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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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摇摇头：“奴婢也觉得奇怪，许是帮别人拿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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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U2 d# M) @    留香还曾经在杜姨娘那里服侍过，锦朝倒是不知道这事。不过这时间仓促，又要掩人耳目，佟妈妈也只是打探了个皮毛，用处并不大。锦朝想着自己也许应该找人在外面打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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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 a7 S- P& n3 y* X8 d    佟妈妈说起大少爷的事，“……今天下午就回来了，您让奴婢准备的几幅字都准备好了，一幅石田先生、一幅枝指山人的。都换了紫檀木裱好，下午便送到静芳斋那边。”

    锦朝摇头说：“不用送，我亲自拿过去。”

- _, m6 F# T. ]& [# }. E. N4 w    佟妈妈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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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进来了，她这几日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没有原先蜡黄病态的样子。她脚步轻盈地走到窗户旁边关上窗，说：“风大，**的病好了没多久，可禁不得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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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了青蒲一眼，窗外没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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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说青蒲：“……青蒲姑娘回来伺候小姐最好了，从小伺候大的，总比别人贴心。”

    锦朝替她说：“这是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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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告辞了，锦朝又和青蒲说话：“我刚才还觉得太阳晒着暖和，微风倒也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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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却迟疑了一下，手指拨动了手腕上那个鎏金的镯子。她低声道：“……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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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5 _- C9 n1 R( V/ r; V    她是说外面有人偷听？

    锦朝看着那个鎏金镯子，认出是留香曾经戴在手上的，又想起青蒲刚来见她的那天，满身朴素，连一只素银簪子都没戴。她道：“我妆台上有一对白玉镯子，你拿去戴，鎏金的看着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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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忙道：“那是小姐的东西，奴婢怎么能要。”

    锦朝想起青蒲自小就这样，她认定东西是小姐的，那就是小姐的，谁都不能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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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3 L- N) B* G# L3 g) Q' t    她没勉强她，暗想等一下让佟妈妈送一些合适的首饰到青蒲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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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M$ ^. e2 a0 n6 N    大少爷要回来了，肯定先要去见母亲，锦朝想着不如她先到母亲那里去等着，让青蒲服侍着换了一身雪青色绣缠枝纹的综裙，觉得颜色太素净，又穿了鹤鹿同春茄花色的缎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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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母亲那里坐下了，不一会儿又见到顾汐与顾漪也来了。郭姨娘和杜姨娘结伴而来，宋姨娘则一直都在母亲这儿服侍。

3 s9 \5 E/ M  [( W  W8 t    宋姨娘服侍母亲喝药，又喂了她一颗盐津梅子去苦味。扶着母亲靠在大迎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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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有大半年没见过荣哥儿了，不知道长高没有。”纪氏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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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姨娘就道：“孩子一天一个样，大少爷又正是长的时候，可不跟竹笋一样见风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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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 o1 x- |6 f, Y9 ^' E! x, T    顾锦荣今年虚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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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按着母亲的手，打趣她：“弟弟回来了，您可别不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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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I+ t; W) L4 s    纪氏秀美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笑容：“果然还跟孩子似的，你和锦荣不亲近，也要多走动……”

    说着品梅进来了：“……大少爷的马车停在府门外了，先去了老爷那里，奴婢估摸着过半个时辰就该来了。”母亲脸上的喜色锦朝能看的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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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半个时辰，其实并没有等多久。锦朝一盏万春银叶茶都没喝完，就听到丫头通传，还没等纪氏发话，就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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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

    从屏风后面快步走进一个身量很长的少年，面容清秀白皙，穿着一件石青色杭绸直裰，一个矮一些的书童跟在他身后，提着好几个红漆的盒子。

    锦朝看着顾锦荣走过来，心道他和父亲长得相似，竟然都和她差不多高了。

    徐妈妈忙给顾锦荣端了杌子，顾锦荣走得急，脸色微红，到了母亲床前却站定了，先和各位姨娘、锦朝问好，两位妹妹又向他问安。

8 F1 z1 Q8 V7 v+ m0 L9 X' Q$ ?    看来是先生教得好，虽然大半年没见过重病的母亲，但是还知道守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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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H# {% T! T    顾锦荣和锦朝不同，他是母亲跟前长大的，对母亲的依恋比锦朝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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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他目光不过扫过自己的脸，淡淡说了句：“长姐安好。”就再也没有看过她，想来平时两姐弟关系并不好……她自己倒是不记得原先和弟弟关系如何，不过肯定是疏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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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7:28


第十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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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n+ d, F/ ^7 k9 |' [6 Q4 z    母亲拉着锦荣的手道：“跟着朱先生学习，是比原先好了。只是母亲看你像是瘦了，在七方胡同是不是吃得好，穿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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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道：“既然是去读书的，儿子也明白要勤奋，吃的穿的母亲您每月都让人送来，自然是少不了的。儿子清瘦只是思念母亲，您病重在床，我却不能回来看看……”让书童把几个盒子拿过来，“……一些进补的药材，七方胡同里卖这些东西格外好，我就给您买了些。”

* l8 m0 f  l: V( L# X    他又拿起一个小小的雕牡丹的盒子：“这是给长姐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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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接过来道了谢，纪氏看着就很欣慰：“你们两是同胞的姐弟，比别的姐弟更亲近，要是母亲以后有什么不测，荣哥儿你要帮衬着姐姐，别让别人欺负了她。”

    顾锦荣听着就安慰她：“母亲您还没看到儿子读书有成，怎么会有不测呢，定能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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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1 c9 j' i+ L8 ^' b    母亲又问顾锦荣功课怎么样，四书读得怎么样了，锦朝心想顾锦荣才虚岁十二，四书只是大概读了，得他年龄再大一些，先生才会开了课深讲。母亲没读过多少书，自然不清楚这些。顾锦荣也没有不耐烦，平稳回答了母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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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5 F/ |1 k9 R% P    问完之后纪氏就让他先回静芳斋，把东西整理好了再休息一下，他这一路也是舟车劳顿的。

4 I1 {4 k$ U: T; ~5 E+ _: N    锦朝一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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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主中馈这么多年，自然也什么都看得明白，锦朝和锦荣关系不好，她一直都知道。两姐弟刚才并没有多少交流，她靠着大迎枕，看着自己的女儿。

) z, @/ S; E$ K9 u8 k  y9 |/ l% K    等顾澜及笄礼过了，就是锦朝十六岁生辰，她的女儿长得娇艳如海棠，穿着却是素雅。乌发在阳光光晕下有绸缎的光泽，眸如潭水清澈，肤色细致白嫩。这样的容色，这样的家室，肯定要嫁得一个好郎君，才称得上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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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E4 ~0 x# j7 w! F    纪氏想起刚才薛师傅来说：“……小姐聪颖非常，用了心学绣艺，那就学得飞快。”

- i) `# {/ D% p$ x    女儿自从病后，性子沉稳不少，她心中很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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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弟弟要多走动，一母同胞的，以后要多帮衬。”纪氏嘱咐锦朝，“原先你不耐烦弟弟活泼，现在可别顾及这些了，我要是死了，那你也只有弟弟撑着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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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v4 N8 s8 T, x# C. c7 c* P    顾锦朝心里都清楚，只是要改变一个人的看法并不是什么易事，她一时间太亲近弟弟反而不好。她心里都有度，听到母亲又担心自己的身体，她也没再多说。而是提起别的事情：“……母亲陪嫁的铺子掌柜里，可有您十分信得过的人？我想借来做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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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q+ c8 L: ]- v8 `    纪氏想了想，道：“铺子上的掌柜都是忠厚老实之人，田庄、宅子的管事也不错，既然是你想要用的人，除了忠厚老实，定还要有一番见识的。宝坻那几个铺子的掌柜倒是可以用……”

    并没有问她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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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S: Q4 T" j2 z    纪氏又细细向她说了哪几个掌柜管事忠厚，哪些又非常机灵，哪些聪明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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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也明白母亲是想让她熟悉自己的陪嫁，母亲的陪嫁很丰厚，以后都是自己和弟弟的，她自然需要清楚。

0 x1 g  I$ Q- i5 V  a% J) j0 Y. l    纪氏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体力不支了，锦朝服侍她睡下。又让随行的青蒲回去拿那两幅名家的字，想先去静芳斋探望顾锦荣，他年龄还小，只要是合得来说得上话，自然就亲近了。

    她心里思忖着，和青蒲一起走到了静芳斋，小丫头进去说了，又迎她到东次间先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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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P; ?( o- q. v+ P8 `    顾锦荣过了一会儿才进来：“……正在收拾书籍，长姐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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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笑道：“是我打扰了你的。姐姐听说你喜欢书法，就着意收了两幅字，你看看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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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青蒲打开给顾锦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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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v: |; ?0 t, p, E    顾锦荣看了便称赞：“石田先生的字无拘束，潇洒淋漓。枝指山人的字温厚，都很好，长姐费心了。”他五官还没张开，有一点稚气，说起来这些来却头头是道。

% l$ a  b' s9 j1 N! `4 N    锦朝看着顾锦荣，想起自己的孩子陈玄麟，都说外甥像舅，玄麟少年时也是这样老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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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也确实喜欢这两幅字，看着爱不释手，却没和锦朝说几句话。一会儿又有小丫头进来了：“大少爷，二小姐来了！”

- I/ x  d3 W+ }/ {3 i7 m    顾锦荣的眼睛却立刻一亮，放下画卷急急就往外走：“是二姐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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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头跟在他身后道：“大少爷，您还没穿披风呢，可别冻着了！”

    “不碍事的！”顾锦荣根本不在意。

    锦朝看着被扔在桌上的两幅字，心中一冷。又听到温柔清和的声音：“我们大少爷又长高许多，二姐都及不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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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T2 D% l- S9 h    两姐弟说着话进来，锦朝看到顾澜穿了大红色遍地金缎袄，容色秀美。锦荣比她高了一些了，低着头和她笑：“弟弟再长高也是二姐的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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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 G+ V% ]5 |    顾澜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不说长姐也在这儿，我也没个准备。”又和锦朝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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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道：“不碍事，他只是见着你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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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 \' b% w6 Z) }0 T    顾锦荣就道：“长姐都说没关系了，偏偏你还说我！”语气轻快，这才是十一二的少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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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S" ]  Q7 b# J- g3 X0 t    顾澜就拉了锦朝的手：“这几日长姐都不常到我那儿坐，今天算是碰上了，我们两姐妹可要好好说话，”又转身吩咐顾锦荣，“你怎么不给长姐上茶，不是说礼节学得更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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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A! E7 K. J$ W    顾锦荣笑笑：“还没来得及，长姐喜欢喝什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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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在这儿呆下去，恐怕也是惹人嫌的。

    她便起身说：“母亲那里还需要人照料着，我就先走了。你料理得空了也来多看看母亲，她日夜都想念着你的。”说到母亲，顾锦荣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他点了点头。

    锦朝走进抄手游廊的时候，还听到顾锦荣的声音：“……这是给二姐带的，我亲手雕的，十八罗汉的象牙雕。你不喜欢金银，就这些东西摆设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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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来，青蒲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走出静芳斋就看到一片结冰的湖泊，锦朝一时间也不想回去，就沿着回廊走到了湖泊上的亭子里，看着对岸凋萎的枯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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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j% C9 m- h. ?7 h    青蒲一向见到小姐都是飞扬明艳的样子，却少有如此沉默，一时间心中不忍：“……二少爷只是不懂事，您和二少爷毕竟才是最亲近的，他长大了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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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摇摇头：“……我并不是在意这个。”

    她坐在亭子里吹着寒风，又把袖子里那个小小的雕牡丹的盒子拿出来，是一块样式普通的和田玉佩。雕的是燕京时兴的相禄寿喜。

& }1 v3 V5 X" @7 X    在自己喜欢和亲近的人面前，顾锦荣才有孩子稚气的一面。玄麟或许也是如此吧，把她当成一个徒有母亲称谓的陌生人看，自然是那样的少年老成。锦朝自嘲般笑笑，又收起玉佩道：“该回去看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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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和她之间的隔阂还真不算浅，要改变这种关系恐怕还要费大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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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9 B8 r- z* D# p7 }    只是想到日后顾澜是如何对他的，锦朝又觉得有些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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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0 {, ^2 A: e( H* _    顾澜是真心把顾锦荣当成弟弟看，还是只是顾家的嫡长子呢？她和她母亲把锦荣赶出顾家的时候，可想过今日顾锦荣对她的信任和依赖呢。

    顾澜接过顾锦荣手中精巧的象牙雕，看着确实细致，佛陀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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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X+ z6 }- k# p1 m7 k/ _    “你还真的去学了牙雕。”她有些责怪道，“姐姐不过是说着玩笑的，学这些东西可费了你读书的时间，要是因此功课拉下了，我可怎么向爹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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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上次回来，顾澜便无意中说起自己喜欢牙雕工艺，顾锦荣为了讨二姐欢心，才去学了这个。他道：“这倒是不碍事的，我们书院先生教得好，比国子监读书的监生时间宽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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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u; j2 a6 j' f- H: ~# d/ M    顾澜又说起顾锦朝：“……长姐虽然有些地方不对，那也是长姐，你可不能不恭从她。明日便去向长姐问个安，她早上也多是没事的。”

    顾锦荣一时有些感概：“她原先那样对您，您还为她说话，二姐你也不要太温和了——人善被人欺！”

    听到顾锦荣这么说，顾澜颇为无奈：“长姐毕竟是嫡长女，我怎么能违逆她呢，上次她瞧中我院里一个丫头，直接就要走了，我待那丫头也是极其好。她走的时候万分不舍……可我却不敢留她，只怕她现在在清桐院，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顾锦荣皱起了眉：“竟然有这样的事！我去替你把丫头要回来，顾锦朝向来就是这样脾气，看上什么便要什么，你不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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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连忙道：“二姐和你说这些，可不是想你帮我的，只是想你在长姐面前要多恭从罢了，我受点气也是没什么的，要紧的是你要待长姐好一些。她毕竟才是顾家的嫡长女！”

) i4 i0 M7 G8 S    顾锦荣一时有些不屑：“她这个嫡长女，早将顾家的脸丢尽了，和我一起读书的好些人都知道她，都说她不过是个草包，空长了一副好皮，脾气又坏，又不知羞耻！真是……真是……”

; R. r; l/ u" e! r- J9 g- H    顾澜抚了抚他的背，轻声道：“管旁人说什么，她也是你血浓于水的姐姐，可别说这样的话了。”

( N6 B$ m1 z. a0 T    顾锦荣低声道：“我倒宁愿没这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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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7:38


: X  m# Z$ D9 V1 n第十一章：茶点

# P; `7 m4 ^1 {( F' ~    第二天一早，顾锦荣却还是来清桐院向锦朝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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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k2 U2 m% \( ^) g    这个弟弟可不常来她这里，锦朝先请他坐下喝茶，又亲自去备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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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 Q6 ?2 ~/ F& ^    顾锦荣道：“长姐怎么还亲自做这些，让丫头婆子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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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Z4 Q) v+ s0 M    锦朝笑道：“你在七方胡同大半年，也没吃过家里的点心，是姐姐新学的，做了就给你吃，用不了太久，要是嫌闷得慌，我书房里倒是有些书可以看。”

    顾锦荣一时有些错愕，他不知道锦朝还会做糕点，更不知道她也会看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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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以为她就像外界传闻的那样，草包美人，什么都不会，只会使大小姐脾气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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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C* J) I* a1 a    不过转念一想，书摆在那儿也未必会看，倒是显得自己学问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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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3 i; K6 [- J1 x; E! K    顾锦荣踏进锦朝的书房，看到她满架子的书，一时之间有些可怜这些书，也不知道主人懂不懂赏识！

    留香在旁伺候，道：“大小姐常看书，这些还是日前从蓟州刚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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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r. C$ O. X2 a  q    书房里有一张紫檀木案桌，摆了青花笔洗、笔山，一方澄泥砚砚台。靠窗有一张贵妃榻，半开的窗户能看到院子里的雪景，旁边只立着一个白瓷花瓶，插着几只腊梅，香气清幽。墙上没有挂名人字画，而是一幅墨竹，上书：数径幽玉色，晓夕翠烟分。声破寒窗梦，根穿绿藓纹。渐笼当槛日，欲碍入帘云。不是山阴客，何人爱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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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8 m% c( b    这是少陵野老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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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心中紧绷又急促的情绪舒缓了不少，这诗让人心静。

( X1 l& }2 G# E. }! x$ x    青蒲也被小姐吓着了，她竟然要洗手作羹汤了！

6 {& e$ @0 A6 i, Q3 j! c    锦朝一边揉面，一边对她道：“没什么大不了，前几日都来见厨娘做，觉得也不难。”她揉面的手法有些样子，只是力道有点不够。青蒲看着也有些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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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心里却想，果然是舒坦日子过多了，这手都没有力气了。想原先在小院，她一个人就能抱起储水用的大缸呢。这厨艺也是那个时候学的，人闲无事，总要给自己找事做。拾叶与宛素一个是四川人，一个是陕西人，她南方北方的菜都会做，而且做得极好。

    想想也觉得可笑，自己不屑学的东西，竟然后来学得最多，也最好。她原来擅长的琴艺、书法却有些荒废了。不过也该多找些时间练练，总不能真的荒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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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c7 n& I    青蒲却不懂：“您为何要亲手做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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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了想，她本来是懒得解释的人，觉得自己做事的效果出来了，旁人自然会看。但是如果想和青蒲更亲近，那还是让她多了解自己的行为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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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U: b, A0 f2 l( q- Z0 j- P4 s2 M    “外界说什么，我也不是全然不知的。”她把面擀薄，又加了一层炒香后碾碎的黑芝麻和花生碎末，一层白糖。“大少爷在外面读书，这些东西肯定听了不少，加上家里总有些不安分的人在……我在他心中恐怕就是个骄纵无知的嫡女——说不定还不如。要想让他和我亲近些，至少要让他先对我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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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也不想理会外人说什么，她前一生受的流言蜚语还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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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Q! v" T    她想起后来顾锦荣曾经来看过她一次。那个时候父亲去世没多久，他看上去十分的落魄，来看她话却不多，最后说：“长姐，还是我对不起你的。你在陈家好好的过，总比回到顾家好……”笑容十分麻木。

0 A; H4 ?; A& M; G4 F    他走的时候给自己留下了两千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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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当时不明白他的处境，后来才知道宋姨娘和顾澜的所作所为。她心想那个时候，两千两银子恐怕是他能拿出来的全部银子了。竟然全部给了她，给了他一直不屑，见都不想见的亲姐姐。也许真的是血浓于水，他到最后还是顾及她的。

    想到那个高大却落魄到背都佝偻的男子，锦朝也不忍放任锦荣不管。

% n( f9 c) A8 p- d9 I' ^3 Q2 V    青蒲和李婆子在一旁伺候小姐做糕点，不时递过擀面杖、配料一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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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x2 P% o" p( U    锦朝做了千层酥，一层薄皮交替一层豆沙，用温油炸得金黄酥脆，表面化渣，又洒了芝麻白糖。蒸了一盘云子麻叶面果糕，用麻叶碎与糯米和面，外面裹了层糖粉。又做了一叠咸皮酥，羊角的形状，内里是新嫩的蛋黄，表皮则是椒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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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看着新鲜，咸皮酥她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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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洗了手，让人把东西送到书房，她随后就过去。

    顾锦荣也没有真在锦朝的书房里看书，而是坐在太师椅上静等。不一会儿雨桐和雨竹就端着盘子进来，又给他放了碟筷，三盘点心搁在青花白瓷的盘子上，热气腾腾的，看着非常惹人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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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9 ~9 r4 Y' w$ x4 u3 t    顾锦荣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在书房吃东西……他可没做过。

. y4 u2 S' I+ [4 c    锦朝很快就进来了，笑道：“不动筷，是嫌弃姐姐手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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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话来很亲昵，顾锦荣抬头看她。锦朝衣着素雅干净，如水的乌发上只佩了木簪，雕了玉兰花。他记得每次见锦朝，都是娇艳非常，满头珠翠的，她现在却做如此素净的打扮……

    “母亲爱吃这个，她病着，口味重的东西吃不得，这碟云子麻叶面果糕清甜软糯。”锦朝亲自夹了一块到他的碟子里。

    顾锦荣尝了一口，果然甜而不腻，还有淡淡麻叶清香，外头虽然裹了糖粉，甜度却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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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w6 H  h0 K4 y, P    “长姐做点心的手艺真是好。”他也由衷夸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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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却有淡淡疑虑，仔细看顾锦朝，她却笑得温和，又替他夹了咸皮酥：“……燕京这点心不常见，你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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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 ], R* G& c  l8 u    顾锦荣却放下了筷子，犹豫了片刻。“吃东西倒是其次的……我前不久听说，长姐从二姐那里要了人，可真是这样？”他的语气充满质疑。

' _1 R4 H9 {' }0 N2 m( r: i: o    锦朝抬头看着他，心中突然有些冰冷。昨日的事她不用计较，毕竟他是和顾澜一起长大的，两人更亲近也是应该的。但是她失望于顾锦荣竟然如此容易受到别人的言语挑拨！

: x0 ^, b4 [3 V3 @    听说？还能听谁说呢，除了顾澜，谁会告诉他自己要了丫头这种小事。想必在顾澜的叙述中，她就是那个仗着自己身份张狂欺压庶女的无知嫡女罢了。顾锦荣虽然年龄还小，但是已经到了明事理的时候了，顾澜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还眼巴巴的就来责问她，迫不及待要给自己的二姐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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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 E' a# P1 U5 K( C! D! E- F    锦朝心中虽然愠怒，面色却十分平静，淡淡答道：“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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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想起顾澜忍气吞声的模样，又想起她素日温和不喜欢与人争斗，竟然被锦朝欺负成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什么都忘了，冷声道：“二姐的人，怎么长姐说要就要！你虽然是嫡长女，但是也断没有这样欺压庶女的道理，兄弟姐妹之间不温恭和睦，传出去岂不是落了父亲母亲的面子！我看您也该把人还给二姐，你自己已经有了这么多丫头，又为何要二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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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话，无处不显露两人积怨已深。

" e3 S2 o9 p2 D: J' h8 E( L& t    锦朝平静地看着他道：“兄弟姐妹温恭和睦？锦荣这样说，那你先做到了吗。我也是你姐姐，长姐如母，你对姐姐这么的不恭敬，做没做到温恭和睦？你在七方书院读了这么久的圣贤书，也不明白吗。”

) q6 h- X- c5 _5 c3 u1 H. _( j  {    “你说我从你二姐处要了一个人，你是否先打听了这人是谁，对你二姐来说是否重要，她又是否自愿？这样急着跑来问我，又想没想过你要是讨了那丫头回去，我的脸面在哪儿。你要是讨不回去，自己的脸面又在哪儿？你如今虚岁十二，也不小了，为什么行事作风还像个小孩子，想到什么便做什么！”

/ T+ H& S/ g6 z7 q, v- p  ~' \8 ~    最后一句话，声音陡然冰冷。

) l7 V4 h0 \( h, }: N) A    顾锦荣一时之间怔住，他原以为，自己来找她，要是顾锦朝不在意，那就能立刻带那丫头走。要是她在意，大不了吵一顿或者闹一番，反正他也不满顾锦朝很久了！

' Q! F- n5 F2 _0 L    他没想过顾锦朝的话竟然步步紧逼，逼得他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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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1 Q+ L' `  k4 c! {    他不知道顾锦朝口才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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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1 17:42


第十二章：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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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3 l! l  B2 l# H  R, e9 H    顾锦荣仔细想一想脸色就不好看了，锦朝说的那些，他确实没有在意。二姐说了他就来了，完全没考虑过这事的真假，也没考虑过两人的脸面。自己行事也确实有些鲁莽，要是传到父亲的耳朵里，他又要被训斥了。

    锦朝看着他不说话，尚且稚嫩清秀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觉得应该让顾锦荣自己想想，又缓了语气说：“母亲尚在病中，她要是听闻你我不和，又闹了事端，身体怎么会好？你不喜欢我就罢了，不能不在乎母亲吧，再怎么说，我们身上流的血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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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过了片刻才问：“……那，长姐，这个丫头是否真是您从二姐那里强要的？”

' h5 p4 `( f( c3 p& I4 ?0 `    锦朝只道：“这丫头现在就在门外，我让她进来答话吧。”

    她径直走出书房门，过了会儿，顾锦荣才看到一个身量很高的丫头走进来，先给他磕头请安，才开始说：“奴婢青蒲，原是大小姐的贴身丫头，后来奴婢犯错，大小姐罚了奴婢。前些日子在二小姐处看到奴婢，也觉得想念，又念在奴婢已经改过自己的情况下，才让奴婢回来继续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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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说话平稳，连眼皮都没抬。

# `  [9 Y9 s* V. A/ w, Z* R1 Y    顾锦荣看这个丫头也确实是锦朝原先一直带在身边的。

    又看她手上戴着玉镯，发髻上用了两朵累金丝珠花，样式虽然简单，但东西都不是寻常货色，想这丫头在这儿过得也好。

    他继续问：“你是自愿跟着大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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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淡笑道：“奴婢本就是小姐的人，在二小姐的小厨房做了一年的粗活，手也弄得伤痕累累，自然想继续跟着大小姐。至少大小姐待我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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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A/ @/ ?- n- A+ O    顾锦荣眉头微动：“你在小厨房做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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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摊开手，声音依旧平稳：“奴婢原本娇生惯养的，倒是让二小姐练出一身的厚皮。粗活最是磨练人了，用手劈柴，大少爷肯定没见丫头做过吧？”

    一双原本细白的手，掌心中纵横交错着疤痕，深深浅浅的，连手掌纹都模糊了。

( c/ R! V( Y! N' M( i, G5 }    颇有些怵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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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1 R  M& W5 p8 ~: U$ G$ B$ A    顾锦荣离开清桐院，就立刻去了翠渲院。他想要问个究竟，他不相信一向温柔的二姐会苛待原本伺候长姐的人。如果真是如此……那二姐的用心可想而知了。

5 y9 f( t- }3 ~1 }  |    顾澜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心里还道不知是和顾锦朝闹翻了，还是真让他把青蒲带回来了，当然这两种她都喜闻乐见。不过顾锦荣脸色很不好看，却冲着她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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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u! J/ y    是在顾锦朝那儿受了气？还是……发现了什么？

1 @1 ^5 p0 W4 \, l# S* z2 _- M    顾澜想到最近她越来越看不透的顾锦朝，一时间心里戒备，念头一转就定了神迎上去。

. p' ~; d& n) @4 V2 m# ]9 k    “我们荣哥儿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 ?6 G9 L7 O' `9 @! p5 [    顾锦荣看到顾澜温柔如水的笑容，心中静了些，他低声道：“二姐……我有话问你，进书房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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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I; l+ [/ W' x    听完顾锦荣说的这些，顾澜也很惊讶：“我竟然不知道小厨房的人这么苛待她！原先顾锦朝把她赶出来，什么也没给，我看她可怜，才留在翠渲院……本想着待她好些，找到良人就配了。竟然在我这里发生这样的事……”她小脸都白了，眼中隐隐噙着泪，“是我对不起她，还怕她回去后长姐会不喜欢她。才想留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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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见二姐如此自责，刚才的质疑也消除了些。

    毕竟两人有这么多年的姐弟情，二姐为人如何他也不是不知道，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她怎么可能存心去虐待丫头呢。心头微松后顾锦荣就安慰她：“二姐，您可别哭……您想救她毕竟是好心的，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你再哭，宋姨娘看见了定是要心疼的……要是怕对不起长姐，我准备些东西送那丫头就好，长姐也应该不会怪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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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走后，锦朝吃着自己做的点心，点心已经冷了，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

    青蒲帮她捏腿，那日在雪地中站久了，腿一直有些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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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3 k  L1 K) a. Y7 Q    “您觉得大少爷会疑心二小姐吗？”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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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N2 m( X' V) y7 ~, f' b    锦朝道：“不知道……顾锦荣既然这么容易被我三两句话说动，必然很容易被顾澜说动。他毕竟还小，怎么会真的分辨得清。我只希望他心中存下怀疑，有一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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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刚才做糕点我做了两份，另一份你装到食盒子里，我们给母亲带过去。”

    提着食盒到了斜霄园，母亲却正在睡觉，半个时辰后母亲才醒过来，躺在罗汉床上和锦朝说家常。

    年关快到了，去年还是母亲主中馈办的，今年应该是宋姨娘了。不过纪氏也叮嘱她多帮助宋姨娘，这些事她也该学着做，以后要是到婆家主中馈了不至于手足无措。

    “也该为你再打两副银丝髻了，瞧着你最近衣饰都朴素，是原先那些不喜欢了？”纪氏笑着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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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i+ m4 i4 x+ {+ Q  S! t    锦朝知道母亲宠爱自己，也笑着道：“不过是觉得太奢华也不好而已，女儿的库房东西可多着呢，不用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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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道：“纪家在常州府有一家金银铺，里面能工巧匠甚多，打金丝髻头面的手艺也非常好……常有王公大臣的亲眷去订做，你及笄半年了，倒是不爱打扮起来，这可是不行的……母亲有一盒红宝石，透亮红润，难得的上佳之品，给我锦朝打两副金丝髻头面可好，再加一对金玲珑草虫头面。”说起来很兴致勃勃，精神都好了许多，“……用十二两的金子，莲纹祥云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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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有些啼笑皆非，十二两的金子，顶在头上可不嫌重得慌！但是见母亲兴致这样好，并没有拒绝。

4 D( _& X* N/ h4 n: P- C" ?6 B    锦朝没见着宋姨娘，便向徐妈妈问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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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0 ]% Y! l2 \8 D& z* y+ z7 e+ d    “近年关了，老爷在朝中的事就少些，宋姨娘多半是陪着老爷的。”徐妈妈笑着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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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心中一凛。要是按照宋姨娘这样和父亲朝夕相处，那怀上孩子是早晚的事。如果母亲真的有不测，而宋姨娘再生下男孩，成为主母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到那个时候，她想要扳倒她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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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C" N- ]$ d4 V3 X! B    但是此事却并非她可以阻挡的……要是能想个法子，让两人不再朝夕相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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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q8 m, L/ V" [& X8 E/ u    纪氏却并不在意：“……老爷身边也需要人伺候，宋姨娘脾性还是极不错的。我这里她倒是不必常来……徐妈妈，你等一下便去鞠柳阁传话。说近年关了，宋姨娘就留在老爷身边服侍，不用到我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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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眉心一动，握住母亲的手，道：“万万不可。”

    纪氏有些疑惑，她病着不能亲身伺候，这妾室伺候老爷，那可是天经地义的。

    锦朝让徐妈妈先把丫头带出去关了门，才低声道：“母亲，如果要您为父亲纳一房姨娘，您可有人选？”

. A- P  l  n) v    傍晚后顾锦朝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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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  Y/ ^7 [3 u0 e5 t6 G8 |    徐妈妈送了锦朝后，让小丫头进来换早已经冷掉的炭炉，看到纪氏的表情怔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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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d+ h/ _: J, ]* Y    她有些担心，走到纪氏身边替她掖了锦被：“夫人难得出神呢。”

4 F' @0 I* ]/ c1 L& x% e: g    纪氏笑起来：“朝姐儿也长大了，知道事在人为……”

    徐妈妈听出这是纪氏要告诉她什么了，果然纪氏接着说：“锦朝让我再帮她父亲选一房姨娘，身家才德不用考虑太多，听话乖顺，容貌姣好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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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心中一惊，大小姐果然是她外祖母带大的，如此大胆行事，别人可做不来！哪儿有子女提出要帮父亲选妾室的道理，还是待出阁的**，这传出去对姑娘的声誉会有影响的。

, b1 ]) M3 ^- x) ^9 z7 L: n    但是她看纪氏的表情并不像是生气，就问道：“那您觉得呢？”

    纪氏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我不全信宋姨娘，却也相信她温恭良和，难得心思细腻、懂得照顾她人。但是锦朝不信宋姨娘，却是全然的戒备堤防……也不知这孩子私底下听别人说了什么，还是她自己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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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 A  ^; M# E  ~% k. r    徐妈妈道：“您是觉得……大小姐身边有人说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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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点点头：“她最近性格温和许多，却更聪明，懂谋略了。如果不是有人在她旁边指使着，怎么会变化这么大，我的孩子我还是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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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有些迟疑道：“那要不要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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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说：“不用，这倒是我愿意见到的……朝姐儿想见的管事，你帮她选好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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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2:21


( W& ?: h4 Z* y& g" i5 D* X7 O第十三章：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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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并没有同意锦朝的建议，给顾德昭抬一房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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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一边侍弄自己种的四季海棠，一边静静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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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6 U2 q7 K- w    母亲不愿意也正常，谁想自己的丈夫取一大堆的妾室，何况两人曾经如此郎情妾意。而且在母亲看来，也没有再娶一房姨娘的必要，现在家里几个姨娘都算得上听话，要是新进门的姨娘不听话也头疼。

    虽然纪氏这么想，但是顾锦朝却不能。

5 n+ a7 u1 g5 d7 W    她不能让宋姨娘怀上孩子，有了孩子做倚仗，宋姨娘以后的路可就好走多了，又在顾锦荣向着顾澜的情况下，自己可谓是先机尽失。得让母亲意识到这件事的可怕之处才行，而且还不能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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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O( w9 q) L6 e5 k* m$ q    留香帮她递剪刀，修理完花草之后，又服侍她用暖房里新制的玫瑰花汁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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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又让青蒲抱几盆兰花送到父亲和顾锦荣那里，冬天里兰花少见。她的暖房里倒是养了许多，读书之人多半是爱惜兰花的，想必父亲和弟弟也喜欢。

1 Q% e0 A6 Q% p" _# x$ @* T    今天是二十二，府中已然热闹起来。管母亲陪嫁的掌柜和管事早早的来拜年，等到初一就没时间来了，东西也带了不少，母亲正好让常州府的葛衣葛掌柜帮她打银丝髻，说要加紧做，最好能在元宵节之前做好。锦朝听着啼笑皆非，元宵节里会永阳伯家要举办灯会，母亲是盼着她去找个如意夫君回来。

& `' y4 m( j" b) Z& b9 ^    母亲又给她引见了宝坻的宋川宋掌柜、罗永平罗掌柜。宋川身材很瘦，一把山羊胡。罗永平穿着绸缎袍子，印宝相花纹，样子白白胖胖笑呵呵的，母亲又说罗永平：“老家在新乡府，是你外祖母同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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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D0 N$ W2 Z6 F* F    锦朝听到新乡府，才又看了此人一眼。这人她有印象。

    当年她开始管自己的嫁妆时，原先的掌柜早被宋姨娘换了七七八八，这个罗永平却一直都在，他一张嘴十分的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原先母亲在时，十分不喜欢这类油嘴滑舌的人，看他办事还算利索才留下他，却一直没有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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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当年顾锦朝的绸缎铺子出了差错，全是靠他一张巧嘴才起死回生的，后来那家绸缎铺子也被他经营得风生水起，还通过纪家的商船从四川、湖南等地进工艺精湛的蜀绣、湘绣倒卖。可惜她被夺权，连嫁妆也一并被收，后来这些铺子都落到了二嫂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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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几位掌柜都退下了，锦朝让徐妈妈把罗永平准备的礼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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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对翡翠玉镯，成色极好。”徐妈妈对着光看了看，回禀纪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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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_- Z) R. y    纪氏皱了皱眉：“朝姐儿觉得此人可用？我倒是觉得宋川更靠得住些，而且他当年中过秀才，为人亲和。”她不太喜欢罗永平，不过也是母亲给她的人，又看在是同乡的，不好打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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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知道母亲不善这些，笑道：“这做生意和做学问又不一样，母亲可别以貌取人。”

% L& b- @5 C; F, C% F    顾锦朝就在东次方见了此人，他是母亲陪嫁的掌柜，算是她的家奴，也无需男女之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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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永平没想到大小姐要见自己，受宠若惊，磕了头又说了许多恭维话。锦朝让他起来，问了他在宝坻那家绸缎铺子，又把留香家兄的事情交代了一番，罗永平欣然应诺，大小姐交待的事自然要办好。

1 }: p$ M% V& H7 D  a5 V  k    日子走得飞快，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写对联，又在祖宗牌位前摆了三牲熟食，瓜果酒水，等着大年初一祭拜。这些事现在是宋姨娘做，锦朝也跟着协助。

3 m# v- z  b8 \# r    宋姨娘本以为她年纪小，做事情不熟练必定手忙脚乱的，管灶上的事情就交给了她。锦朝原来管理偌大一个陈家后院，这点小事自然游刃有余，倒是宋姨娘忙得足不沾地，伺候父亲的人也换成了郭姨娘。

7 H2 x* E8 K; `# x/ q/ ]! r& R    锦朝又找佟妈妈来，要过年了，她想给清桐院的丫头都制备一套新的冬衣和首饰，再分一些银钱。

    这时候白芸走进来通传：“小姐，真州府的姑太太来了。正在和夫人说话呢，徐妈妈让品梅过来告诉您一声。”

    姑太太？锦朝皱了下眉，她一时想不起真州府还有顾家认识的人了。

    青蒲低声提醒：“……是老爷嫁到真州府的胞姐。”

    青蒲这么一说锦朝才想起来。父亲排行第六，上面却只有一个胞姐，嫁到了真州府许家。
2 q2 @1 q/ E8 D5 U9 w2 J    这时候来顾家做什么？正在年关上，她又主中馈，忙都要忙死了。

    锦朝念头一转，她先去探望了母亲……应该是在外头听说了什么，来看看母亲的病情。母亲病了大半年不见好，身子却也没变坏，只是病怏怏的拖着。顾家怎么也得来看看，却不知道为什么让已经出嫁的姑太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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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现在就要去吗？奴婢服侍您更衣。”留香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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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S5 ]" z9 r    锦朝摇摇头：“等一下父亲自会派人来让我去，更衣也不必，穿这身挺好的。”她穿着着荼白色绣鹤望兰的综裙，水青色缠枝纹织花缎袄，虽然素净了些，但是也大体庄重。不过去见姑太太也不能太简单，锦朝褪了自己手腕上常戴的镂空的银镯子，换了一对颜色透碧的翡翠，又饰了三朵累金丝宝石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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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一会儿，父亲身边的碧月姑娘来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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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太太正在鞠柳阁的会客室里，因为母亲身体不适，又叫了宋姨娘、杜姨娘陪她说话，顾澜等三个妹妹都在这里。

    顾锦朝跨入室内，父亲就招她过去：“锦朝，快来见见你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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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X$ B  x) d  f    顾锦朝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大红妆花麒麟补丝布绒衣、头戴银累丝挑心、金福寿鬓花的妇人，正笑着看向顾锦朝：“我们朝姐儿，也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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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也很高兴的样子：“您上次见着她还是十一岁的时候，可不长大了。”

' u  ^  ~+ J& P5 P    锦朝端正地行礼问安，父亲又让她和众妹妹一起坐下来，顾澜就拉住她的手，小声说：“长姐，青蒲的事情，我还要向您道歉呢……”她穿着绛红色缎袄，比平时更艳色些。

    锦朝笑得不动声色：“二妹说的是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了。”

, e2 Q+ C9 {& S/ g8 [8 {    顾澜一时语噎，她要是说明白了，岂不是摆明了自己和顾锦荣来往甚密，连顾锦荣去锦朝那里质问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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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妹妹忘记了。”顾澜笑笑，“青蒲还有些首饰在妹妹那里，等明儿给她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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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T9 |' n3 d( l    锦朝坐正了身子，嘴边掠过一抹笑容。饶是顾澜聪明多谋，但是还太小，沉不住气。

+ ^" V: Q  B8 D! ~. z    姑太太和父亲说话：“我的侄女，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朝姐儿明艳，澜姐儿清丽，汐姐儿与漪姐儿也是粉雕玉琢的美人胚子。你以后选女婿的，定也是一表人才、满腹经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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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V. b; }- l' r4 H    顾澜就笑道：“都说外甥像舅，我们也是像您的。”

; R' h  u8 ^7 i2 [    大家都被她逗笑，姑太太夸她：“这孩子伶俐聪明，夸得人心花怒放的。”

    顾锦朝却注意到宋姨娘笑容一僵，别人是高兴了，她这做生母的听到女儿这么说，心里肯定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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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 |( p2 T    这时顾锦荣也过来向姑太太请安了，姑太太显然最喜欢的还是顾锦荣，夸了他好几句，又把自己常年佩在身上的平安符赏了他：“这时姑母从大国寺求来的，十分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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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听到这里忍不住笑，顾澜那爱讨赏的习惯估计又要来了。果然顾澜立刻拉着姑太太的手道：“姑母偏心，荣哥儿都有礼，我们姐妹四个也要，也算是压岁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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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A' N: H+ P! }% G    她状若撒娇，不仅不惹人讨厌，反而让人爱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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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2 w" r, |1 n4 t; n    不过扯上她们做什么，她又不想要压岁钱，况且都是及笄的人了。锦朝便道：“几位妹妹要就行了，我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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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n+ E3 v: i+ V) W    姑太太有些为难，她来得匆忙，没准备礼物。手上的东西送出去也不好。

    宋姨娘也发现了，暗道顾澜这喜欢讨礼的习惯得改改，就打圆场说：“我看不如老爷来送，府里才送了一些金银首饰，十分精致呢！”

    姑太太感激地看了宋姨娘一眼，父亲就道：“府上新送来的金银首饰本也是给你们的，看到什么喜欢的就去拿。”他并不在意这些。

    顾澜笑道：“我看从常州府送来的两套金丝髻头面就十分不错，上面嵌的红宝石透亮清澈，一个是婴戏莲纹的，还有镂空的青玉镶嵌。一个是莲纹祥云，十二两金子打的，还配了金玲珑草虫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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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心中微动，这是常州府葛掌柜送来的她的头面，想不到这么就送来了。怎么顾澜提起这个，难道她也想要？她虽然不看重这些，但是这是母亲为她做的，还拿了自己压箱底的红宝石出来，上面什么配饰都是母亲想好了亲自吩咐葛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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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说：“常州府葛掌柜……那是湘君做给锦朝的东西。”

    湘君是母亲的字。

    宋姨娘笑道：“瞧我们澜姐儿，你还没及笄，也戴不着那些，长姐的东西自然是长姐的。你要是想要，母亲那儿还有些蓝宝石，给你做一个累丝的蝶恋花簪子可好？”

    顾澜也有些羞愧：“竟然不知道那是长姐的，倒也是，我看那上面红宝石如此漂亮，做工又精湛，自然是母亲给长姐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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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手捏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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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9 ^7 T) f: L) R, S    顾澜小小年纪，说话竟然这么毒，她这摆明在说母亲偏心。要是不给她，反倒是自己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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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2:25


$ D& e' T& W' `- E2 s第十四章：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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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太太跟着打圆场：“都是两姐妹，说这些岂不是见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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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却道：“长姐房里好的东西多，我看二姐倒是没几样，不如长姐吃个亏，让给二姐吧。”他看顾锦朝沉默不语，眼神有些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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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月纪家送给长姐的东西就多，她房里金银首饰无数，二姐不过是想要个金丝髻头面罢了，看她那样子也十分舍不得，恐怕是想扔在角落里发霉也不给二姐吧！

, i8 j0 x8 I1 a    这般场景，杜姨娘和郭姨娘自然不敢说话，顾汐拉着顾漪的手眼圈都红了。

3 J: a2 c7 R3 t4 z2 ~4 z; z    顾德昭看了看锦朝，又看了看顾澜，顾澜双目盈出了泪水，样子十分惧怕，锦朝却紧抿着嘴唇，看起来很倔强。他道：“朝姐儿，你是姐姐，这东西就让给澜姐儿，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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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f! C0 E) g, s    顾锦朝心里被刺了一下。

    她笑笑道：“父亲这是什么话，既然二妹早就瞧好了，还偏偏瞧上了我的东西，我自然要送给妹妹的。澜姐儿说什么是做给长姐的，也太见外了些。”话一顿，“本来这两个金丝髻头面是母亲想我在过年时所戴，也好参加元宵灯会，不过想想二妹也要及笄了，戴金丝髻头面肯定更好看些。”

    话说完，顾澜脸色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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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I& V3 [9 F    顾锦朝这话太有深意了。不过她确实就是瞧上了她的东西，顾锦朝又能怎么样，如今有父亲和弟弟帮她，母亲又在顾家管理内院，她不信顾锦朝还能拒绝！

    姑太太也是个和善人，看两人神色不对，便说到别的事情上去了：“母亲说了，今年初八，还是请大家回祖宅一聚。分家多年，相互往来不多，手足情谊都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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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 m+ Y5 j: A0 |% z    吃过茶点大家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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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下已无旁人，姑太太才和顾德昭说起纪氏的事情：“……我去看过弟媳了，病重孱弱，虽然一时无性命之虞，但恐怕是好不了的。”

    顾德昭叹了口气：“我二人也是二十年夫妻了，虽然不如当年情深了，但是情谊还是在的。她病了大半年，我也不忍心去看她，怕看到当年那个湘君憔悴得不成样子……”

. y: x6 b/ J+ l2 A- r8 Z    姑太太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个情深意重的人，母亲这次让我来，也是知道你一向最听我的话，才让我劝你几句……你可是要想清楚的，要是弟媳有个什么不测的，得准备好续弦人选，毕竟你仕途正顺，后院不能没有主母帮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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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L7 \' n) d6 C' R7 N8 e    她怕顾德昭念及旧情，一时不肯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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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h" E8 N0 r9 [& x    见顾德昭沉默不语，姑太太继续道：“别怪姐姐话说得不好听，纪家虽然在财物上能帮衬你一些，但是对你的仕途没有裨益，当年你执意娶她为妻，不惜与顾家决裂，现在可不同往日了。”

9 l+ o2 L$ j5 j$ i8 U    顾德昭知道母亲和姐姐的意思，当年他考中进士，就一心想娶湘君为妻。当时的纪家远不如今天荣华繁荣，顾家书香门第，家风严谨，怎么可能要他娶纪氏为妻。他与顾家决裂，这些年为官，有纪家的财物作为支撑，顾家也暗中帮了他不少，一路平步青云官居五品。

    顾德昭目光落在槅扇上，外头亮着红灯笼的暖光透过镂空的槅扇，格外静谧温和。

1 A  w1 J- |7 }6 N5 ~    “我也是知道的……那姐姐觉得宋姨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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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7 a, v3 ?. e5 ~3 B( {) e+ T    姑太太点点头：“宋姨娘尚可，澜姐儿也是俏皮可爱，十分讨人喜欢。倒是朝姐儿……”

' _$ U6 f$ P9 P* `: S  Q7 W    顾德昭皱了皱眉：“姐姐觉得朝姐儿不好？”

    姑太太笑着摇头：“倒不是如此，只是我在外头听多了朝姐儿的谣言，以为是个骄纵跋扈、不知礼节的小姐，如今一见倒是觉得朝姐儿性子沉稳，说话比澜姐儿懂得分寸，而且容貌风姿都格外出众，怎么又是外界传的那样，一时之间觉得惊讶罢了。”

# k; Y0 i9 G% v: O    提起长女，顾德昭神情微松：“自她母亲病后，朝姐儿性格沉稳不少，最近越发懂事听话。知道我喜欢兰花，前几天还送了我几盆冬日罕见的墨兰……”

6 r! d+ c& c/ F" ~8 y    长女不是长在他膝下的，平时和他并不亲近。说起来还是澜姐儿、荣哥儿与他更亲近些。他心里也觉得有些亏欠长女，平日里她要不是犯了大错，都是纵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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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s! }9 B( M& e2 R    ……

$ o6 W) s9 y) w) r    入夜了，斜霄园里点了灯。

  q- m9 t; g  t5 r1 |    墨玉半扶着纪氏喝参汤，刚喝完一盅汤，正靠着大迎枕休息。就有一个小丫头被徐妈妈带进来，模样干干净净的，梳丫髻，十三四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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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半睁开眼睛，那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奴婢去取大小姐的金丝髻头面时，管事告诉奴婢，那两副金丝髻头面再加上金玲珑草虫头面，都被二小姐房里的人取走了。”

    纪氏皱了皱眉：“怎么回事，管事为何让二小姐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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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0 y$ m3 {& V  E6 x7 }* P    小丫头答道：“那管事说，是老爷同意了的，他才给了二小姐。”

$ E# d& E, G- N    纪氏脸色十分不好看，点头示意徐妈妈：“……把在鞠柳阁服侍的晴衣叫过来。”

: M% ^' Z" q6 [8 b3 G2 }    晴衣很快就来了，纪氏便问她：“今天姑太太来，鞠柳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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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衣跪下来道：“奴婢在会客厅伺候着，大小姐过来了……”把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看纪氏的脸色越来越沉，声音也拘谨起来，最后说：“老爷还和姑太太说了会儿私话，奴婢就不知道说的什么了。”

- w5 W6 a) r* `" W" M; Z    纪氏又问：“当时大小姐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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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衣低声道：“大小姐却也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就把东西让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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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 A4 H( V/ F( X8 Z    纪氏气得脸色铁青，挥手让这丫头退下。她重重的咳嗽起来，身体缩成一团，徐妈妈忙快步上前，扶住她担忧地说：“夫人，您可千万别动气，身子要紧！”

  T+ e* @- V3 @2 ]8 n' W, w    纪氏的手捶在小几上，声音像是被掐住般嘶哑：“我还没死呢，一个个都这么欺负朝姐儿！我要是死了，他们还不把朝姐儿活吃了！……顾德昭竟然也放任她们欺负我的朝姐儿，当年乌公案时他四处碰壁，求救无门，还不是纪家拿钱把路子打通的！现在竟然这样对我们母女……”

    徐妈妈看她嘴角都渗出了血丝，惊得忙抚她的背：“夫人，快别说了！奴婢给您找大夫来！”

3 J2 M" q1 i( ~. `6 P. \# a    纪氏又紧紧揪住她的衣襟：“不要找大夫，把老爷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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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静大了，墨玉和墨竹等一干丫头连忙进来，有人去请大夫，又有人去叫大小姐。纪氏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是力气用到了极致，却突然被什么抽空了一样，身体突然软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

    徐妈妈连忙掐纪氏人中，嘴中叫着夫人，急得都哭了。

    而此时锦朝正和两个妹妹坐在临窗大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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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h% U; m3 }    从鞠柳阁出来，顾漪与顾汐就在她这儿小坐，吃了晚饭，又是顾汐提议剪窗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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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u8 U2 {8 A' r; e    顾漪递过手中的剪纸：“长姐看，流云百蝠的图案，贴在窗上正好。”流云形似如意，表示绵延不断。百蝠，即百福不断之意。常见的窗纸样式，顾漪剪得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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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0 r1 @. b: D; t    锦朝见她剪纸时手平平稳稳，觉得顾漪难得心性宁静，虽然才十三岁，但是这份沉稳像是与生俱来的。与她的生母杜姨娘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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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夸了顾漪几句。

" y6 M& M. V: Z2 O9 X  ~: y    顾汐手里的红纸却怎么也剪不好，都剪坏好几个了，愁眉苦脸的展开她剪出的海棠花，花朵样子还是不错的，就是缺了一角，也不知在哪儿给剪掉了。

* J; N& l# G/ L/ n: Q9 S4 k$ m    “本来还想送给长姐的……”声音弱弱的，很沮丧。

    锦朝笑着摸摸她的头：“这样的我也喜欢，既然是要送给长姐的，可不准收回去了。”

. Z6 D9 C* a& z: E6 \/ V    顾汐很认真地道：“以后剪一个大大的菩萨给长姐……跟您屋子里这个一样。”

    顾漪笑着看看顾汐，又把目光移到锦朝手上：“……也不知道长姐剪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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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从天降。”锦朝展开自己的窗花纸，见上面剪了捧着飞蝠的胖娃娃。

8 |; \# y& r7 ?+ i3 r  s2 e    顾汐睁大眼睛，用小手指戳了戳这个胖头娃娃：“他长得好可爱，脸圆嘟嘟的。”

    锦朝就把这个窗纸送给了顾汐，顾汐抱着剪了胖头娃娃的窗纸，样子很满足。两人没多久就向锦朝告辞先回去了，锦朝也喜欢顾汐的童趣，被顾汐感染，心情也好了许多。

. g6 R  |" }% @) H8 h) z; p- B    青蒲觉得大小姐还是有点孩子心性的，竟然跟着两个**剪了半天的窗花纸玩，嘴角带着笑。

5 T1 E1 j) j- s8 `    帘子却被挑开了，留香快步走进来：“小姐……斜霄园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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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心中一惊：“出什么事了？”

5 z8 g3 w+ Z6 I& Q4 q    “刚才夫人犯病晕过去了，到现在都没醒……”留香道。

    锦朝手捏紧了衣袖，从大炕上站起来：“……青蒲，取我的披风来，我们立刻去斜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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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 I% T) z9 Q1 X6 p8 b    锦朝心急如焚，要是母亲有什么意外，她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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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2:31


$ z' f- V' E7 b5 Z) f+ C: D- y第十五章：寻凶

( T% @. C6 e* E8 ^    到了斜霄园，已经看到两位姨娘在了，锦朝当即让丫头打开窗户通风，又把炭炉移到床旁边，别人都到东次间里坐着，只留下徐妈妈看着。不一会儿宋姨娘、姑太太一起过来，再一会儿顾澜、顾汐等人也来了，都先去西次间坐着。最后顾锦荣才急奔而来，连他的书童清修都没拉得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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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P9 a" s* B( H7 W4 H0 T( Y5 V$ Q    “母亲！”他眼眶通红，直奔床前拉住母亲的手。

2 k6 J6 p( D$ W, v/ I    再怎么老成也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母亲病急命危，他也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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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劝他：“大少爷，您去西次间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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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十分固执地摇头：“我要在这里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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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皱了皱眉，她这弟弟也太不懂事了，向清修、清安两人点头示意：“把大少爷拉到西次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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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修、清安面面相觑，他们一向只听大少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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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I/ t6 u( b% ~% Z7 M    锦朝语调变得十分冰冷：“你们再不动手，我立刻把你们赶出顾家，信不信？”

    她没忘记这两个书童后来是怎么把顾锦荣引向深渊的。

4 P/ E, Y3 t, U/ I( m6 ]) [4 b/ @    两人这才把顾锦荣拉起来，顾锦荣恨恨地看着她，连伪装都不屑了：“顾锦朝，你为什么不让我在这儿陪母亲！你凭什么！天底下哪个女子像你一样蛇蝎心肠！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人厌！”

    他努力挣脱书童的手，锦朝听着他大声的叫骂，走上前一步。

    “你在这儿陪着母亲，你是大夫吗，你陪着有什么用，你反而碍手碍脚耽误了别人知不知道？你说我蛇蝎心肠，母亲还病着，你在她床前大吵大闹，让她看到我们姐弟不和，你又是何居心？”她语气冷淡平静，一字一顿地说完这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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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玉上前帮忙，把顾锦荣拉了出去，锦朝都不耐烦看顾锦荣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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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s% h% n% k8 L    丫头的药端上来了，锦朝接过来就先喝了一口试温，青蒲还拦她：“……小姐，是药三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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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道：“现在顾不得这些了，把夫人扶起来。”她亲自舀了药喂到母亲嘴边，母亲刚吞下去一点却又吐出来了，根本喂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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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锦帕把母亲嘴边的药渍擦干，问道：“大夫还没到？”

    墨玉回道：“给夫人看病的柳大夫住在青莲巷，已经派马车去请了，应该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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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2 ]% T; Q0 p+ U3 r6 E7 Y" E: E, T    锦朝不记得母亲这么严重地发过病，但是她记得母亲是隆庆六年四月十八死的，也就是明年。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些事情发生了改变，她心中念头急转，要是母亲挺不过这关她该怎么办。

    不到半刻钟大夫就提着箱奁进来了，父亲跟在大夫身后。

    他见长女坐在杌子上沉默不语，手捏得衣袖紧紧的，眼神紧盯着屏风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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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姐儿，不要担心，你母亲会没事的。”父亲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又想起她已经及笄了，而且父女俩也从没有过亲密的举动，手僵了一下，慢慢放下来。

. j& |/ U2 j1 Y) v' H1 V1 ^    锦朝抬头看父亲也是一脸担忧，她笑了笑。他要是真心对母亲，前世在母亲死后不到半年就让宋姨娘成了夫人？他一年的守丧期都没有过！连她小厨房的厨子死了老婆，那厨子都守了半年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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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夫这时走出来：“……夫人气急攻心，血脉逆行，得施针才能让她醒过来，醒了喝了药便好说了。只是这施针……”

    锦朝明白，再好的大夫，施针隔衣而行也有差错，但是也不能不顾及男女之妨。

    果然顾德昭犹豫了片刻：“这施针却也不太妥当，可有代替的方法？”

; K0 a+ ?" ]" e  z    柳大夫道：“老朽倒还可以试一试用药水冲，但是可能效果不大，而且对夫人的身体有损伤。”

% w, z# G$ V% `* t' J: m    锦朝道：“那便让大夫用纱蒙眼施针，即看得清位置，也免遭人闲话，这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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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夫点头：“医者父母心，老朽自然懂得。”

    见女儿和大夫都这么说了，顾德昭也不再说别的，让内室的丫头婆子都退下了，他在旁边看着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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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T( Q5 I2 }    锦朝去了西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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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还在安慰锦荣：“……都这么大的人了，可别哭了。”

    顾锦荣看到锦朝来了，擦了擦眼泪，他不想在顾锦朝面前哭。定了定神，站起来对顾锦朝说：“刚才长姐教训得是，我不该任性的。”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拉着顾澜的衣袖。

    锦朝现在没空管他的心情了，点点头道：“长姐也是为母亲好，你别记恨就好。”

- ~* ]! i6 O9 _: j' @2 d7 g  Z    姑太太又问：“那现在弟媳怎么样了，可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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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l% d9 e3 E; o    锦朝道：“大夫正在看，我也不知道。”

& F; b5 ?2 a8 P# w    又过了一会儿徐妈妈过来说：“夫人醒了，不过不能起身，柳大夫说今日大家就不要去看了，等明日夫人养足了精神再来拜访吧。”又向锦朝说，“大小姐先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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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点点头道：“正好，不知柳大夫走没有，我有事想问问他。”

    柳大夫的医术在燕京是出了名的好，他的柳氏医馆也向来门庭若市，为人却十分亲和。

: P( H. m; F, N    他如今已是古稀之年，精神矍铄，笑容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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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t! ^$ e& j2 L: j' ?! P    “……大小姐问夫人的病，这却是不好说的。夫人这是弱症，要是好生养着不像今日这般折腾，再活几年也是行的。但要是调理不佳、心中又牵挂许多的话，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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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6 E+ |5 }* w    锦朝点点头：“多谢柳大夫了，这东西您要收下。”她早让下人去府里的库房拿了几坛秋露白酒过来，前世与此人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也无别的什么嗜好，酒却是最钟爱的。

    本以为她要送些金银俗物，自己都准备好了拒绝，想不到这顾家竟然送他秋露白。这是非常珍贵的一类酒，济南产的最好，以一只浅盘放在一处碧草茂盛、丛叶倒垂的劈立崖壁之下，收集草叶上的露水所制，味醇香洌。

% d. r$ ?. G+ L7 ]: [    柳大夫闻了闻酒香，颇有些爱不释手了，亲自抱在怀里都没交给一旁的药童，道了谢：“大小姐有心了。”又更细致地嘱咐了锦朝该注意些什么，拿了调养的药方出来。

    让丫头送柳大夫出垂花门，锦朝想去看看母亲。

+ \  l" k: N1 K  N4 F    锦朝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徐妈妈一惊，锦朝低声嘱咐她：“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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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在原地，听到母亲病弱的争执，又听到父亲不耐烦地敷衍：“谁又曾欺负朝姐儿了，倒是你偏心的很，做金丝髻头面也不想着给澜姐儿做，让姑太太看笑话……品秀平日伺候你伺候我已经忙得团团转了，现在还要主中馈，操劳内院的事。你也不想着她的女儿！”品秀应该是宋姨娘的小字。

; `3 h$ a4 z" y: m$ Y    “澜姐儿还没有及笄，我想着朝姐儿要去灯会才让做的。”母亲解释的声音很断续，没什么力气，“那上面的红宝石，是年轻的时候你送的那盒……你还记得吗？”

  z  r5 L+ a' b    父亲一时沉默了，然后开口说：“都这个时候了，你想我去把东西要回来吗？”

: S8 b$ Z6 Y# l  v' x    锦朝站在夜风里，听着听着觉得身体冰凉。红灯笼的光静静地洒在石阶上，冬夜岑寂无声。

# X, m2 V$ B& ~: I    她都觉得难受，何况是母亲听着呢？

& U+ e; r9 S% F6 k    锦朝转头道：“既然母亲与父亲还在说话，麻烦徐妈妈把这斜霄园大小的婢女、婆子都叫起来，我有事要吩咐。”徐妈妈应诺，看小姐虽然面容决绝，身姿却笔挺着，好像有种谁都不能摧毁的骄傲，她鼻子一酸，忙转身去叫斜霄园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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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很快都被集中到了后院里，大冷的天，又飘起了细碎的雪，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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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r& {7 D5 S    锦朝让身后的青蒲、留香先回避，扫视了一圈这些丫头，冷声问道：“当日母亲要为我做金丝髻头面的事情，谁知道？”

    她早就想过了，除非有人先把这件事告诉顾澜，不然她怎么可能借题发挥！母亲单独为她打的金丝髻头面，不仅让她落了偏心、自私之名，甚至让她气急攻心，差点没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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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是把这个人找出来，绝对不会轻饶她！

" P; o- P1 Z2 c- L- X* K    很快就有三个人上前一步，是当日在母亲房里面伺候的墨玉、墨竹，还有一个没见过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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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躬身道：“奴婢当时也在里面，也是知道的。但是奴婢可以保证，我和墨玉、墨竹两位姑娘对夫人绝对是忠心耿耿，不可能把消息告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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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锦朝自然信得过徐妈妈，她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唯一的小丫头身上。

0 \  c1 q, h1 e! w, ?    不过十一二的小丫头却哇的一声哭了：“奴婢……奴婢当时只是在里面烧炭炉，后来也没有出过斜霄园，不是奴婢说的！大小姐你一定要信奴婢！”

    锦朝看了一眼就知道不是了，胆子这么小，手脚都在发抖，她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心机去告密。

  I2 [+ X, v4 n7 |5 E  i" ~& n    如果不是母亲的人，那当时……房间里还有留香在伺候！

    留香和顾澜来往甚密，是不是留香透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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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2:36


6 b! j! k- i& Z. [第十六章：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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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B; c. _% r1 X    锦朝回到清桐院时脸色低沉，仆人们大气都不敢喘，小心伺候着。留香姑娘上茶时，大小姐嫌茶烫手，一把给拂在地上，让她先出去别来伺候了！

    青蒲明白锦朝的用意：“小姐是怀疑留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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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b3 |# y, l    锦朝点点头：“我先把她支开，也不想白白冤枉了她反倒让她落了疑心，你找和她私交甚好的雨桐来，另外，把打扫的李婆子叫过来。”

: h2 U' J* [3 w+ f5 g    雨桐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奴婢没觉得留香姑娘有什么地方不对。”青蒲先带她出去，锦朝向她使了个眼神，两人也有多年的主仆默契了，青蒲知道这是让她叮嘱雨桐守嘴别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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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婆子却立刻跪在地上，细细说起来：“奴婢是打扫前院的，也常见留香姑娘出院子去……只是前几日留香姑娘很不寻常，到傍晚才出去，奴婢以为是您吩咐的，她却不到半刻钟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对了！是一对金钗，嵌蓝宝石的梅花钗！但是这对东西，奴婢再也没见留香姑娘戴过。”

    锦朝赏了李婆子一些银裸子，让她先别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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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已经有七八分把握，为了以防万一，却没有惊动任何人。留香照样每天伺候她，心里却和打鼓一样，自从上次她偷听到小姐在暗中查自己来历的时候，她已经十分惊慌失措了。她努力想表现得好一点，争取能够留下来，她怕自己又回到从前贫穷不堪、被父亲兄长打骂的生活。

" A/ g# r- e* g' p/ y    她从小就受尽了贫穷之苦，因此特别爱惜财物，锦朝的东西，她估摸着她不记得、不在意的小玩意儿，都拿了许多。但是这远远不够，顾澜给她提供了更多的首饰、财物。上次听到金丝髻的事，她便知道这消息肯定能换一件金饰，果然顾澜给了她一对金钗！

6 n8 @; c% v( F& R1 J) W% G" A    顾锦朝虽然没有怀疑她，但是并不如以往喜欢她。留香想到自己那些宝贝，忍不住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怕，就算她被随便配了人，那些东西也足够她过上好日子！

    锦朝差人叫了罗永平前来。这罗永平回去不过几日，就把事情打探清楚了，恭敬地回禀顾锦朝：“留香家里只有个兄长，叫宋达。娘在她年幼的时候就死了，前两年她爹也去世了。但是她这兄长并没有在俞家当差，是个闲散游民，嗜赌如命。而且出手很大，玩儿赌的样式也多，双陆吊牌骰子他都玩儿，常在万春赌坊赌钱，多的时候一个晚上都能输一百两……”

! K: a7 ^# y+ H6 K    难怪留香跟个销金窟一样怎么都填不平！

% \  _! v$ K9 X) f* T6 g    锦朝揭了茶盏喝茶，继续问道：“她兄长这么输钱，又没有什么营生，不早把家产输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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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永平笑道：“说来也怪，这宋达十分有家底，就算没钱了，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了金银首饰去典当！”锦朝心中一动看向他，罗永平已经把东西拿了出来，“奴才去当铺赎了一些，还有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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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G5 Q  r1 Q3 p; q, u    这罗永平果然是个会办事的。锦朝点头，让青蒲叫佟妈妈进来辨认。

5 [5 ]1 T9 s, S+ B6 a5 T    佟妈妈都反复看了很久，才拿定主意：“大半是小姐的，这个蝶恋花的簪子，只有小姐用了黄色葡萄石镶嵌……还有些奴婢就不认得了，对了，这个！”她从里面拿出一对红珊瑚耳环，“奴婢见二小姐身边的紫菱姑娘戴过。”又指了一枚碧玉扳指，“这个东西，奴婢看到杜姨娘佩戴过。”

# y: F5 S3 U& q, y# R, X  O4 P    杜姨娘？锦朝想起佟妈妈当时打探，留香曾经在杜姨娘那里服侍过。

7 U4 R2 h) k6 L7 g6 u% d% j    佟妈妈也被震慑了：“都是小姐的东西，难怪留香不到奴婢这里来要登记册子，没有登记册子，她要拿东西就方便多了，得亏奴婢还熟悉小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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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点点头：“我原以为她只是和二小姐有牵扯，没想到连杜姨娘也和她有联系。”养了这么大一只蛀虫，可不几下就把她啃光了。

    佟妈妈微一皱眉，低声道：“小姐您说，会不会是杜姨娘和宋姨娘勾结着……”

    “也有可能。”锦朝也想到了，要是这两个人早就联手起来了，她想动她们就艰难了。

    “……虽说这两位姨娘我们暂时不知道，但是留香姑娘恐怕不能再留了！”佟妈妈比了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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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在不惊动这两人的情况下除去她，却一时办不到。”锦朝想了想，道，“如果能在她偷窃时，当场抓个现形，我也有个理由把她打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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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永平拱了拱手：“大小姐，这万春赌坊是纪家所有的。原先宋达在万春赌坊赌钱，都是打着大小姐的旗号，说他妹妹是大小姐身边最得宠的丫头，那方圆十里都没有人敢得罪他。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宋达在万春赌坊输钱都是被压着的……不然，可不止输这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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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前世什么腌臜事没听过，在赌坊输钱，只要赌坊想操纵，那就一点都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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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了笑：“让他们不必压着，宋达这么爱赌，肯定要多输点才好。”

    “奴才立刻就去办。”罗永平笑着退下了。

    几天后，留香来向大小姐告假，急得眼睛都是通红的：“小姐，求您准我回去一次，我家兄生病在床，我想回去看看。”

4 P; G. Q, M' h4 T& k. e$ w% d, L. Y    锦朝正在给她的腊梅剪多余的花骨朵，闻言道：“大过年的，也别让你家兄不好过，你先回去吧。”

    留香急匆匆收拾了她屋子里的一两件金饰和银裸子回去了，她家在清平巷子，屋外还养了一条皮包骨的老狗，看到留香摇头摆尾的跟上来，被她一脚踹开。

    留香走进内室，发现家里原本的红木床、柜子、桌凳都不见了。穿葛布衫的瘦小汉子裹了一床薄棉被，缩在木板上，一条断腿无力地耷拉着，伤口全是血，都把被子染红了。他一看到留香回来，立刻叫骂：“死蹄子，老子叫你回来你不回来！非要老子被人打断了腿你才甘心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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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M( n: ~9 {5 ^8 U    留香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你不想想，这一来一回都是一天的时间！都成这样了你还骂我！钱呢，家具呢，都去哪儿了，你给我说，东西你都拿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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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m, n; v5 A4 ~. @0 \7 ]9 f    宋达满不在意：“老子赌钱，当然先拿去当了！也不知怎么的，最近手气邪门得很，都输了千多两银子了，你带银子回来没有，先给我找个大夫来，剩下的我拿来翻本！”

( r; N! l  e; O  m5 h  s    留香气得浑身都在抖，赌……都赌成这样了，他还想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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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没带什么银子，你还差赌坊多少钱？”

    宋达想了想：“四百两吧……老子也记不太清楚了！你不是有个大小姐伺候吗，人家可是纪家的表小姐，你去求她，让她给我免了赌债，快给我去！”

    四百两……留香浑身冰冷，四百两，现在佟妈妈管清桐院，就是打死她也拿不出四百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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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事还想闹到大小姐前面，要是她知道你在赌钱，我们俩以后都没活路了！”留香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她就这一个兄长，宋家的血脉也不能断在这儿啊，再怎么样她还是要救他的。她咬咬牙，转身走向院子里，去翻枣树底下的一块土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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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k7 q( F# ^$ D9 F    宋达诡异地笑了：“你在那里藏了金子是不是？”

    留香心中突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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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达继续说：“贱蹄子，背着老子藏东西，我早就挖出来用了！哈哈，早就用了，给红桃买了一套珍珠衫，还买了五两的金丝髻……”

1 V" I8 q0 p) ~* }  j- S. t    金丝髻！又是金丝髻！

; x" |9 b8 k' B- {- l5 L. ?5 H) E    留香的表情却突然狰狞起来，她跳起来走到兄长床前，掐住他的脖子使劲儿喊：“把我的金子还回来！我存了这么多年！我存了这么多年！……”喊着喊着声音又小下来，眼泪扑簌簌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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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E* d+ i8 f1 ]$ M. l7 B    都没了，金子银子都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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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达说：“你没有，大小姐有啊，你去拿大小姐的金子，先让我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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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香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对……对，大小姐有金子，二小姐也有，我要先回去拿金子了，我要先回去了。”她捡起她的包裹冲出了房间，宋达就气得直捶床，“你给老子找个大夫接骨啊！小贱蹄子！不顾老子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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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包骨的老狗摇着尾巴走进来，绕着宋达转圈，又舔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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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1 |6 t' |- `% W/ N. H1 N! c8 w    “娘的！几顿饭不吃还没死！”宋达避开老狗粗糙的舌头，“快滚！没吃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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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2:42


" ^/ C' Z" q5 w# S. N. e) D1 t! R第十七章：除奸

    留香的手一直在抖。小姐的妆台奁子里有金子头面，她左侧的柜子里放了几个金的烛台，她先拿一个，小姐不会发现的，先拿一个存起来。

    她走到西次间，看到没有丫头婆子守着，心里暗自窃喜，多半是和小姐一起出去了，一定是和小姐一起出去了！没有人发现她，没有人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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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手先摸进了奁子里，抓了一大把自己平时碰都不敢碰的东西，也没有看清楚是什么，就全部囫囵塞进了包裹里，又推了推柜子，发现上了锁。她急了，对着柜子又抓又挠，但也弄不出里面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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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d: a4 \" q$ `( e- p    门却突然被推开了，传来采芙的声音：“留香姑娘，你这么快就回来……你在干什么！”采芙看到她包裹里露出一串绿色的玛瑙珠子。她瞪大了眼睛：“你在偷小姐的东西是不是！快来人，她在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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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t/ i# u0 R0 N7 U. Q    留香跳起来，她心跳如麻，想冲过去捂住采芙的嘴让她别叫。但是门外很快冲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她们把她按在地上，又用绳子绑起来，嘴巴里塞了臭气冲天的鞋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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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赃俱获，姑娘还要说什么吗？”婆子一脸凶相，留香突然认出，这不是清桐院的婆子，这是两个喂马的婆子，力气最大，手段最狠。

    喂马的婆子怎么在这里，她还没想明白。

, t" k9 ]% M. Z  C! N6 N  S    锦朝正和母亲下棋，母亲的身子比原来好些，能半坐起来了。

    “抓着了？”听到佟妈妈的消息，锦朝笑了笑，“先把这事传得全府都知道，我们再去审她，把东西审出来就交给官府，该怎么处置怎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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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看女儿气定神闲，心中也欣慰。“慢慢来，明天就是三十了，也让她先过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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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道：“得让她活着，死了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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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0 ~! [8 ?% B4 r1 `; |8 A& [    她带着青蒲先回去审留香，青蒲掐了一下留香的人中把她掐醒，又拖着她上前来。锦朝坐在暖阁里，别的丫头婆子都看着留香，留香迷迷瞪瞪地扫了一眼，都没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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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开始偷小姐的东西的？”佟妈妈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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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香突然一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从来没偷过！小姐要相信我！真的真的！”

    佟妈妈转头回禀锦朝：“……看样子有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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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挑了挑眉：“这就疯了？”

    佟妈妈笑道：“这些日子提心吊胆的，生怕小姐你拿她的错处，又被她兄长刺激过头，可不是就神神颠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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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语气平静：“枉我费心拿她，早知道便叫人吓一吓好了，继续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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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便转头继续问留香：“你是不是和二小姐勾结着，要害大小姐？”

/ j% x7 {) J6 T! @" W& ]    留香歪着脑袋想了很久，又摇着头说：“不是不是，我不害大小姐！但是二小姐给我金子！杜姨娘也给我！我也不想害大小姐的，但是我想要金子。”

0 {( [, P' D' p    佟妈妈呸了一声，狗东西，掉到钱眼里面了。

/ }" R, }3 c3 [$ K0 m8 B3 _, B    锦朝却想起她那些首饰里的珊瑚耳环和碧玉扳指，就问她：“二小姐……和杜姨娘来往多吗？”

2 F& u6 @+ T. H% k; l    留香笑嘻嘻的：“……不知道啊。我就看到二小姐的丫头和杜姨娘说话，就看到丫头说话！”说着又惊慌起来，“大小姐别杀我！我没偷你的东西，是采芙偷的，采芙和白芸偷的，我从来没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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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叫嚷得很大声，采芙面色不变，白芸却觉得有点难堪。

( x: D) [5 Y4 y' c+ p    顾澜却来了。带着紫菱，踏进暖阁时满面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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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姐，留香姑娘这是怎么了？”

    锦朝笑笑，不枉她传遍了全府，还是有人来上钩的。

9 c+ X/ N2 X: B9 l    佟妈妈回答：“偷了我们大小姐的东西，咱们正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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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抚了抚胸口，声音轻柔：“长姐吓得我……平时留香姑娘伺候你不是最好吗，偷一点小东西，罚她也就算了，怎么还做得这么大。这又是大过年的，看在这个份上也得宽恕留香姑娘啊。”

+ y6 a. l; C5 _3 ]( t4 b* S! v/ v    锦朝突然有点看不惯她娇柔的样子，她笑道：“这东西胆大包天，我可是忍不下来了！你要是想要的话，不如你领回去用，反正你也爱从我这儿弄人回去。”

    顾澜被噎了一下，这个空当，留香却从地上爬起来，立刻朝她扑过来，她退几步也没退开，让这东西给抓住了胳膊：“二小姐，我没有金子了！你给我一点金子好不好！大小姐有什么我都说给你听！我跟你说，大小姐也喜欢金子，你送她金子她肯定很高兴，可能就把嫡女的位置让给你了！”

    她这一番话，所有人听着都变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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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  n" a1 T) W2 G% e* g    顾澜虽然明里暗里的针对顾锦朝，但表面却还维持着姐妹情深。一时间也挂不住脸：“留香姑娘你说什么……你可别乱说话。”

1 i$ w' t6 w# [* ^    锦朝本来只是想着敲山震虎，却没料到留香直接就咬出了顾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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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香还是笑嘻嘻的：“我不乱说话，我和你说了金丝髻……你想寻夫人的错处，你就去讨金丝髻。夫人差点被气得犯病死了！要是夫人真死了你肯定高兴了！你要给我金子！”

    锦朝没想到留香咬得这么利落干净。

    留香却还没有说完：“你让我每天都和大小姐说陈玄青的事，你让我劝她喜欢陈玄青……你没想到吧，我也防备你，我还没跟你说过呢，大小姐她早就……”

    锦朝突然道：“快拉住她，疯言疯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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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B) w/ u9 z) z    青蒲单手钳住她的胳膊一扭，又把刚才塞她嘴的鞋袜塞回去，接下来的话终于咽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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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s& H7 }* p' s; d% g9 Y: l    顾澜脸色发白，过了会儿才顺过气，又笑了笑：“长姐的人管教不善，怎么到处乱咬人，咬错了可就不好了。”

    锦朝也面带微笑道：“这倒是怪了，别人都不咬，就扑着二妹就咬过去了。二妹身上没带着点肉骨头过来吗，不然她怎么想扑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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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边的紫菱不甘示弱地接嘴：“说不定是大小姐指使了那丫头污蔑我们小姐的呢！”

; B* {6 y4 |! k$ |3 C9 ^    锦朝冷冷地看向她：“这里容得着你说话吗，你刚进来，对我既不行礼也无尊称，现在倒还敢顶嘴，若是不罚你，以后这阖府的丫鬟婆子岂不都有学有样了！青蒲，掌她的嘴！”

    虽然这丫头一时嘴快让锦朝拿住了话柄，顾澜也知道她是一心护主，她自然要护着自己的丫头。上前一步，道：“长姐！我敬你的身份让着你，你可别逼急了我。大不了我闹到父亲那里，总得让他老人家说句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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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着她那张清丽娇美的脸，想起在前世父亲如何偏心她，弟弟又如何偏心她。连她这嫡亲的女儿和姐姐都不理会了，一时间新仇旧恨都一起上来了，便向青蒲轻一点头。

    青蒲就轻易抓住了紫菱，她尖叫着挣扎、叫骂，但是怎么挣得脱青蒲的手。脆亮的掌嘴声，青蒲几个巴掌下去她的小脸就高高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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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青蒲的手糙，打起人来肯定很疼。”锦朝不紧不慢地说完，顾澜依然面带笑容地看着她，手却捏得死紧，那巴掌声脆亮得很，活像是扇在她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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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紫菱姑娘也长记性了，青蒲，停下来吧。”锦朝起身走到顾澜面前，盯着她，慢慢说：“二妹，今儿姐姐不妨把话说在这里，你想要从这个家里得到什么，我这做姐姐的都可以不计较，身外物，姐姐我还从来不妨在眼里，只要你不要动母亲，也别让她生气了。别的姐姐都可以陪你，但若是母亲有了不测，我就会让那些害了她的人一同陪葬！顾澜你听好了，我顾锦朝说到做到！”

    顾澜仍然保持着微笑，但是没人知道她心跳得极快。真有些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眼神冰冷，语气充满决绝之意的女子，真的是往日里那个骄纵无知，任自己揉搓的顾锦朝吗？这个人看上去锋芒凌厉，气势压得她忍不住手都在发抖！

    又强笑着说：“长姐说的话我听不明白呢，我想要这家里什么东西了，您可要说清楚，不然叫别人听去了，说不定还以为您刻意污蔑我呢……既然长姐已经决定了留香的生死，我就不劝您了，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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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D- ^  H! [1 ?    在这儿呆下去只会更丢人，她在这儿受的侮辱已经够了。

    顾澜转身就离开，紫菱从地上爬起来，瞪了青蒲一眼，才跟在她们家小姐身后走了。

' v* Y7 S' y: ?; T5 R    人走后，佟妈妈也乐得见到见牙不见眼，夸青蒲：“……姑娘身手真好！”

# `- ?9 @8 P- T& i    青蒲有些不好意思：“算不得什么，对付一般人倒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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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道：“你可别谦虚了，在外祖母家的时候，你一个人能对付四个护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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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留香姑娘现在要赶出去吗？”两个押着留香的婆子又问。

    锦朝说：“随你们处置，别让我再看到她就行了……也别让她死了。”

    两个婆子笑道：“奴婢知道！”刚才看了这么出，颇有种站在大小姐阵营的感觉，两人走路背都挺了几分。

    锦朝又吩咐佟妈妈给两个婆子送五十个大钱、两只酱鹅、一挂腊肠去，也好过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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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扶着锦朝回西次间，道：“小姐，您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可是除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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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b0 G/ f4 A4 w    锦朝看着檐上的灯笼，轻轻叹了口气：“是啊，除夕了……”她重生的第一个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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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菱陪顾澜走在路上，看到自家二小姐的手止不住在抖，脸色也非常难看。

    她小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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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o8 i0 Z; ~    顾澜看着远处落满雪的屋脊，声音有些急促：“我们要快点去找母亲！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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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菱有些疑惑：“小姐找夫人做什么，这个时候她该还在睡吧……”

    “蠢东西！我们要去找宋姨娘，你知道吗，瞧顾锦朝那个样子，她还是顾锦朝吗？”顾澜听到她说话忍不住发火，她看着大雪又飘下来，脚步忍不住更急促了。

0 t7 r, N0 B. \: d3 Y    紫菱却听不懂，什么顾锦朝不是顾锦朝了，但是知道小姐正在气头上，她一句话也不敢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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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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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除夕

    除夕吃团年饭，父亲让下人在湖旁亭榭里摆了桌子，挂了灯笼，湖里也放了些莲花灯。到了晚上，父亲、宋姨娘与几个妹妹一起坐着，郭姨娘与杜姨娘身份不够，站着伺候她们。

1 D2 [8 B- D& f/ J( K, Z    父亲道：“让厨房做了三鲜、白菜、荠菜几种饺子，有些包了金豆子，吃着要当心些。”父亲清俊的脸神色飞扬，前几日与母亲闹得不痛快，已经看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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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X" _! \# ?1 S7 u; ~0 \: P2 C" H2 Z4 ^    锦朝却暗自摇头，顾汐才八岁，要是吃饺子不小心吞下去怎么办，父亲也真是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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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却笑道：“这倒是好彩头，谁要吃出了金豆子，明年必定过得顺顺利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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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h$ t, k  u1 u* S% N    结果吃下来人人都得了金豆子，锦朝还得了两颗，先装在荷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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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了饺子和菜席，厨房就上了甜品，冻梨、枣泥糕、柿饼、白糖梨酥等糕点都放在高盏和瓷盘上端上来。锦朝却站起了身：“父亲先吃着，女儿恐怕要先退下了。”

    她一站起来，顾澜就立刻看向她，面上还是带着笑容，眼神却让人看不透。

    宋姨娘坐在锦朝旁边，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笑着说：“朝姐儿是有什么事要做吗，能否缓缓，这提前离席也不太好……”除夕的年夜饭，提前离席是不太吉利的。

) ~) `* Y0 q( D0 A2 ]( O    锦朝笑道：“只是想着屋子里母亲还孤单的一个人，想去陪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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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点点头：“她吹不得风，一个人在斜霄园怪闷的，你去陪她也好。”

" y" o1 g3 t# J  A  F) n    顾锦荣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把头别到一边看湖里的莲花灯，夜里凉风吹来，那飘在湖面上的莲花灯影影绰绰，显得十分美丽。锦朝就带着青蒲从席上下来了，也回头看了一眼莲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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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花灯啊……

    她刚到陈家那年，陈三爷在陈家办了次元宵灯会。陈玄青为俞晚雪准备了一湖的莲花灯，从远远的溪流里如光芒璀璨的银河般缓缓流入湖泊之中，衬得灯会所有灯都黯然失色。她当时只觉得陈玄青性格收敛，不爱表露，她不知道原来他真心的疼惜一个人，竟然能把那个人疼到骨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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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别人犹如眼中含砂般不舒服，不舒服的那个人自然是她。原来，想只看着这个人，和看着他时忍受的巨大痛苦完全是两回事。后来等人都散了，她让丫头牵着手，小心地探身下去捞了一盏灯起来，一直放在自己的书房里。她握着这偷来的灯，心跳有些快，好像这灯真是他送给自己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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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都过去了。看到母亲的斜霄园就在眼前，锦朝扬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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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Y7 b2 B    母亲还没有睡，徐妈妈服侍她擦脸擦手，满室都是烛火弱弱的暖光，因为没有人说话，显得格外冷清。

    锦朝想起刚才亭榭里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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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X3 G$ c5 U7 _8 r( z    听到她来了，母亲抬起头时显得十分高兴，招她过去坐在身边，又忍不住责备她：“……年夜饭也敢这么早离席！”锦朝把头倚在母亲怀里撒娇：“没有母亲，怎么能叫年夜饭呢。”

* u) T5 K0 E" @& @' }    又掏出自己的荷包，笑着打开给母亲看：“吃饺子时吃到两颗金豆子，给母亲挂在帐帘上，祈求风调雨顺。”

5 i# k" ?+ h# u8 H* E    纪氏笑着看自己女儿，觉得她还像个孩子。她找了徐妈妈来要红色丝线，打成攒心梅花络子把东西挂在母亲的帐帘上，纪氏也来了性子：“今天陪我的锦朝守岁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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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着道：“自然好，不过干等着怎么好玩！”让徐妈妈又拿了许多的五色丝线来，要和母亲打络子玩，还缠着她说：“母亲打的络子最精致好看了，要多给我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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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无奈笑笑，伸手挑了几根线就开始打。她的络子确实打得很好，手指间丝线绕来绕去，一炷香、朝天凳、象眼块、方胜，个个都成形了，栩栩如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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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总是会一些她不擅长的事，锦朝想着，好像每个母亲都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丫头们也被叫去凑了下人的年夜饭，屋子里只有徐妈妈一人，和她们说着话，连有人走到门口都没有发现。

    “母亲……”是顾锦荣的声音，他走过了屏风，手里拿着一个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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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c  P" a) ?    他看到母女俩，还有徐妈妈都看着他，皱了皱眉又颔首道：“长姐安好。”他看顾锦朝从席上下来了，心里也想着母亲，因为不想见到锦朝，掐着时间过来的，本以为她该走了，没想到还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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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r, G& O5 g0 ]) u    纪氏看他手里拿着藏青色绣岁寒三友的荷包，笑问道：“荣哥儿来干什么？也是给母亲送金豆子的？”

    顾锦荣颇为奇怪：“母亲怎么知道！”

3 n" |3 e/ {5 ~    纪氏指了指内室的帐帘：“那个是你姐姐送的，你们倒真是姐弟两想一会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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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6 [& B9 M1 m6 v, K    顾锦荣咳了一声，捏着荷包的手收紧了，他怎么知道顾锦朝也是打这个主意的！

    锦朝却笑着道：“我们正在打络子玩，你也要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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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抿了抿嘴道：“不了，二姐邀了我一起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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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听出他话里的冰冷，心想他到底才十二岁，装都装不出和她和睦的样子来。便哦了一声随口说：“那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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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3 o; y. o- c* Y1 G4 T5 I' ^    顾锦荣正要离开，却看到锦朝和母亲说话，挑着母亲打的络子笑问她是怎么打出来的，侧脸被烛光照得格外温和，模模糊糊看着竟然和母亲有五分像！

: u* _$ a9 y- }$ R4 n    顾锦荣怀疑自己看错了，锦朝可是一点都不像母亲的，她更像年轻时的外祖母，美得娇艳如海棠。但是他的脚步却停住了，母亲正病着，自己抛开她去和二姐守岁，岂不是不孝了。

; t7 M0 q, w8 k" p    他走上前去，道：“既然长姐邀请了，我自然要多陪母亲的！”叫了书童去给顾澜回话说不去了。

( u4 ]( h" s& ~    徐妈妈看着他别扭的表情却笑起来，给这母子女三人拿了更多的丝线来，玩过一会儿络子，锦朝一时兴起，让去厨房的土窖拿白萝卜过来。

    纪氏很疑惑：“拿那东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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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c5 L6 d8 C$ r    锦朝但笑不语。萝卜拿过来，她又要了绞线用的小刀，灵活地雕起萝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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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 W: }; y8 ^, f, l    这下子不仅纪氏和徐妈妈，连顾锦荣也看得目不转睛的。锦朝手指灵活，不一会儿就雕出个嫦娥奔月，怀里还抱着玉兔，嫦娥栩栩如生，敞袖羽衣，披帛飘逸。

6 ]3 x6 s' N2 {( U3 I2 q$ Z+ }    纪氏也不知道锦朝有这么一手活，啧啧称奇：“我的锦朝手可真巧！”

! i! T& R  g& e9 E    锦朝把玩着小刀，边道：“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辰。嫦娥应毁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寂寞。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是不是也是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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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T$ C# k/ q* L' ~6 o9 N    是她害了俞晚雪的孩子，所以被困在小院孤独病死！

# ]* A1 V4 R# [: X! S    前世俞晚雪失势后，还常来小院里看她。她小产后就生不出孩子了，陈玄青又娶了妾室，她一个人觉得孤独，就来找锦朝陪她说话，带许多的东西过来。此人确实心思赤纯，待她十分的好，自己原来被怨妒蒙了眼睛，竟然这么害她！

, K8 Q4 W8 R2 }$ @0 V    纪氏却道：“可惜了，这东西放在中秋倒是不错，现下除夕，朝姐儿不如雕一个麒麟，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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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那我可是不会了，女儿只会雕嫦娥而已！”

    顾锦荣却把目光放在长姐身上，他刚才是否看错了，怎么会觉得顾锦朝的神情……寂寥？

( U- X. ~6 |+ d8 ?% ~" `: j    说是守岁，母亲还是因为体弱，困乏先睡了。锦朝和顾锦荣相对无言，这时候丫头们都回来了，便让墨玉拿一盘围棋过来，锦朝笑道：“姐姐还是能陪你下棋解困的！”

    顾锦荣却不信她棋下得好，几局下来她果然溃不成军，锦朝也痛快承认：“我是个半吊子，陪你下这几局就算了。”又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早上还要祭祖的，姐姐在这里守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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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 ]8 g0 W" |+ @    她承认得这么爽快，顾锦荣反倒觉得她随意洒脱，默了一会儿竟然说：“……会下就不错了。”他本是好意，要知道顾澜可不会这些。但是说完这句自己又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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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斜霄园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也许这个姐姐真的不是外人口中那样，也不是顾澜口中那样，她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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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2 e& P0 @: I: g( y. n    外面却有一个小丫头等着他，他认出是二姐身边的木槿。她笑着行礼说：“……我们二小姐还等着您呢。”

    顾锦荣皱了皱眉，有些心疼又有些责备：“二姐还等着……她也真是的，都这么晚了！”却又快速朝翠渲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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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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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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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5 r5 h/ O& V5 Q- ~" B- ^1 Z    顾澜正坐在房中思索，自从她发现顾锦朝的异常后，她一直都不怎么安稳。昨个和母亲说了，母亲只告诉她，既来之则安之，毕竟优势还是握在她手里的，只要运用得当，一个顾锦朝又怕什么！

    有了母亲安慰，她心中也放松了。只要把握好顾锦荣，等纪氏一死，这顾家岂不是她们母女的天下！

5 l. c( S$ U" S* y. b: h0 H# b    今夜邀他守岁，他本来是答应的，却遣了人说不来了。他一向是最在乎她这个二姐的，她说喜欢象牙雕，他就能废了大半的时间为了她去学！为什么爽约了？

9 }5 P- Q4 Z7 m, L3 _7 A! H* G7 o) k    顾澜知道顾锦荣吃软不吃硬，既然爽约，那她就等，不信这个她从小把握的弟弟不心软。

    听说顾锦荣来了，她心里暗他道果然还是心疼她这个姐姐的，忙迎上去，请他进来喝茶吃点心。

    两姐弟说了一会儿的话，顾锦荣突然问：“二姐，你说，若是你听到‘嫦娥应毁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句诗，心里是什么感觉？”

    顾澜笑着道：“嫦娥偷灵药，自然是她的惩戒了。本来就是应该的。”

( e3 \" d5 E; u, M, O    顾锦荣却觉得顾澜应该不太懂这句诗，很快紫菱进来上一盏生小花果子油酥，顾锦荣看到她的脸似乎有伤，看得到高高肿起的掌痕，怵目惊心的，便问了一句她这是怎么了。

, O- E- U& R5 j6 o% r0 m6 |9 e7 l7 d    顾澜柔柔地叹了口气：“本是不想告诉弟弟的……紫菱触犯了长姐，被她叫人掌嘴，我在旁看着阻止不了，也无奈得很。算了，你可不要向上次似的去找长姐问话，闹得你们姐弟不痛快就不好了！”她特意吩咐紫菱先不要涂消除淤青红肿的药膏，就等着给顾锦荣看了。

! H8 S  M6 R# ~3 A8 ]7 J9 E# B    顾锦荣皱了皱眉：“……长姐真不应该，竟然把她的脸打成这个样子。”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锦朝刚才念着那句诗的表情，觉得顾锦朝不应该是一个这样的人。不过想想她以前对阖府丫头婆子张嘴就是打骂责罚的脾气，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他又说：“长姐脾气不太好，别触犯她就行了。”

! ~3 t: F8 W% ~    顾澜笑着给他夹菜，闻言笑容滞了一下，又重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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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前日处罚她的丫头，你可知晓此事？”

    顾锦荣自然点了下头，这事挺大的，他听说了一句，不过处罚的只是个丫头，他又怎么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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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丫头服侍她许久了，她兄长生了急病没钱医治，才让长姐借一点银钱给她。长姐却不肯借，说她吃自己的用自己的，难不成连兄长生病了，还要赖着她不成。那丫头没办法，心疼自己兄长，才偷了长姐一个早就不戴的碧玉扳指去救兄长，结果当场就被抓了……”

    说到这里声音却低了下来，顾锦荣不自觉就提起了语气：“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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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道：“五花大绑，打得不成样子！人都疯癫了！”又徐徐叹了口气，“我听说这件事，心想那丫头平时也是和和气气的人，从来都是老实本分的，这次不过是看着兄长生病太急迫了而已。总不至于被打死的……就想去劝阻，”淡淡苦笑，“倒是我自不量力了，劝阻不成，反倒惹得紫菱被打，还是我没用……”

    紫菱却道：“小姐快别这么说，若不是你阻止大小姐，求她放留香姑娘一条生路，留香姑娘恐怕要被打得命都没了！如今只是放出府交给官府惩办，也是好的结果了。”

* X1 j4 u5 |# y- {5 x9 b    顾锦荣听完顾澜的一席话，半个身子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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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a! _% D; O; }8 P    “她……竟然真的这么狠毒，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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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又拉着他，轻声说：“你这次可不要再去问她了，上次你去问那丫头，她便疑心是我说的，私底下不曾给我好脸色，恐怕也是怨恨我，才打了紫菱……”说着便泪盈于睫，“只可怜留香姑娘了，如果不是她想救性命垂危的兄长，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 `6 _( o. l& ~, R) Y9 L( t    顾锦荣却立刻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得手都在抖：“还当真是心如蛇蝎……”看顾澜担忧地看着自己，他又安慰她道，“二姐别担心，我不会再去问她的！”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嫡姐！还每天都要装着和她和睦的样子，母亲面前也不能和她撕破脸！不如把这件事告诉母亲，让她管管顾锦朝……不行，母亲病重，怎么能让她知道顾锦朝这些破事！那还不气得犯病吗，连他听到都气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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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Y4 J5 W5 J, `5 }    顾锦荣匆匆回了静芳斋，左思右想都睡不着，想到今天是除夕，这是过年的关头，顾锦朝竟然差点活活打死她的丫头！就是因为人家想救她的兄长！他又坐起来，上次的事情便是他误会了顾锦朝，这次呢？他也该问清楚才是，于是天还没亮就让清修去找一个清桐院附近的丫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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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Z: z2 i- f: O    这丫头是个扫地的，是马房里面的。听闻大少爷找她，吓得不得了，手脚都在发抖。

    顾锦荣直接问她：“……你可知留香被打出府，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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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头声音也在抖：“奴婢不太清楚……听马房的嬷嬷说，留香姑娘的兄长病了，她就来偷……偷小姐的金子，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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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3 q1 o9 _4 H' i# k    顾锦荣心里冷了几分，继续问她：“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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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头都快哭了：“不……不知道，留香姑娘疯疯癫癫，哪儿说得清楚……反正被赶出去了。”

# {# H0 J( p1 _# X    顾锦荣继续问她：“留香是怎么疯的，被打疯的？”

    小丫头更是不知道了，她一个扫地的，嬷嬷愿意和她说几句，那是天大的恩赐了，对了……腊肠！小丫头隐隐记得自己吃过一片，味道很香很香的腊肠，又想起嬷嬷吹嘘的那些话，都依葫画瓢说了：“是被打了……青蒲姑娘打人可厉害了！马房的嬷嬷也帮了，小姐还赏了腊肠和酱鹅！”

6 N, P7 k' U8 ^$ x9 I  K9 [    听到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锦荣心里完全冷透了。她果然是这样一个人……他竟然还觉得顾锦朝或许不该是那样的人，当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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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让清修赏了这丫头几个大钱，小丫头开心地捧着钱走了。他则站在书房的窗棂前，看着一盏盏明晃晃的灯笼，心里笼罩着失望和恨怒。

% }0 F, F  W# e    锦朝卯时回到清桐院，睡了大半个时辰就起来了。大年初一了，她房檐下那盏长寿灯还通亮着，采芙说：“……奴婢一夜都看着，亮得很。”脸蛋红通通的，应该是被寒风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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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w5 U6 K6 B/ c    为了给她看着长寿灯，也真是不容易了。锦朝笑着夸了她，又赏了赤金的一对耳坠给她。采芙被锦朝一夸，却又显得口拙：“奴……奴婢只是想小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长寿灯点着是祈福的。

6 x1 p' Y1 }! V' M/ \    这些日子她看小姐行事，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大小姐，她对她们是十分亲和，而且遇事沉着冷静，足智多谋。为小姐守着长寿灯一夜没合眼，也觉得心里是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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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是隆庆六年了啊。

& q: e' }* V* c# R# |    既然是大年初一，自然要穿得喜庆些，青蒲给她找了件淡红妆花仙鹤缎袄，用了平时不常用的宝石嵌莲花金簪。青蒲看着妆镜里小姐的脸，心中感叹她不过是随意打扮，即便没用胭脂，也是红唇娇艳，肤色如玉，翡眸中水光莹莹，如溢彩流光般，竟然看得人迷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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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青蒲久久没替她戴上耳环，笑道：“怎么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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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4 a; p% q6 ^+ W9 `    青蒲回过神来难免脸红：“小姐真好看，奴婢一时失神了。”

    锦朝只是笑笑没说话，她实在不太在意容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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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时，祖宗牌位前放了三牲熟食、神像前放了果子素食，又有纸钱和金箔元宝。由父亲领着一大家的人祭拜。祭拜祖先之后，子女又要跪拜父亲母亲，等礼节都完了，顾汐拉着顾漪来找锦朝，要一起做‘闹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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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 G$ m- D6 \1 h* n: s# ?# |    父亲便笑她们：“你们一向不爱找朝姐儿玩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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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x4 E5 Q7 Z8 a+ F3 H+ \; ^# t  u    顾汐小声道：“长姐手巧，肯定做得好看！”

# B+ ^  e6 [2 p2 ~$ h    顾澜正站在父亲身边，她穿着青织金妆花缎袄，衬得小脸如皓月皎洁。看顾汐拉着锦朝的衣袖，觉得有些奇怪。

    顾汐胆子小，除了顾漪一向是谁都不敢亲近的，现在竟然敢拉着顾锦朝的衣袖。

    顾澜便笑着问顾汐：“二姐也好久没做过闹嚷嚷了，汐姐儿想让二姐也一起玩吗？”

    顾汐年龄最小，性格又羞涩，大家都喜欢和她说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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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N% ^* n7 @* k+ n    “二姐自然可以来……”她说完这句话觉得顾澜表情不太对，连父亲的笑容都收起来了。她又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

( d8 l1 V. ^( y: C; P! ~" |8 \    锦朝却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二妹要来可赶快些，不然我们就不等你了！”又向父亲告退，三人回了清桐院做闹嚷嚷，用乌金纸做出蝴蝶、飞蛾、蚂蚱，大如拳头小如铜钱，插在头上显得十分喜庆。锦朝给顾汐的丫髻上插满了闹嚷嚷，她笑得十分清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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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z+ G! t- Y5 u    顾漪性子沉默，也弯着嘴角看她们。三人又做了许多分给各院的丫头婆子戴，闹了一会儿之后顾汐扯着锦朝的袖子问她：“二姐不是说要来，怎么现在还没来？是不是我刚才说错了话……”

    锦朝摇摇头：“许是有别的事吧……你可不要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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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01


第二十章：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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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j8 u1 G" c" o7 b    年过得很快，适安有连续几天的游玩，亲友们结伴出行，有投琼买快、斗九翻牌、舞棍踢球、唱说评话等活动，父亲和自己的同僚，詹事府少詹事穆大人、行太仆寺少卿周大人出门游玩。女眷们则走相熟的亲眷，顾家在四里胡同，与国子监祭酒宋大人的宋家、永阳伯家临近。

  W& b1 G, K$ x    母亲与永阳伯伯夫人交好，伯夫人也特地来看了母亲。母亲重病不便出门，宋姨娘又携了顾锦朝、顾澜去了罗贤胡同的定国公樊家，樊家便是父亲生母姨娘的娘家，原先也常常照拂父亲，两家关系很近。

    到了初八，却是要回顾家祖家了。

    这次回去，父亲要把锦朝等四人都带回去，事先就嘱咐了她们四人好生准备，又吩咐了管事备下打赏小孩的金豆子、珠玉金钗、糕点果子、腊味酱鹅等东西，上次回顾家祖家还是三年前的事了，父亲与祖母闹得不太愉快，想想又让管事备下了一套茄花色福禄寿喜纹云缎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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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来向父亲请安时看到这套衣服，便跟他说：“茄花色与花纹不配，祖母喜欢礼佛，不如用了沉香色素缎，也显得庄重些。另外再加两串奇楠木佛珠，请到大国寺开光。”

    父亲看锦朝的目光一时异样，连他都不知道祖母礼佛。

3 d: B, S! L$ x) h    锦朝便说：“……我上次去时，见到祖母手上盘着佛珠，藏在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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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便点点头夸她：“……上次去你才十二岁，难为还记得。”吩咐管事按照锦朝说的做。

    锦朝自然不会跟父亲说，前世她与祖母接触也算多了。当时她嫁到陈家，那可是风光无限，顾家祖家可都是要来巴结的，祖母还给了她许多东西。
    宋姨娘也在旁看着，便笑说：“我不知道我们朝姐儿心思如此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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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没说话，父亲就说了：“她也是聪慧，这点像她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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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D% P+ w% \3 n& Y5 |, J% G    宋姨娘便不再说话，锦朝笑着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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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斜霄园，母亲问她可有准备什么，锦朝自然不需要准备。她是小辈，最多准备给弟弟妹妹的金豆子、银裸子，她还要受别人的礼呢！母亲放心不下，她替锦朝做的金丝髻让顾澜拿了去，想了想，就让徐妈妈开了库房找箱奁，给她找了嵌红蓝宝石的婴戏莲纹金簪、嵌黄碧玺的凤云纹金簪、鎏金蝶恋花银步摇，还有一对色泽黑润的墨玉手镯，又找了丫头墨雪要陪着她去。

    锦朝看着金簪上镶嵌的十八颗红蓝宝石有些哭笑不得，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奢侈金饰了，母亲也深受外祖母影响，恨不得能给她最贵最好的东西。但是她可不会戴着这些出去，太招摇了些。

    等到初八那日，锦朝穿了水碧色挑线裙子，月牙白璎珞纹缎袄，觉得太素净，又加了杏黄色腰带，所配的香囊是石青色。觉得也差不多了，带了青蒲和墨雪上了青帷华盖的马车。

    父亲从顾家分出来后，便到了适安定居，顾家祖家与他们同在顺天府，却不在适安，而是在天子脚下的大兴县。青帷华盖的马车在路上行驶了一个时辰便到，也不算太远，这也是父亲早朝时经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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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挑开帘子看了看，都是官路，沿途百业兴旺，商铺酒家很多，正是热闹的时候，行到了闹市更可见人流攒动，满大街的人头上都带着闹嚷嚷，显得十分喜庆。

    过了闹市便到了桃花坞，要是不转弯直走，便是皇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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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放下了帘子。

7 |. c4 i( d( I0 _    马车到了祖家的垂花门才停下来，已经有几个婆子牵着内院代步用的青帷小油车等着他们。为首的婆子向父亲行礼：“四爷请跟着奴婢往这边走，太夫人正等着您呢。”

    父亲颔首，让跟在旁的管事给了每个婆子一小袋银裸子。

3 C0 b4 M9 _/ C( x' `" W# J" S    锦朝换乘了小油车，又开始回忆祖家的事。父亲排行第六，上面却只有两个嫡亲兄弟，一个庶兄，因此被称为四爷，不过她记得顾家大爷和三爷都是早亡的，现在顾家当家的应该是顾二爷，时任右佥督御史。

    顾家世代书香，基本代代都有进士，因此荣耀了上百年。整个桃花坞也只有祖家一处宅院，父亲独出去的顾家与祖家相比却是远远不如的。

    马车停下来，锦朝被青蒲搀扶着下来。举目望去，两旁粉墙高高，青砖小道的尽头便是一座小院，虽然是严冬，却见修竹环绕，簌簌轻响。门楣被海棠的枝桠挡住，却仍可见‘妍绣’二字，旁布置了假山，上面层层积雪，下面的水池中却还有锦鲤游动，这地下竟然有温泉……

    婆子领他们一行人进门，门旁立着四个穿翠绿缠枝纹袄裙的丫头向他们行礼，过了穿堂就到了宴息处。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声音宛若黄莺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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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0 l/ T* `5 t+ ~    “祖母，您说要把这盒带骨鲍螺赏我的，可不得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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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N0 y& I* V; m    婆子站在门外说了声：“太夫人，三爷来了。”

    过了片刻，里头才传来老妇端稳的声音：“快请进来吧。”

) Q1 m; [3 ?. f4 u6 i6 M, ^# ]2 v    跨过八扇的百鸟朝春紫檀木嵌白玉屏风，锦朝看到临床摆着一张堆漆螺母罗汉床，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妇穿着暗红色八吉纹革丝褙子坐在其上，头上还戴着一支莲花佛字金簪，长相慈眉善目，满面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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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认出来了，这就是她祖母冯氏。锦朝几人便先向冯氏请安，冯氏又拿了见面礼分给她们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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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t( z9 o) S* k# Q- j4 [    围着她一应坐的都是女眷，还有一个十四五的少女正拉着她的手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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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j6 ?+ Z7 Z+ A! W/ A* q/ K    父亲看到便一时不快。

% U/ G6 u) l8 ~% R' `    冯氏便道：“端秀，先领四爷家小姐姨娘等人去东次间坐着，吃些糕点休息。”

: Q6 {. f6 o4 g- p    独独留下了父亲，看样子是想先和他说些私话。锦朝看了一眼管事捧着的礼盒，心想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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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x4 |) v! o  x: b/ f    应诺的是一名梳了牡丹髻的夫人，穿着大红如意纹织花褙子，凤眸细长，肤色细嫩，便是顾二夫人了。她带着她们到了东次间休息，又拉了宋姨娘的手说：“没见过妹妹，应当就是太常寺少卿的嫡女吧？”

+ V% A- F$ Y0 ?" B+ }8 S8 W, b    没说她是姨娘，看样子都是人精。

    宋姨娘便笑道：“正是，我若是没猜错，您便是二夫人吧，果然生得漂亮端庄。也为您介绍一声，这是我们四爷的嫡长女，朝姐儿。”听她说到自己，锦朝向二夫人行了礼。

    二夫人看着她却颇为讶异的样子，不过很快就恢复笑容，给了她一个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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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U+ e  O7 g, u    宋姨娘又道：“这是二女澜姐儿。”二夫人看澜姐儿却很亲切，赞了几句也给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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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在长辈面前都是讨喜的，锦朝暗自思忖，这功夫别人倒是学不来。

    介绍了顾汐和顾漪，二夫人也给她们介绍了自己的嫡长女顾锦华。她已经出嫁几年了，这是回来省亲的。按照顾家的规矩，嫡长女的名字都是随了行第谱的，因为名字里都有‘锦’字，顾锦华看顾锦朝就比澜姐儿亲切，拉着她说话，又亲热地给了她一对白玉云纹的耳环。

    那个刚才拉着冯氏的手撒娇的便是二夫人的次女顾怜，年方十四，生得娇娇俏俏的小美人，不过却是被大家宠坏的样子，只是嗯了一声就继续拉着旁边小姑娘说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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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肯定不会说顾怜没规矩，只笑着夸她：“怜姐儿性子灵动活泼，不像澜姐儿，被我管教得拘束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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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b# [) Z; U4 U5 r4 O    顾澜也道：“我看怜姐儿也喜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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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眉眼都带着笑，看顾澜更是喜欢了几分。又给他们介绍了顾五爷的两个庶女，还有顾锦华婆家的庶妹，锦朝都给了她们一袋金豆子。

    “五夫人正在戏台子那边，等一下我们都去看戏，再和你介绍她。”二夫人对宋姨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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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Q  I4 A& j2 H6 V    顾家五爷是同进士出生，但是因为五夫人的关系，也任了卫指挥佥事的职。宋姨娘似乎也听过五夫人的名号，便轻声道：“是不是长兴候家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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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轻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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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8 h: a( Q. z. y    宋姨娘的样子便谨慎起来了。通常来说，女子嫁到夫家了，夫家贵便贵，但是长兴候的嫡女却是相反的，顾五爷不过是个庶子，取了长兴候的嫡女，反而夫凭妻贵，谋了正四品的差事！

! _$ s3 w4 ]/ s+ R  T    长兴候这些年替皇上东征西伐，平定了不少叛乱，军功显赫。皇上宠眷他，连夫人都封了正二品的诰命，顾家祖家和长兴候比，那又是个远远不如，顾二爷金殿面圣，最多只是露个脸，长兴候却可以直进宫闱，与皇上骑射博弈。武臣之中长兴候隐隐为首，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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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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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s# H3 q' ]* E第二十一章：叶限

    锦朝听到宋姨娘提起长兴候的名号，眉心突然一跳。

    这个长兴候家她十分熟悉！陈三爷师从张居廉，乃是文臣中的翘楚，向来和长兴候等人水火不相容。后来张居廉一度把持朝政，也是长兴候用兵权压制着他。甚至陈三爷的死，也和长兴候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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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q/ K1 T  f* W# G1 [    但是这些都是几年之后才发生的，如今当今皇上龙体安泰，这些混乱的朝政也要等到万历年去了……

# h' C4 Q4 _0 ?5 X' U* J    说了会儿话，太夫人又差了婆子来传话。一行人又回到了宴息处，父亲已经不在那里了，锦朝见太夫人的表情还算平和，暗想两人聊得还算愉快吧，能和祖家好好处好关系，对父亲也有裨益，何况顾五爷还娶了长兴候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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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e& f# `9 c( r4 [6 ]  l; H    虽然谁都不知道，长兴候的嫡女怎么会看上他！

: Z" B" R3 K3 A& I    太夫人特地招锦朝过去：“……我上次见朝姐儿，你才这么高呢。”她用手比了一下，笑着道，“非要去假山上玩，谁都拉不住你，还从上面跌下来了，你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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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4 p1 k4 b( u" Z; L% o& G    锦朝自然笑道：“祖母包容了，年少顽劣不懂事而已。”

    “眉眼也张开了，好一个娇艳美人。”太夫人夸她，“也懂事不少，外界所说……我看还是眼见为实的，我们朝姐儿也是一个端庄文秀的好姑娘。”她那没说完的话，顾锦朝自然知道是什么，前世她那些破事传遍了适安，却没想到大兴也是如此。

    太夫人又招顾澜去：“你父亲说你女红十分不错，为人亲和，我看也是妙人儿。可说了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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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闻言面色微红，道：“……虽然有些说亲的，但是父亲都回绝了。”

    太夫人便说：“我们澜姐儿自然要挑个好的，我也替你留意着，怜姐儿已经说亲了，说的是文华殿大学士姚大人的嫡子，大家倒是都夸我说了门好亲事！”文华殿大学士姚大人，那可是内阁辅臣！果然是门好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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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d# y+ k# V    只是在顾锦朝面前提起这些事，终究不太好……二夫人心想，顾锦朝已经及笄了，却还没有定亲。女孩子一般十二岁就陆续有人说亲了，到及笄之前就把婚事定下来。顾锦朝恶名在外，上门提亲的要么是想续弦的，要么是官位低下的，或者对象有各种毛病的，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

    二夫人看了顾锦朝一眼，发现她面上仍然带着淡笑，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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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沉得住气，二夫人不自觉点了点头，便想转移话题。

9 K! y- J# q5 J5 |    “……母亲，刚才五弟媳差人来说，戏台子那边已经好了。您看，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 ~6 z8 b5 \- E    太夫人想了想：“也好，听了戏该就上席了，下午你们就凑起来打吊牌双陆的，也过得有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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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2 ?. u! w: ]4 I6 i8 e6 |! o    一行人又去了戏台子，顾家请了芳坞社的戏班子唱戏，早就修好的戏台子又新布置了一番，描红画金的十分喜庆。那里五夫人正等着他们，长兴候家的嫡女，穿着绛红色缠枝纹褙子，牙白色挑线裙子，人显得清丽又修长。五夫人请他们都入座了，把册子给太夫人让她点戏。

% Y4 \. d/ ]% u) A, x    芳坞社的一会儿就唱起来了，锦朝旁边坐的是顾澜和顾怜。顾怜性子娇纵，顾澜最擅长应对的就是这种人，两个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聊着聊着就到了《玉簪记》上面，顾怜听戏都是随着太夫人的口味，突然的听起顾澜说《玉簪记》，一时之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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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里，左手边只一棵寒梅正开得好，花影横斜，暗香浮动。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倒是喜欢这样清净。

    墨雪轻声和她说话：“……想不到二小姐竟然看《玉簪记》。”《玉簪记》讲的是女尼陈妙常与书生潘必正的爱情故事，不仅有违礼教，还有违宗教的禁欲规制。锦朝便笑笑道：“看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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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1 S# r! D$ l/ h& B( R8 o& f    也不知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戏。

    “祖母，我正找您呢，原来在这儿听戏！”一个少年人的声音突然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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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戏的人都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宝蓝色团花纹直裰的少年。他身后还有两人，一个是穿仙鹤纹直裰的束发男子。一个穿天青色玄纹直裰的少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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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那个少年人身上，他身上穿的直裰用的是暗绣，能看到隐隐浮动的银色刺绣，身量清瘦修长，一张脸却比女子还美，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头上簪着竹节纹玉簪，背手静站在少年身后，寒风吹起他的衣袂腰带，四周又应有寒梅暗香浮动，一时间风姿无双。

4 r1 b6 k8 @. ?' P7 H    顾澜也一时愣住，低声问顾怜：“这少年是谁……”

    顾怜还没有回答，太夫人却先说话了：“还说你去哪儿了，四伯家的堂妹们来了，快来见见。”样子很高兴，三人走过来，太夫人拉住最先出声的少年，却先指了那比女子还美的少年：“这是长兴候家的长子叶限。”叶限淡淡向她们颔首，自有几分**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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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老二家的长子潇哥儿。”太夫人指那个束发男子，最后才拍了拍她拉住的少年：“这是老五家的长子贤哥儿。”四人一一行了礼，太夫人又简略介绍了顾锦朝等人。

    三人和太夫人说话，众人的目光又止不住落在那少年身上，他竟然就是长兴候的长子！岂不是这里最权贵的一个，难怪太夫人介绍时特地把他放在前面。只是长兴候是武将，却怎么生出这么个容颜秀美堪比女子，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呢。说他是武将的爱子，倒不如说像是书香门第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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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0 X5 Z$ q( ]8 w" i# \* X6 v    五夫人也坐在太夫人身边，拉着自己弟弟的手笑问他：“和你两个子侄去了哪里？”

    叶限慢悠悠地说：“去横斜居看梅花了，不知还是这儿的梅花开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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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 @2 s, E; J: l6 {    顾锦潇与顾锦贤虽然与叶限差不多大，辈分却差了一辈，闻言顾锦潇笑着道：“表舅哪儿是去看梅花的，在横斜居睡了大半天，不是我们叫，恐怕还不想来呢！”

4 N! G" V+ d. k    叶限便答道：“春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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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U* z( r5 T% x" p    顾锦贤拍拍他的手：“这隆隆寒冬的，舅舅已经春困上了，到了春天，可不知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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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2 ?+ p2 Q6 j. x* @    太夫人对顾锦潇说：“……你带着你弟弟和表舅去到处看看也好，找护院跟着，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顾锦潇最为年长，而且已经中了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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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p+ h- o# L- Q6 B5 {    顾锦朝听到这话却觉得疑惑，在自家府里走着，为什么还要护院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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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Z6 F$ z7 D- n: \) X    看到他们从太夫人身旁走下来，顾怜先迎上去：“大哥，二哥，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四伯的次女澜姐儿。”刚才太夫人只说了几个人的排位，并没有说名字。

    澜姐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颇有些拘束了。

' s7 k; A/ h7 f1 t0 v$ ]    顾锦潇与顾锦贤和她说了几句话，顾澜似乎有意想和叶限说话，他却只是嗯了声便不再理会。

; }  }. V$ [9 L5 Q    墨雪看着这般场景一时有些心急，如此好的机会，大小姐怎么也不去和长兴候世子说一说话，便是能搭上一句也是好的。偏偏她旁若无人般支着下巴看戏台，连青蒲也目不斜视的。

8 y' e5 L9 n( z  g6 b- A  D    两主仆倒是一个脾气的。

    顾澜仍然不死心，要是能和长兴候世子混个脸熟，对她来说帮助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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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 T/ v9 w3 r: d; f+ L+ c8 M    “世子爷刚才说到看梅花，却不知是哪儿的梅花，我倒也想看看。”她淡笑着，目光柔柔地看着叶限。

( [, `5 c9 Z2 e& ]7 A! w    叶限懒懒道：“下次吧。”又把手搭在顾锦潇肩上，侧过头低声问他：“那梅花树下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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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W2 H5 q4 P6 I0 `    顾澜的笑容都僵硬了。

    顾锦潇皱了皱眉，道：“刚才祖母说是四叔的长女……那就是顾锦朝了。”

    他自然是不喜顾锦朝的，关于她的传言在他们这种世家的官宦弟子之间流传很多，也不是随意一个骄纵跋扈的嫡长女就有如此流传广度的，更多的，其实还在她的容貌上面。就算她衣着素净，坐在最角落的地方，一眼看过去也瞬间就能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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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貌宛如最娇艳无双的海棠，却偏生穿着青莲白茶的素净，周身的气质沉静恬淡，一种极致的对比，反倒是让人心中生痒。本该是华服饰金的娇颜，怎么要穿清淡至极的颜色？

    “她就是顾锦朝啊。”叶限点了点头，便不再问了。

    顾锦贤笑着说他：“舅舅可算了，想当初在定国公府上，一个小丫头站在她旁边不过是挡了她的视线，她便非要将人拉过来，亲自扇了好几个耳光，那丫头哭都不敢哭，好生可怜……”

. r! \5 K. f7 h! t/ ]4 P  l( u/ J    叶限淡笑道：“不过是好奇而已。”又说：“这儿看戏也无聊，不如去找你父亲牵了马出去玩。”

% \1 v, L& P- {    顾锦潇忙阻止他：“这可不行，不过内院养着几匹骡子，倒是可以骑一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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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7 X, B0 f1 y2 O0 V. Q    三人说着就走了。顾怜有些不满，大哥二哥也没陪她说多久的话，气呼呼的坐下来，随便问顾澜：“你那长姐真的那样打过丫头？”

    顾澜声音柔和：“你是没见过她更厉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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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05


; h! Z9 U; W/ @' T: a5 m3 g第二十二章：绣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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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8 A) z0 J* b" _    戏唱到一半，大家都看得十分专注。锦朝却对戏不感兴趣，她捻起一旁的糕点吃了口，出门匆忙，并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现在倒是肚子饿了。觉得这糕点味道不错，又连吃了好些，糕点有些干，锦朝拿起桌上青花缠枝纹的茶杯轻抿了口润喉，不敢动静太大怕打扰别人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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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茶杯后，锦朝掏出绣帕擦了擦嘴角，随手就搁在了茶几上。侧过头却见一个人正看着她，眉眼含笑的，正是顾锦华。她也回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狼吞虎咽的样子也被人家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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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唱完了，也到了摆席的时候。顾锦朝这才见到父亲，和顾二爷、顾五爷一起，三兄弟倒是有说有笑的，并没有什么芥蒂。父亲过来后先招了宋姨娘过去，和她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个人都笑起来，父亲清俊，宋姨娘娇柔，倒真是一对相衬的璧人。

4 T1 @( }) t4 W: B# J% s    宋姨娘又掏出锦帕擦了擦父亲眉毛上的白霜，父亲低头看着她，任她擦拭着。

2 L! O. T$ S& S  ^$ d! _- B    顾怜和顾澜同坐，便道：“你母亲对父亲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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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座的女眷一时静了，顾锦朝正和顾锦华说话，声音也淡了下来。顾怜说错了话，顾澜却不得不兜下来：“……是我生母宋姨娘，母亲因病留在家里了，并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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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怜不甚在意地吐了吐舌头：“是我看错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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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对顾澜的态度却不一样起来，有个如此得宠的姨娘生母，还有个病弱的主母，指不定哪天就翻身成了嫡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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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家宴十分奢华，热菜、冷盘、火锅、果盘、糕点慢慢的被丫头婆子奉上来，流水一般。吃完这些还有冻梨和干果，锦朝却因为吃太多糕点没什么胃口，吃了点热菜和果盘就罢了手。

    下席之后，几位老爷自然有别的事要商谈，太夫人则让女眷都去横斜居，那里满园都是梅花，开得非常好。前天夜里才下过雪，这时天空湛蓝空旷，就在院子里摆了桌子也是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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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让拿了马吊和骰子过来玩，自己却先回去了。顾锦华和几位来访的夫人，还有顾锦潇的夫人，大少奶奶一起拼了桌打马吊，二夫人则带着她们一**未出嫁的姑娘做女红，说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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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坐在角落里，拿着小绷随意地绣蝴蝶，一针一线绣得很慢，并不着急。

% ]- ^* F  D! p! j1 j- G4 \; M3 ]    她一只蝴蝶还没绣完，就听到顾怜的声音：“澜姐儿，你这莲花绣的真好看！淡粉嫩白的，跟真的一样！这上面停着的蜻蜓也好看，翅膀竟然是透明的……”

4 O/ D( P3 k9 U4 J8 f    顾澜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是跟着母亲随意学的，怜姐儿过奖了。”

    顾怜却笑嘻嘻的：“你别不好意思，我让母亲看，是不是绣得很好……”拿着绣绷去给二夫人看，二夫人也啧啧称奇，一时间众人都围过去瞧，也都纷纷叫好。

+ o1 C9 N7 }2 w- }# k/ `4 }$ Z    顾澜把滑落的发拢到颊边，抿了抿唇也止不住淡笑：“我这绣艺算不得什么，教导长姐绣艺的薛师傅，曾经是苏绣世家姬家的弟子，燕京的万绣阁出三百两银子请，薛师傅都没有去呢……”

    墨雪听到这里，手都捏紧了。看顾锦朝却还沉默着，不紧不慢地绣着自己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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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4 S/ J. g1 N1 V: r    这二小姐心机也太深了，明知道大小姐虽然师承薛师傅，却绣工拙劣，还非要说到这上面来，摆明要让大小姐出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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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I) I$ |) l# S1 R    既然顾澜这么说，众人自然要给她面子，二夫人便把目光移向顾锦朝，笑着道：“不知道我们朝姐儿绣了什么花样，也拿给我们看看，好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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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6 }/ N, W6 N8 C$ V/ Y+ p0 t  S( H    顾锦朝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行了礼道：“可让二伯母失望了，锦朝虽然师承薛师傅，所学绣艺却不足师傅的千分之一好，怕污了薛师傅的名声，也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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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C/ g& k# B    顾澜就跟着解释道：“倒是我疏忽了，我们长姐虽然不擅长绣艺，却擅长琴棋之技。也可能是花在这上面的时候多了，绣艺不常练习，才有些生疏吧……”听起来像是为她辩护的。

    顾怜却哼了一声：“一个闺中女子，钻研琴棋有什么用，又不是那扬州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学好女红管家才是正经的！我看啊，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堂姐才没有人上门提亲吧！”

    听到这里，二夫人也不得不出言呵斥她：“倒是越说越过分了！你还没有及笄，什么风尘女子，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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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0 E6 a, H% }    顾怜很少被母亲呵斥，怨怒地看着顾锦朝说：“本来就是如此，她还把她们家的丫头打傻了！谁敢娶她回去做夫人！”

    众人一时愣住了，顾锦朝却笑吟吟地问：“怜姐儿，你说我把我的丫头打傻了，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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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怜心思单纯，根本藏不住事，当即就说：“是澜姐儿告诉我的！”

    “那她是否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打这个丫头？”顾锦朝步步逼近，这个顾澜，到处说三道四败坏她的名声，她刚才挑拨顾怜她也忍了，提到留香的事情，却断断是忍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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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6 h% x1 x; `6 Z+ A. l" G- C    “她……她想救她患病的兄长，你不许她救……”顾怜其实也没听清楚，说起来就支支吾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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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P% `# `% W    “那我告诉你，她兄长不是患病，而是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因为付不起债被打断了腿。我那丫头，回来并没有禀明我需要钱，而是直接偷了我妆奁里头的东西，我都没来得打她，她自己就把自己吓疯了。这也能怪到我头上吗？”顾锦朝微笑着说，“怜姐儿，听别人说话可是要当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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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你也不该赶她出府啊……”顾怜还想辩驳。

    顾锦朝都不想和她说了，没经历世事的嫡小姐，说话做事怎么如此不经心。

    “要是每个偷东西的，你都原谅了她们，你说，她们下次是不是会变本加厉。每个丫头婆子都有学有样了，岂不是整个家顷刻就被搬空了？我赶她走却没有伤害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1 k9 Q9 o. ?: |& o( K    “倒是澜姐儿……”锦朝微笑道，“下次可别一不小心，就误传了姐姐的事迹了，这样一看来，外面那些事，也不知道多少是你说出去的。你虽然不太喜欢我，但是我好歹是你的嫡姐，父亲的脸面，你不为我考虑，也要为父亲考虑，你说是不是？”

    众人看顾澜的目光一时间又不一样了，顾澜脸色难看，顾锦朝几句话就四两拨千斤，不仅撇干净责任，还想把原来那些东西都推到她头上！她原来做的事用得着自己误传吗，本来就没一件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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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咬着下唇看向顾锦朝，声音低弱蚊蚁：“是妹妹错了……妹妹也只是听下人们这么说的。只是我一向是喜欢长姐的，怎么会误传你旁的东西，我刚才也只是随口和怜姐儿说了几句而已……您可千万别多心，我……我这就给您赔不是！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样子十分柔弱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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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也不想这过年的日子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便打圆场：“既然是无心的，朝姐儿也饶恕澜姐儿吧，毕竟是两姐妹。我看朝姐儿的绣艺好，你又擅长琴艺，性格倒也是一刚一柔的互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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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R$ z' t) A4 T    锦朝坐下来，笑盈盈地应道：“谢二伯母夸奖了，我们本是姐妹，也没有芥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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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虽然扳回了一些面子，却始终落下了喜欢嚼舌根的名声，大家看她的目光便有几分尴尬。宋姨娘正与五夫人等打吊牌，并不知道这边的场景。顾澜心里暗道失策，她怎么知道顾怜竟然这么管不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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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顾锦朝言语之间应对有度，并没有紧追不放，虽然动怒了却没有发作，坐下去仍旧心平气和，看的二夫人心里更明白了几分。那外面的传闻，肯定是有心人特地放大的讹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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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会生气了，要是换了她被人污蔑，恐怕气得更厉害些。

    顾怜不知道自己闯祸，嘟了嘟嘴道：“就算丫头那事和她没关系……她绣工差也是真的嘛。”

! ~* ?/ x, ?0 V( ]# ?) f1 k8 B    “怜姐儿说谁绣工差呢？”一个含笑的声音响起，只见三人跨入横斜居中，说话的却是顾家大公子顾锦潇。

* o6 p9 v7 C2 v8 M0 ~    顾怜跳起来向他们迎过去：“是大哥来啦？你们不是去城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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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潇就说：“别提啦，父亲怎么可能准我们去城外**。本来想来横斜居下棋的，没想到你们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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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怜点头道：“……我们刚才在说绣艺呢，大堂姐的绣工似乎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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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随口道：“我看她的绣工还不错啊。”

    顾怜便有些好奇：“表舅见过大堂姐的女红？”

    他慢悠悠地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淡青色的锦帕，笑着道：“这张锦帕就是你大堂姐的，那上面的兰花颜色青碧，栩栩如生的，旁边还绣了小篆的诗。”顾锦朝的手轻轻摸了一下衣袖，这才想起刚才自己的锦帕落在看戏的地方了，怎么到了长兴候世子的手里！他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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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神色一下就就变了，面上还带着笑容：“我瞧瞧看是怎么的好。”

    帕子递到她手里，带着淡淡的兰花香，她曾在锦朝身上闻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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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最近在房里养兰，不仅满室的兰香，连她身上也沾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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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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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蜀绣

    “果然绣艺精湛，有蜀绣的韵味。”二夫人看着她的锦帕，上面的兰花确是绣得极好。

5 A& H: E7 ?+ |4 X  u7 z    只是她的心里却在想别的事，这绣帕可是叶限拿出来的……顾锦朝的绣帕，怎么会到叶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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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朝着锦朝轻声问：“朝姐儿，这锦帕真是你的？”

    顾锦朝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平静答道：“世子爷是不是认错了，既然是我的绣帕，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叶限站在寒梅树下，淡如水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笑着：“左上角用水碧色的线绣了锦朝二字，这我不会认错的。”

- X9 ~* H) F2 A  u2 q    顾锦朝握了握手，她怎么惹着长兴候世子了，竟然这么对她……一个未出阁姑娘的锦帕到了别的男子手中，要是解释不清楚可就麻烦了！而且在座的官家**们，有多少是盯着长兴候世子的，她无意争夺，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顾锦朝很快便平静下来，手摸了摸衣袖，才略微惊讶地说：“我的锦帕果然不见了，许是刚才掉在看戏的地方了，难为世子爷看到了。”

4 d5 N+ q8 ?7 j6 h9 {    叶限偏了偏头，似乎有些责备：“你怎么叫我世子爷，你该叫我表舅才是！”

4 I( \( a& c" }! a+ s6 |    “……是，表舅。”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锦朝也只能屈从于他不按常理出牌。

    幸好顾锦贤说道：“我们回戏台子去，你们已经不在那儿了。倒是大堂姐丢了一张绣帕在桌上，舅舅随手就捡了，说上面的兰花绣得好。这是什么兰花，看起来稀奇得很，可是建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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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r7 @! v6 p1 I    锦朝回答道：“这兰花叫四季兰，与素心建兰相似，也有人认为它便是建兰，不过四季兰叶色较浅，脉络清晰，便有人将它划分为新种。这种兰花在南方多云雾的山涧较多。”

    顾锦贤一时间眼睛都亮了：“你对兰花还有研究？”他走到锦朝面前，一时有些兴奋，“我就喜欢养兰，不过家里没有兰谱，我在外寻到的兰谱并不稀奇，大堂姐，我以后有问题可以来请教你吗？”

    两人是堂姐弟，同姓，男女之妨并不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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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便笑着点点头，道：“你要来，我自然是欢迎的。”

    她的锦帕二夫人也给大家看了，众人所见果然觉得惊奇，上面的兰花果然十分好看。

/ l, Z! [5 ~4 B& P    顾怜被落了面子，又想起母亲刚才呵斥自己。咬着唇忍了忍，终究还是说：“大堂姐，这锦帕虽然是你的，上面的花样真的是你绣的吗？我看你小绷上绣的那只蝴蝶可是有些笨拙的，你又怎么绣得出如此好看的花样……澜姐儿也说过，你可是并不擅长女红的。不如你当场绣给我们看看，我们也好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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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低头饮茶，手腕上玉镯叮当，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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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然乐见顾怜挑起话端，她看到那张绣帕就知道不是顾锦朝的手笔，顾锦朝的绣工自己可是见过的，歪歪扭扭，其丑无比，就算是师承薛师傅又怎么样！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不甘心，明明她才是两姐妹中女红天分更高的，为什么父亲请了薛师傅来，却只给顾锦朝一人当教习师父，难道她就不是顾家的女儿了。

    顾锦朝深吸了口气，她不想出风头，也不想引人注目，却有人步步紧逼不肯松口。既然如此，她也不是好欺负的！锦朝抬头微笑：“一只蝴蝶怎么能作数呢，烦请陈妈妈再给我拿一个小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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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6 }  }! l; @    二夫人点点头，她身边的陈妈妈便又拿了一个小绷过来，锦朝坐下来，重新穿针引线，手势十分熟练。

    叶限等人看着倒是有趣，找了锦杌坐下来看。

/ G0 i- @* D  }# J4 u% X* [    淡淡的阳光穿透梅树落在顾锦朝身上。她穿得素净，月牙白璎珞纹的缎袄，水碧色挑线裙，让绝艳的容色也显得格外平和恬淡，纤长素指在丝帛上轻轻挑动，娴熟又优美。

    顾锦贤看愣住了，和顾锦潇说话：“我不知道原来做女红也可以如此好看……”

6 W0 X8 _; t. g  ~; T8 q) s    半个时辰过去，横斜居竟然静得一点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锦朝完成之后收针，淡淡道：“看遍花无胜此花，剪云披雪蘸丹砂。开当青律二三月，破却长安千万家。”她把绣架放平，上面所绣的花便跃入大家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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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I" V& H. s7 }, t; [4 Q% z    等着看顾锦朝笑话的顾澜却一时笑不出来了，那雪白的丝帛上仅有一朵淡红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红色由浅到无，中心一点蕊色嫩黄，宛如真的盛开在丝帛之上，优雅而灵动。

    顾锦贤因为兰花的事对锦朝有了好感，便道：“看遍花无胜此花，剪云披雪蘸丹砂。开当青律二三月，破却长安千万家……是徐夤的诗，这位大堂姐也不是传说中那般不学无术嘛！”

- d4 @8 Q- s- _. M9 A/ f    顾锦潇皱着眉并没说话，他心里还是看不起顾锦朝的骄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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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却想了想，点头道：“这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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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1 a4 J' i1 v0 H, V6 ]* n9 t' [    二夫人看惊了，连一旁打马吊的几位夫人都走过来。五夫人看了许久，才说：“这是蜀绣工艺，燕京并不多见，竟然精致到了这个地步，宛如活了一般……”

" ~5 G' s# h4 C  p1 m* F    二夫人低声惊道：“朝姐儿，你这绣艺还敢说不好！”

4 u$ [( W% p, P% r- V    这顾锦朝有一手如此好的绣工，当时还这么谦虚。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满壶水不响，半壶水响叮当？二夫人不由得看了一眼顾澜，她此刻脸色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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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这是直接打了她的脸啊！

    锦朝恭敬道：“确实是蜀绣，也是我闲来无事私底下学的，不过要完成一整幅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行的，便只绣了一朵牡丹。刚才不说，也并非谦虚所致，而是我师承教导苏绣的薛师傅，擅长的却是蜀绣，若是传出去了，恐怕对她老人家的声誉有影响，因此才没说……还望二伯母见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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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怎么可能说顾锦朝半句，笑着让她坐下来：“既然有这么好的绣艺，你薛师傅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什么不好的。看着帕子上绣的兰花……倒不如这朵牡丹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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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5 q" S, s+ |6 w0 Z; W) f    说着便要把绣帕还给锦朝。

+ P' T, N# H' x- V" t    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看戏的叶限，却突然开口悠悠道：“既然是我捡到的，那可就不就是我的了吗，怎么二夫人还想把东西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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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9 G; A% [! r    二夫人听到这句话，冷汗都要下来了，这长兴候世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霎时大家都安静了，片刻后，叶限才缓缓加了一句：“……要是为难就算了，我再去找个这种花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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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5 q7 R: ^& F6 l    二夫人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叶限如果在她这儿瞧上了顾锦朝，回去后她麻烦就大了。这个世子爷行事向来随性，也不太重视礼节，应该只是无心之举吧。便笑道：“你要是喜欢兰花花样的，我那里还有一架描金紫檀木的苏绣兰梅围屏，等一下叫人给你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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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s, r- o: D0 Z" v3 T    顾锦朝紧绷的心也才放下来，等绣帕回到她手上时，却染了一丝温和的药香味。

    此时也快傍晚了，便有太夫人派人来传话，去垂花厅进席。

* e9 `( w( j3 C3 Z+ d    顾锦朝刻意避开众人走在后面，她刚才那幅蜀绣牡丹一出，众人的目光便似有若无地放在她身上，很打量的样子，过了今天她怕是要更出名了。
2 V2 G, X6 ^; R6 K    墨雪止不住说：“今天可真是吓死奴婢了，大小姐您有一手这么好的绣艺，奴婢竟然也不知道……那个世子爷也不知道想干什么，要是一个没说清楚，您的清誉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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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欲言又止，半响只说：“他是太随性了些，别理这种人就好，缠上了最麻烦。”

    “你们是在说我吗？”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把走在路上的主仆三人吓得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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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M1 o+ s" t0 J" v: d$ l( w    顾锦朝转头看去，叶限蹲在梅树的枝桠上，他长长的腰带垂下来，上面挂了一个玉坠儿，淡光映照着他的俊美的侧脸，细长的睫毛有层绒光，显得他似乎稚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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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你好像不喜欢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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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行了礼，道：“表舅说笑了，您怎么会帮我呢，不害我就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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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 }# l" n! e4 G    他偏着头看顾锦朝：“你这人真怪，别人让我帮我还不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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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0 r% D4 k  r( B# _    顾锦朝叹了口气：“……我的名声够差了，倒是觉得无所谓了，您可别和我牵连，怕坏了表舅的名声。就此告辞了。”行了礼，转身疾步走了。

/ X0 w7 k+ A: M+ Z    走在路上墨雪还没回过神：“真是个怪人……幸好您以后不用和他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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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却想起她前世听过这个人的传闻……长兴候的世子，当年可是名动京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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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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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松口

    叶限虽然是长兴候的嫡子，却生来体弱，不喜欢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他天资异常聪慧，又有一个翰林院大学士的外公，听说七岁的时候就能随口成诗，却不喜欢考取功名。直到二十岁之前，长兴候的世子一直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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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3 b+ h* k" x) G/ s    后来神宗即位，长兴候一再被张居廉打压，世子这才进入官场。官位一路高升，这人特别擅长阴谋算计，很多老成精的人都玩儿不过他，性格阴晴不定，不按牌理出牌，陈玄青为人正派，当时便特别痛恨此人。

    锦朝还记得他好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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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3 k/ t3 N( K# ]1 u# T8 |" v& J" ?- O    当年太祖皇帝打下江山，为了提倡节俭朴素，永不忘本的作风，便制定了宫廷膳食每餐必有一道豆腐的规矩。后来到了神宗这里，不耐烦每天宴桌上都有一道寡淡的豆腐。世子爷便给他出主意，这豆腐可以用鸟的脑髓来做，表面看去仍旧是白嫩光滑的豆腐，吃起来却是极品的珍馐。

/ A8 H2 B# y/ h# L. o    神宗十分赞赏这个主意，吩咐下人去做，这每盘豆腐都要用去成百上千的鸟脑髓。宫人跟着效仿，连王公贵族，大臣家眷也流行起了这道千鸟豆腐。一时之间燕京的鸟都被打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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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一次，万历七年的时候，叶限掌管大理寺时，想研究凌迟之刑最多可割多少刀，动用权力把犯人调出来，兴致勃勃地亲自试，当时足足杀了三十七人，才让他研究出了最多的割法。

, U: |/ T! ^+ K4 z" [    此事震惊朝野，许多谏官上言要让皇上定叶限的罪，偏偏皇上喜爱他得不得了，说长兴候为国征战数年，保卫边疆，怎能因为几个犯人就定他儿子的罪。又当朝问起叶限怎么才能割最多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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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缓缓摇头道：“不用刀，将人绑在木床上，浇灌开水。再用铁刷刷到直见骨……”

    ……想到叶限后来做过的那些事，顾锦朝脸色一阵阵难看。千万不能惹这个活阎王，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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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之后垂花厅里点了八盏羊角琉璃灯，又摆了夜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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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K1 d3 B* D) a: H    太夫人由五夫人服侍着入座了，举头看去却没见到叶限，招手让顾锦潇过来，问他道：“你表舅怎么不在席上？”

  l' z$ ?- t4 e- n1 u    顾锦潇恭敬回答道：“祖母，表舅说他呆在这儿闷得慌，想到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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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6 l8 `% G    太夫人皱起了眉：“你怎么那么不省心！你表舅病还没好，要是在这府中犯病了可怎么办！”

    五夫人在一旁安慰她：“母亲，您不用担心他，请了贵州普定的萧岐山医治后，他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您先喝这碗川贝莲子银耳羹，我派人去找就是。”

! y, j4 }- Q% J3 J" `1 M% |    既然是五夫人说话，太夫人神色稍霁。又想起二夫人所说今日下午之事，看着五夫人清丽干净的侧脸，却不知该如何问，或者是她该不该问。她虽然是五夫人的婆婆，但是她也是长兴候的嫡女……

' R% ]  V5 i) J' F# u    太夫人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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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夫人招了好几个护院过来，还没等她吩咐好去哪里寻找。就看到一个清瘦削长的少年走来，衣带翩跹，灯光渐渐拢在他身上，侧脸白玉无瑕，泛着暖玉的微光。忙迎上去拉住他的手，也有几分担忧：“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没回来……”

* b( n' v0 Q' @) ~, \4 v- ]# K    叶限淡笑说：“二姐不用担心，我钓鱼去了。”他手上提着草绳，拴着一只黄色的锦鲤，还活蹦乱跳的。他提在五夫人面前晃了晃，好像要讨她夸奖的样子。

    五夫人哭笑不得：“这鱼是太夫人养的！算了，懒得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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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收了自己的鱼，道：“这鱼稀奇，别的鱼都聚过来抢食，它偏不动。你看－－鱼也有脾气了！知道不食嗟来之食……不过我可不觉得这鱼聪明。”
6 a2 o* ^) w% j+ _1 G! }    五夫人道：“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快洗了手入席了。”

    叶限便把鱼交给一旁站着的书童，嘱咐他：“放在我书房的大瓷缸里，和乌龟一起养着。”书童怕鱼死了，立刻就提着鱼往回跑，想找个水缸先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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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夫人又和太夫人说话，席过后顾四爷一家也该回去了，不知道该是谁去送。

1 P" H( K& s! G    太夫人就道：“我也该去送送，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恩怨不能了解的，再者纪氏都已经病成那样了……你再库房里找两株百年人参，给老四带回去……”

    五夫人点了点头：“媳妇知道了，等得空了，我也去瞧瞧四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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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 A# g! w1 }    席罢后夜色已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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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最后乘着青帷华盖马车离开祖家，父亲便要和她乘坐同一辆车，他听说了下午横斜居的事情，有些兴致勃勃地问女儿关于她女红的事情。
- C* k/ g& f! K    “……还是澜姐儿和我说的，我竟然以前都不知道，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顾锦朝突然想起刚才宋姨娘给他擦眉毛上的白霜，轻声说：“父亲，要赢得过别人，便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什么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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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就皱了皱眉：“你要赢得过谁？还什么底牌不底牌的，难道有谁会害你不成？”

    锦朝笑了笑，就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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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她去给母亲请安，那两株人参已经送到了，徐妈妈熬了浓浓的人参乌鸡喂给母亲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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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接过青釉菱纹的小碗亲自喂母亲，那次犯病之后母亲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怏怏地靠在大迎枕上，听着锦朝慢慢跟她说话。喝完汤之后，她又替母亲捶腿，怕她长时间不动腿会不舒服。

    纪氏跟她说：“昨日你弟弟来陪了我一天，我跟他说起你……那孩子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和你一点都不亲。你十二回外祖母家的时候，带他一起回去看看吧，他也少去他外祖母家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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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C) w2 v- C4 A    锦朝点点头，顾锦荣不喜欢她这事她也知道。再怎么说，顾澜跟他灌输这个观念也有十多年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她恐怕也要想些办法让顾锦荣和顾澜生疏一些，现在母亲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发作，要是顾锦荣还事事都听顾澜的……恐怕日后会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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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轻喘了口气，慢慢说：“你还记得你二舅吗？”

! [8 D: \3 Q# v    锦朝笑了笑：“当然记得，二舅喜欢养蛐蛐和鸟，还送过我一对画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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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只生了大舅和母亲，二舅是庶子，因而过得十分清闲，喜欢侍弄花草，也喜欢养些鸟和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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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道：“你二舅有一房姨娘，叫云锦，原先是他通房，你二舅妈嫁过去之后才抬起来的。云湘是云锦的妹妹，两人长得很相似……你父亲当年十分喜欢云湘。”

4 C+ v+ G* o1 o, W, m/ W    锦朝不知母亲为何突然提起二舅的姨娘，疑惑地看着她，纪氏的神色却很平淡：“云湘应该有两个姐姐，还有一个早年放出府了，嫁了一个县丞的儿子做妾。云湘当时去看过她，她生了一个女儿……”

    锦朝突然预感到母亲要说什么，她握住了母亲的手，紧紧地看着她：“母亲……”

    纪氏继续道：“那个孩子，今年该有十五了，和你一般大。”她说着自己却已经忍不住了，声音抽紧，渐渐的弱下来，眼眶已经通红，“你去找云姨娘问问，那个孩子出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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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N6 ?. K$ i2 p  W    锦朝却又安静下来，她怔怔地看着窗外枝桠的影子投在黑漆的小几面上，炉里烟直直上升，慢慢都散开了。这屋子里阴沉沉的……没有点炉火，干冷的屋檐挡住了阳光，母亲的脸上只有一片淡淡的阴影。

# _  @/ ]3 P4 C; [2 H* f) k' b3 D    她想了想，轻声问：“墨雪姑娘，是不是把祖家发生的事都告诉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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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轻点了头，如果不是这事，她恐怕还下不定决心……她竟然不知道，顾澜的胆子都这么大了，虽然她的锦朝也不是好欺负的，但是看着听墨雪说当日的场景，她心中却又忍不住抽痛……哪个母亲见得自己女儿这么被欺负。如果不是宋姨娘，顾澜敢这么对她吗？

0 k: {! @& ]4 t# p2 k    顾德昭宠爱宋姨娘，她也知道。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之间早没了当年的感情，留不住的终归留不住，当初顾德昭一心为了娶她离开祖家，后来抬姨娘纳小妾还不是一个接一个的，她早就已经不在意了。

    ……但是，宋姨娘要是敢仗着宠爱来害她女儿，那却是万万不能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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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道母亲同意这件事，她应该高兴才对。但是顾锦朝却实在高兴不起来，母亲为什么同意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为了她和弟弟，她怎么可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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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_7 g( K1 {1 Z    她继续替母亲揉着腿，轻声道：“母亲，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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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13


$ S" p2 X' `' o! G  q& v  L  }第二十五章：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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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E& k: H! ^+ p$ G  G    锦朝找了罗永平过来，吩咐他准备给外祖母的东西：“……要几匹颜色庄重的素缎织布，是清居阁的最好。还有几整盒的松仁粽子糖、琥珀糖、葱糖，另外还要准备一把长命金锁……”三表哥的嫡子也快满一岁了，正好送给孩子做见面礼。

" `" v) Z6 @3 e$ [    罗永平应下来，一天之后置办的东西就到了，都装在红漆梨花木的盒子里，十分精致。

: D+ ~4 J% I6 v$ R+ M( Y3 f$ v    顾锦荣却不太愿意和她一起回去，和纪氏说：“……我还有功课没做，先生说描摹状物，要写一篇与格物致知论相同观点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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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正在旁边，头也不抬地问他：“是八股制艺吗？”

    顾锦荣紧抿着嘴唇，方才点了点头。

' c. S4 F& Q. G! X. N    锦朝便说：“你才十一岁，周先生就已经让你写八股了？你通读四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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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一时没话说了，这不过是他找的由头，他现在可还不能写八股制艺的！没想到顾锦朝还真的懂这些，见顾锦荣不再说话，纪氏就暗叹了口气。

& L( p. q( O1 C! Y0 K# s9 o7 ^5 [    顾锦荣也没办法，让清修帮他收拾了箱笼，跟着顾锦朝坐上另一辆青帷马车嘚嘚地往纪家去。

    纪家所在的通州三河县与适安路程较远，锦朝只带了青蒲和采芙，父亲派了一大帮的护院婆子跟着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通州地界，外祖母早派了人在官道上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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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早就给了外祖母书信说要回来，看到连外祖母贴身的管家都派到这儿等着迎他们过去，锦朝也只能无奈笑笑，外祖母还是宠爱她的。

# [. K( }+ u1 O( z# |) g: S0 `1 P    顾锦荣似乎与她赌气，这一路都没有和她说过话，锦朝也想不起又在哪里得罪了这位小祖宗，心想怕是私底下顾澜跟他说了不少话，也就不想理他。她挑开青色螺纹细布帘看窗外，通州为京杭大运河的最北端，沿着京杭大运河的宝坻商号众多，非常繁荣。三河县也有宽大河流，浩浩荡荡，码头旁边停靠着船坞。

( C' a: O* ^7 G5 t; K    要是走到郊外，还能看到打渔人家，屋檐下挂着腊鱼。大雪堆积着，农家草房也贴了红红的对联，孩子在田地间跑来跑去，这些全是她所熟悉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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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5 Z0 q/ R( C$ Q5 l    锦朝看得眼眶一热，前世嫁进陈家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三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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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了自己的外祖母。

    外祖母与母亲柔和的性格不同，她掌管纪家之大小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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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家在通州是有名的富庶，虽然在朝为官的族中人并不多，也无高官位之人。但是纪家有贯通江南与北直隶商运的商号，又有通州诸县多处田产、地产。当年外祖父年轻时突发疾病死亡，外祖母成为未亡人，亦将纪家管理得有声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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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士农工商，尊卑有别。但是像纪家这种大户，在燕京还是有很大名声，官吏之家也常与之往来。

    在锦朝眼中，外祖母不同于一般的长辈，她不喜欢女子被拘在闺阁中，也并不要求纪家女子学习女德。她对锦朝更是十分宠溺，由于外祖母的影响，锦朝幼时一直比别的女子更自由。

' r. U: X% W( z# r% [( P    她甚至还能在丫鬟陪同下去田庄里玩儿，到田里捉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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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时候满手都是泥巴，外祖母坐在灯旁挑了灯花看书，笑着让一旁的宋妈妈帮她擦手，又抱了她在膝头上教她认字，若是认出一个字，就奖励一块绿豆糕。锦朝调皮不肯认字，赖在外祖母怀里要和她讲今天又做了什么，谁又惹了她不高兴。
( G- w* c# Z. W# B- x: {, r    讲着讲着就累了，就在外祖母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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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T5 E' q( C  E$ g- C5 t4 g    “……表小姐、表少爷，可以下来了。”车外传来随行管家的声音。

4 B' i2 V' g5 `. u$ y7 l0 E: _    又有下人抬了轿凳过来，让锦朝踩着下车来。顾锦朝举目看去，这是纪家内院的一处院子，叫卿碧阁，种了满园簌簌的竹林，又用太湖石堆积了假山。他们竟然直接过了垂花门到内院了……

( x0 w# s- Y/ c9 P+ Z5 V    旁边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立刻迎了上来，拉住她的手笑道：“朝姐儿也终于到了，这下祖母可该高兴了。”她穿着绛红色缂丝褙子，淡红的月华裙，看起来十分清嫩。锦朝这才认出来，是她的三表嫂刘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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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v6 c6 p3 v% i    三表哥取了刘氏为妻，刘氏是江南人，祖上出过几门进士，也是个显赫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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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行了礼，拉顾锦荣过来：“这位是三表嫂。”

    顾锦荣并不太想理人，不过看刘氏满面淡笑，十分温和，也才不情不愿地喊了声。

% c3 A$ X9 {1 u/ w5 i% e) V    锦朝都想叹气了，放开顾锦荣的衣袖不再理他，挽了刘氏的手边走边说话：“三表嫂竟然还亲自过来接我们……我算着淳哥儿也快周岁了，不知道长胖没有，可要抓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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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氏两年前才嫁过来，一年就生了嫡子，也是有福气的。笑着拍拍顾锦朝的手：“不麻烦，要不是外祖母正在帮你布置院子，恐怕还要亲自过来呢。你也是来得巧，淳哥儿两日后就周岁了，现在长得白白胖胖的，好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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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3 I/ U5 ~) X    锦朝道：“男孩好动才好！”又道，“外祖母在帮我布置院子？”

    刘氏点点头：“你原来住的栖东泮，祖母早几天听说你要来就叫人整理了，又让花匠从暖房里搬四季海棠出来，布置得花团锦簇的，十分好看。我也正要带你去栖东泮看看……”

    锦朝哭笑不得，这四季海棠开花受不得寒，从花房里搬出来，不几日就冻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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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东泮临近外祖母的住处，两个院子还有回廊连结，只隔了一小片湖。她五岁之后就住在栖东泮，却常常赖在外祖母的院子里吃住，不肯回去。她走到院子外面，发现自己小时候种的那棵槐树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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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叶后的槐树枝干清瘦，枝桠交错，劲如铜铁。

    门口站着几个刚留头的小丫头，给她们行礼。走进栖东泮之中，院子里正热闹着，一大**人围拥着一个穿檀色素缎褙子的人，一旁穿大红色遍地金的妆花缎衣的妇人正扶着她的手。

& }; ~4 o$ O* J1 G    锦朝不由得红了眼眶。

    外祖母的声音很平和：“抄手游廊那边不要放花盆，朝姐儿喜欢站在那儿看湖水……”

0 Y  m1 ]" B) ]    “祖母，朝姐儿来了。”大表嫂含笑喊了一声。

    外祖母转过头，还是锦朝记忆中的样子，端正的脸，看起来十分严肃，甚至会给人严厉的感觉。锦朝似乎又想起那年清明阴沉，她一个人跪在外祖母坟前哭，纸钱的灰烬飘得满天都是的场景。

. E- x: q$ h0 s* D7 k  z' `. r    外祖母的娘家是扬州吴家，祖上出过好几任都转运盐史，富庶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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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姐儿！”外祖母向她走过来，脸上带着微笑，脚步甚至有些快，“外祖母大半年没看到你，怎么又长高了……”她摸了摸锦朝的头发，却发现她眼眶红红的，也不说话，笑着问她，“怎么，我的朝姐儿看外祖母还看傻了不成，是不是这一路太累了？”

7 Q3 u" a% ?5 a) h5 c8 j- v2 Y    和母亲说一样的话。

    顾锦朝吸了口气，笑着回答外祖母：“我只是太想您了！”

    顾锦荣站在她身后，也向纪吴氏问安。纪吴氏看着他不住点头：“荣哥儿长得真快！样子像你父亲，性子也比以前沉稳了。”纪吴氏笑着说，“你小的时候，每次见到我都会被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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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笑了笑，他当然不记得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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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又叫那妇人过来，三十多的年纪，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拉着顾锦朝的手：“我们朝姐儿倒是越长越漂亮了！”是大舅母，母亲唯一一个嫡亲兄弟的妻子，娘家是有名的茶叶大户安香宋家。

# j( V4 F1 W! ^& Q! r5 J9 [    纪吴氏今年已经六十多了，身体还是很好，走路平稳。要是有人第一次见她，肯定是以为她是个非常严厉的人，其实外祖母待孩子都是十分慈爱的。锦朝拉着她的手，外祖母早年刚管纪家的时候，事事亲力亲为，还常下田庄地头，这一双手磨得十分粗糙，但是却令她格外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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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吩咐一旁的管家准备锦朝爱吃的菜：“……把上次二爷去苏州带回来的四鳃鲈清蒸了，再从地窖取黄芽菜，做醋搂黄芽菜。还有红烧兔头、冬笋火腿、炙蛤蜊、烧鹿肉……”她垂首细想，又说，“加一盏雪莲炖乳鸽。”

/ e; U( m* M6 V8 w    锦朝忙拉住她的手：“外祖母，太多了些！”光是那道四鳃鲈就够费心的了。

4 F7 ?7 y% l) z% r    纪吴氏笑笑：“你难得来！都是些你喜欢吃的。”又转头问锦荣，“还不知道我们荣哥儿喜欢吃什么？你姐姐喜欢吃清蒸四鳃鲈，二舅每次去苏州总要带一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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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f; Q4 J" X9 l8 e" ]# S* i    顾锦荣道：“我并没有特别喜好的……”心里却微微一动，他也喜欢吃鲈鱼……

; y* r$ W. Q3 I' b    纪吴氏带着锦朝先看了栖东泮，还是她原先在这儿住的布置，只是多加了些青釉花瓶，放了许多的腊梅，院子里也遍植海棠，一簇簇淡红的花映衬着积雪，十分漂亮夺目。内室里加了黑漆美人榻，铺上蓝色杂宝卷云暗缎的靠垫，用金丝织了流苏。

+ F9 E, Z) a) p: F3 n6 t    锦朝看着这些一时沉默。她想起后来曾经有人问过她，问她恨不恨自己的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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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 ~/ B5 r3 P" i* _7 i    如果不是外祖母这样娇宠的养着她，不替她的将来考虑，她又怎么会是后来那个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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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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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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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宠她，阖府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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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B$ k) Q& b- l    小时候她在二表哥的书房里玩，看上了一块他最喜欢的端砚，非要搬回去，二表哥凡事都是让着她的，这块端砚却不肯相让。她转头就说给纪吴氏听，纪吴氏听后二话不说，让二表哥把端砚送到她书房里，又吩咐下人在库房里找了两块好的端砚送过去。

5 L/ N" O4 g. u    那块端砚原本是二表哥开蒙的先生送的，他视若珍宝，那天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对着一丛丛碧竹站了很久，静默不语。锦朝倒并不是很喜欢那块砚台，她只是喜欢上面雕刻的梅花鹿，玩儿了没几天就扔到了书房角落里发霉，后来再也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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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之后，纪家的丫头婆子也看明白了，连纪家嫡子都不能和锦朝相争，整个纪家，还有谁能比顾锦朝能得太夫人宠爱的！她更是被下面的这些人惯得不成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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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过了栖东泮，一大**人又围拥着纪吴氏到了外院的涉仙楼，这是纪吴氏回见各处商号掌柜和田庄管事的地方，大舅等人早就等在此处了。纪家只有一个嫡子，一个庶子，锦朝还有两个早已出嫁的姨母，不过两人都嫁得远，几年不能回燕京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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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4 R; C) o. x$ ?, o5 ]/ p6 A    大舅和大舅母育有一子，一个通房生的庶长子年幼时就死了，嫡长子便是二表哥纪尧、庶子是三表哥纪昀，他的妾室所生一女已经出嫁。二舅与二舅母生了四表哥，纪粲，还有两个未出嫁的女儿都是妾室所出。云姨娘并没有生育一子半女的，在纪家的地位并不高。

! w3 g& A5 O2 N0 y8 x    锦朝此时也正好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各房的礼物，给自己大侄子的长命金锁，还有给外祖母带的糖盒。外祖母见她拿出好几盒黑漆盒子的糖，便笑她：“还记得我还吃糖，竟然带了这么多，我人老了，可是吃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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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眯眯地挽着她的手道：“您怎么会老了，头发还是乌黑油亮的，精神比我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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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 f6 U    顾锦荣也一一给两位舅舅以及表兄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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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K! v7 C  T8 R0 b7 [8 u    纪尧是纪家的嫡长子，身着月牙白细布直裰，发上簪玉箫簪，面容俊秀，身材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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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S+ g; v( i6 o: i% p    纪吴氏和锦朝说纪尧：“……如今在和我学管家，倒是学得快，宝坻那间酒楼给他经营，生意红红火火的，还弄了不少招牌菜，你要是想去试试，便让他带你去！”

    纪尧淡笑向她拱手：“许久不见表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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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E4 c0 k. y; y  \    顾锦朝也朝他一笑，心中却又诧异，在她的印象中，一直觉得二表哥的爱好是读书，而不是从商。他身上有种读书人温润从容的气质。不过他是纪家的嫡长子，也容不得他挑自己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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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舅身材高大，面容沉稳，如今已是四十多了。问起顾锦荣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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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答：“……没有在国子监进学，而是在七方胡同与周先生学习。已经讲完了《大学》和《中庸》，现在正在授课《论语》。”说到读书举业的事情，顾锦荣便慎重了很多，毕竟大舅是中过举的，他三年后也要参加秋闱，心中却没有几层把握。

    大舅便点点头，道：“你年纪尚小，一次不中也没有什么。你三表哥倒是在国子监做荫监……”

    大舅母笑道：“如今可是举监了！”

    那就是过了乡试中举了！锦朝听着心中也很高兴，她只依稀记得纪昀是中过举的，后来还参加了殿试，却没有擢庶吉士，也就算了。但是具体是什么时间却记不太清楚，没想到是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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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2 X4 D! w% I9 y: x# V    站在一旁的纪昀却只是笑了笑，他为人十分沉稳。

    顾锦荣恭喜道：“还没有听三表哥说过！少年举人，确实十分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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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读书，当然知道要中举有多么不容易，何况纪昀还不到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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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 E8 Q' v( p0 ~% c6 T, F7 s    四表哥纪粲也笑眯眯地道：“我过乡试是指望不上了，家里读书举业也就看三哥了。人家考中了都是欢天喜地，到处宣扬的，三哥倒是奇怪了，现在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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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也觉得高兴，不管三表哥日后能不能中进士，纪家多个举人也是好的。便拉着外祖母的手问她：“您怎么也没有来信告诉我？”

    外祖母笑笑：“今年秋闱刚中，我本想着过完年才和你们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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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也十分高兴，纪家多少年没出过一个在读书上有天赋的人了。要是以后纪昀能够过会试参加殿试，中了进士，那么纪家的荣耀和显赫恐怕会空前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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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看着纪昀便有几分崇拜了，问他：“那我以后来找三表哥讨论制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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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昀点了点头：“自然是欢迎你来的！”

. B, d, J" L8 F8 n    在涉仙楼见了，顾锦荣便跟着纪昀和纪粲去了书房，要和纪昀讨论制艺了，顾锦朝自然喜欢他和纪家的人多接触，至少比和顾澜一起好多了。
    纪吴氏和她一起回栖东泮。

: i; m' U5 g4 v- C  Q) v    外祖母很担心母亲的病，但是纪家事务繁重，她根本脱不开身，她还是半年前去看过母亲一次。

    锦朝只能跟她说一切安好，母亲上次发病的事情，她却不敢和外祖母说，怕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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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4 G. H) {4 U3 l3 h$ [0 \' G    纪吴氏拉着她的手跟她说：“朝姐儿，外祖母半年不见你，倒是觉得你懂事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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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中很惆怅，要是没有什么外在的事情改变她，顾锦朝又怎么会突然变得懂事起来。她以为是纪氏的病让锦朝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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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自然知道外祖母怎么想的，心里却有些自嘲，如果当年母亲的病真的让她有所醒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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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3 Y* B  D* f2 n& [* T( X7 I    外祖母虽然面相严厉，待她却格外温和。她只是偏爱着宠自己，没有丝毫目的，也不问任何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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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偏爱，不管是前世今生，锦朝都只有这一个外祖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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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7 i9 V. A/ L) F) m( O    宋妈妈拿一碟锦朝爱吃的藕粉糖糕上来，看着炉火旁纪吴氏拉着锦朝的手说话，就笑着道：“表小姐应该常回来，你一回来，太夫人笑得都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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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o! e6 h9 t3 F    宋妈妈当年是纪吴氏的陪嫁丫头，一直跟了她五十多年，是纪吴氏最器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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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 N* g6 [/ c1 \) |# ~: T    外祖母也笑着说她：“你也不常回来！我前不久还给你养了一池的睡莲，原以为你夏日会到这儿来避暑，谁知道等睡莲开过了，叶子都萎了，你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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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喜欢赏睡莲，淡紫橘黄她最喜欢。

    锦朝只能苦笑，她可不知道外祖母为她养睡莲的事。

    只是她这次回来，也不单单是为了看完外祖母……她还要打听那个云湘的侄女。

' w! r/ A4 a5 X! y- }$ o3 p1 }    锦朝便问起云姨娘的事情。

    纪吴氏皱了皱眉，道：“你二舅的姨娘……我倒是不太在意，去年你二舅收了二舅母身边的丫头婉云，那几房姨娘就没怎么走动了。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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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z7 [. t; Y  F  `    锦朝很平静地道：“家中母亲正病着，郭姨娘和杜姨娘年老色衰，全凭宋姨娘在伺候父亲，除了伺候父亲，她还要照看母亲的病，操持内院的大小事宜，我是怕她忙不过来。想再为父亲找一房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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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握着锦朝的手收紧了。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9 E+ ^" e* a& |" r  F) I    “……这样的事，竟然没早点做打算！现在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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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V0 ~( Z% A5 k4 N    顾锦朝笑了笑：“原先是母亲一直没应允……我们连父亲都还没问，想找一个合适的人带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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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看着她半响，锦朝也没有解释，外祖母这么聪明，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父亲任户部郎中，管司庾，掌军储、出纳租税、禄粮、仓廪之事。户部左侍郎林贤重是他的老师，这些年眼看着林贤重更得圣宠，又和内阁辅臣东阁大学士范川交好，正是林贤重升任的时机，他一旦升任，父亲肯定也有诸多好处，在这个关头，父亲是不会随便纳妾的。

2 }* O* g6 y& J# Y; [8 `) S    但是如果他不纳妾，让宋姨娘这么受宠下去，早晚得怀上庶子。前世母亲死后半年宋姨娘就产下庶子，被扶为继室。但是那孩子早产了一月余，算一算，如果父亲不纳妾，宋姨娘会在约半月后怀孕！到了那时，谁还能阻止她成为顾家的夫人！

3 G2 @5 j8 Z( K1 |* [  v5 G8 d8 E    所以这事不能再拖了，必得在这半月内办妥。

    外祖母想了很久，等她似乎拿定了注意，才开口问：“要是想找个清白听话的姑娘倒也不难，我这里就有许多姿色不错的丫头，为什么又问到云姨娘了？”

2 B- E" h. w, j; ^    纪吴氏果然明白了锦朝的心思，知道她想给父亲找一个什么样的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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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微微一笑，要是旁人听到这话，肯定会以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外祖母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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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17


7 x" L) l8 H1 S7 \第二十七章：偷听

    顾锦朝便和外祖母解释：“当年母亲带到顾家的陪嫁丫头云湘，您可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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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N  }. r8 \+ W8 n    纪吴氏自然点了点头，道：“云湘是自幼和你母亲一起长大的，你父亲纳了宋妙华之后，我才授意你母亲，让你父亲收了她。后来抬了姨娘，却是个没福气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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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p2 c1 s5 B9 b1 z: G3 d    锦朝笑了笑：“父亲虽然不像看上去专情，却也不是看上谁便是谁的……母亲说，当年父亲十分喜欢云湘，不然也不会顺水推舟就收了她，云湘成为姨娘后，宋姨娘也一度失宠……”

    这些自然不是母亲告诉她的，是母亲说了那番话之后，她找了佟妈妈问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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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B; {. p9 Q    外祖母看着她的眼神难免怪异：“你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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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点了点头：“云湘有两个姐姐，一个便是云姨娘云锦，还有一个叫云雁，听说嫁给了县丞的儿子做小妾。我便是想找云雁所生的女儿。想着如果容貌相似的，父亲说不定会动了旧情。不然在这个时候，父亲可是不会随便纳妾的，不是为了他的官途，宋姨娘也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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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2 T* O' V+ c; C5 O# G; S( ?    外祖母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明天就把云姨娘叫过来，你问她那个云雁嫁到哪里了，如果她生的女儿还没有出嫁的话，倒是可以直接接回来。一个县丞的庶出孙女，也没什么不便的……”

    她是想说，如果对方不同意就以势压人，不管是纪家还是顾家，都是一个小小县丞承受不起的。更何况，能搭上这门亲事，对于一个快要离任的县丞来说，益处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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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9 ]- [$ z3 c# o; K8 o/ e    顾锦朝十分喜欢外祖母这种干净利落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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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 d2 L% c2 U) G4 R9 P    把这件事和纪吴氏说了之后，顾锦朝心里也放松了些，她在来之前也有点怕外祖母不支持自己，不过现在看来，还和小时候一样，一旦她说的事，外祖母就不会反对。

    眼看着天色暗了，锦朝扶着纪吴氏一起到垂花厅进了晚膳。吃完饭后，顾锦荣竟然还和纪昀聊得十分投机，又说起朱圣人所说的读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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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昀知识很渊博，也并没有因为年少中举而倨傲。说话平稳，不紧不慢的，却反而引经据典，精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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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朱圣人便和别人有所不同：“要说朱圣人的成就，我看最重的还不是理学，朱圣人的理学做得很好，行事却多有违背，难以说服别人……还是儒学最好。但是比起孔孟圣人又不如了，荣哥儿喜欢看朱圣人的东西，倒是不如多读孔孟之书，对于八股制艺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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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 k/ ]" P    顾锦荣就觉得奇怪：“朱圣人行事怎么违背理学了？”

    纪昀却咳了一声，脸色微红不再说下去，转而把话题引向别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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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多看了他一眼，心想这纪昀看上去死板木讷的，没想到还会看野史……相传朱圣人虽然强调‘存天理，灭人欲。’自己却引诱了两个尼姑做妾，又与自己的儿媳有染，言行不一，为人诟病。

    吃过饭，纪吴氏便叫纪尧去涉仙楼中议事，锦朝先去外祖母的院子等着她，却因为这一路太劳顿睡在罗汉床上了。等她意识清明的时候，看到窗外透进来暖红的灯光，自己身上盖了床青色的云纹锦被。

    她半坐起身，却发现内室没有一个人，房外却传来说话的声音。

# l$ a# S# |: ]& R( v) }) [    “……也太让我不省心了！”是外祖母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有些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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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Y! I* O# a    锦朝撩起帘子的一角朝外看，是纪吴氏和宋妈妈正站在庑廊下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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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妈妈就安慰她：“您也得给二少爷一点时间，毕竟这事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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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a; E" t& U. r  R" D    外祖母声音冰冷：“时间还不多吗？他和朝姐儿从小几乎是一起长大的。要是论谁最熟悉朝姐儿，他也算是其中一个了。我本以为这些年他都肯顺下心听话了，谁知道还是一把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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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妈妈叹了口气，过了好久，才轻轻开口道：“太夫人，奴婢看了这么多年……其实也不太明白，表小姐在咱们纪家受尽宠爱，您更是十分纵容她……您要是听过外面的人说表小姐什么，也就有几分明白二少爷为什么不答应了……”

    锦朝听到这里心中一紧，如果连宋妈妈都知道外界关于她的传闻，那外祖母也应该是知道的。不过自己的事怎么扯上了二表哥，这与二表哥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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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外祖母的声音：“我当然是知道的……当年晗儿在我身边长大的时候，我没有心思照顾她，结果让原来的太夫人养得文文弱弱，什么都不敢去做。嫁给顾德昭后，顾德昭先后有了这么多姨娘、通房，她又可曾抗衡过？当年仅凭清虚道长的一句话，朝姐儿就不得不离开母亲的身边由我养大！她还没来得及回去，她父亲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女儿……”

    “朝姐儿五岁那年，我带她回去过，那个时候，晗儿刚有了荣哥儿，顾德昭膝下又有一个乖巧懂事的顾澜，没有一个人想抱抱她。我去散步回来，朝姐儿一个人躲在漆黑的屋子里，竟然不敢出去……我当时便想，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朝姐儿。回来之后便是加倍的宠溺她，不忍心看到她一点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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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2 ^7 n9 k6 U$ a0 s; r9 d: {    宋妈妈听到这里，心中已是一片酸软：“我知道您是疼爱朝姐儿，我看着朝姐儿长大，也知道我们朝姐儿其实是个心思恪纯的人……但是，她以后可怎么办呢……”

3 b8 J1 n! S/ m$ Y. Z5 Z% ?    外祖母叹息：“所以我早就想好了，等朝姐儿到了年龄，便让尧哥儿娶她入门，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看谁又敢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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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0 `5 a' Q! v% R    宋妈妈又说：“那您就没有想过……如果二少爷不愿意的话……”

    外祖母冷笑：“他原先还不愿意管纪家这些事呢，现在不是做得很好吗？他也是我带大的，我清楚他的个性，只要逼他答应了，就不会再反悔了，他会尽量把事情做到最好。便是如此，我才敢放心把朝姐儿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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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7 t& L1 r( }6 w5 J/ k# j    说罢又叹了口气：“可惜，我想把朝姐儿保护好。偏偏顾家的人个个都不愿意……朝姐儿今天和我说那些事，我就想到了，她原先怎么会懂这些算计的。定是有人欺负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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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放下帘子，慢慢的走到火炉旁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她手扶住围屏，另一只手又捂住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原先只觉得外祖母宠溺她，没想到，其实外祖母早就将她的路都设计好了，她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朝姐儿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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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 b% M4 y8 M    顾锦朝的思绪飞快转起来，那么，前世一些她不能理解的事情，此刻便有了充足的解释！

1 T7 J6 x8 |# P6 t# M9 s    在母亲去世前一个月，纪尧曾经向她父亲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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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时就十分纳闷，二表哥平日里并不喜欢自己，待她和别人并没有不同。原来是奉了外祖母的命，才来向她提亲的，那么也就是说，到了后来纪尧还是会被外祖母说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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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外祖母的手段，纪尧怎么抵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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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P/ t4 w6 Q& M    难怪，连三表哥都已经有了正妻，孩子都一岁了。二表哥是嫡长子，却连个妾室都没有，这是为她准备好的啊！

; a3 G! n3 q/ f* Q& R# f    锦朝心中对外祖母淡淡的疑惑也尽数散了去。

* S( `! C* w4 _4 \, \2 A    前世她心中有陈玄青，眼巴巴地喜欢着他，就等着他能看自己一眼……能看自己一眼，自己都是高兴极了的！所以纪尧上门提亲的时候，父亲问起她的意愿，她毫不留情就拒绝了。后来纪尧娶了永阳伯府的三小姐，夫妻俩伉俪情深，和和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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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7 c6 S6 |9 s6 e1 _/ g. \- Q' ^/ [    也幸亏她拒绝了，免得纪尧还要为难。锦朝想想就觉得可笑，她前世容貌的名声极盛，可以说是名动燕京也不为过，却连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都没有，倒也真是悲哀。

' l: `  r% A( i( r3 S' I    听到脚步声近了，锦朝重新躺回罗汉床去。外祖母走进来，先帮她掖了被角，又替她擦了擦脸，小声和宋妈妈说话：“这孩子怎么像哭过一样……”

* r2 ?1 x. k' C4 K6 K+ k0 P3 F    “许是想起伤心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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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F; A8 ?+ K- k    宋妈妈的声音也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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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d8 @/ ^3 @! ?) v    外祖母就难免心疼：“晗儿现在病重……朝姐儿得自保，只希望那个云姨娘的侄女没有嫁出去，一切就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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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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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t5 b4 @% W' k. V8 b- Z第二十八章：恼怒

    纪尧从涉仙楼出来之后，带着满肚子的火气。他沿着亭榭走到了湖边，深吸了数口气还是没平稳下来。

    “……你表妹这次来，你要多和她相处，多送些东西给她，小时候你们俩就不相亲，不过如今她都及笄了……以后你毕竟要娶她的，等你姑母的病好些了，我们就向顾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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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l7 x7 }" W, `7 w    想到祖母的这些话，纪尧觉得自己额头都在抽动。一股股难以压制的火气升起，又找不到宣泄的地方，他的性格和涵养不容许他做出拿下人发泄的事情。

    他看了会儿湖，又往自己的书房走。子安跟着自己的主子，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不知道太夫人在涉仙楼的时候，和二少爷说了什么，他为什么气成这个样子。

    纪尧回到书房让子安把四处的窗扇打开，窗外遍植墨竹，他站在桌案前写字静心。一篇东坡居士的《定风波》写完，他凝视着未干的墨迹，深吸了口气，对子安说：“我们去找大夫人！”

' B1 J* @$ D+ L. i9 M8 V* ^0 g; X    大夫人正在丫头的服侍下梳洗，听闻纪尧过来，忙让丫头重新绾了小攥。“……都已经亥时了，他怎么想起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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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禀报的婆子道：“奴婢也不清楚，但是今天晚上，太夫人召二少爷去了涉仙楼。”

    大夫人细想片刻，就道：“把二少爷请到后面的暖房里，天寒地冻的赶过来，他必定觉得冷了。”

    整理好后，大夫人才走进了暖房。看到自己一向性格温和的儿子脸色阴沉，手都握成拳头了，心里一软。“尧哥儿，都这么晚了，怎么还往内院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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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_9 P- n& U0 j    “母亲！”纪尧紧抿着嘴，过了好久，才继续说，“我不喜欢管纪家这些事，但是为了您，为了祖母，我做这些倒也没有什么！纪家举业的事，可以交给三弟去做！但是我已经如此求全了，能不能做一点我喜欢的事，我从小就不喜欢顾锦朝，更不愿意和她相对一生！”

' @+ a2 t# @$ b- E+ X    大夫人心里一惊：“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连忙吩咐贴身婆子把丫头和书童都带下去，在暖房外面把守好，拉着自己儿子的手，“你祖母还是把话明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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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W" W& [( H" O0 I" v1 a+ D4 U4 i    纪尧深深的吸气，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本以为，她会放弃这个打算……顾锦朝是什么样的人，您不会不知道，她从小就和我一起长大。看她做过什么好事没有，我的奶娘不过是得罪了她一句话，她就让外祖母把她赶出府去，四弟小的时候，不小心动了她喜欢的糕点，就要在祠堂里罚跪一整天，她连水都不让他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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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b: J8 [# L* o    大夫人静默了一会儿，劝他：“那毕竟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看现在朝姐儿也不错的。”

    纪尧摇了摇头：“您是不知道，去年我在永阳伯府参加元宵灯会的时候，一个小丫头挡了她，她就把人家揪过来，狠狠扇了她的耳光。当时许多世家公子小姐都看到了，她头上插满了明晃晃的金饰，我当时都不想承认这人就是我的表妹……要我对她以礼相待，没有问题，但是我绝对不会娶她！”

+ x3 P& V9 y# j+ W  i: F. A  O6 Z/ x    大夫人闻言也觉得酸涩，自己好好的一个温润如玉，克己守礼的孩子，为什么就非要娶顾锦朝。母亲一心为了自己的外孙女考虑，怎么不为了自己的嫡亲孙子考虑！

    “母亲又有什么办法……你祖母决定的事……谁能说服她……”大夫人叹息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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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尧咬着牙笑：“我便是不想妥协，祖母也有无数种办法……”

4 ^' J; s% W4 S) Q" I# q    大夫人拉着他的手安慰他：“你不要担心，要是你祖母下次再提起，我去劝一劝她……”就算劝不住她也要试试，好歹是为了尧哥儿。

    ……

    第二天，二舅来向纪吴氏请安的时候，纪吴氏向他问起云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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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舅很纳闷，母亲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妾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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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8 X: D! ]+ v9 @1 L    想了想才道：“儿子也大半个月没见过她了，母亲找她可有要紧的事？儿子立刻遣人叫她过来。”

. h: C: \' N) d' N' @( b0 N& ^. y4 w    锦朝站在外祖母旁侧替她磨墨。

    每日辰时，纪吴氏先到涉仙楼处理各地掌柜、管家上报的事情，还要看账本、田庄的收成。两位儿子和儿媳向她请安之后，她才会见各方管事，锦朝从小便养成早早起身，帮外祖母磨墨的习惯。

( U: ^" i- j' A, u' L# j) f    纪吴氏端起一旁的寒山雪芽啜了口，声音不紧不慢：“你先让她过来吧。”她并没有说是为什么事，这毕竟是顾家私事，还是不要外传比较好。

# C- n' M% p* \" k  w; L3 q' g; V    了解母亲强势的个性，二舅也就不再多言，吩咐身边的丫头灵丘去叫云姨娘过来。

    云姨娘过来的时候很是诚惶诚恐，看得出上妆都有些匆忙，一只累银丝嵌黄碧玺的簪子还簪歪了。

    “妾身云锦拜见太夫人。”云姨娘行了礼，纪吴氏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快，竟然是个这么经不得事的，也不知道让她去办事能不能办成。

    顾锦朝却仔细打量着这个云姨娘，她年纪已经大了，几层的脂粉都挡不住眼角的细纹。但是五官清秀灵隽，细细白白，生得十分好看。穿着一身石青色缠枝纹妆花褙子，素净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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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姨娘心里却是也惴惴不安，她身份低微，平时见到太夫人一面都难，今天太夫人竟然还特意传她过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努力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没做过什么错事。心里就安稳了几分，抬起头时正好看到一旁打探她的顾锦朝，她吓了一跳，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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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站在太夫人身边贴身伺候，又长得明艳如海棠**，衣着虽然素净，但光那匹水色均匀的璎珞纹提花缎估计就是百金之数……必然是太夫人最疼爱的表小姐顾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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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者说，为什么周围的丫头都退下了，表小姐还留在这里？

    纪吴氏请她坐在太师椅上，又和她介绍锦朝：“这是顾家的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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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4 b& v0 l6 ?6 }7 y( |    锦朝向她微微一笑：“我初看云姨娘便觉得亲切，您和您妹妹云湘长得有五分相似，听说您之上还有一个姐妹叫云雁的，可是如此？”

    云姨娘本来还奇怪锦朝竟然认得她，又想起当初作为大小姐陪嫁去了顾家的妹妹，想来锦朝应该是见过她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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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5 ?- w1 u# a5 d: k    微微定了神，笑道：“妾身确实与妹妹云湘长相相似，不仅如此，我那个姐姐，长得和云湘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姐姐多年前出嫁，妾身不便出门，也与她联系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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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便问道：“当初云雁嫁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p4 d) Y+ X- d) Y& d1 T( n    云姨娘低头一想，有些犹豫。

    “她当年嫁给了泰和县县丞的儿子做妾……我也只去看过她两次，上一次还是五年前。如果没有变故的话，姐姐应该还在泰和县才是。”

    顾锦朝心中松了口气，她怕云姨娘不知道云雁行踪，到时候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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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话已经说出来，她也不避讳了，直接问她：“您姐姐云雁，是不是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

$ J* Q) E4 m/ M' T    ……表小姐为什么要问一个放出府的婢女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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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9 r, F0 _7 a8 v/ E# A1 W/ Y    云姨娘抬头看向太夫人，发现太夫人也正看着她，就觉得有些紧张：“这个……确实有，不过那女孩今年也十五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许配给别人了……表小姐怎么想起问我这侄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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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h! Z; ]9 _: Q: n* p% V, z- ?    锦朝笑了笑，安慰她：“你不用紧张，我母亲现在身体有恙，侍奉父亲又要操劳家事难免忙不过来，便想为父亲寻一门合适的妾室。能不能麻烦您跑一次泰和县，把我们的意图向您侄女的长辈说清楚。若是他们同意这门亲，我们顾家自然会出一笔丰厚的聘礼。”

    如果只是收一房妾室，那肯定是不能说为聘礼的，表小姐这是客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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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Y  j# e; _  b8 [    纪吴氏也开口道：“你若是去泰和县，我让郑管家与宋妈妈和你一同去，如果你这位侄女还没有出嫁，便把人带回来。县丞的孙女，能给顾家做妾室，那也是十分荣耀的。”

9 m  A) k4 h7 m: x: a, X9 R    太夫人这话，是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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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27


& n% H. F% d' n% P7 C/ x: I第二十九章：冬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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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姨娘也是个在内院浮沉十多年的老人了，自然能看得通透。这表小姐与太夫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分明是没有商量的事。只是适龄的美貌少女多不胜数，说一声适安顾家的名号，多少人会趋之若鹜。怎么非要找自己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侄女呢……

6 t( y" U+ c' P/ Z, ^    这事怎么看怎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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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不是她需要考虑的。无论从什么方面说，这件事对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她现在不得宠，日子也不好过，要是帮表小姐促成这门亲事，太夫人肯定会奖赏自己，二老爷也会善待自己，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顾家表小姐看在这件事上，也会帮自己一把。

. b% O* t' p$ M: m9 \  @# T    云姨娘站起来，恭敬道：“太夫人、表小姐放心，能在顾家做妾，也是这孩子的福分，不如我今日就出发，去一次泰和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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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听话的，顾锦朝便暗自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她怕这次一大帮丫头婆子中有宋姨娘的人，提前回去通风报信会让宋姨娘有所准备，自己倒是想亲自去一趟。

    不过有宋妈妈陪同，此行应该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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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L! Q  v2 L& E! l8 T2 V    纪吴氏去了涉仙楼的会客处。

    十数个管事和掌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都各自拿着账簿或者田产地租的租赁，备着算盘的账房先生曾先生站在外祖母身侧。要是有掌柜支出什么银子有问题，他就能立刻核实。

3 r( ]# L6 }% B# t: q7 g/ T    见到顾锦朝来，曾先生也笑着同她请安。

    锦朝坐在旁看着，外祖母言语清晰有度地处理这些事，无论多复杂棘手，外祖母总能最先抓到问题的关键处，给出头绪，一旁几个大管事便很快讨论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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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外祖母处理事情，自己就爬在她怀里捣乱，还非要抓账房先生的算盘玩。

    曾先生早年中过秀才，后来乡试考了数次都没过，索性凭着一手算盘绝活来纪家做事。也是外祖母身边的红人，每个月能拿几百两的月例，那把随身携的算盘还是纯金的，却被小锦朝拆开当成珠子玩，他也不恼，等锦朝玩过了，再一颗颗装回去。

    管事们退下后，纪尧带着纪昀、纪粲与顾锦荣，过来给外祖母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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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i+ [: |: ?" m: O9 {; f' \    外祖母就笑着问顾锦荣昨晚与表兄们做什么。

    顾锦荣苦笑道：“……几位表兄同我下围棋。可惜没人下得过二表哥，他的棋艺确实厉害！”

    纪尧笑道：“侥幸而已。”

1 m* J) @3 ~" ~2 V5 e# U    一旁有个大管事便笑道：“别看咱们二少爷处事温润，心思谋略可是很多的。谁要是暗地里惹了二少爷，那也是要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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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起早年纪尧管理杭绸铺子的事情：“……二少爷在香河的杭绸铺子管事时，对面便是一家专供蜀锦的铺子。那掌柜见我们二少爷年少好欺，多次指了伙计到我们店外揽客……二少爷倒也不恼，回来就下令让铺子里的伙计去把市面上的菘蓝全部收购起来，存积在库房里……我们还奇怪呢，却没想几月后菘蓝草价格翻了好几倍，二少爷却不为所动，没有想卖的打算。”

    顾锦荣觉得奇怪：“这菘蓝草是做什么用的？为何要存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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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t7 J4 C& ]0 b    纪尧便笑笑，解释道：“菘蓝草是一种蓝色染料，蜀锦中有一种珍贵的蓝泰锦就必须用菘蓝草染色。当时正是每年蜀锦商到通州贩货的时候，四川不产菘蓝草，所以那些供应蜀锦的商人来通州之后，必须要购买的就是这种原料。”

    大管事继续道：“正是如此，那些来此贩卖蜀锦的遍寻不到菘蓝，又听说二少爷手里有大量积货，就上门求购……二少爷答应卖给他们。但是，需要用同价值的蜀锦来付账。那些蜀锦商只能将所有的蜀锦抵给了二少爷……后来对面那家蜀锦铺子的掌柜寻不到货源，整日焦头烂额，最后还要腆着老脸来给二少爷赔不是，求他卖蜀锦给自己。”

: O' X' g9 U/ s/ s! b8 u    纪粲就拍了拍纪尧的胳膊，笑着道：“我倒觉得麻烦，那蜀锦送到通州来，用的还不是咱们纪家的商船！二哥只需要在给船上管事下令一声，他们自然愿意把蜀锦奉上，又何必这么麻烦呢。”

    纪尧想了想：“倒还真是好办法！”一时间大家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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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笑道：“尧哥儿心思活，适合做这些。明天便是你大侄的抓周礼，不如你今天带你表弟表妹去宝坻看看，为你大侄买些小玩意儿。”
' J3 A6 l  ?7 r7 m" }    顾锦朝看到纪尧脸上的笑容微收，眼帘也垂下了。

    不过他又点头应诺，道：“此时去宝坻也好，正是要开灯会的时候，玉城坊应该会格外热闹。”

    顾锦朝不想让他为难，而且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去宝坻，她还忧心云姨娘能不能把事情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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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外祖母说：“……天寒地冻的，还要一大帮人舟车劳顿，不如我陪您在暖房里说话，我还想多和外祖母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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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 C* }3 l8 D6 ~0 x    纪吴氏本想着锦朝能到外面散散心，见她也没这个心思，自然就算了。

* e& X4 Y: R; @9 P    回到栖东泮，正好下起雪。纪吴氏从槅扇里看着雪越来越大，和锦朝说：“幸好没去，不然下这么大的雪，马车都回不来……”

    锦朝看着燃得正旺的炉火，却想起原来和宛素住在一起的时候，她爱就着炉火做蟹壳黄，那个时候她们过冬的炭火不够，这样既能取暖还能做饼。便和外祖母说：“雪大也有雪大的好，能吃热腾腾的烧饼最不错了！不如我做给您尝尝。”

    外祖母有些好奇：“我的朝姐儿什么时候学这些了，你原来可是连厨房都不肯踏进一步的。”

    锦朝笑而不语，吩咐青蒲去外院厨房取发好的面，自己又在栖东泮的小厨房亲自泡好梅干菜，剁了馅儿料。包好饼之后，用斗彩白瓷的大盘装着，带回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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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U4 Z6 V- M. O    外祖母却从没觉得锦朝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看她端着一盘饼进来，还笑着帮她揭开炉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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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0 q  E. q1 A; u6 A! A    烧饼很快就放进去了，不一会儿就香味就慢慢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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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妈妈在一旁说：“……连我闻着都觉得香！”

    丫头婆子们都争大眼睛看着锅，大家都不擅庖厨，也没见过在暖房里烤烧饼的，看着都新鲜。

3 g/ Z" Z0 Z' T9 I, w! v7 h    锦朝拿着一双长长的玉竹筷，揭开炉盖之后，里面的烧饼都已经烤得金黄，上面的撒的芝麻也香味四溢。她把饼夹起来放进盘子里，先端给外祖母：“您试试看怎么样。”

    又分给宋妈妈、青蒲、采芙，还有外面站着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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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y0 a5 m; H$ Z' S) l    青蒲已经见识过锦朝的厨艺，自然不觉得稀奇。采芙却很惊喜：“又酥又香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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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5 m+ s: K, R0 m+ x+ }# Q' ?, ]    纪吴氏试了一块，面皮层层剥落，入口化渣，满口都是梅干菜的咸香，味道确实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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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房里正一片热闹的时候，有婆子隔着帘子通传：“太夫人，二少爷、三少爷、四少爷还有表少爷一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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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笑着道：“他们也正巧了！快请进来吧！”

6 N0 q6 q4 R3 o$ o, }  d) g    纪粲先挑帘子进来。“祖母，您这儿做什么这么香！我老远就闻到了。”

, u8 E  L& f% u% S9 v    纪吴氏指了指炉火：“你表妹用炉火烤了蟹壳黄给我们吃，你也来尝尝，味道十分不错呢！”

    几个人都进来了，纪尧一眼就看到了顾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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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9 [! r' j4 Q' g  y0 S. M. ~+ l    锦朝还专心地倚在炉火旁看着，火光映得她一张脸暖黄，眼眸清澄，宛如汪了一池的春水。细密的睫毛有层淡淡的暖黄光晕，更显得她容色摄人。她穿着荼白蓝色缠枝镶边的缎袄，因为侧着头，看得见颈部肌肤晶莹如玉，也泛着微光……

    纪尧连忙回过头，心想无论顾锦朝品行怎么低劣，她的模样倒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原来倒还不觉得，现在却不知为何更有风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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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F3 B2 _$ }5 {4 J$ F1 h3 p    锦朝抬头看向几人，也微微笑了：“这炉马上就好了。”她低下头继续烤着烧饼，格外专注。

    “……我们是来给祖母送梨水甜羹的。”纪尧把手上拿的食盒放下，“刚带着荣表弟去府中转转，就在地窖挖了些冻梨出来，吩咐厨房给您做的。”
7 A. V9 U. A% H; y+ u, k3 @; x    纪吴氏很高兴：“今天一个个都要送吃的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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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把这一炉饼烤好，几人却要告辞了，大舅要叫他们去见一个通州很有名望的先生，要一起谈论制艺。锦朝便让青蒲找了食盒来把这一炉饼给他们包上，带着回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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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拎着食盒进去，又拎了食盒出来。纪粲迫不及待从食盒里挑出一个来吃：“闻着真香，想不到表妹还有这手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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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6 s5 n2 {% a; I& Y- A    纪昀摇摇头嫌弃纪粲：“瞧你这样子，真是十足的饕餮……不过顾家表妹也是个趣人，竟然在暖房里烤烧饼，丫头婆子还都有得吃！”

: C. R8 `7 {7 ~! X+ l6 f% P1 r/ u    纪粲哈哈大笑：“吃到美味就足矣了，我可不在乎这个！”

& b- h* Q+ N" P4 d    纪尧笑了笑：“要是你敢在暖房烤烧饼，祖母肯定要罚你跪几天的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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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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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Q) G( u* v) y" X5 u* w  i    他是想到了那盘云子麻叶果糕。

; ]# n* K* l4 {3 _2 ^* S    今天看到她如此专心地烤着烧饼，他便想起那日，顾锦朝只给自己一人做了糕点。自己却只顾质问她青蒲的事情，她当时会不会很失望，精心准备的东西被人白白糟蹋……

    他看着顾锦朝时觉得她不是顾澜说的那种人，但是事实又正如顾澜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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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 F" z, n    顾锦荣思索了很久，夜里一个人对着大雪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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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修过来叫他去睡，他就问他：“清修，你说，一个人看表面能看出好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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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6 @9 h# }( q/ ]4 ?# c    清修想了想：“奴才觉得，坏人可不会在脸上写字，说不定往往长得慈眉善目的，心肠最是歹毒了。人家不是都说，要是行走江湖，最要防的就是老人、孩童和僧人了吗。”

    顾锦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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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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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罗素

9 T  I" {! U4 ?  L" c' e    隔天就是纪安淳抓周的日子，孩子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已经能唤人了。

' Z* |7 C* B. r% p* K& \, y    锦朝笑着抱了侄子，孩子很好动，抱着她的脖子还要四处转头看，又要抓她头上一根莲花纹银发簪。年轻的乳母连忙想把他抱回来：“淳哥儿，可不能抓表小姐的簪子！”

    刘氏怕惹得锦朝不痛快，连忙笑道：“孩子是喜欢表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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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被孩子扯痛了头发，可抱不住这猴子一样的孩子了，把孩子还给了乳母抱着，又把簪子取下来递给淳哥儿玩。笑着亲了亲他的脸蛋：“淳哥儿喜欢，就给淳哥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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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t( O' R+ B% f" W    孩子抓着银簪子十分高兴，挥着手向着刘氏说：“娘亲，给……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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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看着有趣：“淳哥儿才这么大点，就知道借花献佛了！”

    一时间会客堂内的人都笑了。来参加孩子抓周礼的人很多，通州富庶人家、纪家的姻亲、顾家也是派了管家带着礼物过来的。

5 A- {* S& f: j* `) k, H1 l    ……父亲却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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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8 }7 G7 X2 L; f) r- v    锦朝瞧了一眼管家拿出的一尊赤金弥勒佛。

    很快大炕前就陈设了大案，上面摆了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又加了算盘、钱币、帐册等物件，淳哥儿被放在了大案前，他爬了一圈，好像有点不知所措。又看着乳母和刘氏，大家都觉得他好玩，他自己又哇哇地说话，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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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 {6 ~9 z% N2 ~& D$ P! G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又蹭蹭往那个方向爬去，怀里的银簪子就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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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哥儿终于抓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把会响的算盘，他抱起来使劲儿摇，玩儿得十分开心。刘氏放松了些，也露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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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0 o. N7 j0 _5 W    女眷都恭喜纪吴氏和刘氏：“……淳哥儿以后可是会算账经商，成就陶朱事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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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哥儿玩儿了一会儿算盘，却又丢了它往回爬，捡起刚才锦朝给他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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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捡了表小姐的簪子……刘氏有些不安，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祖母，两人均没有什么异样。淳哥儿却怎么也不松手了，兴高采烈地伸着手，要乳母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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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也很诧异，孩子嘛，抓周自然喜欢拿那些好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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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纪吴氏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笑着道：“淳哥儿也知道要抓值钱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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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也是喜欢表姑的。”刘氏轻声说，果然发现祖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才松了口气。

    抓周完了，淳哥儿就被抱到了外院，女眷们都聚在一起私话、打马吊。不一会儿却看到一个婆子走进来，在纪吴氏旁边说了几句话，纪吴氏点了点头，招手让锦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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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w: Q* m) S. g* g    “……云姨娘先回来了，我们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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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就回来了！从通州到泰和县，那也是要走小半天的，更别提是来回了。估计是日夜兼程，先回来报个信……既然是先回来，就说这事多半是谈成了！

; Y( R9 X1 D  l) x* i: |! ]; o    锦朝心里闪过这些念头，就点了点头，跟着外祖母回了她的院子，云姨娘正等在西次间里。

0 a4 a0 x8 K3 K+ r1 i5 y5 C( H$ S    她看上去十分疲倦，眼下一片乌青，正端着斗彩茶杯喝一盅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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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免了她行礼，让锦朝来问话。

" t% i7 h7 Y2 d, j' P5 b! f    云姨娘笑了笑：“我们去泰和县，知县先出来迎接我们，听了我们的来意，连忙请了罗县丞过来。这罗县丞家里有四子，我姐姐嫁给了罗县丞小妾的儿子。”

7 M0 s/ n4 H9 Q* g0 y    “侄女名素，半年前及笄，长得水嫩清秀，性情温和，比起姐姐当年也是丝毫不差的。本来早定好了本县的一个秀才。不过听说我们的来意之后，罗县丞亲自去秀才家退了亲，几个时辰就把事情办好了。侄女现下正在拾掇，傍晚应该能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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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C( Y, I3 q2 H: t+ Q    锦朝点了点头，问她：“那秀才就爽快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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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0 O  D, F# Q1 y" w. U    云姨娘嘴角微翘：“便是不想答应又能如何，他可不敢得罪纪家。不过他也没反对，他一个穷秀才，还要继续参加乡试，我们给了一千两银子，他什么话都没说。”

    锦朝心里松了口气，人没出嫁就好办。等到她过来了自己再看看，给罗县丞一笔钱，以后他女儿要是有能力说动父亲，给她父亲升个官什么的，这就全凭本事了。

    能搭上顾家，多少人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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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道：“走这一路你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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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S9 }$ e* O$ w# V% ]* w    云姨娘应诺退下了，外祖母又招过一个婆子：“到库房拿两套婴戏莲纹的金鬓花、嵌宝石累金丝金簪、上好的蜀锦杭绸、一根五十年人参给云姨娘送去。再让李妈妈收拾一间厢房出来。”婆子退下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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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j& A' ]$ b9 m0 l% t+ j    云姨娘办妥了这件事，以后的富贵还多得是。

9 R" P% x7 G6 {+ x* D) K7 B    锦朝就握着纪吴氏的手道：“外祖母，您也多为我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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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看着她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外祖母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你，这怎么算费心。”

    锦朝握着这双温暖粗糙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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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傍晚，一辆青帷马车静悄悄的驶进了内院，到了栖东泮，从车上下面的却是太夫人身边的红人，宋妈妈。随后，一个纤弱的披着藕荷色斗篷的身影踩着轿凳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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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8 x' g; P7 t5 W    随着下来的还有一个穿着褐色短衣的丫头，梳着两个包头，面黄肌瘦的，却拎着一个与她身材不符的包裹。宋妈妈引着两人进了栖东泮的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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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x$ D: d+ f$ q. d    外祖母先去招待宾客了，锦朝在暖阁看着自己给祖母带的几株洛阳红，宋妈妈挑帘子进来：“表小姐，人带来了。”身后跟着的两人鱼贯而入。

    锦朝嗯了一声，继续给洛阳红修剪枝桠，也没有看她们。

6 |0 M6 C/ K' F! H" s! ]4 W* w    等她把花枝整理好，才对宋妈妈说：“这洛阳红娇贵，离不得暖房，您得吩咐下人看好，到了春末必定开花百朵，璎珞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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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d7 R. c6 Z  {" F$ E3 }    宋妈妈笑着应诺。锦朝这才由青蒲服侍着洗手擦干，坐到太师椅上看着这两人。

    站在前方的少女身弱如柳，一张小脸莹白如玉，我见犹怜。青丝只梳了小攥，簪了云纹素银簪。她低着头看自己的缎子鞋鞋面，身上穿着水蓝色袄裙，看得出来是新制的，有些不合身，更显得她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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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j6 i9 B' a& q6 }1 F    锦朝淡淡地道：“连人都不懂得喊，先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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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 s+ }! E) Q( m    少女手心出汗，攥紧了袖口行礼小声说：“顾大小姐安好，我姓罗名素，爷爷是泰和县县丞。”

    她身后的小丫头扑通就跪下了：“奴婢二丫，今年十三岁，是泰和县赵家沟人，昨天被宋嬷嬷买来给罗小姐当丫头的。”这小丫头倒是大胆机灵，也不愧是宋妈妈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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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3 H# U# I+ z/ d9 q    锦朝点头道：“既然都成了罗小姐的丫头了，就换个名字好了，以后叫晴衣吧。”

: _3 {7 t; k( K    小丫头没有丝毫不情愿，清脆回答：“谢大小姐赐名。”

    锦朝又让青蒲带着晴衣去把行礼放下，给她洗个热水澡，穿件能保暖的棉袄再过来伺候。

% l9 `/ J$ p% h9 \    锦朝觉得震慑已经差不多了，才笑着对罗素道：“先坐下再说，你可别怕我。”

    罗素毕竟是个才十五的小姑娘，刚进到纪家就被纪家的豪奢和成**的仆人威慑住，看到锦朝时又觉得她气定神闲，果然不愧是大家小姐，十分气派……自己就忍不住害怕了。

    罗素道：“……小女也不是怕，只是觉得大小姐华贵逼人，心生敬畏。”

4 n+ F" T) ^( u, g; i/ I7 n    锦朝苦笑，别人把这句话当成夸奖，她可不会。

1 x; S& O6 G4 V, Y9 V1 U$ H    请罗素坐下，锦朝让采芙上茶，又问她：“你可知，跟我回顾家是要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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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 m+ \) r% M* |3 r5 H9 Y    罗素点了头道：“家父说，是去伺候顾老爷的。”白净的脸蛋上出现一丝红晕，声音又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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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 [; X/ G1 l3 A" U    看来是讲清楚了的。

    锦朝继续问她：“你会伺候人吗？都学过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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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V2 H/ M; a5 |    罗素答道：“我学过女红、中馈……还跟着姨娘学过琵琶，姨娘曾经是歌妓……来之前，教了我怎么伺候别人……”

9 K7 [) X, j4 R+ u! K    话说得磕磕巴巴，这个伺候和上一个显然是不同的。

: i8 {0 H% o( Z- Y$ z6 ~    只要能把父亲留在她那儿，她会什么锦朝都没意见。锦朝很满意此人，除了相貌的优点之外，她性情很温顺，虽然有些胆小懦弱，但是**一番也能堪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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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知道时间长了，见得多了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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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端起茶杯喝茶。这个罗素，肯定是要牢牢掌握在她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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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32


第三十一章：劝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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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不宜迟，锦朝第二天就向外祖母请辞，准备带着罗素回去。

2 w1 }; |% Q- Q4 p/ f: b: h8 H2 ^    外祖母也知道她心中的打算，没有挽留。锦朝便让罗素化妆成一个普通丫头，跟着上了自己的马车，顾锦荣也没有注意到，他拿了好些大舅二舅送的书和砚台，径直上了前面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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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顾家，锦朝带着罗素去见母亲。

" F* @1 f- l" c6 h  V7 S    纪氏打量了罗素很久，让她退下后闭目点头：“人还是不错的，安排住处了吗？”

    锦朝笑了笑：“母亲放心，先安排在鞠柳阁旁边的静安居了，打算明日就和父亲说。”

    纪氏沉思了片刻：“她母亲那边，可给了礼？”

3 Y5 Z' v; v! e# c8 Y    锦朝答道：“我先封了一千两过去，等到父亲正式纳了她，再封几十担彩礼。虽然是做姨娘，不过也是原先云姨娘的侄女，她伺候您十多年了，侄女出嫁也该风光些。”

    纪氏叹了口气：“云湘当年侍我也是忠心。”又吩咐徐妈妈去静安居教导罗素礼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总没有大家闺秀礼节周到。

# h0 O, S0 w6 B7 Y+ B2 |; Z! \) v3 t    锦朝看母亲不再说话了，就让墨玉把母亲的药端过来自己亲自喂，她才走了几日，竟然觉得母亲又瘦了一些，下巴尖得能凿破纸一般。知道她在家里肯定又愁又苦，除了两个姨娘，谁又来陪她说话呢。喝完了药，她拉着母亲的手为她修剪指甲，有毛刺的地方细细为她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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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r6 j5 y' Z& h2 ^% O    纪氏看锦朝低着头十分仔细地为自己剪指甲，心里一片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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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锦朝，现在多懂事。做这些事考虑周到，不用她费心指点。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今天是一个碧蓝的晴天，柔柔的阳光洒在雪地上。“……你父亲喜欢谁，好像都是真心的，用尽力气去喜欢。当年喜欢我、喜欢云湘、喜欢宋姨娘，都是这样的。但是这种喜欢都是随着时间渐渐消弭的，那个早死的……反而成了他心中刻印最深的人。她肯定是没有想到的……”

- o1 \$ z2 l7 F    锦朝的手顿了一下，母亲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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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湘才是你父亲最喜欢的人，因为在他最想得到的时候得到她，又在他喜欢得最深的时候死了，他对云湘的喜欢就永远不会变了……”纪氏喃喃地说，她转过头看到锦朝正看着自己。反握住她的手，“锦朝，防备着宋姨娘，别的事她或许不会管，这事她肯定会阻止。”

    “她容不得别人分去她的宠爱……”

6 Q: O3 t6 E' x+ Z$ J+ s9 R" x- _    顾澜正和宋妙华在亭榭里学针黹女红，她拉着母亲的手，和她说那日在祖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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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听完后摇头笑道：“想不到咱们大**竟然也知道耍心机了……倒是比以前聪明不少。”

3 y/ k2 \: ^( Q$ i    顾澜皱了皱眉，细声道：“母亲，您也不急吗，顾锦朝现在我越来越猜不透了……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她身边出了什么能人，那个青蒲，还是佟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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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R# h- `' p/ h6 m3 H6 E    宋妙华拿过小绷，小绷上绣着一对黄色鲤鱼，鱼头尾相连，甚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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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z: G# ?5 K# F- g    她继续在鲤鱼旁边绣上荷苞，淡淡地道：“你管她做什么，人总不会一辈子笨下去……现在夫人久病未愈，要是一不小心香消玉殒了。我便最有可能被扶正，到那个时候，饶是顾锦朝本事通天，她也翻不起波浪了。”

    宋妙华心平气和，手指细细地摸过那一对鲤鱼，笑着说：“你小时候我给你做肚兜，你最爱鲤鱼图案的，别的都不喜欢。鲤鱼意头好，多做一些绣样，指不定将来有用呢……”

4 l  e! z" `; n7 ~* \2 V' r, u    顾澜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才道：“我明白了母亲，现状便是最好的。我只要等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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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侧过正想和她说什么，却看到自己的大丫鬟巧薇匆匆从回廊走过来。

& w. s% m- J, H    “……姨娘，从随侍处传来的消息。大小姐从通州回来，带了两个陌生丫头回来，一个十五六，一个十二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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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冷笑：“许是她外祖母见她身边留香没了，再赏给她的丫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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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却蹙起眉：“她外祖母要赏她丫头，用得着一个十二三的吗，还需要事事**！”又看着巧薇道，“我问你，可是和她乘一个马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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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薇想了想：“那婆子没说，不过她说那个十五六的丫头，生得极其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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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o& D" `" [1 D    宋妙华脸色一变，突然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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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S2 |& Q4 M! Q( W/ C    顾澜看着自己母亲：“怎么了？这丫头有什么不对的？”

    宋妙华闭眸细想，过了会儿才吩咐巧薇：“准备几盘点心，我们去给大小姐洗尘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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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U% y8 u3 W& ~5 K3 N    巧薇也知道事情紧急，连忙应诺退下，宋妙华见女儿还看着自己，就说道：“你弟弟也刚从通州回来了，去找他说说话吧。这事先不用你管。”

    顾澜撇了撇嘴：“您不用担心他，他现在对顾锦朝厌弃入骨，恨不得没这个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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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 U; _3 q; O& c    宋妙华看着湖水冷冷道：“那可不一定，你这个长姐，现在是要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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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K- V; Z8 [- }. U9 V9 O( i5 x    宋妙华很快和巧薇一起去了清桐院。

    顾锦朝从母亲那里回来，白芸在路上就等着她，告诉她宋姨娘来了。

    采芙有些惊讶：“宋姨娘这么快就听到风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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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O7 i& Q3 L7 k$ Y+ A: e) i    锦朝笑笑：“你以为她管理内院大半年是闹着玩儿的吗。”这内院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丫头婆子被她打点过，已经收为她用了。她现在还腾不出手来整治，毕竟宋姨娘风头正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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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却不着急，人既然已经到了，宋姨娘就回天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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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 K" J: @& k9 _% ]    宋妙华看到顾锦朝走进来，站起来笑道：“……送几盘糕点来，大小姐才回来，必定舟车劳顿了。”

    又吩咐丫头把食盒打开，摆出一碟碟生小花果子油酥、松饼、佛菠萝蜜。

    锦朝吩咐雨桐给宋姨娘上茶，宋姨娘坐下来后也不急，慢悠悠地喝着茶，和锦朝说话：“……大小姐回来得正是时候，老爷很快就要复朝了，最近府里也忙起来，我都没空每天去侍奉夫人了。您能帮着侍奉夫人最好了……不过老爷的恩师林大人估计开年就要高升了，老爷最近也忙，又怕仕途出什么岔子，谨言慎行的，府里今年连适安灯会都没投钱。”

    每年适安的元宵灯会，都是适安的几个大户人家出钱办的，顾家一般是出三千两。

, |( v4 R8 T1 q$ u; @    宋姨娘这是来劝她的，怕她看不清时局，乱办事，烦了父亲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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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3 G9 [- f; w    顾锦朝心里却知道，父亲的恩师林贤重官是升不上去的。到今年六月，当今穆宗皇上就要驾崩了，他驾崩之后朝野会混乱，随后内阁首辅大臣张居廉连同司礼监秉笔太监冯成把持朝政，户部尚书也由与张居廉关系深厚的陈家二爷担任，林贤重转调浙江巡抚。

6 Z- X0 G! y! c! V. T# T4 V    父亲虽然不是张居廉麾下的人，但也不属于武将或者贵勋家族的人，在这次朝野混乱中，也勉强保全自身，不过直到锦朝嫁到陈家，他都没有升官。
3 z( n$ C% z# y$ G  q! e4 z# d    锦朝笑笑，慢慢道：“倒是可惜了，每年适安的灯会最为热闹了。”

) M# Y1 K; T9 C* L    宋姨娘脸色未免有些不好看。

    她原以为以顾锦朝的心智，能听得懂她话的意思。她是真听不明白，还是和自己装傻？还是不死心，得要把人给老爷看过了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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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w6 s0 B) G# R* b    宋姨娘心里清楚，就算顾锦朝真的找了个绝色美人回来给顾德昭当妾室，顾德昭也很难同意。她现在阻止她，不过是想为了老爷考虑，别让这个莽撞的大小姐到处给她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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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纪氏授意的，这人倒真是越病越糊涂了！

    既然顾锦朝不听，她也不想再说了。大不了就是帮她收拾烂摊子擦屁股，以前她帮着做这些还少吗。宋姨娘便一笑，说道：“也是，眼看大小姐及笄大半年了，该考虑婚嫁之事了，此时您可千万得注意着自己。我在回事处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锦朝端起茶杯，慢声说：“雨竹，送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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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9 w/ f& V" d6 m    小姑娘站在帘子后面很快应了一声，宋姨娘脸一僵……竟然叫个三等丫头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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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9 W, v; y    “大小姐不必了，我还是认得路的。”宋姨娘咬着牙笑笑，带着巧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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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挑开帘子，一蹦一跳地进来，白芸看到便小声说她：“没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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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吐了吐舌头，她生了一张圆圆的包子脸，眼睛也圆圆的，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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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雨竹坐在炉火旁翻着银丝炭，小声地和锦朝说话，“我怎么觉得，宋姨娘笑起来怪渗人的，不像个好人……”她的表情十分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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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芸有些恼，这小丫头平时归她**，这在小姐面前说话也不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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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却笑着问她：“她怎么不像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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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N# c, R, F6 I- F1 k    雨竹歪了歪脑袋：“她只有面上的一层皮在笑！其他几层脸皮都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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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听完就笑出声了，连白芸和青蒲都有些忍俊不禁，这丫头说话也真是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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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36


1 @  \$ i2 ]0 Z第三十二章：决定

9 T5 {9 b, N! S4 B# U    宋妙华只吩咐巧薇注意顾德昭的动静，不再理会顾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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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隔天就去和父亲请安了。

4 E" V: @, e  B( `3 f: g" n    父亲刚和太仆寺少卿在书房商议完事情，换了一身青色直裰出来。顾德昭虽然已近中年，却保养得极好，和那些走马飞鹰的世家弟子不同，他身材均匀修长，五官端正，气质沉稳，一身青色直裰更衬得他清俊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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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9 C3 h# {' e& F* d. s. g    “……你几位舅舅可好，我听说你三表哥刚参加了秋闱，可中了举？”父亲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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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点点头：“纪昀表哥过了乡试中举了。也算是双喜临门，嫡子前天满了一岁，行了抓周礼，还抓到了算盘，是极好的彩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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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4 w6 [# Q5 {' e2 c9 E- A4 F    父亲脸上露出微笑：“少年中举，也真是一桩大喜事！也不差人来说一声，我好准备些东西送做礼！”他说起来很高兴，又让管事进来，说要准备澄泥砚、名家字画给纪昀送过去。

    锦朝摇头缓缓道：“未必，说不定表哥还要送您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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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0 c: z) K( R' F* I    顾德昭心情舒畅，就笑着说：“咱们府上能有什么喜事！”

    锦朝站起来，行了礼道：“父亲，女儿前不久去纪家，正巧遇到来纪家探亲的罗素姑娘。女儿见她与云姨娘有几分相似，才问起她是谁，却不想竟然是当年云姨娘嫁到泰和县的姐姐所生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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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心里正想着，母亲病重，宋姨娘忙着管理内院，另外两位姨娘难免忙不过来，便征求了罗姑娘父母族人的同意，将她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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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听她说的越来越不对，皱着眉问：“你把人带回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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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笑道：“我说了，父亲身边少了人伺候，我是把罗姑娘带回来伺候您的。此刻人正在旁边的静安居里，您要不先见一面？”

$ C9 @/ M2 B+ O6 I# e    顾德昭脸都沉了，冷冷地看着锦朝：“这是谁的主意，你母亲的？”

" A# L" I: ~+ ]8 G9 t6 ?1 C    锦朝看了一眼父亲紧绷的脸，语气波澜不惊，直视着自己的父亲道：“母亲都病得这么重了，怎么可能操劳这些事。这是女儿的主意，再者说来，除母亲生了弟弟，顾家也再没有男丁降生，出于传宗接代，为家里开枝散叶的考虑，您也应该再纳一门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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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女儿的话，顾德昭有些动怒，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怎么会想做这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帮他的父亲纳妾，这话传出去人家怎么说。你现在就把人送回去，这事不准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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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J: t: t3 C    顾锦朝想到父亲会生气，这个节骨眼，自己女儿还要把人找回来让自己纳妾，肯定会让他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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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一眼父亲手上的青釉彩瓷，还是完好无损的，便继续道：“也请父亲看了人再说吧，不然女儿也会再找别人来。您知道女儿的脾气，您不走这一次，我是不会罢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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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1 c2 W: I4 Q$ N    顾德昭见她虽然低着头，却不再说话，一点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两个人静静对峙了半刻钟，他才哼了声：“行啊，你倒是越来越能干了！我只跟你走这一次，但是要我再纳妾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以后你休得再提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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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0 Y) L! }( _    静安居种了许多的柳树，罗素透过槅扇，看到外面湖边那些光秃秃的柳树，她觉得有点冷。

  |  E- ]" }" |3 ^9 u, r0 x    晴衣正在帮她烧炉子，徐妈妈从外面走进来，却阻止了她，又挥手让她先下去。

" n+ [, ~# |& l/ [: H    她站定在屏风旁边，柔声对罗素说：“姑娘，您梳妆打扮一番吧。”

    罗素回过神来，见徐妈妈正看着自己，有些局促不安。梳妆打扮……是不是顾老爷要来了？父亲跟她说过，顾老爷是五品大员，祖家家势更是不得了。她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知县了……也不知道顾老爷是什么样子，这些大户人家的老爷，会不会格外威压吓人？

    她摸到妆台冷冰冰的金饰。

4 c2 q7 Y7 E2 ?# E4 ?0 C    这些东西好像刺伤她了一样，华丽的珠翠，黑漆红木的家具，丝绸幔帐，还有多宝阁上摆放的精致花瓶玩意儿……这些她原来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只是随随便便用做装饰。

    徐妈妈走到她身边拿起篦子，笑着道：“罗姑娘，我来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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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替罗素梳了堕马髻，簪了两朵铜钱大的淡粉的绢花，没有用任何珠翠。耳坠用了温润的珍珠，更衬得罗素脸蛋柔和秀美。徐妈妈看着妆镜里的罗素，笑着同她说：“姑娘和你小姨确实神似，老爷见了一定会喜欢的。”这种相似不仅是容貌，还有那种柔婉宁静的气质。

1 \0 `: l- K' n2 Z# y; q9 ~    等候在外的品梅进来了：“徐嬷嬷，大小姐带着老爷过来了。”

8 a, l5 k! l+ {( I% ]    徐妈妈便和品梅一起出去了。罗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的手揪着衣袖，眼睛看着窗外结冰的湖泊……也不知道这冬天什么时候过去，以前春天的时候，家里的三哥还能领她到外面游玩。

    有人挑开了帘子，罗素便回头看去，是一个很清俊的男子，他背手站着，无声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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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素的脸突然就红了，她突然想起顾大小姐那日呵斥她的话，便强忍着惧怕，站起来行礼道：“小女是泰和县罗家的女儿，见过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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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 A6 h. L& [) x+ {: m9 g; n    她的声音都在发抖。

/ L: ^, ]5 R6 g) T# D5 ^8 u    但是她却用眼角余光看到，老爷的神色放松了很多。他看着自己，目光没有丝毫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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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B0 o+ f5 R& l    罗素还以为会看到一个衣着华丽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没想到是一个风度翩翩甚是清俊的老爷，她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十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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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t( c  X( L' h    他仍旧没有说话，罗素过了好久才敢抬起头，也不敢直视他，目光落在了他腰带系的那块羊脂玉坠儿上，上面青色的缨穗随着窗外的微风轻动。

    “叫什么名字？”顾德昭终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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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W) s1 Z  s* S9 \) M    罗素迟疑了片刻，还是答道：“小女名素。”

3 N+ B  q0 o; c! t( ]    “罗素……名字不错。”顾德昭笑了一下，又对她说，“不用怕，你先休息着。”他挑开帘子出去了，罗素看到帘子放下，却好像突然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罗汉床上。

    顾锦朝坐在外面的庑廊上喝茶，院子里挖了水池，养了许多莲，都冻得干枯黝黑的，静安居一向没有人居住，也乏人打理，不过以后应该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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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F) M8 A* g% ^    父亲从里面出来了，顾锦朝站起来迎上去，仍旧笑着问他：“父亲，静安居可需要打理一下，女儿看这满池的莲都衰败了。”她看顾德昭神色平和，就知道这事多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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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顾锦朝还有些微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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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N7 D  H, E6 {3 d( S! h    她好像有一刻，盼望父亲出来时还是满面的怒容，然后不纳罗素姑娘。似乎母亲就不会这么伤心，她就不会对父亲这么失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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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的理智很快就抑制了这种想法，她需要父亲答应。这件事不是她能决定的，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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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l% s  n! W1 R6 Y    顾德昭看着满园的残荷，眼睛微眯，似乎漫朔到多年前一样。在他看到罗素那张和云湘八分相似的脸的时，他浑身的愤怒都被抽离了，他想起当年那个卧在他怀里死去的纤弱女子，她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手又紧紧拉着他的手，声音轻得像病弱的婴儿啼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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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身没用……不能……不能给老爷生下孩子了……”他只记得自己什么都没说，那人的身体慢慢的冷了，冷透了。他抱着她坐了一个晚上。

    他终于收回目光，转头看着顾锦朝，叹了口气：“朝姐儿，其实父亲知道你在想什么。父亲动怒，也不过是觉得你们这样对宋姨娘，实在是对她不公……她当年以太常寺少卿嫡女的身份嫁给我，却只能做妾，这些年也实属不易。”

    锦朝但笑不语，他知道什么，他要是知道的话，后面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顾德昭继续道：“你平日也不要总是欺压澜姐儿，她好歹也是你的庶妹，凡事让着她一些……”话一顿，又说，“泰和县离适安太远，罗素既然来了，就不用回去了。你吩咐人来打理静安居吧，再挑五十担的彩礼，送到泰和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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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答道：“女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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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管理内院的是宋姨娘，不过纳妾这种事，父亲似乎不太好意思让宋姨娘帮着操办。

  ^" ~/ ~+ q" T    父亲回了鞠柳阁，锦朝则去跟母亲说这件事。母亲早就料到父亲会同意，一点都不惊讶，只是让徐妈妈把这件事给几位姨娘和小姐说一声。毕竟一个新人进门，那也算是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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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拿了母亲的对牌去了回事处，母亲身体不适，这事自然就由她操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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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4 b  {+ ^) _) J3 c( q    她吩咐回事处的管事：“……在青莲巷置办一个小院，罗素姑娘先送过去。等到二十五就接过来。彩礼你让人用红担子挑着，一路吹锣打鼓送到泰和县罗家去，弄得气派热闹些。另外派两个手脚麻利的丫头到小院里去伺候罗素姑娘，再要两个力大些的婆子，吃穿用度一例按照姨娘的来……”

    佟妈妈在一旁看着，等管事应诺退下了，她笑着和锦朝说话：“……这一晚，恐怕有人要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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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4 N% U8 ?) V" m    锦朝淡笑：“睡的睡不着，那就得看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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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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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z! u& z9 p, l第三十三章：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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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所住的临烟榭前有一口温泉。一到冬天，靠近泉眼的湖面会冒出阵阵水烟，因此才被称作临烟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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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烟榭四处都建造了回廊，又埋了许多石缸种睡莲，即便是寒冬，也还开着一朵朵娇艳淡紫的颜色。

    顾澜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穿过回廊，看到母亲正站在湖旁边，一阵阵水烟飘起来，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水面，就连身边的丫头跟她禀报事情，都没有回头。

    顾澜看天边挂着淡淡的下弦月，心里一阵不安。她又加快了脚步走到宋妙华身边，拉着她的手要她退回来一些，被水烟笼罩虽然暖和，但是等衣服湿了，风一吹可是很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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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顾澜坐在丫头端来的杌子上，跟她说，“您就不急吗，我听下面的丫头说，顾锦朝要给父亲纳妾，父亲都同意了！”她突然想到，“那日顾锦朝带回来的……就是那个小妾吧！”

! J6 i- f, D: N& }8 S8 ]3 W/ ?    宋妙华叹了口气，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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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顾德昭走出静安居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后来回事处、随侍处、马房都派了人过来禀报她，彩礼、丫头、院子，这些东西顾锦朝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

    她当时非常吃惊，原本还等着看顾锦朝的笑话，谁知道……顾德昭竟然答应了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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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3 k5 @& j9 [    吃惊过后就是不安，她在沿着回廊走了好几圈都没平静下来，和顾澜一样心急如焚。要知道，她现在倚仗的不就是顾德昭的宠爱吗，虽然她是太常寺少卿的嫡女，但是他们家嫡女就有四个之多，自己若是在顾家失宠了，在宋家也不会好过！

    她本来以为专宠一年多，自己能怀上孩子的，结果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求了好多药都没起色。当年生澜姐儿的时候是难产，没保养好落下病根，导致现在很难再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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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 M9 N9 Q    她现在已经觅到了一个良方，调养了三月了，本来还以为可以有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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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r3 k# [2 D& o    老爷为什么要答应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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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 E$ M0 U; i+ H2 n. k    宋姨娘转了几圈之后就恨不得冲进静安居看个究竟，倒是是怎样的绝色美人才引得顾德昭不计后果想纳了她。但是现在静安居有护院把守着，没人能进去。这**护院是纪氏从纪家带来的，对纪氏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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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1 B  K4 Z7 K1 C! S5 `    她越来越急躁，到了最后反而冷静下来。越冷静，对她就越有利，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等着老爷把这个妾纳了。宋妙华站在回廊前看睡莲，心里已经拿定了注意。

6 p& j) M$ t6 x* K* |  |0 w    纪氏和她争了十多年都争不过她，现在加上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妾，就能斗得过她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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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g# i* W: R  r1 ^: @5 ~    顾澜也知道这事自己插不上手，她着急也没有用，因此也不再催促，帮母亲暖着冷冰冰的手。她突然想起每到事情很危急的时候，母亲的手就是冷冰冰的，但是越是如此，她越是冷静。

1 \0 a! Y+ E7 L* M6 x    “我会去见一见你父亲的……这事你不用管，把你弟弟照顾好就行了。”宋姨娘吩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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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还是有些担忧：“您现在就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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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的语气冷冰冰的：“急什么，先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去也不迟。”

    第二天宋妙华看着妆镜里自己眼下的淡淡乌青，吩咐巧薇上妆：“不用胭脂水粉，帮我梳好发髻，再用一对青弧玉簪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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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2 [7 S: Y4 X4 |1 X" S8 Z    她去伺候顾德昭早膳的时候，特意问起纳妾的事情。

    “我听赵妈妈说，老爷您想再进一房姐妹……”她淡笑着给顾德昭布菜，“怎么也没先和我说一声，大小姐做好些事我都不知道，还是管事来找我说的……”

    顾德昭低头喝粥，淡淡道：“不过是一房姨娘，就交给朝姐儿办吧，她日后嫁人总是要主中馈的。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你昼夜为家里的事操劳，免得你太过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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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 _8 ?7 o2 F    “这样也好，府里也八年没添过孩子了，妾室也是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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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抬头就看到宋妙华一张还如花似玉的脸，岁月如梭，但是格外眷顾美人，只可惜眼下淡青，可是因为他的事情伤心？还是为家里操劳过多？
! ]( M4 ]% U9 u! L% Z( v2 j    他不由得握住宋妙华的手，安慰她道：“看你这些日子，人都憔悴不少。品秀可莫要担心，你为了操劳了怎么多年，我都是记得的。就算有了另外的妾室，又怎么比得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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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继续道：“您也要为后嗣考虑，我是高兴的。只是想到您恩师林大人正要升任之际，纳妾一事，是不是需要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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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摇摇头：“朝堂之事是说不准的，最近圣上身体不适，好些日子都没上早朝。政务都是首辅张大人和詹事府詹事陈大人在督办。这纳妾一事却也无碍，只是一切从简不张扬就好。”

, L  S3 r! t. K' ?7 M/ @. T    宋妙华心里一紧，顾德昭果然不会松口了。

    她笑笑不再提纳妾的事，又好奇问道：“那詹事府詹事陈大人又怎么会管到朝堂政事了，他不是辅佐太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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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笑笑：“太子今年才十一，和锦荣差不多大小，况且又懦弱胆怯的，怎么会这些。说是让太子督办，其实实权都在陈大人手里，陈大人也确实是能人，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张大人最为器重他，我看等阁老的位置空缺一个出来，他倒是很有可能成为次辅。”

    宋姨娘是内室妇人，顾德昭才敢和她说这些，也知道她不懂这些，更不会外说。

    ……锦朝却在静安居里，几个外院的管事、内院的妈妈都簇拥着她。她看着哪些地方坏了、旧了就让他们记下来。

    静安居那个衰败的小池塘被填平了，新种上冬青、梅树、石竹，青石甬道旁种上从暖房抱出来的雁来红、虞美人，布置得绿意盎然，花团锦簇。锦朝又让人用青碧重新贴屋檐、斗拱，用黑油漆重新给窗、柱上色，房间里换了一扇更精致的倭金彩画围屏。

    她又让人抱了龙泉大瓶、象窑敞瓶放在厅堂里，吩咐人砍了红梅枝桠插在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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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二十五那日，剪了红色窗纸、囍字贴在静安居里，”锦朝对徐妈妈说，“虽然不是纳妾的仪式，但是也显得喜庆些。”

7 E( F" f1 ~& k9 U& j    佟妈妈笑道：“小姐还是心疼罗姑娘的，这静安居布置得花团锦簇，您多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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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只是笑笑，她可是一直觉得自己比较自私的，纳妾之事，也从来没有考虑过罗素怎么想怎么看。因为这事情由不得罗素选，甚至由不得她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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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人家也只是个十五六的小姑娘，这可是她仅有一次的出嫁。即使不能风风光光的出嫁，按照纳采纳征的顺序来走一次，也至少要有个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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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o8 W* H" J- c    纪氏还担心锦朝做不好这些，日日都要问她准备的怎么样了，罗姑娘那边可还安好。锦朝就笑着安慰她，不过是纳一个妾而已，当年陈家十公子的大婚还是她一手操办的，那也是有条不紊、没有闪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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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二十五，用一辆红色软轿，把罗素从青莲巷抬进府中。又摆了几桌酒，请了府中姨娘、管事和有头有脸的妈妈吃酒。母亲都让人抬着出来看了看，锦朝一路跟着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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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S, T* M4 I    眼看着快开春了，天气暖和了一些，淡淡的阳光洒在母亲病弱的脸上，显得十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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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穿了一身赭红色长袍，看到母亲出来，大步走到她身边：“……你病得这么重，还出来干什么。”

6 j( z/ `( |4 _9 r) ^& \7 K/ S    纪氏淡笑着道：“妾身只是想来看看，咱们府难得有件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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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z5 p  C* g3 o; S  |0 I    顾德昭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锦朝却怕他随口说出什么不好的，连忙道：“母亲独居久了，只是喜欢热闹而已。”又低下头问她，“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7 r2 I9 O- F' d% L* E- Y9 W$ w    纪氏不再看顾德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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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O% C8 z4 x- a( A    斜霄园的梅花早已经谢了，但是槐树开始发新芽了。今天天气暖和，屋檐上的冰凌消融。纪氏让人拿了小绷过来，亲自指导女儿的绣艺。看到她绣的鹤望兰栩栩如生，很是高兴的样子：“若是能用银线刺绣出暗色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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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苦笑，她现在的绣艺，就是技艺精湛的绣师都比不过。母亲的针黹女红只是在闺阁女子中算好的，可教不了她了。不过为了母亲高兴，她特地绣得拙劣一些，让母亲多指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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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突然道：“你父亲最喜欢鹤望兰，说它高洁雅致。以前我帮他绣的鞋袜多是这个图样的。”她嘴角带着淡笑，“你云姨娘也喜欢，但是自己绣着不好看，她的孩子快出生的时候，央我给她绣了好几个这样的婴孩物件，襁褓、小枕头、小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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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G! x: ^. o4 x% I; i9 r6 E; I' D    锦朝难得听母亲提起以前的事，问她：“云姨娘待您好吗？”

    纪氏点点头：“云姨娘性子平和。她喜欢孩子，你刚出生的时候，她抱着你就爱不释手，晚上你哭闹不休，也是她最先起身哄你。我反倒赖床不想起来……”

    纪氏又有些叹惋：“现在想想，要不是因为那个丫头，她又怎么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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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姨娘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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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5 l- f! W5 ]    她还是第一次听母亲说起，锦朝抬头看着母亲，母亲却不再说云姨娘，继续指导她的绣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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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B$ I6 |/ M2 J' _8 H    当年云姨娘死的时候，锦朝还在外祖母家里，对这事并不了解。她只是听徐妈妈提起过，云姨娘是生孩子时难产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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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43


第三十四章：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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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l* \7 F( o+ G3 o* l( k! s    锦朝并没有继续问母亲，而是回到清桐院后找来了佟妈妈来问话，佟妈妈是跟着母亲来顾家的老人了，基本这顾家的事她都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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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想了一会儿，才道：“其实云姨娘也不算是死于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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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t4 _1 g* M* `7 Q" i    “不算是？”锦朝皱了眉，这是个什么说法。

/ Y+ Q: C2 K  {8 ^0 ^. c4 J    佟妈妈点点头：“当时云姨娘怀孕八个月的时候，误食了催产的汤药。其实谁也不明白，平时她一向喝的都是安胎药，怎么会被粗心的丫头给弄错了。说这误食了催产的汤药，只要云姨娘顺顺当当地产下孩子，那也是没有事的，最多产后调养一番就好了……偏偏又碰上云姨娘难产血崩，最后大人和孩子都没保住。所以奴婢才说，算是死于难产也不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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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想也觉得不对：“府中怎么会有催产的汤药？”

    佟妈妈继续道：“云姨娘姐妹三个都是江南人，当时来给云姨娘安胎的是杭州一个很有名望的大夫，名为苏歧。老爷本来想的是南北的人身体有异，让苏歧给云姨娘安胎比北直隶的大夫好。苏歧一来一去的不便，不仅留下安胎药，还把催产药也先备着，免得等到云姨娘生产时他赶不来，就误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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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5 H! P0 k, i( G    锦朝手扣在桌案上细想片刻，又抬头问：“那个弄错汤药的丫头呢？”

9 P! u; K4 B6 Z- {. p3 n$ E    佟妈妈声音低下了一些：“被老爷下令乱棍打死，后来拖去乱坟岗扔了……另一个和她要好的丫头本想悄悄去埋葬她的，结果到乱坟岗一看，身体都被野狗啃得不成样子了……那个丫头后来到了年龄就放出府嫁了，从此后，顾家就没有丫头知道这件事了。”

    锦朝让佟妈妈先退下，自己坐在暖炕上抱着手炉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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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e2 S; g; J) O8 ?9 I    青蒲见她久久不说话，便问道：“小姐觉得，云姨娘的死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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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缓缓摇头：“倒不是这样，这事可能确实是巧合。”她只是习惯性地多疑而已，前世嫁给陈三爷，他那三个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灯，相互之间咬得死去活来的。还有陈家大爷、二爷等人，他们内院里勾心斗角的人更是多了去了，她当时什么都见多了。

    锦朝不再想这件事了，而是笑着问青蒲：“你不去吃酒吗？我看白芸和采芙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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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摇头道：“奴婢就不去凑热闹了……小姐身边总要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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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懒懒地躺在大迎枕上：“你也去看看吧，我身边有没人都不要紧，再者雨竹和雨桐还在外面呢。你在顾家一向没什么要好的丫头……借着吃酒的机会，也多认识一些人。”

    青蒲性格内敛，不爱与人来往。

    青蒲想了想，也不想拂了小姐一片好意，便笑着说：“那奴婢就去看看。要是得了喜糖，给您带一些回来……”

1 w: y( K1 A! t" V& V* j7 I    锦朝颔首，又叫了雨竹进来看着炉火。

    酒桌设在湖榭旁边了，青蒲走出清桐院，沿着青砖甬道往湖榭的方向走去。刚走到静芳斋外，便看到顾锦荣带着清修走出来。她正要向前给大少爷行礼问安，却见顾澜的丫头紫菱正巧也从另一侧的甬道走过来，正巧和顾锦荣碰上了。青蒲的脚步顿了一下。

    紫菱好像在和顾锦荣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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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1 r. [; H8 |    旁边就是太湖石堆砌的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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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W! @1 }# \. C( u# ~  Q6 @: @    青蒲原先练脚功，要用二十斤的铁砂袋绑脚，还要做到脚步轻盈。长此以往，她就练得身轻如燕，纵身一跃比常人高出三尺。

    她有意想听紫菱和大少爷说什么，便三两下利落上了假山，靠近之后悄悄伏在山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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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 B# ?3 \5 y% m6 F    “……紫菱姐姐怎么从湖榭那里过来，是二姐让你去传话的吗？”是大少爷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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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h6 c7 f- {    青蒲嘴角微动，大少爷可从来不会对她们这么客气。

    紫菱笑答：“大少爷还不知道吗，老爷新娶了一房姨娘，在湖榭旁边摆酒，有头有脸的丫头婆子都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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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疑惑道：“姨娘？我怎么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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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7 U1 u, p  B9 S9 ?    紫菱道：“别说您了，我们先前也不知道呢！听赵妈妈说，这个姨娘是大小姐从通州过去的泰和县找来的。新姨娘原先是订了亲的，人家两情相悦，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不过大**非要这人，仗势欺人地把人家活生生拆散了，带回顾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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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n# m; m& p4 O1 i    顾锦荣可不知道锦朝在通州还干了这些事，他还忙着和几位表兄讨论制艺呢。

4 [9 u* ^) P, q' Q' b0 t8 q    他眉头深深皱起：“拆散人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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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菱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赵妈妈说过……宋姨娘因为这事已经好几夜没睡好觉了。奴婢猜测，也可能是大小姐见宋姨娘太得宠心中不痛快，想闹一闹宋姨娘吧。您也知道她和二小姐近来有矛盾……大小姐的性子骄横，本来老爷是决计不答应的，不过又怎么拗得过大小姐呢……”

    青蒲在假山后面听得目瞪口呆，这个紫菱，竟然在大少爷面前这么污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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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p: W% b2 {% c3 E2 |! y. o    顾锦荣更惊讶：“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怎么还帮着父亲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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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读圣贤书，觉得女子就该恪守礼节，从父从夫，他就没见过像顾锦朝这么不守规矩的。这也太任性了一些，凭着自己不喜欢，难道就要给父亲纳妾，这是什么说法……还要把人家一对鸳鸯生生拆散，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顾锦朝这样跋扈的世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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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h2 X' y6 \& t    紫菱点到即止，不再多说。行了礼道：“奴婢也只是猜测，您可不要当真，也不要说这话是奴婢告诉您的，不然奴婢可会遭殃的……二小姐那里还有差事，奴婢就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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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点头让她退下，又重重地叹气：“我这个长姐……还真是让我没脸面！有的时候……我真是……简直恨不得自己没这么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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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修附和道：“您可别在意了……大小姐一向都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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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W3 @- r* S8 H: l# W    两主仆说完这句话，沿着青砖甬道往鞠柳阁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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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站在假山后等着他们离开，拳头都握紧了。她本是情绪波动不大的人，今天也被这紫菱和大少爷弄了一肚子的火气。小姐近日过得有多容易她最清楚不过，处处为了夫人和大少爷考虑，却还要遭人这样的污蔑，身为**的亲弟弟，大少爷竟然丝毫不怀疑就听信了紫菱，还说什么‘不想有这个姐姐’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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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去酒席了，转身回清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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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到她这么早回来，还很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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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O% e2 j' E    青蒲深吸了口气，把刚才发生的事跟锦朝讲了一遍。“……紫菱是从静安居旁的湖榭过来的，从静安居回翠渲院可断断不会路过静芳斋，恐怕紫菱姑娘早就在那儿等着大少爷了！”

    锦朝听完倒是笑了：“紫菱没这么聪明，这话是顾澜教她说的。我就觉得奇怪了，锦荣就算和我相处不多，听多了外面的流言，也不会对我如此反感。原来是有人在后面为我添油加醋啊。今天是让你听到了，没听到的时候肯定多了去了。指不定就说我丧尽天良没有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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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J; A! T% `7 X% C; p) G    青蒲很犹豫：“您要不要和大少爷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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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叹了口气道：“解释什么，我为了夺宋姨娘的恩宠，便想为父亲纳妾。怕他不答应，我还特意去泰和县找罗素回来，不惜把她原来的婚事拆了。她说的都是事实，这些事我确实做了，我也确实做错了……我又能怎么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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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O+ }$ u; d6 S    青蒲知道是这样……可是，可是她觉得小姐是没错的！但是她笨嘴拙舌又说不明白。

' q% C9 Z" _# Z& n    雨竹在一旁看着炉火，也听得十分认真。她眨了眨眼睛道：“因为青蒲姐姐是跟着小姐的。”

+ J) T2 X4 B  K$ `2 b9 Q    锦朝看了雨竹一眼，别看这丫头年纪小，一股子的机灵劲儿。她苦笑着说：“你觉得我没做错，因为你是和我一起的。顾锦荣觉得我处处都是错，因为他的心是向着顾澜和宋姨娘的，我这么说，你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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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F, X0 F  G% J    她做的事，只是为了保全自己和母亲，并没有别的意思。青蒲天天和她在一起，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为难之处，如果她不找罗素回来，让宋姨娘继续受宠，等她剩下庶子之后可就艰难了。顾锦荣却一心向着顾澜和宋姨娘，觉得顾锦朝整天都想着为难她们，包藏祸心。

    如果是真的不喜欢一个人，那么无论她做什么，那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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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情简直太简单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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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起前世，同样是做了糕点给陈玄青，她送给他就被骂不知廉耻。别的小姐要是送了，他却只是温和地夸赞人家待人亲和，旁边的公子哥儿还要跟着调笑他几句。

    青蒲静静地看着锦朝，她望着窗外，神情很平和，但是总有种特别的……说不出来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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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5 Y6 ~0 u. ]9 X  O& P! N9 {6 k  I    锦朝说：“要他看清了顾澜的面目，什么辩解都不需要了，他自然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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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二小姐她们继续在大少爷面前说您呢？”青蒲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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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摇头道：“一过二月初九书院就要开席了，顾锦荣肯定在此之前就会走。先等锦荣离开也好，他在内院总是碍手碍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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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51


第三十五章：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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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1 r8 q5 }7 S1 {! H    第二天，罗素要向母亲请安，锦朝早早地去了母亲那里。

$ P6 h! L7 G) ?' Y8 ]) r5 d9 @    罗素作为新妇，穿了湖蓝色杭绸褙子，湘妃色月华裙，耳边缀着小小的珍珠，鬓上用了莲花纹的银鬓花，算是简单又大方。

' A9 {# l2 e: m* Z    三位姨娘也早等候在母亲那里，罗素向母亲行了礼抬起头，她那张脸一露出来，三个姨娘都变了脸色。

- t! ^" ?5 b+ D# ^; _+ p5 C' F, w: W    锦朝嘴角带着淡笑，啜了一口茶。估计谁也没有想到，她会找一个和云姨娘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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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却是最先笑起来的：“新妹妹长得如花似玉，我看了都觉得心里喜欢。”

    纪氏让罗素走进，拉着她的手柔声问：“昨晚……礼可全了？”

    罗素白皙的脸蛋染上几分羞涩，站在旁侧的徐妈妈笑着答道：“喜帕验红了。”

. w6 ?+ z. i0 v2 v0 Q) x    宋姨娘咬了咬下唇，便是她修炼得如何通透，自己心爱的人与另一妙龄女子圆房，那也是十分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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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E1 u& I    纪氏就吩咐徐妈妈：“不用汤药，咱们的罗姨娘，说不定会给府里面添丁呢。”

    又让墨玉拿自己准备的见面礼来，是一对嵌黄碧玺的云双龙福寿金鬓花。母亲出手一向大方，她也不缺这些东西。罗素谢了母亲接过东西，几位姨娘又依次给了礼，宋姨娘给一支银鎏金满冠，杜姨娘给了玛瑙佛手形金簪，郭姨娘却只给了一对玉葫芦耳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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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k* V% L* H- h1 o    锦朝看了郭姨娘一眼，她神情不卑不亢，也没觉得自己给的礼太薄。

    徐妈妈端了锦杌来给各位姨娘坐，宋姨娘和罗素笑着说话：“我看妹妹觉得眼熟，和我们原先的一位云姨娘长得相似呢，觉得分外亲切。”

    罗素声音又轻又柔：“我母亲是原先云姨娘的姐姐，我要唤她一声小姨母的。”

    宋姨娘便看了一眼在旁坐着一直没说话的锦朝：“难怪我们大小姐有把握要老爷纳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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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P' ~( @7 [! x5 c3 X! ^* n    哟，说到她身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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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e) L1 ]: f: D% o    锦朝放下茶盏，不紧不慢地道：“宋姨娘这话有偏颇，人是父亲首肯的，我只是帮着选罢了。”

    纪氏淡淡地道：“宋姨娘，你这话可得管住了，别说出去害了锦朝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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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O+ m4 t# y9 u0 Y$ ?- T    宋姨娘嘴角微动，顾锦朝那名声还用得着自己再败坏吗……面上只能歉意地道：“是妾身错了，这话说得不妥当。”

- t7 {" B& t$ a9 y- |! I+ D    杜姨娘笑眯眯的，眼角的鱼尾纹都看得一清二楚：“有了新妹妹，宋姨娘是高兴的……”

    锦朝便看了她一眼。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锦朝让清桐院的婆子小丫头把清桐院收拾了一遍，原先一些奢侈的装饰就不要了，由白玉和翠玉嵌成的百鸟锦屏也换成了画水墨山水的大理石围屏。屋子里去除一些金饰，看着爽朗许多，又加了淡青花瓠、白色细口瓷瓶，放着从暖房摘来的花。

! t* ]. F+ a: c+ g8 Y    锦朝又想在院子里搭一架葡萄藤，请了外院的花匠来架好木架，她亲自选了葡萄藤种在院子里，等着春天了，这里就能长出一片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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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b2 d" j: i0 R' H    雨竹最喜欢葡萄藤，她和锦朝说话：“小时候隔壁宋四丫家里就有葡萄藤，每年夏天紫色葡萄跟琉璃一样一串串挂在藤上，四丫要是高兴，就分一点给我们吃。她们家会摘葡萄去卖，卖了的钱可以吃桂花糖……我们一群孩子馋得不行，有一次悄悄翻墙去四丫家偷，我还被她养的狗咬到了屁股……”
    她说这些话都得意洋洋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还很想和锦朝分享自己快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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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N1 P" c0 `: _. W, c( U3 g    白芸在一旁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丫头简直太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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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却喜欢雨竹这个性子，笑着告诉她：“以后这葡萄结出来，你想吃就来摘。”

: Q& W' M2 b' _3 s5 S. B8 e% P    雨竹高兴得欢呼，每日都去看着葡萄藤发芽，眼巴巴地用手指头比又长了多长，回来告诉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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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嫌葡萄藤长得太慢了：“我每天去看它，它都好像没长一样，小姐您说，这还要多久才能把整个架子都铺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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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 K; M4 a  |    青蒲挑开帘子进来：“小姐，罗姨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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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z; d0 f" t& N, u2 Z0 I+ U* ~    雨竹吐了吐舌头，和雨桐一起退出去了，锦朝也坐正了才点头：“请她进来吧。”

    罗素走进来，身边只跟了晴衣一个丫头。这丫头养了小半月，气色也好多了，倒是能看出一个模糊的美人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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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S2 [1 H8 \# O: v    青蒲端了杌子来，罗素坐下，锦朝看她眼眶微红，似乎是哭过的样子。便也收敛了心神问道：“姨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想家了？”

9 `; q! s% Y* t: o( ~    罗素摇摇头：“妾身也知道，我不是嫁到顾家，自然没有想回家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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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L" i/ @* E- u' u' j8 c% [* I    锦朝笑了笑道：“你要是想回去，也不是不可的。我派人送你回去省亲一趟便是。”

    罗素苦笑：“却也不是……这事妾身遇到好几次了，本来想去找夫人的，但是又想到夫人身体不适不宜操劳这些，才来找小姐说的。我那有两个丫头，海棠和秋葵，都是随侍处拨给我的。按照您和徐妈妈吩咐的话，饮食和穿衣我都不要她们伺候，只让她们守在外面。可是……”

* U- i0 D3 O' `! `2 W+ ?    锦朝点头道：“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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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丫头守在外面……好几次老爷下朝来我那儿，她们都直接说我在睡觉还没起床，老爷听到便走了。我在里面听到，其实我没有睡觉，我只是在内室里绣花……”她说着眼泪又落下来，“徐妈妈听说最近老爷常去宋姨娘那里，找我去说了一顿，但是这事我怎么管得……”

& x2 T! T& M: D! Z# P. ]+ D$ _    锦朝看她哭得伤心，心里却直叹气，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8 N4 R) C: j2 Y6 I    她问罗素：“你知道你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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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R3 V+ P8 I8 \8 u    罗素愣了一下，“大小姐……我……我自然是罗素……”

    锦朝继续道：“你确实是罗素，但你还是顾家的姨娘！两个小丫头不懂事，你处罚她们就是，何必弄得自己哭哭啼啼的，让她们涨了威风。”

5 K9 P# y4 i: |; f    “我……妾身原来在罗家，是庶女，连个贴身丫头都没有。我大姐有一个丫头，大姐待那个丫头很和气的。我以为我和气地待她们一点，她们自然就和我和气……妾身并不懂如何管教丫头。还请大小姐赐教一下，这丫头如何惩治比较好？”罗素的神情小心翼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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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7 H; N3 A, E    锦朝笑着摇头：“这也要我说吗……”吩咐青蒲给她找一件外衣。“那你跟着我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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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穿好衣服，带着青蒲和采芙、白芸，和罗素两主仆一起往垂花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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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素很惊讶：“这……这去外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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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随意地答：“当然是找人伺候你了。”她跨过垂花门，径直往马房走去，马房的管事听说大小姐过来了，连忙跑出来迎接：“大小姐，您怎么有空往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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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眷很少出垂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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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却道：“找柳妈妈和陈妈妈。”这两个婆子是当初帮她抓留香的两个，胆大心思，而且对她很忠诚，外院有什么事，马房一知道了立刻就能传到锦朝的耳朵里。

3 f& M& X( l" F* h3 ^1 E) i! L    管事见是大小姐亲自来找，哪里敢怠慢，亲自去请了这两个婆子出来，还以为她们和大小姐搭上了关系，大小姐可是客气称她们为妈妈的。两个婆子更是又惊又喜，大小姐竟然来找她们了，管事可从来没对她们这么客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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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领着两个马房的婆子到了静安居，路上便和她们说清楚了。

/ ]2 b! C8 I8 i; t! }    “……今后你们就在静安居伺候罗姨娘，要是有人不听姨娘吩咐，只管按你们的处罚就好。罗姨娘性子温和，要是见有人欺负了她或者来闹事的，一律禀了我。你们可愿意？”

    柳婆子恭敬道：“奴婢们知道，大小姐待奴婢们好，奴婢们肯定要尽心帮大小姐和罗姨娘做事！”

    青蒲在旁边抿了嘴笑，小姐倒真是，这马房的婆子最凶不过，力气又大，一般的护院都不会惹她们，用来伺候罗姨娘，看还有哪个丫头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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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姨娘看着两个婆子都长得膀大腰圆的，细声叫了她们的名字，见她们的笑容都十分恭敬，心里更安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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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婆子和陈婆子自然高兴不过，这马房的婆子和家眷内院婆子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别的。她们在马房一个月才两钱银子，内院婆子最低都有五钱银子，每年冬夏都有新衣，逢年过节的还能拿到主子的赏银。

    能有机会来伺候主子，一定要做好，免得被打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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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刚走到静安居门口，就看到海棠秋葵两个丫头在坐在抄手游廊上嗑瓜子，一边嗑还一边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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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_+ C" }- S& d; S" R% j    “也不知道咱这主子能得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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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不是说了吗，没多久的，到时候咱俩就能成二等丫头了……”

; E- [2 ^1 d1 X" {: P2 }' E    “我看她也就是趁着年轻，咱和她比也差不了多少，有的人就是命好……一步登天做了姨娘了，老爷房里的水莹、碧月两个姑姑，伺候老爷多少年，还没从通房熬成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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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她们却突然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问道。

. x" a, Z/ m0 `8 Z( K) p    “这么说，你们俩想做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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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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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W# W3 c7 l8 c2 Q! K  |& I% h第三十六章：示威

5 Q4 ]1 j( f$ l8 q& Z5 m# k    海棠和秋葵吓得赶忙从栏杆上下来，一看竟然是大小姐来了，她穿着绛红色如意纹缎袄，妆容淡淡的，容色却摄人的美艳。冰冷的目光直直落在她们身上，她身旁还跟着一大**人，前呼后拥的站在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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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丫头哪里见过这阵仗，又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锦朝和罗姨娘请安，其中圆脸的丫头稍微机灵一点，声音颤抖地道：“奴婢们遍寻姨娘不到，才歇了片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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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走到她们面前，两人只敢看着她绣云雀的缎子鞋面。

4 O" y' h1 B3 q: |    “我刚才问你们，是不是想当姨娘。谁教你们的规矩，说主子问话可以不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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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丫头立刻开始磕头，不停地认错。她们可都是知道留香的事的，大小姐手段狠，阖府里那个丫头婆子敢不听她的话，生怕自己就这样被打出府了，那她们在适安也没有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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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们不想当姨娘的！不想当的！奴婢知错了，大小姐可要饶了奴婢……”

% n: T$ \7 t6 G7 p  G+ H4 I6 @9 R    罗素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锦朝甚至没训斥这两个丫头，没说一句重话，也还没有处罚。她们就怕她怕成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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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c2 {( b4 O: T    “罗姨娘，你过来。”锦朝招手让罗素过来。

$ }" s  U4 ?4 B7 G9 {    这两个丫头才明白，罗姨娘一大早出门了，原来是去搬救兵了！竟然让她把大小姐给请过来了。

    “丫头是你的，你想怎么罚？”锦朝问她。

# N) z' `8 }8 {    罗素嗫嚅了片刻，方才小声道：“不如……就在游廊里跪半个……不，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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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b3 L- F, E& \- n5 I+ u' U/ d/ U    锦朝点了点头，朝一旁的柳婆子道：“柳妈妈你听到了，罗姨娘说是怎么罚的。”

    柳婆子忙道：“奴婢知道，奴婢立刻去拿铲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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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点头表示应允，柳婆子忙去找了一把花园用的锄土的小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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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4 D& `+ u6 V) ~% q    “大小姐，这罚跪为什么要用铲子呢？”罗素问她。

    锦朝笑着道：“这都是柳妈妈的主意，我怎么知道。”

    柳妈妈却在旁边的小池子里凿了冰块起来，和陈妈妈两个人一起把冰块铺在地上，这才对海棠和秋葵说：“两位姑娘，我们这儿弄好了，你们快来跪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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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她们跪在那堆又冷又刺的冰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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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J7 D5 e& j% d) M: M$ s! r, O    海棠和秋葵相视一眼，咬咬牙走到冰堆前面跪下来。跪一个时辰的冰总比被赶出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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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l1 w9 P# ~% U: E    “这儿竟然这么热闹。”门口却又响起一个声音，却是巧薇和紫菱带着几个护院走进来。

    巧薇先向锦朝行了礼：“还没见到大小姐在这里呢。奴婢听说静安居的丫头伺候主子不力，特地来管教她们的。没曾想大**已经管教了她们，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 @7 E; Q# s7 B    锦朝转身看着她，嘴角掀起一丝微笑：“听说？听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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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A1 ^- \2 j6 R; V$ Z    巧薇不卑不亢地回答：“是听外面扫地的婆子说的，正好奴婢和紫菱姑娘都路过这儿。”

    “这静安居倒真是不错，扫地的婆子和伺候的丫头都这么爱嚼舌根。”锦朝笑了笑，吩咐青蒲道，“把外面扫地的婆子给我请进来。”

; K. v# ]% O% a3 p  J    巧薇这才面色一变，当人是宋姨娘吩咐她时刻看着静安居的动静，大小姐一来她就知道了，这外面哪里来的扫地婆子。“这会儿人也应该走开了，大小姐不必麻烦，奴婢已经训斥她们了。”

. v. z. r* P4 f  V$ ~4 |3 p# w* G    秋葵和海棠看到巧薇来，哀求的目光自然都看着她。她们都是为宋姨娘办事的，她们出事宋姨娘却不相救，那可怎么收买人心。这冰跪了一会儿就开始化了，浸透了棉裤，冷得都没知觉了。再这么跪下去，以后肯定会落下风湿……

) ^, @7 ~1 B* F5 e' D$ S; x2 a    巧薇却先不提她们的事，目光落在了柳婆子和陈婆子身上：“这两位是……”

/ X2 q7 @  N) n. I" y    “奴婢们是马房的婆子。”柳婆子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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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马房的婆子，不知怎么在内院里……”

    青蒲上前一步淡淡道：“是大小姐让她们来这儿伺候，这里的丫头不懂事，总得有人管教着。”

    一旁的紫菱笑着道：“虽然大小姐是好意，但是……现在管理内院的是宋姨娘，大小姐是不是逾越了一点，马房的婆子怎么有资格伺候姨娘呢，这事您是不是要和宋姨娘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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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A3 O0 G' P    采芙冷声道：“宋姨娘管内院不过是代管，这主中馈的权力可在夫人手里。小姐这儿有夫人的腰牌，自然说话能作数。即便是要质问，那也轮不到你开口，你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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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菱不再说话，心中却憋了一股怒气。她是一等丫头，采芙不过是二等，凭什么敢这么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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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们也不该这么处罚丫头，她们不过是趁主子不在歇息了会儿，为什么要这么罚她们！”

    一旁的巧薇却后退了一步，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紫菱姑娘说话太不知道分寸了。还是回去和宋姨娘说一声，看能不能给小姐换一个贴身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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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才管内院管了多久，她现在敢拿这个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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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n7 Q/ X+ `8 O, i  V) {    锦朝走到紫菱面前，笑着说：“便是我没有腰牌又能如何，我想让谁伺候谁，我想惩罚谁惩罚谁，那是一句话的事。你不是一向觉得我跋扈吗，我就是这么跋扈的，你暗中去说给大少爷听吧。”

    紫菱一愣，大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 L6 {/ X% g! x0 w& w5 n/ b( {! Z    她咬了咬嘴唇，倔强地道：“我又没有说错！大小姐您惩罚下人是应当的，但是……也要适度而行，两位丫头毕竟没有犯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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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没动，青蒲上前一步，想起当日紫菱向大少爷污蔑小姐的嘴脸，她毫不犹豫扬手给了紫菱一个巴掌：“这也是你该对小姐说的话吗！”

    重重的一巴掌下去，紫菱头都被打歪，她立刻捂住脸恨恨地看向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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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1 O; `- C! o( Y6 b# I    “你说我狠毒，那我便狠毒给你看看。”锦朝淡淡地道，“你还想看我怎么狠毒吗？不如我把平日你们说给大少爷听的事真的在你身上做一遍，你说，锦荣是不是会更相信一些？”

1 \+ ?% t2 `; \4 w) j& {3 {/ M4 A    紫菱后退了一步，她手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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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忠仆，要为你家主子考虑一下，这个牺牲还是值得的，你真的不做吗？”锦朝继续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再让我知道你乱嚼舌根，把这些事添油加醋、是非不分地告诉大少爷，我肯定会赶你出府的，你觉得你家小姐能救你吗？这府里是谁说了算的，你心里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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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L  N! W" i/ {' W/ U    白芸见紫菱愣在原地，笑道：“不知道紫菱姑娘记性可好，小姐的话你记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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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5 k9 ^2 h& m: R    紫菱瞪了白芸一眼，不敢再看顾锦朝，退出了静安居。巧薇叹了口气，也行了礼道：“奴婢扰了大小姐，还请大小姐原谅了。”说罢带着护院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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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B! \% @$ I1 v  V  D- C    见人都走了，青蒲才低声道：“小姐，总算为你出了口气，这个紫菱真该教训一下。”

8 M% f, @, P+ {4 N4 I    锦朝笑了笑：“也该让她试试看什么才叫仗势欺人。免得下次分不清楚，到处乱说去。”

' ^* {7 W7 }( j+ t1 B9 m    白芸和采芙皆抿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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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r9 j7 _% G6 R8 e    锦朝抬头一看，那两个丫头眼眶红肿，眼泪都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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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6 i6 S: a6 m: p! q    她走到她们面前，让两个婆子扶她们起来，这才跪了一会儿，脚已经没知觉了。两个丫头连忙感激道谢，锦朝对她们说：“没真心想罚你们，不过是想让你们看看，到这种关头谁才能救你们。你们心里清楚该怎么办吧。”

9 `# l9 K/ k4 z, u- j    脸圆一些的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以后会好好伺候罗姨娘的。请大小姐放心。”

' s* r& m* I" t# @    锦朝嗯了一声：“我也不怕你们再有二心，反正两位妈妈是留在静安居了，日后你们要是还有不妥的，两位妈妈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3 h1 m% J: n  B' O0 T( H, M5 f    两位婆子齐声应是，心中一喜。她们刚才还以为锦朝只是拉她们过来装声势的，没想到真的要留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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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l$ u+ R$ w  y: T    白芸领着两位婆子去领衣物，锦朝和罗素一起进了内室。

" [- f% x, _7 Y; Q4 K    “以后遇到这种情况，都要这么处理，你明白吗？”锦朝问她。

3 Y& R8 Z3 {6 R5 @    罗素看着顾锦朝，心里隐隐生出几分崇拜。眼睛亮亮的：“妾身知道了。”

' S1 S6 \* m: f  Q5 {* O; ~    锦朝出来这么久也累了，带着青蒲、采芙去母亲那里，她一向在母亲那里用午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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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3:58


' R5 N4 Z+ ]  r# _5 ~第三十七章：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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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把静安居的事情都跟纪氏说了。

    纪氏失笑：“锦朝也真是……不过这样也好，罗姨娘那边我们总算能放心了。但是这紫菱的事，我却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她要不是犯了大错，以朝姐儿现在这个性子，断不会让青蒲动手打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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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想了想，道：“奴婢听大小姐话的意思，似乎是紫菱常常在大少爷面前说大小姐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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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1 h8 |* M* G/ n' A) Q6 O. [    纪氏神色怏怏：“……和她主子一个脾气的。”

+ D4 n2 D$ \0 B% G) S    “那要不要把大少爷找来，和他说一说这事。”徐妈妈问道。

) f  }1 q; j# h; U" I2 J1 a    纪氏有些犹豫：“他后天就要去七方胡同了，这时和他说这些未必好。我总以为他都这么大了，也能明辨是非，这孩子也太不省心了，以后怎么能继承顾家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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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4 ~# A9 |% f+ p( a    不一会儿墨雪又在外头通传，锦朝过来陪她用午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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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主仆不再说话，让人端了小几上来，纪氏病重行走不便，现在都是在内室用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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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W0 Q+ ?1 I; @8 b: G    锦朝进来请了安，又坐在母亲对面，和她说自己最近都在清桐院做什么，又养了葡萄藤。絮絮叨叨地说着倒是觉得热闹，纪氏笑着看锦朝，她在自己面前从来不说宋姨娘和顾澜的事，也不说弟弟和她闹得不愉快的事，似乎一点都不想让她烦心。

    菜端上来了，紫砂锅装着天麻炖乳鸽、一叠清蒸鲈鱼、一碟糟鹅掌、一碟嫩黄瓜，鲈鱼和鹅掌都是给锦朝准备的，纪氏现在只能吃极为清淡的菜。锦朝替母亲盛了一碗汤喂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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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想了想，才道：“你弟弟的事……你可得要听母亲的话和他相处好些。你毕竟是姐姐，他现在年纪还小，不能明辨是非，可别和他太疏远了……”

  s+ J* v8 e  p    锦朝的手顿了顿，今天上午静安居发生的事母亲肯定知道了。

- E/ \7 j  D+ Y) A8 p3 V8 s- u    她点头道：“我知道，母亲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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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O/ H/ d' {9 h$ d" l2 s    第二天，锦朝站在葡萄架下看了看，让佟妈妈找外院的人来在藤蔓下面放石桌石墩的，到了夏天也好乘凉。又吩咐她去静芳斋看看，锦荣是不是准备动身去七方胡同了，如果是的话，记得回来通知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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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S# \( R' a    下午她回到暖阁，把春末里要开的石竹、剪秋萝修整好。又到书房练了半个时辰的琴和书法，才在贵妃榻上躺了一会儿，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窗外传来细密的雨声。

    她打开窗棂看，一股潮湿的雨气迎面扑来，雨下得淅淅沥沥的，打在窗外一株芭蕉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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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 \& W6 y, p8 [( {    青蒲快步走进来：“小姐，您终于醒了，佟妈妈等了您一个时辰了。奴婢看您睡的香就没有叫您。”

    锦朝皱了皱眉，也不知道她有什么事定要当着她说，竟然一直在这儿等着她。洗了脸走到西次间，佟妈妈正坐在锦杌上，朝着门的方向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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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3 J, n( t, L& {    锦朝的脚步不自觉快了，“佟妈妈，有什么要紧事？”

: r+ `+ @7 ]% I2 ~" _5 @' l4 h' w    佟妈妈看到她，连忙迎上来：“奴婢也不知道这事算不算要紧……但是您吩咐我注意大少爷进学的事，我想还是得和您说一声。”

    锦朝再请她坐下，问她：“怎么，大少爷明天就要动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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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摇摇头：“却也不是……奴婢是听大少爷院里的清然说，大少爷不打算去七方胡同继续读书了，他昨天去见了老爷，想让老爷给他请了西席就在咱们顾府读书。说这样照看夫人也方便……老爷有没有同意奴婢就不知道了，但是老爷似乎也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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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手中的茶杯重重扣在了桌上，心中怒火已经起来了，她深吸了口气，对佟妈妈说：“这事确实要和我说一声，您做得很好！”又高声叫青蒲进来帮她换一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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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想了想，大少爷不在七方胡同读书虽然影响了学业，却也是为了夫人，算是情有可原的。不知道**为何动气了，这又是要去哪里……她却没有直接问，而是说：“小姐，这事需不需要告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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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房里还有白芸在看着炉火，青蒲正在帮她梳发髻。

* Y7 p0 Y9 y% Q4 Q9 K# c( B    “这事一定不能让母亲知道，谁说出去了，我肯定要责罚她的。”她见青蒲拿起了一对猫眼石耳铛，又说，“梳好髻就行了，去拿伞来。今天父亲在哪里歇息？”后面那句问的是佟妈妈，锦朝特地让她注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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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M2 G8 M* o) E) U    佟妈妈忙说：“在静安居罗姨娘那里。但是……小姐，这天都要黑了，还下起雨了，您不如明天早上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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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摇头：“这事拖不得。”她看佟妈妈神色还有些迷惑，似乎不太明白，又解释道：“顾锦荣回家这么久，去探望母亲又有多少次，每次有多久？因为母亲不去七方胡同读书简直就是笑话！这主意是别人告诉他的，他的个性听风就是雨的。要是让他留在顾家读书，那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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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0 S; a' w, ?1 c( N* p* D! F    不知道谁给他建议让他留在顾家，简直就是荒谬。

1 L& n, {5 a. F    顾锦荣的学业本来就是一般了，在七方胡同只能勉强跟上。他又特别容易被环境影响，顾家没有别的子弟陪他读书，一个人请了西席教？恐怕没几天就不成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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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是真留在顾家了，宋姨娘或者顾澜在暗中让人引导他一下，教养得更差些，以后就真没救了。

; D: b! d" U8 P- u    锦朝让青蒲撑着伞，两人便往静安居去了。

' L7 y& h" ^7 i    雨虽然不大，但是也湿了鞋袜。锦朝刚到静安居就被柳婆子看到了，连忙请她到了耳房，又捧了手炉、端了热茶过来。“还下着雨呢，大小姐怎么到静安居来了。”

" }0 U: }5 o, i    锦朝把茶递给了青蒲，她护着她不被雨淋，自己却湿了小半个肩膀，现在也该暖和一下。

    “找一身衣服给青蒲换了，我要去见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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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静安居都是锦朝的人，她的话这些丫头婆子自然不会说半句。柳婆子去找干净的衣裳了，陈婆子领着她去东次间：“罗姨娘正和老爷用晚膳呢，晴衣伺候着。小姐您在这儿等着，免得淋了雨。我就去里面通传一声。”让她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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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了看正堂外，天已经全黑了，雨帘细密，什么都看不清。

    陈婆子请她过去。

    到了东次间，迎面却是一阵暖意。罗姨娘站在父亲旁边帮他布菜，落地灯罩的光芒下人亭亭玉立，点头朝她笑笑，脸上有几分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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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到桌上还有一副动了的碗筷，再看到旁边的秋葵手里正拿着筷子，心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儿。罗姨娘和父亲同席吃饭……不过这事她也不想管，而是向父亲行了礼道：“……女儿听说锦荣想在家里请西席授课，已经请示了父亲，不知道父亲怎么想？”

    对于父亲这样的人，还是直接问比较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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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6 `: ~( w; J( b  v& s4 [0 [' R3 m    顾德昭笑着让自己女儿先坐下，又吩咐秋葵给她备下碗箸。“你着急来，肯定还没吃晚饭吧。锦荣是和我说过此事，他心疼你们母亲病重，想在家里能伺候着，这也是百行孝为先……虽然有些影响他的学业，请了原来在国子监教书的郭先生来教他，也应该是无碍的。”

. O& W7 H- ?- L/ P, s$ H( a5 W    锦朝摇头道：“父亲，虽说锦荣是想尽孝，但是您也知道母亲的。她肯定希望锦荣在七方胡同读书，而不是在家里伺候她……要是锦荣制艺有成，三年后中了举回来光耀门楣，可不更是尽了孝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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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2 B1 `0 [: Q& J    顾德昭一时沉默，不过片刻就问：“你是不希望他在家里？我以为锦荣在家里，你们两姐弟能更亲密些。”

    有顾澜在，顾锦荣在家里越久他们恐怕就越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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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J; a2 p( P) O% l. D7 |+ a    她不说这个，而是继续劝道：“父亲您也清楚，锦荣可不是醉心学业的人，要是让他在家里读书，恐怕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最近永阳伯的三公子又爱来找他玩，您是知道这位三公子的……锦荣前不久还和他一起到郊外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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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e, f$ w. Z! v. H- {    永阳伯家三公子出了名的游手好闲，家里几个兄长都在七方胡同读书，他偏偏不去。又是最小的嫡子，永阳伯和伯夫人也管不了他，染得一身豪奢气。这事锦朝早就知道，但是她和顾锦荣的关系已经不好，不想为了这事去惹了他，所以一直没有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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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罗姨娘也轻声道：“我看大小姐说的有理，大少爷还是要以举业为重，可不得听了二小姐的话就想一直留在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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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皱了皱眉，问罗素：“这主意是顾澜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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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姨娘曲了一下身：“妾身是听下人们说的，二小姐常找大少爷，和他说要是去了大兴县，两人可要很久都见不到了……不过妾身也不知道大少爷竟然真的来和您说了。”

; w; V. [0 y; a8 R# [+ f- v    顾德昭就变了脸色，要是为了纪氏，顾锦荣不想去七方胡同还是情有可原的，但要是为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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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f" f# Y* O    顾德昭回过神，便让锦朝先回去：“……这事我明天会和他说清楚的。”

    罗素说要送她到门口，锦朝看她似乎有话想说的样子，也没有拒绝。两人走到庑廊下，看着茫茫的雨，罗素低声和她说：“大小姐，那话妾身是听秋葵说的，她和二小姐房里的木槿交好……秋葵似乎还知道二小姐一些事，您明日要不要找她问话？”

    锦朝道：“……先不必，等到需要的时候我回来找她的，这次多谢你了。”她没想到罗素会突然开口把问题引到顾澜身上，现在看来她虽然怯弱，却也不算笨。

; r2 k% b5 Y" T1 g! y    罗素笑了笑：“大小姐不必客气，都是妾身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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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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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8 V7 M9 X" K& Q% ~8 M- V) O第三十八章：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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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正在翠渲院的小厨房里看着，父亲最近多流连在罗姨娘那里，宋姨娘看着便憔悴了许多，她暗自心疼，想给母亲熬一盅滋补的汤。

. m7 q0 j; d; H& [2 J2 P    紫菱过来说：“……大少爷来了。”

    顾澜接过木槿递过的帕子擦手，吩咐厨房的婆子小心看着砂锅的火候，踏进了院子的庑廊里。又看紫菱面部的红肿还未完全消散，皱了皱眉问她：“你没用药膏涂吗？”

& h: V7 c- {# [    紫菱小声道：“奴婢以为要给大少爷看的……”

9 Z  z3 [! w# A# K1 F1 P7 N    顾澜直骂她愚笨：“他现在忙着自己读书的事，顾得上看你的脸吗，你算什么东西！”这种小伎俩使了一次就别在有第二次了，顾锦朝又不是没事就扇紫菱的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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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巧薇跟她说，紫菱这丫头不能多留，她心里又一阵烦躁……果然还不如木槿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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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X5 Q$ l; D7 ^7 [% @& q7 G" U    看到顾锦荣站在厅堂前的庑廊下，旁边还有丫头端来的杌子，他却背着手看庭院里新种的一株美人松。他应该是有什么烦心事……顾澜心想，他一有烦心事就坐立不安的。

    顾锦荣看到顾澜笑着朝他走来，想到自己前日还兴高采烈地和她说能留在家里，心里更不是滋味。“二姐，我过来和你说一声，我不能留在家里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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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错愕：“怎么，爹爹不同意吗？”

    顾锦荣咬着牙道：“父亲本来是同意了的，是昨晚顾锦朝连夜去找父亲，要他改变主意！”他说着又抱怨顾锦朝，“我现在什么都不顾问她的！她为何非要管我的事！”

    顾澜笑了笑，安慰她：“也许长姐是觉得你在家里多有不便吧……怕耽误了你的学业。”

) H! U6 J6 _6 T/ K8 B" d    顾锦荣哼道：“她怕耽误我的学业？她是怕我分了母亲的宠爱吧！平日每天都去母亲那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孝顺似的。再者我要是走了，她以后欺压你岂不是更方便了，她这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是为了我的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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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顾锦荣去七方胡同读书了，当然是对她没有益处的。顾澜也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谁告诉了长姐，唉，本想着你要是能在家里，也可以多陪伴着母亲，她的病能好得快些……”

7 H! x. U0 E0 e1 E* _  x8 N+ A8 c' V    顾锦荣在庑廊下气得团团转，想了又想：“算了，我要去找她说话！她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也太过分了……！”又高声叫清修和清安，要去清桐院。
8 C$ p9 |# ?3 r9 _    顾澜拉都没拉住他，这个顾锦荣说话一向没有分寸，要是在顾锦朝面前说漏了什么可怎么好！她喊了他几声，他人却已经走出翠渲院了。紫菱小声问：“小姐，大少爷要去找大小姐的麻烦不是好事吗……您怎么还不愿意他去呢。”

    “你懂什么……”顾澜瞪她一眼，又泄了气，算了，等他们姐弟狗咬狗去，要是闹翻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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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还在窝在暖和的大炕上做针黹，这几天都是阴雨绵绵的，又冷了下来，不好出去走动了。

    佟妈妈在旁看着，问她：“大小姐这做的是什么？”

    锦朝道：“这是护膝，做给锦荣的。”虽然就要开春了，但是天气还冷，他们在大兴读书的子弟肯定会早早换了棉裤，等到了坐下来听先生授课又会觉得冷。给他做了外穿的护膝，冷的时候穿上，要出门再解下来便是。

    两人毕竟是亲姐弟，关系不好也惹得母亲伤心。锦荣既然喜欢别人讨好迎合他，那她投其所好便是。锦朝知道自己的性格也是倔犟强硬的，但是顾锦荣却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这个弟弟还得哄着来，他毕竟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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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膝面子用的是沉香色绸布，里面缝两层绸布，又塞了软和的棉花，她又在绸布上绣了喜报三元的图样，现在正是穿针收边的时候。这东西她早小半个月就开始做了，把边收好就算是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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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供奉了菩萨的长案上点着檀香，一缕缕淡蓝的烟细细升起来，门外雨声淅沥，更显得格外宁静。

3 h# I, ~' o' l# M+ K+ _0 f    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喧哗的声音，听上去像是雨竹和雨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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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便走出屏风挑开帘子，看到游廊里走过来一群人，她眯了眯眼睛仔细看，和锦朝说：“小姐，是大少爷带着他两个书童过来了，似乎是直接闯进来的，两个小丫头拦都拦不住……”

    锦朝叹了口气：“该是来问我他读书的事，你放他进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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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你可在里面！”顾锦荣高声喊着进了东次间，给他打伞的书童收了伞站在门外。

! L9 i) o) I6 _* S- D    锦朝站起身拿过一旁的披风，顾锦荣已经走过了屏风，他穿着石蓝色直裰，发梢微湿。清秀端正的脸上，一双眼眸正阴沉地盯着她。

    锦朝却不恼，走到他身边想给他披上披风：“你这冒着雨也来了……”

    顾锦荣一把打开她的手：“我不要你假惺惺的！”

    锦朝收回手，笑着说：“那你自己把披风披上吧，要是受寒了可不能启程去大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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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我要去大兴了！”顾锦荣瞪着她：“你为什么要管我的事情！为什么要找父亲多嘴！你怕我在，母亲就没有那么宠爱你，还是你怕我在，陷害二姐就碍手碍脚的！”

9 S) ?# E8 f+ V% U    话问得一声比一声高，佟妈妈和青蒲都被他震住，白芸和采芙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锦朝放下手中的披风，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问：“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

# l: ^% e) Z# J    顾锦荣冷笑：“你不是这样的人，那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把留香打疯了赶她出府，因为紫菱帮她求情就指示青蒲打她，还非逼着父亲纳妾，你不是这样的人难道我才是？二姐才是？这些事都是你的事，我没有说话的余地，但是你别管我的事，我想在哪里读书就在哪里读书！用不着你多嘴！”
; [( S* T7 u' d9 D' _2 g  G+ ^    锦朝的心瞬间凉透了。

! ?) m6 f. D! A' d    她反倒又笑起来：“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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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 L! ]' \1 T* D% U. _% [/ g    顾锦荣继续道：“你别说又是二姐诬陷你！我告诉你，这些事我都是找府里面的人问过的！你怎么能这么想二姐，二姐对你是真心诚意的好，她还经常劝我不要和你冲突，说母亲会不高兴，我为了母亲和二姐多少次都忍下来了。你……你真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歹毒吗？”

: V. w4 v6 U" B7 n; _2 ^    锦朝瞥了顾锦荣一眼，坐回大炕上拿起自己刚做好的护膝。

    “这么说还是有人告诉你，你才会去问的？”她继续说，“如果顾澜真是想我们和睦，她会告诉你这些事吗，她会偶然提起让你自己去查吗？”

- T# H  W; ^6 }+ l    “顾澜为了你好，会让你留在家里读书吗？”锦朝的声音很平静，很淡，但是四周都没有一点声音，反而格外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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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想拖累你的学业，让后最后变成一无是处的公子哥。而我又何必和你争母亲的宠爱，母亲最宠爱的一直都是你，你在她膝下长大的时候，我远在纪家……”

! N  }0 z7 E  k3 J1 ~    “至于你说我陷害顾澜，我作为顾家嫡长女，为什么要去陷害她，我想要她的什么东西吗？谁在陷害谁，你究竟分清楚没有？从静安居回翠渲院，紫菱会经过静芳斋外吗？她是早就在那儿等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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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以为锦朝会如原来一般狠狠瞪着他，或者是骂他，但是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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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4 y% v+ I  a! T3 ~. ^4 W    她连看都没看他。

    窗外雨淅淅沥沥，槅扇开着，能看到院子里新搭好的葡萄藤。锦朝转头看着窗外，柔和的侧脸平静如水。

    顾锦荣的气焰突然就消失了，他仔细想着顾锦朝说的每一句话，其实她说的很有道理……他脸色一白，怎么可能呢，二姐待他一向如此亲和友善，不可能会在心里算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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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休想诬陷二姐。”顾锦荣的声音弱了，“你有什么证据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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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I) U) A! M/ s    锦朝道：“我是你的嫡亲姐姐……为什么要害你……”声音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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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看她转过头，才知道为什么她不看他，她竟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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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q* F- ~4 S    他一时间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顾锦朝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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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1 |' C. q6 b9 i9 m% _    他一直觉得顾锦朝不会哭，她这么嚣张跋扈，谁能让她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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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顾锦朝十岁的时候，非要和他们一起玩秋千。顾澜荡秋千的时候摔倒了，哭得眼泪汪汪的，父亲、几个姨娘轮番的安慰她，自己还要去寻窝丝糖逗她开心。顾锦朝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们，一个人转身走了。大家找了她好久才在一个院子的耳房里找到她，父亲骂她到处乱跑，她还是倔强地看着他们，乌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根本不是她在破落的院子里躲了一晚上一样。

    “你……”顾锦荣想说什么，他甚至想替她擦一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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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4 L' Y1 i+ }! [  A9 `    “我累了，大少爷记得自己离开吧。”她起身向内室走去，青蒲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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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03


' y+ P" D7 ^9 ~$ g5 n4 d( L第三十九章：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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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叹了口气，大少爷这些话说得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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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i# c) g' \    她走到锦荣面前行了礼：“大少爷能否听奴婢一句话，奴婢以前是服侍夫人的，大少爷可还记得？”

; u. }9 U" T0 n( @    顾锦荣一看佟妈妈，点头应是。这是原先帮母亲管理田庄的佟妈妈，后来分给顾锦朝的。

' [  {6 Q  _8 f8 T7 f# Z3 K    佟妈妈笑道：“我们大小姐惯不会示软来讨好别人的，她这个脾性和您外祖母最像了。但是大小姐不说，却不是因为她心里不在乎……只是她的性格比较要强而已。”

    顾锦朝的哭确实震慑到了顾锦荣，比顾锦朝骂他几句说他几句管用多了。他甚至感觉到心里些微的心痛，也许正是血脉相连的影响……顾锦荣的声音平静了一些：“佟妈妈，我也并非存心惹她伤心，只是长姐她有时候做的一些事，确实太过分了一些。那个丫头留香……”

    佟妈妈道：“您肯定是听二小姐说了这件事的，那奴婢再告诉你奴婢所见之事。”

; x7 @" p% r5 g: W$ \+ U    “留香姑娘三番四次偷小姐的东西，小姐宅心仁厚，并没有处罚她。但是她却私自串通别人，将金丝髻头头面的事告诉了二小姐，二小姐想因此说夫人的不是，不想气得夫人发了病……大小姐这才忍无可忍，想把那丫头逐出府去。那丫头是自己把自己吓疯的，小姐可真的没让人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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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瞪大了眼：“串通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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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笑着继续道：“您二姐可是深藏不露的。大少爷聪慧，回去仔细一想便能清楚了。”

    顾锦荣心里一时纷乱如麻，那就是说……他不仅错怪了长姐，还帮着二姐气自己的母亲？这怎么会呢，二姐对母亲极好，还经常去伺候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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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3 m: a9 M0 {" ^) l4 c    “那……纳妾之事，总是她拆散了人家，又逼迫父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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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摇头道：“罗姨娘家是泰和县罗家，她祖父是泰和县县丞，听说小姐想找他孙女送进咱们府，亲自就把罗姨娘原来的婚事给退了。罗姨娘根本没和她这个姻亲见过面……何况如果老爷真不想纳妾，谁又能勉强他呢。大少爷也真不该为这件事生大小姐的气……大小姐这也是为了你的。”

    顾锦荣觉得莫名其妙：“她做这些事，不就是想报复二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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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d$ {- |$ U6 W( G- ]    佟妈妈继续解释道：“大少爷，您想想，要是只是单纯的想纳妾。大小姐又何必从泰和这么远的地方把人找回来呢。她就算是气二小姐，也没必要和宋姨娘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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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说说，要是夫人真有什么不测，宋姨娘又生下庶子，是不是会被扶为继室？到那个时候您岂不是就有一个嫡出的弟弟了，宋姨娘为了这个孩子，肯定会对您做很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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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脸色数变，他毕竟年龄不大，看不透其中的原委。但是佟妈妈说的这些话确实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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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W  Q2 c4 d) D" x0 ?2 F    他有些犹豫：“但是，宋姨娘和二姐平时待我好，就算宋姨娘成了父亲的继室，那她也是同样……”

    话还没说话，他自己就觉得自己愚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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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怎么可能对他不好呢，他可是顾家唯一的嫡子。但是她要是生了庶子，那可就不好说了。

' q: `( d! R6 ?    “我……佟妈妈，你叫顾锦朝出来，我当面问问她是不是如此。”顾锦荣心里还是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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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笑着摇头：“您这么说大小姐，她还想见你吗？”她走到大炕边，拿起锦朝刚做好的护膝递给顾锦荣，“大少爷收下这个，这是小姐给您做的。说怕倒了春寒，您在大兴读书会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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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拿着这块软和的护膝，手不自觉捏紧了。

    她刚才是在帮他做这个东西吗，上面绣的喜鹊、元宝都十分好，针线密密的，喜鹊活灵活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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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才那么狠毒地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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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 O- ]: i: H3 R* [/ g    顾锦荣倒抽了一口冷气，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透着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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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O8 i. G$ P$ U& K6 z0 A& T8 A& S    顾锦荣再看了一眼锦朝离去的方向，一句话没说，脚步沉重地离开了清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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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M/ M! J( n% h# e$ K* Y! ^    佟妈妈这才进了内室。

3 @' ~2 Q( y8 g/ n; O) b5 Q    “大小姐，奴婢已经和大少爷讲清楚了。您刚才哭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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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叹了口气道：“虽然早料到他会来找我闹一闹，也想趁机把话都说明白。但是你听他说的那些话，也确实太没有分寸了，顾家要是交到他手上可是命途叵测……我是真的寒心。”

    也不知道那些话顾锦荣信了几分，他和顾澜可是有十多年的情分在的，她那一席话虽然能动摇他几分，却不会完全让他醒悟。顾锦荣这个性子，要想真的打醒他，非得是迎头一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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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b2 {! \6 F/ D    “把那些事解释给大少爷听也好，免得他以后总是听二**的话。”佟妈妈点头，“那大少爷进学这事怎么办，您还任他在家里请西席？”

    锦朝道：“他要是听信了我的话，就算只有几分的相信，也不会想留在家里了……等他明天去给父亲请安后，我们再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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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1 j9 ~( a    这事她也有错，她这个弟弟必须要哄着才高兴，而且又容易被旁人左右。她早该让他对顾澜提防起来，只是锦朝说的话顾锦荣未必会听，要是佟妈妈说的他还会信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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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 ^! W# s4 _% m    锦朝第二天早早去和父亲请安，特地和父亲谈论锦荣的读书制艺，父亲听得连连点头，他这个女儿别的不说，在读书方面是比别的世家女子强了不少，说起来也是有理有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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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的时间长了一些，就碰到了来和父亲请安的顾锦荣。

9 q* V; \& \5 I) g! x& y    顾锦荣走进来看到锦朝也在，一时间愣住了。顾锦朝却像没看到他似的，也不和他打招呼，向父亲告退之后就离开了鞠柳阁。

' W0 G' ?) y* M  T6 D    也同样是没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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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B$ W2 o  t7 v    顾锦荣心里一堵。她是彻底伤心了，才连看他都懒得看，说也懒得说，全然的不想理会他了。

+ P* H9 t/ p% m: \/ j1 Y1 a- A    想到昨天她转头过来，莹白的脸颊上沾着泪水，那目光失望到了极点，他觉得自己好像犯了滔天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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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和他讲读书的事：“……你长姐刚才跟我说，你要是不想离家太远，在适安倒还有个鹤鹿书院，虽然没有七方胡同的周先生授课好，但是主讲的也是国子监退休的范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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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F4 b, w3 |, N" ?) b    顾锦荣这次打断了父亲的话，毅然说：“儿子觉得还是七方胡同好，就不去鹤鹿书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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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回到清桐院不久，佟妈妈就过来禀报：“小姐猜得对，大少爷那边正收拾箱奁要去大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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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 P/ V: G5 M3 Q# x3 B    锦朝松了口气，他终于肯去七方胡同读书了，那这么说来，自己昨天和他说的话也是有用的。

    她吩咐佟妈妈：“给清桐院送几盒点心、几块砚台去，也算是我们送他了。”

" ~3 y4 R4 @7 t    佟妈妈疑惑道：“您不去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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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摇头：“不用去，去了反而不好。”

    顾锦荣二月初五才离开顾家。适安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天也终于晴朗了起来，小厮早套好马等在内影壁旁边。顾澜、顾汐、顾漪还有宋姨娘都来送他，止步在垂花门，顾澜却特地把他送到了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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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了一身簇新的竹青色杭绸直裰，遍寻都没有看到顾锦朝，站在青帷小油车面前踌躇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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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荣是在等长姐来吗？”顾澜道，“都这么晚了，她应该不会来了吧。”

    顾锦荣下意识地说：“她或许是有事在忙吧。”

    顾澜一愣，旋即笑笑

    她总觉得顾锦荣这几日有些异样，却说不明白哪里异样。似乎和她没这么亲密了……

    那日顾锦荣去找顾锦朝，听说是大闹了一场。但是现在清桐院没有她的人，上到有品阶的丫头下到粗使的婆子，个个都是嘴巴死紧撬不开的，顾锦荣也没来找她问话，也不知道那日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柔声道：“你还不走，晌午之前可就到不了大兴了。我给你备的笔墨纸砚带走了吗？”

    顾锦荣点点头，又仔细看着顾澜……她笑得温和宁静，和自己记忆里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她真的想挑拨自己和锦朝的关系吗？真的想让自己变成一事无成的富家公子？

    他却又不太确定，对着顾澜还是不自觉地温和下来，道：“那我走了，二姐要保重自己。”

3 z6 p( _' r& q# M7 N    顾澜点点头。

    马车嘚嘚踏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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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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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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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C$ L: u    二月过了花朝节，天气就渐渐转暖。丫头婆子们的棉袄也换下了，锦朝的暖房里一些早春开的花都搬了出来，送到母亲房里几盆青龙卧墨池的牡丹，又给父亲送了几盆白色山茶。她院子里的葡萄藤抽出新叶，沿着小池子的一座木架上爬满了藤萝，锦朝就搬了几株莲瓣兰放在藤萝之下，相衬相托，十分有趣。

# M( C7 h0 J& `4 c: I: k    罗姨娘和几位姨娘不熟悉，相互也没话可说。顾德昭去上朝的时候，她就来找锦朝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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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1 d8 j! i6 |2 j0 i) b; a2 s$ A    她看锦朝布置这些，觉得十分有趣，笑着道：“……弄得像隐居的闲士。”

+ y( A  H* @7 |    锦朝也是打发时光罢了，跟她说：“你要是觉得好，我搬一些花去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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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 z7 y- P% n+ H    罗姨娘眼睛亮晶晶的：“您暖房里那两盆淡绿的山茶花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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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4 p3 @9 _' u6 N1 O    锦朝就让丫头把那两株山茶花搬给罗姨娘，花还是外祖母送来的，最近才开始开花。又让丫头捧了一盘子榆钱饼给罗姨娘，“初晨就摘了一奁的榆钱，和鸡蛋白面一起摊的饼，尝个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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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w/ Z! U- ?+ e% o: h7 k    罗素笑着接过了：“我原先家里就有两株榆钱，春天的时候姨娘在树下垫了草席，风吹过来榆钱落如雨，她就给我做榆钱饭吃……”她侧头看旁边贴梗海棠开出的灼灼红花，突然神情就寂然了。

    她还小，总是要想家的。

    锦朝跟她说：“父亲鞠柳阁旁边就种了榆钱树，你要是想看榆钱雨了，就去看看。”

) h$ k: K" Y$ I+ U1 A( B    时间到了晌午，父亲马上要下朝了，罗素便回了静安居。

4 L; k& Q* D9 M9 U6 p    锦朝洗了手，准备带着新做的榆钱饼去母亲那里，却看到雨竹从暖房里跑出来，一边向她跑一边说：“小姐……你快过来看看，暖房角落里有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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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房里有洞？

    锦朝有些疑惑，带着青蒲和白芸跟在雨竹后面进了暖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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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刚才把那两株山茶花搬开，就看到后面脑袋大的一个洞。”雨竹指着放山茶花的架子对她们说。

    锦朝正要俯身看，青蒲拦了她：“怕是什么东西伤了您呢，奴婢来看。”

    锦朝点点头，嘱咐她小心些。青蒲慢慢接近花架，为了透光方便，暖房用的是高丽纸糊窗，再加上一层玻璃，但是这个角落没有玻璃，窗纸破开了脑袋大的洞，却也没看到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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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花架下传来什么东西动弹的声音，青蒲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回来。锦朝凝神细听，却听到类似猫叫的声音，她走上前伸手要拉开花架，青蒲想拉住她：“小姐，万一是有毒的蛇虫之类呢……”

    锦朝摆摆手道：“没事的。”拉开花架后，大家才看到花架里乱七八糟垫着枯萎的杂草和布条，一只毛色黄白相间的奶猫正趴在杂草堆里，伸着尾巴颤巍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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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7 E7 W2 Y! @) ^) K& M& w    “一只奶猫啊，把青蒲姑娘都吓住了。”白芸笑道。青蒲平日沉稳安静，难得看到她担惊的样子。

    大家都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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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说她：“原先和外祖母一起去田庄，你还敢捉毒蛇呢，现在胆子也没那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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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脸色微红，她好些年没见到过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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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 m, m& {) c$ O9 ^    “小姐，这猫怎么办呢？”雨竹问她。

    锦朝也不知道：“该是母猫看暖房暖和，就跑进来做了窝。且等等看母猫会不会回来衔它走吧。”

    雨竹小声道：“我听我祖母说，奶猫要是见了人，母猫就不会要它了……”

    锦朝决定再等等看，也没有去动它，把花架搬回原来的位置等着。结果一整天母猫都没来过，奶猫饿得咪咪哀叫，到了第二天中午，声音都弱了。

! o7 y# C) D& o* `    锦朝想了想，对雨竹说：“还是把它抱出来吧。找一个笸箩垫几层棉布给它做窝。”

    雨竹这一整天都急得抓耳挠腮的，听到猫叫就冲进暖房看，恨不得就把猫抱起来摸摸它，现在听到锦朝的话自己高兴得不得了，说了声：“奴婢立刻就去！”在耳房里找了个笸箩跑进暖房。

    佟妈妈过来的时候，就看着这只站都站不稳的猫趴在笸箩里舔牛乳。雨竹蹲在一旁抱着肩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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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4 {6 E: ^1 t/ b    锦朝坐在大炕上做女红，薛师傅给她的功课，绣婴戏莲图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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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l/ i6 d. ]9 {7 X. f    “小姐开始养猫了吗？”佟妈妈打量那只猫，说：“只是怎么找了这么一只奶猫，不如奴婢给您寻摸一只白色的波斯猫？”

    锦朝笑了笑，“昨天在暖房里发现的，就当养着玩了。”她可不想花时间去伺候一只娇贵的猫，放下小绷，问佟妈妈找她有什么事。

6 D# k- Q+ k+ c+ q5 M( b    佟妈妈脸色一肃，道：“奴婢听闻，昨晚夫人一整夜都没睡着，咳得很重……恐怕是病情又反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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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o4 A  y8 ?# c, T. p. |    锦朝惊讶地抬起头，手里的针捏紧了。今天是三月初四……前世母亲病死，就在一个多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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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5 i6 }+ f2 U0 n: i    她以为母亲的病情已经轻了许多，柳大夫不是说好生调养着还是能有几年的，怎么这么快就加重病情了！她连忙问佟妈妈：“让柳大夫过来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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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道：“夫人让几位姑娘瞒着，要不是奴婢打通了扫地的婆子，还不知道呢……怎么可能兴师动众地请柳大夫来。”

    锦朝咬紧嘴唇，青蒲却突然惊叫一声：“小姐，快把手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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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捏得太紧，绣花针都刺进肉里面了，锦朝却丝毫都没察觉到痛。佟妈妈一看也惊住了，赶忙上前掰开小姐的手，让青蒲把针取出来，血珠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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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桐和雨竹飞跑出去找止血的药，锦朝却拿过一旁的布帛擦了擦血，让她们回来：“小伤而已，用不着上药。佟妈妈，你现在就去禀了我父亲，派一辆车去接柳大夫来。青蒲，你跟我一起去母亲那里。”

8 D4 x2 p( p* W7 I; r! Y: d. w' S    她站起来觉得自己心里发冷，都是她的错……她以为母亲已经没有大碍了，这几个月都没有重视她的病情。难道母亲还是会在四月十八病逝？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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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8 q5 ]7 }- v( {+ M4 C) W    绝对不行！

# x; K8 a+ }8 \7 K2 t4 x! V; Z    佟妈妈也不犹豫，立刻就去了鞠柳阁。锦朝由青蒲陪着去纪氏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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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Q  g6 r9 U, n    她们还没踏进屋，就听到纪氏压低的嘶哑的咳嗽声，锦朝就想起她昨天来，母亲竟然装作没事一样陪她一个时辰，也不知道忍得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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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9 I3 O' O7 x8 l4 @5 I    墨玉正站在庑廊上，都来不及阻止顾锦朝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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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U/ U+ D: g8 t( N% v    走过幔帐，锦朝就看到纪氏半个身子扑在床边，正咳得厉害，旁边的徐妈妈帮她拍着背。

    纪氏缓过劲儿，才看到自己的女儿正无声地看着她，她低声让徐妈妈帮锦朝端杌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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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不想让你白白担心……我是好不了的。”纪氏淡笑着解释。

9 W- E# {  C: c; X1 K    锦朝却觉得鼻酸得厉害，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生怕自己会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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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功夫，几个姨娘闻讯而来，关切了几句，帮着捧热茶、煎药、捶背，好不容易让纪氏舒缓了些。一炷香的功夫，柳大夫提着箱奁随父亲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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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8 h% g6 h% @% I, ^+ K- i" X    顾德昭走到纪氏床前，先让几位姨娘都出去了，才挥手让柳大夫把脉。纪氏不想看他，顾德昭却盯着纪氏一直看，随后又缓缓对锦朝说：“你也先出去。”

    锦朝看了一眼柳大夫，老者捋着胡须对她点点头，她才行了礼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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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夫人惊悸忧思，心中抑郁成疾，再加上近日饮食不调，脾虚胃寒，才导致病情反复。”柳大夫对顾德昭说，“尊夫人体虚，现在用药已不敢太重，要是病再重一些，老夫就没辙了……老夫只能开一些调养的药方，在膳食上多注意滋补和温和。”

    顾德昭有些沉默，她竟然病得这么重了。他谢过柳大夫让他先出去，自己静静地对着纪氏很久，才问她：“你还是不喜欢我纳妾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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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闭上眼睛笑：“我喜不喜欢……要紧吗？”

0 w" _) O- s" [5 l& ^6 A    “虽然罗素是锦朝带回来的，但是我知道，这是你的意思。我以为你是同意的……”顾德昭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不喜欢你这个性格，心口不一，倒是我委屈你了一样。”

    他说完，大步离开了内室。

    纪氏睁开眼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他刚开始纳宋妙华，自己就没有反对，后来她又帮他抬了杜姨娘、郭姨娘、云姨娘，半句怨言都没有。这些事……她心里清楚，哪里是她愿不愿意能决定的。她以为这便是贤惠，帮他管理家室，帮他开枝散叶，帮他娶如花美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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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想要她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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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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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抱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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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病情反复，锦朝更是警惕母亲的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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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厨房做的饭菜都是她亲自看过，温和滋补的才送给母亲。宋姨娘不忙着伺候父亲了，又到母亲病榻前伺候，锦朝也没说过什么。私底下却找了斜霄园的丫头婆子过来，嘱咐无论宋姨娘对母亲说了什么，都要禀报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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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0 x+ P4 q- O" J    至于她拿来的饮食，都是徐妈妈帮着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她自己又向柳大夫请教了几个好的药膳，做给母亲吃。她的手艺好，药苦下口不爽，做成药膳便好了许多，母亲都吃得多了些，几天后咳嗽就有些减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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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Y8 _; A3 F    锦朝这才松了口气。

    徐妈妈却嫌弃她每天都来，特地让她回去歇息：“……大小姐可别不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纪氏看锦朝原本还圆润的下巴都削瘦了几分，一双眼睛显得黑幽幽的，更是心疼。

    两主仆把她赶回了清桐院。

9 o& R' G4 y+ e. B5 L; K' I, f    锦朝只能无奈回去，又让青蒲搬了一把贵妃椅放在庑廊下，她坐在院子里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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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奶猫已经勉强能走了，它的笸箩就放在庑廊下。奶猫在窝里转了几圈，迈着短腿从笸箩里走出来，颤巍巍地走到栏杆旁边，圆滚滚的身体一倒，偎依在被太阳晒得暖暖的黑漆木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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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桐和雨竹都特别喜欢这只猫，平日她们俩照着，锦朝都没有管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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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e2 U! K  ?    锦朝看了一会儿觉得有趣，那小猫躺在柱子旁边就不挪动了，偶尔俯下头舔舔自己的爪子。雨竹看了，就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把鱼干逗它，小猫伸着脑袋去咬，要是咬不着就不管了，躺回去继续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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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看它有多懒！”雨竹笑着道，“您给它起一个名字，以后听着它的名字，它也知道是在叫它，兴许就没这么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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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了笑，给小猫小狗的取名字，那可是小姑娘才会做的时候，她可不会……想着却又一怔，她也才十五岁而已。她支起身子，伸出手去逗猫，这猫便顺势一翻，摊开了肚皮要她挠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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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0 z1 ]) z( P8 s    锦朝便说：“不如叫抱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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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d' T) v. a4 X2 C1 x    雨竹歪了歪脑袋：“听起来奇怪得很，我们给猫取名字，都是大黄或者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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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里面说，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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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觉得自己应该心平气和一点，母亲的病也急不来。还不如这只猫呢，心平气和地晒太阳，等着人喂它。

    采芙从抄手游廊上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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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d# n/ t$ ?. ?( K    “小姐，祖家的五夫人、大少爷、二少爷到咱们府上来了。现下正在外院呢。”她低声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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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了想，五夫人来探望母亲还说得过去，那两位堂兄过来做什么的？

    采芙又道：“明天就是清明了，听说两位少爷到府上请老爷明天去西翠山扫墓祭祀的。”

5 \0 [" K- Z* j+ x    祖家的规矩，每年清明的后一天去给祖宗扫墓，父亲这些年虽然少和祖家来往，但是清明的扫墓也是要去的，不然就是背弃祖宗，那可是大不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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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还打探到，跟着来的还有五夫人的弟弟，长兴候府的世子。”

    锦朝听到长兴候世子，差点从贵妃椅上坐起来。“他来做什么，这正当清明的！怎么不在自己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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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1 n' i* s" T0 w    采芙惊讶小姐竟然反应这么大，回禀道：“奴婢也不知道，这还是听随侍处的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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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阎王竟然到她家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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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后来权倾朝野，偏偏性格乖戾，想杀谁就杀谁，都不带喘气的，要是顾家一个待他不好惹了他，以后还不让他把顾家给端了！

    顾锦朝想了又想，觉得有些头疼，她前世连叶限的面都没见过，也不知道这一世怎么和他搭上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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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 z) U7 N, @* v+ j+ g! }    她吩咐青蒲给她梳洗，等一下五夫人要去母亲那里，她肯定是要见一面的。

    锦朝亲自指了一件水碧色缠枝纹缎衣，素白的挑线裙子，脸上一点妆容都没有，鬓上用两只素银嵌绿宝石莲纹簪。这样一打扮显得极其素净，她容貌娇艳，衣服也当配娇艳一些的才衬得出。青蒲原先跟着外祖母身边的宋妈妈学习这些，一看就知道**这样挑得不搭，虽然没说什么，暗自里对长兴候那个世子起了重视之心。

    过了会儿，墨玉姑娘过来禀报，却不是请去斜霄园，而是鞠柳阁的花厅。

8 M/ K" K( ]" N. p! `; ^5 d    花厅早摆了桌席，奉了茶、瓜果点心的，五夫人和罗姨娘正在说话，周围还坐着郭姨娘和杜姨娘。父亲却在和大堂哥顾锦潇说话，却不见叶限和顾锦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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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朝姐儿来了，快到五伯母这儿来！”五夫人叶氏笑着迎锦朝坐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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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向叶氏行了礼，又向父亲请安，叫了顾锦潇一声‘大堂哥’。

8 G: k3 b8 J6 o2 _2 L+ m    “长姐总算来了，我们正说着您呢。”顾澜笑着拉住她的手，样子亲昵道，“可是躲在屋子里犯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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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嘴角一翘，这样拉着她，顾澜也不嫌自己不舒服吗。她也虚与委蛇覆上顾澜的手，微笑着道：“倒不是犯懒，只是二妹知道，母亲近日身体一直不好，我一直伺候在前忙碌罢了。”

    她来得迟，听顾澜这么一说，叶氏说不定会以为她怠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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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5 V3 \0 O$ h! ?; t    ……不过顾澜的速度也确实快，顾汐和顾漪都还没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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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F3 |2 Z$ s    叶氏根本不介意，反倒关切地问起纪氏的病情：“……过年的时候你祖母就记挂着，要我得空来看看，前日听说你母亲病重，更是急着让我备了东西赶过来。不知道现在缓和一些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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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w6 n5 ^6 K( a+ {7 Q8 Q$ c. s    锦朝点头道：“最近倒是好多了，每日都清醒着，胃口也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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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素在旁柔柔笑道：“还是大小姐废寝忘食的伺候，不然夫人的病也不会好得这么快了。”

0 q! D+ n6 s& q$ @% @6 W: y    顾澜脸色一时不好，不过立刻就接道：“我每次去探望母亲，都看到长姐与宋姨娘在伺候着，也确实不容易，我自己若不是不善伺候人，也恨不得日夜都侍奉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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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r9 B9 }! a    五夫人难民要应承她：“你心意到了便足够了……也不在乎这些的。”

    顾澜站起身给叶氏递了新鲜的樱桃：“……五伯母也尝尝，南京灵谷寺所产的樱桃，最是水灵味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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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谢了接过来，顾澜也趁机坐到她身边来，状若随意地问道：“听说此行锦贤堂哥也和您一起来了，却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叶氏便笑了：“他哪里是个坐得住的，和他舅舅去适安县的慈光寺里进香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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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a1 t( w, x3 T; G+ |$ s' C    锦朝觉得疑惑，叶限还信佛不成？他做那些事哪里像个笃信佛家的人。

    她心里正这么想着，顾澜却已经问出来了：“表舅也是喜欢佛法的吗？我平日在家里倒是多看些经书，说不定能讨教一两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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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3 D: X" e% f# F3 ~7 {. X7 e% R! N3 D    叶氏笑着摇头：“……他最讨厌这些，说是牛鬼蛇神都信不得，连家里清明扫墓都不愿意去，我怎么说都不听，等他这次回去，非得被父亲教训一顿不可。是顾锦贤听说慈光寺养了一**猴子，好奇得很，非要拉着他舅舅去看看呢。”

+ s% C" Z, ?# X' W  k  I/ U/ Y    锦朝闻言轻皱眉，清明祭祖不回家，长兴候竟然只是教训他一顿吗？他也不怕被御史弹劾……或者是皇上特别的包容长兴候家，而这个世子，更是长兴候府上下溺爱的对象。才养成他这种目中无人，不守礼节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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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6 G- `3 M, F: G    顾澜吐了吐舌头：“我也是觉得佛法使人心静，才多读了些……表舅也喜欢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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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喜欢这个。动物的话……他倒是喜欢养一些不长毛的东西。家里青瓷鱼缸就养了两只大乌龟，一**锦鲤，要不是我拦着，他还非要养从集市里买回来的几条竹叶青不可……”

# n6 _! o  |& R+ e" `! f0 a    顾澜疑惑道：“竹叶青不是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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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r5 a! ?8 A6 v- q  s3 S    叶氏觉得她疑惑的样子也可爱，哈哈大笑：“哪里是茶，是几条颜色翠绿的毒蛇！”

    大家都笑了，锦朝却刻意看了顾澜一眼，她今天穿着鹅黄色柿蒂纹刻丝短衫，绿色深深浅浅的月华裙，风吹即如涟漪波动，用了鎏金银步摇簪发，耳垂上戴着玉兔坠儿。映衬得一张脸清丽如玉又不失柔美。

; ^/ Y  c, J3 i5 _) {    打扮得十分用心。

/ y# F2 r8 ]( ~8 S    她嘴角扬起一丝淡笑，要是如她想得一般，那就有趣了。

    叶氏说叶限养的乌龟：“……从一个贩夫手里买来的，有一只的龟壳上还刻着字。叶限最喜欢那只，翻遍了他外公的书找这字的意思，他散步的时候乌龟就喜欢跟着他，沿着河慢慢走，我们都觉得稀奇……”

    大家又笑起来。锦朝却想，后来那个诡谲多疑的佞臣竟然还有年少养乌龟的时候，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叶限现在毕竟只有十六岁，家里又是鼎盛没有变故，那些事他还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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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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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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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宴息处用过午膳后，五伯母便和几位姨娘一起去纪氏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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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z- J# ^* B$ W# m9 Y    父亲则和顾锦潇说得很尽兴，顾锦潇虽然是个儒生，却又对道学有兴趣，父亲难得碰到一个知音，非要和他一起回书房，拿了道学典籍细讲不可。

    在锦朝的前世的记忆里，他们家和祖家联系一向不多，唯有的几次交集都是在她嫁给陈三爷之后。锦朝只记得顾锦潇因痴迷道学，到了三十四才中举，当了个小官便再无进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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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顾锦贤选择了和父亲一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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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穆宗驾崩之后，长兴候等一干势力被打压，与他们牵连的许多文官不是流放就是遭贬，顾家祖家为了自保，便不在与长兴候家来往，连带着五伯母在祖家都受尽冷眼，最后因不堪羞辱而服毒。顾锦贤便独立出家门，与叶限勾结在一起，扰乱朝纲，后任刑部尚书，官居正二品。

    如果是后来的叶限是一匹狼，那么顾锦贤就是他一只锋利的爪牙。

    以至于顾锦贤发迹后，顾家祖家整日胆战心惊，生怕他会替他母亲报仇。当时已经年迈的顾家二爷还得被人搀扶着，颤巍巍去他的府上求他宽恕。

    锦朝慢慢朝自己院子走去，边走边想着前世的事情。还没走到台阶，就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两个人。

    正是顾锦贤和叶限！

4 a% u. @9 |( y# q    顾锦贤穿着宝蓝色直裰，却和世俗的读书人一样戴了一顶六合一的瓜皮小帽，看上去十分搞怪。叶限穿着牙白嵌边的宽袖襕衫，袖袍与垂带飘舞，偏他五官十分精致，面如美玉，显得十分出尘。

    气质倒是飘然如谪仙，心里却是个一肚子坏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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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9 ]  u, G# L  @  x8 o* {1 j; m    这两人不是说去慈光寺看猴了吗，怎么跑到她这儿来了！锦朝不由得腹诽。

    “大堂妹回来了！”顾锦贤却很快迎上来，笑得十分殷勤，“我们都站在这儿等你半个时辰了。”

    锦朝也笑笑，却有点被他的热情吓住了。“二堂哥不是去适安县里了吗，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别提了！我拉着舅舅去看猴子，谁知道那慈光寺修在山巅上，台阶又多，爬到一半舅舅就喊累要回来，我们连猴毛都没看到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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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F# n" m5 V+ @  x" _    叶限背着手跟着走过来，语气很轻柔：“要不是我，你在山脚就想要掉头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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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 C" v; M7 x; h# ~    顾锦贤才不在意叶限拆台，继续道，“我们又去适安县里看斗鸡的……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锦朝才请他们进去，吩咐青蒲去找小厨房的人给这两个小祖宗烧菜。两人坐在葡萄藤下的石墩上，看着顾锦朝的院子觉得十分新鲜。“和大堂妹的性子不像，这看上去像个隐士的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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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看都不看顾锦朝，自己喝自己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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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4 h  N# h/ t8 I) I    锦朝先让丫头给他们端了两碟咸皮酥和蜜糕、一碟水果什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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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贤显得很兴致勃勃，锦朝却不由得想起前世他背手站在陈三爷的书房里，一脸阴沉的样子。她心里暗自叹气，也不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变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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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顾锦贤说话：“你们来找我，就是讨些吃的吗？”

    顾锦贤摇头道：“堂妹忘了，我说过我要来找你讨教养兰花的。”

    锦朝苦笑，她前世在偏院里打发时光的东西，现在怎么都挺管用的。难怪顾锦贤对她如此亲切，还是托了兰花的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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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W' k6 F& R$ p% V3 v    叶限却问她：“你这是什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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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6 n6 B7 [% K! T$ a% M! q    锦朝道：“是去年的万春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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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点头：“难怪喝起来些微涩口……”茶还是当季的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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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_5 ~1 }6 W% v3 E    哪有他这样的，到人家家里做客，还嫌弃茶涩口……这万春银叶存放几年也是没有问题的！这位世子性子确实怪些。锦朝心中暗想，不过面上却柔和地道：“小门小户的没什么好茶，世子见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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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不要生气，我没有说你。”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忘了，要叫我表舅。”

    他对别人的感觉十分敏锐。

    锦朝一时不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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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4 G" E1 P  {2 o+ N    顾锦贤对锦朝说：“堂妹不要介意，舅舅为人很随性，他说的话也不要往心里去。我倒是想看看你养的那些兰花，不知道在哪里……”样子很期待。

    锦朝便说：“在暖房，我还说吃过饭再去看的。也不是什么珍稀品种，堂哥可不要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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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吃饭干什么，看花要紧！”顾锦贤却催促着要去看。

+ C/ ]( l! ~6 h7 o    锦朝拗不过他跃跃欲试的，就问叶限：“不知……表舅要不要一起去？”

    叶限抬起头，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她，有些意兴阑珊：“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想先休息一下……”说完懒懒地靠着石柱，白皙的手指尖拨动那些水果，优雅得像挑琴弦一样，挑出樱桃放进嘴里。

) y6 `1 r, _5 ?: L    既然他不想去看，锦朝自然不勉强，带着顾锦贤去了内室后面的暖房。

2 ~& h, z8 w8 e4 _    暖房里正是花团锦簇的，锦朝爱茶花更胜过兰花，花房里十之七八是各色的茶花，正是盛开的时候。兰花另外辟了一个架子放置，还是比较常见的春兰、建兰、蕙兰一类。莲瓣绿云开得正好，余蝴蝶也是满室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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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贤看着啧啧称奇：“虽说是常见品种，但是花开得如此好就很少见了，况且现在莲瓣绿云的花期也快过了，怎么还开得这么繁茂？”

    锦朝养花的技艺是自己摸索的，不过是打发时间，也不在意说给顾锦贤听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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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它发出最早的花芽时掐去一些，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就放在阴凉遮光的地方，花期就能延迟了。”

+ f  z0 T+ Y  J- v% Q    顾锦贤又问了许多，真是求知若渴。他看锦朝养的几盆茶花也不错，正想着能不能问她要两盆，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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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 y  D    是抱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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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了顾锦贤一眼，两人立刻走出来。庑廊下采芙、白芸、雨竹、雨桐都站在旁边，叶限正半蹲着身，抱朴却吓得蹿到柱子后面，警惕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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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 Z7 x% v# s* P( F    锦朝看到叶限的虎口冒出了一滴血珠，眉头一皱对采芙说：“快去拿伤药和绷带来。”又转头问白芸，“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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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芸急得哽咽，这位被抓伤的公子可是长兴候世子，雨竹和雨桐两个小丫头能干什么，出了这种事还不是要她顶着！“是……是……奴婢也不清楚，当时奴婢在给海棠修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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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q3 x( t) R9 K    锦朝看向雨竹，这猫一向是雨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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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也很委屈：“表舅爷说不必伺候，让奴婢和雨桐在一边玩翻绳……奴婢就……就和雨桐玩翻绳了，也没看到表舅爷被抱朴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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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到她们手里还拿着一圈色彩斑斓的细绳。

    “不要问她们，我说给你听。”叶限站起身，接过采芙拿来的绷带擦了擦血，顺手又丢给了她。

  M! D5 G2 G% w% q+ X( l    “我看你的猫在屋檐下睡觉，只是好奇想逗一逗它，却不想还是个性子暴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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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9 E* o% n1 Y6 c8 x    雨竹连忙摇头：“小姐，您也知道，抱朴才多大点，它不会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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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低声喝她：“你先别说话！”她朝戒备的抱朴走过去，抱朴又往柱子后面缩了缩，锦朝却迅速搂住它的肋窝把它抱起来，发现它的前爪之间渗出鲜血，几乎把毛都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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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心地托起抱朴受伤的前爪，抱朴疼得喵了一声，伸着爪子就想抓锦朝，不过它的爪子因为伤已经不灵活了，没抓伤她。旁边的采芙立刻把抱朴的笸箩拿过来，让锦朝把抱朴放在里面。

9 a/ x/ ~$ X! L8 {4 y' ^& X& b    锦朝有些生气，便是抱朴抓了他，它也不过是小猫，他何必要伤它呢？她平稳了一下，轻声问叶限：“抱朴的伤……不知道表舅怎么说？”

    他黑幽幽的眼睛看着锦朝，解释道：“它伤了我，我只是想惩戒它一下。”

    顾锦贤听着不好，舅舅做的事从不觉得自己是错的，但那是顾锦朝养的幼猫啊……他怎么不掂量一下，这下子可好了，他向顾锦朝求花也不敢求了。“舅舅，那猫本来就不爱理人，何必跟畜生过不去呢。您是不是……”他只能给叶限使眼色，他是小辈，可不能说让长辈道歉这种没轻没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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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P/ b4 I0 L    叶限慢慢把受伤的手拢进衣袖里，说：“不过是一只猫，等我明天去给你买十只八只的纯种波斯猫过来……”顿了顿，又跟她说：“不过养这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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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P. h3 i. P. d    锦朝虽然生气，却也知道不能得罪了叶限，只平稳道：“表舅不是也在家里养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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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摇头说：“不一样，我养的东西都自己活自己的。猫狗什么的不一样，它们会和主人产生感情……你为什么要一个畜生来喜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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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话！

    顾锦贤扯着叶限的衣袖想让他住嘴。

    锦朝微微一笑：“万物皆有灵。表舅先和二堂哥一起吃饭吧，我还要去母亲那里一次，先告辞了。”又吩咐白芸和雨竹带抱朴去医治，自己和雨桐一起去了斜霄院，留下采芙伺候这两位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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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看着她离去，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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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17


4 L2 u& T, M! I3 a第四十三章：墨宝

    顾锦贤与叶限在锦朝那里吃了饭，便往外院的厢房走去，他们暂时歇在这儿，等明天就和顾德昭一起往西翠山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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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厢房，叶限便推开了书房的窗，看着外面满树新叶的槐树沉思。

; E1 T* |) o! t3 P5 R) g! d    顾锦贤转悠了一圈，过来找他说话。

, Z- c2 Y& u8 s; P. e- D    “舅舅，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针对大堂妹呢？”

    叶限头也不回地说：“我没有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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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h# `1 x- J0 Y1 S    顾锦贤走到他身边，要劝诫他的样子：“虽然大堂妹在外面名声不好，但是我觉得那些都是谬传，咱们见了大堂妹几次，觉得她性格温和，学识渊博。要我说啊，比一般的世家**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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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哼笑了一声：“你才和她见了两次，就这么确定了？舅侄，你以后要是再这么轻信别人，一定会被别人玩儿死的。”他伸手拍了拍顾锦贤的肩。

9 G9 x0 [. n" w: m' e6 ^    顾锦贤瞪着叶限半天，嗫嚅着嘴唇吐不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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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e: n6 p0 O    母亲说过，长兴候老来得子，对舅舅宠爱异常。几乎到了叶限说东阖府的人就不敢往西的地步，再加上他生来体弱多病，眼见着这些年病好了些才放出来溜达，家人更是怜惜他得不得了。他喜欢舅舅的随性，和他走得近一些，别人都是避他如蛇蝎……现在他才是懂了，为什么别人避他如蛇蝎！

    他简直就是个蛇蝎啊！

2 i! S3 y& Y8 z  K, H2 I- r) x1 b    “你……你上次在咱们家的时候，还拿了人家的锦帕要嫁祸她，要是当时没说清楚，大堂妹的名声就完了。再说今天，人家的幼猫好好在庑廊下睡觉，你逗就逗吧，还伤了那猫……得亏是大堂妹涵养好才没生气，要是别的**，非哭闹不休要你赔不可！”顾锦贤有点激动了，说话就不太客气了。

    叶限很平淡地解释：“我那次真的在帮她……”

    “帮个屁啊！你那算是什么帮忙！”顾锦贤口不择言。

1 d4 \% o' W5 [- Y+ g9 \    叶限叹了口气，补充道：“其实我没想伤那只猫这么重，只是小小惩戒它，你知道我手下又拿捏不好……”

- ]2 a. F7 S1 d7 b5 Z0 q    顾锦贤听他解释，面色终于好了点：“既然不是有意的，那你和人家道个歉嘛，大堂妹的猫确实因你而伤……就算不道歉，你至少做点什么事补偿人家吧”

( `. a: H8 F' f    叶限却继续道：“其实你不要被她骗了，你这个大堂妹哪里像表面一样性情温和，她心机深沉，懂得按而不发，是能做大事的人……”

! z, p1 g. Z0 ^  t) S, d# P! W* c    顾锦贤有些头疼地道：“舅舅，别和我说这些，你就和堂妹道个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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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再无声地看着他，最后才勉强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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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g( B) e9 `4 l    他把人赶出了书房，一个人继续立在窗前沉思。

) Y" l: b5 A8 V  q: P    到傍晚白芸才把猫抱回来。

$ e- t; v. K8 |5 e) B    抱朴蜷缩在笸箩里，前爪缠着绷带，导致它想埋头舔伤口都做不到，又急又难受，不停地咪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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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g6 E6 o& l9 y, i  ~; I    “用了伤药，又缠了绷带。马房里的小厮说，它的伤虽然没到骨，不影响以后走路蹦跳的，不过这几天肯定不好动弹了……”白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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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L8 d. k* M" ?7 a( E    锦朝只能叹了口气，她不能把叶限怎么着，只能伸手想摸摸抱朴安慰它。可是它现在对人很防备，感觉到锦朝的手伸过来，就立刻缩到了棉布堆里。
    锦朝只能让白芸把猫抱下去，换个软和些的垫布，免得它碰到伤口。

    “小姐，佟妈妈要见您。”青蒲在帘子外禀报。

    佟妈妈进来，是为了明天清明的事。以前的清明节，顾家的女眷都是没有去西翠山的，在家里跪拜了祖宗祠堂便算过了。不过这次父亲特意嘱咐下来，祖家既然派了五夫人和两位堂哥来，也算是想和他们修缮关系的，大家这次便一起去西翠山。

  X. F: L1 R% H! L    宋姨娘已经在准备酒馔还有楮锭纸钱等物了，她差人过来说了一声，要是锦朝不忙碌，可以帮她准备府里面的祭祀之事。最多就是供奉瓜果熟食、插柳条之类的小事。

    佟妈妈还觉得奇怪：“宋姨娘做事总是喜欢带上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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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笑，她可没觉得奇怪。便吩咐了佟妈妈交代各处管事，把东西备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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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V; Y5 B( d# }    第二天一早起床，锦朝照样做和昨天相似的装束。几个丫头拿了杌子、点心、扇子等物件，跟在锦朝身后去了影壁。

/ |& K: N* M' Q3 W8 F' {& j) G7 z    影壁停着六辆青帷马车，小厮拉着缰绳站在前面。天还早，薄薄的阳光洒在影壁凹凸的浮雕之上，却已经有人站在那里了，锦朝仔细一看，发现是顾澜和叶限、顾锦贤，和一帮簇拥他们的丫头书童。

! B* f2 V, d/ W( Z& a) I' J8 g, H    顾锦贤先看到她，便一喜道：“大堂妹过来了！”拉她过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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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正和叶限说：“听说表舅昨天去慈光寺看猴子了……”

* y# X7 ~/ Z4 B: X    叶限淡淡道：“是锦贤要去看……也没有上山去。”

    顾澜穿着一件茄花色璎珞纹缎衣，八幅浅绿色的湘**，看起来容光照人的。她根本不恼叶限的爱理不理，继续笑着道：“慈光寺我也常去，倒是不爱看猴子。听说是寺庙的僧人养着给香客看的，长得胖胖的，躲在笼子里一动不动，除非你要喂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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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没怎么注意听，随意嗯了一声。然后目光转到顾锦朝身上，对她说：“你来得太慢了。”

7 m2 _6 j) `$ u: [* f    顾澜也看到锦朝走过来，向锦朝请安后，便笑笑不再多说，上了自己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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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f9 R+ Z/ q! ^0 a4 q. Y3 k6 S& V    顾锦朝望着自己的二妹，直到马车的细布帘子合上。她还想打长兴候世子的主意，要讨好人家不成？她倒是觉得，像叶限这种人，不理他就是对他最大的讨好。

    叶限着跟她说：“令妹实在太善谈了。”

. N& H! E4 o  M! P% Y( P    锦朝笑道：“她只是觉得和表舅投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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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顾锦贤拼命向他使眼色，昨天说好的赔礼道歉，他可不能睡一觉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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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b6 I7 P! G: K6 g) Y    叶限偏偏迟钝了，装锯嘴葫芦半天不吭声，转头看影壁上雕刻的麒麟踏云去了。锦朝不想干站在这儿，父亲他们应该就要出来了，还不如去车上等着。她正要转身上车，谁知叶限又拉住了她的衣袖。

    他的袖口里滑出一个长长的卷轴，叶限把卷轴放到她手里。

    顾锦朝疑惑问他：“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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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e- b1 n3 x1 s( F4 ~    叶限简单回答：“墨宝。”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画，送给你赔礼道歉的。”

9 S/ E8 \; [+ ~7 c( z- p, r& [9 L    顾锦朝啼笑皆非，哪有送自己的画给别人赔礼道歉的！他又不是书画大家、江南名士的，他的画能值几个钱，还不如倒腾了波斯猫给她！

    顾锦贤也笑了。

    叶限很奇怪地看他们一眼，慢悠悠道：“送金银太俗气，送玉太矫情，送别的又配不上我们表侄女的身份，我思来想去觉得我的字画最合适。”

& I0 l* f. A6 o0 d/ v    顾锦贤凑到锦朝旁边：“堂妹快打开看看，我倒想知道他画了什么。”

- g, D# H! W  J% X/ [0 ]" L    锦朝本不想当着叶限的面拆画，要是画得其丑无比，他丢了面子更是要记恨自己了。无奈顾锦贤想看，她便把画卷展开，上面画了两只嬉戏的毛球一样的猫，正在瓜藤下扑蝴蝶。

* u7 K4 |, h) s  j# q- u    猫侧着脑袋看蝴蝶，活灵活现的。旁边还写了猫趣图三个字，不是一般读书人用的台阁体，而是工整严谨的大篆。运笔有力，反倒有种苍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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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道：“我送你两只猫，用来和你那只作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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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都不知道自己该怒还是该笑了，她把画卷起来随手给了旁边的青蒲，行礼道：“谢谢表舅盛情了，既然有了您的墨宝，抱朴有猫相伴，应该不会怪您了。”

    说完不再理会他，转头上了马车。

    顾锦贤凑过来直看着他，叶限便瞥了他一眼：“你还要干什么？”

3 X3 R8 Q, h# x    顾锦贤抓了抓头，问他：“你不是没跟着高学士学画画吗，也能画得这么好……”高学士便是翰林掌院学士，叶限的外公，难得的长寿，如今已有七十多了。叶限岂止没学画画，家里的西席是高学士的得意门生，如今官居大理寺少卿的施元给他授课，他都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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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描摹状物，有何难的！”叶限不再跟他说话，也转身上了马车。

    顾锦贤想了想，又说到：“不说画的问题，你这算是道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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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19


: J. c0 [3 Z2 D1 L( Q& [" P第四十四章：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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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4 b# s8 K" F$ j9 _' Q9 J    从适安往西翠山，沿驿道都是青山绿水，农家田园。田里水稻刚长出绿油油的新苗，阡陌纵横之间，可以看到垂柳凫水，桃花遍野。

    到了西翠山脚下，众人下了车，看到祖家的车也已经到了。二夫人正站在陵门外等着他们，顾家几个小姐都向她行了礼，二夫人请她们起：“……大家上去吧，二老爷在上面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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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锦朝她们去祖家，只是远远见了二老爷一面，没来得及请安。

    一行人带着丫头婆子小厮的，便沿着石阶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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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翠山是顾家的家族墓地，旁边还由祖家出钱修了一座寺庙，叫灵碧寺，庇佑顾家荣耀的。顾家常来这里，年年都修葺，青石台阶干干净净，每走一百阶还修有凉亭。墓地旁还修了一座小院子。

( i% w: t- _' m/ H7 s+ b    附近的村民有到灵碧寺上香的，看到顾家的人，都要远远恭敬避开。祖家在西翠山一带有不少田产，很多村民都要靠顾家祖家的荫蔽过活。

    几个小姐都养在深闺里，爬山爬得气喘吁吁的。这天日头又大，锦朝也觉得有些难受，回头一看，顾汐和顾漪相互搀扶，蹒跚而行，顾澜也是满头大汗。顾锦贤和顾锦潇倒是一脸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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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叶限看上去不行了。他皮肤本来就白，现在更是有些发青了。

    二夫人回头看到，难免吓了一跳：“世子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 x6 P& T0 l2 j* `    叶限摆摆手正要说什么，胸口却起伏不定，话都没说出来就眼睛一闭晕了过去。众人顿时围过去，还是顾德昭沉住气，“大家快让开些！”又吩咐身后两个小厮把叶限抬到最近的亭子里，躺平了，又解开他的衣领。

    几位小姐便要回避，锦朝却侧着目光偷偷观察。

    五夫人急得直哭，手颤抖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米大的鲜红药丸，就着清水喂叶限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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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难免要说几句：“世子爷身子难道没好全？怎么也跟着咱们上山来了？”

    五夫人抹了抹眼泪，叶限呼吸有些急促，她拍着他的胸口帮着顺气。“他跟我说没问题了，我也不知道，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好……”

    父亲在一旁看着，挥手让旁边的管事先上山去和二老爷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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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却急促地咳了几声，终于不再喘气，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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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得分明，他眼睛里有丝水润的泪光。他坐起身来，五夫人便心疼地搂住他，不住地拍着他的背脊，像安抚小孩一样。叶限却又推开她站起来，脸色十分苍白，如淬玉般有些溢光了。他又走出了凉亭，一声不发地继续往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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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I3 C( k4 `7 \2 ?9 c& }8 L+ J( P    众人都望向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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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夫人摇摇头示意无碍了，大家才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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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9 [6 F2 _- P% \3 p    顾澜便走到了五夫人旁边，轻声问她：“五伯母，我还不知道表舅发病竟然如此凶险……”

    五夫人苦笑摇头：“这还不算，有好几次气息散了，吓得我魂都没了。因为这个病，他从小就不能和别的孩子一起跑跑跳跳的，隔壁抚远大将军的公子要去遛马了，他只能在一边眼巴巴看着……他偏偏又是格外骄傲的人，最不喜欢别人看到他软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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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遥看着走在前方的身影，清瘦修长的少年，皂色的垂带和牙白的衣角飞舞在阳光中，他背脊很直，身姿如玉，却让她看得有些难受。

    上到山顶的宅院，锦朝等人先拜见了二老爷，二老爷长得更威严些，和顾德昭并不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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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刚才叶限在上山的时候发病，他责备了二夫人几句，又让叶限先去宴息处歇息。叶限却摇了摇头道：“我想去灵碧寺看看。”二老爷便让顾锦贤和两个小厮一个管事跟着他，去了灵碧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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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a& p& U% R; l% D    余下的人便往墓地走去，身后的小厮丫头捧着纸钱、楮锭，祭祀用的三牲熟食等物。祭拜了祖先之后，二老爷又亲自拿了芟剪草木之器，为墓地剪除荆草。父亲和五老爷在周围植了柳树，扫墓完成后，大家又回到宅院里，几个少爷便玩蹴鞠。女孩家想去踏青，这一路走来还没好好看过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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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便提议：“倒不如去灵碧寺拜佛，也能踏青了！”

    顾怜笑着挽她的手说：“灵碧寺有我种的柳树，我带你去看！”

    见她们兴致颇高，便由五夫人带着，一大**护院、婆子围拥去了灵碧寺。

* }0 _3 }: Q5 X7 a+ \1 V( ]    从宅院到灵碧寺，要走过一条山径，这山径一旁是山崖，另一旁的山壁藤萝丛生。往下看去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稻田和农家，更远一些通州宝坻的运河都能看到，景色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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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p$ y4 k, Q    寺庙虽然不算大，也是西翠山有名的，香火鼎盛，四周古柏参天。住持特地出来迎他们进去，顾怜一进去，就兴致勃勃地拉着顾澜去看她种的柳树。锦朝看了一眼寺庙，瞥到撞钟旁边正站着顾锦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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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夫人上前去跟他说话，“……带你几个堂妹来拜佛，我看你们也没吃东西，正好能在灵碧寺吃一顿斋饭。你舅舅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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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贤道：“我也不清楚……应该在天王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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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o; z% K1 J2 z    五夫人让她们先自己在周围转转，但是一定要婆子和护卫陪着，又去找知客师父布置斋饭了。

8 U9 J. L, ?: }7 w  s/ T    锦朝也想去为母亲烧香，便带着青蒲往大雄宝殿走去。

9 u6 D5 _6 |; p/ N2 ^8 Q" A    大雄宝殿外种着罗汉松和扁松，里面的释迦牟尼像金箔贴身，眉目慈悲，又有烛火映照，辉煌熠熠。锦朝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诚心祈祷。雪白的挑线裙子铺在木地上，纯白得像朵莲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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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_, p3 \. O2 z    叶限刚从外面跨进来，青蒲正要说什么，他用手指竖在唇前示意青蒲不要出声。

2 E, `1 m8 H) ~) `# s, Z4 o    锦朝心里默念了几句，又接过青蒲手里的香供上。转头发现叶限竟然背着手，静静地看着她。她吓了一跳，本来是想避开他的，反而还碰上了。

& \/ i+ E' K0 P+ X# z7 Q    “表舅也来上香吗？”锦朝笑盈盈地说，“青蒲，快给表舅爷点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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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看着顾锦朝很久，那目光几乎是冰冷的。尔后又轻轻问她：“你可怜我吗？”

    锦朝觉得莫名其妙：“你有什么好可怜的，你是长兴候家的嫡子，将来要继承爵位的。你外公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德高望重，门生无数。你得先皇垂爱，一出生就被封了世子，别人都得羡慕你呢！”

    何况你以后权倾朝野，想杀谁就杀谁，除了张居廉还有几个人敢跟你作对。谁敢可怜你啊，简直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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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看向顾锦朝，她长得容色绝艳，大殿的金光更是衬得她异常美丽。偏偏她自己不爱惜一样，一身的寡素，淡淡地看着自己，十分气定神闲。

" h) J* H4 d, F8 i    他的目光平和下来，嘴角微翘笑起来，又问她：“你刚才跟佛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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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爷还和她聊起来了……锦朝其实很想离开，她的原意是能少和叶限接触就少接触。别说培养好感，以后只求他不记挂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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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想的没什么问题，锦朝才道：“我母亲病重，我只是祈求她能病愈。”她还想祈求很多，只是觉得自己太贪心了，佛肯定也嫌弃自己。便只有这么一个愿望，只要母亲能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别的东西都可以慢慢来。

    叶限便沉默了一下，又问她：“你母亲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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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点头道：“表舅不知道吗，五伯母这次就是来看我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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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z0 c0 T# v    叶限深深皱起眉：“你竟然不早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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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_. U, C2 O: k( p* x8 p    锦朝额头一抽，这事恐怕大家都知道好不好，她为什么要特意和长兴候世子说一声！她轻声道：“我的错，我该第一个通知表舅的。”

: m7 y% I$ D* J  j: Y    叶限觉得顾锦朝有点挖苦自己，不过他并不在意，随即就接到：“你真应该第一个告诉我，半年前我的恩师萧岐山还在燕京，让他给你母亲看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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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惊住了，忙问他：“你说什么？”

' ~4 d  Z* ?. l- Q1 f1 H/ F    叶限难得看到她失态，嘴角的笑容更盛了：“萧岐山萧先生是贵州普定人，医术精湛。不过他喜欢隐居高山之巅，不喜欢踏入世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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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J( {( n% [8 y1 x    萧岐山？她从来没听说过！锦朝难免激动，只要能把母亲的病能治好，自己听没听过当然不重要。

    “他的医术很好？能把我母亲的病治好吗？他现在在那里？”

    叶限轻拍锦朝的肩一下，道：“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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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两岁的时候因为病差点死了，宫里的御医给我医治，都说我不过半年就会死。我爷爷便亲自去贵州找他，早年爷爷救过他的命，他也愿意帮我医治，我这才多活了十几年。”

    “他能不能把你母亲的病治好我不知道，但是多保几年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他现在在贵州深山里，我得派人去请他过来。山路难行，一来一去最短也要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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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22


第四十五章：提亲

    锦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想了想，对他行了礼道：“锦朝谢过表舅了。表舅帮我一次，以后要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您的。”

    她这个忙，可以让他的父亲长兴候免于一死。

    叶限却又说：“你也别先谢我，我还没答应要帮你呢。”

. @, D( z# M* q, q    锦朝看着他，气得目瞪口呆……这个长兴候世子！如果不打算帮她，那还这么长篇大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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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表舅是否有什么条件……”

    叶限摇摇头，眉头微蹙似乎犹豫了一下。“我三日后会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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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便没有了游玩的心思，连沿途顾澜和顾怜一路嘀嘀咕咕她都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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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是三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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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玉柳胡同是长兴候府的宅邸所在处，玉柳胡同紧邻顺天府府尹所在府学胡同，是京城王公贵族聚居之所。长兴候府更是其中的翘楚，玉柳胡同一大半都是他的宅院，修得宛如江南园林诗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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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9 ^' b3 `, y, v( ]    长兴候虽然是个大老粗，不懂得这些。但是他娶了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女儿高氏，高氏与一般的世家女子相比，诗词曲赋都是极通的，家里的事经她操持，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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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 t( u- W4 f  j& j- a: V4 s1 K% g    两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过得十分恩爱。即便高氏进门十年还未生下长子，长兴候也没有抬姨娘。

2 C6 @- @% V' n4 d6 s- k% \    叶限是高氏三十四那年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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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他正在书房里沉思，坐在铺了狐皮的太师椅上，端着热茶，杯里雾气升腾而起，窗外细雨迷蒙。青瓷鱼缸里‘哐当’一声，老乌龟又翻了一个身。

    “少爷，太老爷吩咐您去他那儿一趟。”他的书童之书站在门口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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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L) _1 B/ H& l) O    叶限眉一挑，茶杯随手搁在高几上：“……终于肯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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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5 C. j( v- f5 U3 {' ^6 J4 d    他率先走进了庑廊里，之书吓了一跳，连忙去找伞追上去：“少爷，您可不能淋雨的！”

0 W) U; D7 Y' ?  q# n/ ?1 w% r    太老爷便是老长兴候，如今也是近八十的高龄。老爷子也是戎马一生的，却比自己的儿子强，诗书通晓，更写得一手工整的大篆。

    太老爷正在练字，运笔沉稳，字写得遒劲十足。听到丫鬟通传后，把毛笔搁在笔山上道：“让他进来。”

    叶限跨进他的书房，两祖孙静静对峙了很久，太老爷见他不说话。心里暗想他年纪不大，这鬼心眼倒是比他父亲多多了，还敢跟他比定力，倒是像亲家公的性格……

    太老爷不想浪费时间，径直问他：“……把萧岐山请下来，你能保证他身份不外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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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想了想，道：“如今皇上久病未愈，皇后娘娘心急如焚，宫里和锦衣卫更是忙得团团转，恐怕也没人会注意此事，况且萧先生早隐姓埋名多年，如今认识他的人不多了……您放心，萧先生毕竟是我的恩师，我不会让他冒险的。”

: ]: A5 W% X8 [    没有保证，却也没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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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7 [: `. O* W    太老爷笑道：“当年成王一党谋逆叛乱，他身为成王党幕僚中最德高望重的一个，理应被斩于刀下。我敬他不肯弃城而逃的毅力，想他要是能为皇上所用，也是造福一方。谁知道偏偏是个性格倔强的，宁肯隐归山林也不肯效忠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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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 ?0 w4 P% Z. z    “既然是你的恩师，你便要负责他的生死安危，你去吧。反正长兴侯府早晚是你做主，自己要拿捏住分寸。”太老爷挥手让他离开。

    叶限便让小厮套了马，往适安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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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世子爷单独过来找锦朝，顾德昭也有些震惊，忙让人备了酒馔招待他，又让水莹去找锦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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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急匆匆赶来时，叶限正倚着栏杆喂鱼，他看着碧色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水下的锦鲤游来游去。皂色的垂带和玉坠儿垂下来，侧脸秀丽如玉。

    锦朝远远看到，暗自赞赏叶限的风姿。不说别的，外貌气质上，他端然是个翩翩公子。

    叶限没回头，只是懒懒道：“你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了。”

; h. u0 Z" o" b    锦朝心中一喜，他答应找萧岐山来给母亲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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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5 F" e' g, `$ f9 l7 Y' h    她走到叶限身边，笑道：“这个自然，不知道表舅能否告知，萧先生何时会到，我也能做个准备。”

    叶限侧头看她。顾锦朝眉眼含笑，她平日虽然笑，但是总觉得笑容阴郁不散，现在倒是笑得明亮，容光焕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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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不觉弯了嘴角：“我也不知道，一个月余吧。萧先生喜欢清静，别的都没有要求。”

  A  ^/ C8 K- N$ y6 D    他来得快，去得也匆忙，只又对顾锦朝说：“你一定要记得，要还我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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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往清桐院走的路上，脚步都是轻盈的。青蒲也很为她高兴：“这么说，夫人的病就有可能好了……要不要先和夫人说一声？”

    锦朝想了想，笑着道：“要是半路出差错没准时到，也惹得母亲忧思。不如等萧先生来了再和她说，总不急于一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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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S# d/ n" _    青蒲想想也是：“四月十三就是二小姐的及笄礼，这一个月府上可有得忙了。要是夫人还要担忧萧先生的事，似乎也不太好……”

    两人正说着，却看到远处两个小厮抬着东西从鞠柳阁出来。仔细看竟然有画卷、砚台、茶叶之类的东西，管事走在小厮后面，不断催促他们快些把东西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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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示意了一眼，青蒲便上前把管事拦住，问道：“李管事，这些东西不知是搬向哪里的，可是鞠柳阁里不要的？”

, K7 o" l2 U' C& m" O    李管事一看，大小姐就站在旁边，连忙恭敬回答道：“这些是穆大人之前送给老爷的东西，老爷说要扔到府外去！”

    青蒲疑惑道：“詹事府少詹事穆大人不是一向和老爷教好吗？”

6 g& O& v/ R! h9 o( V# Z2 Z    李管事道：“您是不知道，今日穆大人请了国子监祭酒蒋大人来向老爷说媒，想为他的庶长子求取二小姐，穆大人的庶长子木讷圆肥，京中无人想把小姐嫁给他。老爷听后便有些不悦，让人送了蒋大人离开，自己又在书房发了好大的火，要我们把穆大人原先给的东西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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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蒋大人德高望重，老爷在国子监时也是他的门生，恐怕当初便要翻脸了……”李管事一边说一边注意锦朝的脸色。

2 Q3 i! _1 B& s, o! n$ E, W" X9 B    青蒲让管事离开后，走回锦朝身边，笑着和她说：“小姐，这下宋姨娘和二小姐可有得烦了……”

    锦朝嘴角一弯：“穆大人官位比父亲高，父亲可以发脾气，却不好直接拒绝。顾澜要是不想嫁给穆大公子，恐怕要伤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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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念安的庶长子岂止木讷圆肥，人还有些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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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和府台刘家的二公子游郊，人家告诉他马尿味道很好，他真的就去尝了一口，还砸着嘴巴啧啧称奇说好喝。虽然刘大人训斥了二公子一顿，这件事却传为了穆公子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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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b* D: {2 m. e) F    知道自己的同僚好友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难怪父亲会生气了。

% a& J$ Y" K; E( U% c1 ?: D8 o0 Q    谁让顾澜是庶出呢，庶出的小姐，别人自然要轻看几分。

    不过穆大公子虽然看上去木讷痴傻，实则聪明非常。锦朝可记得最后完全继承了穆家的可是他，最后他还娶了安阳伯的四小姐，对自己的夫人十分怜爱，连通房都没有一个。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顾澜的耳朵里。

" a( Q5 V6 X, @9 \; @2 B) c    她脸色一白，揪住紫菱的衣袖问：“父亲答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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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菱有些紧张地道：“奴婢觉得应该没有……老爷后来发了好大的火，让人把穆大人送的东西都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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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2 E  p% I# V    顾澜这才松了一口气，让木槿赶紧去找宋姨娘过来，她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望着窗外的阳光出神。她才不要嫁给一个傻子！她要嫁……那也、那也该是像叶限一样，长得谪仙般的公子，而且该是嫡子正妻，她从小就是庶女，已经受够了庶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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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几个表姐就不爱和她玩，嫌弃她是庶出的。渐渐长大了，她本来也是喜欢顾锦朝的。谁知道等顾锦朝回到顾家后，她得到的疼爱更多，手上有的银钱和首饰都比她好，连丫鬟都比她多几个！

: N% J: C- a. \. r9 k; b- ?    她渐渐就越来越不喜欢顾锦朝，看着她骄横无礼的样子，心里还十分不屑。她胜过这个所谓嫡长女万分，偏偏还要讨好她！但是别人不这么想，即便她更乖巧、更守礼，别人首先注意的也是顾锦朝，她什么都不是！现在难道连姻缘，都要这么委屈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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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M* T6 ~' h+ X* k* a    紫菱看顾澜出神，忍不住说道：“小姐，我倒是觉得穆家庶长子也是不错的亲事。穆家嫡子生母毕竟不在了，又没有亲家帮衬着。庶长子虽然木讷，但是性格忠厚，说不定以后……而且您嫁过去也是正房，穆大人又是正四品的少詹事，以后为穆少爷谋一门好差事也行的……”

    顾澜阴冷地看着她，忍不住喝道：“你闭嘴！你懂什么，给我滚下去！”

    紫菱更惊慌了，连忙行了礼退出去。

    宋姨娘挑开帘子进来，顾澜已经呜咽出声，含着泪扑到她怀里。哽咽地问她：“母亲……父亲会答应这门亲事吗？”

& w6 O% h, i5 C0 [# u, j3 G    宋姨娘脸色也不好，回抱住顾澜，让她坐到大炕上。

( ^' ^3 d' B# v' m! ^" N    “你父亲这次回绝得很干脆，但是来的人毕竟是蒋大人，虽然德高望重，但是一向不擅于说媒。说不定穆念安换个人来说媒……他便会犹豫几分了。毕竟穆念安在陈家三爷手下做事，也是朝中前程大好的人物。你父亲不会真的和他闹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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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茫然地看着自己母亲：“那怎么办……我不要嫁给穆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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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1 L9 p$ N# S' O1 e" x/ w8 `    宋姨娘安慰她：“母亲知道。如今只能想一个办法，让穆念安忌讳一些，不敢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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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有些担忧地直起身。

    宋姨娘淡笑着说：“……你说，你要是成了嫡女了，穆念安还好意思再来提亲吗？”

    顾澜惊讶地看着宋姨娘，半晌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您是说如果……您被扶正？但是……我看纪氏的样子，恐怕再活几年都没问题的！”

# A, x4 \3 p% I% U! |/ w. h    宋姨娘若有所思地说：“那我们就要加重她的病情……到时候她真的死了，你还要守孝，一年都不能嫁人……等一年后，我也能被扶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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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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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z% c; q3 E7 ^  q( e第四十六章：插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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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 q& Q4 y9 W    几日后，父亲找锦朝去问叶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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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 b7 S) O( c7 E8 S. v    锦朝解释道：“世子爷上次来不慎伤了我的猫，这次是特地来赔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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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U7 j4 D1 A& k    顾德昭看了一眼锦朝，似乎有些不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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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l4 T) t4 K7 f+ n  q- f    他坐下之后继续问：“我听澜姐儿说，世子爷曾送了你一副画？”

  A2 b  g: k8 v+ K    锦朝面不改色：“世子爷伤了猫心有愧疚，才送了一幅画，画上也是猫。二妹在场可是看到的，没有和父亲说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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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皱了皱眉，叮嘱她：“世子爷辈分毕竟比你高，你以后待他要十分客气才行。”这话是怕他们有私情。锦朝听着不由失笑，给她几个胆她都不敢和叶限有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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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又说起顾澜的及笄礼：“……你二妹半月后就要及笄了，府里也渐渐忙碌起来。你是长姐，该琢磨一下送澜姐儿什么样的及笄礼才好。澜姐儿的及笄礼需要一个赞者，你可愿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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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a6 E4 G; w4 t/ f2 R$ m5 ^    锦朝自然答道愿意。心中却想，即便她愿意了，顾澜说不定还不情愿呢。她为人最是骄傲了，肯定是嫌弃自己名声差。

    “不知道插笄和司者父亲可有人选了？”锦朝又问父亲。

8 G9 V+ J7 S2 C' U    顾德昭道：“你宋姨娘的意思，是从原先宋家出嫁的两个姐姐里选一个插笄，司者也从她侄女中选一个。这事你就不必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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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o$ |2 S3 J* w# ?    锦朝回到清桐院，让佟妈妈去宝坻请罗永平过来。

    罗永平已经是两家杭绸铺子的掌柜了，还是锦朝在母亲面前担保的。他也因此十分感激锦朝，但凡锦朝交代的事情都办得非常好。

    他穿着印宝相花纹的绸衣，样子显得更白胖了。笑呵呵地问锦朝：“……不知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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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让他准备给顾澜的及笄礼：“……要奢侈的，金光闪闪的，看着就贵气。一定还要副金丝髻头面，她最喜欢那东西了……”

- C0 @% {5 ]8 F! ]$ J% y  z, h9 ~; \* \    白芸和采芙皆抿唇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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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永平答应下来：“一定给小姐办得妥当！”

; O9 w" l1 r9 f5 N5 [    锦朝想到父亲说宋姨娘那两个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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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家的情况她一向不了解，也不知道她这两个姐姐秉性如何，是嫁到什么人家的。

    她又吩咐罗永平：“太常寺宋少卿有两个嫡女嫁与别人做妻，你帮我打听一下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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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G- J9 j$ k3 ~8 ^+ ]( j( U0 U7 B    罗永平想了想，立刻反应过来道：“……奴才知道了。”

    罗永平领命去了，两日后就让小厮捧着东西来顾府。用三个盒子装着，除了两副金丝髻草虫头面，还有一对鎏金手钏。

2 a& C# [9 n* e    锦朝觉得很满意，让佟妈妈把东西收起来。罗永平又从袖中拿出一本青色的册子：“这是宋姨娘两个姐姐的家室，奴才口述怕有遗漏，特地眷了一份给大小姐拿过来。”

- E8 _0 W$ Z# X& S& ~    罗永平办事十分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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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B) j  ?" Z/ p' S    锦朝让佟妈妈赏了罗永平，送他出了门。随即让青蒲开了窗，让外面的阳光投到屋内，躺在大炕上把册子打开仔细看。

6 @3 c. S9 F% J, U8 {: k    宋姨娘两个姐姐，大姐嫁给陕西宣抚司李宣抚，宣抚任职陕西，却只带了丫鬟小厮去。李夫人和自己的婆婆、两个女儿一起居住在大兴县。坊间传闻其实李宣抚早在陕西养了小妾生了儿子，所以才不想回燕京。李夫人为人很骄傲，最讨厌别人说这些，上次让她听到小丫头嚼舌根，立刻就把她赶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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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U1 V) ?& X7 L    她特别重视女子三从四德，两个女儿都是远近闻名的贤惠得体。

" m3 t& [3 ~3 A; P2 T- n    而宋姨娘的二姐嫁给了光禄寺少卿文大人，夫妻也算是和美。文大人虽然只是正五品的官，但他毕竟当过张居廉的门生，算是张居廉党，前途还是不可限量的。文夫人生有嫡长子，在京城大臣亲眷的圈子里，也是说得上话的。

+ t+ C! B4 D6 C, z" q- i1 V% G' z    罗永正不仅写了宋姨娘的两个姐姐家况，连一些秘密传闻也写上去。十分详细。

    锦朝和佟妈妈说完这些，佟妈妈就说：“照宋姨娘的性格来看，替二小姐插笄的应该是文夫人。文夫人性格爽朗，喜欢帮人做媒，所说的亲事十之八九都是和和美美的，宋姨娘肯定要顾及顾澜的婚事，多多讨好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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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U9 J  [+ t7 g5 l0 Z4 |    “不过李夫人为人骄傲，要是没有好好安抚，恐怕是会暗中记恨宋姨娘的。”

    锦朝微微一笑：“选哪个倒是不一定。要是我，我就会选李夫人，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被心胸狭隘的人记恨可不好……当然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顾澜有的是手段。”

' o& c- W7 f0 ?5 R- @    佟妈妈跟着笑笑：“奴婢倒是忘了。小姐快些午睡吧，下午还要去夫人那里请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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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6 A: b' d( t0 U    锦朝点头，让青蒲点了烛台，亲自把小册子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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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W3 C0 v0 g8 ~, R: ?    仲春一过，暮春将近，很快要到初夏了。锦朝小池子里种的睡莲长出淡紫色的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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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也热闹起来，从花房里移出石榴、夹竹桃、美人蕉摆满了庭院和花园，又特别搭建了花台。父亲还亲自拟定了宴请名单，订了德音坊的戏班子唱戏。临近顾澜及笄礼的那几天，不仅是临近的永阳伯府、宋家，连罗贤胡同的罗家、定国公樊家都让人送了礼来。

, I2 c1 T2 t1 p/ [# c    锦朝正在房里染指甲。

& v( g% L' |3 E+ Z! I6 _& q; s7 g5 s    她早上起来看到凤仙花开得正好，又见到自己一双手素白，突然就想染指甲，让雨桐捧了琉璃碗，她亲自站在花圃里摘凤仙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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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瓣捣碎，鲜红的汁水和白矾搅合在一起。细细抹到指甲上后，再用棉布包住指尖。

+ A, `1 }) O8 Z' F  L! x3 f  }    锦朝把手放到小几上，听采芙念着从回事处抄来的册子。

! i; C8 q: B$ ]6 o0 d    “罗贤胡同罗家，琉璃碗樽一盒……罗贤胡同樊家，古双耳三足瑞兽香炉一个……玉儿胡同穆家，翡翠缠丝玉镯一对……”

    锦朝听到穆家，问采芙：“穆家也随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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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r6 e# D    采芙答道：“老爷几个要好的同僚都送了礼，不过穆家的礼最厚重罢了……”

, U% Z: B9 e  {1 M! n& z    “越厚重她们才越头疼。”锦朝点点头，示意继续念。

    过了会儿白芸过来禀报：“小姐，李夫人和文夫人已经来了。正在宋姨娘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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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四天就是及笄礼了，宋姨娘便请示了父亲，早早让管事去接她两个姐姐过来。这几天就住在顾家，几个姐妹姨侄的也好说说话。

/ w" p3 q  ]' T+ w  J- \    原先李夫人和文夫人还不爱与宋姨娘往来，如今看到宋姨娘稍微有点扶正的可能，才亲密了许多。毕竟父亲的恩师就要高升了，而顾家背后，还有一个和长兴侯有姻亲关系的顾家祖家。能和顾家交好，肯定是有好处的。

    顾锦朝想了想，吩咐采芙帮她洗手。

- T% k. A. p' I8 z5 V    采芙觉得奇怪：“小姐，时辰还没到呢……”

    “染得淡红最好看了，不用鲜艳。”锦朝随口解释道。采芙服侍她洗手，果然一双凝脂般的手指甲淡粉柔嫩，十分好看。

( j# @6 V  }4 s* M    锦朝带着青蒲和采芙去了宋姨娘那里，特地见李夫人和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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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是带着自己的次女李敷过来的，应该是宋姨娘给顾澜选的司者。李敷年十五，穿丁香色缠枝纹褙子，言行谨慎，虽然长得也是清秀可人，却难免有些古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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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i9 b3 _  h! v' e8 I; u2 i    李夫人见到锦朝，表情却显得有些怪异。似乎很不屑她的样子，连锦朝和她打招呼，都只是嗯了一声就不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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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到罗永平给她的那个册子，说李夫人最重视女子三从四德，像她这样坊间传闻嚣张跋扈、又不太循规蹈矩的女子，她是格外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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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夫人倒是笑着夸赞了锦朝几句：“……朝姐儿长得好看，连这满园的花都比下去了。”

* H6 E2 u. U+ N    李夫人仔细看她，说道：“大小姐容颜娇艳，或许可以试试更素净的衣服。”

8 u$ q- E" B8 \" \: u    似乎是嫌她长得太妖媚了。

! p* J) r% B2 }$ v; o3 W    锦朝觉得莫名其妙，她穿的可是天碧色的云纹的缎衣，哪里不素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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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也觉得自己大姐说话不讨巧，笑着道：“我们大小姐，可是适安出了名的好看。大小姐难得上我这里来，听说你喜欢睡莲，我这临烟榭的睡莲正好开了，你要是喜欢，觉得哪盆好看就搬回去。”

6 J7 `+ o8 L. h* p    锦朝笑着打趣她：“姨娘的睡莲长得好，我可不敢夺您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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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 J7 _1 d4 a3 _- F    宋姨娘目光一闪正要说什么，巧薇却过来通传，说二小姐来了。

    顾澜一进来，就笑着拉住文夫人的手道：“文夫人，我可好久没见到您了！”

$ Q& g/ s$ l1 N- D- E    文夫人忙搂住她：“快让我看看，都长成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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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笑着说：“我再怎么长大，那也是和您亲的。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生病不肯吃药，您给我买窝丝糖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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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说她：“没个样子，快给李夫人和李二小姐请安。”

2 Z, z9 M; Q/ T& y0 f6 i& b8 O    顾澜又拉住李夫人的手道，“我只是看到你们来太高兴了，李夫人心胸宽广，李二小姐又是贤惠得体的，肯定不会计较我的。”

0 i+ T+ O) g9 X0 f3 B    李夫人道：“不会计较你的！只是你这孩子这么傻，以后被人欺负了可都不知道呢！”

! Q2 G5 F) S8 H- ]! c3 v( y    顾澜不好意思地笑笑，“有长姐在，怎么会有人敢欺负我呢……”目光朝锦朝望过来，显得十分意味深长，文夫人却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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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自发笑。

7 a4 r7 X) d9 Y& u9 a    顾澜那套人面前说人话，鬼面前说鬼话的功夫练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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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30


" V4 z0 L  z" Y4 s- ~第四十七章：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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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了李敷给你做司者，不知道你赞者和插笄可有人选了？”李夫人问顾澜。

    顾澜却先看着李敷，夸赞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李二小姐，长得真是标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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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敷抿唇一笑，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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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H  R% _$ h! N# o/ U0 }    “父亲选了长姐当我的赞者。”顾澜又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顾锦朝，语气十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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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了顾大小姐？”李夫人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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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差点呛住了。心里默默道，你们说你们的，怎么连个茶都不让我好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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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 |. W/ a: M% `    她抬眼看去，文夫人和李夫人的笑容都收起来了。显然都觉得以她的德行，不配给顾澜当赞者。

7 k8 ^0 a8 E! j6 t    这可是父亲说的，她还不愿意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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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放下茶盏，淡淡道：“要是澜姐儿不愿意，我可以和父亲说一声，换个人来。”

    顾澜的表情便有些委屈：“长姐您可别多想，我没有不要长姐当的意思。您千万不要误会……”她表情怯弱，似乎生怕锦朝一口把她吞了一样。

    宋姨娘还没说话，文夫人的脸就沉下来了。按住顾澜的手安抚她，对锦朝说：“大小姐要见谅，我们澜姐儿没别的意思，她只是不太会讲话罢了。也并没有别的心思。”

    锦朝笑着对文夫人道：“我怎么会记恨澜姐儿呢。”又亲热地揽住顾澜的肩道：“只是说句玩笑话，我和澜姐儿一向是最要好的。你说是不是？”她向顾澜眨了眨眼。

    顾澜浑身都僵硬了，觉得顾锦朝放在她肩上的手让她无比的不舒服，只是在旁人面前不好发作，勉强点了点头。

    锦朝收回手，掀开茶盖，徐徐吹气后浅啜一口，优雅无比。

    没想到顾锦朝变脸这么快，顾澜和文夫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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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j, J8 U6 Z1 i7 Z; E0 V    正是这个时候，白芸从回廊上走过来，先给几位夫人和姨娘行了礼，才向着锦朝说：“大小姐！纪太夫人来了！”

    锦朝放下茶杯，有些惊喜道：“外祖母亲自来了？她怎么有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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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芸道：“纪太夫人是专程来给二小姐送贺礼的，说是顺便看看您和夫人，此时正在夫人的院子里呢！”

1 b6 W' N/ H% _& P  Q4 ?    “纪太夫人？通州纪家的太夫人？”李夫人惊异地插了一句。

- n' c0 @8 s2 J+ U$ {) z  I! M( d9 g& Y    白芸点头回道：“正是。我们大小姐的外家便是通州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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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夫人的表情难免有点不一样了。

    她们一向不关注顾家的事。虽然知道顾家还有个夫人在，但是在她们眼里，那个夫人俨然就是个死人了，宋姨娘只等着扶正了。

, J0 X& H5 G$ b4 M" l6 d2 G: y5 F    谁知道……顾家夫人竟然是通州纪家的人！难怪宋姨娘从不和她们说！

* @3 ^  @$ t$ L& z    如果那夫人是通州纪家的人，那么宋姨娘被扶正的可能性要小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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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Y6 H9 g( i    锦朝跟顾澜说：“既然外祖母亲自来给你送贺礼来了，你可一定要去见见她老人家！”又笑着转向两位夫人：“……您们要是愿意，不如也和我一起去看看。”

* B7 T3 I- U$ K) x0 z( D1 d' H    两人心里自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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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顾锦朝不说，文夫人和李夫人都要想办法去看看。

    能结交纪太夫人，以后家里要是行商什么的可就方便多了。纪家在燕京，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富庶，家里商号、田产、房产不计其数，还有贯通南北的运线，每年仅是货运都要赚几万两银子！

# G: u7 H6 F$ W% C5 B    宋姨娘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不能明着阻止两位夫人去见纪太夫人。只派了自己身边的巧薇跟着，说是怕两位夫人不便，路上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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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斜霄院外，徐妈妈正在庑廊下垂手等着，告诉锦朝内室里母亲正在和外祖母私话，墨玉、墨梅都在外面候着。又嘱咐墨玉请两位夫人先去西次间坐等。

( ]8 |- J9 t- c  v+ q9 D  ]  q    外祖母许久没见过母亲，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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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i8 F! X7 |0 [  b    一行人往西次间去，却见抄手游廊上站着丫头婆子十数人，旁边还立着三个表情肃穆的管事。这些人都垂手朝着门站，没有一个窃窃私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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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3 `) i6 ?% y% U) c% X. C% p- r    文夫人就小声问墨玉：“姑娘，伺候你们夫人的丫头婆子竟然这么多？”

2 |) M7 _6 S/ M. T* c    墨玉笑笑：“夫人误会了，这是纪太夫人带的服侍的。”

  D, k& `( d* X* G) N    文夫人难免要艳羡道：“……看穿着和气度，也不是一般的下人。”

% S0 [0 b  |0 c) E    她心里暗自惊讶，伺候纪太夫人的下人竟然有管事！而且跟着她就进了内院，并没有半分避讳，那必然就是签了**的家仆。听说纪太夫人在纪家说一不二，看来确实如此。

; R- l- Z4 q( H# K: z$ L* g, d    李夫人看了文夫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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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等到西次间坐不过半刻钟，母亲和外祖母就说完了话。徐妈妈亲自来请他们过去。

    锦朝先向外祖母介绍了宋姨娘的两位姐姐，纪吴氏并没有十分热情，只是颔首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3 O2 j2 i+ P+ P4 H  i    文夫人笑着奉承了纪吴氏一番：“……早就听闻您的盛名了，今日才得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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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 Q3 H; J8 M6 \0 N* E    李夫人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并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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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躺在大炕上，身上还盖着一床云雁纹锦被，她身子弱，虽然已经到了初夏，却也暖和不起来，夜里还要烧手炉才行。起身不便，她只笑着同两位夫人打过招呼。

    顾澜正站在后面看着她的两位姨母，面无表情的。却听到纪吴氏说话：“澜姐儿这孩子，不过是一年没见我，竟然就像不认识了似的……”

    纪吴氏微笑着看着她，目光却十分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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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责怪她没向两人请安，太没有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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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便扯她一下，让她走上前来给外祖母行礼问安，顾澜万分的不情愿，纪吴氏只是顾锦朝的外祖母，关她什么事，她才懒得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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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外祖母安好。”

    “澜姐儿越长越标致了，这都要过及笄礼了，也该说人家了吧？”纪吴氏笑着问母亲。

    母亲笑了笑：“还没有定亲呢，您看有没有适合的，给我们澜姐儿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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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轻柔地道：“母亲放心，婚事父亲自会拿主意的。怎么能麻烦外祖母呢？何况长姐的婚事还没有着落，我日思夜想着长姐先出嫁了，我才嫁出去，不然岂不是不尊敬长姐？外祖母要是愁着我的婚事，不如帮长姐多留心些，长姐的事可要比我急的……”

% ^3 s3 S9 R0 ~& m- q* i    纪吴氏脸都一沉，顾澜这是嘲讽锦朝没有好姻缘，嫁不出去吗？

    锦朝不想纪吴氏与顾澜计较，不过是嘴皮子上占几句便宜，这无所谓，怕是坏了外祖母来探望她们的一番心情。便笑着握住纪吴氏的手说：“您可别急，我以后要是不嫁了，就跟着您过去！”

    纪吴氏对她笑笑：“说什么傻话，女孩家哪儿有不嫁的……”

3 l0 ?/ q: S& F: \$ Q, q    话说完，纪吴氏转过头，又冷冷地看着顾澜。

2 i; c) W% }& \. o* B    顾澜被她盯得头皮发麻，纪吴氏本来就严肃，这样威严起来根本不是哪个内院夫人能比的。

    片刻后纪吴氏才转回目光，又笑起来：“我是你外祖母，自然要担心你的婚事，不然让什么痴傻呆笨之人娶了你去，那可就不好了。”招手让宋妈妈过来，“去，让祝管事把我给澜姐儿准备的礼抬上来。”

4 y9 ?9 H/ t0 v# t    顾澜心里咯噔一声……纪吴氏什么意思，她知道穆家提亲的事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又看向纪氏，这事纪氏肯定是知道的。刚才两个人在里面说了这么久的话，难道就是在说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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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9 Z+ l% o& B$ ]' q    顾澜心里正在揣测，四个婆子抬着两担东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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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 E6 c8 N- G    第一担上放的是一尊一尺来高的翡翠玉佛，第二担上却是各式鎏金的珠钗、嵌宝石的银饰。两担子的东西不下千两，看的文夫人和李夫人眼睛都直了，没见过送别人及笄礼这么大手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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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大的翡翠玉佛，玉色还十分好，做成手镯都是上品，何况是做成玉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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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5 E2 o7 u1 o. H; V  {' r: ^    还有那些首饰，哪样不是精致非常的，放在锦盒里交相辉映，简直是晃人眼睛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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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W- B, X0 L, a% e# A% c8 m  D    文夫人同顾澜笑说：“你外祖母待你这样好，看看她送你及笄礼有多少。”

" x  f/ o" c& H) p6 A6 }    纪吴氏说道：“也不算多，只是外祖母见你平日穿戴得素净，才想多送你些头面。你平日多诵经拜佛的，便有佛祖庇佑你，能多做善事最好了。”

    顾澜看着却觉得十分不舒服，这些东西哪里是送她的，分明是砸在她身上的！

' D% {3 \. p# M' f( x    她说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拿钱打发叫花子？还是嘲讽她心肠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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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i7 v) U" T4 O4 K4 ]: d. c& z% J    纪吴氏把他们的神态尽收眼底，觉得顾澜毕竟心性太狭隘，要是换了是她，肯定要大大方方的收下来，还要笑着道谢。她侧头和锦朝说话：“我看了你母亲，送了你妹妹及笄礼就该回去了，家里的事毕竟脱不了身的，你要是想我这个老太婆了，可得来看看我。”

( r6 p3 Q& }9 L" v" Y8 t% _    锦朝看着外祖母十分亲切，冲她眨眨眼睛说：“那我岂不是每天都要往通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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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和母亲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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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a9 a# `; ~0 r# i2 K9 j    李夫人和文夫人自然要告辞了，和顾澜走在青石路上，文夫人还在说：“你外祖母确实待你好，送了这么多东西，你以后也要多多孝敬她才是！”

3 l- r3 Y% E% P6 t1 ]    顾澜本来就一肚子火气，听文夫人这样说心里更是挠心挠肺的难受。不免冷冷看了文夫人一眼，她这个姨母虽然待人热情，不过也太没脑子了……

    好在文夫人自顾自地说，根本就没看到顾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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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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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5 i* A# X第四十八章：劝说

    回到临烟榭，巧薇就把斜霄园的事情讲给宋姨娘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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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听完也觉得不妙：“……见着纪吴氏就算了，我那两个姐姐也并不是见钱眼开。只是穆家提亲的事纪吴氏是怎么知道的？这要是传出去了，她们肯定不会帮澜姐儿插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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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她们不愿意了，一时半会儿她可不好找合适的人。

- n; x7 l! u, d' X1 G7 E$ O' C    如今一看，还是选文夫人给顾澜插笄比较好，至少顾澜的亲事是真的拖不得了，若是文夫人为顾澜说了更好的亲事，那穆大公子的事自然就不用她操心了。

    只是李夫人和文夫人向来不和，选了文夫人，李夫人说不定会心里不快……

    宋姨娘心中思绪万千，打定主意之后，和顾澜一起去了文夫人暂住的厢房。

    文夫人正在厢房里做针黹。瞧着宋姨娘和澜姐儿来了，忙让丫头端了锦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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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找你闲话的。”宋姨娘笑着道，又拿起她手中的小绷看，“这花样绣得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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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一看也称赞：“整齐细密，色彩柔和淡雅，我倒是喜欢这样的！”

! \$ ~4 ^9 Q  y* `' B" r1 ~    文夫人笑道：“打发时间而已……不知道现在澜姐儿的针黹女红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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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M6 D* C# k5 h    宋姨娘叹了口气：“说到这个，也是澜姐儿的伤心事。府里请了师从姬家的薛师傅教导苏绣，却只教授大小姐一人，澜姐儿也只能和我学一学女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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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夫人微皱眉，“虽说澜姐儿是庶女，却是正经的顾家小姐，怎么连绣艺师傅都不请一个？”

    顾澜拉了拉宋姨娘的手：“姨娘，算了，还是不说了！”

    宋姨娘却继续说道：“这也不算什么……夫人给大小姐做头面，澜姐儿也是要及笄的小姐，却什么都没有。大小姐在府里敢随意打骂澜姐儿的贴身丫头，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澜姐儿性子平和，也不想和她争这些，偏偏大**还要处处欺辱她，我又无能为力……”

    文夫人最听不得别人仗势欺人的事了！

( X! [, F- g+ k  B' d( j    她冷笑一声：“这个顾大小姐，为人太跋扈了些！”

    宋姨娘道：“澜姐儿要是能嫁得好些，离开顾家也就不用被她欺凌了，只是这好姻缘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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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夫人难免要拉住顾澜的手，安慰她道：“这有什么担心的，姨母帮你看着呢，肯定要挑一门好的亲事给我们澜姐儿！”

    她自称为姨母，那是打心底里和顾澜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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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柔柔一笑，“还是您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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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又道：“我长姐的姻缘也艰难，你不如也帮她留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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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夫人哼道：“这样的人，我可不敢帮她说亲！上次听说山东通政司参议回京述职，就请了安阳伯为他说亲，要顾锦朝做他的继室。虽说郭大人是年逾四十了，不过这也是正经的五品官夫人，你父亲竟然将人骂了出去……我看顾锦朝还配不上郭大人呢！你可别当好人，她那么对你，你还要帮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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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5 [2 d& q8 g- l& f    宋姨娘笑道：“也不是想帮她，您帮她留意一个家世看上去花团锦簇的人选……只要是把这大小姐嫁出去，不仅是解决了她的婚姻大事，澜姐儿也能少受点欺负。双方都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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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N0 ]$ K) a- J1 V7 j! l$ q6 _    文夫人心领神会，宋姨娘这是想把顾大**嫁出去，对方是个什么人并不要紧。甚至……要是真的有点什么毛病就好了！

    宋姨娘见文夫人不语，笑着道：“我今日是想请你给澜姐儿插笄，不知不觉今日说了这么多。别的麻烦事可不能先麻烦你，你可愿意替澜姐儿插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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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夫人想起宋姨娘所说，顾大小姐对澜姐儿做的事，毫不犹豫点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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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锦朝这边，刚送纪吴氏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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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X: u- ^8 }: M+ [8 M# Z    纪吴氏走之前还和她说：“澜姐儿的婚事一个把握不好，很可能就毁了她。你要尽力把她和穆大公子撮合……你聪明非常，这事不用我教你。澜姐儿要是和穆大公子订了亲，宋姨娘便如断臂了般，到时候你也不用怕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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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帮她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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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心里却有些犹豫，别人不知道穆大公子，她却是清楚得很。顾澜要是嫁了他，一辈子都不用忧愁了。但是顾澜要和穆大公子订了婚，却对她也有好处，至少宋姨娘的威胁能解除小半。

* S- G- B0 r( Y8 A1 |* C% @    既然双方都有裨益，那便尽她所能促成这门亲事了，成亲之后就是顾澜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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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对纪吴氏道：“锦朝知道。”

    纪吴氏抚了一下她的发顶，爱怜地说：“至于你的亲事，外祖母是有定夺的，我们朝姐儿得嫁一个如意郎君的……”

/ Y; r9 x+ \+ ]8 H$ ~    锦朝想到纪尧，还有他看着自己那忍耐的神情。实在不好说什么。

0 H3 o8 C8 g; i8 ~4 a6 i) Z+ s8 _5 r$ n    纪吴氏沉默片刻，又叹了口气上了马车，锦朝看着马车出了垂花门，才带着青蒲往回走。

    纪尧要是娶了自己，恐怕就是不喜欢，也会好好供着自己，什么东西都不会亏待。只是也绝对不会碰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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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不想强人所难，也不想这样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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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游说了文夫人为顾澜插笄，回到临烟榭后，刚好巧薇来请她去看新搭好的戏台，她就派了一个刚来临烟榭的小丫头去给李夫人传话，就说是文夫人先答应了给顾澜插笄，让她谢过李夫人。

    小丫头叫绣渠，今年虚岁才十二，刚分给宋姨娘使唤。她不太熟悉后院，找了半天才找到李夫人住的厢房，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正好碰到李夫人在和李家二小姐说话：“……你那二姨母，说是心肠热，实则眼珠子都盯在钱上面，我倒觉得人品实在……”

    李夫人的贴身丫头刚好看到绣渠冒出个头，忙低喝一声：“是谁在那儿！怎么鬼鬼祟祟的！”

% I( E: n& a# o    绣渠小声说：“回姑娘，奴婢是宋姨娘房里使唤的丫头，姨娘让奴婢来给您家夫人传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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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c% q/ t8 \. n, ]6 n    李夫人面色难免难看，她和自己女儿说私话，怎么被一个小丫头听了去！“你进来回话吧。”

    却见进来的是一个梳着丫髻的小丫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李夫人、李二小姐安好，宋姨娘让奴婢来回话，说是文夫人答应帮二小姐插笄了，要谢谢您一番好意。”

- K0 U8 O/ J2 x    李夫人想到纪吴氏给顾澜那两担的及笄礼，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绣渠抬头忐忑地看了李夫人一眼，却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一颤，连忙退出了房间。

    “母亲，您不是说帮表妹插笄这事需要斟酌吗，二姨母把这件事答应下来，我怎么看您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李敷小声问。

    李夫人冷笑着道：“你父亲官位比文夫人高，按理说，我来插笄才是最好的。宋姨娘却选了文夫人，连问都没有来问我们，来传话的还是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小丫头！实在是有些欺人了！”

9 k- `( u' @( i  C- j; h" _- L    她话说的声音实在是不算小，绣渠走在外面都听得明明白白，回去回复宋姨娘的时候，把李夫人说的话都转述了一遍。

. p+ t( `  J0 x1 a6 T) K" o. H    宋姨娘心里更是不痛快了：“心眼实在太小！这种事她也要计较。”

    又让巧薇去叫顾澜过来，她有事要吩咐。

1 k; n3 ~" j$ n    绣渠站在内室里，也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宋姨娘看到她缩手缩脚的样子，又想起李夫人说的话，心中一怒便低斥她：“还愣在这里，赶紧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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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B2 U" Q* t  r$ I$ p  z, Z    绣渠哪里见过宋姨娘这样生气，吓得眼眶都红了，连忙行了礼退出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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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g. b( B4 ]# Z2 J    顾澜一炷香的功夫就过来了，宋姨娘拉她进去，又让巧薇关了门扇，声音却隐隐透出来：“……你去劝她，她既然不满意我们和文夫人，你就让她更不满意文夫人……这对我们最好……”

( |! ^* n' Z6 z, ]; e# ~, P    顾澜点头应下了：“……不过是捧高踩低的事，只要说话把人哄舒坦了，不怕李夫人不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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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渠突然觉得这些话自己不该听，或者她也不敢听了，悄悄避开内室，又跨出临烟榭，心里的苦楚也不知道找谁能说，她在临烟榭实在没有认识的丫头。

    她在湖边转了一会儿，却又转到了李夫人所在的厢房，正巧看到雨竹也在这里，似乎在朝着两位夫人的厢房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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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s% q1 y$ R' U    雨竹在这里干什么？

, i* A8 r# p: P    绣渠想起两人原来在随侍处还有些交情，雨竹还给自己吃过粽子糖。走上前拉她一下：“雨竹，你偷窥夫人的厢房，小心被婆子看见了……那可是要挨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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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8 |! g6 a% C+ N    雨竹吓了一跳，她不过是奉小姐的命盯着这两位夫人的厢房，谁知道还被个小丫头片子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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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忙朝绣渠笑笑：“小姐是让我来看看李夫人是不是缺什么，她好派人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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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想起刚才绣渠也进了李夫人的院子，一时好奇地问她，“我刚才还看到你也进了李夫人那里呢，你是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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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渠根本听不出雨竹话里的疏漏，说到李夫人她难免想起自己遭受了两次呵斥，刚刚平复的委屈又冒头了。“这话说不得……宋姨娘要是知道我把事情乱传，肯定要人乱棍打死我！教习的时候，巧薇姑姑说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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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眼珠子一转，鬼主意就上头了。她拉着绣渠的手说，“不说就算了，不如我请你吃糖，我们大**人好得很，前天赏了我一盒窝丝糖，我正好分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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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9 i6 {" t9 L: \& ~2 H. O# z0 x    绣渠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吩咐，又好久没和人说过贴心话了，也笑笑点头。雨竹便拉着她回了下房，从自己枕头底下翻出一盒糖，两个丫头坐在炕上甩着脚吃糖。

7 b9 d- I- {9 q    雨竹说：“好吃吗？我喜欢把窝丝糖扯开，一丝丝的吃。”

3 F4 L1 M- j$ \( K6 D    绣渠点点头。

  T1 U" d) |& v  C- T' v$ c4 _( h    雨竹又说：“我看你在宋姨娘那儿委屈得很，你要是心里有事，不如说给我听，我们拉钩决定不外传！”

    绣渠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巧薇姑姑说，院里面的事不能和任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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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心想，这丫头傻归傻，倒是听话得很。她又笑起来：“对了，我去把小姐的猫抱来给你看，它长得肥嘟嘟的，大家都喜欢！”女孩难免都喜欢软绵绵的东西，绣渠一听到小猫，自然来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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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O6 W9 A, V( c; T    雨竹蹬蹬跑到庑廊下，抱起正在睡觉的抱朴就往自己房里去，连白芸喊她都没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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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朴被放在床上，它吃得很多，长得像一个毛茸茸的球，探了探爪子抓绣渠的衣角，绣渠笑起来，摸着抱朴的脑袋上的毛，看它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你们巧慧姑姑说，不能和任何‘人’说那些事，你就当是和猫讲吧！说了就好受了！”雨竹劝她。“抱朴又不会说话，肯定外传不了。”

    绣渠鼓起勇气把抱朴抱在怀里，犹豫地说：“那我和猫说话……你不能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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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4 S' w, _7 w    雨竹笑嘻嘻道：“我就站在门外面帮你看着，免得别人过来看见你们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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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h  ^! z5 W' y    绣渠终于点点头，她把自己不开心的事说给猫听，也不算是违背了巧薇姑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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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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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X7 R+ _* }" R4 i2 q* r第四十九章：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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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i! d- w8 n; Q    绣渠回去之后，雨竹把剩下的糖全部给了她，让她有空就来找自己玩，她则赶紧去找锦朝。

/ A8 G4 O* W$ j2 t    锦朝正在练琴。

    白芸站在书房门口，看到雨竹气不打一出来：“死丫头，刚才抱着抱朴去干什么了，我怎么叫你你也不回答我……”

    雨竹小声回道：“白芸姐姐，急事，您快和小姐通传一声。”

    白芸又要说什么，锦朝却在屋内听到两人说话，她手按住琴弦止音，让雨竹进来回话。

- E1 A& h6 x. S; c/ W, o  Y    雨竹便把自己和绣渠的事讲了一遍：“……奴婢站在门外面，耳朵贴在门板上，把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奴婢只听到她讲李夫人怪罪宋姨娘，宋姨娘却又拿她撒脾气，她还偶然听到到宋姨娘要顾澜去劝诫李夫人……她便怕自己要是被发现了，肯定要打出府去，连忙逃开了。大致便是这样，这丫头与抱朴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也没说得十分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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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5 {% P( f  p4 m, s    锦朝听到雨竹讲完后，倒是皱眉深思了片刻。旁边青蒲见她不说话，便道：“果然如小姐所说，这个李夫人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只是不知道宋姨娘和顾澜说了什么，那丫头竟然觉得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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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6 d, {. M. l4 T2 l/ ~0 U9 y    锦朝轻笑：“总是什么不好的事，她才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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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7 [( \6 |/ S  u    宋姨娘让顾澜去劝李夫人，要说什么呢？按照顾澜的个性实在是太好猜，再加上她了解到的事，宋姨娘十之八九是想挑拨李夫人和文夫人，她好两头都坐收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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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看着宋姨娘坐收好处，那她岂不是太无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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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到外祖母说的话，如果顾澜和穆大公子订了亲，那么她也就不再具有威胁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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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T4 |) H  L' `# _    她心中念头急转，已经有一计上心头。见几个丫头还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雨竹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好像期待她说出什么惊天之语。锦朝扑哧一笑：“你们愣着干什么，青蒲，快打赏雨竹一袋银裸子，她这可是立了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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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我也算立功了……不过小姐，我不想要银裸子……只是您给我的窝丝糖，我请绣渠吃了，您能再给我一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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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和青蒲、白芸都笑起来，白芸点着她的额头说：“好个吃货！”

0 E/ e! V& {) I; v8 M    锦朝笑着道：“行！窝丝糖、粽子糖、响糖，我宝坻糖铺子里，每一种糖都给你一盒好不好？但是你可别吃坏了牙！”

    雨竹又惊又喜，夫人在宝坻那间糖铺子里糖的种类最多了。她连忙磕头谢小姐，还要连声保证自己一定不把牙吃坏。大家又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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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刚回到翠渲院，看到锦荣带着清修、清安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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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忙笑着走过去，按住锦荣的肩道：“……你竟然亲自回来了，托人把礼带回来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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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V' c* K) Q0 Q    因为着急赶路，顾锦荣面色微红。他笑着对顾澜道：“二姐的及笄礼，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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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f# }' x$ f4 }    他从清修手里拿过一个蓝色的锦盒递给顾澜：“……特意来给你及笄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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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看到清安手里还有一个沉香色的锦盒，大小与她手里的一致。

/ a( o# e3 I: m( O8 h0 @  r/ h6 R    她心中微沉，面上却笑道：“你能回来就好，姐姐也不奢求你的礼。”

) ~" N6 T3 d; _% v+ Z! U    顾锦荣道：“礼自然是不能少的，二姐，我先去找一下长姐，过会儿再来找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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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n! N3 s3 Q+ y4 {+ l  {    顾澜笑着点头让他先去，她却一直看着顾锦荣尚且稚气的背影远去，心中的忧虑越来越深。

0 U& K! @0 s  Y    顾锦荣似乎没有原来那般厌恶顾锦朝了。

# j) a: S9 X) g6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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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8 y# c- h& s9 b2 }    顾锦朝和青蒲等人商议之后，就去陪母亲吃午饭了。等母亲午睡后，又有婆子来报，说是顾锦荣回来了，先去了二小姐那里。问大小姐要不要让静芳斋打整一番，大少爷好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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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E6 ]" b3 h( P$ J- X, _    细想片刻便轻声说：“不必，他不过是住一日而已，安排一间厢房给他就好，免得还要劳师动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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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O, q; b% s    又对青蒲说：“你等一下陪我去湖边散步吧，嘱咐雨竹一声，让她把我今晨放在外面的几株茶花收进暖房里。”

    青蒲微微一笑，应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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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会儿便回来陪着锦朝去散步，她们沿着湖榭慢慢散步走到了临烟榭外。临烟榭正在搭建花台，文姨娘由两个丫鬟陪着，正看着花台里开得艳丽的花同婆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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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如用雁来红替了美人蕉，虽不如美人蕉娇艳，也衬得起六月雪的高洁……”

    正在指点婆子怎么配花。

    锦朝便道：“我看也是，美人蕉的颜色太鲜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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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q9 R' Y( r  X% u    那搭花台的婆子看到锦朝前来，先行了礼，恭敬道：“夫人与大小姐都是有见识的，奴婢只晓得红色喜庆，哪里会看这些。还得谢过夫人和大小姐！”

    文夫人脸色僵硬，应付般和顾锦朝说了句：“大小姐竟然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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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轻轻一笑道：“文夫人倒是和我客气了，我也是更喜欢雁来红……”

    锦朝怎么知道宋姨娘又给文夫人灌了什么**汤，让文夫人对她有些莫名的敌意。宋姨娘想要文夫人同情顾澜，肯定把顾澜美化为一个纯真善良之人，把她说成十恶不赦之人……

    文夫人哪里是个僵得住的，听到别人示弱便会忍不住柔和下来。道：“我也觉得美人蕉甚是娇艳了。

+ S- D& S/ Y4 X) B! j) q5 \, R0 s5 \    文夫人想到宋姨娘所说这位大小姐对澜姐儿的欺压，当时她是气得不得了，心里火气直冒，便说肯定会为澜姐儿出头。只是一看锦朝礼数周全，说话也稳妥文静，又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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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和文夫人说起花来，“我看您对花似乎十分喜欢……”

    文夫人点头道：“闲暇无事，别人都爱做女工针黹，或是抚琴拨琵琶的，我倒是更喜欢花草。不过我不爱养，只是爱看，也懒得去伺候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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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H0 W( Y1 U- R; d    锦朝便笑了笑，道：“那您不如去我那里看看，我养了许多花草，茶花最多，兰花牡丹也有。虽说品种并非异常珍贵的，但是也正开得好……”
    宋姨娘和她说过，傍晚去帮顾澜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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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n/ \+ g7 O3 T    文夫人有些为难，怕时间来不及。只是顾大小姐这么热情地邀请她，不去似乎也说不过去。况且她外家是通州纪家，似乎相处好些没什么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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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f' g) V& X3 s    “那我今日可有眼福了。”文夫人笑笑算是答应了。

( Z8 E0 X! @4 B5 V2 f+ {7 o    锦朝便和文夫人一起往清桐院去，门口正有个婆子在扫石阶，去年种的菩提树刚落叶，发出新叶的嫩绿芽衣掉了一地。她看到顾锦荣正站在菩提树下，静静地看着石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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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锦朝回来了，顾锦荣便向她走来，又似乎怕锦朝还在生他的气，脚步有些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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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果然还是回来了，锦朝心里低叹。旋即又笑起来，问他：“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o$ C+ R/ B0 Y$ K, o4 H    顾锦荣看长姐还肯理会自己，神色放松了些：“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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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7 H7 L! `6 L  Y    锦朝并没有管他的话，而是先向他介绍了文夫人：“……是宋姨娘的二姐，来参加澜姐儿的及笄礼。”又给文夫人介绍了顾锦荣。这内院有少年来往，此人自然是顾家大少爷，文夫人倒是没有惊讶。

    锦朝请文夫人进了西次间，便有小丫头先端了茶水上来。顾锦荣也跟着进来了，却见锦朝和文夫人说话，也不搭理他，嘴唇一抿自己就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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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觉得晾他晾得差不多了，才问：“你要送我什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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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O8 \% e. s; S    顾锦荣让清安过来，拿过一个沉香色锦盒递给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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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c9 W1 V- P+ X! U5 K    锦朝把锦盒打开，见里面装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玲珑。镂雕的玉球，花纹十分精致，栩栩如生，里面还套着一个小球，更里面套着一粒玉珠。

+ [- D% i: U) ^1 r( C& _8 W3 A    顾锦荣道：“我和镇威候世子去逛玉石胡同，买了一块上好的翡翠，雕镂了一个玉玲珑，一个麒麟镇纸，送给你和二姐。明天毕竟是二姐的及笄礼，我又想起去年你及笄，我没来得及回来……”

3 K- g% j6 m* E+ m    锦朝深吸一口气，那这东西是补给她的及笄礼了？

    她记得自己及笄的时候，顾锦荣别说回来了，连礼都没有送一个。如今倒是拾回了几分良心，要给顾澜送及笄礼了，也顺便给她补一个。锦朝让采芙把东西收起来，心中既无感激也无失望。

    她当然并不认为顾锦荣就真的能看穿顾澜了，只是他如此在意顾澜的及笄礼，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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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着和文夫人说：“我倒是送了顾澜一对金丝髻头面，她喜欢这个，上次还向父亲讨要来着。还有金草虫和手钏，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只求她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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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夫人也笑笑：“澜姐儿为人温和，不会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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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44


第五十章：识破

    话说完，文夫人啜了一口茶，心中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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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x( Z$ X% x2 d9 {+ U, k    顾锦朝让自己来看花，却不知为何把她带到了西次间喝茶，又和自己说起话来，她的时间可不多……正想着要不要说一声，就看到一个高挑的丫头挑帘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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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让雨竹搬进花房的几株茶花搬好了。花厅的几株还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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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了一眼青蒲，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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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让雨竹继续在李夫人的厢房外看着，要是顾澜去了，便立刻来说给她听。

    顾澜的个性一贯的捧高踩低，就如她为了捧她自己，那便要把锦朝死死往土里踩一样。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安抚李夫人，锦朝很想去听一听，也顺便带文夫人去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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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 ~! Z* v* l9 @    “花既然已经搬好了，不如请文夫人往暖房一看。”锦朝笑着邀请文夫人去暖房。

* ?  n1 [  D6 n7 `    文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顾锦荣：“……不知道大少爷是否也想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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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D; c% j! [    顾锦荣虽然对这顾锦朝还是拉不下脸讨好，僵硬地站在一边，不过也不会冷锦朝的场，便说：“我竟然不知道长姐养了茶花，也去开开眼好了。”

" M, n7 M$ M5 g1 J+ `    锦朝带他们往暖房去，暖房里茶花已经谢了，但是别的花开得正好。许多建兰、蕙兰都是盛放的时候，她养的宝珠**朵缀满枝头，花瓣层层叠叠彷如一颗颗绣球。

    文夫人很惊讶：“别的不说，这宝珠茉莉开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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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i7 s; x8 B- [" X0 U    锦朝笑着同文夫人说：“它喜好温暖潮湿，在燕京不易养活。我本来有三盆的，便是精心伺候也只余这一盆了，不然倒是可以送给夫人。不过要说到开得好，您和李夫人居所后面一株白兰花开得才好，香气清幽淡雅，花香隔很远都闻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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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5 l# O. k+ u% I    文夫人道：“我倒是十分喜欢白兰花的香味……不过倒是奇怪了，我怎么没看到这株白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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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着道：“就在厢房的后面，许是您没去后面看过。不如我带您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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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T) c& V0 f- g% C    文夫人倒是真喜欢白兰花，这花平日又少见，也想跟锦朝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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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i( t+ O' k    锦朝侧身对顾锦荣道：“锦荣要是没有事忙，不如也来看看白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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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6 z/ r/ y. Z/ q6 o    顾锦荣嘴唇微抿，他刚才只是见了二姐一面，他还有许多话想和二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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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C" w2 G- U& u4 D+ r+ j0 ?6 N    锦朝见他犹豫，轻轻一笑：“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0 J+ [. X5 Q# N7 O    “我看看也无妨。”顾锦荣看到她那种笑容，似乎又想起当日她对着自己泪流满面的失望，说出口的话也就变了。

0 |& m- e3 b. o0 {6 m- r    锦朝带着自己的丫头，文夫人也由贴身丫头陪伴。顾锦荣却孤身一人，走在她们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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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X0 C. Q3 ^8 n' K; e( V    “厢房后面种了许多湘妃竹，母亲喜欢竹的高洁，想不如用高山相伴，就让人堆了丈高的太湖石假山，又引了泉水从上面流下来，做高山流水之音。”锦朝跟文夫人讲那片假山，“后来父亲还亲自在上面写了‘九嶷’二字，请了匠人凿刻，与湘妃竹相衬。”

1 T. T3 i4 Z9 p4 U* q    传说，舜帝的二个妃子娥皇女英千里寻追舜帝。到九嶷山后，闻舜帝已崩，二妃抱竹痛哭，流泪成血，落在竹子形成斑点，故又名“泪竹”，或称“湘妃竹”。

    文夫人对这片太湖石假山大为赞赏：“……堆砌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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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假山，石径通往湘妃竹林，走过湘妃竹林就是厢房，有一条小道通往厢房旁的花厅。花厅有半堵墙阻挡，墙上做的是漏窗，能够看到旁边种的芭蕉或者是垂柳，风景极佳。

    文夫人遍看不见白兰花树，问锦朝道：“难不成已经移去别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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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却想了想，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这株白兰花在花厅后面，紧挨着漏窗呢！”

    几人转过一丛湘妃竹，到了花厅后面，果然看到一株白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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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B4 I3 P( e0 |    只是如今不是开花的时候，淡绿的花苞缀在叶间。

0 v* y- i0 c; n5 t$ S, X    文夫人难免觉得可惜：“竟然还未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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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O7 X  e4 R& ~! s    顾锦荣却低声道：“似乎有人在里面说话！”

    文夫人惊疑地看他一眼，她自己凝神细听，果然听到隔着墙壁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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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3 B+ E$ Z; @. H% V4 m% a    “……大姨母也不用见怪，文夫人不就是这样的人吗。她爱热闹浮华，总是喜欢钱财更多一些，您也不用介意她在纪吴氏面前讨好的嘴脸。其实不瞒您说，她当时说我的时候，我心里也十分不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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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z5 b5 P: l! m  g, j    文夫人听到这话，嘴角都紧绷起来。她示意锦朝让开身，她亲自拨开白兰花的树叶，往漏窗里面瞧。却见顾澜和李夫人正相对而坐，顾澜背对着自己，李夫人脸色的神情她倒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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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Y* o4 d0 m1 w+ K0 t* R$ x: Z    “我心里是知道大姨母的好，何况燕京里谁不称道我那两个表姐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的。其实我也是属意您的，大姨父的官职毕竟高于二姨父，您要是能给我插笄，我更觉得荣耀。只是文夫人先找了我姨娘，说是要给我插笄，也免得您与她争……姨娘也是无奈！”

9 i, h5 _: s4 u% p. a. ^' W    李夫人脸色露出嘲讽的笑容：“她总是喜欢争抢……谁有她那样喜欢出风头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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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夫人听得都糊涂了，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她十分憋屈，顾澜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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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反应过来，这股憋屈就化成了愤怒。

; _' c. E5 P5 Q1 ]7 _! U2 s    好你个顾澜！是我非要找你母亲说我要给你插笄的吗？还不是你和你母亲在我面前说你们怎么怎么不容易，你又是如何受顾大小姐欺压，我是出于同情，才答应帮你插笄的！还说要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你倒好，跟我玩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和宋妙英这个小人通气，说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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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心道果然如此，顾澜确实想离间文夫人和李夫人。

    她低声同文夫人道：“澜姐儿这说的都是什么，怎么像是在诋毁您的样子……不如，我出去说她一句！这也太不像话了些……”

- F4 ?+ z$ u- J* W* Y' W, U    顾锦荣听到顾澜说的话也很惊讶，只是他不了解事实的原委不好判断对错。但看文夫人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就知道顾澜说的估计不是什么好话……他心里又是震惊又是疑惑。

    文夫人毕竟也是浮沉内院十多年的人了，立刻按下顾锦朝的手，冷冷道：“先别急，我倒要听听她还想再说我什么……”

    “文夫人还和姨娘说起过您，那话我都不好意思说……无外乎是关于大姨父的，说大姨父在陕西早就有了妾室和儿子，一直不想回来见您而已……”顾澜说到这里，李夫人脸色都变了。

    “她真是这么说？”李夫人气得声音都发抖了，世人便是如此，最怕别人说到自己的痛处，那要真是说到了，才如同踩了尾巴的猫般要跳脚，要发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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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的声音无比轻柔，无比冷静：“姨娘还劝她，坊间传闻不可信，您和大姨父一向是相敬如宾的。让文夫人不要多想，您却知道文夫人的个性，最爱和内妇说这些东西，又喜欢招惹是非，把事情往身上揽，还能有不到处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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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咬牙道：“我知道，这事她做得出来！”文夫人爱热闹和谈论别人的家长里短是出了名的。虽然别人都不介意，她心里却一直不喜欢文夫人这种行为。她不由得骂了她一句：“……长舌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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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 p4 O# i( C$ t    顾澜忙握住她的手道：“您可千万别生气，姨娘好说好歹劝了她了。和她置气也不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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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3 `7 l  R4 U2 ?6 i$ n    漏窗之外，文夫人盯着顾澜，气得额角的筋不停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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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a" f' ~( Y: w+ u8 E1 |* |    简直是个心机深沉、喜欢搬弄是非的蛇蝎女子。

( `4 ]; z) M& `7 |1 A  Y5 n    昨日在她面前还装成柔弱可怜之人，今天却换了一副嘴脸，在别人面前搬弄是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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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z4 u. O9 t( U/ i- s& c    她竟然觉得顾澜那是太过单纯，还在顾锦朝面前维护她！还相信她被别人欺辱，自己还答应要帮她找一门好亲事，简直是瞎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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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愤怒极了，文夫人却按捺住一点都没有出声，听着里面的动静。

    顾澜好生安抚李夫人，她才终于平复下来。

! W9 d' R4 J  ]9 e4 I+ t- [. A    李夫人喝了一口茶道：“……我不和她计较也就算了，知道她是那样的人，我还如此计较，伤神的可是我自己。只是侄女……我还有一事实在想不过，你……你父亲，怎么就选了顾锦朝做你的赞者？她的德行、人品，哪一点配得上做你的赞者了？”

    说到这里，顾澜便不由得低叹：“姨母以为是我自愿的？这是父亲非要她来做的。我当然知道顾锦朝品行差，您看看，她都要及笄一年了，又有哪个正经家世的敢上门来求娶她，她都成了顾家的笑柄了，就算是长得好看又能如何……她做的那些事，哪件不是让人心寒的。”

. C: ~1 P" r9 [4 n) \    李夫人难免问她：“我只是听说，却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

) R2 c3 ?; X* m6 ?7 d    顾澜无奈地道：“她那些事我都不好说。平日里欺辱我也就算了，我也不在意这些……因为一点小错，她就把自己丫头打疯了赶出府去。又非逼着自己的父亲纳妾。我弟弟不愿意七方胡同读书，要照顾病重的母亲，她却见不得我弟弟在家，把人家赶离母亲的病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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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4:46


5 a6 |0 M/ P! r/ D  V, d第五十一章：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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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夫人听到顾澜的这番话，错愕地盯住了顾锦朝。见她也十分惊讶地走上前来，嘴唇都抿紧了。

    她现在听了顾澜说的那些话，才知道这人嘴里是一派胡言。那日顾澜和宋姨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演得才叫精彩。却不知道这两母女是不是也像诋毁她一样诋毁顾锦朝的！

    而顾锦荣听到顾澜说的那些话，脸都变白了，顾澜简直字字如刀般直戳到他心里去。

9 g6 m, p( e6 z& [, X: A# c0 [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顾澜真的如此诋毁顾锦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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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g( n4 s% G1 ?    别的事他没话说，自己读书的事，可是他最后和父亲说要去七方胡同的，哪里是顾锦朝非要逼他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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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V) d0 w5 y6 L1 l2 d$ A, A) K    顾澜怎么能这么做！锦朝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姐姐。

    她平日在自己面前一副温柔善良的样子，想不打背地里如此狠毒，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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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M7 ^6 B& p/ i    看李夫人被她说得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就想起自己也曾经被顾澜的言语煽动，还曾经怒气冲冲跑去质问顾锦朝，要她不要插手自己的事，骂她是蛇蝎女子，说她歹毒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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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记得自己指着她说：“二姐对你是真心诚意的好，她还经常劝我不要和你冲突，说母亲会不高兴，我为了母亲和二姐多少次都忍下来了。你……你真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歹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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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锦朝给他缝好的，针脚紧密的护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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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个真正良善的人被自己的弟弟骂作歹毒，又被自己的妹妹肆意的陷害侮辱。想要为了弟弟好，却被弟弟骂成是多管闲事……

    如果这个良善的人是他，他简直会比死了还难受！

% t/ X4 c* u6 V    顾锦荣越想脸色越难看，嘴唇都有些发抖。他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涩……他甚至想伸手去拉一拉锦朝的衣袖，或者是想和她道歉。但是这些都不够……原来长姐说的真的没错，他就是一个做事冲动不懂得思考的人，他竟然能一直听信顾澜的话，完全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1 x0 j8 I) a$ A5 l# ~    也从没有考虑过锦朝的感受！

% o3 j5 n- n& I' g. b    “她……她这样作为，以后还嫁的出去吗！”李夫人也很惊讶，从没见过顾锦朝这样不知羞耻的闺阁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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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无奈道：“嫁不出去也得嫁啊，以后不管是鳏夫还是瘸腿，她也得听从父亲的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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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深吸了口气，她竟然还这么污蔑长姐。什么鳏夫瘸腿的，他长姐这样好的人，凭什么要任由她这么作践！他实在忍不下去了，侧跨出墙，冷冷地说道：“顾澜，你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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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4 J* D! H- u6 f& ]; B( }& [    锦朝看着他跨出去就知道不好，拉也没拉住。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么早出去干什么，谁知道顾澜还会不会吐出什么更精彩的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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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听到顾锦荣的声音，吓得背脊一凉。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看到对面李夫人一脸见到鬼的表情：“你是谁……怎么从那里冒出来！”

    “姐姐，我也在这里呢。”文夫人眼见顾锦荣都出去了，自然就整理了一下平整的衣襟，携着锦朝的手绕过墙，从石径走上花厅来，含笑地道：“顾澜，你见到我怎么也不叫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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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0 p2 C/ b) I    顾澜额头的冷汗瞬间就出来了。刚才说的那些话……别告诉她都被这三人听去了吧！

    她们怎么会从厢房后面绕出来，谁闲着没事往湘妃竹林里面走！她把目光停留在顾锦朝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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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也正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声音悲凉：“澜姐儿，姐姐一向觉得不曾亏待于你，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的话来……”

    顾澜脑袋一懵，这是顾锦朝吗？她到底在演什么？

    扫了一下顾锦荣和文夫人的表情，她瞬间明白过来，但是同时心里更是一沉，刚才那些话她说得太狠，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如今之计也只有装可怜了……她忙站起来，睁着一双溢满泪水的眼眸盯着锦朝道：“长姐，你……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您可不要误会，我……我那些话也只是听下人说的！我其实并不是认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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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k+ f  P0 R7 z+ w3 m2 P    顾锦荣上前一步，挡在锦朝面前，实在是忍不住有些愤怒地说：“你还敢狡辩，你哪里是听下人说的……你……你，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温柔善良，从不会欺负别人！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后这么说长姐！她即便有不是，她也是你的姐姐！我问你，你怎么知道去书院之事是她逼我的？明明是我问了父亲同意的！长姐不过是为我好，才让我去七方胡同去读书，你可不要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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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H7 B1 C" F7 I; W% s$ q# e    顾澜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柔声道：“荣哥儿……连你也不信我吗……咱们可是有十多年的姐弟情分啊！……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这些事我也只是听你所说，你说是长姐不要你留在家里，别的事我也不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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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气得不行：“你实在是过分……虽然是我说的，但是我说是长姐逼我了吗？你是不是原来也这么谣传长姐，你也太狠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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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f; X6 e0 Q' p    锦朝深吸了口气，轻声劝他道：“锦荣，澜姐儿毕竟是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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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 A! B& ~# Z) \4 _    顾锦荣哼了一声：“您还把她当妹妹，我可不想把她当姐姐了……她怎么能这么说你……”

    文夫人见这顾锦荣扯了半天都没找到重点，暗骂了他一句没用，站起来冷笑道：“顾澜，我问你，既然事情你都不清楚，那么你又在乱说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乱说，不是污蔑又是什么！谁又冤枉你了，你又哭什么哭，想卖可怜给谁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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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一时挂不住脸，心里已经彻底慌了起来，又想起文夫人说好了帮自己插笄，刚才她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偷听，话说得十分过分。哪里还有挽回的余地！别说插笄不可能了，文夫人从此恐怕要恨死自己了……

9 O: B; K5 E8 K    她可不能得罪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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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 o3 r) s3 X. C& N- R0 ]    顾澜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二姨母……那……我那些话并不是我的本意，您不要见怪我！”

    文夫人冷哼，“谁是你二姨母！你要叫我文夫人！”又笑得更灿烂了：“不是你的本意？那是谁的，宋姨娘的？也是啊！不是她教你这么说的，你自己能想出这些鬼主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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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艰涩地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夫人也站起身，她有些不太明白这事是怎么了，便劝文夫人道：“大姐，这事多半是误会，您也别激动……”

' L* ~' u( \* B5 n    “误会？”文夫人冷笑，“宋妙英，我不妨告诉你，我可没有找宋姨娘说要为顾澜插笄，是她们娘俩自个儿找上门来哭可怜的！还让我给顾澜说一门亲事。我也从没向宋妙华说过你和李大人的事。你也不想想，凭我们俩的交情，我会说你的事来和宋妙华亲近吗？你别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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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听完已经是浑身发麻，直觉得这简直是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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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那些话，真的一字不漏全让这三个给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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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夫人闻言深思，也觉得不太对。

    她刚才完全被顾澜给激发了愤怒，竟然也没有考虑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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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6 V: f3 a8 F' M  Z  y9 t    顾锦荣却狠狠瞪了顾澜一眼：“你无中生有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要诬陷别人没做过的事……你、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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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明白哭已经没有作用了，她就算再怎么多谋多思，也不过是十五的少女，一时之间完全慌了阵脚，想要伸手去拉顾锦荣……她要是失去了顾锦荣这个优势，她的损失可就大了！

    顾锦荣却狠狠拍落了顾澜的手，看了正在默默流泪的锦朝一眼，离开了花厅。

    文夫人也看到顾锦朝一声不响地伤心。心想这大小姐也不容易，估计性子是个不爱说话的，不知道平日里吃了顾澜多少暗亏！要换了是她，非撕烂顾澜的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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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 j" ]6 T    一个女子要是名声被污蔑，哪里还能嫁到好人家去，这一辈子也就毁了，顾澜实在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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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了锦朝的手道：“你别伤心。”又转向顾澜，笑着道：“澜姐儿，这插笄一事，我实在是身份不够配不上给你插笄。你不如请李夫人帮你，或者是去找个侯夫人，一二品的诰命夫人来，才能配得上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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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 G8 g7 E, ?. E2 B% G. {% g6 I    “我府上还有急事呢，这就不参加你的及笄礼，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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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0 o) V: D2 c    她也不和顾澜说话了，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就走出了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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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妹好生想想吧，姐姐实在是痛心。我从不曾亏待过你，为何你要三番四次的陷害与我，挑拨我与锦荣的关系……”锦朝看着顾澜，轻声问她。

0 D- u+ E; e* B: o9 J    “我刚回顾家的时候，你才八岁余。我们一起玩翻绳，你还非要依着我睡不肯回去。我一心以为你是真的待我好，谁知道你竟然如此作为……”

$ s1 B+ d1 g+ }# ?# O5 _1 j9 a# O- I9 r    顾澜深吸了口气，终于止住了泪水，她也不管李夫人是不是在场了，反正都闹开了，她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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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看着顾锦朝冷笑道：“顾锦朝，你就别装了！人肯定是你带过来的！想让我出丑是吧，想害死我对吧？我告诉你，我顾澜也不是好欺负的！我迟早都会还给你的！别和我说什么往日的情分，我们可没有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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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东风    时间: 2015-7-22 15:50
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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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6:14


/ ~  \2 U4 s. h第五十二章：惧怕

( j9 ?) [# L$ j" [& }* Z9 m( O" Y; m    “你当年欺负我的时候呢，把我当丫头一样使唤的时候呢？你像施舍叫花子一样，把你不喜欢的珠钗赏给我的时候呢！就因为你是嫡女，什么好东西都是你的，大家都要忍着你让着你宠着你，凭什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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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M. c6 u! m# }+ S    顾澜冷冷地盯着锦朝，“论出生，你母亲是纪家的嫡小姐，我母亲还是太常寺少卿的嫡小姐呢。就因为你母亲是正室，我就成了庶出。论才情品德，你样样不如我，还一心痴恋一个有亲事的男子，恬不知耻地非要贴上去，你简直把顾家的脸都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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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的那些又有错吗？留香因你而疯，父亲因你而纳妾，我母亲因为这个罗姨娘，人都沉寂了几分。这些事难不成我冤枉你了？你说我挑拨你和顾锦荣，我告诉你，即便我真的挑拨了你们，他今天恼了我，我们之间也有十多年的情分在，他还是不会忍心恨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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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F" h& D( N' h! \    锦朝静静地看着顾澜，前世，一直到死她其实都没明白，为什么顾澜会恨自己。为什么她害了自己就算了，还要还顾锦荣最后落魄潦倒，被赶出顾家。现在她却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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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是不甘心啊。

    锦朝淡淡地道：“你怕我害你，不给我害你的机会就是了。你夜路走多了总有撞鬼的时候，怪不得我。至于我做那些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为什么要做……你还想去讨好顾锦荣，讨好他就是，即便他真的不会恨你，你们以后还会亲密无间吗？”

    “二妹担心我的事，还不如想想明日自己的及笄礼要怎么办，不如请李夫人代替文夫人为你插笄？只是赞者，恕长姐不能胜任了，你心比天高，我这种人怎么配做你的赞者呢……”锦朝微微一笑，道，“长姐先走了，二妹可要好生与李夫人商议。”

    李夫人站在旁边听这两姐妹一言一语，已经把这出戏领悟通透了。她本以为顾澜是个克己守礼的小姐，谁知道她竟然这么爱搬弄口舌是非，掐尖好胜的。还想离间她和文夫人？她要是还想帮顾澜插笄，就是自己脑子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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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知道李夫人是不会帮她插笄的。见李夫人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走，她也没有出言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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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 a% A5 y" H; c  D    顾澜深吸一口气，刚才把自己的愤怒发泄过后，惧怕便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事情闹得这么大。文夫人被气走了，顾锦朝说不做自己的赞者了，肯定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传遍顾家，父亲立刻就会知道了……父亲一向是非常喜欢自己的，应该舍不得指责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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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明天的及笄礼该怎么办？

5 ^, L8 s# y" K    顾澜忐忑不安，带着守在厢房入口的紫菱往宋姨娘那儿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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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砸了个青白釉的彩绘茶杯！

" ?* r- L: s- C* [    “这事肯定是顾锦朝设计的！”她气得咬牙切齿，“她真是会闹腾，还偏偏在你要举行及笄礼的时候闹！明天要是没有合适的人给你插笄，那你就会沦为笑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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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拉着宋姨娘的手，有些急迫：“那我们该怎么办？”

) |4 g) l: \4 q# }; S  @+ N: T    巧薇在旁边低语道：“这事情又发生得如此之巧，必定不寻常，奴婢看咱们院中肯定有人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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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先把厢房那边稳下来，派人看着，不能让两位夫人离开。厢房那边的丫头、婆子统统给我叫过来嘱咐一遍，厢房发生的事情一定不可外传！谁要是敢乱说，就给我打出府去！别的不说，先把局势稳住了，我再亲自去和文夫人说。”

    巧薇应诺，带着几个婆子去处理。

4 _) L! F3 \2 C; F, i2 R, p* {    顾澜想了想，却脸色大变：“母亲，刚才文夫人扬言要走，我没有拦她，此刻说不定已经出了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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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T% g; L7 |9 u    宋姨娘心里一惊，斥责顾澜：“真是个愚笨的！你刚才来就该和我说，我好派人去拦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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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k/ e+ C  m  b6 K: ^# ^" i9 r    顾澜有些不理解：“母亲，文夫人留下来也不可能为我们所用了，为什么不要她离开？”

    宋姨娘冷笑道：“她在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被我们当成傻子耍，心里肯定会记恨的！她回去把这事往王公大臣内眷的圈子里一传，你的名声就完了！到时候你和顾锦朝一样名声败裂，穆家的婚事你父亲说不定就会答应下来，才有得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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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4 @' K$ B% d% M5 m. q6 f0 W    顾澜抬头盯着宋姨娘，她也不知道这事会这么严重。

# M' j: A" E& C9 C( R  l) _0 M    半刻钟的功夫，巧薇回来禀报：“姨娘，文夫人已经出顾家门了，现在恐怕追也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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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z1 B( K1 {$ h    宋姨娘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

( S% `+ z# P0 J7 \+ t; |    她细想很久才拿定主意，让巧薇服侍她换身衣裳去见顾德昭。

1 I. \" w( f6 e& O! k6 ~4 Y    “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我先去和老爷说一声，让他去请顾家二夫人来给你插笄。碍于你父亲的情面，二夫人不会不同意的。至于赞者……你和顾怜要好，立刻就去西跨院找她商议。”

2 ^+ R+ O) x/ O' z    顾澜应诺，想了想又问道：“那文夫人怎么办？李夫人倒是还没离开，要去找她谈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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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摇头道：“宋妙英倒是不用担心，她恪守礼节，不会把这些事乱说的。至于文夫人……”她深吸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见招拆招，等她使出来再说了。”

, w9 A5 n3 j2 d3 x7 m$ ^    不说宋姨娘那里忙做一团，锦朝回去后便闭门谢客，安心地在屋子里绣一幅博古图的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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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x) q/ g+ Q1 E    几个小丫头围着问厢房发生的事，笑作一团。

( Z; Y8 ]9 Z" H) W    “平日里总是陷害我们**，如今也得到报应了……”雨竹笑着道，又无不骄傲，“还是我得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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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 |& O2 _& T+ D    “是是，大**不是赏了你许多糖吗？你枕头底下还藏得了吗！”雨桐打趣她。

, ]8 N+ w6 g$ C% @    青蒲看着她们高兴的模样，也嘴角微翘，她走到锦朝身边轻声道：“外面估计已经乱了，您就真的不管了，夫人那边呢？要不要去支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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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A2 b8 E) C$ L. r; o    锦朝淡笑道：“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要躲几天以显示我对顾澜情谊深厚。你不用担心外面会乱，有宋姨娘在，顾澜摆下多烂的摊子她都能收拾回来。母亲那里就更不用担心了，她掌管内院十多年，阖府眼线肯定不少，不用我们去说……”

    “倒是父亲那里，有得宋姨娘头疼了。等顾澜的及笄礼过了，父亲肯定会让她过来给我道歉的。这段时间内，我把这幅博古图的屏风绣好就足够了……”锦朝说完，示意青蒲把棕色的丝线递给她换线。

; o' \3 s5 F" r: e0 r& e- [4 ?    外面虽然不是真的乱了，却也平静不了。

    宋姨娘从顾德昭那里出来的时候，除了神情萎靡，还眼眶红肿。

/ t' C. N; B9 j+ n& \# }    她没和顾德昭说当时发生的确切事情，只是告诉他两位夫人不肯帮澜姐儿插笄，顾锦朝又生气于澜姐儿，恐怕不愿意帮他做赞者，让他帮忙游说二夫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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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当时脸上就阴云密布，他本来就不想与祖家来往，何况这还要求人家做事！他冷冷地盯着宋姨娘半天，直到她哭诉说：您不为我考虑，也得为澜姐儿的及笄礼着想啊！顾德昭才沉默应了这件事。

    听了顾德昭的请求，二夫人虽然惊讶，但是出于礼节，她还是答应下来。

    顾德昭回去后就立刻找了厢房的婆子来问话，得知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他气得浑身发抖，随手提起书案上一个青瓷的笔洗砸在地上，笔洗顿时碎了一地！

    他又让水莹去找顾澜过来回话。

    顾澜走进顾德昭的书房，就感觉到父亲比自己想的要愤怒的多。他冷冷地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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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P  D# _7 Z1 x7 B    顾澜捏紧了衣角，宋姨娘早嘱咐过她，父亲好面子，明天就是她的及笄礼，父亲不会闹出大动静的。但是斥责她一顿就难免了，回答也不用太隐瞒，父亲虽然不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抵肯定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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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跪下！”顾德昭指着她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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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2 T, t& Z' R( y    顾澜心里一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顾德昭苦苦哀求：“父亲，您听我说……”

! ]# V- W: u# m( P/ ]& E5 w8 x) P0 \    “闭嘴！你想说什么！说你是怎么把你文夫人气走的！说你想离间人家的关系！还是说你向别人污蔑锦朝的事！”顾锦朝气得连声骂她，“你不用说，你后天就挨个给我去道歉！”

1 x. L- I  p9 u+ I0 r+ `) _; r/ M    “枉我还劝说你长姐，让她对你好一些，做你的赞者，为你准备及笄礼，你就是这么对她的吗？文夫人还是李夫人，她们是你什么人，顾锦朝再怎么样也是你姐姐，你怎么在外人面前诋毁你的亲姐姐！”

+ m, k2 N/ B+ g, p    顾德昭看着顾澜，目光里除了愤怒，还有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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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以为自己养下膝下长大的次女，虽然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但至少是温和恭从，待人亲善的。她竟然敢做出这等事情！简直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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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锦朝总是不和顾澜亲近，他总还以为是顾锦朝不喜欢顾澜，还以为是顾锦朝欺压顾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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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温柔善良的好女儿，到底是怎样一个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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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忙拉住他的衣襟，哭诉道：“父亲，我并非是想污蔑长姐，我待长姐一向都好的！我说长姐的那些事，也只是听仆人说的……是我不懂事，不能明辨是非，才把这些事说给李夫人听了……但是、但是我是您女儿啊，您要是不原谅我，长姐更不会原谅我了……”

    顾德昭闭上眼，顾澜从来没有这样哭着哀求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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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想想一直沉默不言、闷声受气的顾锦朝，他又觉得自己似乎狠得下心来。

( {- w, N1 p* C0 d8 Q* b) M6 C! T    “明日过了及笄礼，你就给我在家里练字，写《女训》、《女诫》，别的事都不准做！还有，去给你长姐赔礼道歉！以后要是再发生这些事，就别认我这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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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 X' x5 V5 P+ b    顾德昭说完后离开了书房，顾澜瘫软在地上，许久才慢慢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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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6:55


7 i9 m5 t% M; f: k第五十三章：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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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泼墨的夜色，一点月光都没有。不一会儿又刮起风，小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徐妈妈关上了槅扇，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 q7 `5 h( P" y- _* H' h% T- P! s9 N    她走到床榻，帮着纪氏掖好被角，温声说道：“您看大小姐这一箭双雕使得极好。我们大小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谁知道一出手便闹出这么大动静……是个沉得住气的。恐怕宋姨娘有得头疼了！澜姐儿犯了七出之罪口舌，她是教导澜姐儿长大的人，澜姐儿的德行不好，她难辞其咎。老爷以后恐怕要疏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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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P- q; d& f0 K/ J4 m    纪氏嘴角扬起淡笑：“朝姐儿很好，我如今也不需要忧心太多了……等我去了，她也能照顾好自己。”又捂着嘴咳了几声，痰声很重，呼吸也带着似乎喘不过气的沉重。

  c1 d* G2 ?7 d" q    徐妈妈忙给纪氏顺气，眼眶湿润：“可别说不吉利的话！您一定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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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 S* w% z, o    槅扇却被推开了，雨声更加清晰了。隔着帷幔传来墨玉的声音：“夫人，老爷过来了。”

7 i8 M7 Z; x/ {6 e2 z# S0 P4 `    徐妈妈低声和纪氏说：“都这么晚了，您要见老爷吗？”

    纪氏摇摇头，道：“……说我已经睡下了。”又嘱咐徐妈妈，“吹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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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走到高几旁边，拿下灯罩吹灭了灯，屋子里顿时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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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顾德昭是来为顾澜向锦朝道歉的，还是他自己想来道歉的，还是他只是顾念她，想过来看看的。她都不想见他，不是不喜欢了，只是不在意了。

    她病了这么久，顾德昭踏进她的内室只有两次，两次都是她病发的时候。

2 {3 a* H7 i4 N1 A% r0 s    墨玉退出内室，走到庑廊下行了礼道：“老爷，夫人已经睡下了。您若是有急事的话，需要奴婢把夫人叫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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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5 W+ P7 t" M/ }# E+ l    顾德昭站在庑廊下，旁边的小厮收了油纸伞等着。庑廊外的雨丝被风斜斜地吹到他身上，有些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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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好久都没说话，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内室，槅扇上清晰的鱼藻雕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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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算了吧。等她醒了，跟她说一声我来过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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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叹息了一声，挥手带着小厮离开。

( U' g1 Y7 V, ^0 g2 p$ I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轰隆一声响，雨下得更大了，瓢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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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 V* |. F6 Y# j4 H4 y    快要入夏了。

    青蒲把窗扇推开，一股雨后湿润的空气吹进来，窗外的葡萄藤蔓已经爬满了架子，覆上了叶子。天刚亮没多久，昨夜风吹雨打的，院子里残叶枯枝落了一地，新来的两个十岁的丫头正在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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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E. V& o+ L; N( I4 [- R    锦朝刚刚起来，头发只用篦子梳了，没有绾起来，青丝披在身后。她穿着一件淡紫色茄花纹褙子，这是根本不打算见客的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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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H' K3 i- l    青蒲过来回话：“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好几个管事嬷嬷过来请您了，徐妈妈都亲自来了一趟。我按照您的吩咐，说您病了不能参加二**的及笄礼了，她们听后就都回去了，也没有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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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带着两个丫头进来，把几碟茶点放在小几上。

    锦朝喝了口茶，想了想道：“及笄礼过后，我们姐妹不和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了……你代我去参加及笄礼，看一看是谁代替文夫人做的正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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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没有估计错的话，宋姨娘应该会去求父亲，让二夫人给顾澜插笄。赞者和司者随便选两个适龄的**就行了，倒是不必费心思。

! d: Z: l# l! c( ~    青蒲便带着采芙去了翠渲院。

    锦朝让白芸把她未完成的博古图大绷拿上来，继续绣一尊双耳四方的蓝釉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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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E' h# w, 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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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卯时就起来了，她心里沉重没休息好，眼里都有了血丝。

    宋姨娘过了一刻钟就来了，亲自替她梳头敷粉。她看着自己女儿清秀柔和如莲花的面容，轻声告诉她：“别的都不要想，你心里只要知道今天是你的及笄礼就好。输人不输阵，你心里先认输了，往后可还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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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是有些忧虑：“可是，母亲，我以后怎么还在父亲和锦荣面前自如……我，我都已经犯了七出之罪……”她一向在众人面前都是温柔可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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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淡淡道：“这点，你就不如顾锦朝。既然这些事都是无法挽回的，你就只能当成一切都没发生了。你原来在你父亲面前是孝女，在你弟弟面前是慈姐，你继续这么做便是……顾锦朝也不是没犯过错，她原先做的那些事比你过分百倍千倍，你看她可否羞怯过？”

    顾澜静静地想了好久，才轻轻地点了头。

    这时候，杜姨娘和郭姨娘也来了。

3 ]7 T) q/ v6 d5 N! V9 V4 h5 [    这两人一向在顾家都是明哲保身的，毕竟身份低微，又只是生了女儿，在府中的地位不高。昨日厢房的事两人都有所耳闻，却根本不敢怠慢宋姨娘和顾澜，一早的便上门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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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r1 Y$ w; u    收拾好后，一行人往厅堂去。顾德昭、顾家祖家的二夫人已经在厅堂等候，纪氏因身体不便出席，观礼席上还有顾家五夫人，几位观礼的太太。

/ ~# U6 Y& |9 r* J2 o6 [7 ^    到了吉时，顾德昭起身开礼，顾澜才走进来跪在席上，赞者为她梳头，穿四品诰命夫人服制的二夫人拿起漆盘上一支檀木木簪、一支嵌红宝石的蝶恋花金簪，在司者的协助下，挽起顾澜的发髻，替她插上发簪，三加三拜。礼成完结，顾澜往观礼席上一看，却没有见到顾锦荣的身影。

    纪氏病重，宋姨娘便代她招待观礼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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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细想片刻，带着紫菱去顾锦荣暂住的厢房，他正在旁边的书房里练字。

    顾澜挑开竹帘进到书房，见锦荣默不作声地写字，便让清安退到一边，她亲自替顾锦荣磨起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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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一直漠视她，直到看到她动自己的砚台，心中的厌烦突然起来，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扔在书案上，写了一半的字便浸透了墨迹。“你来干什么！快给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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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 @1 A7 \) O  `: |7 n1 U    “你没有去及笄礼，姐姐只是来看看你。”顾澜轻轻一笑。

    顾锦荣十分恼怒地盯着她：“我没有去，就是因为我不想见到你！你为什么非要来讨人嫌！”

    顾锦荣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顾澜脸色一白，但是想到自己不能和顾锦荣闹僵，她又很快露出充满歉意的笑容：“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既然你不想见到我，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很快又小声的抽泣起来，声音十分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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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抬起头时，顾澜又是满脸的笑容，只是笑得十分勉强，声音都带着哽咽：“姐姐只是来道歉的……也不奢求你能原谅，只是我们十多年的情分，即便你不想认我，我也是要认你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姐姐也是会犯错的，我……我……”眼泪已经是止不住的掉，话都说不出来了。

# ^% F; r% N* U1 q! B* \5 s  \    顾锦荣一时被她吓住，心里不自觉便软了几分：“你哭什么，我让你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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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委屈，我只是悔恨！恨自己不能明辨是非，妄传长姐的事以致损坏她的名声……但是，荣哥儿，你仔细想一想，姐姐和你从小相伴到大的，姐姐是那样的人吗？”顾澜声音悲哀，“姐姐不也是为了自己能活得好些，才不得不听从别人的安排，争取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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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X- Y* n7 C( g6 A  ]* O    “……我不是嫡女，没有长姐的尊荣，也不会有人什么都做好了放在我面前。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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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z; B; r+ B7 D; M+ c" W    她的这番话，明里暗里指着是有人指使她做这些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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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皱眉看着她：“你要是不想做，还有谁会逼你不成？”

    顾澜又深吸一口气，道：“父亲昨日斥骂我一顿，长姐也不想再做我的赞者，文夫人已经离开了。我过得也艰难……却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毕竟也是姨娘将我养大。别人我都不在意，但是我们十多年的姐弟情谊，我却不得不在意，才非要过来解释给你听……”

    顾锦荣想了很久才明白过来，惊愕地睁大眼睛。

" N0 }/ ?, l  j# e% L    难不成……顾澜是在说，指示她做这些的是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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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宋姨娘指示了她，她又怎么好和父亲解释，以顾澜良善的性格，是不可能把自己的生母牵涉进来的！而宋姨娘要做这些，那更是情有可原的。锦朝名声坏了，受益的除了顾澜，还有她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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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来心里也觉得奇怪，奇怪顾澜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是宋姨娘指示的，那就说得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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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低声问顾澜：“你说的是真的？是……是宋姨娘指使你做这些的？”

6 ~/ w: ^* |. V0 v9 h! C    顾澜咬住嘴唇不再说话，只是轻微的抽噎，那就是默认了。

    顾锦荣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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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指使你做这些事，枉她还是你的生母！”顾锦荣有些愤怒，过了会儿又对顾澜说，“二姐，她下次要是让你做这些，你便和母亲或者长姐说，总不能让你委屈了。不过长姐那边……你、你最好也去道个歉。就算不能说明白了，也让长姐知道你毕竟不是存心的。长姐性格和善，不会怪你的！”

9 t  i% ?2 `0 a( w) ]* U    顾澜连声应下来：“我心里也是十分愧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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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这些事，顾锦荣显然更加信任顾锦朝了，顾澜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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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顾锦荣的愤怒转移到母亲身上，他虽然还是责怪自己，但同时也会同情自己。而母亲与顾锦荣没有直接利害关系，顾锦荣的信任于她并不重要。

; \- ]4 j! _6 Y; T6 b2 s- A3 b    以后只要在顾锦荣面前和母亲疏远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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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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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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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文夫人这边回府之后，便立刻约了经常与自己为伴的几位夫人过来吃茶闲话。茶喝了几个时辰，聊得兴起，又叫人去德音班请了唱戏的过来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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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间，丈夫为翰林院侍读的宋二夫人问道：“……前不久你说要去顾郎中家帮他们二**插笄，听说他们二**的生母虽然是姨娘，却是个贵妾，也不知道筵席摆得如何？都有哪些世勋贵族去了？”

    顾家一分为二，大家一般都以官职区分。

    顾家祖家与长兴候是姻亲，长兴候世子爷的外公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兼任礼部尚书，总领翰林所有官员，宋二夫人对这事比旁人关心。

    文夫人说到这里便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连及笄礼都没参加就回来了，哪里看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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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位夫人难免都好奇起来，恰逢席间有个曹三夫人，她长姐便是少詹事穆大人的夫人，也就是穆大公子的嫡母，她早听自己长姐说了穆大人想为庶长子求娶顾二小姐之事，一时好奇问道：“……怎么，难不成是顾家多有怠慢你？”

7 e/ M6 z$ [2 }$ n/ \' ~! _* [: N    文夫人冷笑道：“……你们却不知，这世上还真有这样两面三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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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如数将自己在顾家的见闻，添油加醋讲给众人听了。末了又道：“……咱平日里听顾家的传闻，都说顾家大小姐骄纵跋扈。我看啊，要是没有这么个心机深沉、爱嚼舌根算计别人的庶妹，顾家大小姐的名声也不至于这样差！我亲眼所见顾家大小姐，那可是进退有度、知书达理的，不过是吃了闷性子的亏……”

, S* n2 O; {! }7 N+ V. N    曹三夫人难免惊讶，想了想又道：“这可真是巧了！我长姐跟我说，穆大人正准备为穆大公子求娶顾二小姐，顾家本来还不怎么愿意。要是顾二小姐真是如此心肠歹毒、爱搬弄是非，那顾郎中哪里来的底气拒绝穆大人……”

    竟然是那个愚笨痴傻的穆大公子想求娶顾二小姐！众夫人都十分惊讶。文夫人片刻之后立刻反应过来，本来还以为要废自己一番力把话传出去，如今有了这层关系，曹三夫人肯定会帮忙的！

    “顾二小姐一向都说是温恭良善的，我看顾大人是不想结这门亲，想因顾二小姐的名声为她找个更好的婆家……不知道穆夫人是否属意顾二小姐做自己的媳妇子？”

  z- M/ ^9 V# C- B+ Z3 e5 q    曹三夫人摆摆手道：“穆知翟的生母死得早，他是奶娘带大的。我长姐倒是想早点把事情解决，找个合适点的女子嫁给他就算了，毕竟他都十八了，身边伺候的不是小厮就是婆子，连通房都没有！穆大人也为这事催她许久了……偏偏整个燕京，又有谁想把女儿嫁给穆知翟呢！”

' R5 y: R; M' M# x: E$ j/ F. h+ f: t    文夫人点点头道：“也怪难为穆夫人的……要是这顾二**名声再差点，别的人都不敢上门求娶了，说不定穆大公子还有几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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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三夫人听了这句话，眉心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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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f: L' T! ~* y, I    听完戏之后，几位夫人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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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夫人打了个哈欠，又懒懒地端起茶水对旁边的丫头道：“去，找几个婆子，把顾二小姐德行不好的事传出去，我们得助曹三夫人和穆夫人一臂之力……”想想又加了句，“记得，还要说顾大小姐是被顾澜陷害，才落得名声不好的……”

    丫头应诺，又觉得奇怪：“夫人，我总觉得这事不太对，您和顾大小姐无意听到顾二小姐说的话，也太巧了些，顾大小姐请您去喝茶，又引您去厢房后面的竹林，这事……”

1 C( \- \! @: K* c  r$ T4 O    文夫人笑起来：“我当然知道！顾大小姐好心机！”她又挑了眉道，“不过她虽然利用我，却也没有陷害欺瞒我，我最恨被别人当成傻子耍！非要给顾澜一个教训不可，既然要给她教训，那么我们再帮顾大**一些，不就更好了……何况我看顾大小姐也不容易，母亲病成那样，外家也不能帮衬，一个胞弟偏偏还小，又是不经事的样子，她要是再不耍点心机，定被宋妙华和顾澜啃得骨头都不剩……”

    丫头点头道明白了，文夫人站起身，打算去看自己长子的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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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及笄礼的客人才完全离开。顾锦荣也早收拾了箱奁回了七方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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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2 z/ j7 `. a' {" A    倒是锦朝称病，几个姨娘、两个妹妹都来看了她。见她精气十足地绣着博古图，却都是笑笑，罗姨娘还每天带了自己做的茶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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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挑帘进来，站在锦朝旁边看着她一针一线不紧不慢地绣着，天渐渐热了起来，她只穿了一件素缎短衣，手腕上戴着一对翠绿的玉镯，衬得皓腕如霜。窗扇半敞着，凉风吹进来，通体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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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  n# s: @, D$ g    等到锦朝收了针，佟妈妈才轻声道：“大小姐，奴婢听说，外面传了些咱们二小姐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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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抬起头，淡淡问道：“都说什么了？”

    佟妈妈回道：“是从槐花胡同传来的消息，奴婢仔细打探过，也说不清到底是从文家还是曹家最先传出来的，说咱们二小姐在背后挑拨是非刚好被人发现，落了个七出之罪。还提到小姐，说原先咱们二小姐常在背后污蔑您，诋毁您，您不过是生性沉默，才吃了嘴皮子的亏，外界对您的种种传闻，十之八九都是被人污蔑的。说的人编得十分有趣，好像亲身见了似的，现在恐怕槐花胡同一带的内眷圈子都传开了……”

    槐花胡同文家，就是文夫人家。肯定是文夫人回去之后，吃不下在顾家的这个暗亏，才把这消息传出来想败坏顾澜名声的。不过一点闺阁小事也能传得如此之快，锦朝觉得有些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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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些传言竟然在帮她正名，实在是有些奇怪，难不成文夫人同情可怜她，才顺便也帮帮她？既是帮了她，也是间接的打压顾澜。

0 ~& A, M/ V- ]% G: y* N+ B+ N) K    锦朝笑着摇摇头：“外界于我的那些传闻，可是十之八九都是真的。顾澜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这次她们可真冤枉人家了。”

    佟妈妈也笑笑：“咱们小姐多通透的人，往日的事都是往日的了，又何必再多加在意。却不知这传言要如何处理，咱们是推波助澜，还是为二小姐正名呢？毕竟说起来夫人也是二小姐的母亲。”

" g* y* p7 g9 B8 E4 o, [    锦朝细想片刻，又问道：“你为何说可能是曹家传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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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继续回道：“奴婢听闻这件事后，便去找了罗掌柜来打听消息，他手下有个叫曹子衡的账房先生，是曹家的远房亲戚，早年考了十多次乡试都没过，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才谋了账房的差事。他告诉奴婢，曹家三夫人和穆夫人是嫡亲的姐妹。又找了自己在曹家做事的侄儿一问，才知道这事是曹三夫人让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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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家和顾家一向没什么交往，有仇就更说不上了，帮着文夫人传这些东西，肯定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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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J3 B' T    曹三夫人和穆夫人是嫡亲姐妹……也就是说，这消息传出可能和穆夫人有关！父亲不同意和穆家的亲事，是因为看不上穆大公子，但要是顾澜的名声也坏了，这亲事可就不好说了！

    穆大公子到了十八都未娶，穆家肯定是着急上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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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穆家估计有份！他们想让父亲迫于流言，答应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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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大笑，倒是招来佟妈妈和青蒲疑惑的目光，小姐可很少笑得这么开怀……

    她摆摆手道：“这个穆家真是着急了！恨不得能娶一个就抬回去，顾澜摊上这么个婆家，也真是好玩了。”倒是不用她想办法促成这门亲事了！

    顾澜要是嫁给穆大公子，也是一桩美事。至少穆大公子性情不错，又沉得住气，以后前途是不可限量的。而且她也免了顾澜不时在背后耍阴招，宋姨娘也能安分些，这下子母亲就能静心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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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算日子也有一个月了，从贵州到燕京，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要是再加上山路难行，萧先生最快一个半月就能来，慢的话两三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 A9 C% ?4 D$ c. q. A  S    但是，母亲的病总算是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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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最后吩咐佟妈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传言不是我们传出去的，就不要管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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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行了礼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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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c# m! P0 j4 I0 E+ `3 e6 Y$ ?( \: R    宋姨娘却是三天后才得知这个消息，听巧薇说这事已经泛滥到无法抑制的时候，她闭上眼睛顺气。让巧薇去找顾澜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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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B8 \& V% n% |# l% G& \1 x    巧薇小声道：“姨娘，小姐正让老爷拘在书房里练字呢。”

! s8 L6 i3 r* A: P: Y. H    宋姨娘冷冷道：“就说她去看望自己‘病重得不能走动’的姐姐了！我不信还有人敢拦她。”

    她的手捏得很紧，都是因为顾锦朝！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澜姐儿的名声怎么会败坏，现在可好了。澜姐儿未定亲就行了及笄礼，本就是催嫁的时候，这事一传出去，还有哪个正经人家敢上门来提亲。

    流言穿得如此快，简直有些诡异，要是说顾锦朝没在后面推波助澜，打死她都不信！

    顾锦朝，这是你不仁……那就不要她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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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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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7 Z6 u' L& _6 l第五十五章：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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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 H4 Q7 u    顾澜被巧薇带出书房，路上巧薇便小声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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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5 e9 F8 {' H1 H# X- X5 Z    顾澜这些日子都是静心练字的，原本的浮躁已经去了不少，她听完巧薇的话之后想了很久，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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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s; V3 D6 J) @3 X, s    巧薇小声道：“您也不用急，姨娘总是会想出办法的……”

) F: o" ^4 r. v8 x% Z2 m  `% t    顾澜摇头，很平静地道：“我不急，既然都已经这样糟糕了，我急也没有用了。”只是，她不能再这么一直依赖母亲了，母亲能一时帮她做事，难不成还能一世帮她，她要学着自己解决。

/ j+ f  X! b+ U! g3 N1 C    到了临烟榭，顾澜进了内室，紫菱和巧薇便被留在外面。

8 A# K7 A. E6 y4 _; z    内室里宋姨娘正半躺在临窗大炕上，旁的高几点着灯，宋姨娘随手取下头上的鎏金簪挑灯。

    火光跳动了一下，突然弱了下去，随即渐渐的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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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灯火。突然道：“母亲，您还用这只鎏金簪子……我记得小时候您就戴着她了。我还一直觉得奇怪呢，您虽然不是正房，但也是贵妾，怎么常用这样一支银鎏金的簪子……”

) X- ?  q: v0 C" U% T+ C2 @    宋姨娘凝视着手里样式简单的梅花鎏金簪，叹了口气：“这是故人留下的东西，我常佩戴着它，也是想着要时时提醒自己，人要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能一时糊涂，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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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G; q* P. C. L+ `  V* U. ]    被人害死……

    顾澜看着这只鎏金簪的目光不由得谨慎了。她迟疑了一下，轻声问：“不知是母亲哪位故人的……”

    “是你云姨娘的。”宋姨娘嘴角一弯笑起来，“她待人最是温和了，我总是想着她……她难产那日，哀嚎得十分凄惨，大家都围在厢房里，我就悄悄到内室拿了她一根不起眼的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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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你父亲无数次看到这根簪子，但是他却一点没有认出来这根簪子是云姨娘的。我当时便想，你父亲表面看起来如何喜欢云姨娘，其实也不过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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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的声音更低了：“您是说……云姨娘是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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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F" {3 R  _- t: C    宋姨娘嗤笑了一声，手指细细地抚摸着簪身：“那丫头再怎么粗心，也不至于会把汤药弄错。”

    “你知道顾锦朝最弱的地方在哪里吗？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不在意顾锦荣，她甚至不在意你父亲是否疼爱她。她最在意的便是纪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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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G+ P0 o" }/ @; q9 e" k    宋姨娘的眸光变得十分冰冷：“我原先虽然有略施小计污蔑过她，却从来没有害过她！她的恶名是怎么来的，她自己比谁都清楚，现在倒想全部赖在你身上！要不是她引了文夫人去厢房，要不是她暗中助流言传播，还非要把原先的事都加给你，你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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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s6 Y, T9 y    顾澜望着宋妙华的神情许久，突然觉得心中莫名悲凉。她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母亲，我不想嫁给穆知翟……”

    “他那么痴傻，又长得肥圆……我不喜欢他……”顾澜说着说着突然哭起来，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在许多人面前哭，但那些不过是为了博取同情，现在她是真的觉得害怕。

    宋姨娘轻轻地拍打她的背，顾澜哭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她拉着母亲的手道：“我不要嫁给穆知翟，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母亲，我们要让纪氏早点死，她死了，我就不用嫁了！”

    她被泪水洗干净的眼眸，显得格外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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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3 ~% R$ L5 u) j    宋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哭得如此伤心，真觉得心也被撕裂了。当年她一心喜欢顾德昭，不顾他有了正妻，嫁给他做了妾室。澜姐儿因为出身不如顾锦朝，从小没少受委屈。

    现在还要因此嫁给穆知翟！她怎么可能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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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3 ^; i) d- ?1 V# b    宋姨娘摸着顾澜的头发，轻轻地道：“母亲知道。”

: A7 K, }1 E% v: I3 I& p9 o+ ~    两人细细聊了许久，顾澜才擦干了眼泪向母亲告辞，她还要回去继续抄书。

    内室的门扇打开，顾澜才走出来。低垂着头的紫菱连忙跟上顾澜，脚步有些慌张。巧薇看着紫菱消失在门外，才跨进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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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替宋姨娘解下头上的珠钗，轻柔地道：“姨娘，我们这扇新的榆木门扇虽然花纹精美，倒不如原来的水曲柳隔声。里头的人说话，外面能听得隐隐约约……”

    宋妙华取下珊瑚耳坠儿，说道：“现在也该把内鬼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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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O9 E: m8 m7 e& ^6 M+ V! m$ h    上次她和顾澜在内室商议李夫人的事情，外面是有一个新来的小丫头的，她记得自己当时心情不好还斥责了她几句……宋妙华眼睛微眯：“那个叫绣渠的丫头，是从哪儿来的？”

    巧薇答道：“是随侍处选上来的，听说这丫头在随侍处的时候，和顾锦朝的小丫头雨竹交好，奴婢私下来打听过，当日有婆子看到她和雨竹一起往清桐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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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8 `- `6 d- x8 ~; g    宋妙华笑了笑，轻轻地道：“私下打死，扔到乱坟岗去。对外说是放回家探亲，就再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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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8 C  N) {: S( F& ]6 ^6 t    巧薇点头应诺，又想起刚才紫菱慌张的脚步，问宋妙华：“那个紫菱愚笨不堪，不会审时度势，实在不配伺候小姐……何况她今日在外面，还听到您与小姐说的话，要是也像绣渠似的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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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p. `) e! e5 A8 B0 p+ F& {+ G" _    宋姨娘叹了口气：“她虽然愚笨，但对澜姐儿也是忠诚，我才留了她这么久。眼见是个不会处事的，当日她就守在厢房外面，竟然也不知道来告诉我一声……罢了，她今年也十六了，随便找个人配了吧。”

, H1 H" }1 R! i# F$ }( e    巧薇笑着应诺。

' M0 s; x$ s) R5 l' z+ s    紫菱也是有些忐忑，她刚才在门外听到的话，实在不是她该听的。平日帮着小姐对付顾锦朝就够了，今日小姐竟然还说什么要夫人早点死之类的话，小姐也不知道会不会怪她……

    她心里有些担忧，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顾澜走的根本不是回翠渲院的路，而是往清桐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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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菱连忙问道：“小姐，咱们不是要回去抄书吗？”

) x" i2 w1 ~5 \. h! a    顾澜平静地道：“既然我是打着看长姐的旗号出来的，不去看看她岂不是可惜了。”

    天色虽然已经黑了，但是锦朝才从母亲那里回来。她今天在母亲那儿赖了一整天。因为今天是四月十八，母亲前世死的日子，她总要亲自看着母亲好好的，才放心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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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5 b( Y: l    纪氏几次都赶她回去，锦朝可是对外称重病的，这样一直赖在她这儿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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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6 _+ r7 u% ]  ]9 ^. p    锦朝却笑着不依她，一直到傍晚看着纪氏歇息下了，她才带着青蒲回来。刚坐下没多久，白芸就过来通传，说顾澜来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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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q( S! P. u$ c, i" [, W; n    锦朝略一思索，随即笑笑：“她这是来找我算账的吧……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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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走进来，屈身行了礼道：“长姐病了这么久，我很是担心，今天特地来看看。”锦朝打量她，顾澜穿着一件湖水蓝莲瓣纹褙子，素净的挑线裙子。头发绾了小髻，只戴了一支镂雕的羊脂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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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d1 n5 a3 J" F- d4 k8 v' q+ }    她抬起头，表情十分平静，目光却很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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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颔首道：“你有这份心就好。”让青蒲给她端锦杌来。

    顾澜轻柔地说：“二妹在自己书房抄书，见书中一句话说，忍辱含垢，常若畏惧。二妹觉得说得很好，长姐对我的恩情深重，我可是要牢牢记住的。可是长姐您也要记得，今日的我是如何受你侮辱，往后您就会懂得二妹今天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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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L# ^; H+ j0 D0 x: l    锦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笑道：“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我记得这句话的原句是：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姐姐虽然不如二妹学了《女诫》，但是这句话还是记得的。”

, n6 d1 i7 J7 t5 H$ j+ [* n, X    她看着顾澜平静的面容，突然觉得十分可笑，“你想说你是忍辱含垢？二妹你还不懂吗？这不是我对你的侮辱，这只是你的报应。”锦朝的声音很轻，“你要是真的做到了有善莫名，有恶莫辞，我又怎么能设计你呢。我只是报复了你一次，你原来无数次陷害我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忍辱含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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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冷冷地看着锦朝，低语道：“我原先是害你，那是你自己笨！怪不得我！”

    锦朝冷笑：“这倒是可笑了，难不成只准你害我，在背后污蔑我的名声，就容不得我反击一下了？二妹，这天下断没有这么不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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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c3 Q" @- Q8 Z% x6 Z9 a    顾澜深吸了口气，“我原先害你，却没有推你入火口！只是离间你和顾锦荣而已，你名声败坏，我虽然有责任，却不能全怨我！你却让文夫人到处传我搬弄是非，让我名声扫地！我以后就不得不嫁给穆知翟了，你这是想毁了我！”

    锦朝不知道顾澜心里竟然这么想的，她叹了口气：“我从没让文夫人传这些东西，况且文夫人说的也是真的，你自己要是没做这些事情，谁又能编出这些流言传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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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觉得顾澜虽然多次害她，却也不至于真的危及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锦朝便想劝她最后一句：“……人不可貌相，往往那花团锦簇的，未必是好人。穆家大公子虽然长相一般，却是个良配，你可以好生想想。”

    顾澜狠狠地看着她，最后又笑起来：“我是不会嫁给他的，长姐，你日后多加小心了，二妹我恐怕不会是不会罢休的。”她屈身行礼，带着紫菱离去。

    锦朝不再管她，吩咐青蒲去打一盆水来。

    顾澜似乎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好像什么都是她的不对一样。

, ^+ N3 d+ w" y  S! R, z/ O" K    她这个骄傲的性子，以后会害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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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12


第五十六章：绣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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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将尽的时候，门楣外的西府海棠已经要开过了，粉红的花蕾渐变成淡粉的花云，石阶上落了一地的花瓣。倒是荷花刚开不久，湖中遍是白色和粉色的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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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清桐院的花厅看出去，就能够看到正在凋零的西府海棠，花如积雪。

- J, Q  V9 M. |" R* i    花厅中拉了一道稀疏的竹帘，新请来的先生正在教授锦朝琴艺。

    前几日父亲从自己同僚，户部员外郎刘秉湖那里得了一把百年老杉木朱砂琴。他对琴艺研究不多，想了想就让小厮给锦朝送来了，又重新请了一位名家教她琴艺。父亲这几日有什么好东西就爱往她这里送，锦朝心中明白是父亲觉得愧疚，也什么都不说，尽数收下。

0 m- P* h9 [! ^1 d$ }- E& N7 Q    原先教授锦朝琴艺的是一位号子虚的老先生，在锦朝未及笄的时候就回乡养老了。父亲新给她请的是一位才三十的先生，虞山派的传人之一，号望溪。

  @/ R9 R: \3 x# ]( x3 d- k; a    这位望溪先生琴艺也十分不错，只是男女之妨十分讲究，教授锦朝琴艺时，非要下人拉一道帘子在中间，即便锦朝弹错了，也从不过来指正锦朝的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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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m  \; V# Q9 Y    锦朝学琴是回顾家后，十岁的年纪，学了三年。孩子还小的时候可学不了琴，手劲儿不够大，按弦不紧出不来声，按弦紧了手指会被磨疼。只有等到按弦的地方磨出茧，那才不会疼。锦朝已经一年多没有学琴，手上的茧早就没了，第一次在望溪先生面前弹，弹久了手指就磨得生疼，也弹得磕磕巴巴。

3 b, l  z) }; ~4 a4 Z    这位望溪先生听了便十分不满，轻声嘟囔着：“不是说在子虚先生那儿学过吗……”

    锦朝听了微抿了抿嘴。子虚先生名誉燕京，程望溪是觉得她丢了老先生的脸。

! F: x- r+ f4 [/ m+ V    今日教琴，望溪先生弹了一遍《普庵咒》，再听锦朝弹一遍就忍不住说她：“我昨日已经弹过一遍，你怎么还是如此生疏？你是望溪先生教过的，怎么弹得这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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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X% E! s7 U: J* `( w    锦朝听得出他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把这人请回来的，他肯定是不耐烦教授自己。昨日他虽然弹了一遍，可是隔着竹帘自己却根本看不到他的指法和走弦，又怎么能弹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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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M1 u' y' E6 f/ y    她不由得说道：“先生不如把帘子撩起来，既是教授琴艺，自然是师徒情谊，先生不必拘礼。”

    程望溪却十分不赞同：“算了，我再弹一遍，你好好听着……”

    锦朝便不再说话。

$ h( g  E( T  V7 [1 W- e& |9 V    等这位望溪先生离开的时候，锦朝从帘子的一端看过去，只看到他头发梳了个道髻，一身蓝布直裰，带着自己的琴童出了清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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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Z. V! p6 V. p; W2 F& V6 o$ P( D- I    她让采芙把琴收起来，觉得有些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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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端着黑漆方盘过来：“小姐，天渐渐热了，您也喝杯酸梅汤降降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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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从袖中拿出一个手指大的纸卷，递给锦朝道：“奴婢今早见一只鸽子落在海棠树枝上，仔细一看才发现它腿上绑着东西。见着奴婢就飞下来，奴婢取了信它又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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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有些疑惑，信鸽本是那些走江湖的人常用的东西，怎么会跑到她这儿来了。

    她拿过纸卷一看，上面还有红色的封蜡，印了一个‘叶’字。

    叶……难不成是叶限？

: y9 F5 q$ [" l" S$ m& n/ g1 G    锦朝记得长兴候早年在四川剿匪，收了一帮三教九流的人入军，有些成了长兴候的护卫，还有些后来征战有功，封侯拜相。这些人后来都为叶限所用，还曾经夜探陈家，陈家的院墙上都留下了攀墙三爪钩痕迹。

1 _. c9 Q: U  }4 Y# D    叶限用这种方式传信给她，难不成是萧先生那边出什么事了？

    锦朝进入内室后，让青蒲把门关了，才谨慎地打开纸卷。果然是叶限送来的，锦朝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开头却讲他养的乌龟把锦鲤咬伤了、画眉鸟生了一窝浅绿色的蛋这类事情，纸不大，却密密麻麻写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锦朝看着不觉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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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末尾叶限才提起，萧先生那边有事耽搁，半月余才能到。又说萧先生听了锦朝母亲的病情，传书给他说这病是身子孱弱，又长期抑郁所致，原本发病不该如此反复，要他们注意一下是否有什么异常。

    青蒲早在旁侧点好烛台，锦朝看完字条便用烛火点了。

3 S/ Z7 v/ M( S3 Z. B6 ]    前世母亲死的时候，大口大口吐着血，血污都浸透了她的衣裳，那样子看上去十分的可怕。只是当时她并没有怀疑过母亲的病是否有人动手脚，听萧先生这么一说，母亲的病也是有些可疑……

    只是徐妈妈毕竟是外祖母身边起来的人，如果是有人下毒，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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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U$ S0 d4 z  P! P, J  }    锦朝想了想，对青蒲说：“你去找佟妈妈，让她请柳大夫过来，就说我想再给母亲开一个疗养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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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M  M: W  }7 }    青蒲领命去了，锦朝走到门外晒太阳。抱朴正卧在对面的房顶上，甩着毛茸茸的尾巴看着她。它现在长得像一团绒球，前几天还从耳房里咬了一只耗子出来，全须全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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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朴晒着太阳似乎有些困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跳到旁边的槐树上，沿着树溜下来去它窝里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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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着也觉得有趣，它懒懒的不爱理人，孤僻的很。

- n! G0 m& V& n" Z2 |    正看着猫，却见雨竹从外面跑进来，样子还很急，白芸正要说她什么，她跑到锦朝前面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眼睛水汪汪的要哭出来了一样：“小姐，你可以救救绣渠！”

& P* G1 G) W0 v- y, @    锦朝看到雨竹还抱着一个黑漆盒子，是她赏给雨竹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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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D! W; |& S. C, |    “你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 b+ W1 k7 E, T% ~8 ~    听到锦朝语气温和，雨竹心头更难受了。她擦了擦眼睛道：“奴婢今天去找绣渠了，想也给她送一盒糖去……但是绣渠已经不在宋姨娘那里的，扫地的嬷嬷跟我说，绣渠是回家探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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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O# Y( \5 Y4 k2 q    锦朝皱了皱眉，又问她：“不过是回家探亲，你又急什么？”

    雨竹哽咽着继续道：“您是不知道，绣渠的老家在安徽太平府，她怎么可能回家探亲呢……肯定是她泄密的事被宋姨娘知道了，要惩治她。是奴婢害了她……她本来是不想说的，是奴婢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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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让白芸扶她起来：“这事不能全怪你，你也不知道会这样的，快别自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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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d! d  B9 G1 ?    雨竹拉着她的衣袖，仍旧止不住眼泪：“小姐，您也一定要帮帮她，绣渠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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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点点头：“她也算是因我遭殃，你先起来，这事我不会放任不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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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e, U, m3 ~    雨竹这才站起来，她最相信小姐了。小姐说会帮忙，那就一定会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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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C! n5 }, e$ ^    锦朝心里却没底，宋姨娘要是想惩罚绣渠，大可罚了她去外厨房做杂或者是去马房，这两处的差事是最苦的。但是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让人消失了，那可是想杀人灭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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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心竟然这么狠！也不知道这事过了几天了，要是时间过太久了，估计人都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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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让佟妈妈过来，才想起已经让佟妈妈去找柳大夫了。自己便换了件衣服，带着白芸采芙去母亲那里。此时已过正午，母亲已经午睡醒了。她夜不能寐，白天倒是能趁这功夫休息一会儿。

    “快来坐，刚炖了一盅枸杞红枣银耳羹，你也喝一点……”纪氏笑着让她坐下，又让徐妈妈给她盛一碗银耳羹，锦朝试了一口，却觉得有些发苦，不由得问道，“母亲这儿的银耳羹怎么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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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W: H1 l# D& N    纪氏笑道：“放了些药材一起熬的，你是喜欢吃甜的……但是苦的也要喝些，总比吃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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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0 S3 S0 I8 N7 o    锦朝不喜欢苦的东西，夏日里连苦瓜都不会吃，放下银耳羹便不再理会。和母亲说：“我是想来问徐妈妈一些事，您先喝着吧。”又让徐妈妈跟她到外面来。

    纪氏无奈地摇摇头，把锦朝那份也端过来一起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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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9 ~2 c. y' P! t8 E& q$ v5 y    到了庑廊上，徐妈妈笑着道：“……不知大小姐要问奴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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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了想，才说：“我怀疑母亲的病有人背后捣鬼，平日里母亲的饮食都是您亲自接手吗？”

( M! Z9 j% }; I6 m* A# {# q" O    徐妈妈点头道：“不然就是墨玉、墨雪两位姑娘亲自看着，就连煎药都是如此，断没有让人动手脚的可能。大小姐要是怀疑，那我便把斜霄园的人彻查一遍，除了饮食，香炉、日常用的碗箸也有被动手脚的可能。奴婢早先在纪家，太老爷的两个姨娘相互嫉妒，其中一个便在另一个的碗中涂药，另一个姨娘因此滑胎，实在是防不胜防。”说到这些事，徐妈妈经验更多。

    锦朝点点头，她也只是怀疑，毕竟母亲现在的病情也没有反复了……但是谨慎些总是好的。

# I5 X' \+ l* z; ^6 u    “我还有一事想问徐妈妈，若是有丫头犯了错，主子要她无声无息的死，会怎么处置？”锦朝声音放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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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也不迟疑，道：“一贯的法子是找个房子把人捂死，更狠些就是堵着嘴打死，总归不会惊动别人。打了也不会当时就死，人要等到几天后才会又痛又饿地被折磨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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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若有所思，过了会儿才道：“母亲有一队护院是从纪家带来的，徐妈妈能借我一用吗？”

3 S9 \& N1 i: f- b6 j/ M    徐妈妈含笑道：“自然是行的，我等一下便可带着人来您那里。”

& A- c* u7 O: D    既不怀疑，也不多问什么。徐妈妈也不愧是外祖母给母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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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15


# A4 X/ |# K1 O; e, W! B! Q第五十七章：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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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p+ I$ B! s* H" q( I6 [  O) f2 j    纪氏带到顾家的这队护院，都是通州人。

    通州有个薛氏武馆，里头的薛老爷早年走南闯北，一身的武艺。后来回到通州才开了薛氏武馆，专门教授贫寒子弟防身武斗之术的，纪家的护院多半是从武馆里面选出来的，就连青蒲也是跟着薛老爷的三儿子练出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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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9 H/ ~& s' Y( O, V( F    纪家对这些从武馆出来的护院很好，每月给七两，还有粮食布匹给他们家人，比一般的二等丫头月例还高，到了顾家也没变，有些没姻亲的，纪氏还会许他们一门妻室。这队护院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对母亲忠心耿耿。

0 ^6 `4 t+ H% l  P* O  p5 n1 _6 q    徐妈妈带来的是护院领头的人，长得人高马大，手如蒲扇般，样子十分沉着。这人是薛家旁支庶子，排行薛十六，在通州有一房妻室一对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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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十六向锦朝抱拳行礼，也没有说话问安。

2 g! q" ]* ]) E, J5 W# E! f    锦朝也知道这八九人不太拘泥于规矩，并不在意这些，让白芸给他奉了茶，请他坐在石墩上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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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是薛老爷子的侄子，我身边有个丫头是跟着薛老爷子的三子练的身手，算起来还要叫你师叔呢。”锦朝笑着让青蒲过来见过薛十六。

    薛十六却站着不肯坐下，向青蒲点了头，又对锦朝说：“大小姐不必客气，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说便是，卑职会尽力帮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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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院是母亲的人，自然愿意听她的吩咐，却未必会真心尊敬她。母亲换取他们的忠心也用了十多年的时间。顾锦朝记得前世自己去永阳伯府玩，父亲便叫薛十六带着几个护卫跟自己前去，自己非要和永阳伯三小姐在湖里划船，护院和婆子怎么劝她都不听，结果她从木船上跌下来，多亏薛十六跳下水来救了她。等他们回了府，却个个被父亲体罚了一通，说他们护主不力。

# N; L$ t7 Z8 L1 }    护院们虽然不会抱怨，心里却肯定会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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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A: J( ?7 Q- [: J; C( d5 D5 F1 W    锦朝想救一救绣渠，也是因为雨竹的缘故，那丫头聪明又忠心，也不想因此牵连了她的朋友。绣渠毕竟是因为她们才遭此劫难，锦朝也于心不忍，毕竟她也是个忠仆。

9 n# r! ]: f1 H" m4 q4 |    宋姨娘想让绣渠死，本来是件极简单的事，一个小丫头的去留谁会追究。却不想被雨竹发现了，只是绣渠如今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死了，她并不知道。顾家后院有好几个闲置的院子，这丫头究竟是在这些闲置的院子里，还是在宋姨娘的院子里，还得找护院去看看。

    锦朝想好后便对薛十六说：“这次叫您来，不过是想让您去找个人，是个十二岁的丫头。她早先于我有恩，只是因为犯错被宋姨娘惩治，现在人已经不见了。我想您在巡护的时候，在顾家的偏院找找，一定要每个偏院都仔细找找，一个房间都不要遗漏，看能否找到此人。”

& M3 H6 Y" }/ J+ K6 w% g    薛十六略微思索片刻，便问道：“这丫头可是因受不住惩罚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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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道：“事态紧急，先不说这些。你若是能找到她便知道了……你们要是能在偏院找到她，就立刻带过来。”

    薛十六微皱了眉，大小姐如今也没什么长进，竟然是叫他来找丫头的。却没说什么就应下来，又抱拳退下了。采芙看着他跟着徐妈妈走出去，小声和锦朝说：“我看薛护院并非十分听从于您。”

9 q$ K+ _; r1 v5 [4 b1 l    锦朝解释道：“学武之人心思单纯，能让他们服了，他们就听吩咐了。我如今是借着母亲才能使唤他们，不然顾家怎么请得起薛老爷子的侄儿……”

* A- j. z, P" Y' s; }% Z    说完就不再提薛十六的事情。

    过了会儿佟妈妈回来了，跟锦朝说：“……柳大夫在花厅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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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Y2 {2 ]& S9 [    锦朝点头往花厅去，又对佟妈妈道：“府里的秋露白还有三坛，一并给柳大夫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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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想找柳大夫过来看看纪氏的饮食是否有不妥，徐妈妈已经和她说过，下毒是绝无可能的，她已经把斜霄院翻过来检查个遍了，香炉、碗箸都没有问题。连母亲用的被褥都重新换过了。

    锦朝便让她写了一张单子，把母亲常用的菜品和材料写出来，万一里头有什么不适宜母亲病情的东西，也好及时去除。

    柳大夫很仔细地看了一遍单子，再三确认后，才道：“夫人本是弱症，脾胃虚寒、血虚气弱，因用温和滋补的食材，切忌寒性食材。这上面的东西都是温和滋补的，并没有不适宜的地方。”

    锦朝有些疑惑，这样一来便什么都排除了。那萧先生所说的话又是否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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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问道：“那我母亲的病情如此反复，是否有些异常呢？”

. l; t4 F' }5 U    柳大夫有些为难：“这也不好说，若是因为心中积郁过多，也有可能加重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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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是找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问柳大夫也是让他为难，锦朝便谢过他，让佟妈妈提了秋露白送柳大夫出府去。自己心里把母亲日常吃的、用的都想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地方不对……不过萧先生没亲自诊断过母亲的病情，判断颇有偏颇也是可能的。

. b# Q4 L1 n4 `" w5 ?* ]3 w5 U    锦朝想着晚上也去宋姨娘那里一次，打探一下绣渠是否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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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8 g* M6 E  X, h# h% R5 ]    下午薛师傅要来教导她苏绣，锦朝把自己裱好的博古图给薛师傅看，这次绣的是苏绣，蜀绣的鸟兽花样栩栩如生、针脚密实整齐，苏绣写实不如蜀绣，比起来要更写意一些。

8 r$ `; @- p0 h    四扇的屏风上绣着宝鼎、花瓶、高几等物，色彩淡雅柔和，薛师傅看了赞不绝口。锦朝原先只是蜀绣精湛，如今苏绣也做得极好，绣艺本来就是相通的，她再肯下些功夫自然就没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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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陪母亲吃了饭，锦朝便让小厮抬着四扇屏风往临烟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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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2 n5 `7 O3 b, }) S, E    父亲已经一个月没有召宋姨娘去过，也不曾来她这儿。他要不是在罗姨娘那儿，便是自己睡在鞠柳阁。宋姨娘现在除了打理内务，大半的时间都在临烟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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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让人给锦朝奉了杏子茶上来：“……初夏刚熟的杏儿，还泛青呢。我让人打下来做了杏子茶，放了好几粒糖，大小姐喜欢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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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了一眼淡黄的茶水，啜了一口后，随意搁在了旁边的小几上。

/ Y8 K) {; @3 y9 h. r    “我是来看看姨娘，顺便给你送点东西。”锦朝让小厮把那四扇屏风抬上来，“是我在澜姐儿及笄的时候开始绣的，一个月余才绣好，想着我也没送过姨娘什么东西，不如就拿这个送来了。也算是我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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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嘴角的笑容一僵。顾锦朝没事提什么顾澜的及笄礼……等到小厮把屏风抬上来，宋姨娘才站起身看这四扇屏风：“当真绣得好，大小姐如今的绣艺比澜姐儿可强多了！我嫌花鸟太花哨，倒是喜欢博古图的素净。”让一旁的两个婆子上来，“把屏风抬到耳房里去放着，可要小心些，别磕坏了。”

) I! d" b2 U2 h, T7 [' F0 a    锦朝却微微一笑：“姨娘莫非嫌弃我绣得不好，怎么要收到耳房去？我看您西次间没有屏风，用这个也不错。”耳房是放置杂物的地方，宋姨娘也太不拿她的东西当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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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明白，宋姨娘生性十分谨慎，说难听了就是疑神疑鬼。自己平白无故送她四扇屏风，她摸不清楚自己打什么主意，肯定是不会用的。自己越是说让她用，宋姨娘越是不会用。

6 O# X  E: m3 X; x# V    宋姨娘笑容难免僵硬，跟她解释：“大小姐不知道，我这屋子一到夏日就闷得很，非要开着门扇透气不可，西次间要是用了屏风，风进不来，可不就更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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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f- l9 f- @    锦朝心中觉得好笑，这临烟榭是建在湖上面的，最凉快不过了。不过她也不继续说了，而是勉强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勉强姨娘了。不过这屏风是用了檀木做的，并未上釉，可是不能受潮的。您不能放到耳房里去，我看西边的几间厢房倒是很干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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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烟榭里除了正房、东厢房、下房都是有人住的，绣渠如果在这里，最可能的就是西厢房。那里种了许多槐树，树荫如盖，丫头婆子都很少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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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17


第五十八章：救人

7 N- p7 `) Q  h4 e5 v7 k    宋姨娘觉得顾锦朝有些得寸进尺了，她简直摸不清楚顾锦朝打得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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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儿给她送什么屏风来，还非要放到西边的厢房去！

' v  J/ m" v7 [    她声音不由得冷了一些：“既然大小姐想放在西边的厢房，那就放进去吧！”却一点都没有让婆子帮忙的意思，坐在大炕上喝着杏子茶动也不动。

    锦朝根本不在意，带着青蒲指使小厮把屏风抬到西厢房外面，自己把西厢房的房门统统打开，她一间一间的看，又高声道：“姨娘可别介意，我得找一间最清爽的房间才行！”

    宋姨娘哪里见过顾锦朝这样的耍无赖，气得额角都在抽动。她平日里不是很守礼节吗？到她这儿闹什么，要不是知道顾锦朝居心算计她，她非要以为顾锦朝还是原来那个混性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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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6 K- Y/ v; i) F    锦朝看了一番无果，绣渠没有在这里。青蒲朝她微摇摇头，她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连血迹都没有。要是人在这儿被打死了，她们往这里来，宋姨娘肯定会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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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绣渠就真的不在临烟榭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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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w4 E; Q8 p6 ^: x9 a& g    锦朝随意指了一件厢房道：“就放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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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Y# R7 K& S: n$ A4 {  w% H    小厮立刻把屏风搬进去，屋里扬起一阵灰尘。锦朝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宋姨娘已经站在门外盯着自己了，她又温和地笑道：“屏风放好了，我这就得走了。姨娘可得歇息着，再喝一碗酸甜消暑的酸梅汤去去火气才好！”带着青蒲的几个小厮离开了临烟榭。

    巧薇看了看被大打开的西厢房房门，又瞧到里面随意堆着的屏风。再一看宋姨娘，脸色都要发青了。她不禁小声地道：“姨娘可别和大小姐置气，她就是那个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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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k/ q1 J: v9 C0 i    宋姨娘有些咬牙切齿：“……她简直是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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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r( N) w: W" [2 Y) @$ D    让婆子把西厢房的门关上，那屏风抬出来一把火烧了才行，谁知道顾锦朝想把屏风放她这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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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N* R" v# d2 J, t( _" ^    锦朝回到清桐院后喝了口茶，雨竹那小丫头很快就凑上来，眨着眼睛看她，锦朝摇头道：“不在宋姨娘那里，等薛护院回来再说。要是偏院再没有，只能去……外面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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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4 ]# G" H5 @: k) H' Y    偏院再找不到，绣渠应该就已经死了，到乱风岗上说不定能找到尸首。

* s' W4 j& s0 R  i, m* Q    雨竹有些失望，也知道大小姐已经很帮忙了。她也知道偏院里再找不到绣渠，绣渠就没救了。雨竹毕竟是个小丫头，眼眶一红说：“要是在乱风岗找到绣渠的尸首，小姐能不能抬回来给她讨个公道，让别人也知道宋姨娘竟然这么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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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 e9 U% g2 [! p2 [4 h    锦朝摇了摇头说：“宋姨娘只说她把人放出府了的，尸首是在外面找到的，可能是被劫杀，可能是遇到流氓地痞，又怎么能赖在她身上？她还要反咬你一口，说咱们血口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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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S! ?) }  _' a# ^    雨竹听锦朝这么说，不禁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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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怕绣渠因她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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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安慰她：“快别哭了，也并不是就没希望了。你也不知道宋姨娘会如此心狠……”

    正说着，雨桐走进来道：“大小姐，薛护院过来了。”

    夜色已深，锦朝不方便在花厅见他，便请他到东次间坐。薛十六夜巡而回，还穿着一身皂色袴褶，便也没坐在绣墩上。拱手回复锦朝说：“卑职把后院六个荒废的院落都察看过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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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D8 }, n' M# d    锦朝眉心微蹙，她本来还有七分的把握，绣渠应该在偏院里面的！毕竟绣渠失踪也就是两天的事，这么快就杀人运出府还一点都不让人察觉，实在是不简单。宋姨娘不像母亲有一队身手好的护院，她最能使唤的就是她府里几个膀粗腰圆的婆子，还有府中各处的一些下人。

& C, F1 `' \# S5 A' k# }    锦朝又说道：“您和我讲讲这六个院子吧……”

* Z/ ~5 l8 h8 g: \7 U- A; o    薛十六皱了皱眉，他本职是巡察，这次因夫人来帮小姐的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他是奉了纪家的命来保护她们安危的，可不是去找什么耍脾气出走的丫头的！废了一晚上查看了荒废的院落也就罢了，他若是再在大**这里呆下去，耽误了明天的巡察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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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您其实不必找这个丫头，她不过是出走而已！饿了几日自己就跑出来了，怎么还用去找的。卑职明日还有巡察，若是您要继续找的话，卑职替您找几个小厮过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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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听了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也没责怪薛十六。薛十六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尊敬，却藏不住有些鄙夷，那是他先入为主的观念，自己可没办法改变！她无奈地道：“那丫头并非闹脾气出走的，她无意中把宋姨娘说话内容泄露给我，宋姨娘想杀她灭口，我现在到处找她，不过是想救她而已！”

2 {6 Z1 \8 C" N# C    薛十六听了十分惊愕，大小姐说什么？宋姨娘想杀丫头灭口？

    锦朝继续道：“二小姐及笄那日发生的事你可知道？”

    薛十六想了想道：“卑职略有耳闻，说是您偶然发现二小姐与李夫人密谈……”

* B; L" N7 t; ], o    这事外面都传遍了，顾家因为有宋姨娘把持，下人们一直不敢说。直到外面的流言传来，整个顾家的下人这才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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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了笑继续说：“你对母亲忠诚，我也愿意把这事告诉你。当日不是我偶遇她们在密谈，而是我提前得知了消息，带着文夫人去偷听的。”又缓了声低语道，“这消息便是那丫头透露给我的，现在还请薛护院能救便救救她，总不能让她因我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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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7 G9 _1 o1 y    薛十六满脸的惊讶，他对大小姐的印象还一直停留在那个骄纵蛮横，却被人算计的娇小姐身上！却不知大小姐如今已经这么懂得谋略，因为这事，宋姨娘不再得老爷召见，二小姐又只能被拘在房里练字。他们这帮护卫都是暗地里替夫人高兴，原来这些都是大小姐蓄意为之！

    薛十六心中不由愧疚，他还以为大小姐没事使唤着他们玩，原来是要救于她们有恩的丫头！他抱拳道：“是卑职的错，误解了大小姐的意思，还请大小姐见谅。这六个院子有一个紧挨着临烟榭，卑职进去查看过，并没有人在里面。有五个位置比较远，卑职进了其中四个，另有一个桐木门以铁锁锁了，卑职便没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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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_) N9 g; Q& l    锦朝忍不住站起来，问他：“那个被锁了的为何不进去？”

    薛十六不知为何大小姐突然慎重起来，便解释道：“当时卑职不过是想，既然外面门锁了，自然就进不去了……也就没有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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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叹了口气道：“这才叫掩人耳目！这院子便没有后门？”

    薛十六想了一想便面色大变，连忙向锦朝跪下：“卑职差点坏了小姐的大事，还请大小姐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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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v1 k% [. _. T: m    锦朝忙扶他起来：“说这些也没用，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人是不是在里面。”想到绣渠如果在里面，薛十六因男女之妨带她回来不便，又叫青蒲跟着薛十六往偏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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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2 ]6 A2 f" q    薛十六不敢再怠慢，带着青蒲往那个偏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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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了想，又让白芸赶紧去小厨房烧热水，自己则到房内拿了止血的伤药和棉布出来。

0 r* r) i; e/ n" s    两刻钟的功夫，薛十六就和青蒲回来了。锦朝站在庑廊下面，夜色朦胧里看到青蒲的怀里用披风搭着一个人样的东西，就知道他们果然把绣渠带回来了，估计还伤得不轻！雨竹这小丫头像兔子一样蹦出去，想要看看绣渠到底怎么样了，多亏佟妈妈先拉住她：“你现在可别上去，人命关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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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走在薛十六前面，几乎是用跑的到了庑廊。进了西次间之后，锦朝忙让她把丫头放到大炕上，青蒲边说边解开披风：“我们从后门溜进去，这丫头在碧涛阁的耳房里，浑身被打得伤痕累累，幸亏没有伤及内脏。但是她身子弱，又失了太多血，早晕过去了……”

    解开披风，锦朝才看到绣渠身上的三等丫头服制已经破破烂烂，果然如青蒲所说，鞭痕刀伤一道叠一道，血污遍体。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仿佛立刻就要断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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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6 m% _2 A. M8 C8 i' q    除了青蒲和采芙镇定些，几个丫头看着吓得手都抖了。

    锦朝定了定神，沉声道：“采芙，你先用温水擦拭她身上的血，青蒲立刻给她上药止血，再用棉布包扎。伤口若是太深就先不要止血，不要包扎……佟妈妈，你连夜去请柳大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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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应诺，又道：“大小姐，大半夜出府去，宋姨娘那边必然会知道，用不用隐瞒她们？”

4 o: ~0 d, c/ p# j& O7 i    锦朝冷笑：“不用！她知道也不会做什么。”

0 x) ^- J% I5 r- y' X1 U! C    佟妈妈连忙领命去了，锦朝见绣渠似乎冷得发颤，又让雨竹去库房里寻了炉子出来点上。如今已是入夏了，炉子早就收起来了。见青蒲忙不过来，她又亲自去给绣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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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了一通之后，绣渠身上清理干净包好，白芸又端了一碗梨糖水来喂她，她虽然半昏迷着，却也努力把嘴中的梨糖水吞下肚去。雨竹把炉子挪到她旁边，又抱了一床薄薄的锦被搭在她身上。一会儿的功夫，绣渠的气息终于清晰平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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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十六还等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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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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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X1 ^4 f& Y+ e5 o+ c第五十九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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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M- H! w" L% C    锦朝见到绣渠气息平稳后，才走到门外。薛十六见她出来，立刻跪在庑廊下面，无不自责地道：“大小姐，这是卑职失职，她为您和夫人立了大功，卑职却害她这么惨，要是卑职能早些去，她说不定不用受这个罪……”

2 q' O" D8 `9 S. Y    锦朝忙扶他起来，这习武之人要是倔强起来，那也是十分倔强的。她劝他道：“这如何怪得了你，宋姨娘本就是存心要她死，你早些去她也不会更好些。再说要不是你，这丫头或许活都活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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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十六连忙摇头称不。他五官端正，看上去十分正气，此时看着锦朝的目光已有了些恭敬：“她能活下来，还多亏了大小姐。”他想起自己在门外听到的，大小姐有条不紊地吩咐那些丫头婆子帮受伤的丫头清洗、包扎、喂糖水，一般的闺阁**见到如此惨状肯定吓得魂都没了，哪能像她一般冷静。

7 F- D8 Q" M" Q( `! v- L6 W5 c    大小姐如此用心，也不过是对一个下人而已。说真的，这个丫头要真是死在偏院了，于顾锦朝而已利害关系也不大。她想救这丫头，不过是出于一份情谊。

( u9 K2 K; \3 P' V; }    薛十六倒是对顾锦朝多了几分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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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说：“我也不敢居功，先不说这个。我想请问一下你，你在那里可看到别的物件？”

    薛十六难免疑惑：“这……碧涛阁的耳房里都是些发霉的家什，不知道大小姐想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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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N& }4 V4 `2 b! l1 e2 J5 B    若是那里真有什么，青蒲也必定会发现。锦朝叹了口气道：“要把这事算在宋姨娘头上，她必定不会认的，如果碧涛阁里有什么她们留下的物件，倒还能说一两句。”她想想又觉得自己多思了，即便真能证明是宋姨娘所做的，那又能怎么样，绣渠不过是一个下人，宋姨娘最多在下人间传出个为人刻薄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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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正如留香疯了之后被她赶出府去，大家最多在背后议论，却不会真的来指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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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 j. d0 S1 K    薛十六迟疑问道：“……不然卑职再去碧涛阁查看一番？”

, u$ V  g9 S! ~" n. I; Q    锦朝摇头道：“这倒是不必了，您今夜忙这么晚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 Z5 N6 n( `( T' R, v    现在已经是子时三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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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十六自觉愧对锦朝，抱了拳不再说什么就退下了。

2 c7 b+ S: g0 h$ W5 x# l7 d    第二日卯时过两刻，宋姨娘便起床了。巧薇打开槅扇，窗外的天还透着深蓝，听得见隐约的虫鸣。她替宋妙华梳头，又拿了一对白玉如意耳坠、一对青宝石耳坠，让宋姨娘看看该戴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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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想起自己前日去鞠柳阁给顾德昭请安，站在旁边的罗姨娘就戴了一对白玉如意的耳坠，她年轻，肌肤娇嫩白皙得胜雪，一对白玉耳坠更衬得她温婉柔和。是男的都会喜欢如花似玉的美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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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将要三十了。虽然看上去美貌依旧，但毕竟不年轻了。要是不想个法子把顾德昭留在她这儿，时间一长，她就更没有子嗣上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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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拿了青宝石的耳坠。

    门外有个梳着小攥、穿青布麻衣的婆子走进来，话没开始说，先扑通一声跪在屏风旁边。声音显得十分惴惴不安：“姨娘，绣渠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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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侧过头瞧了一眼这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青宝石的耳垂清幽的光映照着她的侧脸，格外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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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慢慢问道：“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让打死扔出去了吗。”

( Q0 j6 y- `. c# e! J& y    婆子骤然紧张：“这……这惯例的做法，是不会一次打死的，一般是打得浑身是血，再扔在房里等她自己死。这是折辱犯了错的丫头的法子……奴婢也是如此，趁着夜黑的时候，和陈婆子一起把绣渠套了麻袋，扔到碧涛阁一通打，想着等几天再去收拾，她就该死了。但是……但是今儿早奴婢去看，发现绣渠不见了！”

5 ^* F" |6 R* j0 h: m5 O- H    宋姨娘站起身，冷冷地盯着这婆子：“说了打死就扔，谁要你们拖几天的！”

    她转了几圈，又问：“你们在碧涛阁那边有没有什么留下什么东西？”

1 N8 Q2 Q( [# p& k: x- V    婆子连忙道：“奴婢们做这事很小心，什么都没留下。不过绣渠伤得很重，已经是不能走动了，定是有人把她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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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5 T2 E/ L0 z% ^    宋姨娘目光一寒，她想起今晨刚起床时，外面小丫头来说，清桐院的佟妈妈连夜出了顾家，说是去请柳大夫过来。顾锦朝这些日子三天两头请柳大夫过来，她本也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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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想，这半夜三更的去请人，实在是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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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N, E: L! A( {0 r/ Z) a    但是顾锦朝为什么要救绣渠？她才不相信顾锦朝有这么好心，会在意一个小丫头的生死！即便她有心想救那个丫头，她又怎么会知道人在碧涛阁里……

    宋姨娘手指扣着黑漆的台面，目光突然落在内室的大理石彩绘围屏上面。

4 s8 R  w1 h* T$ x) R- i3 u; X    昨天顾锦朝给她送屏风过来，说是要给她当礼的。还不要她放在耳房，非要闹腾着把没人住的西厢房统统打开看一遍，才把屏风放进去。她当时莫不是怀疑人藏在她这儿，才想了法子来看看的？

    她还真是聪明！

7 J2 j  `( e6 Z0 T5 i    宋姨娘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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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来禀报的婆子小心翼翼地问：“姨娘，您看这事如何是好？要不然咱们再去把绣渠要回来。”

    宋姨娘看了她一眼，这些婆子徒有力气，却实在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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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 R/ `$ I; g; P: v; u, U: e    “这几天可有人来问过绣渠的去向？”

1 E: \1 Y& G4 t% a$ h' q    婆子想了想才说：“只有清桐院一个叫雨竹的小丫头问过，我按照您的吩咐，说绣渠是回去探亲了。绣渠又没有别的要好的丫头，连和她同住的秋华都没过问……”

    宋姨娘松了口气，没人问过就好。她又说：“我们如今和顾锦朝剑拔弩张的，旁人也知道我们关系不好，他们院里的丫头要是说我们的不好，便可直接回说是恶意中伤。今后再有人问绣渠，就说这丫头是失踪了，没有人见过，把临烟榭撇得干干净净的，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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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Q3 q+ z; |2 v2 I8 U4 b    婆子忙点了头，宋姨娘又罚了她和陈婆子三个月的月例算作惩罚，也就算了。

0 B% _6 u% q, V1 r1 @% [. I: N+ M    虽然绣渠人是她这儿的，也是在她这儿不见的，但是谁又能说她的不是？顾锦朝要是想救一个丫头来对付自己，那也是太可笑了。

6 N" r/ g0 S9 A! m* V, \+ Q    宋姨娘坐回妆台前，巧薇帮她簪上簪子，是那根鎏金的梅花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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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看了一眼簪子，问巧薇：“那东西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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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_6 S6 B6 d    巧薇恭顺回答道：“您放心，奴婢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没有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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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淡淡地道：“对付大小姐，可要谨慎些才好。她母亲是个锯嘴葫芦，一贯不喜欢说也不喜欢争，虽然事事练达，却不足为惧。大小姐狠得下心，又够聪明……实在是难对付得很……”

9 _- |( {( {( ~# T    巧薇说：“再难对付，您不也能对付过来吗。”

$ ]& K! G1 I! v; F" J7 }3 w) m  U. x    清桐院这边，锦朝却一夜没合眼，人命关天，柳大夫听了后二话没说，收拾箱奁跟着佟妈妈走，丑时就到了顾家。给绣渠包了伤处，又煎了药喂她喝下，绣渠的脸色终于也红润了起来。

% Z8 N. {% O; h+ `5 u3 `8 h    佟妈妈也跑了一夜，人十分疲倦，毕竟是年纪大了。锦朝让她先回去歇息，自己亲自送柳大夫出垂花门，给了一百两银子。柳大夫连声推辞不要：“您给的那几坛子秋露白可值好几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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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7 Y9 i7 V' r" ^    锦朝也不再勉强，却吩咐了厨房的管事，提一些肥鹅烧鸡送到柳大夫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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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让采芙特地给绣渠腾了一间厢房，青蒲把她抬进去。几个丫头守了一夜，绣渠一直到辰时才醒过来。

) d- j1 I$ ]% A    她醒来之后先看到雨竹，愣了一愣就连声哭起来。旁边青蒲早备好白粥喂她喝下，几天几夜没吃东西，刚才不过是喝了梨糖水，绣渠喝得狼吞虎咽。锦朝看着松了口气，食欲这样好，内里应该没有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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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 t- M6 Q! V- n  U4 p    绣渠喝完粥，似乎才注意到周围有这么多人，手便有些紧张地抓住被角。

! v: o/ \2 ]6 Q: o6 H    雨竹拉着她的手跟她说：“你不用急，这是小姐的清桐院，没人敢来伤害你的！我们青蒲姑姑昨晚把你从碧涛阁救出来，你当时伤得十分重，现在感觉可还好？”

    绣渠愣了愣，她看到了大小姐，还有大小姐的贴身丫头。小声道：“……是大小姐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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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C" `; L: l    雨竹又难受起来：“是大小姐救了你，这也是我的错，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宋姨娘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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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渠说话还是有些吃力，闻言却又哭起来，边哭边说：“她们套了麻袋，把我扔到地上打，踹，用鞭子抽，我……我一直喊疼，她们就用鞋袜堵住我的嘴。还用剪刀扎我……我不知道我犯什么错了，我求饶，求姨娘饶恕我，姨娘……她……一直都没出现……”

    “我好害怕，又好疼，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绣渠的眼睛里充满劫后余生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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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T! G9 Z3 [    雨竹忙说：“没事了，没人再打你了！她们不敢来大小姐这儿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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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渠擦了擦眼泪：“雨竹，你能扶我一下吗……我想给大小姐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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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 Y$ H  ~' d    锦朝上前扶住她，轻声道：“救你是应该的，不用给我磕头。你现在伤得重，等养好身体再说别的……”她又让雨竹和雨桐好好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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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f4 c# P3 I1 O" Y  U; ~) Q    绣渠也是被她的事牵连，既然她能救绣渠，那救了也没什么。等绣渠伤好了，无论是要出府还是想某个差事都好，自己也不会勉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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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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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5 v4 L4 t8 q; k) X) Z# S6 p第六十章：许配

    等第二日佟妈妈再来看她，锦朝便对她说：“昨夜薛护院他们帮着我们忙了半天，也实在不易。您从我的账上每人给支他们十两银子。”

$ ^8 Z8 Z+ L! C$ V    想了想又说，“如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听说薛护院在通州的家里，几个兄弟都是侍农的。您不如再去拜访一次，带了粮食布匹去，他的幼子才满周岁，再打一对带铃铛的银手镯当礼。也都从我的账上支。”

    佟妈妈笑着应诺，带着两个粗使的婆子一起去置办了。

! A, L3 i* e/ @! V9 `+ o: b    锦朝喝了口福仁泡茶，暗想她可要对薛十六好些，他若是对自己心存鄙夷，做事也不会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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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盏茶，不知不觉到了响午。锦朝想着母亲的病，带了自己炖的药膳到斜霄院。

3 q0 M3 p0 a$ _( G" Q$ q0 g5 _    纪氏正靠在大迎枕上闭目养神，似乎也没察觉到锦朝来了。锦朝把自己的脚步放得极轻，小心地走到纪氏面前看着她。徐妈妈看大小姐摄手摄脚还像孩子一样，有些忍俊不禁，只得别过脸去忍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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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b# _: I- v    锦朝只是想看看母亲睡得是否踏实。端详了一番，只觉得母亲似乎更瘦了，皮肤还是蜡黄的，她如今不过三十多，怎么看上去都有四十岁的苍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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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n* d  p" D    恍惚之间，母亲苍老的脸和前世自己病重的脸重合，竟然十分的相似。一样的形容枯槁。

    锦朝皱了皱眉，母亲怎么也不见好，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纪氏却突然睁开眼，看到锦朝凑得这么近，不由得吓了一跳。

( ~) b* o2 I: C0 r+ n    一众的丫头、婆子却笑起来，徐妈妈说锦朝：“大小姐还和孩子一样看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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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q# y2 Q% o3 v4 F7 i8 [    纪氏抿唇微笑，拉着锦朝坐下来。她想起锦朝三岁的时候，自己去通州看她。白白嫩嫩的一个小人儿坐在她外祖母怀里，乖乖地啃着蟹黄包子，也不爱说话。他们中间隔了她大舅母，小锦朝便总是侧过身子，从缝隙里看她，自己也追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小锦朝却很快缩回去，然后很开心地咯咯笑。她这样做了好几次之后，纪氏才明白过来，她是想这样和自己做游戏。

    她那时候就觉得格外心酸，锦朝在她外祖母家虽然不会缺衣少食，但却是十分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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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8 U/ n8 E) h, _4 W* p$ M    不像荣哥儿，是自己亲手带大的，还有澜姐儿做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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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了，锦朝才回到顾家六年。自己总觉得补偿她不够，好想能再多活几年，不为别的，只是想看到她的锦朝风风光光出嫁，嫁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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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G6 {7 I8 \2 f$ ?% b: ^1 P/ \    纪氏不觉有些鼻酸，拉着锦朝的手道：“母亲也不知还能陪你多久……”

6 _& V$ e- |' a; F3 ~1 O1 X+ [. r    锦朝笑着道：“您放心，我肯定能让您的病好起来！”

    只要再等半月，萧先生就会来了。

: e  f) c4 X0 z* B$ P! C    锦朝带来的药膳还是热的，徐妈妈直接从食盒里端出来，又拿了碗箸过来服侍两母女用膳。这一顿纪氏吃得比以往多，徐妈妈就夸赞锦朝：“还是大小姐的手艺好，夫人饭都多吃了半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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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5 k( \8 l  i4 g9 T4 L+ T! ^/ F    纪氏苦笑：“平日里那些药膳都苦得发涩……朝姐儿的药膳便好得多，更下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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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6 x& b  W" z: A" k    徐妈妈只能无奈道：“……看来还是得让大小姐多送药膳过来！”

5 U' U( ?! O; z' z, E1 W    几个丫头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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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室里正说得热闹，墨玉挑帘走进来。先行了礼才道：“夫人，奴婢才从回事处听闻，二小姐的贴身丫头紫菱要出嫁了，宋姨娘已经在外面给她挑了院子，等着明日田庄派人来亲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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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b6 R! i2 b1 y/ N% {- E, \    纪氏皱了皱眉：“……也没露出点风声，这么仓促地就把她嫁了。你可打听是嫁到哪里了？”

7 s& ]  H* g  e) @    墨玉点头说：“奴婢打听了，说是嫁到了保定府束鹿县，宋家在那里有一处田庄，紫菱要嫁的是田庄管事的第二子，做继室的。”

3 j: L- ]( y% I; m* N9 h+ H    纪氏便点了点头道：“那丫头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你替我随她一百两银子做添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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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U8 S& K9 p, w8 {/ N    锦朝在一旁听着，心里却觉得奇怪，顾澜一向看中她这个丫头，前世她嫁到辅国将军府的时候，紫菱还是她的陪嫁丫头。怎么这一世，紫菱突然就要被嫁到保定府去了，保定离适安这么远，她以后肯定是不能回来了。

    还是去做别人的继室……

    锦朝回了清桐院之后，细想了许久，又叫了采芙过来：“……顾澜的丫头紫菱要出嫁了，明日就亲迎。你带着白芸去喝一杯酒，给她三百两银子的添箱……再加几匣子响糖。”

    采芙便有些谨慎，可没见过主子给别人的丫头这么多添箱银子的。

: s3 O/ ^6 b) E( Y; M    她小声问：“可是有什么要奴婢打探的？”

    锦朝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要打探什么，你且去看看，回来再和我说。”

& x0 m4 U( p! r    采芙一向聪慧，不用她费心提点。

- E  m+ W/ E: a2 R. h7 v    采芙第二日便收拾妥当，带着三百两银子的银票，白芸又捧了响糖。两人打听了向回事处打听了院子在哪条胡同，捧着东西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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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在陈淮胡同，门面灰溜溜的，不太起眼。门口正站着一个宋姨娘房里的粗使婆子，见是大**房里的两个二等丫头一起来了，忙笑着说：“竟然是两位姑娘亲自来！”又把她们迎到厢房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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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3 C/ ^) o1 W1 w1 ]9 z# `* K    采芙瞥了一眼这小小的四合院，连影壁、垂花门都没有，两侧厢房，正房，南边是倒座房。院子里有一口水井，种了一株槐树，一览无余。说喜庆倒也不算，不过是正房的槅扇上贴了囍字。

    厢房里还有两三个小姑娘，都是顾澜房里的，但身份不够，连和她们搭话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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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厢房里的家具也是灰扑扑的，十分陈旧的样子，还有一股子发霉的潮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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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站起来，向那粗使的婆子塞了一锭银子，笑着问她：“不知紫菱姑娘现在在何处，我们素日都是交好的，她要出嫁了，无论如何也要说几句话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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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笑得没了眼睛：“这是自然的，能认识两位姑娘，是紫菱的福分！她正在正房呢，是陈婆子帮忙拾掇，等一会儿亲迎的人便要来了。”

    丫头和丫头的地位也是不一样的，虽然紫菱是一等丫头，她们是二等。但是她们是大小姐器重的人，紫菱却是失了主子的信任要打发出去的，孰轻孰重都不用想，这粗使的婆子就知道要讨好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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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子打开了正房的门，请她们进去。

/ ]; w; @5 i4 _9 T3 U    紫菱坐在绣墩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妆镜。那个为她拾掇的陈婆子见到采芙和白芸进来，忙给她们行礼，紫菱回过头看到是她们来，表情有些惊讶。

    白芸上前，给了陈婆子一锭银子：“麻烦嬷嬷，我们就和紫菱姑娘说几句话。”

    陈婆子眼珠子一转，接过银子就退到房外，还带上了房门。另一个婆子见了不由得低声道：“你要钱不要命了，姨娘可是说过，在紫菱离开前都要看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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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j1 d; o. p5 u    陈婆子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定也拿了她们的银子！反正人都是要走的，咱看没看着姨娘怎么会知道。”见那婆子还是一脸的不赞同，她也气弱，说了句，“我就在外面看着，紫菱还能出什么差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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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I, m) @( f0 @0 e1 \! ~2 J    门合上后，紫菱转过身淡淡地道：“是大小姐让你们来看我笑话的吧。”

: D: V% e4 H; [) W' P6 J% ^' i    采芙笑了笑：“紫菱姑娘这从何说起，我们大小姐心肠可是十分好的。听说姑娘要出嫁，忙让我们两个丫头捧了响糖过来看看，虽然原来是和姑娘有些恩怨，但如今你都要离开顾家了，我们又怎么会再针对你呢……”她拉了杌子过来，捧着紫菱的手柔声说。紫菱咬了一下嘴唇，却也没有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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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得知自己的婚讯，也不过是几天前。二小姐甚至没问她愿不愿意，也没给她说过那边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只听婆子说过，是宋家田庄管事的儿子，去年死了婆娘……几天的功夫，她原先做的事都让木槿做了，她很快就无事可做。被带到了这里，茫然了一会儿之后心里就渐渐沉下去，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二小姐要这么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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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0 H1 E1 I$ `    平日与她要好的木槿也没来，这就能看出二小姐的态度了。

    她没想到，采芙和白芸会过来看她。

    采芙从袖里拿出银票，塞到紫菱的手里，她发现紫菱的手汗腻得很。采芙的声音更柔和了：“是大小姐给你的三百两银子，大小姐说了，你也不能没有银子傍身。为了以防万一，银子不要放进嫁妆里，你要贴身揣好。”

" b( Q4 \7 q. p& z! n3 W! x) z    紫菱有些不明白：“这……这是为何……”三百两也太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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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摇摇头说：“我也不明白，你小心些总是没错的。那田庄管事的儿媳死得莫名……你不得不防着！”竟然是为她考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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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菱更是心忧，她不觉抓紧了采芙的手，惊觉之后才发现采芙的手被自己掐出了指甲印。“对不起……我……”她声音有些哭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采芙和白芸又好生的安慰她，到最后紫菱才平静下来。外面响起一阵喧哗，白芸打开槅扇一看，是几个穿着褐红程子衣的接亲男子来了，他们大声说笑，院子里闹嚷嚷的。

2 {0 X. ?. T# _( A$ P9 [: V  }0 N    紫菱突然握紧了采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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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32


第六十一章：密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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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9 u% m$ ]; w% g& ]0 T# y    紫菱看着采芙，表情十分平静，眼神却显得有些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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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9 u1 i: S8 `    “采芙姑娘，这么些年，二小姐没少做对不起大小姐的事……我，我多半也是参与其中的。谁想到了这个关头，还是你们来看我。”她自嘲般的笑了笑，“我也算是和二小姐主仆情分尽了。那我就算是最后做一点好事了，你要告诉大小姐，千万不要再理会陈玄青的事了，陈玄青根本不喜欢大小姐，二小姐说的话都是骗她的……”

' z$ X) h  R+ Z# _. A4 ~% {  H    采芙叹了口气，难得紫菱还愿意开口说这些。不过陈玄青之事，她已经很久没听大小姐提起过了，现在的大小姐早不是原来的性子，在意的东西也和原来不一样了。

    外面那些男子喝了水，又过来啪啪地拍着正房的门，又笑又闹地嚷嚷。白芸见一个身材粗壮、四十多的男子穿着件赫红的杭绸罗袍，昂首走到正房面前，那双微眯的眼睛看的白芸一阵烦腻。

. T+ f; C5 M0 [  ^4 C( X! y    她不由得叹了句：“可惜了紫菱姑娘……竟然嫁的是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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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喧哗声更大了，紫菱走到槅扇前看了一眼，脸都白了。她抿了抿嘴唇，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突然转身对采芙说：“最后一句，宋姨娘和二小姐要夫人死！你们一定要转告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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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S. m4 b, D* X& D    采芙一惊，差点从杌子上跳起来：“紫菱姑娘，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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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1 @, R4 C( S" r2 U    紫菱摇摇头，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房门被拍得啪啪直响，声音越来越大。两个婆子阻止都没用，那四十多男子粗着嗓子喊了句：“害臊什么！早晚是老子的，赶紧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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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芸正要拉着紫菱问，她最后那句话究竟是想说什么。房门却被一小姐人给推开了，两个婆子很快进来把紫菱给护住，又赔笑：“您看，这事不合规矩，毕竟是亲迎……”

& O& v" y# T% n/ z8 m    男子却根本不管，上来就拉扯着紫菱要她走，紫菱只是冷笑，却再也没看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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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拉住欲上前询问的白芸，轻轻摇头：“……她不会再多说了。”

- o4 C% }/ E2 j8 A    两人赶回清桐院时，锦朝正在书房练字。采芙把陈淮胡同那座宅子、紫菱说的话，一字不漏全说给锦朝听。锦朝听后便静静沉思。

    她也没想到紫菱竟然会和采芙她们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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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n8 y& N: J* j    陈玄青的事自然不用说，她这世要是还喜欢陈玄青，那也真是愚笨得可怜了。

    但是紫菱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5 J; t0 m( P) [1 L6 N    她自然知道宋妙华和顾澜和她们水火不相容，却不知道她们到了非要杀了母亲的地步！是什么要她们有了这样的念头？这可不是打死一个丫头那样简单的事！

" u7 \% @+ B1 B$ y# l3 p9 T    锦朝心中想了数种可能，宋姨娘就算再妒恨母亲，也不至于想要母亲死。除非母亲的存在触犯了她最在意的东西……她最在意的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顾澜了。

5 w, J* P6 K) M: }8 \' ~4 [3 D    前世宋姨娘身怀有孕，才在母亲死后半年轻易被扶正。现在宋姨娘的肚子根本没动静，而且父亲因顾澜的事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她了，她想有动静也难。要想在母亲死后被扶正，几乎是不可能的。说不定扶正不成，父亲反而娶了继室，她更是得不偿失。

$ B0 |9 m- B) Q  C' ^    如果不是为了顾澜嫡女的身份……

    锦朝突然想起顾澜提到穆大公子那种深深的厌恶和鄙夷的神情。又想起那晚顾澜来找她说的话……顾澜觉得嫁给穆知翟是毁了她，因此把自己记恨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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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I! H; K2 [! M4 b* l    锦朝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十分荒谬的念头，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发现茶水早已经冷了，她放下茶杯在书房里慢慢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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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p! x  A( b% N0 o1 D    白芸与采芙站着一旁面面相觑，又不知道顾锦朝在想什么，不敢出声打断大小姐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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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E' I, T$ H. v. `+ Z5 e    锦朝越想越觉得可能！这念头虽然十分荒谬，但是绝对像是顾澜做的事！

; A( g$ U8 r% L8 Q    她站定后喃喃自语，随即抬起头看了看窗外，阳光正盛。

    应该是这样的！顾澜不想嫁给穆知翟，所以想要母亲死，要是母亲死了，她就可以有借口不嫁了！父母亡，守孝三年，头年不宜嫁娶。顾澜肯定会以此为借口，拒绝嫁给穆知翟！

    虽然只是她的猜测，却是最可能的解释！

* u2 Y/ _$ S' [    采芙见大小姐皱眉不言，又看了一眼已经冷了的茶水。轻手轻脚端了茶杯出去换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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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3 c- Z8 Y8 S# q    “小姐，奴婢给您沏了杏子茶。”采芙把茶杯放在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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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q, E( i: O0 v- i$ n% T5 g    锦朝望着淡褐色的茶水，手指轻轻扣在书案上。

    顾澜和宋姨娘因为什么原因想要母亲死，这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问题是……她们究竟要做什么？

5 U( C8 e1 i& ]0 s. N6 S, a    锦朝问采芙：“紫菱现在已经出顺天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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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答道：“算着脚程，快也应该出了。小姐若是想问个清楚，倒是可以让人骑了马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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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摇了摇头道：“往保定府去的驿道就有三条，还不算走近路，找也难找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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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就算是找到了紫菱，她也应该不会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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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芸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奴婢倒觉得紫菱姑娘的话也不能全信，她毕竟只是个丫头，而且也不得二小姐信任了。二小姐和宋姨娘要是有这个心思，又怎么会让她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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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6 y4 ~- x! H6 S; \& j    锦朝叹了口气：“便就是这样才可信，要是紫菱还是顾澜的忠仆，她说的话我才是不敢听的。”紫菱一向不是聪明人，要不是因为忠心，也不会在顾澜身边留了这么久。说不定正是听到了顾澜和宋姨娘说这话，她们才想把她嫁到保定去，让她永远也回不了燕京……

    锦朝想了想，让采芙把雨竹叫进来，绣渠的伤已经好得大概，这小丫头也生龙活虎起来。

    她进来先行了礼，锦朝又问她绣渠的伤势如何了，雨竹点点头：“这些日子她好吃好喝，身上的伤也都愈合了，虽然精神还是不太好，但已经没有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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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笑着凑近锦朝说：“小姐，我天天和她一起，总是向她讲你的好。咱们不如把她留下吧，我看她也不是愚笨的，人又忠厚老实……肯定能帮上忙的！”

    锦朝笑了笑：“看她愿不愿意吧。”不再说绣渠，而是和雨竹说宋姨娘的事，“……明小姐就带着雨桐常往临烟榭去，瞧着他们那里出入有没有什么异常。得谨慎一些，别被她们发现了。”雨竹和雨桐身材娇小，做事比较方便，往那草木丰茂的地方一躲就看不到了。

% n8 @  s& V3 g8 `% W    雨竹眼珠骨溜溜地转，低声问锦朝：“小姐，要我监视她们什么？她们最近是不是要干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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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芸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小姐让你看着就看着，哪儿来这么多话！”

    雨竹摸着脑袋气呼呼的道：“……白芸姐姐再拍我，脑瓜子就不好使了，不能帮小姐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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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u/ M7 u6 q6 p* `4 h- F$ y    大家都笑起来，白芸脸红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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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心里却有些沉重，虽然知道宋姨娘和顾澜对母亲有杀心，但是她实在拿不准她们要做什么。让雨竹看着临烟榭，要是她们真要做什么，自己也能有所察觉。

    过了会儿佟妈妈过来了，领着罗永平和另一个穿着青布道袍的老者。

    锦朝在花厅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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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三是父亲三十八岁的生辰，虽然不是大寿，但府里也是要开个宴席，请父亲那些同僚官员和相熟的亲友过来吃酒的。锦朝便想着也给父亲准备一份寿礼，让罗永平过来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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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n9 M# N5 _4 _; k5 m# Y    罗永平先向锦朝拱手行礼，介绍旁边着青布道袍的老者：“……是奴才请的账房先生，名唤曹子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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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着同他点头，这个曹子衡就是佟妈妈提起过的那个穷秀才，槐香胡同曹家的远房表亲。只是佟妈妈说他今年不过半百，如今她看起来这位先生却是满头华发，六十不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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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子衡向锦朝拱手行礼：“亏得罗掌柜给口饭吃，不然老朽就得饿死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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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永平笑着道：“曹先生也是怀才不遇。这寿礼的事奴才没读过什么书，不如曹先生有见识，想着就带曹先生过来替大小姐参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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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0 G( `! u! E    锦朝便道：“老先生不用客气，我是想父亲喜欢松柏，不如寻一幅松柏古图送给父亲做寿礼。老先生可有见解？”曹子衡这人佟妈妈提起过，说也是被制艺给妨碍了，本身是个非常有才学的人。锦朝心里已经有几个较好的画松名家人选，也不知这曹子衡要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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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子衡略一思索，拱手道：“画松名家，老朽以为李咸熙、马钦山、曹又玄为佳，其中又以曹又玄的松柏最为苍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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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1 S! }; O# `; U) ~7 d0 s    锦朝颇觉得疑惑：“老先生为何不觉得吴仲圭的松画好，他这方面造诣也是不错的。”

    曹子衡笑笑：“即是为顾郎中贺寿的，自然是曹又玄上佳。大**这些方面可能不熟谙，吴仲圭的松则太苍瘦，他为人太抗简孤洁，又是个隐居闲士，实在是不太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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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随即笑起来，这曹先生说话直言直语，碰上个计较的非要和他辩几句不可，恐怕在这上面他吃过不少亏。她看了一眼曹子衡的鞋，一双皂色布鞋，虽然破旧，却十分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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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劳烦先生为我选一幅松柏图了。”锦朝对他更客气了，曹子衡郑重地行了礼，随着罗永平一起下去了。锦朝侧身对佟妈妈说，“曹子衡可用，您私底下告诉罗掌柜，给他提些银子。”

    读书人清高，施之恩惠也要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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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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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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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生辰在即，顾澜也终于从书房里放出来，不必再抄《女训》和《女诫》了。她第二日便来向纪氏请安，表情不卑不亢。锦朝在一旁看着她，这写了小半个月的字，倒是把顾澜的沉静给磨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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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想了想，又在万绣阁找了一个擅长苏绣的师傅教授顾澜绣艺，也算是找了事情给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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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D8 r4 T6 S6 X; g- a% v    而父亲给锦朝找的教授琴艺的程望溪先生，却开始三天两头不来给锦朝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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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住在外院待客的厢房处，父亲每日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听说前几天，程望溪去适安县游玩，看上一幅古画，和身边父亲派来服侍的小厮一说，第二天古画就到了他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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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私底下找锦朝去问她的琴艺如何了，又说：“……毕竟是来教你的，不能亏待了人家。望溪先生是虞山派的传人，脾气高傲些也是应该的，你要能理解。”应该是听说她和望溪先生相处并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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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S5 w8 D+ X    锦朝只是笑笑。

    不过这位望溪先生不来给锦朝授课也是有原因的，他有许多朋友。这次便有一个从杭州来的老儒生到顾家拜访他，听说原先祖上也中过进士，如今家道中落，他中了同进士之后又不愿意混翰林度日，便终日游山玩水无所事事。到了顾家可算是找到吃住了，程望溪大方邀他住下，二人又常一起饮酒弹琴，或者到适安和大兴游玩。一日便能花掉几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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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D+ h+ @1 E3 T9 B# T7 @    这老儒生也偶然问起程望溪在这里教得如何，程望溪便皱了眉说：“这大小姐在适安名声并不好，我实在是不太想教她，要不是顾郎中如此客气，又听说她是子虚先生教过的，我才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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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K9 I5 T  S& R    那老儒生就问：“既然是子虚先生教过的，应该不会太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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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望溪更是不屑了：“虽说是子虚先生教过的，我看悟性实在是差，我一首《普庵咒》都教了好几遍她也不会。看来坊间传闻说她愚笨，实在也是可信……”

, X" t' g$ D: ]    两人就坐在庑廊下说的话，不想都被旁边的小厮听见，自然第二天就传到了锦朝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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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倒真是委屈了他似的！”

    采芙在旁听着也觉得过分，跟锦朝说：“不如对老爷说了，把这两人赶出府去。白吃白喝的，还这么诋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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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l' p& h1 q) Y0 }9 w    锦朝笑笑说：“先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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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程望溪下午来授课，她便站在花厅外等着他。程望溪吓了一跳，他可是向顾锦朝强调过，要十分重视男女之妨的！一般是等锦朝在花厅里坐下了，帘子放下来他再进去。等他走了锦朝再出来，他从没见过这位大小姐究竟长什么样子。当然他也不想看，如此刻薄刁蛮的女子，相由心生，那面貌能让人舒服得起来吗！

7 N3 ^! k  q9 n* G% e    谁知这大小姐今天竟然静静地站在花厅外等自己。不过十五六，穿着一件水青莲瓣纹的缎衣，牙白的月华裙，石蓝色的腰带上还系了两个玉坠儿。人长得格外明艳娇美，容色绝佳，好似春日海棠盛放，实在是让人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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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m9 E4 @$ h7 v. ]2 v# V. g    锦朝看了一眼这位望溪先生，笑着道：“先生久久不来，我便到外面迎接您了。请您往花厅坐吧。”

7 C0 ]  \' ]' i/ X% J/ y( S/ B    程望溪这才回过神来，咳了一声道：“大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在外面等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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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b$ N) N; {: r7 m4 y    锦朝却道：“先生是我师长，我自当亲自迎接。您若是再这么说，岂不是没重视我们的师徒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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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K5 g/ p- y- F    程望溪被她的话一堵，嘴唇一抿便心生不快。

    锦朝请他坐下了，又让采芙把竹帘放下来，说道：“先生不如听我一曲，这是子虚先生所创的琴谱。他老人家的造诣，我也只是学得一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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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望溪本来准备随便弹一遍就走人的，老友还在等着自己去喝酒呢。

; E$ H4 w5 x, G+ O    既然锦朝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道：“你弹便是。”

! p. H: E  n3 G    锦朝沉稳了心神，把子虚先生原来教她的一首曲子弹了一遍。琴声古朴空灵，又十分婉转，意蕴悠长。饶是程望溪本不想听，也听得暗暗吃惊。子虚先生的琴艺果然不凡，这首琴曲写得实在不错……这顾锦朝能弹出其中韵味，也不算是太愚笨！

    锦朝弹完一曲，让采芙把竹帘撩起来，淡淡开口道：“先生已经听了一遍，不知能不能把我刚才所弹的曲子再弹出来？”

    程望溪皱起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帘子放在中间，我连你怎么走弦拨弹都看不见，怎么可能弹得出来！”他心里十分不满，觉得顾锦朝这是在借子虚老先生羞辱自己。

    锦朝哦了一声：“既然您知道放下帘子是看不到怎么弹的，您又怎么一直这么教我呢？我学不会，还要说我愚钝，我想问问先生，既然你不愚钝，隔着帘子听了一遍，您弹得出来吗？”

! X* b3 O6 _2 _    程望溪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发怒：“我可是你先生，你竟然敢说如此不尊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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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了笑道：“您教了我东西，才算是我的先生。您在顾家什么都没教我，怎么算是我先生呢。就算您只是来弹曲子给我听的，您在顾家吃喝用了这么久，我们也该两清了才是！”

, s/ k/ Z/ k: |/ |% q- T" w5 c& ?, j6 i    程望溪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指着锦朝说：“你……你真是……你们顾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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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z& U- }1 @9 k# x    读书人便是如此，一点都不会骂人。别说骂人了，让他讲道理他舌头都会打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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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W+ {' j6 i    采芙和青蒲在一旁看得嘴角含笑。锦朝却端起茶杯吩咐采芙：“先生气成这样，还不快送先生出去透透气！”

    采芙连声应诺，程望溪却站起来冷哼一声：“不用了！大小姐天资非凡，我实在是教不了！就此告辞了！”甩了袖子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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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P; ?3 \0 M  u+ N) y) c    锦朝吩咐采芙：“去和我父亲说一声，把事情讲清楚，要他不要拦住。”采芙很快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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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望溪回到厢房就开始收拾箱奁，那借宿的老儒生忙凑上来道：“你这是干什么，在这儿不是好好的吗？”

7 S2 f9 w- J' ?" b- c    程望溪气得说不出话来：“简直欺人太甚！实在是呆不下去了！”让他也收拾东西跟着走，自己要离开了，没理由巴着他借宿的还留在顾家。老儒生无奈收拾了东西，又过来问他：“那你要去哪儿呢？”

, _& I1 H. i5 Z5 X4 \    程望溪愣了一下，他刚才心中火气太盛，也实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本以为自己要走的消息传出去后，顾郎中会责怪他女儿，然后过来阻拦自己呢。谁知道连服侍他的小厮都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顾郎中，看上去待人客气，实际上也和他女儿一样蛮不讲理！程望溪想到这里，更是气得不得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拉着老儒生就出了顾家的大门，一路上小厮管事，乃至扫地的婆子，都跟没见到他一样招呼都不打，平日里他们待自己可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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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 S2 ?  C* L- ]5 H    等他走到大门口，突然又冒出一个管事，程望溪认出这是常在顾德昭身边的李管事。他松了口气，要是就这样离开顾家，他实在是有点不舍，幸好还是有个来劝他的。谁知这李管事笑眯眯地道：“望溪先生，老爷吩咐了，您要走我们不拦着，可别带走我们顾家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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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j: e5 z0 x% R    程望溪脑子一懵，这不是来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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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冷地看着李管事道：“你倒是说说，我拿你们家什么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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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管事继续笑道：“您三日前说要那幅古画，老爷花了四百两买下来的，还有一块采石居买的澄泥砚，还有一个端文阁买的前朝的三足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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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6 _  S2 i$ L9 m/ ?$ G    李管事越说，程望溪的脸色就越难看，这些可都是他精挑细选选中的！好吧，不让他拿走就算了，他早晚要让这些人好看！程望溪把一个箱笼甩下：“我可不稀罕这些玩意儿！”

    他带着老儒生，背着自己的琴大步离开了顾家，走到外面被阳光一照，又有些反应过来。他身上没什么钱财，唯一的几十两银子还随着刚才那个箱子一并扔给李管事了，他可不想再走回去拿了！

6 K* Q& W3 d& p$ P+ P, E0 @; ?    老儒生只能道：“我在香河陶家还有个西席的活，你不如我和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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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0 ~3 M  L9 ]) H9 W. K    程望溪有些不满：“那陶家不过是出了个举人，便成天的嚣张让人看笑话，我才不想……”他想到自己的处境，又看到老儒生无奈的目光，乖乖把后面半句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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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把程望溪被李管事扫地出门的情景讲了一遍，众丫头都笑了。锦朝笑着叹了口气，这个程望溪先生也实在好玩，好似都是别人欠了他一样。雨竹这时刚跨过门槛进来，小声地和锦朝说：“大小姐，绣渠想见见您，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呢。”

    绣渠的伤也差不多愈合了，如今常在清桐院走动了，不过来见她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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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q2 S* }4 T4 Z    锦朝到内室见她。

    绣渠这样大病一场，人比原来更瘦了，脸色也十分蜡黄。她穿着一件淡绿色的上襦，显得弱不胜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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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n: s  W! a3 q: t; d; l    绣渠向锦朝行了礼，说道：“奴婢想求大小姐给奴婢一个差事，奴婢愿意在清桐院做事，便是洒扫、浆洗一类的活计也无所谓。奴婢如今满身是伤痕，放出府去也不会再嫁人了，求小姐收留。”

: ?" [; m0 v; f3 ]    她伏地行了大礼，锦朝忙扶她起来，“你身子没好完全，不必这样……”又问她，“你出这事，我毕竟也是有责任的，你就不恨我吗？”

' u3 {0 f1 g! }' {0 t2 E: c  w    绣渠笑着摇头：“奴婢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也分得清是非黑白，害我的是宋姨娘，您毕竟是无意的。况且您还救了我的性命，我更是无以为报的……”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下去，“奴婢从小没爹没娘，一条性命也没人在意，就算当时死了也没人为奴婢伤心……只求大小姐赏奴婢一口饭吃，奴婢想一直服侍大小姐。”

    锦朝叹了口气，绣渠落了满身的伤疤消不去，以后放出府嫁人是不行了。

    她笑着拍拍绣渠的手，“那你就来我身边当差吧，如今刚进了两个小丫头。采芙要分心管她们，我身边也正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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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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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药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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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渠便开始在锦朝身边服侍，做一些针黹女红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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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E8 y* T" `    雨竹不照顾绣渠了，更是带着雨桐每天往临烟榭去看着来往的人。临烟榭外的青石甬道旁有一大丛黄槐决明，正是开花的时候，雨竹拉着雨桐坐在黄槐树后，把自己一大匣子的麻糖分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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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9 m9 z" j% n. H    雨桐便小声说她：“你看你，手背都有小窝了，还吃这么多甜的。小心长得像李嬷嬷一样圆胖……”

. F, I, `$ K% h    雨竹吮了吮手指，笑嘻嘻地说：“我才不怕胖呢，为了这个不让自己吃好吃的，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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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丫头小声说着话，雨桐却瞥到青石路上有人走过来，拉了拉雨竹的衣袖。雨竹顿时来了精神，拱着屁股钻进黄槐丛中，从缝隙间来着过来的人。正是宋姨娘身边的丫头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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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过了青石甬道，就往左边转去，似乎是往外院的方向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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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a* P, [( [- q) U. Q' W; B    雨竹小声和雨桐说：“玉香一贯是在宋姨娘旁边端茶倒水的，也不知道朝那个方向去干什么，你把糖收起来，咱们跟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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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6 j9 K0 M* }    雨桐却小声说：“大小姐只是让咱们在这儿看着，咱们要是走了，这里没人守着可怎么办。耽误了小姐的事情，你会被白芸姐姐惩罚的……”

0 R) [  n5 A; r    雨竹跟她解释：“咱在这儿几天都没看到什么，好不容易发现她往外院去，不得跟过去看看。在这儿守着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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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  _$ X$ Y" r$ W) [' X/ y5 V    雨桐哼了声，不想跟着她去。雨竹见人都要走远了，眉毛都拧起来：“好吧！你在这儿看着，我一个人去！”她抱起自己的糖匣子，跟在玉香身后走了，雨桐把自己往里缩了一点，继续看着青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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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胡乱把糖匣子塞到衣袖里，小心跟在玉香身后，玉香虽然朝着外院走，却根本没出垂花门。而是在垂花门旁边的假山停下来，从小路走进一片怪柳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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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1 U$ |: a/ e2 P: C4 l0 A    雨竹跟着钻进去，心扑通扑通地跳，脸上却露出贼笑。玉香走到这种没人来的地方……指不定是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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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玉香停下来，雨竹忙躲进旁边的怪柳林中。看到假山旁边站着一个男子，穿着小厮的服制，人长得端端正正。玉香和这个男子低声说话，隔得太远了，雨竹什么也没听到。这怪柳林又稀疏，她根本不敢上前去。只看到那男子笑了笑，玉香便要转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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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9 k3 G4 S8 @. {    雨竹忙从怪柳林中退出来，心里有些失望，还以为玉香出来干什么，竟然是和小厮私会……

    不过这事说给大小姐听倒是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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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回去就和锦朝说了：“……我看那玉香真是，竟然和小厮私会。要是被人抓住了，肯定要打一顿赶出府去的。小姐，不如咱们向夫人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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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抿嘴笑道：“把玉香打出府是小，你怎么解释你看到这些的？说我让你看着临烟榭，你就去跟踪临烟榭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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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i! ?' G1 a0 S  O* u    雨竹泄了口气不再说话，就算把玉香赶走又怎么样，宋姨娘身边真正厉害的是巧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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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W& X9 u$ C: E    到了晌午，锦朝照例做了药膳带去母亲那里。

/ u9 N) f- q# {    纪氏问锦朝可准备了给顾德昭的生辰礼，锦朝笑着答：“……想送父亲一幅松柏图，已经让罗掌柜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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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p/ C2 v  ?( u6 ]" v    纪氏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罗掌柜把那几家杭绸铺子管得十分好。不过他毕竟是没读过书的生意人，难免性情、德行方面不如常州府的葛掌柜。前几日常州府来了水患的难民，葛掌柜还开仓济粮了。这罗掌柜吞了旁边一家潞绸铺子，人家一家老小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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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 P7 Q! T" f2 a9 R    锦朝微笑不言，母亲在这些方面和她观念差异很大。她觉得既然完全信任罗掌柜，这些事就放心交给他打理，不可能每一笔生意都是干干净净的，外祖母管理纪家，那也不是做了许多有利有害的事。母亲便是太过仁慈善良，才会让宋姨娘压她一头。

, D# b- ~1 C. j* s, O8 d9 |    两人正说着话，徐妈妈端着天麻鸽子肚汤进来，用紫砂锅装着。

2 @; G& b6 F3 [/ D$ g5 Z    “你平日总不吃苦的，今日可不行，得陪母亲把这汤喝了。”纪氏亲自给锦朝盛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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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了一眼碗中澄黄的汤，无奈地低声喊道：“母亲……”

  b8 B7 D1 \; |9 P0 F) }    纪氏笑着道：“你小时候不想喝药，就这么赖着你外祖母。我可不会像你外祖母似的心软。”

) e8 Q6 e" q! s) J- V    锦朝苦笑，小的时候她更怕苦，生病的时候非要身边的婆子哄半天才肯喝药，还要喝一口药，吃一粒蜜饯才行。算了，她只当是喝药了。锦朝只能把碗端起来，皱着眉就往里灌。

( f2 I. L0 H: X- `" k# b    徐妈妈在一旁都笑起来，“大小姐，这是鸽子肚汤，可不是毒药啊！”

    锦朝心中却突然一跳，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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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8 ^5 \" X0 Q. ?    她忙放下碗，拿过一柄长勺便搅动起紫砂锅里的汤，却只见到里面的天麻和鸽子，还有一些点缀的枸杞。锦朝问徐妈妈：“您说母亲用的药膳里都加了药材的，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徐妈妈有些疑惑，不知道大小姐为何要这么问：“这些药材不能入口，出锅前都要捞出来的。”

4 C4 g' m; m' c+ M1 x- W    锦朝站起来，又问：“您说母亲吃穿用的都是检查过的，却不知这些药材有没有检查？”

    徐妈妈有些惊愕：“您是怀疑……这药材都是柳大夫配了送过来的，奴婢们平时用，从里面抓一两把就行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纪氏让锦朝坐下来：“你快别急，能有什么问题……柳大夫还会给我下毒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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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却不知道如何向母亲解释，想了想就把采芙去见紫菱的事说给纪氏听。她当然不怕柳大夫下毒了，她只怕宋姨娘在当中动手脚。徐妈妈在一旁听了就说：“……药都是在青莲巷包好了，柳大夫让药童送过来的。回事处的人拿了药，便送到斜霄园来。要是在里面添了什么毒物，也该看得出来的……”

    锦朝冷声道：“就怕他们以药混淆，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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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A  Z8 y; I( L    徐妈妈顿时也起了慎重之心，忙让丫头把剩下的药捧过来。用油纸包着，里面都是晒干的药草块茎等物。她们不识药材，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不用锦朝吩咐，徐妈妈连忙去请柳大夫过来。

/ Y6 [- ?8 d6 o: r$ w" V$ `1 W! q    锦朝则找了墨玉过来，“……斜霄院里，能接触到夫人的药的，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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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玉却立刻跪在地上，答道：“大小姐，斜霄院中能接触到夫人的药的，只有我和墨雪、徐妈妈。这等东西，我们定是不敢让别人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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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R; j# w" P1 Z3 P% C    锦朝想了想又问道：“若是有人偷偷进了你们的房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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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玉摇头道：“奴婢们的房间平日都是锁起来，钥匙随身带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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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A( d% r/ w2 [, u, H    这么一说来，肯定不是斜霄园的下人做的。锦朝扶墨玉起来，“你也先不急……等柳大夫来了再说。”

& }+ Q# u- E! H# q. C    纪氏躺在大迎枕上，看着锦朝笑了笑，伸出枯瘦的手拉住她：“我的锦朝也不急，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以后不用这药就是了。”让她先坐在自己身边来。

    锦朝闻到母亲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又看着她骨瘦如柴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6 @" \# _8 Q* N7 e, }    一个时辰后，徐妈妈带着柳大夫回来。锦朝捧了药去花厅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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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 `, R0 n; b, |$ I    柳大夫看着油纸包着的药，又用手指拨开仔细看，顿时脸色大变。他从药中拿出一块块茎状的东西，深吸了口气，对锦朝说：“大小姐，这东西是大黄。”

    锦朝见他面色十分不好看，低声问：“这……可是什么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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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人摇了摇头：“大黄有攻积滞、泻火凉血、祛瘀解毒等功效。常用于积滞泻痢、壮热苔黄等症状，是一味性寒之药，而且药性十分猛烈。夫人的病是弱症，脾虚胃寒。大黄是绝对不能服用的，药材阴阳相克，要是长期服用……会有性命之虞！”

4 Q! U2 j( e" v5 i7 F( E- I: p& t    锦朝脸色微变，母亲的病情反复，果然有外因作祟！她突然想起母亲第二次发病时，接连小半个月，都是她做了东西给母亲送来，那时候母亲的病情都是有所缓解的。难不成那时是因为没有用加了大黄的药材，母亲的病才缓解的？

    难怪母亲的病怎么也不能好！

    徐妈妈问道：“会不会是您抓药的时候不小心抓错了呢？”

    柳大夫摇摇头：“老朽亲自开了药方抓药，又是亲自包了送到府上的，断不可能弄错！”

# e  n2 J. v1 P( v: a8 _6 z5 S    锦朝自然信得过柳大夫，他没必要害纪氏。即使柳大夫真抓错了药，也不可能一直抓错，只能是有人蓄意为之。她继续问道：“您开的这补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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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夫想了想道：“约莫夫人病了一月后，我就开了补药方子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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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说，母亲断断续续用大黄也有大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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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送柳大夫离开，徐妈妈小声地和锦朝说：“大小姐，我怀疑是回事处那边的人动了手脚……”

& s$ ]! K# {9 `, F( j/ P2 u  W    锦朝听了若有所思。

$ S- n3 K3 Z5 G" _0 r- N! |& z    前世母亲死得如此凄惨……会不会也是因为用了大黄。而现在因为自己，母亲所用大黄骤减，身子也没有败坏到那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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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黄究竟是谁放的？是不是宋姨娘？

; t' M6 x. j0 H6 t' G0 a4 H    如果不是柳大夫那边，又不是斜霄院里的人……锦朝突然想起雨竹所说，玉香和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在怪柳林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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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厮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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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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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E1 X) w! t2 k2 W第六十四章：证实

    锦朝回到清桐院找雨竹，她还坐在葡萄藤下的石墩上歇息，眼巴巴看着头上的一串串青色葡萄。

    锦朝喊她过来，和她说：“……眼见着父亲的生辰快到了，回事处那边也不知道准备好没有，不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顺便也找找里面有没有你相熟的小厮和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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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觉得奇怪：“小姐，您知道的。我没到您这儿之前可一直都在随侍处，回事处的人一个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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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了笑，只是说道：“去见了你就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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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换了件宝蓝色如意纹的褙子，带着雨竹、青蒲和徐妈妈一起去了回事处。徐妈妈不懂锦朝要做什么，打量了雨竹一眼，这小丫头十一、二岁的样子，圆圆的脸，模样并不显得机灵，眼睛倒是十分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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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默不出声，她心里倒是十分明白的。大小姐是想带着雨竹去回事处找找，和玉香私会的那个人是不是那里的。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夫人药中的大黄必然就是宋姨娘授意加的。

' K. |) W) u% c- P' ]4 ?, A    回事处在外院南侧的厢房，跨过垂花门，不过半刻钟的脚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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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c1 M5 k; M- L: i% |/ R) R    平日里回事处管着人情接待、安排府中事典。管事姓孙，早年是个茶叶商人，后来做生意亏损，才到了顾家当了管事，也是父亲极为器重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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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管事穿着石青色直裰，人十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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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G  W0 }; y% F! |# \    “……大小姐难得来！老爷的生辰还有十多日，我这刚开始准备宴请名单，也下了采买菜单。”孙管事笑着和锦朝说话，心里却觉得奇怪，大小姐一向不管回事处的事，而且离老爷的生辰还早呢。回事处即便牵扯到内院，那也是宋姨娘在管，怎么大小姐亲自到他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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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3 A" Y' }    锦朝在太师椅上坐下来，也笑着道：“不过是替母亲来看看，父亲的事她总是格外上心的。对了，我还要替母亲问一问，她常用的药材已经用完了，柳大夫可送了新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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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管事心里更是腹诽了，她今天不是才找了柳大夫过来，为何不直接向柳大夫要？面上依旧笑着：“这事我也不知，一向是罗六管这事的。我叫他来您问话……”说着便到后面去叫人。

! i' r8 _8 e5 n    雨竹看了一圈，小声和锦朝说：“小姐，奴婢在这里真的没有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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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J$ w, v5 h) O' D8 q    锦朝但笑不语，等那罗六挑帘进来，先是向锦朝行了礼，又说：“奴才回大小姐的话，柳大夫的药一向月初和月中送来一次，恐怕还要过些日子才会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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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看着这个小厮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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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了一眼雨竹的神情，心中便明白过来，等那孙管事再出来，她就告辞了准备离开：“……您告诉宋姨娘一声，说我今天来问母亲的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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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出回事处，雨竹连忙趋步跟上来：“小姐！就是那个人！那个和玉香私会之人，您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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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_6 _4 M& t' y    锦朝冷冷地道：“他可不是在和玉香私会，他可干大事了！”宋姨娘这是勾结了外院要谋害母亲啊。

* R% |. p7 k' g; u6 C+ y: N    她胆子也真大，为了谋求正室之位，也算是手段用尽了！

    徐妈妈忙拉了青蒲问究竟是怎么回事，青蒲便把雨竹见到的尽数说给徐妈妈听，徐妈妈也是十分惊讶：“……虽说知道宋姨娘对夫人表里不一，却没想到她竟然要害夫人死！实在歹毒！那……大小姐打算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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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一时沉默，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宋姨娘授意那罗六加药，她肯定不会承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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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7 S! W3 y6 f" ^4 y8 X# A    要是把这事说到父亲那儿去，她没有十足的证据，凭借宋姨娘的巧舌如簧，那还不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来，怪她诬陷自己。雨竹是如何发现玉香和罗六私下见面的？雨竹又是她的人，父亲会不会相信雨竹的话？那大黄母亲已经连续服用大半年了，怎么偏偏现在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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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z1 ?& X+ z: q1 f0 q0 u$ a  o5 g/ W. j    父亲虽然恼了顾澜，但是对宋姨娘还是信任的，至少还让她管理内院，就足以见父亲的念旧情了。

    锦朝想了想，去母亲那里用手帕包了一块大黄，拿到了临烟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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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脚孙管事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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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管内院的事，孙管事对她很是敬重，把顾锦朝来的事和她吩咐的话一字不漏和宋姨娘说了一遍。宋姨娘十分惊讶，等孙管事走后，她轻声和巧薇说话：“咱们大小姐真是不得了，连大黄都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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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薇颇为惴惴不安：“姨娘，大小姐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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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若有所思，半晌后缓缓摇头：“……她没这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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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i7 X' N* ?2 J, f: P- u    纪氏病后一个月，她就开始在她的药膳里加大黄。要不是因为顾锦朝，纪氏恐怕早就因为服用大黄过多而死了。一向和回事处的小厮说话的都是玉香，玉香对她忠心耿耿，半个字都不会说。

    顾锦朝没有证据，她就不会说到顾德昭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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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f' f0 J# I9 U4 x- f+ X" l    门外的小丫头隔着帘子通传：“姨娘，大小姐往咱们这儿来了。走得很急，嬷嬷都拦不住……”

    宋妙华整了整衣襟，冷笑着道：“拦她做什么，请到花厅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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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5 M! x. X4 M" h) _8 b7 Y# |, Q    锦朝在外已经听到宋妙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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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庑廊下，那丫头便朝她结结巴巴地道：“大小姐，您往花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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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N6 O+ C* Q; M    “滚开，怎么敢挡大小姐的道。”采芙低声呵斥她，小丫头顿时不敢吭声了。

, K+ C9 T# Z5 ^1 y  H! V    锦朝挑开绘了岁寒三友的湘妃竹帘进了西次间，西次间没有屏风，宋姨娘正坐在临窗大炕上朝她看过来。

7 L* m0 J$ C" C; Z    “大小姐怎么亲自过来了！”宋姨娘笑着说，又吩咐巧薇给她端锦杌来。

& q5 o+ v7 c( i* q8 l    锦朝走到她身前，想起刚才来的路上还看到孙管事走得急匆匆的，便也挑眉笑道：“姨娘当真沉得住气，事情败露了都不慌不忙，要是澜姐儿能有您一半的聪慧，那日也不至于弄得如此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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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R, @3 H* F1 A    宋姨娘表情一僵，很快又颇为疑惑地说：“大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明白？”

, B2 K, ?0 _8 `6 G/ d8 E    “您看了这个不就明白了！”锦朝把绣帕包住的大黄扔到小几上。

    宋姨娘瞥了一眼露出一角的大黄，连指尖都没动一下。抬起眼看着锦朝懒懒地道：“这是什么东西？大小姐说话我是越听越糊涂了，您要是来找我麻烦的，坐下慢慢说。您要不是来找我麻烦，就请退出去。”

, C7 g+ q) a- z: ^" f    巧薇端了杌子过来，锦朝便笑着道：“我当然是来找姨娘麻烦的，不然才懒得踏入这里呢。”

/ q: l& q5 T1 u; ?, `8 R1 f    她倒也不急，坐下来之后继续道：“姨娘的丫头玉香……今日去垂花门旁边的假山私会小厮了。我的丫头刚好路过看到，两人倒真是情真意切，好一通窃窃私语。我今日带着那丫头到回事处一看，姨娘您猜怎么着，和玉香私会的小厮竟然是替母亲收药的罗六！”

- O3 o" p0 x' v# }    “我今天又恰好在母亲的药里面发现了大黄，这东西性寒，母亲是绝对不能用的。您说这大黄是怎么来的呢？不会是您想当正室，或者是澜姐儿想做嫡女，才不小心放进去的吧？”

    宋姨娘脸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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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c. |+ s4 z) w  a) _    她以为顾锦朝只是发现了大黄，猜测是她所为，如此看来，她应该是已经认定是自己干的了！玉香一向是在怪柳林里和罗六见，怎么可能有路过的小丫头不小心发现呢？难不成顾锦朝一直派人看着临烟榭？

    宋妙华也瞬间稳定了心神，冷笑道：“大小姐说黑是黑，说白就是白，你要是随便指了你的丫头，要她说发现我的丫头和罗六小姐，我岂不是只能这么认了？您也太当我好欺负了！我要是指了我身边的丫头，说您的丫头青蒲和别的小厮**，她岂不是也做实了罪名，要被赶出府去了？”

3 }7 l5 K( n0 A% B7 {" p    雨竹听了顿时忿怒：“姨娘您怎么能这么说！我看到的就是真的，玉香和罗六在怪柳林见面！你怎么能这么说青蒲姐姐！肯定是你授意玉香害夫人的，不然夫人药里面的大黄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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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Y/ ]: {( B) J6 `    宋妙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好没规矩，恐怕是大小姐没教得好！巧薇，替大小姐教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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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薇应诺上前，扬手就要打。旁边的青蒲却立刻抓住她的手，巧薇想收手却被青蒲捏得动都不能动，面色顿时十分难看。她没想到青蒲的力道这么大，捏得她的手骨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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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不再说话，退到了锦朝身后。锦朝拍了拍她的手，冷冷地看着宋妙华道：“我的丫头容不得姨娘来教训，姨娘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还有没有尊卑了！”

    宋姨娘再厉害，名分上她也不过是个妾，顾锦朝是嫡长女，她怎么敢在顾锦朝面前教训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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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N. l9 a; f+ K. X    看着顾锦朝冷冰冰的脸，还有青蒲纹丝未动的身影。宋姨娘觉得心里一阵憋屈，原先顾锦朝从来没有仗着身份在她面前作威作福的，她现在也真是什么都不顾了！竟然用尊卑来压自己！

  z6 L; V8 |3 C! v9 k    宋姨娘缓缓下炕，向锦朝行了礼道：“大小姐见谅，是我的错。不过就算您如何用尊卑压我，没做的事我就真是没做过，您再狠也不能屈打成招啊……再说我服侍夫人一向尽心尽力，夫人待我也极好，我为什么要毒杀夫人呢，您可要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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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竹和采芙见她一脸无辜，真是气得指尖都发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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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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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x$ `+ d! W+ I5 i! y第六十五章：和好

    顾锦朝冷笑：“姨娘心里最明白了自己有没有做过了，如果不是误食大黄，母亲的病会如此反复吗？你这些年做了不少事，件件都是上不了上不了台面的。咱们摆开了说，你觉得自己又脱得了干系吗？顾澜毕竟还小，她做的那些事，多少都是您的授意。”

    宋姨娘看着顾锦朝，并不说话。

    顾锦朝淡淡地道：“我也明白姨娘心里想的什么，您就算让母亲死了，也很难被扶正。你其实是为了澜姐儿吧。”她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要是母亲死了，她就不用嫁了。”

    宋妙华终于神情微变，掩在袖口下的手捏紧了。

    锦朝看了一眼她的手，继续道：“我只是来警告您的，不要再做这些手脚了。这次我没有证据也就算了，您下次要是犯到我手上，可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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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 N: e7 s    宋妙华终于冷冷一笑：“要怪就要怪你自己，败坏澜姐儿的名声，不然我何至于这么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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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Z% y+ d8 T+ F, @' i    锦朝望着她道：“你都给母亲下了大半年的大黄了，说什么是因为我，不觉得太可笑了吗？你现在可能是为了澜姐儿的名声，但原先是为了正室的位置吧？毕竟你想了这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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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x, G. u. i0 r/ e8 N    “姨娘，好自为之吧，你要是还有害我母亲的心思，我必定不会饶了你。”

5 R& ]. S$ D7 c9 f    锦朝说完，淡笑着告辞，才带着自己的丫头离开了临烟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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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薇才被青蒲放开手，揉着手腕走到宋姨娘面前，轻声地道：“姨娘，您打算怎么办？大小姐这么闯进咱们院作威作福，要不要和老爷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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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突然温柔地笑了，“要说，当然要说。去把我给老爷绣的鹤鹿同春的披风拿过来，咱们要提前去送生辰礼了。”

    巧薇笑着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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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正在罗姨娘的静安居里听罗姨娘弹琵琶。罗姨娘善弹琵琶，琵琶也十分衬她的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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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t: _9 ^/ J. x& \    他听完罗姨娘一曲《倒垂帘》。笑着跟她说：“香山居士评说贾人妇的琵琶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我看也真是如此……”

    书房柔和的烛光下，罗素看着这个俊秀沉稳的顾德昭，他望着自己眉眼含笑，像是十分情深的样子。她的心遽然一动，在顾德昭的注视下有些脸红，别过的视线看着窗扇外的月色。

0 B: \' w1 ^% V- m% V    她又细声道：“听说老爷擅抚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 k; Y8 s; C  m    顾德昭笑了笑：“我虽说跟着名师学过几年，却还不如朝姐儿弹得好。品秀就曾说过我琴声拙劣，实在不值得一听。她说话十分实在，你听了估计也觉得不好……”

    罗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顾德昭的手指敲了案桌几下。罗素虽说长得温婉清秀，性格也是上佳，但毕竟不如宋姨娘能言善道，妙语连珠。他公事繁重时心情郁闷，也是品秀在旁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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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久没见过宋姨娘。真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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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这时水莹进来道：“老爷，宋姨娘去鞠柳阁想见您，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您要不要回去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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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p- M& E' l$ p, o) j: G    顾德昭皱了皱眉：“她怎么会突然来？”

    水莹摇头道：“奴婢也并不清楚，不过看宋姨娘一直在庑廊下等着，说什么也不走。夜深露重的，奴婢看她一直站在那里也是不好，万一生了病。老爷的生辰还没人操办呢……”

$ ^9 Q1 e) F9 R  M/ b+ q! @    顾德昭一时没有说话。

5 |% N) J3 G2 T    罗素便有些不安，拉着他的手轻声道：“老爷，您要去吗。宋姨娘惹您不高兴这么久，您还要去见她，都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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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K0 Q; O0 y! |! t7 o! k    顾德昭叹了口气：“是啊，都这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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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v+ m! }; z: L, d) Y    他起身。水莹立刻走过来为他披上檀色的潞绸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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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柔声安慰罗素，“我明天再来看你。”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水莹回头看了罗素一眼，温和地行了礼，笑着说：“姨娘，奴婢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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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素望着水莹随着顾德昭走出去。手都捏紧了。

    晴衣在她耳边小声道：“姨娘，我看水莹姑娘也实在过分，常常寻了由头就把老爷哄走了，不过是个通房丫头，都要端起姨娘的架子了，您不如和大小姐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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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 n, ?; h$ A: I. f0 O2 k    罗素心里十分落寞，她摇了摇头说：“我能得到大小姐的庇佑，不过是因为我可以对付宋姨娘。这些事便算了，不要去烦扰她……”

    说完让晴衣去打了水过来梳洗，顾德昭是肯定不会回来了。

2 {6 P" }( v/ F# x& l# b    顾德昭走到门口，也没有理会宋妙华，径直进了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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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跟他进了西次间，伺候他换下披风，顾德昭一直没有说话，宋妙华却抚着披风说：“老爷这件披风还是我做的，如今都旧了，您还穿着呢。”

' m9 u( X. {, F5 y    顾德昭看到她拿来的披风就放在高几上，样子十分细致。终于开口问她，“……你新做了一个？”

    宋妙华让巧薇拿过来，给顾德昭看：“鹤鹿同春的图样，我记得您一向不喜欢披风太过素净……”

    顾德昭望着披风精致的绣工，叹息道：“还是你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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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Y7 ?- o. c    宋妙华让碧衣打了水上来，亲自服侍顾德昭洗漱。又和他说纪氏的事：“……大小姐今日拿了药找柳大夫来问，竟然在夫人的药里发现了大黄，这东西性寒，夫人根本吃不得。柳大夫却说他的药都是包好了送到夫人那里，谁也不会动，这大黄怎么混进去的没人知道，倒是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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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怎么的，大小姐便上门来找我，说这东西是我下的。我也真是哭笑不得……那药一向是夫人的贴身婢女收着，都不要我碰，怎么会是我换的药。我平日伺候夫人最是尽心了，不可能做出这事来，况且夫人一向庇佑我，我又怎么会害她……”

    “所以妾身就想着来找老爷说说，大小姐说是我做的也没什么。怕是要清理这府上的人，恐怕有手脚不干净的想害夫人……”

    顾德昭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道：“药是从柳大夫那里拿过来，从回事处直接到斜霄院的。除非是斜霄院的人想换药，不然谁能换得了……你也不用再查了，纪氏一贯会闹腾的，便是看我不想理会她，闹出诸多事端，连朝姐儿也牵涉进来。她那病怎么几次发作，不是想闹一闹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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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不喜欢纪氏这种性子，凡事都不说出来，要闹出点什么事让别人来看，做得十分委屈，让别人来同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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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6 Q3 q& t+ E3 ^    宋姨娘面露疑惑，随即又十分顺从地应了诺。

    顾德昭很满意她的乖顺，跟她说起顾澜的亲事：“……穆家又请了翰林院侍读学士兼礼部郎中的徐大人前来说亲，我听徐大人说的也是在理，穆知翟虽然名声不佳，但好在老实，现在又跟着穆大人读书，学得十分快。这门亲事也不是不可，毕竟穆大人是詹事府少詹事，如今詹事陈大人手握大权，穆念安也是得罪不得的，你回去后好好找澜姐儿说，要是她同意了，我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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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0 V! `! b8 F    宋姨娘连忙说：“那穆知翟名声这样差，听说上次和……”她想说人人传为笑柄的马尿之事。

    顾德昭却很快打断她：“他的名声不好，你觉得澜姐儿的呢？她做那样的事都传遍了适安，我看再有好的上门提亲也难，她都及笄了，怎么拖得！”

& [) E& D8 P+ O, t7 u- s    宋姨娘只能笑了笑，道：“我也是为老爷担忧，怕他娶了澜姐儿，会影响了顾家的名声……我伺候您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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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 J2 ~# f& d' _" Y0 P; Q% t    顾德昭嗯了一声，这事算是了了。一旁的碧衣识趣地退了出去，又去了斜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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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则刚从顾锦朝那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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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告诉她，今后柳大夫拿来的药必定要她亲自去拿，用之后锁在柜子里，不能让别的丫头接触了。徐妈妈也知道此事慎重，回来之后就跪在纪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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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E7 Z/ h. E    倒是把纪氏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都伺候我几十年了，我们不拘于主仆之礼……怎么说跪就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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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u% U/ T2 r- F0 M    徐妈妈有些哽咽：“是奴婢伺候不周，才让别人钻了空子。奴婢……是觉得愧对您和太夫人……”

: u- @  @$ t* ^0 G6 |* f    纪氏又无力下去扶她，只得叹了口气：“不过是一条命而已……你快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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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i7 q5 X$ `8 S; |, v! B/ C    徐妈妈抹了抹眼泪，起来扶纪氏半坐起来躺在大迎枕上。纪氏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话：“今晚宋妙华去找老爷了……送了一件鹤鹿同春的披风，又和老爷说今天朝姐儿去找她的事，把经过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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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V" Q: p, t1 x% ^- L8 d" }    徐妈妈有些愣住：“是碧衣姑娘来说的？”

    纪氏闭上眼睛点点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你猜老爷怎么说，他说，纪氏一贯会闹腾的，便是看我不想理会她，闹出诸多事端，连朝姐儿也牵涉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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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7 X& E+ l% [( J3 t    徐妈妈安慰她：“这些话从姨娘的嘴巴里说出来，定是说咱们故意找她麻烦的，老爷误会也是难免的，夫人您可别在意。什么事从姨娘的嘴里说出来都会变味的，咱们大小姐不就是被她污蔑吗……”

8 T7 g1 m- S& l* m) U. t/ D    纪氏苦笑，显得十分艰难：“这都是顾德昭亲口说的。您说，我这二十年究竟是嫁了怎样一个人……他能……他能这么……”

* K. e3 B2 F( ~    她闭上眼睛，仿佛突然喘不过气般断了声，随即缓缓吐了口气，却再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住徐妈妈的手。

3 Z# a# ]2 O" o( n" G* `6 [    自从云姨娘死后，老爷就越来越疏远夫人，到现在竟然如此生疏。

9 Z! J: s0 Q- ]4 `    徐妈妈想到顾德昭对着夫人冷冰冰的脸，觉得自己鼻头发酸，更紧地握住纪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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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36


* ~) B" O+ ^% s3 _第六十六章：杜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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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正在书房里看着顾锦荣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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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荣在七方胡同读书，时常写信给她，说一些自己在大兴的趣事。类似他和周先生辩了朱圣人的理学，周先生夸他理学方面极为用功。或者他和永阳伯家公子偷偷去看斗鸡，永阳伯公子输了十两银子，拿小厮发脾气。同窗大理寺少卿许大人的嫡次子喜欢赌石，真让他切出了上好的翡翠……不过这次他去七方胡同后，就很少给她写信了，这还是第一封。

6 G1 p. h5 G+ _8 b7 \8 ^. L    锦荣照例和她说了许多趣事，又问她现在和长姐相处如何了，她过得可好之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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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C' C+ f8 j' V    顾澜看完信后松了口气，他既然愿意写信，必定是已经原谅自己了，少年人总是耐不住冷落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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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 H9 x. P& e    只是想到母亲说的事，她还是无法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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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现在已经有意要把她嫁给穆知翟了。

2 r# V: I) e, S0 a; \4 x    顾澜把目光投在窗外一丛开得正好的小叶女贞身上，小小的白色花朵缀满叶间，浓郁的香味原本是她喜欢的，如今闻起来却觉得太浓郁了，熏得人有些烦闷。

    木槿刚成为顾澜的贴身丫头，事事都做得谨慎细心。看着顾澜烦闷，便悄悄出去替她取了一盏酸梅汤来。小声地道，“二小姐，奴婢用井水镇的酸梅汤，十分凉爽。”

5 l0 H) ]+ y& f- t' z9 w/ F, w+ i+ w    这丫头比紫菱强多了，顾澜现在觉得母亲把紫菱送走也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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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接过酸梅汤喝了口，想起今日去纪氏那里请安，看到定国公樊家的三夫人来拜访，那三夫人还给了顾锦朝一串镂雕红珊瑚手钏做见面礼，却只给了她一只成色普通的玉镯。又和纪氏说了许久的话，连纪氏的两个贴身丫头都站到庑廊下，没有在里面听。

! ^  s$ F/ j/ F! O6 f2 M4 c    樊三夫人算是父亲的表嫂，只是父亲的母亲原本在顾家祖家是个妾室，并没有明面上这样说，但是两家的关系一向很好，自己及笄的时候，樊家虽然没亲自来人，也是送了礼的。

    平日里要是没有事，樊三夫人是不会到顾家来的。

& S5 T3 O% |+ y6 G5 ~8 x" m4 V8 M    顾澜想了很久，才问木槿：“你打听到没有，樊三夫人来究竟为了什么事？”

3 [/ l/ B) _( P1 ]2 K4 L    木槿连忙道：“樊三夫人后来还去找了老爷，两人在花厅说了会儿话。听花厅端茶水的丫头说，樊三夫人这次是来给三小姐说亲事的，说的是她在武清杜家的侄儿。老爷听了很是高兴，又找了杜姨娘去说话，似乎是想把这门亲事先定下来。”

    穆家才来提亲了，怎么樊家又来凑热闹！想到提亲的事她心里就一阵烦闷，就不再问这事了。而是拿了锦荣给她的书信去宋姨娘那里，她和锦荣的书信，每一封都要宋姨娘看过才行。

+ A  E$ K" e- Y- P' n. Z, U, W9 t% |    锦朝也听说了这事，便让佟妈妈打听了武清杜家的情况。佟妈妈回来说，这杜家两代前出过一个两榜进士，当时官居工部侍郎，不过至此后杜家就没出过读书厉害的人，杜家二老爷中了个举人，此外就再无进益，全是靠着祖宗的荫蔽过日子。樊三夫人就是杜家二老爷的嫡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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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N7 R* G! Y( L1 v    说亲的是杜四老爷孙子杜淮，今年虚岁十五，去年过了院试。杜家本来就没落了，杜四老爷更是其中平平的一支，这门亲事实在不算好。不过父亲是最喜欢人有读书志向的，听说这杜淮是考了岁贡，因此得到了进入国子监读书的机会，父亲便对杜淮好感大升，觉得这门亲事十分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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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对这个武清杜家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她也只是对朝中要人，或者是和陈家相关的官员十分熟悉而已。不过既然能凭自己考了岁贡，而不是靠杜二老爷做一个荫监，本身也该是一个有志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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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 h: V8 t- K5 ]; W    锦朝去向母亲请安的时候，恰逢母亲在和顾漪说话。

# i4 c, M5 O5 m' C$ h0 a    顾汐也坐在一边，小脸微红，她拉着锦朝的手小声问：“三姐虚岁才十三呢，就要先定下亲吗？”

    女孩一般从十二岁起就有人上门提亲了。她们家情况特殊而已，顾锦朝是没人敢提亲，顾澜是嫌来提亲的人身份不够，她又不想做别人的妾室。所以两人都是及笄了还没定亲，倒是给了顾汐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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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 x, b6 U. s' |# z4 [    锦朝想想也十分怜惜她，顾汐在母亲名下长大，郭姨娘根本不敢和她多亲近，怕就此惹了母亲不高兴。只是逢年过节做些东西送了她。母亲却分不出精力照顾她，她和顾漪都是嬷嬷带大的。许多事情嬷嬷不便说，或者不敢说，她们也就不知道。

    母亲笑着看了锦朝一眼，算是打了招呼。又继续和顾漪说话：“你的事母亲平日操心得少，也觉得愧疚。你看看要是觉得这门亲事合适，我就和你父亲说一声，把亲事定下来……”

5 x1 p+ z% G; Y    顾漪虽然性子沉稳，毕竟还小，脸通红地道：“母亲……我……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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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M5 N+ G) l' i    她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 Z: X4 u$ A# E5 F0 I- u# L! K    纪氏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侧头看了一眼徐妈妈，道：“不如我们让徐妈妈和樊三夫人说一声，将她侄儿带来给老爷见一见，你要是想看，就躲在帷幔后面……”

    顾漪咬着嘴唇不说话，脸红得要滴血了。这样的事……她怎么做得来！

: N- w: E# U, h$ ~5 z2 ~    锦朝笑笑：“我看正好，樊三夫人如今还在厢房，不如我们立刻去找她说说。”

    顾汐也点头附和：“……三姐见见也好！”她年龄小，总喜欢这样好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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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漪不再说话，徐妈妈和樊三夫人说了，三天后她那侄儿杜淮就过来拜访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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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准备在正堂见杜淮。

    拜见那日，他三个女儿都在帷幔后面推推挤挤的，顾德昭见了一时苦笑道：“你们要看，也躲进去些罢……”

    锦朝有些无奈，她是被顾汐拉过来的。旁边徐妈妈笑着不说话，她是帮着纪氏来看看的。顾汐倒是兴趣最足的一个，难得她这么高兴，她也不好说什么不合规矩的。反正没人看得到。

    杜淮的拜帖很快就递上来了，顾德昭见他自称为庚侄，暗自点头……倒是十分懂礼节。

    等人走进来的时候，身后连个小厮书童都没有。杜淮穿着一件十分精神的湖蓝直裰，腰上挂了一个双鱼纹白玉坠儿，人长得高挑俊秀，气度谦和。他又恭敬地拜见了顾德昭，顾德昭和他说制艺，考了他《春秋》，他答得虽不说十分出彩，却没有夸夸其谈，父亲更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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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看顾漪也动了心思，这门亲就此定下来，选了日子交换了庚帖，又请了樊三夫人吃了一日酒，顾漪正式和杜淮定了亲。

2 i3 X  [9 D9 Z% P0 X, A- `    宋姨娘听说这杜淮学问十分不错，人又长得俊秀的时候，她正在给顾澜做上襦，往袖口缝制蕉叶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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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之后淡淡地道：“国子监监生三千余人，每次廷试能擢了庶吉士的多则百人少则十几人，多少监生年过半百都考不上，实在是算不了什么。还不如请他二爷捐一个小官，慢慢的往上做，有定国公家做依靠，不愁仕途没有进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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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3 Z7 d$ v3 I0 \5 `    顾澜本来听了丫头的话，心里还有些艰涩。怎么来向她提亲的穆知翟就是那样的人，这杜淮虽然家世不如穆知翟，但是人却比穆知翟好了数倍。不过母亲这么一说，她心里也想开了，反正她是不会嫁给穆知翟的，杜淮以后的前途实在没个定数，顾漪陪着他成了器，恐怕都人老珠黄了，哪里还有什么富贵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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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4 [, n8 q& Z  m& b    宋姨娘觉得这门亲事实在一般，不过想了想又和顾澜说：“……配顾漪倒是够了。”

    母女正说着话，玉香走进来了，她行了礼，小声地道：“姨娘，送紫菱姑娘去保定束鹿的陈婆子回来了，她说有要紧事想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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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是紫菱的亲事出了什么问题，宋姨娘皱眉想了想，还是请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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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婆子刚从保定赶回来，风尘仆仆，脑后的小攥都是歪的。她高声请了安，眼神却显得十分精亮。

    “你急着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宋姨娘问她。

; E6 E. o* N' h6 [    陈婆子连忙一笑，说道：“……说来也巧，奴婢这次送紫菱姑娘去保定束鹿，遇到了相熟的一个婆子，她原先在咱们府做杂活，后来年纪大了，就放回乡养老了。她的儿子在宋家的田庄里做事，还是她把奴婢认出来了，又拉着奴婢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5 {( `& _& q2 b9 k% t: C; m- r; z    宋姨娘点点头，示意陈婆子继续说。这些话实在是无关痛痒的。

- t  C5 X. m+ {" ?    陈婆子便继续道：“那婆子，原先是服侍云姨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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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 I6 O- ?% `7 s; _+ c0 T    宋姨娘手中的动作停下来，顾澜听到云姨娘也谨慎起来，看向陈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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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m, c4 l8 ~+ R5 J9 E, L    宋姨娘挥手让巧薇先把东西收走，仔细问这婆子：“这个服侍云姨娘的婆子究竟说了什么，你要急着来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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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 h. F/ P    陈婆子一听，估计是有戏的，她继续道：“这婆子原先只是在云姨娘那儿洒扫的，上不得台面，不过她告诉奴婢，当时伺候云姨娘的两个贴身丫头，没死的那个和她说过话，说翠屏是冤枉的，药不是她弄错的。是有人存了心想害云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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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怎么也猜不到，她说那个人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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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37


第六十七章：凶手

    顾澜心中一惊，连手里装绿豆甜汤的碗都打了。

    宋妙华则盯住了陈婆子，问她：“她究竟是怎么说的，你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告诉我。”

    陈婆子连声应是，想了想才说：“这两个丫头，都是夫人赐给云姨娘使唤的。二人对云姨娘也是用心，死的那个翠屏更是对云姨娘忠心耿耿，那婆子说安胎药和催产药是分了放在小厨房的两个木柜里。如果不是有人把药换了，是不可能拿错的。云姨娘怀孕之后，夫人常去看她，也会到小厨房看云姨娘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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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厨房除了夫人和两个丫头，一般不会有别人进去。她们对云姨娘忠心，自然不会害她，只有一个可能，是夫人把药换了。云姨娘吃错了汤药，才导致早产而死……”

) K) J/ c9 [+ X$ A0 a% |    宋妙华听了之后一时沉默不言，其实她早知道云姨娘是被人害死的。

    但是云姨娘不是纪氏害死的，这一点她是确定的。纪氏性子看上去温婉，实则非常高傲，她不屑做的事情，别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会做。比起和她一起长大，情如姐妹的云湘，说不定纪氏更看她不顺眼。但是自己安然无虞到现在，云姨娘又怎么会被纪氏害死呢。

    云姨娘的死绝对不是意外，但也不是纪氏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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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想起当年云姨娘死的时候，她悄悄去了云姨娘的内室，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从院子里走出去。她当时根基未稳，没和纪氏说过。后来根基稳了，却又不想说了。

+ i# \4 R/ ?0 g1 ?0 R* W    但是她不说，谁又知道不是纪氏做的呢……

+ {& Z* w# P$ z4 P" L3 T' E    其实当年不是没有人怀疑过纪氏，这两个丫头都是纪氏给云姨娘的，她们做的这事，说不定就是纪氏授意……至少当时顾德昭就是这么猜测的。只是当时他对纪氏还有情意，虽然怀疑，却从来没有说过。但是两人却越来越疏远。到如今顾德昭除了在纪氏发病的时候，都不踏入斜霄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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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有这个丫头的说法，纪氏就坐实了害死云姨娘的说法，到时候顾德昭肯定会和她决裂的。

    ……顾锦朝害她的澜姐儿这么惨。她要是不报复回去，也太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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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陈婆子这事太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顾锦朝给她下的套，这个大小姐实在不能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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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7 `. U) x" |2 [0 d7 B    她想定了主意之后，才问陈婆子：“那老妪放出府算六十，如今也快七十了，她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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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y; i9 J4 w9 ^) I    陈婆子说：“您不知道，她和玉屏一起去给翠屏收的尸，这事她记得格外清楚。她和他们家的人都说过，又当作闲话讲给三姑六婆的听。那一带的妇人多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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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 P, m5 Z0 X5 b1 d    宋妙华见陈婆子的神情，就知道这事十分可信。她想了想说：“那个没死的……叫玉屏的丫头，她为何当时没给老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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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婆子叹了口气：“玉屏原先是夫人身边的丫头，一直是伺候当时年幼的大少爷，对夫人的情谊很深。而且她又怎么敢把夫人供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翠屏被打死了……奴婢想着，要是能把这个玉屏找到，许她些好处，指不定能把当年的事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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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D' w2 ^+ L% `* S" c0 b+ W    宋妙华眉心一动。

( C% \9 |$ c1 l5 G; m4 F    她想了一会儿之后，心中已经有了计量，她对着婆子说：“这事我知道了，你出去之后不要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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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婆子顿时有些不舒服。她当时听了这事十分激动，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事要是讨了宋姨娘的欢心，以后指不定能做个管事婆子。谁知道宋姨娘这意思是要自己不参与，枉费她连梳洗都来不及，就过来和她说……

    宋妙华看她面色犹豫。向巧薇点了头道：“给陈婆子包五十两银子送到她那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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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么多银子！陈婆子心中一喜，连声向宋姨娘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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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F, A, t" ?$ m& n" W8 _2 F    没有管事婆子当，有银子也不错！李婆子这么一想，便心满意足地行了礼告退了。

    等陈婆子退下后，顾澜立刻拉住宋姨娘的手：“母亲。这可是个极佳的机会啊……要是能把云姨娘的死揭发出来，父亲肯定更厌弃纪氏了！”

/ y$ Y" T6 e% M1 O' d' I$ a$ K    宋妙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内幕说给顾澜听，而是微微叹了口气道：“话是如此说，但是要不能找到这个丫头，又怎么去和老爷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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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5 s1 D1 p  O7 v# Y    顾澜知道母亲是十分心动的，不然也不会赏了陈婆子这么多银子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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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陈婆子的话，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母亲，你说这丫头放出府，一般能去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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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 ?+ b7 x  H    宋妙华看了她一眼，说：“要是父母还在的，就回老家说媒嫁人。在大户人家当过丫头的，见识更多，别人也愿意娶。也有些家破人亡的，多半是做个营生，或者托了媒婆嫁了。”

, b* M3 I8 o( ~/ T% q    顾澜笑着说：“这丫头做过顾锦荣的贴身丫头……您说顾锦荣会不会记得她的老家在哪儿？”

6 g. s9 k0 {2 O% R7 b    宋妙华顿时怔住了。

, d( g* R+ w/ W$ }    她倒是没想到这层，想了想，宋妙华低声说：“那个时候顾锦荣才四、五岁，他能记得住吗？”

7 ]& f4 l# a6 E' W4 J4 l1 \6 V" b    顾澜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他上次来的信我还没回，问一问他就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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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嫁给穆知翟，为了这个，她什么都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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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回翠渲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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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走出房门，站在庑廊下看着那些睡莲思索了一会儿。才对巧薇说：“准备一些糕点，我们去看看杜姨娘。顾漪定了亲，无论如何也要和她道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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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薇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大盒六格的各式的干果，又备了好几盘糕点。跟在宋妙华身后往桐若楼去。桐若楼在翠渲院旁边，是一座二层的木楼，旁侧有凉亭，另一边是耳房，没有东、西厢房，只有南侧的一个倒座房。郭姨娘住楼上，她喜欢清静。桐若楼旁种了几株毛泡桐，花刚开过不久，树荫如盖。

    桐若楼周围高大的树木很多，如今已经开始有蝉声聒噪了。

    听说宋姨娘过来，杜姨娘请她在旁侧的凉亭说话，让自己的丫头端了蜜饯橙子泡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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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R% d% t. Y/ l, l4 w! `    “……我倒是不喜欢那些苦得发涩的茶，喜欢酸甜口味的，要不是新制的酸梅汤刚喝完，也给宋姨娘尝尝。”杜静秋笑着请她坐在石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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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听着四周的蝉声实在喧嚣，忍不住蹙眉。

0 b0 o  |/ t  m: G3 L    杜静秋忙笑着解释道：“你可不要介意，现在这还是声音小的。到了仲夏的时候，十几株大树上的蝉一齐鸣起来才响，吵得人耳朵疼！亏郭姨娘还受得住……我都向老爷说过多次了，把这里的大树移到旁出去，老爷听了非但不允，还说我不懂雅趣。您说我大字不识几个，怎么懂得什么雅趣呢，只觉得这蝉声吵人罢了。”

    宋妙华微微一笑，这杜静秋十分会说话。只是她毕竟年纪大了，虽然还能看出年轻时秀美的姿色，但是眼角下都有了细纹。不然还能讨得顾德昭的欢心。

0 v3 {3 p) Q( s. u; u    宋妙华让巧薇把东西拿过来：“……听说漪姐儿和武清杜家的少爷定了亲，我便来找你祝贺一声。漪姐儿竟然也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她小时候哭着要你抱的情形……”

/ m6 _* l$ d" B& Q! t- w. M    杜静秋局促地笑了笑，这话可不敢说到夫人面前去。漪姐儿就算定了亲，和她能有多大干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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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漪越大，长得就越来越不像她，性子也变得十分沉默。她远远地看着顾漪，只觉得像不是自己生的一样。两人十天半月都说不上一句话，有的时候她想顾漪了，还要悄悄的去倚竹楼看。

    “看到漪姐儿，我就想起当初的云姨娘。倒是怪了，漪姐儿的性格和云姨娘还真有几分相似，一样的温和沉静……”宋妙华一边说，一边看着杜静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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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静秋笑笑，垂下眼看宋妙华带来的干果。手指拨了拨，挑了一颗杏仁儿放入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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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Q% D) x; ?1 Z9 T    “姨娘应该还记得吧，多年前云姨娘死得多惨，一天一夜那孩子都没生下来。最后孩子好不容易落地了，一看都已经被脐带缠死了，云姨娘又血崩而亡。老爷伤心了这么多年，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咱们那位罗姨娘，要不是长得实在想云姨娘，老爷又怎么会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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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K, G4 _9 Q& S9 |2 ~2 \5 {    杜静秋赔着笑：“自然记得，怎么忘得了呢。”

) C: ?6 q( |3 q) l$ n( d    “姨娘确实该忘不了。”宋妙华淡淡地道，“您要是忘了，也不知道谁还能记得。我知道你心里很内疚，这都快八年了，你一直提心吊胆，甚至都不敢和我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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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v% X) \$ Y7 `+ Q1 A    杜静秋脸色一白，怔怔地看向宋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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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聪慧非常，当年容色不输于我，除了云姨娘，那时老爷最宠爱的不就是你吗。”宋妙华叹息，“一晃这么多年，你困在桐若楼不得脱身，也没资格没力气争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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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静秋握紧了手，嘴唇动了动，过了很久才道：“姨娘，为什么要提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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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9 U2 e5 B+ c    宋妙华侧头看着她，旋即笑着拉过她的手：“你可不要紧张，我是要来帮你的啊。眼见着顾漪定亲了，你今年也三十四了，好好的听我的，我保你和顾漪在顾家安安稳稳的。但你要是不听，那可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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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静秋吸了口气，杏仁的苦味逐渐泛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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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C. j6 A4 `4 i/ W  p3 B& e  ~    “……你想让我做什么？”

4 G' q7 z+ d; V+ }# d    宋妙华笑着摇头：“恰恰相反，我只是想让你什么都不做。一切都由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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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2 17:38


第六十八章：生辰

! ~6 S5 O6 l6 m/ f- i- D) e    锦朝正在倚竹楼和顾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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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竹楼旁丛生修长青竹，十分清净。风吹过时千百的青竹簌簌声响。有一条溪流穿过竹林汇入湖榭，溪流旁修了竹屋，原本是父亲修起来准备用作书房的，只是修起来之后就再也没用过。

0 L+ v' X1 w& i# a    锦朝很少来倚竹楼，还是顾汐拉着她去顾漪的内室，她现在全然不怕锦朝，不仅不怕，而且十分喜欢她。顾汐拉她过来后给她抬了绣墩，自己翻身坐在了顾漪的炕上，跟着她伺候的嬷嬷平日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今天看到大**也跟着，本就十分惶恐，连忙上前道：“四小姐，可不能这样！”

- z. [  i. F9 Y4 P9 q) L( |( d    顾汐笑嘻嘻地道：“嬷嬷，您先出去。我们要说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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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漪有些不好意思，又起身向锦朝行礼道：“长姐见笑，我这屋子简陋，您若是觉得不好，我们去外面的竹林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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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进来时就看了一眼，顾漪的陈设和她比自然不能。但是家具用的是梨花木，有一种淡淡的降香。两个简单的青花莲瓣纹梅瓶，高几上摆了一盆茉莉，十分清雅。还用了湖蓝色缠枝纹的帷帐，后面是一张檀木的桌子，旁边两把红漆太师椅。不过帷帐上挂着一串扁扁的布老虎，有些格格不入。

    见锦朝的目光停在布老虎上面，顾汐跟她说：“那是我做的布老虎，长姐会不会觉得不好看？我非要挂在三姐屋子里，她十分不喜欢，还说了我两句……那时三姐总是睡不好嘛，我挂了老虎在这儿，没有鬼怪敢来，三姐就睡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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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8 j) u: d    虽然说了两句，却也没有取下来。锦朝笑着摇头：“十分好看。”

    她小的时候，可没有个妹妹为她做布老虎驱鬼怪的。三个表哥于男女之防不会和她玩，几个庶出的表妹又不敢和她玩。除了外祖母他们，她也只能和丫头婆子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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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8 U+ a) j' E* d' X! }: t# i    顾汐拉着锦朝的手，极其小声地说：“长姐知不知道杜家的事，好说给三姐听听。她总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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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9 R7 k" S6 n1 m6 G( @    顾漪不由得瞪了顾汐一眼，又跟锦朝说：“长姐可别听汐姐儿说，我才没有……想着。”
5 {+ }% t1 Z2 b' t$ f! j
# M# l% t; K; H: c% `    这些小丫头的心思哪里瞒得过锦朝，她心里暗自发笑，径直开始说武清杜家的事：“……杜家在武清也是有名的乐善好施，每逢端午、中秋都会给穷人施粥。几个公子都是读书的，虽然两代没出进士，却是个书香门第。杜四老爷在宝坻有家卖六陈杂粮的铺子，卖得最好的是贵州香稻，每个月有三十两银子的收益。杜家在武清还有几间这样的铺子。四老爷的是最好的。除此外杜家还有一些田产……”

    她想让顾漪先了解一下杜家的情况，也学着这些东西。不要等几年后嫁到杜家了，什么都不会白白吃亏。

    说了这些，锦朝又提起父亲的生辰，问她们准备了什么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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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汐道：“……我剪了一幅五蝠献寿的剪纸。三姐还看过呢。”

# V( T* E7 o, }) v. y; f; N    顾漪笑了笑说：“汐姐儿现在剪得好多了，倒也好看。我练了一年多的小篆，给父亲抄了一卷《道德经》。”又让小丫头去寻了出来，果然是端正清秀的小篆，写得十分工整。

) o2 k0 H! J6 L1 P2 P    锦朝称赞了顾漪的字，跟她说：“你若早来找我，我倒是会建议你写《鹏鸟赋》。父亲最喜欢那篇赋。”

, \+ X5 E( d  `    顾漪笑着道：“这倒是不要紧，赋体不长，抄起来并不费事。反正父亲的生辰是在四日之后，我重抄也是可以的。”她本来是拿不准父亲的喜好，只知道他喜欢道学，才选了《道德经》来抄。

) r! @+ U+ x. p& y    几人说着话。等到太阳西沉，锦朝才和顾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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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漪到了书房，找了《鹏鸟赋》出来，让丫头在书案上给她铺了纸，慢慢地抄起来。

& J. }) E; o1 g$ M    她写了一会儿。丫头在书案上给她点了灯，黑夜里拢着豆大的光点，实在不太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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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这么晚了，你还在写什么？”书房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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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漪搁笔望过去，皱了皱眉，轻声道：“杜姨娘，您怎么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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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静秋披着一件秋香色团花暗纹的披风，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顾漪。夜都这么深了，她还在抄书，而且只点了一盏灯，也不怕把眼睛熬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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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进来，发现顾漪静静地看着她，脸色的神情并不算愉快，欲言又止地说：“我……我只是来看看你，给你做了一盅冰糖梨水，听说你前几日有些咳嗽……”

    “谢谢姨娘关心，不过是寒邪入体，我已经好得大概了。”顾漪十分有礼地回答道。

9 ~, G, B' w' L* b$ N  {& _7 Z    这孩子一向不喜欢自己，只是杜静秋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体会到。顾漪不喜欢她的媚俗、不喜欢她对别人的迎合讨好，她更喜欢纪氏那样读过书，生性温和的人。这些她都知道，也不想责怪她。

    杜静秋看着顾漪微微地笑：“你都定亲了，两年之后就要去杜家了。我一个没注意，你都这么大了……这很好，还是夫人教导得好。”她又和顾漪说，“你现在就要学着主中馈了，多跟在大小姐身旁，不要顶撞她，对二**也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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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8 v2 O# B. ^7 Z    她絮絮叨叨地说，这些话她说了许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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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d& X/ H$ m, c& D    顾漪心里都是知道的，就听得有些不耐烦，但是她也没说什么。杜姨娘住在桐若楼，同住的郭姨娘又不爱理会别人。她没什么事可做，自然会寂寞。

2 U7 ]9 [  x9 J/ A* f  a3 B    杜静秋说完，才把抱在怀里的食盒放在旁边的一张鸡翅木桌上，说她要走了。

5 G7 g1 S. p7 S# P  i( d3 g9 {    顾漪看着她慢慢走到了庑廊下面，才下定决心喊住了她：“姨娘。”

    杜静秋回过头看着她，似乎在等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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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漪轻声说了句，“您早些睡。”

    听了这句话，杜静秋却好像整个人都放松起来，点头笑着应了，才匆匆地走进了黑夜之中。

; _) \( @6 O$ u- w: a  q; _1 {0 B    翠渲院那边，顾澜接到了顾锦荣的回信。

# Q/ p4 K* p1 U# ~9 q. N. Z7 A    顾锦荣已经不大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听顾澜问起他儿时的婢女，还很是想了一阵。才说他大概记得就是玉屏就是顺天府的人，她娘死的时候，她曾经回去奔过丧，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一包李记的糖炒栗子。但是嬷嬷怕他吃了坏肚子，就悄悄扔掉了，他还记得自己哭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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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r! K' _+ D5 S% f4 W' `    说起儿时的事，他又起了兴致，写了许多。他儿时的岁月都是和母亲、澜姐儿一起的度过的。又说最近课业太多，以致父亲的生辰他都不能赶回来，托人带了生辰礼，要顾澜好好陪父亲过个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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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X* J& K# L9 U    顾澜有些失望，不过也是，谁会去在意一个丫头的老家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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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带着信去了宋妙华那里。

    宋妙华看过了之后却找了巧薇过来：“……你带着陈婆子，去找顺天府里的李记糖炒栗子，在附近打听玉屏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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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拉着宋妙华的手，问道：“母亲，顺天府这么大，要找一个糖炒栗子的铺面，实在是大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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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m) b5 f& y& Q' R8 G1 Q    宋妙华却笑笑：“丫头带过来的东西，应该在当地很出名。问一下就知道了。”

    顾澜在心中暗暗敬佩母亲，她还是不如母亲想得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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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b, F9 L' A3 n) S9 v; b    宋妙华说她的生辰礼：“……你和你父亲一个月没说过话，要借着生辰礼的机会好好的表现一下。你绣的《道德经》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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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笑着点头，“您放心，我都做好了。”

    转眼就到了顾德昭生辰那日。

; ~( U; ~& y4 M5 i+ a0 \0 N( ]    外院摆了几桌酒。过了六十才能大办寿辰，这不过是请了顾德昭的同僚吃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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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一早便起了，青蒲服侍她换了一件湘妃色菱花纹的缎衣，素色的挑线裙子，挂了一个放兰草的石蓝色宝相花纹香囊。尔后小声和她说：“今天佟妈妈来说，大少爷又和二小姐通信了。”

7 d& V5 n) I  U; d    锦朝看着镜中自己耳边垂下的玉葫芦坠，过了好久才叹息道：“他实在是……也罢，恐怕只有等顾澜真的危及到他，他才知道要防备，我又算什么呢。”

6 X$ [4 @. X+ U2 V* y- N7 }. u& M    正梳妆着，顾漪与顾汐来找她了，她们说好要一起去向父亲祝贺的。

    锦朝让她们先在西次间稍坐，她梳洗了出来。看到顾漪的丫头拿着裱好的字，她一细看，发现是顾漪新抄的《鹏鸟赋》，抄得十分好，除了女子该有的柔婉，不乏古朴清雅。

    顾汐剪的五蝠献寿的剪纸被她折起来，放进一个香囊里，香囊下垂了一蓝一紫的流苏，十分的美丽。锦朝看了便笑着道：“你做得这样花哨，父亲可不会佩戴的！”

$ f7 V; C' U1 W2 B7 C5 A0 t( n    顾汐不介意：“我就做了这个，改也来不及啦！”

5 c+ {, D3 t& M7 F8 ]+ k3 K) w    三人到了鞠柳阁，宋姨娘正在伺候顾德昭穿衣，锦朝等便在东次间等着。顾德昭出来的时候，穿了一件宝蓝的杭绸直裰，神采飞扬。宋姨娘看了一眼锦朝，眉眼含笑：“大小姐来得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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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N8 {5 L$ k    锦朝心中一沉，面上不动声色地笑着：“哪里比得上姨娘早呢。”又把目光看向父亲。

* g) D/ K: w4 k    顾德昭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不过是掩饰自己的尴尬。

# b1 v1 ]% c, S( |. g    因为澜姐儿的事，朝姐儿和他疏远了不少，他给朝姐儿请的那个程望溪又实在不着边际，反倒把朝姐儿气了一通。自己这个时候和宋姨娘和好了，朝姐儿肯定更不满意自己了。

    他便挥开宋姨娘的手，走过来笑着说：“朝姐儿来得这么早，必定是给我准备了生辰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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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6:55


8 i' w$ O$ L4 U2 F4 B& J第六十九章：玉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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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f! z5 p& p5 r9 \" g: j! I6 B    宋姨娘手虚拢在一起，又纳入袖中，也笑着走过来。

4 m8 ?( m/ y8 s; [    锦朝站起来行了礼道：“这是自然，不光是我，汐姐儿、漪姐儿也准备了生辰礼，您可要好好看。”

" x1 c7 B$ Z" u/ {7 P' ^    几人正说着话，外头有水莹通传：“老爷，二小姐来了。”

    顾澜进来，身后还跟着抬屏风的小厮，用一幅灰布搭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 a$ Q* u" _+ J2 t    她含笑着一一行了礼，跟锦朝说：“长姐和两位妹妹来得这么早，倒是我睡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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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K4 z0 r9 P8 m    锦朝但笑不言，顾漪和顾汐见锦朝都不说什么，自然只是行了礼不说话。

    顾德昭坐下来道：“朝姐儿带了生辰礼过来，我倒是要看看的。”也没有理会顾澜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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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7 C7 p" m: x! q% P4 Y) ?% A    顾锦朝让青蒲把手中的画卷交给她，展开给父亲看。曹子衡选的是曹又玄先生的《寒山古松图》，顾德昭看了大加赞赏，“……曹又玄的松图志趣高远，晚年之作更是苍秀简逸，风格疏秀清润。”

    曹又玄与无锡倪瓒、昆山顾瑛合为江南称世的三大名士。他虽从仕途，又家财万贯，但骨子里却处静尚修，不爱喧噪，又十分喜爱道学。这与顾德昭不谋而合，因此他十分欣赏曹又玄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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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知道父亲存心讨好自己，也只是笑笑。要说对胃口，是曹子衡帮她选了这画，但要说用心，她可以算是姐妹几个最不用心的了。

: t3 G5 E1 `8 c) z7 E    到了顾澜献礼，她把灰布揭开，众人才看到这是一幅绣了字的屏风。锦朝略读一两句，就知道顾澜绣的是《道德经》的前二十则。顾漪也看到了，心中略微感概，幸好长姐向她推了《鹏鸟赋》，不然她手抄的道德经，怎么比得上顾澜一针一线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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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I; G' s0 f& \1 q! J    顾德昭看了也颇为动容，不说别的。她这份心意就难得。还挑了《道德经》来绣，是想投他的喜好。

    “绣得十分认真，难为你了。”顾德昭笑着同顾澜颔首。

7 c" y( |2 v/ N    顾澜微微松了口气，偷偷朝着宋妙华眨了眨眼。

) y' q0 j$ N+ J0 G  z  `# X    顾漪才定了亲。顾德昭最近见她也多些，便也含笑问她：“漪姐儿又有什么要给父亲的？”

) I# [  N* w2 {3 Z& r    顾漪轻柔地道：“我比起长姐和二姐是不如的，只是为父亲抄了一篇赋。”她把裱成挂轴的字展开，小篆工整清秀，不乏古朴。“是《鹏鸟赋》，女儿读着很喜欢。”

    顾德昭看了十分惊喜，不禁连声赞赏她。“我们父女的心思倒是一起了，我也欣赏这篇《鹏鸟赋》，你写的小篆也十分好，我记得你馆阁体都写得一般。倒是难为费心练了小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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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篇赋。虽说看起来，写的心意不如绣的，但是顾漪一向不擅长书法，练了这么一手小篆写字，其实也是很有心意的。而且《道德经》作为道家圣典。做成女儿家的刺绣实在是有些污蔑了，不过是自己女儿做的他不好说罢了。这样端正严谨的写了，才能挂得出来。

9 a; h1 Y. O; P4 I6 D    从父亲的神情就能看出他真的喜好了，顾澜见他看着顾漪的字赞不绝口，心里微微一沉。

7 h0 Q7 Z) B) N' l! `8 ?    明明她才是做得用心的那个，怎么反倒是顾漪得到的赞赏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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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v, M7 C; S5 S1 I- Y6 H    父亲又收了顾汐的礼，也称赞了几句。才带了小厮去了外院会客。宋姨娘一看就知道顾澜并未真的投其所好，和顾德昭冰释前嫌，反而又添了一点淡淡的厌恶，心中十分不平。

    她看了一眼顾漪的字，什么《鹏鸟赋》，顾漪不过请了开蒙先生教了几年。略识得几个字罢了，还最喜欢《鹏鸟赋》，她能读懂吗？

* L5 _& c$ ~6 a2 @. M% `; W4 g    要不是有人告诉她的，她能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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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b1 V- ]9 T" }. C9 Y0 S    她看向顾锦朝，她正在不紧不慢地喝茶。抬头正好对上宋姨娘的目光，淡笑道：“姨娘怎么看着像要把我生吃了一样，我可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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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h# ~, X7 \- A" U9 X2 b4 P    顾澜也明白过来，笑容收了，瞧着顾漪道：“三妹的赋是长姐选的吧？我也很喜欢。”

    锦朝放下茶盏，按下顾漪的手，向顾澜轻和地说：“《道德经》做成刺绣，不免污了圣名。你当然要喜欢漪姐儿的写的。”竟然是要维护顾漪。

* t1 F1 g3 o  Z    顾漪心中微动，不觉拉着了锦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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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M% l0 c6 y$ S2 w    “二夫人正在母亲那处探望，我要先走一步了。”锦朝说完，带着顾漪和顾汐离开了鞠柳阁。

    父亲生辰，祖家的顾五爷过来吃酒，二夫人也过来看看母亲。锦朝到斜霄院的时候，二夫人正和母亲说话。母亲看到她和两个妹妹过来，忙让她们过来给二夫人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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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x& ~  Y7 A0 M4 E    二夫人含笑让她们起来，又每人赏了一样礼物，用檀木盒子装着。“你们上次来拜见太夫人，我也没有给见面礼，如今可要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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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7 G- z' s" U, r  K    锦朝收了道谢，顾漪与顾汐也谢过，二夫人拉了顾漪过来：“听说你和武清杜家的六公子定了亲，那六公子一表人才，读书又好，以后肯定是有前程的……”

/ H/ I5 r3 e% r    纪氏也笑着说：“我看着也好，漪姐儿都定了亲了，咱们澜姐儿不知道还要什么时候……”她拉着锦朝的手，笑得有些黯然。

    锦朝心里微紧，反握住母亲的手。没服用大黄之后，她不太犯咳嗽了，不过身体并没有十分好转。

6 J( _2 W3 j$ [! L% U  q) }' ^' u3 y    “朝姐儿长得如花般好看，自然不愁的。”二夫人安慰纪氏，“我也替我们朝姐儿留意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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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U9 j- }7 K7 w    锦朝笑笑说：“我倒是想一直陪着母亲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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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嫁人，不知怎么的，她却想起陈玄青那张冷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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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叹了口气，说她：“说话还想没长大一样。”

    宋姨娘沉着脸回了临烟榭，巧薇正站在庑廊下等着她。见她走过来，屈身行礼道：“姨娘……人找到了。”

( W7 O' V& w$ `4 k& @6 B    宋姨娘错愕地抬起头，竟然真的找到了！她本是试着让巧薇去找，万一这丫头死了、嫁到别的地方了、或者已经换了名字嫁人，谁也不知道呢。谁知道偏偏让她找到了。

    她沉了口气压制自己心中的激动，道：“进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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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内室，巧薇关上了门。和宋姨娘说她是这么找到这个玉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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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天府只有三家李记糖炒栗子，奴婢着意打听过，都是老字号，开了十年以上。奴婢才循着去找，在其中一家附近发现了她。丫头们的名字都是主子取的，回到老家多半会叫回原来的名字。但这玉屏不一样，她父母早亡，回去后兄长就又把她卖了，卖给一个年老的鳏夫做妻，还叫的玉屏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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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 k) N9 l' b0 Q    “那鳏夫原是附近的卖醪糟的挑脚货郎，走街串巷的谁都认识，后来结识了当地县主簿的儿子，才发了迹有了钱，买了玉屏做妻。玉屏替他生了一个女儿之后，他又买了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当妾，这人脾气十分大，动辄打骂玉屏和这小丫头。因此玉屏在那附近人人都知道，一打听就问出来了。奴婢去的时候，玉屏正因为一点小事被打骂，奴婢给他包了二十两银子，他才肯让玉屏跟着奴婢回来。”

    宋姨娘听了连连点头：“这事做得不错……她现在人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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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薇笑道：“奴婢让她去梳洗一番，玉香领她来见您，算算也快到了。”

    玉香果然很快领着玉屏过来，玉屏今年三十不到，看样子却有四十岁的苍老。见到宋姨娘连忙行了大礼说感激她救了自己，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 D$ [& ^# a) T    宋姨娘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仔细打量她，长得果然眼熟，只是她已经记不太清玉屏的样子了，便开口问她：“你当年服侍云姨娘，还记得云姨娘喜欢吃什么吗？”

5 z- m& v0 j% e: G2 s3 |    玉屏忙点头，擦了擦眼泪说：“我还记得……云姨娘喜欢吃桂花糖酥还有牛乳茯苓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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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听了心中便确定了，这人真是当年服侍云姨娘的人！

9 |& U8 q0 b( l" T    她继续道：“你来的时候，巧薇应该都把事情讲清楚了吧，你愿意站出来揭发纪夫人吗？”

) ~$ {4 N% \$ _    玉屏却略微犹豫了一下。

8 F$ n0 [7 U. B2 o, B5 J4 s, f0 ?    宋妙华皱了皱眉。

' g" }# K8 X4 k4 s( ^" A    巧薇看了，在旁开口道：“咱们在路上可都说得好好的，你要是揭发了夫人，我们就帮你向你们家老爷讨一封休书，你可以带着你的女儿回娘家，不用再被他折磨了。”

: v7 s0 ^) O0 R+ V    玉屏拢了拢滑下来的头发，小声问道：“他……他真的会给吗？他可认识县主簿的儿子……”

& i, _4 W* h1 @$ h6 Z+ n% a/ ~$ p    巧薇笑道：“咱们这是顾郎中顾家，你家老爷不过认识一个小小的县主簿的儿子，怎么敢不听我们的！到时候再给你几十两银子，在你老家置办点田产，日子也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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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8 n0 `' h% B4 E+ r    玉屏又小声说：“其实当年的事……我也是猜测，毕竟除了夫人，别人也是有可能偷偷溜进去的。我和张婆子讲的时候，也是当做猜测讲的，谁想她一说，竟真成了夫人害姨娘……”

" g7 a  }( y% J% S# O4 }    宋妙华又坐下来，笑着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要这么想。你原先是云姨娘的丫头，要为她平冤才是，不然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死得岂不是太惨，你午夜做梦，难道就没看到过云姨娘抱着孩子回来找你？”

9 V+ E" N) o$ Y$ ]. E    玉屏瑟缩了一下，宋妙华也不再说话，端起茶杯继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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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总会想得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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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6:56


9 E8 x& `" u. w1 h- j- X9 t9 {. }第七十章：告密

    顾德昭刚送了同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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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m) J- M6 ]( D; ]7 t* Z    这次生辰礼穆念安也来了，拉着他喝酒，喝高了之后非要叫他亲家。顾德昭满是不情愿，要不是澜姐儿的名声坏了，谁想和他家的穆知翟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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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b: n! U; b5 c" j    可惜他又怕澜姐儿以后没人来提亲，只能敷衍地道：“……再等几月说吧！”

" o" q; A, K7 s6 i/ t1 k) C    穆念安打了一个酒嗝，悄声跟他说：“……你是不知道，陈三爷跟着张大人去御前探望，回来之后就把太子爷叫去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我等他出来的时候见他面色凝滞，就猜皇上大约是没几个月了……要是皇上一死，陈三爷肯定要被张大人带入内阁的，到时候我就成詹事了。你看我跟你说的，咱们结亲是有好处的！”

    顾德昭忙捂住他的嘴，人还没走完呢，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敢张口就说，真是喝高了！

    又叫了旁边伺候的小厮过来，赶紧扶着他们家老爷回去。

    有什么酒话回去慢慢说，别在他这儿让旁人听到，倒是连累了他！

- V0 Q' {5 H7 Y9 d, @9 U    等人陆续走完，天色已经昏黄了。

    顾德昭揉了揉眉心，喝太多酒了，他一时也觉得不舒服。等到小厮扶着到了内院，凉风一吹他才清醒了些。穆念安无意中说的话很关键。像他们这样的五品官，不过是每日去六部衙门当差，几个月未必能面圣，对于宫内的消息一向不灵通。他穆念安说的一句话，很可能透露了重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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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要是死了，他的恩师林贤重那官估计就升不上去了，自己的仕途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 T' a- m& a' f, S: {8 r- p" o8 r9 _. a    顾德昭叹了口气，举步往鞠柳阁走去。

    宋妙华已经等了他许久了，见顾德昭走进来，忙替他打了水洗脸，又端了一杯茶给他解酒。

! A6 m* n8 I/ Q0 ^    顾德昭坐在太师椅上，好不容易舒服了一些。就听到宋妙华说：“老爷，妾身有事要告诉您。”

    顾德昭也没有睁开眼，只淡淡地道：“明日再说吧，我困得很。”

1 e& a/ j+ j' K; d3 y    宋妙华微微一笑。伸手替他揉压额头。又轻声道：“那您听妾身说一些家常好了，二小姐的丫头紫菱不是嫁了吗。倒是巧了，那丫头在外待嫁的时候，刚好碰上了原来伺候过云姨娘的丫头。不知道老爷还记不记得，便是那个玉屏，听说紫菱是顾家的丫头，还和紫菱说了许多的话……”

    顾德昭终于睁开眼道：“说这个做什么？”

    宋妙华却后退了一步，跪在地上道：“老爷，妾身想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冒犯夫人，还请老爷原谅了。妾身再说。”

# l2 x; d  l0 b( k    顾德昭看了她许久，他抬头才发现宋姨娘今天带的不是巧薇，而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妇人，她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了礼道：“顾大人安好。小妇人便是云姨娘身边伺候的玉屏。”

: C0 c" c* j$ \3 X2 s    他皱了眉，宋姨娘平日绝不会这么冒失，竟然带一个妇人到他这里来，必然是有什么大事要和他说。这人原来是云湘的丫头……她到底想说什么？

+ U4 w+ p/ @& k6 G* Q' k    顾德昭这才说道：“你要说便说吧。”

    宋妙华得了这句话，才继续说：“这位便是当年伺候云姨娘的玉屏，她和紫菱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当年云姨娘死的内幕。陪紫菱出嫁的婆子听了十分震惊。才回来告诉我。妾身也是左思右想了许久，也拿不准要不要和老爷说。但是想着如此重要的事，实在是不该欺瞒老爷，才让婆子去找了玉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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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听到云姨娘死的内幕，早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宋妙华面前。

2 R" N/ Q/ n1 S: N0 w. ^    过了好久他才问道：“云姨娘当年是难产而死。这事能有什么内幕。”

7 U$ _+ _' O( v1 v' n& l  a8 }1 ]# k- {    宋妙华忙道：“我说的话却也做不得数，玉屏当年可是亲眼所见的，老爷让玉屏说吧。”

    那玉屏早被顾德昭的气势吓到，磕磕巴巴地说：“当年云姨娘早产……老爷知道是因为服了催产汤药的缘故。但是、但是当时安胎药和催产的汤药是分了两个柜子放着，翠屏又怎么可能弄混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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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除了翠屏和我会去云姨娘的小厨房。还有夫人也常去，她、她关心云姨娘的饮食，常要去查看她吃得如何，有时候进去了，很久都不出来……翠屏在外的长兄得急病，是云姨娘出钱治的，翠屏对云姨娘忠心耿耿，是不会害云姨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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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到这里，小心地抬头一看，发现顾德昭的脸已是阴沉一片，手握成了拳放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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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更是惧怕了，按照宋姨娘的吩咐继续说：“既然汤药不会弄错，也不是翠屏故意弄混的，那……那只可能是夫人换的……翠屏她死的时候大声喊冤，但是没人听。她真的没有拿错药……是……是有人把两个柜子的药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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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服侍云姨娘的两个丫头都是纪氏派的，丫头弄错了药，他怀疑过纪氏。但也只是怀疑，又觉得以她的脾性是做不出这事的，因此没有深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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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V+ e/ o. [6 o5 b    那时候他那么宠爱云湘，宠爱到别的人都不想要了。云湘说过要他多陪纪氏，但即便他陪着纪氏，心也早已在云湘那里。纪氏看得出来，她什么都不说，但是他是看得出来的，她是十分不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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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 \% f3 |$ f    他原先喜欢纪氏，那是一心一意的喜欢。她嫁过来之后，偏偏带了一个丫头云湘。顾德昭越和云湘相处，就越是喜欢她的温婉平和，这和纪氏的平和不一样，纪氏的性子其实十分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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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s' c# Q4 p$ l2 d8 [    云湘原先服侍纪氏如此用心，纪氏怀孕生了锦朝，孩子半夜哭，都是她急着去抱起来哄着。纪氏但凡有点不适，她比谁都要心急。小锦朝被送到通州的时候，她又比谁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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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8 a( |' x- p. x! C    最后就是她伏在自己怀里，慢慢地死了的场景。她的脸苍白得可怕，身下的云纹锦被却全是血。

# Y2 L+ P1 u% G; o0 \    ……他知道纪氏不喜欢自己和云湘一起，但是没料到纪氏竟然这样害了她！

    顾德昭想到这些，一阵愤怒让他的手都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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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H  R# B" l6 N# {* X4 m2 L' f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问玉屏：“你……当初为什么不说？”

% E5 K. f% T) P: @3 Z! R! Z2 c% ~    玉屏想到当年无论她怎么哭嚎，怎么求饶。那棍子还是不停地打在翠屏身上，她那么无力地挣扎着，颤抖地蜷缩成一团，想让痛苦更轻一点，但却一点用的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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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 S, q8 D3 P" C  K    “夫人当年也待我们极好，我们……我们不想把夫人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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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w8 B9 e: P* u7 W- h2 L- U    顾德昭听完后，闭上了眼睛。

. c. d4 u  K2 E+ Q# H    一切都沉寂下来，鞠柳阁没有一点声音。已经是深夜了，只有外面竹林被风吹过，簌簌声响。

    他突然把桌上的一套青花缠枝的茶具拂下去，哗啦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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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H# d# S7 v9 Z4 T$ P* A7 W    饶是宋妙华，都被吓了一跳。但同时，她心里也明白，她这是戳到顾德昭的死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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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2 L, R, h, v2 T    “好、好……”他连说两个好，脸上带了一抹凌厉的笑容，“我倒不知道，她竟然真能做出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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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k2 }+ d9 q; f  v/ p4 S! N* l    宋姨娘小声地问：“老爷，那……那该怎么办呢？还是当成什么都没有吧，毕竟夫人如今身体也不好，云姨娘的死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今天还是您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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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E' x" T7 Q2 ^    “我今年生辰，还以为她没有给我生辰礼。”顾德昭笑着说，“原来这就是我的生辰礼。”

    他除了痛惜云姨娘的死，他还痛惜纪氏，她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她怎么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当年他去提亲时，那个朝他笑得十分温和，反倒让他惹了脸红的湘君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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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成什么都没没有，怎么可能呢！”

# s1 g; ]; b3 a3 H    顾德昭闭上眼吐了口气，“夜深了，你先带着玉屏回去吧。我明天亲自去找她。”

    这事，只能他亲自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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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玉屏、宋姨娘，都是没有干系的。

% q% [4 f# M2 ]; S/ z" ^    锦朝却刚从纪氏那里回来。母亲最近胃口愈发不好，都是她在小厨房做了菜给母亲吃，她还能多吃一点。她回了清桐院，梳洗完毕后，又要给母亲做一双鞋袜，绣的是兰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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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给她点了两盏灯，她拿着小绷慢慢绣着兰花纹。外面有雨竹和绣渠小声说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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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2 s4 _0 K  C. x    青蒲笑着道：“……眼见着葡萄要熟了，雨竹拉了绣渠每天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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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6 e) x7 e    不过片刻，绣渠却挑了帘子进来，行了礼道：“小姐，鞠柳阁的碧衣姑娘想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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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起这碧衣姑娘是母亲的人，点头笑道：“快让她进来吧！”

: V% m8 x2 K; }3 v    碧衣走得很急，进来后行了礼，道：“大小姐，奴婢在鞠柳阁当差，是夫人提拔的。本来这事应该是先和夫人说的，但是奴婢想着上次因为奴婢说的事，反倒让夫人动了气。奴婢犹豫了很久……还是想着来找您说。事出紧急，奴婢才连夜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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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皱了皱眉：“上次？上次什么事让母亲动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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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_7 H9 u. w- r& X# r    碧衣解释道：“前几日宋姨娘来给老爷送披风，说您在夫人的药里发现了大黄，就以为是她做的，去找她质问。她说得十分委屈，听完后老爷就说是夫人的不是，说是夫人闹腾着不安分……”

. `$ h% h# H8 a6 H    锦朝惊讶得站起来，随即把小绷放在高几上，声音都冷了下来：“她竟然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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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P* K6 Q8 e  ]2 Y! _    上次大黄的事，她没有确凿的证据，便不敢闹到父亲那里，倒是让宋妙华抓到机会去生事！

    父亲还说是母亲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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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6:58


9 p* P$ F9 M: C7 P第七十一章：抓人

    锦朝气得捏紧了手！

5 \+ I. l: k/ a' M+ h+ }    宋妙华也太得寸进尺了，想凭着这个机会陷害母亲？她胆子倒是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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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I5 }' ?# c3 K& N3 S    也是她的错，当时就不该顾忌证据不足，直接撕破脸闹到父亲那里，看她能不能讨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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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一时之间又是愤怒又是自责，她还是太小觑宋妙华了。当然，父亲对母亲的误解也在她意料之外，她知道父亲对母亲一向冷淡，却不知道他们之间有这么深的芥蒂。

    “这事倒也过去了，大小姐不用生气。奴婢前来并不是为了这事的。”碧衣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今天晚上，宋姨娘带了一个三四十左右的妇人去鞠柳阁，我一看便觉得疑惑。就在门外偷听……您不知道，那丫头竟然是原先伺候云姨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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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玉屏揭发纪氏的事说了一遍。

    顾锦朝听完后倒是冷静下来，但是心里不断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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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玉屏说完这些，父亲是什么反应？”锦朝问碧衣。

7 O% }/ d7 ]0 m8 g) i    碧衣想了想才说：“奴婢听得并不真切，但是老爷似乎拂了一套茶具摔在地上，把奴婢都吓了一跳！”

% h. ?' |9 i* o) C    青蒲见锦朝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小声问：“小姐……您看这事……”

2 j& E% o# v/ h$ f8 n    锦朝喃喃地道：“……父亲信了。”

    他信了才会如此愤怒。锦朝坐在大炕上思绪飞快，碧衣说明日父亲就会去找母亲，她还可以先告诉母亲这事，要是等父亲直接去质问她，母亲恐怕会更加动气。

    但是这个叫玉屏的丫头是怎么冒出来的？宋妙华把她从哪儿搜罗来的？她为什么愿意揭发母亲。还有……按照这个玉屏的说法，云姨娘的死并不是意外，是有人动的手脚，这个人肯定不会是母亲。

9 \/ |# T. L+ R* T/ Q$ _- p' v    锦朝十分了解纪氏，她怎么可能害和她一起长大的丫头！

    如果不是母亲，那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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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W: A- o% d! Q    当时谁会想杀云姨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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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r" \0 |# q% O" g6 k2 n" z  j    无论怎么说，她都应该找到这个叫玉屏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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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7 O& t1 o9 |. i& L2 e) \* z    这些事凭她一个人是做不了的。而且当年云姨娘的事她并不清楚，要去找徐妈妈商议才行！

; C' [$ O' R. @+ q# y+ q, j, C    锦朝想定之后，先让碧衣回了鞠柳阁，不要惊动了别人。她又让采芙和白芸去垂花门守着。免得宋姨娘连夜送人出去，随后她带着青蒲连夜去了母亲那里。

    母亲已经歇下了，徐妈妈躺在内室围屏后的一张小榻上守夜。听到敲门声，穿了衣服起来开门，却见穿戴整齐的顾锦朝站在门外。压低了声音问她：“大小姐，都这么晚了……”

    “徐妈妈，都这么晚了，如果不是急事我不会来的。”锦朝冷静地说，“您现在找薛十六，把垂花门守住。如果有人要出去，坚决阻止。要是发现一个三四十的陌生妇人，立刻带过来！”她怕采芙和白芸两个人阻止不过。如果玉屏有问题，宋妙华肯定要先送她出去！免得第二日对峙露了马脚。

/ L. y1 ^' n9 M! r  p    徐妈妈愣了一愣，大小姐这是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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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护院堵自家垂花门抓人。这事也是深闺小姐该做的？

    “大小姐，您这是……”徐妈妈想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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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l+ ]7 Q. g0 \. @( S    锦朝向青蒲点了点头：“你和徐妈妈去找护卫，路上把事情说清楚。您赶紧去，怕是去完了人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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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见锦朝如此慎重，连忙套好衣服和青蒲一起去找薛十六了。

    锦朝深吸了口气，推开槅扇走进了内室之中。

9 [) ~% g0 q6 ^8 A1 n' {  _    纪氏正在睡觉，她一张枯瘦的脸搁在决明填芯的锦面枕上。她睡得十分不安稳。总是呓语，但是锦朝听不出她说的是什么。母亲夜里好不容易能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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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不想把纪氏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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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事母亲必须要知道，她要想清楚明天如何应对父亲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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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把纪氏叫起来了，她几乎只是拍了拍纪氏的肩，她就睁开了眼。眼珠转了转，才看到了锦朝。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把锦朝搂到怀里来：“我的朝姐儿怎么到梦里来了……”

    顾锦朝闻到母亲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忍不住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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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是我来找您了。我先扶您起来，有要紧事要说给您听。”锦朝拿了大迎枕过来。扶母亲靠好，又把大红遍地金的绫被掖好，坐在床边慢慢道，“您听我说，但是不要动气，这也没什么值得动气的。”

    纪氏含笑着点头：“你倒是像和孩子说话一样说我了……”

9 e4 R. E3 R" C/ @1 m    锦朝却真的笑不出来，她握着母亲的手说：“今天……现在应该过子时了，应是昨天的事。宋姨娘找到了云姨娘原先的丫头，叫玉屏的那个，您还记得吗？”

    纪氏叹了口气：“记得。那时候云姨娘难产死了，煎药的翠屏就被乱棍打死，玉屏被放出府了。我当时可怜翠屏，也想替她求情，你父亲却不肯饶恕她。玉屏如今还好吗？”

: l; u: ]2 I# o' M4 e, H    锦朝点头道：“还好，只是她这次来，是说当年云姨娘死的事……云姨娘因为误食催产汤药早产，又难产而死。但玉屏说药不可能弄错，是有人故意换了的，当时进云姨娘小厨房的人不多，她怀疑是您换了药。父亲听了可能是相信了，明日要来找你问话。母亲，您要好生想想，当时除了你，还有人回去云姨娘的小厨房吗，会不会是别人换了药？”

    纪氏听了怔了很久，她似乎没反应过来，或者是想什么事情太出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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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y1 `& r$ h3 G' l    锦朝不由得握了握她的手，纪氏才摇摇头：“那个小厨房，在云姨娘院子后罩房旁边，除了我和两个丫头，连粗使的婆子都不能进去。”

    锦朝又说：“那个玉屏说的话未必可信，指不定是她换了汤药要反咬您。等到父亲明日来问，您能这样说吗？总之不能认下来，这事情古怪蹊跷。单是宋姨娘如何找到玉屏的，就值得推敲了，但我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线索，您明天和父亲说好，可不能动气的……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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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点头，随即笑笑：“我知道的，你才多大点，也来教母亲了。母亲还是知道的。”

; n: H/ l2 e5 _6 V    母亲能这么想就好，锦朝心中松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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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8 {' M8 x  l    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锦朝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却见是青蒲抓着一个妇人的衣领，薛十六和另一个护院扭着两个丫头前来。徐妈妈脸色铁青地站在旁边轻声道：“……大小姐，真如您所料。”

    原来是宋姨娘怕夜长梦多，想把玉屏赶紧送出去。宋姨娘院里两个粗使的丫头护着这妇人出府，却在垂花门和挡在那里的采芙、白芸缠上，这两丫头是粗使的，手劲十分大，采芙、白芸正力有所不及的时候，徐妈妈和青蒲带着薛十六来了。

    两个丫头又怎么挣得过薛护院，当即便被扭了带过来。

    “大小姐，人要怎么办？”薛十六问锦朝，他如今已经有几分信服顾锦朝了。

: ^0 U9 v, E. q& a9 `: [- i" V    锦朝笑道：“这两个丫头绑了扔耳房里，把玉屏带到东次间，我来问话。”又侧头对徐妈妈道，“母亲醒了，她今夜估计是睡不着了，您好生安慰她。”

    徐妈妈点头：“大小姐尽管放心去，奴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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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听了这事，心里也是十分的愤怒和震惊，没想到……宋姨娘竟然敢这样来诬陷夫人！她一个妾室，也太嚣张了！

% f5 Q! _( w  S- V3 k+ x    玉屏呜咽地哭着，被青蒲推搡到了东次间，她头发都乱了，浑身发抖地跪在柞木地板上。

    青蒲站在玉屏旁边，手指微动。玉屏要是敢转身起来就跑，她能立刻把她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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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坐到太师椅上静静地审视着这个玉屏，很久都没有说话。

( a8 C; L  Y) y( l& D8 V    按照年龄来算，她应该只有三十，看上去却如此苍老，在她面前畏缩得连头都不肯抬，这些年估计过得十分不好。她便柔和了声音，道：“你不用怕，说起来，我小时候也应该见过你才是，我是顾家的大小姐。你真是服侍云姨娘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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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L3 C$ A/ u# f, j    玉屏十分惶恐，她和顾德昭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最多只是宋姨娘让她说得肯定一些。宋姨娘怕她明日和别人对峙，要连夜送她出去。被采芙和白芸拦下的时候，她已经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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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t3 k$ C$ S+ ]' o2 U2 a2 N! ~2 O( P' ^    接着她又被一个手劲儿极大的丫头押到这里来，只听到周围的人说话，却看都不敢看。

    是顾家的大小姐？那就是夫人抱去通州的那个女孩！玉屏抬起头看，才发现面前坐着一个十五六的闺阁女子，穿着一件绛红的妆花褙子，牙白的八幅月华裙，梳了简单的垂鬟分肖髻，却只在耳垂上带了红色珊瑚珠。没有精心妆扮，却显得容貌艳色，贵气逼人。

    玉屏小声道：“大小姐安好，是的……我原来服侍云姨娘。”

    锦朝顿了顿，又道：“我听说，你揭发云姨娘的死，是我母亲下的毒？真是如此，还是……宋姨娘让你说的谎话？”

    玉屏忙摆手道：“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宋姨娘教的，我、我只是觉得这事并非十分的可能……但是十有*就是夫人换的药！”

% ~: @, c6 b2 w$ @6 n    顾锦朝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要说的不是实话，你旁边的丫头可不会给你好受的。”

    玉屏吓得连连磕头：“我就算再怎么苦，也不可能平白冤枉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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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见这玉屏如此嘴硬，走到锦朝身边道：“奴婢看不如折磨她一番，她看上去懦弱，谁知道却如此嘴硬，这样的人不受苦是不会说的……”

% Q& E' R! Z# g4 c7 P- a    青蒲的话是故意说给玉屏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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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00


第七十二章：审问

    玉屏听了果然更害怕了，急急地磕头：“大小姐宅心仁厚，不要惩罚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宋姨娘……宋姨娘不过是让我说得更确凿一些！我全都说了，您一定要信我啊！”

    锦朝看了一眼青蒲，丫头禁不住吓的，都这么吓她了还不改口，看来她真说的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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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G+ D$ S3 r    她深吸了口气，又问道：“宋姨娘是怎么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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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y; q$ S/ B; U8 s    玉屏犹豫了一下。青蒲一看，手立刻掐住她的脖颈，马上就要用力。

    玉屏吓得哭了出来：“姑娘不用如此……我……我说就是……”便把宋姨娘如何找到自己说了一遍。

0 R9 F6 S" H- W% k2 n    锦朝听了不禁冷笑，宋妙华还真是苦心孤诣！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这玉屏找出来。这顺天府领五州十九县，人数千千万，她哪儿来的这么大本事找到玉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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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t% N+ k1 r$ T3 V3 `    “你说清楚了，她是怎么凭着线索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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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g7 ~) o- X6 d3 a- R- \    玉屏想了想，才说道：“我……我跟着巧薇姑娘，她手上拿着一封信，我看那信里就写了我的事，似乎是顾家大少爷写的……”

' p4 I; N& k; {: m* V* {  O    顾锦朝顿时想起，顾锦荣最近和顾澜通信！

    玉屏在顾锦荣小的时候服侍过他，他应该记得这丫头一些事！他竟然就这么告诉顾澜了？顾锦朝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等顾锦荣回来，她非好好地骂他一顿不可！

2 R) h( |' h$ B: k5 H4 I' |3 @    锦朝忍了气，又想着要不要让玉屏去见母亲。但她如此威胁之下，玉屏都没有改口，可见是认实了这件事。带她去见母亲，恐怕还要惹得母亲伤心。想了想，锦朝让薛十六派了护院看好这丫头，她去了内室，准备和母亲说清楚这事，等她和父亲谈的时候，也好能辩驳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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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2 u; D; B2 v2 m& P    宋姨娘那边见两个丫头久久未回。巧薇派人到垂花门一看，竟然是大小姐身边的采芙和白芸守着，吓得赶紧回来通传。巧薇听了丫头的话连忙进了内室，喊了宋姨娘起来。

9 S" T5 c6 P0 T) e" g    宋姨娘惊了一身的汗！穿衣梳头。巧薇跟她说已经寅时一刻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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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宋姨娘过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我虽然使了手段找到玉屏……却也没有让她说谎，我慌什么！就怕那顾锦朝要耍花样！”但是顾锦朝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她怎么知道自己会让玉屏半夜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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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1 {7 u4 l0 G: E    鞠柳阁有纪氏的人，上次她便通过那个丫头，把大黄的事透给纪氏听，想气她一气，是不是这丫头又跑去跟纪氏告密了？这实在不可能，那纪氏的性子太软。是宁肯自己吞了苦也不会惊扰顾锦朝的，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得意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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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是那丫头自己跑去告诉顾锦朝的？那顾锦朝听了消息，才吩咐了让人去拦玉屏。

    她想明白了之后，就连忙让巧薇给她簪了那根梅花鎏金的簪子，然后带着巧薇和两个粗使的婆子去清桐院。却见清桐院鬼影子都没有，丫头全不知去哪儿了。宋姨娘心里一凉，顾锦朝肯定带人去纪氏那儿了！

* x* h7 O2 _. S" e    她又连忙带着人去斜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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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霄院里灯火通明，几个护院正站在抄手游廊上，似乎在小声说话。

    宋妙华脸上出现一抹淡笑，整了整凌乱的衣襟道：“这大晚上的，怎么这么热闹。护院都进夫人的院子里来了。可有点不太合规矩吧？”

( `7 l! l2 H& k/ a- T* R( A; o    顾锦朝在内室和母亲说话，徐妈妈站在庑廊下。看到宋妙华过来了，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却反而笑得格外灿烂：“姨娘，这大晚上的，您睡不着到处跑。似乎也不合规矩吧？”

    宋妙华眉一挑，沿着青石小径走到庑廊下面，正堂门外是纪氏的几个丫头。不见顾锦朝和她那心腹丫头青蒲，应该和纪氏在一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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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声音更大了些：“我这是要来找我那两个丫头！你们斜霄院仗着护院，强行抓了我的丫头。我这是要来找人的！”

! g# `0 X& q% m$ e' D8 v    徐妈妈笑着道：“您怎么能这么想呢，药里有大黄，那是夫人自己下的。云姨娘死了，又是夫人换了药。现在您丫头丢了，还要怪我们夫人藏了不成？丫头是长脚的，指不定是自己跟着小厮跑了去私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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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番话实在指桑骂槐，宋妙华听得脸色都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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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过是个下人，还敢这么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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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听到这话时正走到正堂内，跨出门槛，笑着看向宋妙华：“她没有资格？我总该有了吧？”又示意徐妈妈去内室看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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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7 r7 U3 c& V4 Z" ?    宋妙华看到顾锦朝出来，脸上出现一抹淡笑：“大小姐这话说的！我是来要我那两个丫头的……您把人交给我，我这就……”她话还没说完，顾锦朝却抬手一巴掌打到她脸上，打得她头一偏，脸上迅速出现了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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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心里怒火和羞辱腾地就起来了，她摸了摸脸。从来没有人敢扇过她巴掌，顾锦朝不过是个十五岁的闺阁女子，还敢打她的脸？

9 t; g2 C3 v6 `; q; ?4 t9 k    顾锦朝状若悠闲地甩了甩手：“我这还是第一次打您巴掌，您委屈吗？觉得不甘吗，赶紧去和我父亲说啊，看他是不是要来找我问话。”

- B: x/ R1 x* u+ X    宋妙华身后的两个婆子动了动，她闭了闭眼睛，却忍下来火气。顾锦朝原来那样嚣张跋扈，顾德昭都不会说她半句，她算什么？说到顾德昭那里，他也不会为自己说话！

    她行了礼，道：“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大小姐要掌掴我，还请说个明白话！”

7 F8 o1 |6 U* T3 ~6 D    锦朝冷冷地看着她，轻轻地说：“你污蔑我母亲……说她在自己的药里放大黄，说她害了云姨娘。宋妙华，你竟然敢借着我的话，去伤害我的母亲……”

) H3 S5 n5 ~5 u    宋妙华脸色一白，顾锦朝怎么会知道大黄的事？碧衣说的？

4 g0 K. R# b6 n) P    她咬了咬牙，道：“我知道玉屏是您带走了，我可以告诉您，我没有教玉屏说谎，那些事都是真的……夫人做没做过，您一问她便知了！我就算平日有愧于夫人，但也不会拿这云姨娘的死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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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笑了笑：“是顾锦荣告诉你们，玉屏在哪儿的？”

( y9 d, I0 S6 B" p; u3 m* E- q  \8 l    宋妙华看着她不语。

% y9 w) A- k  M$ @. O- E/ j7 h    “你不用替他瞒着，他还和顾澜要好吧？”顾锦朝其实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笑了，她心里的愤怒已经淹没了一切，“等顾锦荣回来，我会好好跟他说这件事的，您是要不到您的丫头了，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先回去吧。”

" @5 ?2 ?0 M* X/ d    正是这个时候，徐妈妈却从正堂里出来，小声同锦朝说：“大小姐，夫人想和宋姨娘说话……”

: k! T3 B' ~2 Z! i: ]    天已经亮了，顾锦朝一夜未眠。

, A0 M# X1 l: e2 X8 @0 T* v    她看着拂晓的白光，点了点头：“您在旁看着，宋姨娘要是敢出言过激，您直接来找我。”

  x2 T$ w+ f4 W- G, H! E' ~4 }0 h1 x    宋妙华闭嘴不言，跟着徐妈妈去了内室。

    纪氏躺在大迎枕上，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又示意徐妈妈关门。

    纪氏似乎觉得很累，闭上了眼睛：“宋妙华，我一直没有亏待于你……”

    宋妙华沉默许久，笑了一声：“夫人，您当然没有亏待我。我这些年不也还了您不少吗？您身体不好，我帮您管内院，帮您教导顾锦荣，还在病榻伺候您，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 T$ S( X" M+ x' G    纪氏淡淡地说：“我倒是想问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非要杀了我，害了锦朝不可。你心里清楚，我要是真的嫉妒，你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怎么轮的到云湘呢。玉屏说那话我明白……你做的这些，我实在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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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恭敬地行了礼，道：“夫人此言差矣。老爷喜欢我，那不过是一会儿的新鲜，老爷喜欢云湘才是真的。您肯定看得出来的。我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过各为各的，我也有为难之处。您想想，大小姐害得澜姐儿要嫁给穆大公子，我能不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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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笑了笑：“那是顾澜咎由自取……你想要正室之位是不是？”

    宋妙华一愣，又笑着道：“夫人这话怎么说，我一心一意对您的，可没有觊觎过正室之位。”

) P3 H  P1 F7 \$ \) b% I% ^    纪氏却声音低了些，径直说：“……你放心，你一辈子都当不成正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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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又行了礼：“眼见着老爷要起身了，妾室去伺候老爷去了。等老爷来斜霄院了，您把那些话留着说给老爷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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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Z4 \; c: i3 ?& F    宋妙华出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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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站在庑廊下，看着宋妙华走出来。她走到顾锦朝身边时停顿了一下，屈身道：“大小姐，您对我发火也罢了，今儿个老爷过来，您再好好想该怎么办吧。”

. l2 L: B  o7 g$ d: _    顾锦朝笑了笑：“我从玉屏那儿问了许多事，不劳姨娘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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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n( s; y6 ~0 l; }) x3 n    宋妙华皱了皱眉，她没见过玉屏，实在不清楚她到底和顾锦朝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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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顾德昭过来和纪氏说了话，她应该就能明白了。

    宋妙华便笑笑，“大小姐费心了。”带着自己的丫头、婆子离开了。

    顾锦朝叹了口气，她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母亲怎么和父亲说，那是母亲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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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她低声吩咐青蒲：“……让采芙从垂花门回来，带着雨竹去看着宋姨娘和顾澜，要是有什么异动就来告诉我，防着她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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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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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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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6 T1 a, n, ?% I, M0 o    昨晚上动静不小，到了天明的时候，几个姨娘都知道了这事。罗姨娘特地来看了，却什么都不敢说，只在一旁坐着喝茶。顾锦朝一直陪着母亲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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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1 |$ _2 W- r  A& e    桐若楼那边，郭姨娘听了消息，倒是沉思了许久。然后下楼去找杜姨娘闲话，杜姨娘却坐在正堂里念佛，她供了一尊大慈大悲观世音像在正堂里，长年累月的上香念经。

# O/ P. ~* C7 o6 p" |    丫头上了茶，郭姨娘拿在手里，却和杜姨娘说话：“咱们也去帮衬几句吧，这些年夫人待我们不薄，害云姨娘的事，我倒是觉得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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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3 k  H! ]& {2 X; C3 i    杜姨娘喃喃念着经文，脑子里却是宋妙华说的话，她摇了摇头道：“不掺合，你一向明哲保身的，可不要这时候落了进去。不论是夫人还是宋姨娘……那是咱们比得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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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R' e9 f4 H& X8 z    郭姨娘想想也觉得是，杜姨娘都不掺合，她怎么好说话。便照例去向纪氏请了安，当什么都没发生回了桐若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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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 F! C1 h% H6 i    顾德昭却一直都没有来。

( a' U% \) O  ?8 N    纪氏不一会儿便累了，她晚上也没休息好，睁着眼睛看着从槅扇投下了的阳光。明明累极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见锦朝担忧，她向锦朝笑笑，“你昨晚说的话我都记得，玉屏的事没那么简单，我会向你父亲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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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9 J9 }0 G- a6 R  \. }    锦朝看母亲的手一直捏着锦被的一角，就知道她心里并未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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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却看着顾锦朝好久没移开目光，又放开了锦被，伸手过来紧紧地拉着她，笑着道：“我的朝姐儿已经比母亲还要能干了，你更像你外祖母些……不知你上次去你外祖母家，见了你纪尧表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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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y" e2 Z& j/ a2 J    外祖母肯定和母亲说了想让纪尧娶她的事。

# G$ Z% ^7 P& `& |% G( J    锦朝说，“见过了。”

3 S: _4 C+ [, q4 `+ W* x$ ?; |    纪氏笑着点头，“纪尧一表人才，为人又温和守礼……你虽说一直不喜欢他。但他也是十分好的。”

/ W# p$ R/ f) c$ \: J2 Q- ]    锦朝无奈地苦笑：“母亲这话说的，您要是更喜欢纪尧表哥，我让外祖母叫他来陪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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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5 l$ f1 _7 D/ ^0 S    纪氏笑起来，又握紧她的手：“我除了我的锦朝。谁也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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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徐妈妈却挑帘进了西次间，行了礼道：“夫人，老爷来了。”

    锦朝看着窗外微斜的夕阳，心中松了口气。母亲早些和父亲说清楚，心里也就不会堵得慌了。

, f7 F; l2 J4 Q) U6 e    她站起身时顾德昭正好进来，锦朝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实在不算是好看。行了礼道：“父亲安好，您倒是难得来看母亲。母亲病重，您好好和他说一会儿话……母亲也能觉得舒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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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应该知道昨夜发生的事。她这是要劝他。说话顾及着母亲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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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S0 s: u# b$ x    顾德昭对着锦朝毕竟不好板着脸，点了头道：“你和徐妈妈出去吧，我和你母亲单独说一会儿的话。”

" |7 l. V0 }6 G& _6 g/ G& A" ]+ M' R    西次间的槅扇关上了，顾锦朝走到正堂门口，让丫头端了绣墩过来坐着。

    顾德昭看着纪氏很久。

    她早就不年轻了。脸蜡黄枯瘦，搭在锦被上的手能看得见交错的青筋。一头乌发中已经有了几丝白发，就藏在她挽起的小攥中。当年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清秀明媚，那个纪晗去哪儿了？

- X8 \" I' S9 b  V4 i    怎么岁月就这么过了，宋妙华还年轻美貌的时候，她就老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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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想到这些。不是没有感概的。他在鞠柳阁想了那么久，就是在想着他和纪氏，和云姨娘过去的事。但是只要一想到云姨娘死的时候身下的血污，她苍白凄惨的样子，顾德昭对纪氏就重新愤怒起来，甚至无论她病成什么样子。他都有种甚至是恶意的，觉得纪氏咎由自取的感觉。

    他终于开口说话：“昨夜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朝姐儿在垂花门拦下玉屏，我听护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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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看着他的脸，顾德昭年近四十了。却更显得沉稳俊秀，难怪罗姨娘死心塌地地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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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Y( N4 ~7 S    她点了头：“我知道，老爷，您过来坐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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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V2 l1 k7 R. O' H, ?! d- |    顾德昭冷冷道：“坐下说？还是算了吧，我说几句就走了。”

) I1 T$ T& z* [) g" m    他一直盯着纪氏，还是想不出她怎么会忍心害了云湘，云湘可是一直待她极好的！

1 _3 G5 `  ]4 @( N) M. k4 U$ q6 f# p) R    “我问你，云湘的死，是不是你把她的药换了？”顾德昭看了她许久，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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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苦笑：“老爷，您就听信了宋姨娘的话，觉得云湘是我害的了？”她深吸了口气，就算锦朝早和她说了这事，但是面对顾德昭一张冷漠的脸，她还是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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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M. h$ X8 J$ I! _    他如此容易被宋姨娘说动，如此轻易相信了玉屏的话，她已经嫁给他二十年了，这二十年还不足以让顾德昭明白，她是个怎样的人不成？

# B( W4 t4 a* S& ?* l    “朝姐儿已经问过了，玉屏并非宋妙华偶然碰上的，是她苦心孤诣找了来想陷害我的。不然又怎么会半夜送她出去……老爷，您可要想明白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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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O9 [3 [5 \% d* x& \7 d7 X    顾德昭听了一时冷笑：“宋妙华怎么把这个丫头找来的，姑且不管，我看她说的倒是真话。你以为我是第一天怀疑你了？我知道别人不觉得你会害云湘。但是我还能不明白你吗，你不害宋姨娘，是因为她不会威胁到你。但是云湘不同……我……我对她是真心的好，你看得出来，所以你才忌惮她！”

4 U  t" w8 P6 E# m% `. Q    纪氏听了顾德昭的话，气得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她是从小服侍我长大的，对我又忠心耿耿，我怎么可能要害她？”

0 Y8 y5 j1 }5 k3 A% q) h+ \* o, b  b    她当时确实因为顾德昭对云湘的情分感到不安，却不会真的去害她。

    顾德昭慢慢说：“人都是会变的，你心里害怕着呢。荣哥儿刚出生的时候，是云湘一直带着她。你看荣哥儿和云湘十分亲密，心中不悦，罚了云湘去小厨房做事。几个月后才让她回来，却把荣哥儿给了玉屏带。我说的你可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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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突然觉得十分疲惫，她闭上眼再睁开，才解释道：“但凡是个母亲，就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亲别人胜过自己……我……我自然也是有私心的，她对朝姐儿、荣哥儿好，我看着却并不十分喜欢。他们是我的孩子。就算交给嬷嬷带，也不该和云湘如此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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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x- H+ a9 J1 }7 I! A    何况当时顾德昭一心留在云湘身上，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8 ]9 Z3 M7 Z3 Y    她是人，而且是顾德昭的妻子。怎么可能不嫉妒呢？

    听到她这么说，顾德昭的语气愈发沉了：“……那两个丫头原来是你的心腹，云姨娘因为翠屏死了，我当时就怀疑了你。你十分伤心，说自己还不如和云湘一起去了。我看你哭了半天，却连云湘的遗容都不肯看一眼，我就知道你想什么了！你要是真和她这么要好，怎么不真的和她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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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O" T2 \0 d/ Y# e    他这话说得实在恶毒！纪氏紧紧抿着嘴，顾德昭是早怀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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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 i1 Z4 u    她是妒忌云湘，妒忌她死得如此早。顾德昭就要记她一辈子了。她也不想看云湘死的样子，这些她都承认，在云湘怀孕之后，她对她就不如原先亲密了。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害她！毕竟两个人还有主仆情分，毕竟她怀的是顾德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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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7 ]1 O# F0 }* U; R  |; i    “你若是真如此不信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纪氏低低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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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M* E0 H  @" j    顾德昭冷笑：“你这性子一贯不讨喜的，不要总是做出这副受委屈的样子。便不说云湘的死……你那病怎么可能三番四次反复，岂不是你自己闹出的事吗？你想和宋姨娘争宠，在自己药中放了大黄，连朝姐儿都要煽动了去找她的麻烦……宋姨娘帮你管内院，已经十分不易了，你为何总是和她过不去？”

    “你总是说你为我抬了姨娘。抬了之后自己又要来讨委屈。我问你。这些姨娘，包括云湘，是我说了抬的吗……你占了贤惠的名声，还成了委屈的那个，倒是什么好处都占了。”

* g/ y- F: P/ T7 c/ _" d+ ]    纪氏抬头看着他，却是泪眼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

6 w% g; ~2 y' `    她连这个人都看不清楚了！

    她已经嫁给顾德昭二十年了。早五年生不下孩子，四处求医问药，眼看着怀了锦朝，他又看上了宋妙华。她能不帮他纳了宋妙华吗？他去宋家吃酒，和人家三**在庑廊散步被人看到。宋妙华一个丫头都没带，不是有私情是什么？他不怕怀了宋妙华的名声，她还怕他怀了名声，对仕途无益呢。

    她还怀着锦朝，帮他置办亲事，置办了宋妙华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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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见顾德昭身边两个通房也不容易，他对那个姓杜的丫头更是十分宠爱，便也抬了做姨娘，免得怀了孩子不方便。

  k, D* \/ w- h  v; Q2 Z: O" m    她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觉得她只是是为了博一个贤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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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觉得自己应该十分悲痛，偏偏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是手抖得抓不住被子，胸中一股气喘不过来。她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滑到鬓发里，十分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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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 h7 j$ o# @' m6 i2 l/ j, A    好像说什么都没用了，什么情意。顾德昭和她一起二十年了，竟然如此曲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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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1 l' H. t9 s& ^    纪氏喃喃地道：“我虽然不信任云湘了，却没有害她……大黄更不是我自己放进药中的，是宋姨娘做的……只是我也没想过和你说罢了……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顾德昭叹了口气：“要我信你，你觉得自己可信吗？我这些年一直在疏远你，除了因为云姨娘的死，还有你自己这个性子。你要是真的病发了，恐怕早死了数次。这病有几分古怪你自己清楚……你自己别用病来争宠，这让我觉得更厌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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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最后听到他这番话，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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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自己的病来争宠？亏他想得出来。

0 Z1 R' ?7 E9 c9 \    她在这个人身上耗尽了年华，顾德昭却有一个又一个的姨娘。

3 {) e4 v  s$ q  K& r    纪氏侧头看着半开的槅扇，外面开得正好的一丛虞美人。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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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最后冷冷地道：“云姨娘毕竟是死了，你要是还有几分良心，就该夜夜自责！”

    他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纪氏，“我们夫妻情分是再也没有了。纪晗，你还是安心养病吧，不要再多生事端了……其实我在书房，写了好几纸休书，但是到了最后全一把火烧了。便不是为了你，也为了朝姐儿。她总是要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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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9 c6 _6 s  O. X    顾德昭离开了斜霄院。

# a( ?& _: E5 W0 G) \% c    纪氏怔怔地看着窗外的花，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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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01


第七十四章：逝世

    锦朝看到顾德昭走出来…便起身仰过去。

: L) F; ]1 w; R    他的神色很平静：“昨夜你带着护院在垂huā门抓了玉屏？，.

9 n9 ?2 B% v7 m3 }) a: L+ F1 s     锦朝行了礼说：“女儿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万一宋姨娘从中捣鬼，女儿也要防备着些。玉屏现就在东次间好好的，父亲要去看看吗？”顾德昭摆了摆手，说她一句：“罢了，你毕竟是闺阁女子，可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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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只是笑着应了，父亲的话对她来说一向没有什么用，她做这些，顾德昭怎么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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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 Q8 q/ h' R# ~) j- d6 w- x0 o8 I    她屈身送了父亲离开。

9 P9 p: [9 u$ v; m" c, P7 j& N    徐妈妈端着一盏党参枸杞乌鸡汤从游廊走过来，对锦朝道：“大小姐，夫人中午进得少。奴婢便盹了汤来，不如您端给夫人”锦朝点点头，接过徐妈妈手里的汤，跨入西次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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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5 @1 y3 z) a- K3 \    纪氏正靠着榻扇，看着外面草木葳蕤，金乌西沉，橘黄的太阳光落在窗棂上。她消瘦的脸搁在大红遍地金的大迎枕上，更显得蜡黄。

( i8 @) L4 g6 F5 f: U    锦朝端了瓷盅过去，笑着拉母亲的手，问她：“您和父亲可讲好了？话说明白了就好，总归是没有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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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i4 R& u% ]0 P' B7 B     纪氏笑了笑，她直看着锦朝，日光里有种奇怪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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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点了点头，嘴巴张了张，却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喉咙像是哽住了一样。

    锦朝却没有注意到，她把汤盛在碗里，又舀了要喂给纪氏。

    纪氏含笑着一口口喝了，汤进了嘴里，半点滋味都没有。但是她一口不停，直喝完了一碗汤。锦朝才舒了心，母亲还能喝下汤，应该是和父亲说好了吧，看母亲的样子似乎并不气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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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紧紧地抓着锦朝的衣角，等到锦朝要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母亲拉着自己的裙角，不由得笑了笑：“您可是要我在这儿陪着你？”纪氏却摇了摇头，然后她才听到自己说话：“你昨夜一夜没合眼，今儿又陪了我一天先回去歇息吧。”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 |' E  [# S) T+ ]% u( @    锦朝也确实累了，她忙了一天一夜没合眼，头如铁打般痛，又十分昏沉。要不是想着父亲和母亲还没有说完，她早就支撑不住了。她又看了母亲一眼，发现她还淡笑着，便说：“那我先回去，明早就来给您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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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o3 I/ s1 b+ [     纪氏点了点头，一直看着锦朝转身走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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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是出了门，自己就见不到了！

3 @: M4 S/ ?/ R% {( j( R3 m    纪氏突然紧张起来，又叫了一声：“朝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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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c, ]/ M4 e+ M. S     锦朝回头笑笑：“母亲还有什么事吗？”纪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叫住她，却仔仔细细地将她看了个遍，才最后对她笑笑：“好生休息，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 v* j+ K! J9 O     锦朝点点头，跨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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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一直望着锦朝不见了，一直看着，眼睛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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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从门外面进来，试探着问她：“夫人今儿也累了，不如早些歇息。至于玉屏和那两个丫头奴婢来处理就好了。，.说完叫了墨玉进来服侍纪氏梳洗，又抬她上了榻。

+ S$ w( g6 v4 m0 I1 X) _1 I# R    墨玉给纪氏掖好了被角。纪氏一直没说话，等徐妈妈过来吹灯的时候，她轻声和徐妈妈说：“等荣哥儿回来了，你要告诉他，要他听他长姐的话......，.

8 G" R; t) y$ R) x# W     徐妈妈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说：“夫人这话说得，您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大少爷还有一月就要回来了，您当面跟他说，比奴婢的话管用。”纪氏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喃喃：“朝姐儿已经如此能干了我…却还要她来照顾着，这事她忙了这么久，我却还是无力辩驳实在是...”徐妈妈听了，觉得有些疑惑：“夫人，究妻怎么了？可是老爷说了什么？”纪氏却闭上了眼睛，说：“我乏了，你们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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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见她闭上了眼，却也不好再说话了。留了内室的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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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墨玉退了出去。

4 L4 G3 [7 t5 J! F) E+ B    外面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纪氏睁开了眼，她看着床顶的雕了相禄寿喜的承尘，缓缓地叹了口气。喉咙又开始发痒，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想吵了外面的人，她紧紧的用被子捂着嘴，难受得蜷缩成一团。等她顺过了气，却又开始笑起来，她那是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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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当年不赞成她嫁给顾德昭，她不听从，生平唯一一次硬了气嫁过来。

    她慢慢的就老死在内院深处了，什么都耗尽了。那他呢？今晚又在谁那儿呢？

    宋姨娘还是罗姨娘？

    纪氏其实觉得这些都无所谓，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不是忍不下来。但是当两人的情分已经淡泊到这个地步，顾德昭用了这么多年来怀疑她害了云湘，又用了这么多时间来疑心她害宋姨娘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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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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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油尽灯枯了，耗不起了，也计较不动了。

4 l( {2 |" V6 G8 x) Q' q    她不想拖累着锦朝一起跟着她受苦.她也不想让锦荣一直听信于顾和宋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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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S' x2 v  \3 Q9 S    她更不想，活着还要忍受顾德昭的冷漠和猜疑。

; H4 Q8 B( n  O4 O    纪氏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手把脸上的泪痕擦干，然后摸索到了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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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夜晚刮着风，半夜又下起大雨，快天明的时候才渐渐停下来。

  ~5 n* g/ f+ l- o7 g! [8 S/ D    锦朝睡得很沉，一点都没有被雨声吵醒，她是被青蒲叫醒的。她睁开眼的时候还很迷糊，只听到外面偶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榻扇外还黑沉沉的，天都没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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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N/ ^+ W: G) J* c    锦朝好久才醒过来，睡意朦胧地问青蒲：“什么时辰了？”青蒲却急得要哭起来：“大小姐，您快些起来，这真是急事，您起来再说”.外面采芙捧着一件水青色鹤望兰的襟裙进来，白芸又捧着铜盆。身后是一脸苍白的墨玉。

    锦朝看到墨玉也来了，有些疑惑：“怎么墨玉姑娘来了，是母亲要找我吗？”墨玉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大小姐，您快些去斜霄院吧夫人逝了！”天色刚明，还有些模糊不清。

$ l6 K5 N+ P' P2 U* G( I, \    锦朝带着几个丫头到了斜霄院，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斜霄院庑廊下，徐妈妈正等着顾锦朝过来。

    她的眼眶红肿，一出声便是重重的鼻音：“大小姐，您过来了。”锦朝看着她，听到自己十分冷静地问：“徐妈妈，母亲在哪儿？可是昨晚病亡的？”徐妈妈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您先过来看看。，.她转身往内室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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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跟着进了内室，她看到纪氏的尸首之后也愣住了，眼睛睁得老大。

3 k4 }) G' l) U/ Q$ R# H    床头纪氏的尸首，被一根腰带勒着脖子吊在雕huā的红漆床柱上，头歪着，身体扭曲，浑身都是惨白的。

+ o$ R; }# _% E# g! M2 o. }    母亲不是病死的，是自缢而死！她竟然是这样自缢的！

    锦朝觉得自己似乎喘不过气，胸口被什么东西憋闷着，难受得她忍不住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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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张开了嘴要说什么，却又茫然下来，她伸了伸手，一把抓住了徐妈妈的衣袖：“徐妈妈，母亲死了......她真的死了......，.她喃喃地说。

, U5 `1 I4 A' ^2 I; {    徐妈妈从来没见过顾锦朝这个样子，眼眶一红，反手握住她：“大小姐，您......夫人她.....”刚才来的路上，她心里还有一种十分不真实的错觉，母亲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呢？她甚至还觉得是不是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墨玉和自己说母亲死了。

    她是真的死了，母亲不管她了，也不管锦荣了！她真的活累了，竟然这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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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出来，她像孩子一样紧紧地揪着徐妈妈的袖子，身子似乎支撑不住般往下坐去，哭得要喘不过气来。

    母亲为什么要这样死？她满心想母亲好好活着，她还为母亲请了萧先生，为什么母亲都不等到萧先生来。为什么她对母亲这么好，她还是伤心绝望到自缢了！

    母亲这样死了，谁来帮她结好看的络子。谁来为她打金丝髻头面，谁来抱着她，疼爱地喊着我的朝姐儿。谁还会无论她做了什么.

     都从不说她。

/ M2 n/ }  N0 S7 I6 w    昨日她拉着自己的裙角，一直看着自己，自己都走了，还要叫自己回头，她再看看。

    她那个时候，肯定就没想活了！她那是要最后看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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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z* N! Q8 f, |( ^2 a    自己那个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她怎么不好好握着母亲的手，陪她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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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S! m5 q- H* b# ^    徐妈妈忙拉住她起来。她身体软软的，好像什么支撑她的东西都没有了一样。

; h& W3 e) k# e* I9 x" Z    她见着锦朝这样伤心，忍不住哭着道：“夫人怎么会这么想不开…这这就去了，您怎么办，大少爷怎么办！她即便是真的对老爷灰心..…...也不该、不该这样死！”顾锦朝茫然地看着徐妈妈，过了好久似乎才听懂了徐妈妈的话。

  O: T2 g. p& }# G    她抓住徐妈妈的手，问她：“徐妈妈，母亲昨晚是不是和您说了什么？”徐妈妈哭得泣不成声：“昨夜昨夜夫人跟奴婢说，她和老爷辩驳不成，奴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想想，定是昨日老爷和夫人说了什么，才惹得夫人这般.....”“大小姐，您不知道。老爷这些年一直在疏远夫人，对她误解十分深。上次大黄那事，明明是夫人被宋姨娘害了，偏偏老爷觉得是夫人闹事，说她惯会闹腾，还要拖着您一起闹腾。老爷本就一直猜是夫人害了云湘，这些又有了玉屏的说法，肯定要为了云湘和夫人撕破脸皮的…夫人遭此侮辱，肯定是觉得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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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11


第七十五章：怒问

    锦朝听完徐妈妈的话，手忍不住重重地颤抖着。母亲这样凄惨地死，是不是因为父亲的话！他昨天究竟说了母亲什么！母亲还病重着，他为什么就不能体谅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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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做了这么多，她这么努力想救母亲，为什么顾锦荣要和顾澜说玉屏的事，为什么父亲始终不相信母亲！为什么这些人都要来害她的母亲！为什么她们都要害她！

3 L% \* a0 q% F* q( p5 U8 i    一股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顾锦朝反而有些冷静了下来。她扶着徐妈妈的手，慢慢地制住了眼泪。她觉得自己要做什么，母亲不能白死！她一定要做什么！

    那头顾德昭得知了纪氏的死讯，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赶紧就往斜霄院过来。

! J8 y* P, b" p0 f; h/ M    昨个纪氏和他说话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个就死了？来报的丫头什么都说不明白，支支吾吾连纪氏怎么死的都不清楚，他发了一通脾气！斜霄院的人也太不懂事，派了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过来！

3 L& X. y( Y+ t; Q. m0 b" e    他走进斜霄院，谁也没拦着，但也没有人来回话。顾德昭径直往正堂走过来，又沉声说：“人呢？纪氏怎么死的，怎么连个丫头都见不着？”

    内室的门开着，徐妈妈听到了声音，忙走出来道：“老爷，夫人在内室……您……您快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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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3 x$ q7 S4 v+ P8 _2 ^5 j% r    顾德昭强压着心里的怒火，举步走进内室，正看到顾锦朝看着自己冰冷的目光，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这是……”

' x! u; U6 R6 h$ T% q. X+ r    他话还没说出来，抬头就看到了纪氏的尸体。眼睛都睁大了，表情十分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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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来之前，他还猜测纪氏是不是突然疾病，想着斜霄院的丫头们也太粗心了。但是如今一看，纪氏死的样子却立刻震慑住了他。她竟然是活活把自己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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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后退了一步，手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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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Y  h& i4 k# z    顾锦朝却走上前去，看着他笑道：“父亲。您终于来了啊。您刚才是不是要骂我，您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也被母亲的样子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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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W; |" A  F7 b( N2 d* B0 b    “母亲不是病死的，她是自缢而死……您说，她都病成这样了。怎么有力气投缳呢。她只能把腰带缠到床头，再套到自己脖上。用了劲从榻上顺势滚下来，也就能将自己活活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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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说不出话来，他慢慢地走上前，却又像是被纪氏的尸首吓到，又连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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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她怎么会自缢呢，为何如此想不开呢……这……实在是不应该！”

6 S2 G& ^% @6 k) A+ E0 I    顾锦朝轻轻地道：“不应该？父亲，您能这么冤枉母亲，还有什么不应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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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这些年为您做了这么多事，您不记得她的恩情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已经病成这样了，您就不能体谅着，不要说伤她的话吗？”

- _; _* t& G3 s6 Z, z- w( @- w    “您是不是想逼死她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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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0 O4 H# y* F8 y; [    顾锦朝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说完最后一句，又忍不住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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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L. e3 v5 w) p# b    母亲这样的死。她怎么能不伤心！但是除了伤心，她还要做很多事！母亲不能白死！

    顾德昭脑中已是轰然一片。他以为……以为纪氏只是靠了自己的病来闹腾，以为她因为妒忌，害了云姨娘，以为她这么多年，早就变得面目全非。其实他还以为，无论他做什么。纪氏都不会反抗的，以她的性子，只会温和地忍下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他一直都知道……所以放任自己做这些事！

    他忘了，纪氏是个性子烈的人。自己对她的刻薄到了极致，她也是要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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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她的反抗！

    顾德昭有些慌了神，自己早知道她恐怕有一天会死。但是，当她真的这样死在自己面前，他反而觉得不能接受。再怎么说……纪氏也是陪了自己二十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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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的那些并不全是错。她……她害了云姨娘，又在自己的药里放了大黄……”顾德昭喃喃地说，似乎要为自己辩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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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冷冷地看着父亲，这一刻，她真是忍不住想冲上去狠狠地把父亲打醒！看着母亲的尸首，他竟然还敢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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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云姨娘？父亲您怎么不想想，母亲要是真的妒忌云姨娘，会为您抬了她吗？她要是真的存心害云姨娘，用得着换药吗？用得着等到云姨娘孕满八月才动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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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k, e' }4 n, B' B% H0 Y& H9 p% A    “您说母亲在自己药里放大黄？我可以告诉你，大黄是我发现的！我那丫头看到宋妙华的丫头和回事处的人勾结，把大黄放在母亲的药中，才去告诫了她几句。她倒好，转身说给您听，您竟然以为是母亲做的！母亲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正是因为她长期误食大黄，病情才会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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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纪氏的死，这一切都显得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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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5 M  A2 Y    顾德昭也红了眼眶，颤抖着嘴唇，艰涩地开口道：“我……我并不……”

    “您想说您不知道？还是您不是有意的？”顾锦朝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她慢慢地说“父亲，她和您一起二十年了。什么是宋弘不弃糟糠妻，您知道吗？您连母亲的性格都不了解，还敢这样言之凿凿？”

    顾德昭紧紧地握了拳头，看着纪氏蜷在床栏旁的尸首，她不算矮小。但是病了这么久，身体竟然瘦成这样，蜷缩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团……

' S% B# {) e5 Y    “是我对不起她……”顾德昭终于叹了口气，哑声说。

    锦朝忍不住打断他：“当然是您对不起她！”

    她流着泪说：“我早和长兴候世子爷说好，要找了替他医治的萧先生为母亲治病，人不久便要到了……这个时候，您竟然，这样气得母亲自缢……”

6 Q% k' t, {; I0 l% w    长兴候世子来找她，原来是为了纪氏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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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听她这样说，不禁道：“这……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锦朝恨得咬紧了嘴唇：“难不成我早说了，您就不会误解母亲了，不会说那些话了！母亲就不会死了！”

" w! |! o' S/ u& K% E  [! C    顾德昭听着她一声高过一声的责问，张了张嘴，许久没有说话。

% E" n1 c2 B: i. u    他紧紧的捏了拳头，脸色灰败：“你……若是说我能好受些，尽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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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X, I2 _' E5 K7 j) }, F    “我说您有什么用！您是真的悔悟吗，您会为母亲伤心吗？”她说着又哭起来，揪着他的衣袖说，“您把我的母亲还给我！这个家里只有母亲对我最好，您和锦荣都喜欢澜姐儿，没有人喜欢我，我只有一个母亲，您把母亲还给我……”

    顾德昭听着锦朝的这些话，终于也忍不住眼泪流下来：“朝姐儿，别这么说！我可是你父亲，怎么会不喜欢你！”

    锦朝看着父亲摇摇头，说：“澜姐儿背后污蔑我……您只罚了她抄书。我从小没在您身前长大，您从来都不会温和对我说话。我和澜姐儿如今的样子，您功不可没……您做不好丈夫，也做不好一个父亲！”

  J! f) e; ~  [2 C# p) Y    她这话实在是大逆不道！顾德昭却根本没注意到，他听完锦朝的话愣在原地，脸色惨白。

    锦朝说完之后再也不想看顾德昭，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退出了内室，看到外面雨过天晴的蓝天，她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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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后事还要有人操办着，她要是不能顶事了，谁还能来做？最要紧的是，母亲这样的死，她总要找人算账，为母亲讨公道的。

- J/ x- c8 Z  \( k& p' C    徐妈妈正在一边侯着，见顾锦朝久久都不说话，也没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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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m% A2 t0 {, x# n    锦朝转过身，问徐妈妈：“母亲的死，你派人去告诉各位妹妹和姨娘没有？”

    徐妈妈摇摇头道：“奴婢还没有，怕消息传出去，只有墨玉和奴婢知道此事。丫头婆子我都叫去后院让她们做别的事了。”

    锦朝淡淡地说：“那便好，您现在让丫头挨个去告知各位姨娘过来吧……总是要知道的。”

; g& U  o! `( {2 Q: @    她想了想，又道：“另外，去外院请了薛护院往通州告诉外祖母，再派人去七方胡同叫顾锦荣回来……我毕竟未出阁，不好帮母亲操办丧事，您亲自去祖家，请了祖家的二夫人过来帮忙操持。”

    徐妈妈见顾锦朝虽然还是眼眶红肿，面色憔悴。但毕竟已经挺过来了，能吩咐她做事了，她应诺说：“奴婢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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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V: t: K9 j; X5 o% O    斜霄院的丫头听了令，各自去了姨娘和**的住处。

    宋妙华正和顾澜在进早膳，听了来报丫头的话，惊得连一碗莲子薏仁粥都打了。

- @1 f- d! l* |7 S# h" L    “夫人逝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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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报的不过是斜霄院一个小丫头，听了道：“奴婢一直在后院忙活着，也实在不知道，姨娘不妨去看看……斜霄院正忙做一团，奴婢恐怕要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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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听了纪氏的死讯，心里也很惊讶，惊讶过后便是松了口气。纪氏死了，她就有理由不嫁穆大公子了！只是纪氏死得实在奇怪，她那身子骨虽然弱，也不是真的要病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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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正要问宋姨娘什么，却发现她脸色十分不好看，摇了摇她的手小声道：“母亲，我怎么看您并不是十分高兴的样子……纪氏死了不是好事吗？”

    宋妙华吁了口气：“虽是如此说，但我总觉得心慌得很，她死得太奇怪了……也不知道怎么死的。”又看了一眼顾澜身上的湘妃色如意纹综裙，“你赶紧回去换一身素净的，我先去斜霄院，你换了衣裳赶紧过来！”

    顾澜不敢怠慢，连忙回了翠渲院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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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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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z, M, q4 `9 Y9 z第七十六章：奔丧

, k% j! m% W8 t% g5 p+ K    管事接了令，赶忙去适安县里买了丧事用物，母亲刚过了小殓，由墨玉给她换了寿衣，抬到了正堂内，小殓床头点了七星灯，又一路引了过桥灯出门口，一直到斜霄院外。

    顾德昭还木然地跪在灵前，也没有人叫他去换了丧服，他一直守着纪氏的尸首，话都没有说一句。

1 |* `2 b- a3 R; k- @* X    锦朝冷冷地看了父亲一眼，回屋去换了丧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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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竹楼的顾漪和顾汐先过来，罗姨娘随后也到了，几人也先去换了丧服。这时候宋姨娘才赶过来，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丁香纹褙子，眼眶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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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 G- s7 p9 w* Y' C& v    她一来就直扑纪氏灵前，哭得十分伤心：“夫人……您怎么……怎么就，这要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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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6 `. U6 C    顾德昭听到了宋姨娘的声音，突然抬起头来。暴怒一般掐着宋姨娘的脖子把她推到墙上去，又咬着牙说：“你还有脸来！是你害了湘君！是你害了她！谁要你在这里猫哭耗子的！”

( y# G) T3 _9 |9 }! [: f4 u8 o    宋妙华顿时懵了，这纪氏究竟是怎么死的！怎么前一刻顾德昭还对自己郎情妾意的，一个晚上的时光就恨不得要杀了自己了！她不是病死的吗，关自己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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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掐着她的力道十分大，她难受得抓住顾德昭的手，艰难地说：“老爷……妾身可什么……什么都没做过，您让我，看看夫人的遗容……妾身就算要认错，也须得知道自己究竟错什么了……”

% P8 Y% c' S, b& M$ V( `; a    顾德昭一把把推她到纪氏尸首旁边，压抑的情绪反倒找到了爆发口：“你……你给我好好看！看仔细了！看清楚湘君是怎么死的！”

    宋姨娘猝不及防撞到了小殓床，手碰到的纪氏的尸首，冷冰冰的，她吓得倒退了两步，才看见纪氏脖子上那道淤紫的勒痕……难怪、难怪……她竟然是自缢死的！

    宋姨娘连忙跪过去抓住顾德昭的衣袖，又惊又恐：“老爷，这、这不可能……纪氏都病得这么厉害了，站都站不起来……怎么可能是自缢的。定是有人要害她！妾身昨夜一直都在临烟榭没有出来过啊……一定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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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看着她这张花一样的脸，又想起不比她大几岁却枯瘦苍老的纪氏，心中顿时愤怒了，抬手就往她脸上抽去。怒气冲冲地道：“你还想说别人杀了她！她是在床头自缢的，要不是你找了玉屏来说是她杀了云姨娘，又是你诬陷她在自己药中放了大黄，她怎么会自缢！”

8 o/ B5 Y2 k- |" P* [    顾德昭的手劲当然不是锦朝能比的，宋姨娘被他一巴掌扇到地上。刚跨进门的罗姨娘看到了，想上去劝两句，被身后的锦朝拉住手。“不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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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4 ]* U. v  p* x0 [/ z: ^    罗素小心地看了看盛怒的顾德昭，听了锦朝的话乖巧地退到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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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Q8 p: w2 c    锦朝冷冷地看了头发都被打散，狼狈不堪宋姨娘一眼，吩咐守在门口的丫头：“……别人若是过来。引到花厅去，不准扰了父亲和宋姨娘。”

    丫头应诺，锦朝面无表情地往花厅去。

    宋姨娘听了顾德昭的话，怔怔地扶着麻木的脸颊，纪氏受辱自缢……这关她什么事。是他顾德昭自己要来找纪氏质问，又是她纪氏自己太软弱不堪。她……她顶多是推波助澜，除了大黄的事……顾德昭怎么会知道大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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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4 @7 `4 k- A3 Q0 y, k9 h    她拉着顾德昭的衣袍，无比可怜地哭诉：“老爷息怒，妾身找了玉屏过来……也是不知道事实究竟如何，没想到夫人因此而气了我。但……但是大黄之事，确实是妾身无辜……”

# M. H) c" `# o: r    顾德昭看着宋妙华。怒极反笑：“你还敢说，朝姐儿把什么都和我说了，你倒是好歹毒的心肠，还勾结了回事处的人想害湘君！你是不是操持内院久了，什么肮脏龌蹉的事都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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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听到最后一句话，才真的恐慌起来。他这个意思。是要夺了自己主中馈的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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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0 G. p( s( u  F; ?1 I6 @, k    宋姨娘喃喃地道：“老爷，那丫头说看到我院里的人和回事处的私会……但那是大小姐的丫头，怎么能信得，是大小姐指了丫头要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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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冷冷地道：“你真当我好骗？她要是想诬陷你，当时就会带了丫头来找我。朝姐儿一直到湘君死后才说。分明是忍不下去了……她是容下了你。你、你却不知悔改，反倒还要诬陷湘君和朝姐儿！嫡庶尊卑，你一个妾室，竟然这样陷害正室主母和嫡女，实在是目无规矩……我倒是不知道，我身边还有你这样歹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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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_& M  Q7 T/ ^* ]$ r9 p    “从今日起，内院的事都不用你管了。我永远都不会见你，你好好地在临烟榭为湘君吃斋念佛到老死吧！”

. u4 ?+ Z+ G6 R4 _( H, i    他狠狠地挥开宋姨娘的手，指着门说：“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湘君的灵前容不下你这样的人，快滚！”

2 c  J% G$ y* B4 ^    宋姨娘又惊又怕，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夜过去，事情就天翻地覆了。她从此要被夺了主中馈的权力，谁来保护她的澜姐儿！顾澜还不被顾锦朝欺负到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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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r1 v7 K) b2 f    她不死心地想继续拉顾德昭，哭得狼狈不已：“老爷，都是妾身的错！但……但妾身就算也错，也不该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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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现在是看她一眼都嫌多，一脚就踹过去，厉声道：“你要是不滚，我找护院来扔你回去，到时候看你还有没脸活下去！”

9 a. K, y' L; m6 a( C- f  i( y    宋姨娘怔怔地瞪大眼，嘴唇颤抖，过了好久她才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看着顾德昭冷漠的样子，两人的情分，她伺候他这么多年，因而都是狗屁！随着纪氏的死，她竟然什么都没有了！顾德昭这样对自己，宋家也肯定不会帮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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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x0 u8 g  e3 X* e    宋妙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蹒跚地往外走去，一向是精心打扮的人。如今碰头乱发，脸颊红肿，泪痕冲得妆容花成一片。来往的丫头都瞥她一眼，没有人扶她一把，甚至没人理她。这都是斜霄院的丫头，是纪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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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堂的动静，花厅能听得隐约。锦朝这时站起来，对正哭着的顾漪和顾汐说：“你们也去吊唁吧，等到顾澜来，记得让她换上齐哀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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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w% h4 q! R  M+ i% V  D0 ^3 b    顾漪点头，轻声道：“长姐放心，我们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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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4 j; P$ P, a& Y8 q% y& g    顾锦朝想对顾漪笑笑，但是她扯动了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转头走出花厅，在抄手游廊上迎上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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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D' m. O$ ^9 Z; O6 F    “姨娘怎么样子如此狼狈。”锦朝看着她，淡淡地道。

) Q( t2 g5 }1 Z' A6 a2 R+ U    宋妙华抬头看着顾锦朝，她觉得心中有十分的怨恨，但除此之外是深深的疲惫，疲惫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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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冷笑：“这样？这算什么，这比得上我母亲痛苦的十分之一吗？你觉得这就算完了，不不，夺了你主中馈的权、禁了你的足，这能算什么呢。要紧的还是顾澜，她不想嫁穆知翟，那就不嫁好了。我得给她挑一个十分好的人家嫁过去才行。”

+ |) X8 p" g- a    嫁给穆知翟，那算是顾澜的福气！但现在她要是还让顾澜嫁穆知翟，就是自己吃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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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  ^& d1 P. L8 ^  b0 U$ ]# ^  Y    宋妙华一时领会不了顾锦朝的意思。她说什么，不要顾澜嫁给穆知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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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这么好心？

    宋妙华冷冷地看着她，声音虽然低，却有种不甘的愤怒：“纪氏是自缢死的！她自己软弱，关我什么事！失去的这些……我……我还要拿回来的！”

    锦朝靠近她，声音又轻又缓：“拿回来？姨娘想得太简单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和顾澜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你对母亲做的事，我千百倍还到你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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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她转身去了灵前，父亲现在不顶事，这还得靠她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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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找回事处写了丧书，派了护院快马加鞭送完大兴的七方胡同，不过几个时辰就到了。

    顾锦荣接了纪氏的丧书，又惊又悲得瘫软在地上。

8 e) p8 x! v! I8 S5 o! @    子女在外，父母逝世，那是要奔丧的。

    顾锦荣顾不得别的，和周先生请了假，换了丧服戴了丧冠，日行百里奔丧。要避开市邑喧繁之所，到家门口刚下了马脚都软了。大半天的路，他几个时辰就回来了。

9 G& Z9 w/ [$ T/ m: J- k    此时天已经黑了，门口白花花的一片，前来吊唁的人已经开始出入了。

. E. i3 d9 K" v    李管事早等在门口，见到顾锦荣，连忙上前扶他进去。家里到处都是缟素，丫头都穿得素净，胸口缝了块麻布，顾锦荣茫然地抓着李管事问：“母亲怎么会死？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她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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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H" t7 Z! F# ]0 q- [6 M    他惧怕得手都在抖，眼泪横流。

    李管事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安慰他：“……您节哀，我带您去夫人的灵堂。”

& s6 t7 E: V, E0 @% D  }    顾锦朝已经跪在灵前烧了半天的纸，两个姨娘就跪在她身后。顾澜也来祭拜了，刚来就哭喊着扑在灵前，连遗容都没去看。顾锦朝却理都懒得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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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已经从纪氏的死中渐渐恢复过来，至少知道接待来吊唁的人了。却也没有理会哭灵的顾澜，他心里正恨着宋姨娘，便连顾澜都不想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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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g- c  e% d9 m. d1 v' l    顾澜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就退到一边去跪着。心里暗自腹诽，她怎么没见着自己母亲，不是早就来了吗……正想着要不要去临烟榭看看，就听到门口一阵喧哗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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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13


第七十七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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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l1 M1 ~3 r& v4 R5 \+ y: P    顾澜抬头望去，是穿齐哀服的顾锦荣回来了。他一把挥开丫头的手，大步往正堂走来，顾澜连忙迎上去，拉住顾锦荣哽咽道：“荣哥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母亲她是昨夜……昨夜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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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荣浑身冰凉，语气满是不可置信：“二姐，母亲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怎么可能这么突然……我、我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顾澜轻声道：“是病的，你也知道母亲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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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却淡淡道：“顾澜，你给我闭嘴！”

8 W9 E( C* z6 `    顾澜梨花带雨地哭道：“长姐，我知道您不喜我，但这时候您也要体谅着母亲尸骨未寒……”

    锦荣也不知道顾锦朝为何出言喝止顾澜，只是见顾澜哭得厉害，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长姐，都这个时候了，您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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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C; m1 Q9 T' W    锦朝闭上眼冷笑，母亲，您真该好好看看，这就是我嫡亲的弟弟！

. K4 W' Z, @3 M: e  Z    她站起来，冷冷地看着顾锦荣道：“我喝止她，因为她胡乱说话。母亲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自缢而死！”她揪着顾锦荣的衣领一把扯他过来，说，“你给我好好看看！看仔细了！”

3 H4 ?, Q# o" d2 P. p1 ?. {    顾澜听了顾锦朝的话，脸色一白。这里没有她的人，根本没有人跟她说纪氏是怎么死的，她自己还猜测纪氏是病死的。过来又忙着哭灵，连遗容都没看！

  U+ _" \: S( I; p( O8 Z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诡异，母亲为什么不见了，纪氏怎么会自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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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突然十分的不安！

    顾锦荣经上次的事，根本不敢反抗锦朝。他扑到了小殓床边，看着纪氏凄惨的死状，怔了好久，才忍不住悲从心起，叫了一声母亲，就抱着纪氏的尸首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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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1 _2 B& B% C) h( a, V. G2 E6 B    锦朝吩咐一旁的婆子把他拉开。遗体是不能沾上活人的泪水的。

    顾锦荣被婆子拉开才恢复了些理智，抬袖擦了擦眼泪，立刻拉住了锦朝的衣袖咬牙切齿地问她：“长姐，究竟是谁害了母亲！您要告诉我……我要为母亲报仇！”

8 i$ B+ t# z! L# g( |    锦朝真不知自己应该哭还是笑。她喃喃地道：“报仇？那你自己就该死了。”

    顾锦荣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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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i# ~* g9 Y' w- B' p/ P    锦朝盯着他，冷冷地道：“你一直相信顾澜，就算是是我告诫你她居心叵测，你还是在相信她！就是你的信任害死了母亲！你写信给顾澜说了玉屏的事，宋姨娘就凭此找了玉屏过来，诬陷母亲杀了原来的云姨娘！母亲是受辱自尽啊！你说，这不怪你还能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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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N1 G5 V$ \' l' F% F# {# M    顾锦荣不可置信：“这……我也不知道玉屏在哪儿，她们怎么能把她找来？”

& B0 G1 F" T1 z9 o+ p/ c1 f( P    锦朝慢慢吐出几个字：“李记糖炒栗子，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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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顿时面色苍白，他说到了这家栗子。是给顾澜通信的时候！

    他僵硬的目光看向了顾澜，握紧了颤抖的手。

4 ], Q  D! E* m7 T2 z$ R( T    锦朝看他的样子已经有几分相信了，却还没有完，她继续低声道：“母亲病成这样，已经不能投缳了。便将腰带系到床头。又缠在脖子上，顺势一滚就……她死前不久，还嘱托了我照顾你……你这样的行径，我看母亲在天之灵看了也是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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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听着锦朝的话，脑海里轰然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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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姨娘的死的时候他四五岁，已经开始记事了。他知道云姨娘死得有些蹊跷，下人们和他说都支支吾吾的。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是母亲杀了云姨娘。伺候他的玉屏，原先伺候过云姨娘……顾澜找了玉屏来，诬陷是母亲害了云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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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这样！母亲竟然是因他而死！

- {( ^( a. @; \5 }    因为他说了玉屏的消息，让顾澜找了玉屏来诬陷母亲！

    “长姐，真是如此？”顾锦荣拉着锦朝的衣袖，眼睛里蓄满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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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7 u. R0 P2 B" q    锦朝一点都不想碰到他。抓着他的手拿开，低低地道：“你不信吗？那就赶紧说我又诬陷了顾澜去，去父亲前面闹一闹，看看你二姐哭得多伤心，你不帮帮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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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又是悲凉又是悔恨。望着长姐避开自己的手，他简直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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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 v" Q. E/ s' E    她不打算原谅自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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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害死了母亲，都是他的错。如果他听了长姐的话，如果他不再相信顾澜，是不是母亲就不会死了？她竟然是被侮辱后自缢的……还死得这样凄惨！

" Q& N0 R+ M2 b    顾澜听着惊慌无比，顾锦朝怎么把这些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她怎么知道自己和顾锦荣通信的！

5 G( C7 a" t/ z: ?  d; S    顾澜心乱如麻，见顾锦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慌了神，上前拉住顾锦荣道：“荣哥儿，你可要相信我啊！我待母亲一向好……怎么、怎么可能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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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冷冷地盯着顾澜，哑声说：“你害了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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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i  s2 K' r, X( p    看着顾锦荣从来没有过的，似乎要啖肉饮血的凶狠目光，顾澜哭诉道：“我也是不明白母亲是怎么死的……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荣哥儿，我们可有多年的姐弟情分……”

/ |# ~* v- A" c5 ~7 }/ [3 e4 ?2 q    顾锦荣咬着牙，一点都听不进去顾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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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q. P4 G& I    “你害了我母亲。”他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一种庞大的愤怒和自责的情绪完全占据了他，他压抑得发抖，语气却还无比冷静，“顾澜，你借我害我母亲。她还病重着，你居然借我害她。”

) I' g1 s$ i2 W    顾澜后退了一步，她觉得顾锦荣似乎立刻就要扑上来打她，但是顾锦荣没有，他一直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十分可怖。她蠕动着苍白干燥的嘴唇说：“荣哥儿，你听姐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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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Q8 U9 J( f) \; K; o    他突然吼出来：“你算什么姐姐！给我闭嘴，我只有一个长姐！”

8 Z9 u# E- W  X* Z/ P    顾锦荣向来没有如此的雷霆之怒，锦朝跪在灵前烧纸，看到站在顾锦荣身后的几个婆子都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她心里叹了口气，侧过头，却看到顾锦荣满脸的泪水。

    到底是极致的愤怒还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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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C5 T& k1 M; m) m    顾澜离开了斜霄院。

    她满心的惶恐，奔向了宋姨娘的临烟榭。

    宋姨娘和她的丫头都被外面的婆子看起来，一个都不准出来……顾澜看了更是心惊肉跳，这些婆子可都是外院的，怎么过来看着母亲了。难怪没人过来和她说纪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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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 t3 D- |) X8 [2 d3 `    婆子倒是没有难为她，行了礼放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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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正靠着大炕，目光茫然地望着面前放着的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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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_; n; Q8 o3 Q5 S9 J    残香幽幽，她面无表情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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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跨进了西次间，宋妙华从斜霄园回来刚梳洗过，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那脸却高高肿起，顾澜一眼就看到了。她忙走过去问：“姨娘，您的脸怎么了？巧薇呢，怎么不在这儿伺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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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o5 f' `# Q( L' T) i7 J" P. D    宋姨娘抬头看还茫然不知的顾澜，突然觉得悲从心起，她成这样了，澜姐儿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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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喃喃地道：“巧薇、玉香她们，都被赶去外院厨房了，现在照顾我的是两个刚留头的丫头，在后面玩百索。”

( _, e, o6 k5 E8 H( R. v    顾澜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巧薇可是您的心腹，谁会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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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R; ~+ E# Z7 O0 n    宋姨娘看着窗扇外的草木，轻声道：“从此我就不主中馈了，甚至还不如杜姨娘和郭姨娘。我得日日在这里抄经书，也不能要太多人伺候……澜姐儿，你要好好照顾着自己。从此后你得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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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H5 g! V' _- l) Z8 o0 G# A; \6 R    顾澜听得都懵了，她忙上前坐在宋姨娘旁边，拉着她的手问：“您这是什么意思？父亲为什么要夺了您主中馈的权力……难不成是因为纪氏？我正想问您，您怎么不在灵前守着……”说到这里她又想起顾锦荣暴怒的样子，不觉有些后怕，“顾锦朝什么都知道了，是不是她也和父亲说了，所以才……”

* ], O/ G% r  P+ L& Y    想到这个可能，顾澜面色大变！

  Z; ~" e# ]2 B2 e6 f' C    难怪，她看着处处都觉得诡异！纪氏自缢，是因为他们的诋毁。父亲要是明白这里面有母亲的推波助澜，肯定不会轻饶了她们。何况母亲在纪氏的药膳里加大黄……父亲要是知道了，母亲哪里能讨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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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2 G- F/ J5 ?% m* I    宋妙华望着自己的女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哇的一下哭出来，抱着顾澜一句话都不说。

    顾澜见母亲如此，心都冷透了。母亲如此绝望，那必然是最坏的一种猜测了。

: ]1 U1 O; Q# |* m8 p0 _    宋妙华哭了一会儿才收住了，拉了顾澜咬牙说：“就算如此，我的澜姐儿也不能被顾锦朝欺压。你得记得，以后嫁一个顶好的人家当正妻，看以后谁还会在你面前为虎作伥！”

  `4 \  X0 A/ D2 z: S    顾澜也哭了起来，母亲不能帮衬她，如今顾锦荣肯定是和她闹翻了。她一个人得有多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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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J4 k4 g3 a% w% X    在宋姨娘这儿坐了一会儿，顾澜又强打起精神，这个时候她不能离开纪氏的灵前，到时候顾锦朝要是再给她扣一个不孝的帽子，那可才真有得她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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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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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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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2 H3 Z5 A! k* z    徐妈妈傍晚的时候带着丧书到了大兴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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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见了徐妈妈之后，去找了太夫人。

' s1 r5 M% K% w6 Y1 r. k: H    太夫人正在罗汉床上，由婆子服侍着喝一盅天麻老鸭汤。

    听了二夫人的话，她叹了口气：“当年老四闹着要娶她，不惜和我们决裂，如今她竟然已经逝了……是谁派了人来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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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的纪家财力、声势远不如今日，又是个商贾人家，顾家世代书香门第，怎么可能同意和纪家的亲事。就是如今燕京没有人敢小觑纪家，他们这些人家也是不屑的。

9 e$ a7 _% T/ p, p    二夫人恭敬答道：“是朝姐儿，说请我去主持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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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夫人问：“怎么会要你去，他们家不是有个太常寺少卿的嫡女做的姨娘吗？”

3 U# g3 C4 D8 U7 M% w    二夫人想了想才道：“儿媳估计，纪氏的死就和这姨娘有关，恐怕是不能起头了……”

! j0 U$ U* v1 n    太夫人沉思了许久，才说：“我不便前往，你去也好。去和老五、老五媳妇也说一声，让他们也去吊唁……都这么多年恩怨了，再怎么也要化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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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夫人应是，去了五夫人的院子。五夫人听了之后，想了想，去书房里找顾五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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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8 M  F' S+ k& j' X; C" P    叶限正在顾五爷的书房里看他雕核桃，一把半尖小刀，顾五爷使得灵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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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L- c' Y% p+ X3 H    叶限坐在书案上看了许久，突然说：“姐夫，你这刀这样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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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五爷雕核桃那是一绝，雕的什么苏东坡泛舟，连舟上‘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对联都清清楚楚，这把刀也是最得他喜爱的。因而挑了眉说：“这样不好使，你想怎么改？”

7 v- M% v- a; `9 q- n) O    叶限伸出两根素白的手指，比了一段长：“刀身做一个这样的弧，更好用力。其实用来杀人是最好的，刀尖再长些。入骨了收不住势，能把人削成两半。”

  l% A1 C; d9 S/ s* }    顾五爷听得汗毛直立：“你哪儿知道的？”

    叶限答说：“原先教习我的师父有个喜欢兵械的，现在在四川做千户。”

" h1 B) M+ _6 M* K    顾五爷知道叶限有一些手下，这些人莫名神神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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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跟着叶限的某个侍卫。腰上常挂着一把奇怪的弩，他有一次想拿来看看，那人粗嘎地笑着对他说：“五爷可别动，您不会使，小心它把您穿成筛子。”

    顾五爷听了难免腹诽，你天天都带着，怎么没见它把你穿成筛子？

) c$ i! {) b( O& x9 o# @: u    后来他有一次看到叶限把那玩意儿拆开，里面并排放着无数根四寸来长，寒光凛冽的钢针。叶限在修整它，射穿了他正堂前面一株碗口粗的榆树……他就再也不碰叶限或者他属下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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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对这种事好像特别有天赋。不过这也是。他做什么都异常的聪明，简直聪明得让人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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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W, k+ \3 |6 O% L    顾五爷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看到自己夫人带着丫头过来，忙擦了擦额上的汗迎过去，说：“小心身子！”

+ P6 ^/ }; V# o. D; n( @    顾五爷的长子顾锦贤如今已十五了。这些年五夫人的肚子都没有动静，他心里也急。直到前两月五夫人又被诊出喜脉，顾家上下都十分惊喜。顾家家大业大，却子嗣单薄，能添一两个孙辈自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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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却不以为然，姐姐如今都三十有余了，又向来底子薄。哪里还适合生育。

    他望着姐姐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小外甥也皱着眉，十分不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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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并不介意，叶限就是这个性子。原先他还不喜欢顾锦贤呢！

6 V: @9 I( f0 Z9 Y$ C3 S    叶氏不管叶限，拉了顾五爷的手，跟他说：“……今儿个傍晚适安顾家那边有人来说，四嫂过世了。母亲听了吩咐让我们都去吊唁一番。除了官务繁忙的二哥，别的都要去。咱们和贤哥儿说一声，也带他去。四哥家操办丧事总要个侄子后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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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D  p( P: q3 i* o. p5 m    顾五爷脸色凝重：“都病了大半年，上次二嫂回来不是还说好好的，病情没有反复吗。怎么突然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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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夫人小声地道：“……似乎是自缢的。整个顾家都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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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夫妻说着话，却听到叶限的声音：“顾锦朝的母亲……死了？”

. B; ?) G1 }- p+ X* P$ H3 m    叶氏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就拍了拍他的头：“什么顾锦朝……你也不知道避讳，竟然直呼人家闺阁**的名字，你要叫一声侄女的！”

, J- U: @7 L+ Y6 ^" r& {    叶限撇了撇嘴：“这有什么的，她还不叫我表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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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氏转过头懒得理会他。又和丈夫商量着赶往适安县的事，派几辆马车才够，都有谁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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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7 X6 f8 d3 A! h  Z5 G    叶限听了在旁说：“我也要去，帮我排个座。”

+ }* r8 a9 z/ u8 V( b    五夫人实在是恼他了：“你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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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却不和她解释，只说：“您帮我排个座就行，我还有几篇字没抄，先回去了。”他外祖父如今想磨练他的耐性，让他每日练十张玉版宣的小篆，一写起来就不能断，凝神静气，不然极容易晕墨。

    五夫人点头算是应允了。和丈夫说定后，又和二夫人连夜商量好了，带着祖家的人往适安赶去。

! ]( n0 W( W7 E) P. Q.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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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 I2 h- V: q) S' l& j5 o    顾锦荣跪在纪氏灵前给她烧纸，他默默地哭了一个时辰，眼肿得像核桃一样。偏偏一点声音都没有，灵堂这么静，他压抑得浑身发抖。

' G2 e' g) I3 T7 v5 g5 E    火盆里跳动的火光，飞出的纸钱灰慢慢飘着，满室都是重重的檀香味。

    锦朝觉得有些累了。她站起身想去外面走会儿。

. ^& I: L& j/ ?' o8 r9 K( e: z) W0 }    顾锦荣看到锦朝起身，连忙拉着她的手，又看到锦朝淡淡的目光，他怕长姐嫌弃。缩了缩手紧紧揪着锦朝的衣袖，喃喃地说：“长姐……”

    锦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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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7 H/ M) |! g    顾锦荣被她一说，连忙松开了手。锦朝就朝外面走去，素白的纸灯笼，挑在房檐下。天色漆黑，她一个人站在庑廊下，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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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4 J- q6 y/ X7 j: o    顾锦荣很快跟出来，锦朝一点都不想见到他，转身往抄手游廊走，顾锦荣一直跟在她身后，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锦朝终于停下来，顾锦荣连忙走上前，目光悲凉又可怜。

    “长姐，我……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恨我怎么如此轻信顾澜的话，恨我害死了母亲！”顾锦荣说着又哭起来，“我自责得恨不得掐死自己！但是……长姐，我从此后就只有你了，没有母亲了。你……你可不可以稍微少恨我一点……我想好好改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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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2 B6 e% D* ?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承诺，或者说他现在有多么怨恨顾澜。但是一番语无伦次的话，却什么都说不清楚。他现在很孤独，没有顾澜也没有母亲，同时他又自责得恨不得去死……他想着要做些什么来挽回长姐的信任，想要弥补母亲的死。

    顾锦朝看着自己的弟弟，叹了口气，他要是能早些醒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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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L8 Q3 ~; C1 r3 p3 B    “我恨你做什么，我只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荣哥儿，你要是真懂我的意思，就知道该怎么做。”顾锦朝跟他说，“不用和我说什么，你心里都清楚的。”

    顾锦荣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锦朝却沿着抄手游廊继续往前走，到了斜霄院的正门，青蒲已经在等着她了。跟她说大兴的顾家已经连夜派了人过来。除了二夫人，五夫人和顾五爷也一并来了，同来的还有顾锦贤、顾锦潇和长兴候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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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顾德昭已经在花厅见了他们，又聊表了谢意，二夫人便开始着手准备纪氏的后事。除了小殓，还有大殓、下葬等事宜，又派了人去道观请陈道士过来。其他人则都去了纪氏灵前上香。

6 K- {6 W, g% |' Y% D" o    锦朝想了想，便去了回事处协助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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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2 O! V0 g2 T! p, R  e    顾德昭安排完这些，天也亮了，他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却不肯离开斜霄院。站起来时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旁边李管事怎么劝他休息他都不听，忙让丫头过来找正在和二夫人说话的顾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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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心里十分气恼，赶来见了对旁的李管事说：“他要是不愿意，您打晕了拖回去！”

; }- X+ X) ~! C4 b* U' e6 o, A9 P: |3 L    顾德昭坐在锦杌上，精神十分不济：“朝姐儿，你不用担心我……”

8 O) H. K8 c8 L" ~    锦朝却笑笑：“我不是担心您。您不过是觉得母亲死了您太自责，想用这样的方式赎罪。在我看来，这却是十分的任性和不负责任，您想病倒给谁看吗？给我看还是给母亲看，或者是给前来的宾客看？”

# h; d$ c' ~4 K, ]$ ?, X) z2 ~    顾德昭听了沉默许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起身回了鞠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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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z# f$ Y! e" f+ R  K# `    锦朝松了口气，又去了回事处和二夫人商量着母亲的棺材应该怎么办。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棺材，只能去纸马铺买做好的棺材，品质难免不如人意。二夫人便说：“……走的时候你祖母嘱咐过，若是没有合适的棺材，便可借了她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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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也算是放下对母亲的芥蒂了，毕竟人都没了。锦朝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二夫人看顾锦朝一天一夜没合眼，却一点疲乏都没有。除了哭过而红肿的眼眶，倒是显得格外坚强。还帮着料理这些繁琐之事，竟也显得十分熟练。

    她又想到了在纪氏灵前哭的顾锦荣，看锦朝的目光便不由得有几分同情和赞赏。

; C2 O9 J" Y, }8 Y7 B7 N, T  N0 X    谁优谁劣，一眼就能见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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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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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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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7 Z8 Y5 L2 x$ h- f    宝坻离适安是最远的，纪家接到纪氏的丧书，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纪吴氏又惊又哀，忙要亲自坐了马车赶往适安，大舅母宋氏和纪昀的妻子刘氏也随着纪吴氏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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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 c% {# Y1 Z+ T    锦朝听说外祖母前来，到了垂花门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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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X% y4 C) f" V    外祖母下了马车，连轿凳都不踩，直走向锦朝问她：“你母亲究竟怎么了？”

    目光十分严厉，却掩饰不住哀痛。

( O$ Q+ X% Y2 P4 F0 g    锦朝见了外祖母担忧的样子，这些天强忍的情绪又忍不住了，抱着外祖母就哭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外祖母说母亲的死，说她是被小妾和父亲逼死的？是自缢的？外祖母年纪大了，她怎么能听这些呢。

5 Z, V; l7 |! O/ v$ O6 Y% d, g    纪吴氏拍着锦朝的背安慰她，见她如此伤心，这几十年没哭过的人了，也落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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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事情是瞒不住的，锦朝请外祖母往斜霄院走，尽量平淡地说了一遍母亲的死。听完锦朝的话之后，纪吴氏微眯了眼睛，语气冰冷如刀：“朝姐儿，你父亲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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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 i' Y1 A+ M- c4 j7 h# p    顾德昭听说纪吴氏来了，忙从大炕上起来。来通传的李管事刚说完，外面小丫头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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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纪家的太夫人已经过来了，正在花厅里等您。”

7 _! x8 e% d5 O4 R) x. w    顾德昭忙整了齐哀服的衣冠到花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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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7 L. W/ C: N* e# x, ^1 l    看到他走过来，纪吴氏也向前来。顾德昭还没来得及喊母亲，纪吴氏抬手就是一巴掌。

    顾德昭立刻被打懵了，捂着脸半天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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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堂堂一个五品户部郎中，谁敢轻易打他，而且还是打脸！但是看着纪吴氏的愤怒又悲伤的目光，他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纪吴氏指着他的脸骂：“你说过你要好好照顾晗儿，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宠妾灭妻！怎么没有御史去参你一本，你怎么还好意思站在我面前，你让朝姐儿被欺负也就算了，你竟然逼得晗儿自尽……你究竟想干什么！当年你娶她时说的那些话还能当真吗？亏你多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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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 U' d. d! e6 F2 u    顾德昭听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见女儿还在纪吴氏身后看着自己，他脸色灰败：“母亲……您怎么打我都行，是我的错！我宠妾灭妻。我……我愧对湘君……”

    纪吴氏冷笑：“你倒是聪明了，这么说就完了？你那个妾室我都不屑问，要不是有你纵容，她能嚣张到如今这个地步？光让她抄抄经书就完了？要换了是我，非削了她的头发让她去尼姑庵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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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他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哭得止不住浑身颤抖。

' V- A# X) [0 r2 s1 l; V+ V    “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做什么挽回湘君的死……母亲，您若高兴。踢我几脚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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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M5 N/ T! L3 h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又狼狈又不知所措。

    锦朝看了忍不住闭眼叹气，父亲这个性子……难怪最后到死都只是个郎中！要不是有林贤重和纪家，他恐怕连这个郎中都坐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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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w. Q2 C+ E, p    纪吴氏冷冷道：“我踢你做什么！晗儿已经去了，今儿你听我老太婆一句。你要是再敢让姨娘庶女之流动朝姐儿一根汗毛，我纪家拼了所有都要和你鱼死网破！”

" j3 @9 J# Z! L7 a* l    顾德昭听了这话，颤抖地点了头：“您放心……真再有那天，我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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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带着锦朝离开了鞠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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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9 c2 H$ k2 p6 [    她到纪氏灵前上了香，又和锦朝去了内室。握着她的手道：“……有今天的结果，却也不是全怪你父亲，我骂他几句。不过是想骂醒他。你母亲的性格便是如此，也是怪我，当年没亲自教养你母亲，让你曾外祖母教得她柔弱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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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要太恨你的父亲，再怎么说他也是授你发肤之人。那个姨娘既然如此到了这地步，也算是你父亲还有点良心……朝姐儿若是不开心了。尽管来通州找外祖母，外祖母总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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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M* p: q2 @, K- g  N    锦朝听着纪吴氏的话，忍不住把头轻轻埋在她的膝上，闻着外祖母身上淡淡檀木的味道闭上眼。不论怎么说，外祖母还是为她思量最多的人。最周全的人。外祖母说的这些她都明白，母亲死了，但是她和弟弟还要好好地下去过下去，总不能真的永远不理父亲。

    纪吴氏一时也没有说话，抚着锦朝的发，目光爱怜。才十多岁的年纪就没了母亲，这孩子也是苦……

2 ^6 L2 j3 [" e, G; K+ d( q) Z    想到锦朝受的这些苦，她就忍不住想把锦朝纳到自己羽翼之下，好好护着她，毕竟是她看大的孩子。只是经了纪氏的死，想让尧哥儿娶她，也要一年守孝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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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d* t( ?' x  i+ d+ ^9 q3 L    “那个妾室，叫宋妙华是吗，她现在住哪儿？”纪吴氏淡淡地问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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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Q8 ^, E9 i( f    锦朝看着祖母冷厉的目光，心中顿悟她是想帮自己除了宋姨娘。她笑着握了纪吴氏的手道：“外祖母不用忧心此人，我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纪吴氏笑笑：“我做事便喜欢果决，不想留她性命碍眼！我和你父亲说的那些话，便是想让她永不起复，削了头发送到尼姑庵，这可不是吓唬顾德昭的！”

    锦朝觉得折磨人，应该慢慢的，痛苦要长久才好。外祖母却不一样，她是雷厉风行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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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7 {% o: @6 K" w) O  y6 s    外祖母握紧她的手，语气哀绝：“……不论怎么说，我也要为你母亲报仇的！宋姨娘你不用管，我来替你解决，你看好顾澜就成，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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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6 R9 ?- q3 k9 A4 V4 \    锦朝便不再说什么。外祖母心里是非常看重母亲的，母亲这样死，她总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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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3 u4 k0 \% f    两人在内室说着话，采芙过来禀报：“……杜姨娘在夫人灵前哭晕过去了，小姐不然去看看？”

    外祖母挑了眉：“这个杜姨娘如此重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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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 F  Q7 j# c    锦朝觉得有些奇怪，杜姨娘平日里谁都讨好，母亲死了，她也不该伤心成这样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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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Z* F+ I' i9 z! R    锦朝想了想便对外祖母说：“不如咱们也去看看，这些年两位姨娘也是安分守己。”

( G: w( N/ G6 C" i    纪吴氏点头，和锦朝一起去厢房看了杜姨娘。

    杜姨娘躺在石蓝色金攒丝的菱花纹靠垫上，脸色苍白，显得十分萎靡。郭姨娘陪在她身边，看到锦朝和纪吴氏前来，行了礼道。“……杜姨娘守了一天一夜，近几日又正是热的时候，许是中了暑气。”

    锦朝见杜姨娘盯着承尘久久说不出话，吩咐了丫头给杜姨娘煮了消暑的汤。说要是等一会儿再不见好转，便去请了柳大夫过来。

    看完杜姨娘后，又和外祖母一起出了西厢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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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堂还有络绎不绝来上香的人，五夫人在一旁照应着。顾锦荣和几个妹妹都跪在灵前烧纸，两个堂兄则一左一右烧纸马。一个穿着月白斓衫的少年站在灵前背着手，皂色衣带垂落身侧，神情淡淡的，面色如玉秀美，风姿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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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见了便道：“这少年人是谁，若是顾家堂亲，怎的也不着丧服？”

0 c0 X% {5 I6 V- p( q    锦朝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昨天更只是睡了两个时辰，早忙得忘了叶限也来了。萧先生也不用请了，倒是还要找他说一声。她想了想，和外祖母说：“是长兴候世子爷……五叔娶了长兴候嫡女，因此算和母亲同辈，我要喊一声表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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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 B3 L0 C: w    外祖母看了他许久，才静静地道：“这人……实在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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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当然知道叶限不可小觑，只是不知外祖母是怎么看出来的。好奇问了一句：“外祖母怎么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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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0 d3 ~; ^  ?6 f0 }" e7 Y    外祖母说：“你看往来的人这么多，每个人都会看他一眼，他却动都不动，目不斜视。一点都没有避讳或是不好意思……要么是他习惯了，要么是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两种都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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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0 F2 a% r    锦朝正和外祖母说着话，青蒲走过来了，跟锦朝说：“……临烟榭的婆子过来说的，老爷带了两个婆子去临烟榭，要剃了宋姨娘的头发送她去静妙庵……宋姨娘不从，砸了许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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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和外祖母对视一眼，纪吴氏笑笑，冷声道：“你父亲也是愧疚极了，这事轻易就去做了。既然如此，不让她从了，我也愧当了纪家这么多年的太夫人！”

  V0 P7 b# w% |( c6 k    纪吴氏拉了锦朝的手，带着宋妈妈和几个粗使的婆子去了临烟榭。锦朝想了想，让青蒲去请绣渠过来，既然要算账，总要新的旧的一起算到宋姨娘头上，让她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4 x  c( I; T7 i* E: `6 G5 U* F    到临烟榭的时候，果然什么东西都砸得遍地狼藉，宋姨娘被两个婆子压在大炕上，形同疯妇：“你们敢这么对我……放开！老爷，你竟然能绝情成这样！纪氏做了那些事，我没说谎！是你自己心虚，你想拿我顶了你的错……你休想！我不会去静妙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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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H& [; L: P* j    顾德昭在旁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宋妙华这是什么话！但是他听了却更有几分心虚，他也说不明白宋姨娘到底说对了他几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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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没有下令，两个婆子都不敢用重手，眼见着宋姨娘就挣脱了婆子的手，扑到顾德昭面前哭道：“老爷，品秀伺候你十六年啊！不过是因品秀犯了小错，您就要这样绝情吗？您对夫人已经绝情了，难不成还要对品秀如此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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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 I4 g' n0 P* W3 w8 ^    纪吴氏跨进门，刚好听了这话，冷笑道：“你倒真是会讨巧！对你绝情，那才是对晗儿的柔情！你伺候顾德昭十六年算情深意重，我的晗姐儿伺候顾郎中二十年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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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挥手让两个婆子把宋姨娘拉过去，宋妙华哭得十分凄惨，她才不要去静妙庵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她才不要离了这荣华富贵！她更不要让澜姐儿离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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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40


第八十章：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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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婆子毕竟是力气大，却也按不住宋妙华发疯的劲头，宋妙华挣了婆子的手，苦苦哀求着：“老爷，妾身帮你照看内院，帮你生育了澜姐儿，产后操劳，还落了病根！你不能这样绝情！”

1 g5 {# l  K6 Z, l    宋妙华生澜姐儿的时候落了头风，常会发作。她发作的时候，一向是顾德昭在旁陪着，素日也怜惜她身为嫡女，却要受妾室的苦。

3 }  ]1 F; W- z' n    顾德昭不由得有些动摇，把宋妙华扔在临烟榭自生自灭就好了，又何必真逼她去做尼姑！她一向爱惜自己的容貌，怎么舍得剃了发！怪他当时在鞠柳阁苦苦思索，觉得要给纪吴氏一个交代，才带着人来了临烟榭，如今看宋姨娘如此不顾一切哀求他的样子，他又觉得有几分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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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便走向前，笑着道：“姨娘管内院，倒真是管得好啊！管得和阖府上下都沟通了，还勾结了回事处害我母亲！生育澜姐儿，却把她教导得敢在背后嚼舌根，敢挑拨我和荣哥儿的关系。您产后操劳，怎么没想着当年母亲怀着孩子，还要办你和父亲的亲事，后来病得如此重！和母亲的病比，你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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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z( t6 F9 [( a! V( i& s    宋姨娘从来不知道顾锦朝的口才这么好，堵得她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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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P$ d3 z3 G: A; t: k    锦朝让绣渠过来，笑着问宋姨娘：“姨娘还记得绣渠吗？因她无意听了你和顾澜说话，你便让婆子把她绑去了偏院，打得她浑身是伤，幸而被我发现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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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冷冷地瞪着顾锦朝，脸色惨白，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竟然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若是平日，这点事自然不算什么。但是自己现在被顾德昭厌弃，一点小事就能让她翻不了身！

    顾德昭听了，也十分惊讶地看着宋妙华。虽说丫头的性命不重要，但是如此行径，实在是和宋妙华温柔贤淑的形象不太符合！他忍不住问绣渠：“你真是原来伺候宋姨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绣渠挽起一截衣袖。她腕上有一道深深的鞭伤，早已经结痂脱落，却十分怵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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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a1 n4 h+ K. I( N: j    绣渠放了衣袖，轻声道：“回老爷的话。奴婢本是宋姨娘屋里服侍的，无意听了宋姨娘和二小姐密谋着说大小姐的不是，才被宋姨娘绑去偏院打了半死，要不是大小姐救了奴婢，奴婢定是活不了了！”

! D* X* d) t0 Y4 P6 N$ q    顾德昭十分震惊，再看宋妙华便没有了一丝的同情。

    他本来以为她是温柔娴淑的……却不想暗地里也是要吃人的蛇蝎毒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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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b: n- H2 K8 f    宋妙华听了大惊失色：“你……你胡说，你根本没听到我和澜姐儿密谋害顾锦朝！你和顾锦朝沆瀣一气，是想来报仇的！”这丫头虽然听到了她们密谈，但当时她可没说过顾锦朝什么！这些话肯定是顾锦朝教她的，要她来诬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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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 ]+ ]- N  C8 L    顾德昭听了心里更冷：“报仇？也就是说确有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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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渠行了礼道：“老爷明鉴。奴婢说的绝无假话，要不是奴婢听了这些话，宋姨娘怎么会这样害奴婢。我和大小姐说了，大小姐却说还是算了，给宋姨娘一个改过的机会……谁知……谁知宋姨娘便做了后面那些事……”

! ^" ]2 @! L- L0 }3 _- Q6 Q/ ]# a, u    宋姨娘惯是会污蔑别人。哪里听过别人这样污蔑她！不由得怒从心中起，往绣渠扑过来喊道：“小贱人！是不是顾锦朝教你说谎的！你根本没听到什么顾锦朝的事，你怎么敢污蔑我！”

    见她要扑过来，纪吴氏使了一眼，她身后的婆子便迅速上前压住了宋妙华。纪家的粗使婆子都是学过几手功夫的，顿时把宋妙华压在大炕上动弹不得！宋妈妈立刻从袖中拿了剪刀出来，笑着道：“不如奴婢先把头发给姨娘剪了。免得姨娘生了别的心思出来。”

    宋姨娘见宋妈妈满脸的笑容，手上却早准备了一把寒光凛凛的剪刀，顿时又怕又恨，拼命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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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0 ^' ^; g( |# f+ i& ?8 S8 l    顾德昭看了看绣渠，便紧闭了嘴不说话。

    锦朝心中也有些诧异，望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绣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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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y7 B! P0 p  b    绣渠也算是懂人情世故了。这样的话随口就能说出……也许是因为她太恨宋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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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样的变化总是好的。

    那头宋妈妈手中的剪刀咔擦一声，宋妙华的一络头发掉了。宋妙华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地看着头发落地，心里越来越惶恐，难不成她这一世真是要去尼姑庵熬到老？她不想，她一点都不想！突然有一股十分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她忍不住俯身干呕着，不过这几日已经没有进食了，什么都吐不出来。

; j( V$ `; U& B! g    宋妈妈的手停顿了一下，宋妙华一直在作呕，吐得脸煞白，根本止不住。

, q+ j7 ~+ T0 V& u- @& z" [    旁的两个婆子看了许久，眉头都皱起来了。她们又看了看纪吴氏，似乎很是纠结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走到顾德昭身边，说道：“回禀老爷，奴婢看姨娘这不像是一般的吐……似乎是……有孕之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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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 g6 Y, h0 l  Q* `; r5 g$ w8 b    有孕？

    锦朝眉一皱，不会这么巧吧！她看了一眼外祖母，纪吴氏正皱着眉看宋姨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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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8 A% D& v8 U& k    顾德昭听了顿时睁大了眼：“这个时候……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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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心中已经有几分确定了，叹了口气道：“既然看似有孕，不如请了大夫来诊断。今天这便算了，宋妈妈，你去请段掌柜过来。”她向顾德昭解释，“……是我药铺的掌柜，颇通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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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心中一跳，纪吴氏带一个药铺的掌柜过来，究竟是为了何？难不成她最开始就怀疑纪氏是被他们给害死的？

) X) m6 H3 Q: a; ~' Q4 _    他心里这个念头闪过，自然说都不敢说，点头道：“劳烦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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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劫后余生，却喘了很久的气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小声地哭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她的月信迟了小半月，只是这几日哪有心思顾及这个……要是她真的怀孕，是不是就不用去尼姑庵了？那顾德昭呢……他会不会原谅自己，有朝一日，她还是可以东山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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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顾德昭依旧不看她，她心里却骤然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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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w: Q- \6 p$ p    段掌柜很快就过来了。给宋妙华把了脉，对纪吴氏回禀道：“……是有了身子，不过只有大半月，脉象不明显。近日怕是多有惊悸忧思。胎像不稳，得加以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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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点了头，看向顾德昭。

    这是要他拿主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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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y4 v' b# x4 G, |    顾德昭沉默了许久，他真没想到宋姨娘会在这个时候怀孕。但是即便知道她怀孕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欣喜的感觉，虽然他渴望孩子很久了。只是想到纪氏死的样子，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钝痛感。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无论怎么说，也要等宋姨娘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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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看也不看宋姨娘，而是对两个婆子道：“既然有孕，那剃发就先算了。”又道。“我会派了婆子过来照顾你，澜姐儿的小厨房现也归你用。”却也不提宋妙华原来那些丫头、婆子的事，看样子是不打算松口了。

    宋妙华不由得黯然，但随即她心中又升起了希望，如果她能生下庶子。这些都是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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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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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却看到了，心里冷冷地想，宋妙华也想得太简单了，就算是她生下庶子又能怎样！她这样的德行，父亲再怎么样也不会把庶子放在她身边养，何况只要孩子一生下来，那就不是她的了！

! J+ [# A9 Y0 Z* [" \; C    她却也没说破。跟在父亲和外祖母身后出了临烟榭。到了斜霄院，外祖母果然淡淡问起这孩子的事：“……不知你是想由谁来教养着。宋妙华可免了尼姑庵修行，却不能再抚育孩子了，她的德行，恐怕要再教出一个顾澜来！”

    顾德昭这倒是回答得快：“……自然不会给她养育，澜姐儿由她养大。我已经是十分自责了。只是湘君这一死，我想为她守制一年，是不会再娶继室的。”

" u% E* G5 I7 Q$ _+ W/ A) K$ J4 t. g    纪吴氏听了很是满意，又说：“宋妙华德行太差，肯定不能养育孩子。我看她还是没有心死的。你得想着这孩子的事，它一出生就要抱离宋妙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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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5 S( f0 z3 n+ J2 n    顾德昭略一思索，便点头道：“母亲放心，这事我不会再心软了。实在不行，孩子便由我亲自抚养。总不能让孩子跟着两个姨娘长大……”教养孩子，那是主母的事。但是过了纪氏的事，他一点都不想再娶继室了。只是这样一来，内院的大小事务又不知道谁能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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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C2 x" ?3 A' |$ V    锦朝沉默不语，她不赞成宋姨娘的孩子由父亲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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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7 n5 H# Z0 g6 M. o    父亲容易心软，现在言之凿凿，到时候被宋姨娘一求，又忍不住把孩子给了宋姨娘怎么办。要是个女孩也罢了，要还是个庶子，还不让宋妙华翻天了！而且父亲亲身养育了顾锦荣，顾锦荣又是什么个样子。这孩子虽然是宋妙华生的，但她不过是个妾，孩子自然是顾家的！要是教养得好，孩子与宋妙华疏离，更能让她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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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不如把孩子放在她身边，反正自己是暂时不打算嫁人。

    锦朝想了想，和父亲说：“宋姨娘的孩子生下来，倒是可以先养在我这儿，帮您教养着。现如今宋姨娘不能管事了，几个姨娘身份也不够，父亲不如派了母亲院里的徐妈妈先管着内院，挂着我的名义。其他的事等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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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听了，赞赏地看了锦朝一眼。把宋姨娘的孩子养在自己身边，这倒是个好主意，反正日后朝姐儿是要嫁给尧哥儿的，纪尧倒也不会介意这些。到时候若是不便，那孩子也可以在纪家长大，到一定年龄再回顾家就是了。

    顾德昭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你……你愿意就好！这样是最好的。”

    朝姐儿如今懂事明理，帮着看孩子自然最好。徐妈妈挂了她的名义管内院，倒也不错。现如今他要守制，这也是最好的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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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s  z/ g% r" m    锦朝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母亲死了，徐妈妈就是自己的人了，这样就是把内院的事宜握在自己手中了，到时候看顾澜凭一己之力能不能翻起什么浪来。至于内院里宋姨娘的人，不服的现在敢来撞她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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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s) J, G' P# P    她原先手段太弱了，如今她是被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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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41


0 N% G! }" q8 H3 E  B8 m第八十一章：入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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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七过后就是大殓。大殓之前纪家两个舅舅也从通州赶来上了香，纪氏的墓地选在西翠山，又请陈道士卜宅兆葬日，定了五月十七日出殡。出殡之前要谢孝，设酒宴招待前来送葬的亲朋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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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9 ~' t( d. l    这些事也不能让二夫人操持，就是徐妈妈以锦朝的名义管着。顾锦荣穿着胸口缀了麻布的淡青色直裰，憔悴地到了席间答谢亲友。锦朝看了他一会儿，顾锦荣虽然憔悴不堪，倒也没有颓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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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G/ t. P/ X    ……那还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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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望了望宴席中的父亲，独身一人往斜霄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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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5 F/ j/ ^/ E    灵堂撤去，母亲房里的东西都收走烧了，她毕竟是凶死的。锦被、大迎枕、帷幔，都已经没有了。房间里空落落的，锦朝坐在临窗大炕上，望着黑漆的家具，看着阳光一丝丝漏过槅扇，一丝丝斜着消失了。

' W" o, L! n& K; i( p  {    母亲是不是也这样一日日等着，和她前世在偏院的日子何其相似。

- R; ]8 d4 Q* l# v" X    锦朝看着自己的手，她忍不住十分黯然。以为自己重生了母亲就不会死，但是母亲还是死了，这些日子里她一直在忙碌，甚至觉得自己也淡忘了母亲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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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7 ~. a1 ^& G4 a- q$ I0 C. H    锦朝叹了口气，起身往内室走去，内室连放在小几上的一个青釉白瓷的梅瓶都收走了，那是母亲最喜欢的梅瓶。床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结了络子的香囊还挂在床柱上。锦朝把香囊解下来捏着手里，这是那天除夕，她吃了两粒金豆子要给母亲祈福的。

    她最后看了一眼母亲住过的内室，突然觉得心中发堵。

1 ]* O  N( I7 Z    母亲的死，其实也有自己的责任。明明知道宋姨娘一直居心叵测，还给了她那样的机会来伤害母亲。看到母亲死的样子，她除了对锦荣和父亲的怨恨，也有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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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深吸了口气，合上了内室的门。母亲的仇她慢慢来报。母亲生前自己不能保护好她，那也要好好惩治那些害死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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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j- J3 N) r) d' M: n1 C    锦朝走出斜霄院，正好看到湖榭边开着母亲喜欢的玉簪花，玉一般细长的花朵掩在叶间。馨香淡淡。她走上前去看，小的时候母亲来纪家看她，总是摘了玉簪花穿了小串，放在她房间里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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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5 M* m  T+ j+ K- u    锦朝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只要她还活着，关于母亲的记忆就不会死亡，似乎母亲是没死的。

4 N$ S! f( @2 L% n$ v$ @& ^2 t    她还思念着她，想着她们原来做的那些事。既然母亲已经不能复生，她总要活下去的，不仅要活，还要活得好好的。绘声绘色的。

0 }2 f* U. F$ e: ?- l$ j+ W8 G    她看着花一时有些出神，猝不及防被人急急往后拉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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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突然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药香。

1 s5 F1 V3 q! R    母亲身上也有淡淡药香，十分相似又很温和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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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十分惊愕地转头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是叶限，手正拉着她的衣袖。那股药香从他身上隐隐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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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瞬间就退后了，莫名其妙地看着叶限。这可是顾家的内院，他是远房，又是男子，怎么可以随便进来！而且还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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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放开她的衣袖，皱着眉说：“你在这湖边干什么，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吗？”

    锦朝抿了抿嘴。又有些想笑，行了礼道：“表舅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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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 ^6 C! J) [: J! r    她往叶限身后看了一眼，发现他还带着自己的书童，心里松了口气。要是旁人看见他们独自在内院见面……那可就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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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Z$ n! V; B& A) H) c) G    叶限在酒席上无聊，就想着来找顾锦朝，萧先生的事总要和她说清楚的。酒席上找不到他。他就带了书童往内院走来，这时候前院正忙着，垂花门也没个人看着。没想进来看到顾锦朝正站在湖边，他还以为顾锦朝要想不开呢……

    ……毕竟她母亲刚死。

    不过看她的样子，该是自己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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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2 m# Q$ u* v. s2 l    叶限把手拢到袖中。跟她说：“不过是来和你说一声……萧先生昨日到了真定内，你要是想见见他，那也是可以的……你母亲死得有些不寻常，让萧先生看一番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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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B9 {# P8 X    锦朝摇摇头道：“倒是麻烦了萧先生一趟，如今却是不必了……不过还是多谢表舅了。”她行了礼，想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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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却懒懒地道：“他本来也是要来燕京一次的，还要向我祖父请教一些事，倒也不是麻烦。”话锋一转，叶限又好奇问她：“没想投湖，你刚才站在那儿做什么？”

0 y# {* E, T0 \    锦朝微微一愣，她抬头看叶限的脸。如玉的秀丽，眉眼十分细致。他总是穿着相似月白的斓衫，这种人一向是性格执拗的。她想起叶限前世做的那些事，不由得觉得还是离他远一些好……当年的叶限，人人闻风丧胆，手段狠辣，谁不小心得罪了他，一命呜呼那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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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B5 N- W& |    只是叶限也是才气十足，他父亲当时已经不再了，外祖父又逝世。他一个人能撑起整个长兴候家，给长兴候家无限的繁荣昌盛。这样的人，她更不愿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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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叶限在母亲的病上帮了自己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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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笑：“只是看这花罢了。花无百日红，趁着还开得好，也驻足欣赏一番。”

. @" u$ a, F' J- C* d( S    锦朝还是行礼走了，叶限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眉一挑对身后的书童说：“回去给顾家大小姐送一盆仙人掌去，她嫌花开得不久，那东西好养活，又活得久。”

' @9 |+ i" C+ O4 h2 c    书童啊地愣了，这仙人掌是西域传来的，不过是柳叶胡同的长兴侯府种着几株而已，那可是十分罕见的！他还没来得及和大少爷说什么，叶限却又往外院走去了。

    书童乖巧地跟上去，送就送吧，反正只要大少爷高兴，让侯爷把整个长兴侯府翻过来他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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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并没有把此事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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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下葬过后，她要处理斜霄院的事，除了里里外外打整好，母亲的两个贴身丫头墨玉和墨雪也到了年纪，要放出府去嫁人了。锦朝让佟妈妈给她们寻摸了良配，墨玉说的是母亲名下田庄的季管事的大儿子，墨雪说的是罗永平的侄子，去年中的秀才，家里也几亩富田。锦朝都给了两进的宅子，一百两银子的添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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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玉、墨雪离开顾家也是哭红了眼，她们是由纪氏提携起来的。不过总归还是嫁的纪氏手下的人，她们原是纪氏的贴身丫头，这些人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们。

    徐妈妈是老人了，自然到了锦朝的清桐院上，佟妈妈管清桐院事宜，徐妈妈多注意内院琐事，倒也不冲突。别的小丫头婆子的都归了回事处分配。

- M' C: _7 H3 X) ^7 |+ W% t/ }    这时，纪吴氏也该带着大舅母和刘氏回通州了，毕竟在适安耽误了这么久，通州那边的事是堆叠如山，等着外祖母回去拿主意。外祖母临走再三说了要锦朝去通州住住。

* Y7 s' k! h; k1 d    “……你院子旁的睡莲又开了，可不能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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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B+ S6 }4 [" n% N% G' k- P    锦朝笑着应了，送外祖母上了马车。母亲死后，外祖母看上去疲惫了不少，苍老了几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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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0 r, H) _9 k* b    再悲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锦朝明白外祖母。她虽然不说出来，也不表现出来。但是她如此疼爱母亲，怎么可能不悲恸。

* A+ Q9 X& y( o7 d" e- R    那头顾澜听说宋姨娘怀孕却十分的高兴，三天两头的往临烟榭走，搬了各式各样的补品过去。

    宋姨娘由两个刚留头的丫头伺候着，十分的不适，顾澜便把身边的半莲留在宋妙华那儿伺候着。这一日提了东西过来，又去摸宋姨娘的肚子，笑着和她说：“您是要给我生个弟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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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S8 c% g/ V% O: y  L( V& W; w    宋妙华听了不由得黯然，即便她有孕，顾德昭也一直没来看过她。她对顾澜说：“你日后也少来看我一些，别惹得你父亲不高兴。你如今和顾锦荣还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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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摇了摇头，又和宋妙华说：“您不用担心。父亲反正也是厌恶我了，我来看您也没什么的。顾锦荣如今整日闷在书房抄金刚经……也没去七方胡同读书。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去找他才是自讨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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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纪氏刚死，顾家上下都还忙碌着，顾德昭给顾澜找了个先生教她馆阁体，顾澜几日都难得能出院子。她知道因为母亲的事，父亲更是不想见她了。

+ [% U: @0 o0 W4 k2 n    顾澜倒没有十分的惊慌，母亲的肚里毕竟有孩子，纪氏一死，她又不用嫁给穆知翟了，反倒放松下来。事到如今反正什么也弥补不，还不如等母亲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说，到时候总是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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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是需要别人哄着的。等他气消了自己再去哄一哄、哭一哭，也应该能缓和些。

, y/ N0 I5 X; C6 P' J    宋妙华看女儿的神情，想了想，还是没和她说顾德昭从不来看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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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半莲熬的虫草乳鸽汤拿上来了，宋妙华接了之后看了许久，问顾澜说：“虫草是你带来的？”

    顾澜点了头道：“您怀这胎底子弱，需得好好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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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您如今被夺了势，但也不是十分要紧。您肚子有父亲的孩子，又操持内院这么长时间，那些管事也不敢怠慢了。这是我找回事处的管事拿的东西……父亲并没给这些东西，似乎也是不想给您的。倒是纪氏生前纪家送了许多名贵的滋补药材，都放外院的库房里没动，是没有入府上的册子的，他正好拿来孝敬您。”

    宋姨娘点了头，回事处的管事一向待她忠心。看了一眼站在旁的半莲，宋姨娘和顾澜说：“……你打听着巧薇的消息，我还是她伺候着最好。”

    顾澜笑着道：“您放心，我明儿就去找随侍处的管事问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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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42


4 h- g8 O, E9 R* ~  K4 h第八十二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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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4 w: j9 x3 i9 \0 s    徐妈妈来找锦朝时，锦朝正由佟妈妈协助着，清理母亲嫁妆里头的田产房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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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4 g0 ?- z( X    她没有嫁人，这些自然还轮不到她管，只是顾德昭如今是不会反对自己女儿做任何事的，宋妙华更是困在临烟榭什么都管不着。锦朝自然把母亲的嫁妆接过手管着。

    前世母亲的嫁妆是宋姨娘收去管了，没几年就把油水全部吃到自己腰包里。

' w) n$ |% W8 y. Y' g    锦朝看着佟妈妈送来的东西，不觉有些头疼。母亲这些东西，以后也是分给自己和锦荣的。她出嫁的时候纪家给了许多陪嫁，这些年外祖母又时常补贴，母亲的私房那是相当丰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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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处的田庄有十数个之多，房契除了宝坻的一条街、三河的几个米铺、绸缎铺子，还有开在大兴和宛平的成衣铺、香料铺、酒楼茶家，几处宅子。除了这些，还有一个纸坊，两个酒坊……

    光凭着这些东西，每年的进益都是上万两银子！母亲除了赏人大方些，别的时候可看不出有如此多嫁妆的！而且估计母亲平日也是随意打理着，商铺的收益多年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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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拿着一叠田庄铺子下人的身契文书，一时陷入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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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s7 _, T8 @9 t8 }, |    她也真是傻，原来竟然把这些东西白白交给宋姨娘！要是母亲的嫁妆当初能为自己傍身，也不至于后来如此落魄，还需要别人的接济才能活。

* j% Q: t6 L# t, n& D1 a    锦朝前世管理这些东西的经验不够，当时她收过母亲的嫁妆的时候，早就被宋姨娘里里外外的啃空了，见罗永兴管绸缎铺子好，她就让罗永平做了大掌柜，也算是救了这些商铺。

' {1 N: u2 j5 i- M- F& O. _    只是术业有专攻，罗永平管理丝绸铺子是不错，别的东西就欠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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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不说，单说米铺。陈米和新米什么时候放好赚利，从江西、湖广、浙江来的米，怎么定价收购，怎么运粮储粮。非得要有经验的掌柜才做得好。

    锦朝叹了口气，她还是得抽空去通州，请教外祖母这些事才行。

    正是这个时候，徐妈妈拿了一本册子进到西次间。

0 L; f! I. @. e1 E    “……您让把夫人库房里头的东西清一遍理了册子，奴婢前几日去做了，拿来给您看看。”

    锦朝接过徐妈妈递上来的册子打开看。她库房里头的东西就多，母亲的金银珠钗这些到不是很多，多的是绸缎瓷器，或者是名家画作，还有些紫檀或者鸡翅木的家具。也都是值钱的东西……

' P% p4 Q- ~* ]+ {1 ]    前世她没看到过母亲库房中的东西。锦朝突然想起来！

" l& a' |7 `; J' x" _8 W    那时候纪氏死。她忙着伤心落泪，别的什么都没注意到。这些库房的东西是谁收走了？这林林总总的加起来，那也是几万两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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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问徐妈妈：“这些东西，若是我不清点，父亲会过来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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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摇摇头道：“老爷倒是从来不管夫人的东西。估计会派了回事处管事过来点了，入前院的库房吧。等着您出嫁的时候，按理这些全是您的添箱。”

    她当年嫁到陈家，抬了一百二十担嫁妆，妆台、千工床、朱漆红橱都有，但绝对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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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回事处的孙管事，是宋姨娘的人……

    徐妈妈迟疑了一下。和锦朝说：“说到回事处……奴婢倒还有事想和大小姐说。”

    锦朝点头示意徐妈妈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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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道：“太夫人常派了人送东西到府上来，有时候不会入夫人的私库，就直接收到回事处的库房里，奴婢想着这些东西也该收起来，就去回事处问。里头的孙管事却说，府上的东西早已和夫人的东西混了。他也说不出来哪样是哪样……奴婢说不如拿了册子出来对，孙管事却说册子已经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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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奴婢在回事处多时，分明看到二小姐来回事处拿了纪家送的药材走了，孙管事的册子就放在旁的柜子里，只是不愿理会奴婢罢了。奴婢后来打听了。那些药材送到了宋姨娘那里，说是宋姨娘身子虚，要好好的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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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听了有些气怒，手中的册子也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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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才死了多久，这些管事就敢不把徐妈妈放在眼里了，徐妈妈打着她的旗号去清点母亲的东西，他们竟然也敢搪塞她！

1 A3 x# b$ j. M2 F: Z; f    母亲的滋补药材，凭什么顾澜想用就去取了用！宋姨娘害得母亲死了，还想用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她也不怕吃了遭报应？这孙管事莫不是想着宋姨娘肚子里还有个种，就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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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想想倒也是，阖府只知道宋姨娘有孕，主中馈都交给了大小姐代做，谁知道宋姨娘是失宠了。这些她原来的走狗，倒还是一门心思讨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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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倒是笑了：“我倒是想去回事处，看看他们怎么搪塞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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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帮狗仗欺人的奴才，她倒是有好几笔账没和他们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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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r% u6 I8 }  M( n    她问徐妈妈：“宋姨娘院子里那些人，都分去什么地方了？”

    徐妈妈答道：“都是奴婢一手安排的，巧薇分到桐若楼洒扫浆洗，玉香分到罗姨娘屋里伺候，别的三等丫头和婆子多半分去随侍处了。”

* ~  \0 d* M& d3 U& K9 N    锦朝点头笑道：“您去把玉香找过来吧，我有事吩咐她。”

" J! l5 c& _- V+ c+ a  z* d    母亲药里的大黄，是罗六加的。但是现在想想，那罗六要是没有上头人的同意，会胆子这么大？孙管事是宋姨娘的人，前世母亲库房里的东西，是不是也由他给了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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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 Q0 Z* r5 o9 |    她要是不惩办了这孙管事，以后还怎么让这府里的人服她！总要以儆效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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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F. W! R3 K6 B* W3 O, o( R    徐妈妈应诺去了，去罗姨娘的静安居找了玉香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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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 x- ^6 x! s, k- e  Q# k    玉香穿着三等丫头的青布上襦，素白的挑线裙，面色十分憔悴，头上只饰了一只简单的木笄。

! @) j. X  V' D- T3 Q    玉香跪下行了礼文案，锦朝看了她许久，才问：“玉香，静安居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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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香咬了咬嘴唇，眼眶一红。

. `+ E( @! V0 r; {% h    她在静安居怎么讨得了好！都是徐妈妈故意把她安排到静安居的！那静安居里有一心想讨好顾锦朝的罗姨娘，两个对顾锦朝忠心耿耿的丫头。还有受了锦朝恩惠的马房的婆子！

5 n* \4 T+ s0 ~2 F! n1 N0 R    这些人都知道宋姨娘和顾锦朝的恩怨，又知道她是宋姨娘的心腹之一，怎么可能对她好！

; d" }' q( F8 s+ C, q4 z) B% }# ~: r    去静安居的第一日，她就被安排睡在最狭小潮湿的下房。她的首饰全被那两个马房的婆子拿走了，说这是她孝敬的。院子分明是马房的婆子打扫，却全部推给她做，要是她没做好，罗姨娘身边的晴衣、秋葵还要训斥她，说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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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欺辱也就罢了，罗姨娘说想喝燕麦乳粥，让人买了皮燕麦回来，要她一粒粒地把燕麦都剥出来！两只手都剥得见血了才剥了小半袋，熬了粥端到姨娘面前。她又突然不想吃了，随手递给旁边伺候的婆子喝。她眼睁睁看着婆子喝燕麦乳粥，自己忙活了一整天，却连水都没有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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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折腾下来，没几天她就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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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香不说话。顾锦朝自然也什么都明白，她要是能在静安居呆得舒服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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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j1 F! a# M    锦朝对她道：“你原是伺候宋姨娘的二等丫头，本不该做三等丫头的活计。到如今这地步，你心里应该明白，这不过是跟错了主子的事。现在想改还是来得及的……我会让你做一件事，你要是愿意，我就重新分你去随侍处。另还给你二等丫头的差事还有五十两银子，你愿意做吗？”

7 z( }* ?5 _* ]    玉香又疲惫又茫然，原先她是宋姨娘的心腹，谁敢欺辱她？现在罗姨娘院子里七八岁的小丫头都敢随意使唤她，她们知道没有人会为她说话的。她本也是忠心护主的丫头……只是如今宋姨娘护不了她了，她总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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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B8 ^0 I$ _8 a# s( Z" e9 P    人总是会变的。她想自己活得更好，想离开静安居那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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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8 V1 N9 V" g0 Y    只是对不起宋姨娘了……她心里有些愧疚，不过瞬息又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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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 X, c- r; q# j' m% n    这也不算什么，宋姨娘待巧薇可比待她好多了。宋姨娘有什么危险的事，可都是交给自己去做的。她从来都不会叫巧薇去。

( ?- {! B, c; I* K    玉香小声问道：“只要大小姐能让奴婢离开静安居，奴婢定听从于大小姐！不知道大小姐想让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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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笑：“徐妈妈，我先往回事处去，你去找薛十六，让他带了护院立刻就过去。”

0 r8 R4 R. y- X    徐妈妈看了一眼玉香，明白大小姐想做什么，笑着应诺去了。

    锦朝淡淡地问她：“夫人还没死的时候，你在怪柳林里和罗六相会，是不是谋划着在夫人的药里动手脚。在药里加大黄，这大黄又是怎么来的，是宋姨娘给的，还是罗六弄来的。或者是有什么人帮罗姨娘……你可要一一说清楚。”

7 c9 f& S! W' p- B& [% @    玉香有些惊愕，大小姐竟然知道大黄的事！不过如今她既然已经打算帮助大小姐，自然不会再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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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香想了想，向顾锦朝道：“大小姐猜得对，奴婢那个时候是奉了宋姨娘的命，和罗六说大黄的事。不过大黄并非宋姨娘拿出的，罗六平时又不出府，肯定弄不了大黄。奴婢估计是别人做的……只是奴婢也不知道此人是谁，罗六胆子丁点大，可不敢害夫人……说到底，奴婢和罗六都是奴才，做不了这事的！”

    锦朝心中一动，果然如此！大黄的事并不止宋姨娘和罗六勾结这么简单。

4 ?( j) m* G+ h3 g, D2 U' H    那回事处的孙管事，应该才是真正和宋姨娘勾结的人。前世两人不仅密谋着害了母亲，还在母亲死后，把母亲私库的东西全部私吞了，一点都没有留下。这一世也是如此，不仅害母亲，还想吞了母亲留在外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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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到这里，觉得心中异常的愤怒，但是她面色却十分平静，淡淡对玉香道：“既然如此，你和我一起去回事处吧……总要找人算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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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3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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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Z+ r2 _8 u9 R9 L' {' ~第八十三章：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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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带着玉香和青蒲去了回事处，说要找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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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六听闻夫人逝世，已是十分惶恐。他心虚着，以为纪氏的死是因为换药的缘故，这段时候一直提心吊胆，睡觉都睡不踏实。见到大小姐亲自来找，罗六吓得跪在地上发抖，话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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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e  B1 }5 g" ^. o 　　锦朝一边喝茶一边吩咐孙管事：“……前几月的时候，罗六曾偷偷摸到内院里，戏弄了内院的一个丫头，这丫头自己闷了几个月，才哭哭啼啼来找我告状的。我听着实在觉得生气，罗六是留不得的，管事还是给他一顿板子，打出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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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罗六。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先不提大黄的事，免得引起孙管事的警觉，等她把罗六的话套出来，可直接发落了孙管事。说是罗六调戏了丫头，她就能找一个突破口把罗六和孙管事都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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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管事面上依旧笑眯眯的：“大小姐……罗六在我手下做了数十年了，他的秉性本纯，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敢问那被戏弄的丫头是谁？又是何时何地发现的？大小姐又是如何知道，可是那丫头给您告了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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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里对顾锦朝有些不屑，顾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今日来指责罗六，不过是来闹腾的，难不成单凭丫头的几句话就能动了罗六？等日后宋姨娘的孩子出世了，扶正成了主母，那时候还有她顾大小姐什么事！

　　他只当顾锦朝不懂事一样对待：“……这丫头如今在何处，大小姐也让我见见，免得平白冤枉了罗六不是。”

. f  l( m& O. T/ Z' k　　罗六忙点头道：“大小姐可要信奴才，奴才没有进内院戏弄过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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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看了他一眼，并不说什么。而是点头道：“那丫头就在门外，她可是不敢见罗六了，管事要见，出门看看便是。”罗六肯定一眼就能认出玉香，但是孙管事在外院，他不可能见过宋姨娘的二等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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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管事朝门外看了一眼，很快出去了一趟。外面果然有个丫头等着，看衣着并不是什么受宠的丫头，由大小姐身边的丫头采芙陪着。

　　玉香向孙管事行了礼，孙管事颔首，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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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香便按照顾锦朝说的，哭哭啼啼地跟孙管事说了罗六是如何调戏她的：“……奴婢在垂花门旁的院子里当差，罗六那日从垂花门旁的怪柳林里出来，戏弄了奴婢。奴婢……觉得污了自己的名声，许久都没说。只是一直心中不安，终于忍不住了才说到大小姐那里……”

8 w) p0 V* Q  S' w- R8 X5 F$ X. J! N' l　　孙管事面色微变，罗六几月前确实出入过内院，还是在怪柳林附近，这倒是有几分可信……但罗六看上去老实本分，竟然也会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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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管事寒着一张脸。

　　不管怎么说，孙管事肯定是要保罗六的，罗六是为他做事的人。

　　孙管事问了玉香进来，顾锦朝抬头含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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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1 P. f$ g# v$ P' [ 　　孙管事立刻拱手道：“您看这事闹得……要不我打罗六一顿，再罚两个月的月例。也算是为您惩戒他了，他日后定是不敢再犯的。”

' X7 H( Y; j, l$ C4 p1 S7 _　　罗六一听，忙哭喊道：“孙管事，您可别信那丫头的话，我真是无辜的……”

　　锦朝悠悠道：“那丫头说在怪柳林附近被你轻薄，时辰地点都清清楚楚，要是你没轻薄丫头，你去怪柳林做什么？难不成是去和别人密谋着要做什么了？”

; r) @* P9 t, }: W　　孙管事听了顾锦朝的话，更怕她会继续说下去。咬咬牙上前，立刻狠狠踢了罗六一脚道：“狗东西，你还敢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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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六吓得浑身发抖，一踢就扑在地上，孙管事又上来补了好几脚：“你竟然干出这样丢脸的事，简直丢了我的脸，还要大小姐来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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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G) X" Z9 H- g0 {# R　　罗六疼得不停呻l吟，在地上缩成一团躲避孙管事的拳脚。

　　锦朝看着便笑笑：“既然管事认定了这事，那就把罗六拉出去乱棍打死吧，免得以后府里没个规矩，得以儆效尤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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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y6 {( {2 @　　孙管事顿时愣住了，这顾大小姐有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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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六却吓得翻身坐起，连忙磕头求饶：“大小姐饶命啊！我……我真的没做过啊！我去内院，根本不是想去调戏丫头的，给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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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管事更急，上来就扇嘴巴子斥他：“胡言乱语，你给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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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六不明白他为何就翻脸了，他已经被顾锦朝的话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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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搁下茶杯道：“你倒也不用急，我并不是就想置你于死地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也是明白的。你犯了这样的事，除非你做了什么事抵了自己的过错，我才能饶了你不是……”

　　罗六茫然了一瞬，他不懂顾锦朝是什么意思。

　　顾锦朝端起茶悠悠地喝了一口，说道：“你说你是冤枉的，我也是信你的……那丫头许是把你的事弄错了，你只要说是为什么进的内院，或者是谁让你去的，找人来对证了，就能洗脱你的罪名了。不然我可是帮不了你的。”

' c% y: Z( Y2 m% F; [8 X* f　　罗六听了顾锦朝的话，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大小姐根本不是因为丫头被调戏来找他的。她那是发现了大黄之事的内幕，想来找主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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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管事面色微变道：“大小姐这话是想说有人指使罗六进内院了？罗六是回事处的人，大小姐岂非在指我的不是？”

　　锦朝笑着挑开茶水上的茶沫，道：“看孙管事急的，我又没说是你指使的，你急个什么劲儿呢。孙管事这样激动，我说不定会觉得你心虚啊。”

% C; b, A1 V, R+ F) H) B　　罗六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孙管事，却发现他正狠狠地盯着自己，顿时禁了声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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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5 ]- V( x3 R2 ? 　　得罪大小姐不可怕，大小姐不过是个虚架子。他被大小姐这样说，孙管事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要是得罪了孙管事，那他才算是真的没命了……

+ |4 E  j. M) x: }6 _　　罗六小声地道：“大……大小姐，奴才、奴才确实是戏弄了丫头几句。但没有动手，大小姐可以定要宽恕奴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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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S" ~& N9 [8 M　　孙管事也笑：“不过是言语戏弄丫头几句，大小姐要是如此就苛刻到打死下人。说出去于情于理也是不好的。倒不如奴才来打他一顿……”

' M$ Q$ Z" h1 V8 r, N　　锦朝挑了挑眉，这样罗六都能认下来，可见孙管事平日的手段有多狠了！

　　她凝望这孙管事，定定地笑道：“孙管事插什么话，我还有话要找你问呢。徐妈妈昨日过来问纪家送来的东西，你说东西早弄混了，册子也丢了。你平日做事就这么糊涂，这也能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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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管事一听竟然是这事，便道：“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东西确实是弄混了，我不能辨认才这样说的。这也并非是我在记录的，您不能赖到我头上……大小姐这样的主中馈，说到老爷那里去，您可是讨不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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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次明白过来，顾锦朝这哪里是想追究罗六的事。分明是想来算账，论他的错处的！

　　顾锦朝这样实在是胡闹！宋姨娘身怀有孕，她行事就该躲避些，这样的嚣张。恐怕日后也是个受欺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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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7 P2 @3 F2 u# a 　　他心中正不屑着，就听到外面喧哗。似乎是有人正往回事处闯，还有小厮说话的声音：“……这是回事处，怎么各位带着刀往里面去……你们站住，谁准你们来的！”

　　随后又传来薛十六冷冷的声音：“是大小姐吩咐的，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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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徐妈妈带着薛十六来了！

2 w! [6 W4 o  W& M 　　锦朝听到薛十六的声音，便说道：“薛护院既然来了，不妨带着人进来吧。这里有小厮不守规矩，我正想您把他乱棍打死，拖去乱坟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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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S& W2 m" X3 C' v5 ~　　罗六和孙管事均变了脸色，顾大小姐竟然是带着纪氏生前那队护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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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R* I9 l, w' i$ d: \- Y/ _ 　　她到底是想干什么！难不成真想把罗六打死？

: w0 i. ]7 t3 B8 Z, q 　　薛十六带头走进来，腰间还别着一把刀。他长得人高马大，手如蒲扇般，罗六一看吓得腿都软了……谁不知道薛十六是纪氏从通州的薛家武馆带出来的！顾家几个护卫都打不过他一个！

/ n& L% _) ]6 N) \% H3 g0 B/ P4 _ 　　薛十六沉声问道：“大小姐说的可是这个奴才？”他手指向罗六，好像就等着顾锦朝一声是，立刻就扑上去打死罗六一样。

- g0 Y1 p5 U& o' I- ? 　　罗六惊恐地看了一眼薛十六，突然抱着孙管事的腿哭道：“孙管事，您可要救我啊！我不想被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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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管事面色阴沉地看着顾锦朝，过了好久才淡淡地道：“大小姐，如今宋姨娘正是有孕的时候，您这样行径，岂不是要扰了姨娘和老爷的行径。您可得好好想想。”他想警告顾锦朝，她要是个聪明的，就知道不该动宋姨娘的人！

　　锦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你还指望着宋姨娘替你撑腰不成？现在顾家哪里还有她宋姨娘说话的余地，孙管事也太不会审视夺度了。既然如此，我也不阻拦你，你现在就派人去临烟榭说一声，看宋妙华敢不敢说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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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n- _# u& b" l# J% r0 s　　孙管事心里一跳，她这是什么意思？宋姨娘虽然被罚……但是她有孕，那可是前途无限的！

　　他不语许久，才叫了一个小厮去临烟榭通传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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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2 `. F7 S, Q2 Y 　　顾锦朝慢慢喝着茶，去临烟榭的小厮很快就回来了，面色惊恐地和孙管事说：“……临烟榭外面有婆子守着，根本进不去。我在旁看了一眼，里面竟然只有两个小丫头在，也不见人伺候，奴才看都没看到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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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2:23


第八十四章：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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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 R8 G0 a0 F0 E3 o) [  　　孙管事面色大变！不可能啊，宋姨娘不是才身怀有孕，怎么会被看管起来，还没有人伺候！

　　锦朝淡淡地道：“孙管事可能不知道吧，母亲并非简单的自缢，是宋姨娘害死了我母亲，被父亲禁足了。别说她现在怀着孩子……就是她真的把孩子生下来，那也是不能翻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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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孙管事自然不知道！但他也拿不准是不是顾锦朝随口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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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o& e2 n5 e" q 　　但是罗六听了是真的怕了，又看到薛十六正虎视眈眈看着他，吓得忙爬到锦朝面前，一边磕头一边说：“大小姐，我说了！我都说！去内院不是我想去调戏丫头，是有人指使我去的！您可一定要饶了我啊，不要让薛十六打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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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么一吓，罗六终于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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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继续问他：“是谁指使的？他想让你去内院干什么，你一五一十给我好好说清楚。”

　　孙管事听了就想扑上来捂住罗六的嘴，却牢牢被薛十六和另一个护院按住，他不停地挣扎，威胁罗六：“……你什么都不准说，你不想活了！”

　　罗六瑟缩了一下，又飞快道：“是孙管事指使的！宋姨娘想害夫人，就派了自己的丫头玉香在怪柳林和我见面，要我传消息给孙管事，在夫人的药里添加大黄！奴才总共去了四次，孙管事前前后后在夫人的药里加了大半年大黄……奴才原本也是不忍的，这都是孙管事威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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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O$ \) ~$ E0 T- R　　孙管事听得目瞪口呆，这狗东西竟然真的全说了！他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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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 B# N) a' o/ q 　　罗六还没说完，他继续道：“大小姐说夫人册子的事，其实夫人的东西都是另外收起来的，册子也还在。是孙管事想……”

　　锦朝却接到：“孙管事想私吞了母亲的东西，才对徐妈妈谎称东西弄混的，是不是？”

# f; N! y! Z0 ?( P+ l! y　　罗六有些茫然，孙管事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明着吞府里的东西。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顾锦朝的意思，忙应承着点头：“就是如此！孙管事想私吞夫人的东西，才说自己把东西弄混的！”

　　孙管事听得额头青筋都跳出来，夫人的药他是动过手脚，但是这事是顾锦朝有心要污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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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8 a( T+ I) p3 P 　　孙管事怒斥：“罗六，你狗胆子可够大的！”他又向锦朝道，“大小姐，您这样歪曲事实，我从来没想过私吞府里的东西！您可要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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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点点头道：“和讲道理的人自然要讲道理，孙管事都不讲了，我又能说什么呢。母亲的东西你敢收起来给宋姨娘，还对徐妈妈说找不到了。要不是我看着，是不是母亲私库的东西你都想吞了？讨好人也不是这样讨好的！你要是不惹恼了我，我怎么会不和你讲道理呢！”

　　“便是我和你讲道理，你觉得你能讨得着好吗！勾结姨娘陷害主母，够你死好几次了！”

　　孙管事听了她这番话，脸色苍白。顾锦朝说得很对，光是陷害主母这一条，他就该死了，再加上私吞府中的东西，几条命都不够他花的！

　　他不甘地说：“大小姐就算要定我的罪，那也要通过老爷，我是回事处的管事，可不能凭大小姐一句话就论了罪！如此冤屈，我是不会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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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2 S. N# u, @- _6 ~3 W# k　　谁管他认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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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3 D, z* h; C1 Q. n, I 　　锦朝淡淡说道：“薛护院，孙管事勾结姨娘陷害主母，又监守自盗，实在是品行低劣，你现在就绑了他，打断他的腿，什么都不准要，给我扔出去！”薛十六应了是就动手去绑孙管事，孙管事拳打脚踢，不住地喊着放手。旁又来一个护院，两人三两下揪住孙管事抬了出去，罗六见这架势，吓得不住在地上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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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2 ^4 ~/ g 　　锦朝看向罗六，问他：“你想不想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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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8 P2 ~7 `6 O9 ^2 f, C- ^　　罗六十分惧怕，脸色苍白如纸：“大……大小姐，我都按照您说的做了，您可不能再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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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杀你。”锦朝倒是对他笑了笑，又道：“你把主使的人说出来了，算是有功的。我不仅饶你不死，还包你一百两银子让你离开顾家。但你也看到孙管事的下场了，我可以保证，你要是不听我的话，必定比他的下场惨烈百倍。”

6 x5 x: x9 Y, I3 Q! _　　罗六急忙点头：“这是自然，大小姐说什么，我肯定照做！”

- ^; C3 _& S- B+ v& e  w; q* c　　锦朝笑了笑，“这样最好。你只管把和我说的话和老爷重复一遍就行了，我会找人帮你作证的。”她叫了徐妈妈进来，让她带罗六和玉香去找父亲，把孙管事和宋姨娘的事说清楚。这下有两个人证在，可谓是证据确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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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应诺去了。

　　顾德昭正在书房里抄经书，纪氏的死他心中有愧，这些天连罗姨娘那里都不去了，一个人在书房里抄《大悲心陀罗尼经》。前些日子他还在慈光寺捐了一千两银子，要为纪氏拓印经书，立功德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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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抄完一卷，水莹前来敲门：“老爷，徐妈妈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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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一听是徐妈妈，忙让水莹请进来。

　　徐妈妈进来，身后却还跟着一个小厮一个丫头。

　　徐妈妈行了礼道：“老爷万安，奴婢是来向您说明一事的。此事事关夫人，还请老爷听我细说。”

" T8 u- d  S9 Y- y% d6 S　　顾德昭道：“徐妈妈有话直说便是，可是湘君的丧事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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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 x( t1 ^　　徐妈妈摇头道：“却也不是如此……今儿大小姐去回事处清点夫人的东西，那孙管事非说夫人的东西已经和府上的弄混了，不愿给大小姐。许是看着大小姐失恃，才这样轻慢大小姐。大小姐正无奈气急，旁正有一个罗六来同大小姐说话，说他知道孙管事一些事，要告诉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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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六连忙跪下道：“老爷，奴才就是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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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听到孙管事轻慢朝姐儿，已经有些气怒了。纪氏才死多久，这些管事就敢欺负朝姐儿！当他是死的不成！还敢藏了纪氏的东西不给朝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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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 `# \  z  f- M8 T( ~: I 　　他压了怒火，问罗六：“你和朝姐儿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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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六忙道：“夫人逝了这些日子，罗六实在是心中惶恐不安，私以为夫人死得实在不寻常！奴才曾看到过宋姨娘身边的丫头玉香来找孙管事，给孙管事一些东西，要他加到夫人的药中去……奴才管夫人的药，后来才知道那东西竟然是大黄！宋姨娘竟然一直和孙管事密谋着，要害夫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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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死后，奴才一直觉得心中有愧！这事若是不说，奴才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今儿大小姐来，奴才才斗胆禀了大小姐……大小姐原来也知道此事，却不想还有孙管事勾结其中。还请老爷明察，还夫人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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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b$ N; a8 H$ A& y& P　　玉香行礼道：“奴婢便是玉香，罗六说的话确实属实……奴婢原先在宋姨娘那里当差的，见了宋姨娘不少的事情，只是当时奴婢受制于宋姨娘，不敢把这些说出来。姨娘陷害夫人，奴婢也是万分的震惊，除了陷害夫人，姨娘还做了许多的事。细数起来真是不堪入目，往老爷听奴婢一一细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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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听了玉香的话，心中异常的愤怒。

. |, q0 u2 @5 |0 k 　　他当时听宋姨娘说大黄的事，觉得是纪氏想要争宠……

* i/ n6 u: |+ }, V! F) v　　朝姐儿和他说大黄的事，他只是以为宋姨娘和小厮勾结，没想到，她竟然是勾结了外院的管事，想谋害湘君，除此之外，她竟然还做了这么多的事！挑拨朝姐儿和荣哥儿的关系，抹黑朝姐儿的名声。她竟然如此恶毒！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当他是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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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咬着牙道：“孙管事呢！把他给我找过来！”

　　徐妈妈说道：“老爷，孙管事已经被大小姐下令，打了一顿扔出去了。”外院的管事一般没有签身契，他们是不能定管事的生死的，这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

　　顾德昭喘了口气，厉声说：“找回来，给我打断他的腿！我看他以后怎么活！”

' l# B/ Z# g0 O　　徐妈妈顿了顿，轻声道：“大小姐也是这么说的。”

( N$ v7 c4 i. y: X- h! |: I　　顾德昭听了抿嘴嘴唇，似乎十分着急，在房里转了几圈，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

1 X! @% L, `2 x1 B 　　徐妈妈见顾德昭如此样子，又说：“还有一事奴婢要禀了老爷，二小姐来和我说，想找原来伺候宋姨娘的丫头回去……现在的两个丫头，宋姨娘似乎不是很满意。”

! }* U; l9 \1 n6 f& A2 [; C; F& D- _　　顾德昭听了紧闭眼，随即怒道：“她还想要原来的丫头！一个都不准给，全都是一帮爱嚼舌根的下贱东西！她要是还闹着要下人，把剩下的两个也给我赶了！等生了孩子，给我送到尼姑庵去！别让她再呆在顾家！”

* j4 N& V- P2 z, O3 ^　　他喘了几口气，又说：“不准顾澜去看她母亲！让她给我好好在书房里练字！她要是再敢去看，也一并打断腿！”

+ y( A2 v/ b0 q2 W. _1 c　　徐妈妈依旧应了，顾德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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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见他许久不说话，便道：“……大**还让奴婢做事，老爷要是没有吩咐了，奴婢这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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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 `: F! i; S　　顾德昭闭上眼，点点头让徐妈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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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转身要走了，又听到他轻声说：“你现在帮着朝姐儿管内院，把她照顾好些，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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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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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孩子

, c5 A( P* E( m5 _% I! k  　　徐妈妈走后，顾德昭很久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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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愤怒消失之后，他好像十分的疲惫一般，目光都没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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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x. w' F/ R( D2 P: v' l, w 　　其实宋姨娘说的话是对的，纪氏是谁害死的？明明就是他自己逼死的！但是大黄这事，虽不是致了纪氏的死，但总归是宋妙华存了心思想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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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S2 Y* B& K 　　是他和宋妙华，一步步逼死纪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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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一个人站在书案面前，他写字的狼毫笔已经浸透了纸，晕出一团墨迹。

　　外面清风拂过，吹进玉簪花满室的幽香。顾德昭忍不住颓唐地瘫坐在太师椅上，随即掩面闷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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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天对他的惩罚，就是一辈子都要受这等噬心之痛。

- b) o; |, U$ j: q  K0 v 　　外面几个管事听了孙管事被赶走的事，本来是十分不服气的。孙管事在顾家没犯过大错，一向待人亲和，怎么大小姐想赶人就赶人，那还要他们这些管事有什么用！他们便纠集起来，到了鞠柳阁找顾德昭说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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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听了水莹的通传，在花厅见他们。

" V7 V; B! K+ a; F' V6 l 　　几个管事把来意都说明了，无非就是想说顾大小姐做事不合情理，想罚人就罚人，实在是不能服众。孙管事为顾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竟也是这样的下场，他们实在是打抱不平。

, Z4 H$ g; @+ s9 _4 k  U 　　顾德昭听了沉默很久。孙管事敢这样轻慢朝姐儿，岂不也是因为这些人觉得纪氏死了，宋姨娘会被扶正，才不把朝姐儿放在眼里？他们现在才来欺负朝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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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管事见顾德昭不说话，正要继续说，却听到顾德昭慢慢说：“今后府上的所有事，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再来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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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0 z9 J+ G3 J. N8 V( X# a　　管事们一愣，老爷竟然这样偏袒大小姐？

　　顾德昭继续道：“谁以后要是再敢违背大小姐的话，不听从于她，就给我赶出府去，和孙管事一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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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7 g6 v- h5 Q　　管事们大惊，面面相觑之下心中诧异。但看顾德昭的脸色，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说了，告退了回去，慌忙开始打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宋姨娘已被软禁，根本就再也管不了内院的事了。而大小姐手下有徐妈妈、薛十六，还有老爷的支持，哪里是宋姨娘可以相比的！

　　一时间这些管事也再也没有敢造次的人了。大小姐能直接把孙管事绑了扔出去，老爷都不会说什么。谁还敢再与大小姐作对，那岂不是不想活了！原来想靠罗姨娘，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这事过后第二天，徐妈妈到回事处对比着册子清理纪氏的东西，回事处的几个主事一个都不敢怠慢，旁随侍处的管事还亲自来帮徐妈妈清点东西，又和她说：“……宋姨娘嫌那两个丫头不好，我就挑了两个九、十岁的送过去，把原来的丫头换了下来，您看这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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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y3 ]- k) N1 k　　徐妈妈点了点头，这管事又继续笑道：“……这两个丫头生性娇惯，是落魄富人家卖出来的庶女，又是刚来的，可还没调教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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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k1 o/ y- F' l0 N, r　　徐妈妈心中暗道，大小姐那一手果然吓住了这些人。本来就是墙头草两边倒的，见风使舵，可不是要向着她们了！

2 m! s( \' Y6 H 　　徐妈妈把东西装了箱，请小厮搬回清桐院。纪氏留下的东西太多，锦朝特地在后面辟了几间干净的后罩房做了库房，来放置这些东西。钥匙就由徐妈妈保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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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清理的母亲的东西，这些都还不算完了，锦朝要开始管理纪氏的嫁妆。原先纪氏病的时候，田庄地头商铺的事就有许多没做，实在拖不得了才由徐妈妈拿的主意，这下子锦朝一接手，事情排山倒海般涌来。

　　徐妈妈替她整理从各处来的信笺，又和她说话：“……香河有个田庄的管事想来拜见您，说最近山雨过多，淹了十多亩的果苗。问您拿个主意，这田庄是不是该换个东西种，那儿的地界不适合种果树……”

　　锦朝扶着头，觉得有些焦头烂额。让她管理内院倒是容易，但这生意上的事她可是一知半解。

) r5 W  i0 F5 o" N/ p) r2 f 　　果树种什么好，不种果树又种什么，她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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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X9 X" _3 R  T1 Z. d4 @ 　　锦朝吩咐徐妈妈：“你让他先拟一封信过来，说明地况和果树种植，把他觉得可行的方法罗列几个我看看。香河离适安这么远，一来一去的恐怕果树早被淹死了，让他不用来！”徐妈妈应声，去找纸笔来回信了。

- g' |8 a! R0 U' i  T7 C0 W 　　采芙抱着个东西走进书房外，外面下着雨，她满身的雨水，淡青的裙裾都染成深绿了。她放下东西后忙拧了水，擦干了才敢进书房。

　　“小姐，刚才外院的婆子过来送了东西。”她把手里的东西抱给锦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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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4 i1 `1 w" ^" x 　　锦朝抬起头，采芙手里抱着一个景泰蓝珐琅掐丝的花盆，十分精致。里面种了一株有些古怪的植物，一片片肥厚的叶子，长满了褐色的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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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东西？

; J, T# [. [4 w7 l+ u- ^0 C/ ? 　　她问采芙：“谁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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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T; D* N1 p. ^　　采芙道：“是长兴候叶家送来的，送的小厮还说，他们世子爷要转给您几句话。”她想了想，“虽说花无百日红，但世子爷说他保证这东西百日常绿，让您不要担心，哦……还说这东西叫仙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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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e) R8 T1 s2 ^8 o* y　　锦朝听得笑出来，这叶限也真是有趣！

　　她让采芙把这盆仙人掌抱近了看，这东西长得张牙舞爪的，古怪非常。

  @# g. z8 S1 k5 A 　　“放在多宝阁上吧，朝着东边放，放里面些，可别让它扎到了人。”锦朝吩咐采芙。

　　看了一会儿仙人掌，锦朝似乎也觉得心中轻松了些。起身走到书房外，雨下得很大，仲夏的雨总是瓢泼般，但是眼看着雨大，不一会儿就会停了。

　　锦朝问采芙：“宋姨娘那边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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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0 g' @1 i' T　　采芙回道：“随侍处新送的丫头十分不听话，夜里还要跳百索，吵得姨娘睡不着。姨娘若是想让她们做事，这两丫头是百般的不愿意去做，现在饮食起居都是姨娘亲自在做。那个半莲又让婆子给撵回翠渲院了，姨娘更是凄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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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U8 z* J% ?; z　　锦朝笑了笑，淡淡道：“她这样的折腾，恐怕孩子是生不下来的。”

- V* A$ I4 Z8 L' X, a# o2 m　　宋姨娘恐怕是撑不了多久。再加上父亲刚知晓了宋姨娘原先做的事，对她更是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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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听了，轻声嘟囔了一声道：“奴婢倒觉得生不下来更好，看着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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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8 s3 _# B* W( M$ f　　采芙一向不会说这些，她可是很谨言慎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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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5 m" a+ ?; ]+ C 　　锦朝便笑笑：“难得你有这样心狠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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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7 T* q$ z0 ?4 C/ b7 ~　　采芙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奴婢说说而已，心里实在是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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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听了却一时沉默，她也想过宋姨娘要是生不下孩子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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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r  g" h: W1 I8 R! c 　　如今宋姨娘被困临烟榭，唯一的倚仗就是她的孩子，又刚被自己揭穿了与管事勾结的事，更是不可能翻身了。倒不如去了她这个孩子，让她真的永不得翻身！

　　原来她没想过要去这个孩子。

9 j- M( i% o$ a& V1 @6 o 　　说到小产，她似乎就能看到当年俞晚雪小产的时候，她身下全是血，陈玄青看着她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所有人都在无声的抱怨她，因为她是主母，他们都不敢开口罢了。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俞晚雪有孕，她要是知道，不会对她这么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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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o& v# V5 s% z 　　倒是又想起往事了……锦朝回过神，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的葡萄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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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前世害了母亲，今生又害她，她恨不恨？简直恨不得啖肉饮血！这个孩子，又是在母亲病重的时候怀上的，在逝世的时候她知道的。她想着宋姨娘那肚子，也是百般的不舒服！

+ o' Y9 ?( t) K  G 　　只是原先她忙着母亲的后事，还没腾得出手来收拾她！她本以为折磨人要长久，如今看来，倒不如外祖母的快刀斩乱麻，让宋姨娘永远翻不了身！

3 Y2 p1 i) ^; {1 |& D0 A" ?+ l 　　何况这孩子生下来也是个祸患，日后他要是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宋姨娘，指不定要如何折腾呢！只要有顾澜在，这点事怎么可能瞒得住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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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许久，采芙也没有惊扰她。

　　过了好久采芙才听见大小姐缓缓说：“采芙，你说得对，倒是我没想开。”

! U0 z2 H6 z# K- W2 B. t　　采芙看到锦朝嘴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时有些疑惑。她说对什么了？

/ s) m4 H' T% w' w8 I5 o2 A' q/ W0 b 　　她好像没说过什么吧……
* \3 w, F% p5 Z$ v) {
. Z2 W! v  Y" ]! Z* W6 K　　大雨如泻，顾澜却正站在临烟榭外面。木槿帮她撑着竹柄油纸伞，大雨里一切都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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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 j. P$ u) B' A& O2 F0 i% g( q 　　几个婆子拦着不要她进去。

; q; r& s# S. w* c3 m) m* @ 　　顾澜的裙裾全被雨淋湿了，湿冷的感觉蛇一样爬在她身上，她冷冷地看着挡住她的婆子，低声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姨娘在里面肯定被人欺负，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把我拦在外面。”

　　婆子嘿嘿一笑：“二小姐，咱们也是听主子的话办事啊，为难我们也是没用的！您还是赶快回去吧，老爷已经说过了，您要是再来见姨娘，可是会被罚的。姨娘在里面好好的，您别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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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E+ [! ~: }; I0 \4 R　　顾澜咬紧嘴唇，气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9 q1 y9 H! X5 O( I7 b" s, U) ^ 　　以为她不知道吗，半莲被赶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和她说了！

3 ^. ~% L( i8 f# h. Z 　　她母亲原来虽说不是主母，那也是贵妾，谁敢怠慢！如今两个小丫头都敢欺负她不成！她去求见父亲，父亲不仅不松口，反而怒骂了她一顿，要她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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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丝密密的，顾澜抬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两个丫头躲在抄手游廊里说笑，伸手接屋檐边的雨水玩。她心里低咒这两个丫头，母亲还怀着孕，她们竟然没一个在里面伺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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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 c' N. T8 c  g7 Z* m 　　不行，她得要想个办法才是。

5 c0 N) j& X' L 　　顾澜犹豫了片刻，狠狠地瞪了两位婆子一眼，带着木槿回翠渲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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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2:38


( d; H9 O+ m; c! n- ]0 g& n$ I+ [2 Z第八十六章：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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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9 c7 T* R8 x' p- a) b  　　一会儿的功夫，大雨总算是停下来，锦朝吩咐了佟妈妈去静芳斋，把昨天孙管事和玉香的事说给顾锦荣听。

　　锦朝也开始反思自己原来的做法，她对顾锦荣总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引导不能干脆就放任他自生自灭了。但是母亲死后她思量了许多，顾锦朝毕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总是需要人引导的。把宋姨娘和顾澜原来做的事和他说了，他也能好好想想，免得日后再犯了这样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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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听完徐妈妈的话，又气又怒，更多的还是悔恨，他咬着嘴唇什么都说不出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虽然他早知道顾澜狼子野心，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受深刻！勾结孙管事害母亲？离间他和长姐？最可恨的不是宋姨娘和顾澜的所作所为，最可恨的是他竟然信了这么久，害了长姐和母亲这么久！

3 |) Z3 e7 c# \- L7 H 　　母亲已经死了，他又能怎么去补偿呢！

　　长姐如今见都不想见他，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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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抬头看了一眼，道：“大少爷可要振作些。如今夫人已经去了小半月了，您若是再这样不振作，也是亲者痛仇者快啊。大小姐现在忙里忙外做夫人的事，您虽然插不上手，但帮一帮别的事还是可以的。大小姐说了，您也该想着回七方胡同读书的事，可不该这样伤心了……”

# |+ X/ ^& O1 U" O　　顾锦荣愣了愣。在母亲死后的这段时候里，他一直都萎靡不振，心中充满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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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l6 m1 Y* N* U& |$ @  D' ? 　　母亲的后事，多半也是长姐和二伯母在操持。他作为嫡长子，除了该出席的祭祀礼，别的什么都没做过。一直闷在静芳斋里伤心。要说伤心，长姐不也伤心吗？她却从来不像他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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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2 A7 e7 k8 F9 Z. z9 C" v 　　如今想想，他也该负嫡长子的责任，不应该这样消沉。

　　佟妈妈又说：“……您能明白就好，大小姐也不是不关心你的。只是您也知道大小姐的性子，她心里想什么，是不会说的。”

　　顾锦荣点点头，亲自送了佟妈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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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走出静芳斋的院门，却看到顾澜带着丫头远远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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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i; C) A6 B- O 　　顾澜来找大少爷做什么？她不是和大少爷闹僵了吗？

) p* Y: d* a: [9 ]1 ` 　　眼见着顾澜朝这边越走越近，佟妈妈生了疑，又悄悄退回了静芳斋。一个小丫头看到佟妈妈退回来，惊得正要说话，佟妈妈忙比了手势示意噤声。那丫头也是个机灵的，立刻闭了嘴乖乖的，佟妈妈就躲在了太湖石后面。

$ `3 Z8 N- G" p6 M 　　顾澜手里抱着一个盒子跨进门，走进静芳斋之后就有小丫头去通传顾锦荣，一会儿就带她去了书房。佟妈妈从太湖石后面出来，又悄悄走到了书房外面，隔着竹帘往里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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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安、清修见佟妈妈是想偷听，忍不住就要开口说话，里头那可是他们大少爷和二小姐，佟妈妈是大小姐的人！二小姐可一向和大小姐不对盘的！

6 g6 `2 T" h( b0 l' u4 l2 c 　　亏得佟妈妈先看到了，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低声道：“不准说话，不然告了大小姐，打发你们去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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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书童细皮嫩肉，跟着顾锦荣那叫一个养尊处优，怎么可能过得惯马房的日子。忙站到一边当成没看到，心里却生了几分恨意。

　　虽说是个管事婆子，可他们还是大少爷身边的书童呢！以后说不定也能当管事的，这佟妈妈对他们也太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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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2 {: ?3 e8 l' y 　　佟妈妈才懒得管他们那点歪歪肠子。里头顾澜正和顾锦荣说话呢。

　　“……我知道，你心里是恨极了我。但、但是荣哥儿，姐姐好歹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那封信上姐姐问玉屏的事，并不知道姨娘后来会做那些啊！就算姐姐是做错了事，那……那你也要想着你小时候，姐姐对你多好。你生病高热，想吃鲜莲蓬子，那时候都入秋了，姐姐到处给你找……你从假山上掉下来摔了腿，姐姐陪着你一月余，怕你无聊，还找了剪纸来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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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默不作声地看着顾澜，她一脸的无辜和柔情。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十分动容，但是如今听到她说的这些话，眼前却只是母亲死的样子，还有长姐对着他又痛心又失望的目光，他冷冷地看着顾澜，手藏在袖里却捏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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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r6 _0 u' i7 O% ?; _5 v 　　佟妈妈说，顾澜一直暗中挑拨他和长姐的关系，这是玉香亲口说的。而且这些事都是宋姨娘吩咐的，说两姐弟要是被离间了，以后要夺过正室之位，也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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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她自己说的那么无辜？现在还想骗他！这张温柔清秀的脸，怎么现在看去如此可恨！

6 @% Z# `  s4 q  w 　　顾澜见顾锦朝不说话，心中有些急，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 e5 R9 F+ A7 C. Z- O 　　顾澜打开了她带来的盒子，里头放了一只象牙，雕了十八罗汉的像，雕工精致，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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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0 V& K* F1 o( a 　　她哀求道：“……这是你原来送给姐姐的，姐姐都留着，知道你是敬我的。姐姐只求你帮个忙，姨娘现在在临烟榭，身怀有孕，实在是不能没人伺候着。那两个丫头一直折腾她，她是真的撑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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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那日带玉屏来和父亲说，也只是为了真相，并非是想害母亲。大小姐心里这样以为了，如今才这样狠心的对姨娘，派两个刁钻的丫头去伺候……姨娘毕竟怀着顾家的孩子，你可以定要帮帮她。你要是不答应，姐姐只能给你下跪了！”

　　她目光莹莹带泪，哭得可怜无比。真像是受了无比的冤屈！

　　顾锦荣看着她手里的象牙雕，不仅没有唤起以往的温情，却是心里更加的愤怒！

　　他原来这么真心的待她为姐姐，她说喜欢牙雕，自己就去苦学，不惜荒废了学业。给长姐带的礼物，却是玉石居随便一块相禄寿福的玉佩！长姐看到自己给二姐的礼物，又看到她自己的礼物，肯定会觉得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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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c7 g7 K& ~ 　　顾锦荣觉得浑身冰冷，他原来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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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3 k0 I9 V+ Z 　　他对着顾澜冷冷道：“我生病高热，母亲衣不解带，废寝忘食照顾我。我摔伤了腿，她四处为我求医问药。你做的那些事，和我的母亲比起来，能算得了什么呢？”

% O! d) J6 a" l! f* j, p　　“你现在倒是会装无辜了，你把责任全部推到宋姨娘身上去？说到底，你也是个自私自利的！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黄的事，你那丫头紫菱的事，你和文夫人的事，你敢说你什么都不清楚，都是宋姨娘做的！你这么的装无辜和可怜，倒是装得好啊！”

  J$ q! W' w9 L. [% h1 V# O2 x1 W7 [　　顾锦荣冷笑着继续道：“天在做人在看，总有人看不下去会说的！你姨娘身边的丫头玉香什么都说了，你怎么和你的姨娘勾结，一桩桩一件件，我听着都为你觉得羞耻！你怎么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哭诉无辜？”

　　顾澜愣住了！玉香……玉香……难怪最近几天管事们都不理会她了，她见不到母亲了，原来是玉香背板了母亲！她是不是把她们做的一切都说了？

' V9 \/ k, _( ^6 Y2 ]$ ` 　　顾澜有些怕了，她怕母亲真的翻不了身了，忙扑上去拉住顾锦荣的衣袖哭道：“那丫头已经不是母亲的人了，一定是大小姐逼她编造的……荣哥儿，你不能不帮我啊……”

; b2 b* |% R& g( V) h　　顾锦荣突然甩开她的手，愤怒地道：“你还有脸让我帮你！让我帮害了我母亲的宋姨娘！还这么诬陷长姐，什么都是长姐的错，你就不会反省吗，你还有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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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E' P; t3 G　　他猛地抓起顾澜锦盒中的象牙雕，狠狠地向她身上砸过去：“这东西你拿着滚！当我从来没送过！快滚出去！”

　　象牙雕擦过顾澜的额头，尖锐的外缘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渗出来。顾澜被砸懵了，她捂着伤口久久反应不过来。顾锦荣竟然敢这么对她，竟然敢拿东西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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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忘了，顾锦荣是最容易被煽动，性格又易冲动的人！原来她拿这个对付顾锦朝，现在顾锦朝用这个来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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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o' l7 t! p( ~# X2 } 　　顾澜擦了把血，又羞又怒，自己这样来求他，他不帮忙也就算了，这样的羞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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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Z8 F- k3 F" U 　　顾锦荣也真是狠心，就算她真的害了他母亲，她也没有害他啊！要是她心肠再狠些，早就对他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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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姐弟，顾锦荣这是真的要和她撕破脸皮了？

# _  ^. k, p. W 　　顾澜静默了一会儿，反倒是笑起来，她脸上还带着泪珠，却带着一种很幽幽的笑：“荣哥儿，你这样做，可是真没把我当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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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L0 T, d; O　　她很惋惜的样子，又点点头说：“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愤怒吗？你心里明白，你母亲的死能全怪我吗？你是在内疚，自责。你知道长姐不会原谅你的，你心里是不是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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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盯着顾澜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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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冷笑道：“其实你母亲一直都知道你和长姐不和，她为此痛心，估计死前都惦记着你。是你害死她的，不是我，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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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手握紧了，他心里隐隐是这么觉得的，顾澜说的是对的，他这是迁怒，他心里明明是责怪自己的。他抿了一下唇：“这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顾澜额头上流着血，脸上印着泪痕，但是她笑得十分灿烂，对顾锦荣道：“……我告诉你，你和顾锦朝从我这儿夺走的东西，我会一一讨回来，且等着吧，还没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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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挺直了背脊姿态盈盈地走了。掉在地上的象牙雕，她看也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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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2:42


/ _1 y0 P* F* v  B8 `4 Y' O第八十七章：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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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1 a/ n6 R& L2 k  D$ O    佟妈妈见顾澜出来，忙躲到一旁的正堂里去，顾澜走开了。她才又走出来。

    她看到刚才那一幕，心里也是感概的。不管怎么说，大少爷终于不会轻信二小姐了，只是二小姐说的那些话，确实是个问题，大少爷如今这般消沉，心里肯定想着夫人的死。他内疚自责，恨不得自己能做什么当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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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想了想，回去和锦朝说这事。

    锦朝正在书房里翻书，刚把那些信清理了，她在找着仙人掌要如何侍弄。书中记载不多，唯有一本说无需照看，不必浇洒。说这玩意儿实在好长，放在书房十天半个月不管，都不会死。

    锦朝刚放下书就看到佟妈妈进来，她把静芳斋的事详细说与锦朝听。

    锦朝听后沉思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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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她心里还是怨顾锦荣的，所以才一直不想理会他。只是这孩子要是在这么下去，恐怕更加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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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前世顾锦荣来陈家找她，高大的身体竟然显得比她还矮，佝偻着背，面容苍老憔悴。

/ ~9 i8 w  G4 Y    锦朝心中一阵钝痛，想了想，她吩咐佟妈妈：“……去府里的冰窖里，取了冰出来。你再吩咐了采芙，去静芳斋传一声，说我有事找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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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冰整块凿下，存入冰窖中，一直到夏天都能用。

    佟妈妈应诺去做。锦朝由青蒲服侍着洗了手，去小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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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的静芳斋，顾澜走后顾锦荣就一直沉默。连清安和清修和他说什么，他都没听。

' Q; i# V, X( D    顾锦荣站在书房的窗扇前看院中的芭蕉树，树上刚开淡黄的一串花，被雨水洗得十分新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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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 C3 }7 S7 O$ b    他幼时到了夏季，总是因天行热病而烦闷不适，饭也吃不下。母亲会拨了芭蕉喂他，他借着母亲的手咬一口，又笑嘻嘻地把头藏到母亲怀里。等到她千般万般的哄，他才肯抬头继续吃一口。

    母亲总是不会生气，也不责怪他，十分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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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 i( G5 J4 v$ F5 }, I    他想想。那种甜的滋味如今都觉得泛苦了。

    这样好的母亲，是他害死的……顾锦荣想起来就觉得是噬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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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安见大少爷无论他怎么说都不回应，撇了撇嘴就没说佟妈妈的事了。倒是没多久外面就来了小丫头通传，说清桐院大小姐身边的采芙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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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请采芙进来，听采芙说是长姐请他，一时有些黯然。

    他觉得自己没脸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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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吩咐清安打水进来给他洗了把脸，顾锦荣整了整衣襟，才跟着采芙一起去了清桐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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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还不在，顾锦荣坐在西次间的绣墩上，看着里头的布置。靠窗有个长几。供奉观世音菩萨，香炉里还点着香。屋里那些奢华的装饰也不见了，他记得长姐原来有个白玉翡翠镶嵌的百鸟屏风，还有个价值千金的金丝楠木小桌，攒金丝的幔帐。现在幔帐换成了沉香色缠枝纹的缎子。屏风是一副山水画，小桌上放了一盆长得极好的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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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也喜欢屋子里放绿萝，她说绿萝长得清幽。

, T; h; S" F6 Z. m    顾锦荣眼眶一热就不敢再看，忙望向窗扇外。院子里有一架长得极为茂盛的葡萄架，结了一串串紫色葡萄。

    锦朝进来时正见到他望着葡萄架，笑着跟他说：“你要是想吃，我让人去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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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u$ a# }9 Q( N) f% }: A    顾锦荣听到锦朝的声音。忙站起来。

( C. J& W% |! X    锦朝看着他，顾锦荣清秀的脸十分瘦削，眉宇还是稚嫩的。穿着青布直裰，和她一样胸口缀着麻布。原先刚从七方胡同回来，顾锦荣还和她差不多高，如今竟已经长过她一截了。只是和竹竿一样瘦长。

' p8 D% ?! _: ~  _1 @0 ]( J    顾锦荣呐呐地道：“还是算了吧，长姐不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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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却拉着他往外走，说：“倒不如亲手来摘。”让雨竹去捧笸箩和剪刀来。

4 ?" i8 a1 o9 A' \7 ]    雨竹早就垂涎葡萄许久，只是锦朝不说她就不敢摘罢了。这下可来劲儿了，忙去屋子里找了笸箩和剪刀。主仆几个开始摘葡萄。锦朝够不着的就让顾锦荣来摘，她把剪刀递给锦荣，他一垫脚就轻易剪到最高最紫的一串葡萄，喜得雨竹笑弯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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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芙和青蒲也过来帮忙，打了水洗葡萄。

    这株葡萄藤有手腕粗，结了两笸箩，满满的有些装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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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U2 Q$ t* A6 A    锦朝分出一笸箩给父亲和两位妹妹送去，另一笸箩端进房里，每位丫头都赏了一串。

8 R0 A) Z" ^; h  }: g* B    几个丫头都笑嘻嘻的，顾锦荣却一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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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又和他说：“你以后倒是可以经常来我这儿，别的不说，姐姐总还是会招待你吃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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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J2 D. {4 e) B  m    顾锦荣点点头，他没有问长姐让他过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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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X" v- k- Y$ O    过了会儿有佟妈妈端了东西上来。两个青瓷小碗装着，样子十分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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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c: s: X) Q$ k# Z) Y# b. V$ @7 K0 ]    顾锦荣一看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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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7 `0 S$ K, t9 p3 J/ u0 B* F    锦朝端过一碗蜜沙冰，笑着让他也尝尝：“……原先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母亲到夏天总是做蜜沙冰给你吃。她有一次忘了，你赖着她不肯走，我就想着蜜沙冰究竟是什么，后来就缠着她教我。这是母亲教我做的，你看味道是不是这样的？”

1 j3 |- K5 A  ^! r; r0 f    顾锦荣舀了一勺碎冰放进嘴里，放了一段时间后，冰化融了蜜，味道十分舒服。

    这是母亲做的蜜沙冰的味道。冬日里储好的冰敲碎盛在瓷碗里，加捣成泥的红豆沙，再淋上几勺蜜，清凉又香甜。消暑最好了。

9 @5 y  `3 R! L* S    顾锦荣想对锦朝说是这个味道，但是他张开嘴，却哇的一声哭出来：“长姐，我……我想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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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T, Q, e# i. v1 Z    他拉着锦朝的衣袖，哭得喘不过气来。瑟瑟地蜷成一团，慢慢蹲到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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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U4 Y5 p( I7 D    锦朝叹了口气，摸着顾锦荣的背安慰他。“长姐还在这里呢，没事的。”他可能刚开始不会那么痛苦，但是母亲是一点点渗入他的记忆中的，他会越想越痛苦。

! Q# S! ^2 n7 v% e" @7 C3 [    锦朝和他说：“以往的事姐姐不是不记恨你的，但这些总都要过去的。母亲要是在天之灵要是看到你这么自责，肯定也会难受的……荣哥儿，你要是真的难受，好好读书。光耀门楣，才是对母亲最好的……”

+ p; ?; f5 W( k1 k! F7 |    顾锦荣听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道：“长姐，你能原谅我吗……我、我知道原都是我不好。我轻信顾澜，害了你和母亲，我已经不会了……我想好好的敬你……”

  j4 i2 \/ v  ]  c8 h  R. H    想到佟妈妈跟她说的事，锦朝心里还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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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了笑道：“原不原谅的有什么用呢，你要做一些有用的事才行啊。”

. {1 q+ A8 T. T    顾锦荣听了之后想了许久，他似乎有点明白长姐了意识了。屋子里的丫头早就出去了，静悄悄的，锦朝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放在他手心里，跟他说：“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来找姐姐吧。”

    她也起身走出去了。顾锦荣打开香囊，发现里面放的是两粒金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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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c: _$ V2 Y; w: M3 C% f    他静默了一会儿，把香囊紧紧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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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黑，屋子里还没有点蜡烛。

    宋妙华午睡起来，竟然发现眼前漆黑一片。她穿了鞋下床，走到西次间，看到那两个新来的小丫头捧着一个匣子，笑嘻嘻地把匣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比划。

8 Z6 w+ c/ Z0 Y# H5 s2 K) O    宋妙华倚着门不说话，那两个丫头就着豆大的灯火玩，手中拿着一支嵌黄碧玺的鎏金累丝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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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7 u( ~  W& E0 e/ r    那是她的东西……

    叫黄鹂的那个小丫头，手上还戴了好几个点翠的镯子。笑嘻嘻地把手上的簪子插到另一个丫头的丫髻上。两人对着一面精致的嵌白玉铜镜照个不停，互相说着话。

    宋妙华气得抓紧了门框，手一阵阵发抖。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又悄悄地退回了内室，坐在大炕上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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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j: h* Z5 y2 {  j$ @% M    澜姐儿已经很久没来看她了，这两个新来的丫头又敢如此的不尊敬她。比原来的丫头还不如！竟然敢公然拿了她的东西玩，要是放在以前，她肯定要打断这两个丫头的手！

    到底发生什么了？是不是顾锦朝又做了什么手脚？

    宋妙华想了想，高声叫丫头的名字：“……黄鹂，端一盏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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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 b/ o1 L6 k. r  |* ^    那头丫头脆生生地回到：“姨娘您且等等吧。蜡烛用完了，草莺去取酥油灯了。”

    ……蜡烛用完了，刚才你们用的是什么！

( G  `% C8 I+ U+ P7 V    宋妙华气急，心里却更是确定了。她虽然如今失势了，到底还是有孕的姨娘。要不是因为外面的事，这两个丫头不敢如此嚣张！

. z5 y" c  O8 n    该怎么办？她困在这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又能帮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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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Z5 ^# {4 ^2 N    再这么折腾下去，澜姐儿见不了她，顾锦朝要是再存了心害她，她能有还手之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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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有些茫然，如今顾德昭厌弃她，她唯一的倚仗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了，不然早被顾锦朝和纪吴氏逼得去了尼姑庵！偏偏她出事之后，没有能和宋家说上话，不然宋家也能保保她和澜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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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R$ w* R% K3 U2 _" }1 H    她父亲是太常寺少卿，今年才五十多，不算老。太常寺卿却年逾七十，没几年就要致仕了。若是太常寺卿致仕，父亲说不定能坐上那个位置，那可是三品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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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年自己要嫁到顾家为贵妾，父亲就十分不喜她，一连几年都不准家里的人同她联系。后来她带澜姐儿回去，和父亲才有所缓和。

    原先父亲就不愿再管她，但他为了前程，不会让自己有个被送去尼姑庵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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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i- t3 a  @% R- c    而且澜姐儿在外面，她都被如此对待，澜姐儿不知道有多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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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z# V. M# |; d3 a/ k    要是能联系宋家，让父亲给澜姐儿撑腰，顾德昭总不会难为了她。何况父亲一向是喜欢澜姐儿的，不会不帮她。

4 v9 Z* |; L6 M1 p8 l: T    宋妙华静静地想了很多。她觉得如今能帮自己和澜姐儿的，恐怕只有宋家了。

, |6 I. R9 _8 s. M! H+ p3 L2 k    但她要是还这样被困着，这一切都是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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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2:43


第八十八章：除去

    宋妙华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她的肚子上面，又变得十分轻柔。

" x* a0 F, e3 ]# o. @9 G    她抚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喃喃地道：“都是母亲不好，母亲无能。孩子你要忍忍，母亲也是没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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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8 J7 i: B) v3 n* c1 @3 j    她眼眶迅速红起来，嘴唇颤抖。随即手握成了拳头，却毫不犹豫地往肚子上砸去！

    一下、两下。痛得她蜷缩起来，刚开始还只是撞击的钝痛，随即腹中真的开始痛了。宋妙华大声地喊着：“草莺，我肚子疼！啊……疼死了！谁……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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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V8 V% @- o0 v/ F    西次间里两个丫头听到了，草莺准备去看，黄鹂就拉住她说：“谁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妖呢，我们玩儿得好好的，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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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莺犹豫地道：“宋姨娘毕竟有孩子，她犯了再大的错，那孩子还是顾家的呢……咱还是去看看吧，真出了人命，你说管事们会认吗，徐妈妈还不是会把咱们顶出去。我常听别人说，大鬼打架，小鬼遭殃……”

    黄鹂想了想，心里也有些怕。宋姨娘的孩子要是有闪失，还不是要怪她们！

    草莺褪了手上点翠的镯子，端上烛台，和黄鹂一起往内室里去。看道宋姨娘蜷缩在大炕上，脸色铁青，额上全是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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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鹂心想幸好进来看了！忙和草莺交换看一眼，她上去问：“姨娘？你怎么样了？”

( I" [! @! I; K7 s    宋姨娘疼得只顾着痛吟，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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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莺看了就说：“你看着姨娘，我去告诉外面守着的嬷嬷！”一溜烟跑去找了外面的婆子，那婆子们听了又跑了去告诉顾锦朝和顾德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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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y% _/ e% H( Y    顾锦朝刚打算睡下，就听道小丫头的通传。她披了一件披风起来，坐在大炕上听来传的婆子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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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吩咐徐妈妈：“父亲想必正赶往临烟榭，你派人去请柳大夫过来。”徐妈妈应诺去了，锦朝又让青蒲服侍她穿衣梳头，她慢悠悠的也不着急。拿着一对璎珞的耳坠又放下，选了一对红珊瑚的耳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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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难免问她：“……**看上去倒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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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淡淡道：“请大夫过来不过是应个景，她体格好着呢，没事会突然肚子痛吗。”

    宋姨娘不是个任人揉搓的包子。逼急了她自然会反抗，现在她也只能拿孩子说话了。她早早去了也是碍眼，还是等父亲去了再去看看，反正现在宋姨娘做什么都是瞒不过她的。

' T" l; b# |1 `& B4 ~, D    顾德昭听了婆子的禀告，犹豫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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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他还是吩咐丫头给他披了杭绸披风，疾步往临烟榭走去。

    宋妙华虽然恶毒，害了湘君和朝姐儿。但她怀着的毕竟是他的孩子，毕竟是伺候自己十多年的人了。因为湘君的事，他能恨她厌弃她，甚至想过等她生了孩子就送她去尼姑庵。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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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K- h. J3 V5 u    临烟榭的丫头婆子见顾德昭来了。忙向他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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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一步跨上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捂着小腹不停痛吟的宋姨娘。

) n+ Z' \) a4 W5 l    她只穿了一件秋香色素缎褙子，头发凌乱，脸颊瘦削，不过半月的功夫就有些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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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9 k) J9 [- x$ e3 T0 L    “怎么样？去请大夫了吗？”他问旁站着的徐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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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5 a( E: M0 N( s  A9 [; T    徐妈妈道：“大**吩咐请了。宋姨娘只说肚子疼，具体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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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端了热水进来，拧了帕子给宋姨娘擦脸。宋姨娘却避开丫头的手，虚弱地睁开眼唤顾德昭：“老爷……老爷，妾身好痛，是不是……是不是孩子保不住了……”

3 {5 p/ i, x9 v6 L    顾德昭还没说话，徐妈妈就道：“您可得放心。没见红呢，孩子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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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L% o3 d6 H( v& X    顾德昭点头道：“……徐妈妈是有经验的，你不要多想。”

    宋姨娘其实已经不如刚才痛了，她狠狠掐手心一把，眼泪如珠般滚出来，哭诉道：“老爷。妾身觉得自己活不了了，肯定是报应，妾身……妾身害了夫人，这是来报应妾身的……其实妾身已经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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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3 U' I* [    顾德昭淡淡地道：“你还知道你害了她！你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不知错也实在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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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p8 W) h: S7 t7 k& {) B    宋姨娘一听就明白了。顾锦朝肯定把她的事挖了不少出来！

    她继续哭道：“报应到我倒是没关系的！只是……只是不要报应到老爷的孩子，妾身如今还苟且活着，也不过是为了腹中的孩儿，妾身想保住孩子，日后愿为夫人吃斋念佛……”

    徐妈妈听得嘴角微抽。她也真是无耻，敢拿夫人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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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是真的醒悟了，怎么不带着孩子一头撞死呢！

: l' X% ~  u* Z# H, n" ~* K# D. H+ r    顾德昭听了对宋姨娘说：“你不用急，孩子不会有事的，柳大夫很快就来了……你想为湘君吃斋念佛也是好的，你欠她许多。”

" _# G; N2 v5 B$ b7 k    柳大夫接了讯，坐了顾家的马车来，一直进了垂花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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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7 q5 h2 Q& ~. f/ L( l    他帮宋姨娘把脉，细听了一会儿却皱起了眉：“夫人的胎相虽有些不稳，但也是没有大碍的，按理说不会有腹痛才对……”他又细细查看了许久，才拱手对顾德昭道，“恕老夫医技拙劣，实在是看不出姨娘有什么不对。要不就是惊悸忧思的缘故，总要好好调养才是……”

- E$ m6 t/ O$ v0 a- H. c# K    本来就没病，柳大夫医技再高那也不可能诊出病来。

    宋姨娘却不依：“我刚才腹痛如此剧烈，怎么可能没事，大夫可好好诊断了？”

    徐妈妈听了便笑道：“姨娘您多思了，柳大夫可是燕京数一数二的大夫，他都诊断不出，您应该没有大碍的。”

# o; T+ M! k3 m  w6 j0 v    柳大夫听了宋姨娘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医技拙劣不过是自谦的话，她倒还真的说上了。

    顾德昭也觉得宋姨娘这话不妥，人家毕竟是大半夜来为她诊断的，也不容易。便对柳大夫道：“倒是麻烦大夫了，既然没有什么不妥，就请开一个养胎的药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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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0 X; t# G! N' S: I" q    柳大夫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收了药箱去写方子。

% b! `& ]& Z6 Q+ w    宋姨娘泪眼朦胧地道：“是我太心急了……今儿午睡起来就看到天黑了，屋里也没有人。我肚子痛起来喊了丫头，许久没人理会……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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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了肚痛，她们当时就应了的！黄鹂正想说话。被草莺拉了一把。

    她们那是可在拿宋姨娘的珠饰玩，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敢拿主子的东西，肯定要拖出去打死！

& l( \0 N: s  E, o6 [& J* N    草莺小声道：“奴婢们在院子里洒扫。没听到姨娘喊……实在该死！”

6 ]) g3 d, ?( t9 k: `( |    顾德昭本来是对临烟榭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如今威胁到孩子，倒也该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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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两位丫头：“……这倒算了，以后伺候姨娘尽心些，不要伤及姨娘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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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4 Y  V+ E  s( G    宋姨娘心头一松，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舍不得他的孩子的。她见好就收，又啜泣道：“倒也不怪她们，只是妾身心中有愧，怕报应到孩子身上。还请老爷在我房里请一座观音。我想为夫人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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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s6 q0 |1 _) s# Y5 O; x1 o    这也不是大事，顾德昭自然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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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又道：“听说澜姐儿几次来看我都不成，还请老爷开恩一次，妾身想见见澜姐儿，让她见到妾身安好就行了。妾身实在不想她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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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沉默了一下。他不想顾澜再见宋妙华，要不是宋妙华，顾澜也不会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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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宋姨娘道：“你要好好反思自己的错，不要把澜姐儿带坏了。看你诚心悔过，又身体不适，我就让她见你一次！但是她以后都不能再来了。你好自为之着！”

# z4 M( M; u: z5 x* o% ]    随后看了宋姨娘一眼，带着丫头离开了。

    ……能见一次也好！宋姨娘心中松了口气。也不枉她冒这番险。

    徐妈妈看了一眼宋姨娘。心中怀疑此事有鬼，让黄鹂先服侍宋姨娘睡下，她找了草莺去西次间，吩咐她：“……等她睡了，撩开她的衣服看看肚子。”草莺领命去了。

2 a3 F1 ^5 E( E+ _6 u% C    等顾锦朝到临烟榭时宋姨娘已经睡下，徐妈妈正在抄手游廊上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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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N2 w5 t" x; u# Z& ?    锦朝侧头看了一眼内室。问徐妈妈：“……那孩子有事吗？”

9 C$ c* R; p) n    徐妈妈笑着摇摇头，轻声道：“不仅没事，姨娘还靠此得了好处……”她把今天宋姨娘和顾德昭的话都和她说了一遍，尔后又补充道：“……奴婢让草莺去看了，宋姨娘的肚子淤青一片。哪里是她肚子疼，分明就是自己打了肚子装出来的！老爷心疼孩子，不会太为难她！”

% b/ C5 L- T6 |    锦朝就知道父亲是个靠不住的，凭着宋姨娘几句话，他又准了顾澜来见她！以后宋姨娘的孩子要是生下来了，她再苦情地求一番，岂不是孩子都要给她养！

    顾锦朝捏紧手，心中微怒，这样下去还了得！

    她低声同徐妈妈道：“她还敢拿母亲说事，怕报应到她孩子，岂不是想说就是母亲在天之灵在害她的孩子！”母亲都死了，她还揪着不放，事事扯着母亲，实在是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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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C7 E  ]& z" E; _; U6 B$ Z# ]    “奴婢听着也觉得愤怒，宋姨娘实在是死不悔改的！”徐妈妈也忍不住道，又问锦朝说，“……不然……咱们把姨娘装病的事说给老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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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心里已经下定了注意，这个孩子是留不得的，不仅孩子留不得，宋姨娘她看着都碍眼！

    她冷笑着缓缓道：“不用说，她不是说她有病吗。那就让她真的有病吧……想倚仗孩子翻身，她是这辈子都别想了！”

- k4 E  P. t6 |    徐妈妈听了顾锦朝的话，想了许久，让宋姨娘真的有病，大小姐的意思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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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8 j+ s. _% T) |' L+ s5 o, b    锦朝淡淡道：“原先是我太软弱了，这孩子留着也是祸患。她不是嫌柳大夫医技拙劣吗，咱们就去给她请好的大夫过来。既然有病，那总得治不是……拖到以后小产了，那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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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 ?4 }$ v5 D- c    宋姨娘想装病，这怎么行呢！她得帮她一把才是，让她真的有病，那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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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恨宋姨娘入骨，要是容得下她这样污蔑母亲，也实在是她肚量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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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她肚子里那块肉，看她以后还能不能翻起浪来！

( Z* V$ s* x. H. @5 Q6 [, m    锦朝笑着吩咐徐妈妈：“……以后给姨娘好吃好喝伺候着，免得又在父亲面前说我们亏待了她。”

) U* {) ?/ `% Q7 ]1 M5 z    徐妈妈听顾锦朝这么说，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她这是要斩草除根了。便也笑着应了一句：“……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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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5:25


) H! q5 P1 B- m; v第八十九章：看病

3 j7 L8 W3 H6 V' Y/ z% y    宋姨娘诡异腹痛，府中又替她请了两个燕京有名的大夫，可谁都看不出她究竟哪里有病。

/ O1 w  S2 T$ [; T- L4 s  y. K    宋姨娘整日的哭闹，说怕她的孩子会出问题。又说这些大夫的医术实在不高明，竟然连她的病症都诊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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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 h( w5 @9 E! R& l- q$ C$ K    锦朝听了丫头来传的话，实在是烦了。她正在做一个软玉的枕芯，只缝了一边。让丫头先把笸箩收起来，她想了想去了书房，提笔给叶限写信。问他萧先生是否还在燕京，能不能帮她一个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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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拿到信的时候，正和萧岐山在湖边钓鱼。寥寥几行字，他看了一遍后随手递给旁边的书童，一只老大的花鲢鱼上钩了。萧岐山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爱徒收线取鱼，指着这条湖跟他说：“这片湖的鱼是最难钓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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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C. f! ?, U* W* a* a    叶限看了一眼萧岐山不说话，他不问他也要说，萧先生可不是压得住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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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T" t. M  Z6 O* T' m1 Z    萧岐山也不恼，接着说：“湖水太深，鱼太机灵。耐不住性子的人，一般钓不上来。”

' D2 T# {8 W3 ^3 R! W1 ]# j( w    他们已经在这儿钓了一天的鱼了，就只钓到叶限木桶里那只花鲢鱼。叶限把木桶提起来，看到山峦边的太阳已经西斜了。

, L6 W9 k: e5 `7 h- [2 f    萧岐山探头过来看了一眼鱼，说：“那边有个灵山寺，过去洗了鱼煮汤喝吧。”

    叶限说：“佛门重地，您也要去杀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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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的母亲高氏是信佛的，叶限虽然不信佛，但是耳濡目染的，也知道要尊敬着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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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岐山不在意地笑笑：“杀了带过去不久行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他又吩咐跟着的之书去山下买一壶热烫的黄酒切一斤牛肉，吃了酒能暖暖身子。

1 a  G  N6 k/ p' o    叶限笑着看萧岐山，道：“倒是不怕你冒犯佛祖，只是那里的养了一群武僧。您又不让带随从出来。等一下被扔出寺门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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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岐山听了只能放弃，着跟他一起下山去，山下有个可住的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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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3 `0 P/ F/ ]0 `    七月初的时节，酒家旁边种了一株碗口粗的柿子树。柿子已经红了，缀满枝头。那里正有长兴侯府的随从等在，在树下铺了桌子布了酒菜。有侍卫端了一盘柿子上来。

0 C5 W! @$ E' O4 M% ~; w& i    叶限把鱼给了随从，让做一道清蒸鱼出来。

& j/ l& ]' d2 |6 y2 t    萧岐山捏着柿子左看右看，叹了口气道：“你小时候，你外公带你到贵州找我，枝头就结满了柿子，你摘了一个就咬，满嘴都是涩，偏偏你还倔强的很。整个都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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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下树的柿子不能吃，得搁草木灰里一段时间软了才能吃。

1 k& Z2 D4 t9 s" \    叶限都不记得这事了。

    说起来也奇怪，他明明记性十分好，一篇诗文看过就能说出大概，但他不记得儿时的许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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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A  x! i% I- I+ Q    萧岐山说完。又很好奇叶限那封信，问他：“……刚才见你得了封信，是谁与你的？我还不知道你，人缘这么差，肯定在燕京没朋友！”

    叶限让书童把信给他看，说：“正要和你说，我想让你去帮个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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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岐山一看那字迹就笑起来了：“是那个你让我来燕京的顾家大小姐？倒是奇怪了。前不久你不是说她母亲逝了吗？怎么现在让我帮着看姨娘的身孕呢。”

    叶限说：“我哪里知道，去不去随您！”

    萧岐山哈哈一笑，拍着自己爱徒的肩道：“我能不去吗？你可是保了我来燕京的。况且我也想去看看，到底那顾家大小姐是怎样的人，让我们的长顺送了仙人掌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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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限笑眯眯地看着他：“您要是再叫我长顺，我就把那几条竹叶青放您床上去。陪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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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 _" D. _# @) J    萧岐山摸摸鼻子不再说话，他忘了，叶限很抗拒这个乳名。说起来这个乳名还是高大学士取的，当时外孙出生，老人家在书房里抓耳挠腮好几天。出来后就喜滋滋地宣布叶限的乳名要叫长顺。这名字又顺口又好听。和亲家斗了大半辈子的长兴候老侯爷也很满意，大家就都这么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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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 }0 n0 U& Z    小时候叶限多可爱啊，比现在胖多了，白嫩嫩的，喜欢睁大眼睛看人，不说话也不闹，谁抱都不哭。

    现在长大了，也会逞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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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x/ g- C: g$ ?' X" ~    萧岐山心里有些惋惜。

    几日后，他带了叶限的信和自己的名帖去了顾家。顾老爷在正堂见了他，听说他是长兴候府的幕僚，又是长兴侯世子爷的老师，十分敬重，让人捧了新春的万春银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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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C) w2 F; Y& O, Q! @1 i    萧岐山也说明了来意：“……府上大小姐和世子交好，请了世子说府上姨娘得了怪病，腹痛非常，却诊不出原因，大小姐请我来与姨娘看看。”

    顾德昭听了便谢他：“……倒是麻烦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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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不到顾锦朝还愿意放下仇恨，为宋姨娘的病请萧先生来！他有些感慨又心疼，朝姐儿这样懂事，他更觉得自己亏欠她了。既然萧先生是长兴侯府的幕僚，又是与长兴候世子治过病的，应该医技极高明的。

    他让李管事带着萧岐山去找顾锦朝，既然是朝姐儿请来的人，他也不好牵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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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本来等着叶限的回信，却听说萧先生已经来了。便换了件淡青色的织花缎褙子，在花厅见萧先生，又让青蒲上了一壶贡阳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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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先生由李管事引着来，远远一看是个穿着直裰，气度超然的清瘦男子。看上去不过四十，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十分和善。锦朝起身迎他，看到此人的样子，却突然觉得十分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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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像见到过此人。

    那种随和的笑容特别熟悉，但是她的记忆很模糊，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见过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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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头一闪而过，此时自然不是深究的时候。锦朝笑着请萧先生坐，先拜见了他：“……早闻先生医技超群，不想气质也如此清雅，小女实在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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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i' O+ M. {' w4 w* Q8 D/ q    萧岐山也打量了她一眼，碍于男女之妨，没有多看。不过不得不说，顾锦朝是那种第一眼就让人十分惊艳的长相。萧先生笑着回道：“不过虚名而已，我常年不出贵州，医技超群是谈不上的。”他心里还想着，想不到叶长顺也是个看脸的，只是不知道这顾家大小姐品行如何，担不担得上叶长顺特地请他出贵州。

4 W5 D) Q4 j4 R, ~    锦朝自然没有先提宋姨娘的事，而是让丫头先奉了茶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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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0 ~9 Q" G4 ^, C3 S    她心里还在思索，这个萧先生实在是越看越觉得眼熟，听叶限说他常年隐居贵州，自己那时又在顾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可能见过萧先生。那只能是前世嫁到陈家后……

    顾锦朝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不过既然她是见到过此人的，那无论怎么说，他肯定牵扯了叶陈两家的争斗中来了。一个隐居山林的人，怎么会牵扯进这个持续十年的、朝堂腥风血雨的争斗中来？

, n3 }& R7 B) N    隆庆六年九月十三，穆宗驾崩。同年十一月七日，神宗登基，改年号万历，张居廉挟以号令众臣。

    锦朝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难不成萧先生为了叶家，牵扯到了这场争斗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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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事于她来说太远，就算出于叶限救她母亲的情谊，她想帮一帮长兴候家，如此时候，也不知道该从何帮起。这事还是先按下不表，至少她要先把宋姨娘的麻烦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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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萧岐山说话：“……母亲病重，您千里迢迢从贵州赶来，实在辛苦。可惜我母亲没这个福分，早早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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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先生听了，沉思片刻，才缓缓道：“我记得世子爷说过夫人的病情，按理应该不会如此快才是。”

    锦朝点点头，轻声道：“母亲……母亲死得不寻常。”她没有往下说，萧先生也明白这是人家的家事，既然顾家夫人死得离奇，肯定是有丑事在里面的，家丑不可外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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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顾锦朝虽然伤心，却也不至于低迷。知道这顾家大**性格还是坚毅的，只是这么早就丧母，也实在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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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t3 K! K3 b$ N- x! T/ A1 m    锦朝擦了擦眼泪，笑着说：“让先生看笑话了……母亲死后，父亲本打算发落了我的姨娘，不想姨娘怀了孕，就安置在原来的宅子里。我虽心中有恨，却也让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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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前几日姨娘说自己莫名腹痛，几个大夫来看了，都看不出异常。姨娘就说是大夫医技不高明，诊断不了她的病，闹着要换大夫……倒是夜里姨娘睡着，小丫头撩了看，发现姨娘肚子淤青，姨娘却也没说过是怎么回事……我想问问萧先生，有什么病可致腹部淤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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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 f9 r/ Z6 z0 o    萧先生听了默不作声。顾大小姐这几句话实在隐晦，她母亲死后就发落了姨娘？岂不是说她母亲是姨娘所害，因为腹中有子才被保下来。

- F+ B$ V/ x6 d    再说那姨娘，肚上淤青可是外力所致，断没有内症的说法。姨娘自己吵着看大夫，又什么都没有，却不提自己肚子的淤青。只有一个可能，是那姨娘自己在闹事。这顾大小姐这番隐晦的告诉他实情。她自己心里是明白的，只是她觉得不便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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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r: Z* P9 G4 t: A6 z2 K    萧先生便朝她眨眨眼道：“大小姐放心，在下知道这是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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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便向萧先生笑笑，这萧先生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她说的有什么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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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5:28


第九十章：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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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5 s3 [3 o0 V0 v    与萧先生进了茶之后，锦朝便和他一起去了临烟榭。

    宋姨娘躺在临窗大炕上，背靠着一个已经旧了的绿织金大迎枕，脸色苍白，一旁的草莺帮着喂她喝绿豆米汤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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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先唤了她一声姨娘，又说：“这是我给你请来的大夫，是长兴候府的萧先生，原先给世子爷治过的。”

+ R! ]# z) u7 C( o8 a! z    宋姨娘不由得愣了愣，她是怎么请到长兴侯府的人的！

    先前她借着肚子闹几天，不过是想着把她屋子里几个丫头收拾一下，让她们伺候自己用心些而已。也是恶心一下顾锦朝，她现在不是管理内院吗，总要管自己的事吧！后面徐妈妈又找了几个大夫，都被她气走了，谁知道今儿的，还让她请了给长兴候世子爷医治过的大夫来。

    这下这位萧先生诊不出自己的病，她总不能再死缠烂打说人家医技不好了吧！要是惹怒了长兴候世子爷，迁怒了顾家，老爷更定更不喜欢她。

9 m8 e- {- N5 F. }/ W$ l    其实宋姨娘现在就想让这个萧先生回去……

    但她忍了忍，只能笑着道：“倒是麻烦大小姐尽心了……”

& W; Z' a/ F" d7 s' N    锦朝说：“不麻烦，姨娘还和我客气吗！”又让人取了小枕过来，让萧先生细细听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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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漫不经心，她本来就没病，这就是瞎折腾而已。

/ V2 }% I( ]7 ]# c+ f( i5 D  V    萧先生自然也看到了，嘴角掠过一丝笑容，随即闭目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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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收了手，面色严肃道：“姨娘这可是病得不轻啊！”

. B% e# f+ @0 \. s8 G+ ?    宋姨娘听了很惊讶。怎么还真让萧先生给诊出病来了？她自己的身体好好的，她还能不知道。忙问萧先生：“先生，我这究竟是什么病？”

) U& F3 C9 t4 c! D* {$ D8 p    萧岐山皱眉道：“这实在不好说，此病古怪，我行医十多年也只见过两例而已……不过姨娘放心，只要吃了我开的药，那必定是药到病除的。”说着让旁的小厮收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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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看了一眼萧岐山，心里很是狐疑。说的如此斩钉截铁，他不会是顾锦朝找来耍自己的吧？

    顾锦朝面上却很高兴：“既然诊出了病症，姨娘就尽可放心了，只要吃了萧先生的药。自然就没事了。以后肚子应该就不会疼了……您先歇息着，我去送送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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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K: y1 h/ s" R% K    小丫头撩了帘子送她出去，顾锦朝几步跟上萧先生，轻声道：“多谢萧先生帮忙了！姨娘这样的闹腾，我也是没有办法，总是要让她安心生孩子的。不过您开的药，没病的人喝应该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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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4 b  y$ g, }    萧岐山笑笑道：“是药三分毒，不过我给她开一些温和调养的药喝下去，总不会有大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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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I' i3 Y6 @: _    锦朝又问：“我听说服药都是有忌口的，吃您这药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不能同时用呢。免得姨娘不慎用了伤了孩子，她也不知道……”

    萧岐山心里暗道，倒不知这位大小姐如此好心，竟然对一位姨娘的孩子如此用心。这性子倒是和叶限完全不像，别人要是害了他一点。叶限可是要加以千百倍报复回去的！

7 |4 }8 m" L2 z" I/ |# L    原也是位普通的闺阁女子，虽然德行不错，除了长相，别的却也算不上出众。

    萧岐山继续道：“方子里我开一些人参、黄连类的东西，切忌服用藜芦、牙硝一类的药材，饮食忌用燥热辛辣之物，那也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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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u9 y    锦朝送萧先生到了垂花门。让徐妈妈包了一盒贡阳羡茶送给他。见不是金银之物，萧岐山就也收了。回去之后就去找了叶限，跟他说这位顾大小姐的事。

# A! ?# ?6 i2 b/ F    “……我瞧着人是不错，德行、容貌都是好的。只是性格太和善了，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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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5 p5 x+ o5 _$ y3 \- D    叶限正半蹲在树上试他的弩箭，箭尖瞄准了萧岐山。笑得露出一口细白的牙：“是您认错人了吧。整个燕京，谁还有她的德行差，和善更是谈不上了！不过这是让您去看病的吗，怎么瞧起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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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3 D! l1 R5 \8 N0 w    萧岐山望着那对准自己的箭尖，心中突然一跳。又扬眉道：“你现在敢拿着弩箭对准师父了！”

    挽了袖子三两下上了树就要收拾他。

( }5 I2 c1 b* k  ?    高氏被众人围拥着过来。远远看到叶限竟然蹲在树上，心里十分不满，叶限这还有没有个世子爷的样子！就算不在乎身份，总不能不想着自己的病吧！她让丫头去叫了他下来，自己亲自训了他几句。

7 d# Z# {4 _( [# L& }    叶限就算再乖张，在母亲面前那也是乖乖巧巧的听训，被骂了一顿，又关进书房练字了。

# Q7 x/ H* F$ P6 X9 B% k( V    高氏笑着请了萧岐山去厅堂，老长兴候要与他谈话。

4 H3 s& c$ S/ }2 V    夜深了。

    锦朝还在缝制枕芯。

    近来顾德昭都宿在鞠柳阁，或是去郭姨娘那里。罗素便常往她这里来，私底下佟妈妈跟锦朝说：“……罗姨娘这是不安的。”锦朝也知道。她当初带罗素回来就是为了分宋妙华的宠爱，如今不用和宋妙华争了，顾德昭又许久不去她那里，她心里自然不安，只能牢牢抓住顾锦朝。

    抱朴圈在锦朝身边睡觉，它长得胖胖的，雨竹和绣渠又常给它洗着毛，猫更发懒惰不爱动，贴着人就要睡觉。

    罗素手里握着凉茶，看着抱朴笑道：“大小姐的猫养得真好，也不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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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笑：“我可没怎么养它，前天还自己跑进小厨房偷了黄鱼吃，自己把自己养得这么好。”

    罗素怔了一下。

    酥油灯突然暗下去，锦朝拔下头上鎏金的莲花簪子挑灯芯，火光一跳又明亮起来。这时徐妈妈拿了一包东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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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您要的东西，奴婢都准备好了。”

6 F5 |  H$ R# ?2 m& _8 V    徐妈妈打开纸包给她看，罗素看到是一些块茎样的东西。锦朝只是用手指挑着看了看，便说：“这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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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l- l( G5 L: X! T  k    徐妈妈收起东西，锦朝看向罗素，她还是如花一样娇艳，比原先的清秀，更显得妩媚了些。锦朝淡淡地道：“明儿去回事处换一个迎枕吧，我听说父亲让管事新做了几个迎枕送过来。其中有一个药枕，可让人睡得十分香甜。你去要了来，以后睡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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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u  ]6 w2 d4 x- b    罗素有些惊讶，但她随即乖巧应诺，屈身行礼就退下了。

# [+ v" v# T. W; }    罗素走后，徐妈妈才把那纸包又打开，还随身掏出一个蓝色的细颈瓷瓶，把里面的粉末全倒进了纸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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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接过徐妈妈递过来的纸包，把里面的东西一针一线地缝进了枕芯里。和徐妈妈说：“找个枕套套起来，等一下送去回事处吧，再派人给顾澜说一声。对了，宋姨娘要了半莲回去，现在还每日喝她熬的银耳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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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a; V8 Y. `5 \7 m0 V/ e    徐妈妈笑着道：“您放心，每日都喝着呢。”

    锦朝淡笑道：“良药苦口，恐怕她不愿意吃的，还是加到银耳羹里好。半莲是她信得过的人，总不会忌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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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也应了，又说：“草莺每次从小门溜进去放药，半莲姑娘不知道。只是不知道草莺姑娘日后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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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S. k5 h! [1 `) l: y    锦朝说：“还是提到眼皮子底下看着吧，这丫头也机灵，来清桐院做个二等丫头也好。”

) i2 F" D4 q, ?& M( S! m* F( q    顾澜一大早就去了回事处，让新任的许管事把刚送来的几个大迎枕拿出来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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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D8 O6 w  W    “……我那里缺一个，听说府里刚送了个药枕，枕着可以安眠，不知道是在哪儿？”

6 I; a5 R- z. l" c* |    许管事让小厮把迎枕拿出来，顾澜闻到其中一个药枕有淡淡药香，便确定了是这个。套子还用的是宝蓝色攒金丝云纹的，十分漂亮。不过这迎枕拿在手里，她有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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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J5 p$ O6 D! D    以前她去母亲那里，看到她用的迎枕都旧了，才想帮她换一个。正巧她如今睡眠总不安稳，靠着这个睡得也更舒服些。但如今她事事都防备，这回事处可是顾锦朝的了，要是这枕头有什么不对呢……

    外面有小厮的声音传来“……罗姨娘，您难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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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 c4 V0 _0 j    罗素？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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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素的声音淡淡的：“听说进了新的迎枕，我近日睡眠不安稳，想要了那个药枕去。”

    小厮迎着罗姨娘进来了，罗素一看顾澜竟然也在，一时惊讶，又屈身行了礼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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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看了她一眼，抓起那迎枕慢悠悠地问她：“你也想要这个？”

    罗素犹豫片刻，才细声回道：“禀了二小姐，是大小姐说有个药枕送来，她想着妾身睡得不安稳，才让妾身来拿了药枕去用的……”这可是顾锦朝说的，顾澜总不会不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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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u3 s8 I& l4 {6 `$ V& N    顾澜心里十分不舒服，顾锦朝怎么连这个也要抢。她冷冷地看着罗素，声音却十分柔和地说：“姨娘……不过是半个奴才而已，这等东西你是用不上的，拿来做什么。”

    罗素咬了咬嘴唇，这可是大小姐吩咐过的！她连这个都做不好，那还有什么用！她又说：“二小姐，这真是大小姐的吩咐，求您让了与我吧！”

    见她这样想要这个药枕，顾澜更是不会放手了。

    顾澜笑着说：“……回去让长姐好好教教你嫡庶尊卑吧！敢在我要东西，还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 j( n6 M8 |8 G" u: X3 K    想到这罗素也是让母亲伤心的人，她对着她更是没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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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使了个眼色，让丫头拿着药枕走了。

& N5 `1 j. S5 h  k: k. E" Z8 U2 A2 i    许管事站在一边什么都不敢说，这可不是他能插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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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素站在那儿想了想，去清桐院禀了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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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9 g& E" P: j    锦朝听后笑了许久，果然还是要抢的东西才好，抢来的东西，顾澜拿着就不会起疑了。见罗素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锦朝又安慰道：“没拿到就算了，以后我做一个给你。”

    让丫头给罗素捧了一盘刚出的福橘过来，吃了也好压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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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5:31


第九十一章：怀疑

- }/ w9 ~2 @' D/ W+ ^4 y" g, J    顾澜抱着迎枕去见了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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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正躺在内室的红漆千工床上，丫头就着蜜饯喂她喝药。听说顾澜来了，宋姨娘喜得忙让丫头迎了她进来。又让她坐在床沿上，与自己亲密偎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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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q& V3 o' t$ ^; N& G( k    顾澜看了宋姨娘许久，忍不住眼眶微热：“我看姨娘瘦多了，是不是没吃好？那日听说你腹痛诡异，我就一直想来看看您，但是守院的婆子不让我进来。今天得了父亲的信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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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莺和黄鹂在旁边，顾澜自然不敢喊宋姨娘“母亲”。

! y$ ]2 _% r" i. {1 y( ?  j6 c* N( H    宋姨娘看了一眼两个站在床边的丫头，淡淡地吩咐她们：“你们先去外面看着吧，我要和二小姐说几句话。”

0 m  T/ Q8 @( X& S7 [2 O    草莺和黄鹂面面相觑，徐妈妈交代了的，她们不能不看着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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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 S  J7 e    顾澜冷笑：“姨娘的话都不听了，是想挨打吗？”

% s6 f! K* n) ^9 G6 R5 \% h9 S( ]    黄鹂连忙一笑：“二小姐息怒，奴婢们这就出去。”放下手里的药碗，拉了草莺出内室，又把门给合上了。

    草莺望着关上的榆木门扇，气得直跺脚：“咱们这样做，是会被徐妈妈责怪的，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6 ]7 l1 _) A  b3 H    黄鹂拉了她的手：“……你别急，内室朝西厢房的方向有个小窗，被千工床挡着呢！咱们去那儿偷听，她们发现不了！”带着草莺转去了西厢房。拨开长得细密的黄槐丛，草莺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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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5 R& N4 |# @; W4 g    “黄鹂，你来看，这里还有个小缸呢。竟然放得这么隐蔽！”

    黄鹂凑过去看，那是一个养鱼用的青花缠枝瓷缸，可不是婆子盛水用的东西。里头有些深褐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些什么。草莺凑上去闻了闻，对黄鹂说：“是药……平时咱们熬好的药，估计姨娘都不喝，全倒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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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z6 s# {* Q# Y% H    黄鹂也看了。嘀咕道：“你说，这些都是安胎的药，怎么姨娘不喝，偷偷倒了呢？”

    草莺想起徐妈妈交代自己做的事。徐妈妈跟她说过，这是谁都不能说的。便对黄鹂说：“谁知道呢，姨娘本来就是装病的，可能是嫌药苦吧……”两个丫头不在说话，小心地挑开了窗扇，能隐隐看到二小姐侧坐在锦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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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3 s5 l1 m$ D% G    顾澜先让木槿抱过迎枕给宋姨娘，跟她说：“……是女儿从回事处要来的，您近日都不能安眠，这迎枕中填了许多温和安眠的药材，能帮助您好好睡。”

$ q4 t4 X, H# W4 z) Q& V    自从纪氏自缢死了之后。宋姨娘睡觉都不太安稳了。纪氏死后她的生活天翻地覆，实在是让她无心应付。

# I. r( ]& q: }/ B+ `$ c    宋姨娘拉着顾澜的手，低声跟她说：“……难得你还记着这些。母亲也正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母亲并没得病，不过是想见你一面，才装了腹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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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0 i, e+ D4 l& ~% P0 J9 c* P    顾澜很惊讶。正要说什么，宋姨娘却飞快按下她的手，继续道：“那两个丫头是顾锦朝的人，你先听我说完，我怕她们等一下会闯进来……母亲困在临烟榭什么都做不了，你几日之后借着上香礼佛的名，去宋家一次……找你外祖父帮忙！外面顾锦朝应该做了什么事。我担心腹中孩子生下来之后，恐怕真的会被顾锦朝赶到尼姑庵去！你找到你外祖父给你撑腰，就不用怕她们了……”

    顾澜听得难受极了，握着宋姨娘的手说：“母亲猜得没错，顾锦朝找了原先伺候过您的玉香，把您和我原来做的事说出来了。所以我现在来见您一面都难！您放心，我会很快去找外祖父的。”

    宋姨娘这才明白，为什么顾德昭对她如此冷漠！原来玉香背叛了她！宋姨娘听了之后面色微变，又喃喃道：“不行……这样一来，你去找你外祖父。就不要提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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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十分不解：“您什么意思，不是……不是要叫他救您吗？”

, s: {6 [$ p+ q' W9 m    宋姨娘手有些抖，跟顾澜说：“你不明白，你外祖父正是要擢升的时候。我出了事，他会为了保我不把事情闹出去，和顾家谈条件。但是玉香既然把咱们原来做的那些说出来了，恐怕就是另一种极端的结果了。他恐怕会为了保自己的名声，逼我自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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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M" @% g, f    顾澜听了也被吓住了，她本来想问宋姨娘不可能吧，外祖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但是随即她又想到，外祖父能坐到太常寺少卿，哪里是个优柔寡断的！又不是谁都和父亲一样有顾家、纪家和恩师做保的。

    她握住母亲有些发凉的手，安慰她：“您放心，别想多了。我会去和外祖父说去，也不提您被困的事，只说纪氏的死和您怀孕的事……到时候您生下孩子，请了外祖母来看您，也让别人知道咱们是有人撑腰的。我给她老人家送一串一百零八颗的菩提珠，她总会高兴的！再等您的孩子生下来，咱们是有转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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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0 N5 \( l$ O& ?/ [    宋姨娘被自己女儿安慰了几句，也渐渐镇定下来。

9 W9 U2 B! i+ [    她肚子里的东西是唯一的机会，只要能生下来，她就有把握翻身。

1 a3 f! {1 g3 `9 |- Q/ B! O    到时候顾锦朝能怎么样，不过是丧服长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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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点点头，嘱托女儿最后一句：“……你日后要是真有事要人帮忙，倒是可以去找杜姨娘帮忙。”

    顾澜听着觉得有些疑惑：“杜姨娘？她一向是明哲保身的，您怎么想起让她帮我们的忙了……”

& D( H4 ~! x8 B) T6 t    宋姨娘笑笑：“她呀，那是有把柄在我手上的。你只需要跟她说，看在云姨娘的面子上她也该帮我，她就明白了……她虽然只是个姨娘，但也算半个主子，总还能说几句话的。”

    顾澜听到云姨娘的名字，心中微动。杜姨娘的把柄，事关云姨娘的……到底会是什么事呢？她心里有个隐隐的猜测，却也没有继续问母亲。母亲既然不想让她知道，肯定是觉得知道这些对她来说并不好，她不问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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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母亲身后的绿织金大迎枕拿下来，换了宝蓝色攒金丝药枕，把母亲最后的被角掖好了，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药都凉了，我喂母亲喝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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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却别过嘴，和顾澜解释说：“……顾锦朝找了好些大夫过来，都没看出什么病。前日来了一个长兴侯府的，说是给世子爷治过病。和顾锦朝串通一气说我有病，开了一个苦得涩口的方子，就着蜜饯都吃不下！”

& B" h+ s( n% T& O! U    顾澜听到长兴侯府的名字，心中一动。“母亲可知道这个长兴侯府，那可是最显赫的世勋。听说长兴候的胞妹是当今皇上的皇贵妃，那长兴候征战沙场，又是战功赫赫。长兴候世子爷更是早早请封成了世子，得皇上隆恩宠眷……怎么会被长姐请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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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  m. m. Y; Y    宋姨娘摇摇头：“谁知道她怎么和长兴侯府的人搭上话的……说到这里，那顾五夫人不是长兴侯府的嫡女吗，许是顾锦朝通过五夫人认识此人的，你可要小心些，别让她和长兴候府搭上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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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心中一阵不是滋味。她只见过长兴候世子爷三次，三次他都对自己不理不睬。他身份高贵，所有人都若有若无地讨好他，没人敢说他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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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s' ]3 k5 b* {    纪氏死的时候他也来吊唁，上了一炷香就退到一边，站得身姿如松。他看起来就和他们不一样，他不用和往来的任何人寒暄，反倒是别人都要恭敬地喊他一声‘世子爷’。

    顾澜想起这一幕，就觉得心中有一丝异样。如此人物……也不知谁当得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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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K) p8 o+ U# O7 @  g' }9 c    宋姨娘让她把药端去倒了：“……她们送来的药我从来都是不敢喝的，你走到床后面，那儿有个小窗扇，倒到外面去。”

3 T8 e' l* {% E  D, D    顾澜回过神，端着药碗走到床后面去倒药，草莺忙扯了黄鹂匿到草丛里去，听到药水倒下来之后，两个丫头才钻出来。

/ ]+ g6 I. p, c: L4 Y' C1 x/ P. S    对视一眼，这没说，草莺和黄鹂赶紧跑去找大小姐，把今天两人说的话一一说给锦朝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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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听了之后亦是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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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姨娘有把柄在宋姨娘手上，那究竟是什么事？

, c) y/ J4 p: v3 v8 R    她让青蒲打发了两个丫头各一小包的琥珀糖，丫头捧了，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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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小声道：“姨娘果然是不吃药的，大小姐把药加在银耳汤里最好。再加上那药枕的作用，恐怕不出半月，那孩子就保不住了。只是她们要请了宋夫人过来撑腰，不知道大小姐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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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J8 b2 i: h" E: p: o) k    锦朝放下手中的毛笔，凝视书案上抄的一卷佛经许久，让徐妈妈收起来，凑了九十九篇再一起烧给母亲。她先不说宋夫人的事，而是问徐妈妈：“她要的观音像几日前就摆在正堂了，她拜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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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一笑：“她整日忙着装病、训丫头，怎么有空拜佛呢！那跪用的蒲团都生灰了。”

' j( n- V0 L: b3 a- O- C( V    锦朝叹了口气，又道：“先不说这宋夫人的事，顾澜要是敢请了宋夫人过来，那我们也自有手段收拾。她敢让宋夫人撑腰，那我们就敢让宋夫人颜面无光！宋姨娘做过的那些事传出去，宋家可不敢再保她了。即便真的生下庶子，那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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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y" U. w: p  c# d: E    徐妈妈觉得有些疑惑：“既然不是想宋夫人的事，不知道大小姐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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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皱了眉道：“……这事牵扯复杂，您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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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5:32


+ `+ J) r2 _9 q' s+ ~第九十二章：换药

    锦朝吩咐采芙点了一炉薄荷香。清凉的香味渐渐传来，她的手指轻轻扣着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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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c, \  m( `& p: E    徐妈妈让别的丫头都出去了，她帮锦朝又点了一盏灯，把锦朝抄的经书锦盒打开一一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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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l( n7 ^* C/ E! t0 H" Y# `    锦朝的目光放在那些她誊写的经书上，突然问道：“徐妈妈，杜姨娘原先就是信佛的吗？”

4 B4 Q; j! H2 `* n. \1 J( O% T" F1 u    徐妈妈放下锦盒，回她的话：“奴婢也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杜姨娘虽然穿戴着金银，左手却常年戴着一串老山檀佛珠。她早年是老爷的通房，是从祖家跟着老爷出来的，目不识丁。一个通房丫头，肯定不会去信的……”

5 J* X/ v; [, K+ M7 i  K    锦朝想了想，又问：“我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回过顾家，那时候宋姨娘还没有得宠。似乎杜姨娘才是父亲最喜欢的，母亲还赏过她一颗和田玉雕的石榴，寓意多子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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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点点头说：“杜姨娘原先最得宠，不过从云姨娘死后，好像就渐渐不爱争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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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 V! C3 W    锦朝心里更是确定了一分。宋姨娘说她手里有杜姨娘的把柄，这个把柄有关云姨娘。她能用这个把柄来威胁杜姨娘，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云姨娘人都死了这么久了，那还能有什么事呢！

) C4 S, j4 c  h& T/ Y7 E3 [    ……只可能是云姨娘的死了！

    她原先就想过这个问题，若母亲不是害云姨娘的人，云姨娘又不是意外身亡的。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几位姨娘下的手！当时她猜测过宋姨娘，毕竟她是在云姨娘死后才得宠的……但是她却没想到这个喜欢谄媚讨好别人的杜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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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突然想起母亲头七的日子里，杜姨娘给母亲哭灵，好几次都晕过去了。她素日不像是这样的人，会不会是因为内疚才如此激动的。明明人是她害的，却被栽到了母亲头上！她肯定心中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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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9 V! Z5 O* Q5 ]9 }% [  J2 L    杜姨娘又为什么要害云姨娘呢？

    锦朝想了想，问徐妈妈：“……原先杜姨娘和云姨娘有没有什么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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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 M$ D* N. c+ x/ X; U! _# u    徐妈妈愣了愣，大小姐怎么突然如此关心杜姨娘的事了。她猛然想起刚才那丫头转述的几句话“……宋姨娘说有杜姨娘的把柄，事关云姨娘的。让二小姐有事可以找杜姨娘帮忙。”

    大小姐难不成是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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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 Y7 t& D/ z3 b& r# y- D1 _; M    她心中一震，忙努力回想：“……原先的三位姨娘中，杜姨娘是最得宠的。后来夫人为老爷抬了云姨娘，杜姨娘要说心里不难受。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过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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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8 |; F5 O# {    锦朝看着徐妈妈，示意她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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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1 k1 O2 t- k/ X. B9 p    徐妈妈道：“别看三小姐如今性子温和冷淡，其实她小的时候十分活泼。喜欢在夫人的房里上爬下爬的，有一日躲到柜子里玩，还差点憋了气。那时候您又不在夫人身边，夫人待三小姐如对您一样好……云姨娘有孕六月余的时候，一日来陪夫人说话。三小姐在屋子里和丫头玩毽子，不小心踢了云姨娘的肚子……”

    “……云姨娘当时就异常疼痛，老爷听了忙找大夫来看，腹中的孩子没事。老爷却罚三小姐在耳房里关了两天的禁闭。耳房里头很黑，三小姐最怕了。吓得直哭。夫人就是着急，也不敢违背了老爷的命放三小姐出来。等后来把三小姐抱出来，已经吓得发起高烧了，后来醒了就一直不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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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d, p! Q6 _. H    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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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b$ V# |/ V. G3 ^6 r* W/ a    锦朝听了之后想了许久。

    哪有母亲不爱自己孩子的，因为顾漪的事杜姨娘会想害云姨娘，那也是可能的。

4 g6 Y4 @0 ?: y4 v    宋姨娘知道云姨娘是杜姨娘害的，甚至想以此为把柄威胁杜姨娘。她心知肚明。却还是找了玉屏来诬陷母亲，还令母亲自缢而死。她也实在是歹毒到极点了！

0 j( H) b% W; x    她想帮母亲洗脱罪名，母亲已经死了，总不能还背负着善妒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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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R. b& k, E. |8 F  |2 G) Z    锦朝久久没有说话，但这些事不过是个猜测，她手中没有任何证实这件事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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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8 i5 U; r5 s/ r- v    杜姨娘会认这件事吗？她又不蠢。认了这件事她也自命难保。

    ……她需得想了办法，让杜姨娘亲口承认这件事。

    锦朝想了许久，才和徐妈妈说：“……您去找了玉石居，雕一颗和田玉的石榴，要露子的那种。拳头大小最好。”

" y4 C/ |+ R: C+ \& g4 F    徐妈妈知道此事重要，亲自出府交代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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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6 V7 c" j$ I2 `0 M) }) W* D    锦朝整日在清桐院，不是做女红就是写字。不仅做了枕芯，还做了湖水绿的素缎手炉套子，为自己做了一件淡黄色柿蒂纹的综裙。临烟榭她是一次都没去，宋姨娘现在怀着孩子，她还是避着点比较好。

2 m0 o( M3 ]- C" b3 B    请了萧先生来医治之后，宋姨娘安稳了不少，不再闹着说肚子疼了，许是怕锦朝再想了别的法子来对付她，也可能是等着宋夫人来帮她们母女撑腰。

. Q- J7 X1 K9 f! R* O) d# c( @    两天后顾澜果然向父亲说想去慈光寺一趟。说自己不仅为纪氏悼念，也担心宋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姨娘这一胎怀得不顺，她想去向菩萨进进香。顾德昭自然允了，还派了一群丫头婆子跟着去。

    等顾澜出门小半天后，有婆子偷偷来禀报，说他们没去慈光寺的路，而是沿着官道往大兴县去了。

3 T/ q* T, k- a! Y    锦朝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又说：“……继续看着就行了。”

& Z: H+ f8 c4 G) e( O1 M    徐妈妈拿着一个沉香色锦盒回来的时候，临烟榭刚传了消息过来。

    徐妈妈打开锦盒，锦朝拿起玉石榴打量了一番，玉质温润，雕工精致，难得上佳之品。放下玉石榴后她和徐妈妈说：“今儿草莺来回话，说姨娘最近总是睡得不安稳，半夜会被惊醒。食欲也差了很多，整天都觉得乏力。”锦朝知道那是药起作用了，顿了顿，又淡淡道，“您看着给姨娘的身体得多补补，平日吃些什么都要多加些，可不能让姨娘又来说她哪里不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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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e- D! K4 J. R  C# s" n    徐妈妈自然是明白锦朝的意思，应诺去了。

    锦朝带着玉石榴去了桐若楼见杜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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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猜的也没错，纪氏死后，杜姨娘心里一直很愧疚。知道纪氏是因为被冤枉自缢而死，她当时就被震慑到了……她不知道纪氏竟然会如此决绝！纪氏入葬之后她也一直不安稳，要日日诵着经文，每日给菩萨上香，心里才能好受些。

, `* O# n: d' ~0 i    心里有所牵挂，不过一月的时间，人竟然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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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丫头来通传大小姐来了的时候，她还在诵佛。希望纪氏能早早超生……毕竟纪氏也算是因她而死。

# X- X/ k! U5 V* n    她请了锦朝在西次间里见，让丫头上了一杯橘子蜜饯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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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I0 B( j2 t% b* ?    锦朝看了一眼杜姨娘，左手盘着的佛珠隐在衣袖下面，苍白的手指不自觉蜷缩着。杜姨娘也没有穿金戴银，脸上更没有涂脂抹粉，倒是更显得清秀些。

  l  x7 D' S/ @# Q    ……老了也有如此姿色，难怪当年能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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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g* c7 j" y& `# o' S6 ]& \, \    锦朝笑笑，让青蒲把锦盒递给她，又打开给杜姨娘看：“……前几日清理母亲的私库，发现一颗雕得栩栩如生的玉石榴，给姨娘拿过来。我记得小的时候母亲也送过您一颗玉石榴，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对。”

0 J0 O5 S5 B$ U7 J/ A$ z    杜姨娘听后笑笑，犹豫了一下，才从锦朝的手中接过锦盒，看了之后才说：“确实雕得很好，是不是一对虽不敢说，但的确是极像的，难得大小姐有这份心。夫人当年待我极好，送我的那颗玉石榴玉质温润，都这些年了我还留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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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喝了一口橘子蜜饯泡茶，实在是喝不惯这种甜腻的茶，放下之后继续笑道：“我记得母亲对漪姐儿也是最好的，我小时候从纪家回来，看了都会羡慕呢！母亲死前帮漪姐儿定下了亲事，又让我帮衬着漪姐儿，说让漪姐儿帮着操持内院事宜……实在不差于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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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姨娘笑笑，纪氏帮顾漪定了武清顾家的亲事，她确实是极为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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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  O4 K; y2 G2 K  D4 K    锦朝又接着道：“……我想着等漪姐儿出嫁的时候，从母亲的嫁妆里分一些东西给她。虽说几个庶妹看上去是差不多的，但是您也知道，父亲待澜姐儿是最好的，漪姐儿和汐姐儿难免就差些……我帮衬着漪姐儿添箱，以后到了杜家别人也不至于为难了她。姨娘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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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让顾锦朝给顾漪添箱，那自然是好东西！杜姨娘很为顾漪高兴，但是她却也有些不明白，大小姐来和她说这些做什么。要说想和她交好，她一个不得宠的姨娘，大小姐又何必费了这个心。

    她想了想，道：“三小姐是有福的，难得有大小姐帮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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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微微一笑：“说起来，我也是心疼漪姐儿的。听徐妈妈说，漪姐儿小时候被父亲关过禁闭，放出来的时候又发了高烧，从此后人就不如以前活泼了。当时似乎是踢到了云姨娘的肚子，差点伤了她的孩子……不知道姨娘还记不记得？”

    锦朝仔细看着杜姨娘，听到她说完这些话后，杜姨娘的神情明显紧张了起来，脸色也更白了些。

( @& u6 {" g/ |- j( X    “我倒是记不太清楚了……”她勉强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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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收回目光，轻声问道：“这样重要的事姨娘都记不住了，那把云姨娘的药给换了的事……您肯定是更记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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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姨娘听到锦朝说最后一句话，惊得差点从绣墩上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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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5:36


第九十三章：真相

4 h  j1 y+ m; l/ ^9 l    杜姨娘手有些发抖，过了好久才艰难地问了句：“大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锦朝拿出锦盒中的玉石榴，抚摸着温润的玉质说：“母亲地下要是有知，这些事都是姨娘做的，心里肯定不会好受。她待你好了这么多年，又尽心照顾漪姐儿。想不到临到头了，还被你和宋姨娘联手陷害，她死都想不到，你会把事情嫁祸到她头上去。我真是为母亲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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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姨娘一言不发，紧紧咬住嘴唇，眼眶却已经红了。

    顾锦朝看也不看她，继续道：“我常听母亲说，要心怀善念，她不仅这样教导我，也这样教导漪姐儿。却不知她这样的心怀善念落到这般下场……漪姐儿更是性子好的，她要是知道姨娘曾做过这些事，肯定再也不理会姨娘的。”顾锦朝状若惋惜地叹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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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0 h7 {% M. ]' Z4 U% C# }    杜姨娘心里很混乱，大小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现在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 W: c# U" j- m' m4 Z4 ^    她不想顾锦朝把这件事说给漪姐儿听。漪姐儿本来就不喜欢她了，要是还知道她害了夫人，漪姐儿肯定会恨她的。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她从不叫自己一声母亲，但那也是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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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1 b9 O, J7 t) L' S    顾锦朝来找自己说这事，而不是直接去找顾德昭，那就是说她其实手里也没有证据。不过是想让她认了这事，还夫人一个清白。但是……这是能认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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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进退两难！

    杜姨娘看着锦朝，声音低不可闻：“大小姐，您究竟想做什么……”

    锦朝知道杜姨娘顾虑重重，她如果不给杜姨娘保证，她怎么肯认这件事呢？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实不相瞒，昨日有小丫头来告诉我。宋姨娘将你的事告诉了澜姐儿，让她来威胁你帮她做事。不然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姨娘莫不是想被宋姨娘和顾澜威胁一辈子？”

! @7 b  G# Y5 i" |. s% s$ J$ g    杜姨娘脸色一白，宋妙华竟然把这事说给了澜姐儿听！

    “她要是威胁你做一些小事就罢了，要是宋姨娘做了什么错事。要你出去顶罪，你可要怎么办呢？姨娘是聪明人，无需我说太多。”锦朝顿了顿，又道。“姨娘要是承认了，我定会向父亲保下你，而且漪姐儿出嫁的时候，送她两间宝坻的铺子，以后到了杜家，做事说话也能硬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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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E: p5 I1 o3 M. k; k; F    杜姨娘听到这里，心中已经动摇了。

4 d6 \( Q- a- E& o% J5 v3 M$ u    正如顾锦朝所说，她一点都不想被宋姨娘威胁！而且如今她日夜内疚，也是因为纪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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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y6 p- ?; D- V  g# b# B    毕竟这些年纪氏待她不差，她竟然这样回报纪氏。

0 N4 p8 E7 T- C7 ]    锦朝见她不说话。最后叹了口气：“姨娘，即便您不说出来，这样背负着三条人命活着，您能好过得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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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纪氏的死。她怎么不是背负了三条人命呢！

    杜姨娘仿佛失了力气般瘫坐在绣墩上，低声说：“其实……当年的事并不是这样的……”

    她说着眼泪就流下来，哭得不成样子：“我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害人的那一个……我真的没有想害云湘。当时她夺了我的宠，我心里虽然不喜她，却没有害她……”

    “……那日因为云姨娘，老爷罚了三小姐禁闭。等到三小姐被放出来。人竟然也变得沉默了，我心疼三小姐，对云姨娘的也恨起来……一日丫头不在，我去厨房看她养胎的汤药熬好没有……看到两个放药的箱子。我当时鬼迷了心窍……但我只是换了一份药！我不想竟然真的这么巧，让那丫头拿了错的药……云湘服了药又早产，竟然真的碰上难产。那孩子没有生下来……”

    杜姨娘继续说：“其实……我这些年一直都自责，老是看到云姨娘带着孩子回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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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5 }) B+ e2 R9 ?  {6 t9 t  D    她茫然地看着窗扇外的阳光流泪，“我一直在安慰自己，其实真的不能怪我，是云姨娘自己没有福气！……但心里还是十分自责。连看到老爷我都觉得愧疚……毕竟她还是因我而死……”

: B  T" ]3 |$ q. ]) `( i9 J    锦朝默默地听着，这事自然不算是意外。但是，杜姨娘也是可怜。素日谨慎的人，突然做了一件小错事，没想到闯出了弥天大祸，人也因此全然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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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姨娘擦了擦眼泪，又苦笑着说：“大小姐，我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我做了这些事，自己都恨自己，这十多年都没睡过安生觉……能说出来也好，我愿意承认，只要您以后能保着三小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锦朝沉默了许久，点点头：“你放心，我会护着漪姐儿的。只是我还有一事想问杜姨娘……宋姨娘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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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姨娘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她要诬陷夫人之前，还来找我谈过，让我不准乱说，不然就要毁了三小姐的亲事。我自然不敢违逆她……”

    “您不知道，宋姨娘真是心肠歹毒到极点的人！她觉得自己是嫡女，却屈尊为妾，这些年心里一直都憋屈着……您要是想收拾她，就让她永不能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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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O6 N: `) V    顾锦朝点点头，道：“……姨娘放心，这我知道。等到时机适宜，我会和你说的。”

    现在给她最后一击……还不是时候。不过也快了。

+ x" L; }3 Y' _; u$ z    锦朝走在回清桐院的路上，青石甬道上长着苔藓，远处的泡桐树树荫如盖。阳光柔和，清风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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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 M8 B# E& F/ f4 H    她看着不远处的湖泊，垂在湖面的柳丝。心中突然觉得很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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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虽然死了，但她总是要帮母亲报仇的。毕竟她是重生了，重生了就要活得好好的，上天给她这样的机会，她不会浪费的。

    两日后顾澜上香回来，马车刚到垂花门，就有小丫头跑来清桐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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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小姐带了宋夫人回来，此刻正领着去了临烟榭。”她又想了想，继续说，“宋夫人一下车就打赏了赶车的人二两银子，喜得他们个个高兴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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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给小丫头一盒豌豆黄，小丫头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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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听后笑了笑，和锦朝说话：“……宋夫人原先是南京一个大商贾的嫡女，宋少卿是没落家族的秀才出生，为了自己举业不被钱财拖累，才娶了宋夫人。宋夫人入门之后生了两个女儿……宋太夫人看不下去，断了通房的汤药，这才有了庶长子。后来宋夫人再怀孕，生下的就是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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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生过儿子，自然地位就不稳当，这些年宋少卿的小妾是一个接一个抬进宋家，宋夫人什么都不敢说。这样的人，却最是怕别人看不起她了，心里没底气，做什么都要装腔作势的……”

+ r5 Z# m7 _5 P4 C    锦朝点头笑笑，赶车的本是顾家的家奴，宋夫人何必要打赏，说起来不过是怕别人看不起她而已。

    她又说：“……去打探一下父亲那边什么反应。”

    宋夫人这样高调的来了顾家，父亲肯定是知道的。

& i% G! w, k3 ^# I    佟妈妈很快就回来了，跟锦朝说：“……老爷知道了，却也什么都没说，只让把宋夫人伺候周到就行了。”

. ]& P0 F  b  |+ [3 {    锦朝知道父亲的性子，他不愿意把家中这些事宣扬出去，更不想和宋夫人说纪氏的事，还不如粉饰太平。顾澜也真是了解父亲，知道他不会插手，特地请了宋夫人过来逞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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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妈妈继续说：“……刚才小丫头来说，宋夫人一去临烟榭，就把丫头们全训了一遍，还非让草莺在外头跪三个时辰。她嫌姨娘房里的屏风不好，又让守着的婆子把屏风换了，好一通折腾！”

* T; R6 X, s0 A* P& T9 d    锦朝笑道：“想必顾澜是什么都没和她说的，她还当宋姨娘是原来的宋姨娘呢，敢这样颐指气使。”

) [  t/ U8 n. C) x3 S    佟妈妈迟疑了一下，轻声问她：“那您打算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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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_2 r' C& _2 G7 I) b# v    宋夫人只是宋姨娘的母亲，又算不得顾家的什么人，在顾家如此作为，也确实太嚣张了。

    且宋夫人来顾家拜访，无论怎么说，那也不该先去见宋姨娘。宋姨娘是个什么身份！女眷来访，顾德昭不方便出面，那也该先来见她才是，宋夫人却一点都不在乎。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 q( u1 ^! I! s& l' w. V4 e    她要是不去见见宋夫人，让她知道这顾家究竟是谁在当家做主，好像太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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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远来是客，自然是要去拜见她老人家的。”锦朝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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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4 G7 i; l* s" m    已经是入夜了，夜里天寒露重的，采芙怕锦朝会冷着，帮她拿了秋香色素缎披风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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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蒲挑了一盏羊角琉璃灯笼，采芙、白芸和徐妈妈跟在锦朝身后，一行人去了临烟榭。

    徐妈妈道：“……宋夫人说晚上就歇在东厢房了，还让奴婢把被褥枕头都换了新的。说她用不惯杭绸的罩子，让奴婢找了潞绸湖绿的罩子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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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听了更觉得好笑，难不成宋夫人真觉得母亲死了，顾家就没有个当家做主的了？

    她笑道：“不给显得咱们小气，她要是还提这些要求，您就让她自个儿去库房里翻去！能翻到什么就是什么，看她好不好意思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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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K3 m+ z$ ?% P; b% ^0 e    徐妈妈应诺，几个丫头听着也都抿唇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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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5:40


第九十四章：威胁

9 u1 g* E6 b* r: b7 o  S5 h- S    宋姨娘这几日越发的疲倦贪睡，脸色又不太好。如今躺在临窗的大炕上，连起身都觉得乏力。

" P; P& ~* Z% j+ J5 w& k7 C5 _) {    她轻声跟宋夫人说：“……怀澜姐儿的时候倒是不怎么吐，怀这个孩子，一天呕了好几回！我实在是觉得乏力，前天身下见了点血，也不知为何……”

    宋夫人就安慰她：“怀孕的时候总是会这样不适的。孩子闹腾，那就是个活泼的，兴许是男孩呢！见血倒不是大事，请大夫来看过，说无事就好了……”她看宋姨娘的神色确实不好，又心疼道，“你就算是犯了些错，那肚子里还是顾家的孩子，她们竟然这么苛待你。我刚去小厨房看了，滋补的药品也没有……”

9 T2 S5 p9 v6 h4 T6 N- w    宋姨娘如今不太想让顾锦朝找大夫来。她怕顾锦朝和那些个大夫串通一气，要是害了她的孩子可怎么好。何况染血的亵裤丫头们都看见了，却没一个去禀了顾锦朝的，可见顾锦朝是怎么个心肠的！滋补的汤药也是她自己不愿意喝，现在她吃的东西都是半莲经手的，就怕顾锦朝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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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Z4 N! V! N4 y    她笑笑不再说这事，而是问起宋夫人家中的事。她也是有四、五年没回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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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夫人见着自己的女儿，哪儿还有不想的。又听顾澜说这府中的大小姐如何不满宋姨娘，挑唆了几个丫头婆子对付她，心里更是想替女儿出气，这才跟着顾澜一起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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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q& C- T4 S1 k/ }+ }. a: d    又听她问起家里的事，自然要好好和她说：“……你庶侄考了乡试，虽说没过。但你父亲私底下打听过，他的文章还是不错的，就是遣词差了些……三年后再考，应该就能过了。”

    顾澜在一旁听了，难免问：“外祖母，您说的是宋砚吗，我还记得他小时候给我吃豌豆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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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9 k4 p1 B$ C, b) ]    宋夫人笑笑：“自然是他。几个庶子里他是最听话的，我也就宠爱他多一些。得亏他还有眼力劲儿，这些年也从不去见他亲生的姨娘。”她说到这里，宋姨娘却觉得有些心酸。

    她这个孩子生出来。要是被顾锦朝夺走了怎么办？是不是以后也要这样养大，不和亲生母亲亲近？但是在宋夫人面前，她也不好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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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夫人见她面色黯然，握着她的手道：“你可别担心，有我在，我看谁敢夺你的孩子！”

( @- M9 a9 F. h. j2 Z    宋姨娘眼眶都红了，反握着宋夫人的手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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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个时候，黄鹂来通传，说大小姐来了。

) ^% J8 p/ E! @& w7 w- f3 D    宋夫人眼皮一挑，哼笑了一声：“我不想去见她。她倒还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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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之前，已经听说了这大小姐做的许多事，心里正是恨得牙痒痒的时候。

- Q3 I" b: q( U    锦朝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五十多的妇人坐在锦杌上，下巴很长。颧骨有点高，有些刻薄的长相。细看上去宋姨娘倒是和她有五分像。不仅戴了假鬓，还有两朵鎏金福禄寿鬓花，一对嵌红宝石的云纹簪子，一身茄花色蟒缎衣。打扮得十分华贵。

' y- c4 y4 O/ J4 f    草莺还跪在外面的青砖地上，膝盖都跪肿了，直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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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进门后笑着道：“草莺。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端一个锦杌过来。”

7 A- f1 \: i% j/ i1 g; R2 @. m    草莺见到大**过来就知道自己不用受罪了，感激地喊了声“大小姐”，又眼泪汪汪地从地上爬起来，忙去给锦朝端锦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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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T: I; @' C3 J' S# H$ a7 b* L: Z    宋夫人垂下眼帘，顾锦朝当没看到她。她自然也当没见到顾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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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 K; M2 |' d4 ~1 Z    她身份比顾锦朝高，怎么说那也是顾锦朝先向她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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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夫人坐着不动安如山，但是顾澜却不得不起身向顾锦朝行礼，宋姨娘喊了声“大小姐”，又说：“这大晚上的麻烦您往这儿来。我这行动不便……也就不和您行礼了。”

3 `6 a9 b( b) f, ?0 V# h    锦朝见宋姨娘动都没动，笑着点头道：“你有身子的人，不用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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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D. l: j  l    草莺的锦杌端过来了，锦朝坐下之后，徐妈妈才笑着道：“大小姐，这位就是大兴宋家宋夫人，您应该没见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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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y  C0 {' N  V, N    锦朝似乎这才看到宋夫人，望着她微笑道：“您竟然就是宋夫人，果然是华贵逼人。您看看您，来了竟然也不让丫头来通传我一声，我也好备了厢房迎接您啊。”

    宋夫人慢慢道：“我近来身子不好，没去拜见顾大小姐，实在是无理了。”却依旧垂着头看自己的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皱了皱眉，似乎觉得颜色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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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却看了顾澜一眼，问她：“你不是说去慈光寺上香吗，怎么请了宋夫人回来的，是不是去人家府上扰了人家清净了？”

4 y. x2 a7 S, C( [% K    顾澜面色一寒，宋夫人听了这话心里一阵不舒服，才抬起头正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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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2 a( {( n/ S, {4 ]( b  Y8 N; p    锦朝却又笑笑：“您可别见怪，我这妹妹惯是会扯谎的！说是去慈光寺，也不知怎么往大兴去了，实在是没规矩！难怪我见您罚草莺在外面罚跪呢，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主子不守规矩，丫头又怎么守得了呢！您实在是罚得好，要我说，澜姐儿也该受了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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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去哪儿要你顾锦朝管！别当自己管了家，就真的什么都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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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不敢得罪顾锦朝，心里再恨也只能咬着嘴唇不说话。宋夫人却见不得顾澜受此侮辱，反笑道：“大小姐这是什么话，澜姐儿去哪儿要大小姐操心着吗。大小姐又怎么知道澜姐儿是去大兴了，她那是在慈光寺和我偶遇的。您这来势汹汹的训斥二小姐，也不怕扰了宋姨娘的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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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6 W0 Q$ L6 `4 r    最后一句声音徒然严厉，几个小丫头都吓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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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姜是老的辣，宋姨娘比顾澜精明，这个宋夫人更是个能干的。

    锦朝挑眉笑道，“如今是我在操持内院，自然要管着二小姐，我不管二小姐岂不是要翻天了？要按您说的，宋姨娘有孕受不得惊动，您还罚了姨娘的丫头，又闹着要换屋子里的屏风……我听说怀孕的时候，这房里的东西是不能随意动的，免得动了胎气。宋夫人这般。岂非没安好心，想害宋姨娘肚里的孩子？”

7 H: P* w: a7 P1 }. M    宋夫人脸色大变，气得咬紧牙。“大小姐这话，未免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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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N9 N$ P5 u+ j    这顾大小姐果然也是个嘴皮子厉害的！她这内院浮沉几十年的人了。跟她说话也讨不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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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g% x& e% G' [    锦朝却又笑道：“怎么会太过呢。这是顾家，我是顾家大小姐，我说什么都是好的。倒是看看宋夫人，在我们顾家好一通颐指气使，不知道……还以为顾家是您在当家呢！”

    宋夫人气得喉头一哽，不由得怒道：“大小姐……我还敬你是澜姐儿的长姐，你可别逼急了我……”

; c% U) }+ h$ ]2 d0 O, L6 p    锦朝却温和地安慰她道：“夫人可不要激动，我这不是和您讲道理吗，怎么是逼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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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话刚说完，宋姨娘在旁听着却捂住胸口。突然哇的一声就开始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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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半莲连忙把痰盂拿过来，宋姨娘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眶深深陷下去，一点都不像个怀孕的人。她呕得好像要把心肺都吐出来，看得宋夫人都急了。忙上前帮她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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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H+ y3 k% i4 f' A    顾锦朝看着宋姨娘的样子，怔了一下……差不多是时候了，她在心里叹了声。

    好不容易止了呕吐，宋夫人才冷冷地瞪着顾锦朝道：“大小姐，别真以为自己手里握着管事的权力就不得了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母亲真的被妙华害死，我想让妙华扶正。那也是做得到的！你不过是个丫头片子，逞威风可以，玩手段你可是远远不如的！……姨娘身体不适，你先走吧。给我记住，临烟榭的事你不准插手，不然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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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看不过去正要说话。锦朝拉住徐妈妈的手，朝宋夫人笑笑：“我记得宋夫人的话，您可也要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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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带着丫头走出临烟榭。

0 Q5 O3 g  l, m4 Y7 b    望了一眼已经深黑的夜空，锦朝问徐妈妈：“父亲在鞠柳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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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 R  M/ f1 P) e    徐妈妈点点头，锦朝看了就笑笑：“那就好。我先去找父亲说话，您去找了杜姨娘过来。”

+ o" A. r: Q2 A- p5 D$ w4 z% O4 o5 z    徐妈妈心中一震，低声道：“您是要……”

    “宋姨娘那样子差不多了……既然宋夫人也在，咱们总要给宋夫人看看。”锦朝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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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到的时候，顾德昭正由水莹服侍着吃完了晚饭，正打算去书房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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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 L3 J9 A4 S    他听说顾锦朝来了，十分高兴，拉着她要看自己写的一幅字。锦朝称赞了一番，顾德昭听了便高兴得像孩子一样：“……你要是喜欢，我多写几幅裱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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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M! u0 k- O& k! Y6 E. P    他难得高兴，锦朝多陪顾德昭说了几句，才提起宋夫人的事：“……听说今儿大兴宋家的夫人来拜见了父亲，又去见了宋姨娘。临烟榭的丫头来跟我说，宋夫人把丫头婆子都训了，还让她们罚跪。我听了去看，宋夫人也说了我几句。女儿觉得这实在不妥，宋夫人毕竟不是顾家人……不知道父亲怎么想？”

    顾德昭听到锦朝说宋夫人的事，一时也怔住了，过了会儿才道：“毕竟是宋家的夫人，又是宗妇。我怎么好说呢，她住几天就走，这几天你别管临烟榭的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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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S0 a$ T, o' [. }    锦朝虽然料到父亲会这么说，听了也忍不住生气。让她不要管？那宋夫人要是想把临烟榭的丫头婆子都换成她的，自己是不是也要眼睁睁看着？说到底父亲的心肠还是太软，总是一再的放纵宋姨娘。

    她低低地道：“父亲这么说，置我母亲于何地呢？母亲惨死，宋姨娘却活得好好的……父亲如今让宋夫人给姨娘撑腰，是不是以后还想把姨娘扶正，全然忘了母亲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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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C/ d9 ?# H. D; m+ _* q3 G    顾德昭听了忙辩解：“我怎么会想把她扶正呢！……不过今儿宋夫人也和我说过，宋姨娘确实有错，她害过纪氏，但纪氏毕竟不是因为她死的……况且她现在怀着顾家的孩子，又怀得辛苦。我就算不想见她，不扶正她……别的也不能亏待她，至少要等她把这孩子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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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姐儿，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宋姨娘如今诚心悔过，以后就算留在顾家，那也是吃斋念佛的。我断不会让她做主母，孩子也不会让她养着……”

3 q/ p0 {; y$ `- _* H, d6 R    顾德昭还没说完，顾锦朝心里已经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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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L3 m; S2 z6 S! w3 J  K    她冷冷地看着顾德昭，问他：“您说，母亲不是被宋姨娘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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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觉得顾锦朝这话不对，他有些无奈，“朝姐儿，她害纪氏，我心里也恨极了她。但纪氏的死，我却不能全怪她，要怪就怪我自己，明明知道你母亲身体不好，还和她说那些重话……其实，父亲也是想了很多的，宋姨娘不过是找了玉屏过来，父亲才是真的害了你母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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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笑着摇头：“父亲，您可把宋姨娘想得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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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觉得母亲的死和宋姨娘干系不大？真不知道宋夫人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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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又气又怒，却反而平静了，屈身对顾德昭道，“父亲，我来还有一件事想告诉您，正和母亲的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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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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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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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有些疑惑，纪氏的死……难道还有内幕不成。

2 n3 P' z* y! j) W7 X9 A( J/ E    锦朝叹了口气道：“我原先也是不知道这事的，还是昨日杜姨娘来找我亲口说的。姨娘这些年过得也是辛苦，心里悔恨内疚了这么多年。父亲听了杜姨娘的话，可不要一昧的怪她……”

    杜姨娘究竟做了什么事，朝姐儿要先求了他的宽恕才肯说？

' C/ e3 O$ {; G3 D0 p    顾德昭颔首说：“究竟是什么事，你先说吧。既然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也是可以宽恕的。”

0 e) ^" H) M1 z( _! k    顾锦朝微微一笑，“这样便好，杜姨娘就在外面，她亲自和您说最好。”

    她走出书房，看到杜姨娘站在廊柱旁边，手指绞在一起，低垂着头看漏在地上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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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顾锦朝出来，她茫然地抬起头。过了半晌才笑笑：“大小姐，我是不是该进去了……”

    锦朝无声地点点头，杜姨娘深吸了一口气，跨入了书房之中。

" G; ]. ^0 Q0 N# h. F: h$ b: c. @    顾锦朝让青蒲把书房的门合上，一旁的小丫头又端了杌子过来。她就坐在庑廊里看着夜空。书房里很静，听不到什么声音，似乎一切都很平和。

    ……过了好久，顾德昭才听到自己艰涩地问：“……云湘是你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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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f& I* X0 \. v! V; M" m( g    杜静秋直直地跪在地上，神色十分平静。她把什么都说出来了，反而心中轻松了。她看着顾德昭放在笔山上的毛笔，一字一句地说：“是的，老爷要是恨我，现在赐了我死，我也是没有怨言的。”

    顾德昭冷冷地道：“朝姐儿先为你求了情，我会让你死吗？”他气得倒抽了一口气，“你害了云湘，你害了她，眼睁睁看着她流产而死，看到丫头被打死……纪氏被冤枉。你也一言不发，湘君待你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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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3 [; K2 g+ N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仅是你做了错事，你知道你的隐瞒让我做了多少错事吗？几个人因你无辜死了，是我逼她们死的。但要不是你……她们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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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j( h- D- i6 g    他恨杜姨娘，不仅是因为她害了云湘，还是因为杜姨娘让他背负了这么多年的错！因为云姨娘的死，他间接的害死了纪氏。如果杜姨娘当时能说出来，纪氏也不至于会那样死了……

    杜静秋凄婉一笑：“老爷真的以为妾身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您不知道，宋姨娘在诬陷夫人之前来找过我，她知道是我害死了云姨娘，让我不准说出来……不然她就要坏了漪姐儿的婚事！老爷，我又怎么敢和宋姨娘抗衡呢！”

+ S8 z$ s% D' ]. A! |    顾德昭不可置信地看着杜静秋：“……你是说……宋姨娘知道是你害了云湘，还找了玉屏来诬陷湘君？”

    杜静秋点了点头道：“老爷。您可不知道，宋姨娘以嫡女之尊入了咱们府当姨娘，心里哪里安稳得住呢。她是要想尽办法成为主母的，一桩桩一件件的，老爷仔细想想。宋姨娘是不是死不足惜！”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突然低下去，却仿佛咬着牙，是从牙缝里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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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F0 m- g2 r, K9 q& f    顾德昭怔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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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夫人今儿来和他说，宋姨娘固然有错，但要是全部怪了她，岂不是太不近情理。顾德昭自知理亏。纪氏的死，多半还是他的错。但是如今一看，还真如澜姐儿所说。宋姨娘就是个蛇蝎心肠的人！为了正室之位什么都做得出来，她还叫了宋夫人过来游说他，想让他把错全认了下来？当他是傻子不成？

    顾德昭又气又怒，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也不看杜姨娘，打开书房门大声喊李管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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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 m( s5 v# ^: i) s8 D" B  a    顾锦朝站起身，看到李管事从庑廊另一头小跑着过来。顾德昭脸阴沉如冰，对李管事道：“你现在就带了小厮去临烟榭，请宋夫人离开！她要是不走。你就扔她出去！还有，和宋姨娘说一声，让她好好养着胎，她的账，等孩子生下来再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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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A$ Q  c" h' _; e8 P# N    李管事大惊，老爷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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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也什么都没问，忙行了礼，按照顾德昭的吩咐带小厮去临烟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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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对锦朝道：“带杜姨娘回去吧，让她日后也吃斋念佛，不用再来见我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是转身沉默地往正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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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看到杜姨娘走出来，她倒是握住顾锦朝的手，叹了口气：“倒是从没有这样轻松过……妾身已经把该说的说了，宋姨娘应该不会好过了，大小姐去看个热闹吧。”

    锦朝淡淡道：“……不急。”等到有动静了，她再去看也不迟。

3 [8 c0 c& H5 b# }" [6 E0 D8 m, G    宋姨娘夜里正睡得迷迷糊糊，却觉得肚子有些隐隐作疼。她按在腹侧轻揉着，突然听到夜里有人说话搬东西的声音。她皱了皱眉，谁会在临烟榭里吵闹？

( o& p8 B3 l& K1 h; X    她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觉得双手无力。眼睁睁地看着门扇，虚开一条缝，似乎有个白色的东西突然过去了。

) [, G8 F$ ~) @. ]' j    那是什么东西……宋姨娘躺回床上，又觉得自己有些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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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k1 d* S9 n0 q    青釉菱花纹的瓷杯就放在桌上倒扣着，但是她够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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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嘶哑地喊着：“来人……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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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y, y7 S0 c4 O( h    声音不大，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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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着手想够到杯子，不想一下子就滑下床了。这动静终于惊动了外面看热闹的草莺，她和半莲一溜烟跑进房里来，看到姨娘半个身子拖在地上，忙去扶她起来。

    宋姨娘舔舔嘴唇，轻声说：“渴……半莲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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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莲去倒水，草莺就扶着宋姨娘坐着。

    宋妙华听到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忍不住问：“这是在干什么……大晚上的……也不安生……”

8 Y% x; [& c3 N( H  W! M3 D+ A# u    草莺笑道：“唉，姨娘还不知道呢！老爷吩咐李管事连夜赶宋夫人出去，还说她要是不走，就直接扔出去！夫人这是急了，和小厮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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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吃力地抬头往外看，十分地惊讶，顾德昭怎么会赶宋夫人离开呢！她喘了口气，又问：“你说清楚……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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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莺似乎这才想起来：“哦，对了！老爷还让李管事给您带话呢！说要您好好养胎。您的账啊，要以后再算呢。”

. o2 |( K; z2 W. u, J    宋姨娘喃喃道：“我的账？我的什么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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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G1 s: N2 x% x4 ~    草莺继续笑着说：“大小姐带着杜姨娘连夜去见了老爷，杜姨娘和老爷说是她害死了云姨娘。您是知道这事的，却还是诬陷了夫人。老爷听了真是大发雷霆。李管事都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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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 ^# z+ E$ U2 V4 F9 a    宋妙华听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把揪住草莺的手：“不可能……你说谎！”

    顾……顾锦朝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9 x/ k7 g7 f. P5 O* H+ V6 X    草莺又道，“姨娘，您听听外面的动静，奴婢可没说谎呢……”

3 K" x) U/ X& ^& r% P. J    宋姨娘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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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m" K( [. y: m; U9 {) p& c9 @1 r    不，顾锦朝怎么会知道，而且还说服了杜姨娘向老爷坦白！那她不是全完了……宋夫人被赶走，这事也被揭穿！她以后要怎么办，澜姐儿要怎么办……这谋害正室的罪名。她肯定是跑不了了！

    顾德昭会不会等自己生下孩子，就送了白绫要她勒死自己？

    杜姨娘不可能自己去说。是不是……是不是纪氏！宋妙华瞪大眼，她想到刚才飘过去的一道白影……纪氏在暗中帮着顾锦朝，她的鬼魂回来报仇了！

    宋妙华越想越觉得混乱，她神色变幻不定。额头布满虚汗，看得两个丫头都吓住了。

    半莲小心地摇了摇宋妙华的肩，小声道：“姨娘，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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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眼珠子乱转，却突然盯住了房中的某一点，吓得大叫起来。“啊！半莲，是纪氏回来找我报仇的！是纪氏找我报仇的！这些都是她做的……她来索命。你看到没有，她在那儿！”

$ I0 q) A$ j: Q: a  L$ d    宋妙华指着屋中一个没放东西的角落，又惊又怕，吓得都哭出来了：“半莲，快把纪氏的鬼魂赶走，她是要来要我的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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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莲不知道宋妙华怎么突然就疯起来。那里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纪氏的魂魄！宋姨娘这是幻觉了。

    她安慰宋妙华：“您看错了，夫人早就死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宋妙华又神经质地抱紧肚子，痛哭起来：“纪晗，不要动我的孩子！你走开……啊！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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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按着肚子。大声地哭嚎起来：“我的肚子好疼！夫人，我错了，我不该害你的……不要动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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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O9 N" g2 Q4 R7 V( x7 k1 f" r    宋妙华疼得在床上打滚，半莲看着吓得不得了：“姨娘……姨娘这是要疯了！”

0 ^) D/ a; R5 I* E2 k+ d0 b    草莺看到宋妙华滚过的床单，浸出一团明显的血迹，吓得紧紧拉住半莲说：“……你看姨娘身下的血！快……快去通知李管事，他就在外面！快去，晚了姨娘这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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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莲慌忙奔出了内室，草莺见半莲离开，却迅速从袖中解下一个小囊。倒出一粒黑色的小药丸，掰着宋姨娘的嘴巴塞了进去。宋姨娘疼得冷汗直冒，以为是纪氏抓住自己了，啊啊地说不出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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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团水冲进了，那东西她吃进了肚子里。过了一会儿，宋姨娘腹中剧痛无比，如冷匕首在里面转着圈刮肉一样疼！宋妙华什么都察觉不到了，嘴里不停地呜咽着：“夫人，都是妾身的错……饶了妾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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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莲就在厢房外找到李管事，赶紧跟他说了宋姨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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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管事费了半天的劲才把宋夫人请出去，他总不能真的如老爷所说扔宋夫人出去。

0 T& h9 g3 P# ?+ {4 w7 M0 ^    听到说宋姨娘孩子可能不保，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忙让护院套了马赶紧去青莲巷请柳大夫过来。又让人去通传了顾德昭和顾锦朝，顾锦朝让徐妈妈赶紧带两个经验丰富的婆子过去，自己换了件素缎褙子，也随着去了临烟榭。

    顾澜却一路小跑着到了临烟榭，徐妈妈带着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按住宋姨娘，徐妈妈正在喂姨娘喝安胎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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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看到宋姨娘身下的四喜如意纹的檀色床铺，已经染出一大滩的血，脑子里瞬间就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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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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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疯癫

, q. w  |6 J( t8 F9 `# ^: W    看到宋姨娘身下的鲜血，其中一个婆子到抽了口气道：“怕就算是大夫来了，孩子也保不住了……”

5 n1 c% r) p7 }: k5 Q. q    顾澜上前厉声道：“谁说的！你们在喂姨娘喝什么东西！给我放开姨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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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解释道：“二小姐不知道，姨娘有些神志不清，放开手恐怕更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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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b4 e8 S# L3 Q0 x    顾澜却不管，两下拨开婆子的手。宋姨娘却立刻缩成一团，抱着肚子，疼得满床乱滚，嘴里还惊恐地念叨着“夫人”“孩子”一类的话。她头发凌乱，脸色十分苍白，一点都看不出当初那个宋姨娘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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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h- M( w( Q. }$ X5 T. g    顾澜看道，心疼得眼眶一红，轻轻唤她：“姨娘，姨娘，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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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来了临烟榭，便吩咐了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去烧水，让婆子去内室看看是否需要帮忙，总不能就跪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又派人去和郭姨娘、杜姨娘说了一声，也不用她们过来，人多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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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踏进内室就听到宋姨娘的痛叫声，十分凄惨。问了旁站着的婆子一句：“……姨娘和孩子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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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j5 _5 a  j8 s# {0 y' @# h    顾澜听到顾锦朝的声音，却突然一咬牙，冷冷地看向她：“……你做的是不是，姨娘的身体一向好，怎么会小产呢！肯定你在姨娘的汤药里动手脚了！还是你在她的香炉里加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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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 c# ~/ @+ Q/ m. \( [    顾锦朝镇定自若，顾澜不可能发现她动过手脚，不过是她悲愤极了，怀疑到她头上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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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Z; P0 |' N' `9 ^9 @9 m    顾锦朝望着顾澜说：“我知道你心急，不和你计较这些，先等着柳大夫过来看了再说吧。”

$ ?8 t' ]4 C: ?- z    顾澜想着宋姨娘那个可怜的样子，心疼得眼泪直流，握紧的手指尖都颤抖起来。

; c- z9 q0 [& a9 ]- t! O9 @    “顾锦朝！一定是你做的，姨娘近日就身体不好……你又让父亲赶了宋夫人走，存心让姨娘小产的！”顾澜恨恨地看着顾锦朝。咬着牙道，“姨娘的孩子要是有闪失，我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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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听说宋姨娘小产，忙穿了衣带着丫头赶过来。跨入门内的时候。正听到顾澜说这句话，冷冷地皱了皱眉道：“顾澜，你在说什么呢？”

6 ^5 m& O9 [# O. e+ D  Q6 X    他是男子，不能入内室沾了血污，因而站在西次间，让她们过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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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先问顾锦朝：“……孩子如何了？”

3 R6 o6 [# j# M( e0 @    锦朝答道：“已经去请大夫了，徐妈妈在里面看着，婆子说极可能保不住了。”

    顾德昭点点头，他也没想到宋姨娘的孩子会出事，她不是一向身体好吗。怎么会小产的。又想起刚才顾澜的话，便问她，“你刚才说你长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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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n; y6 _    顾澜委屈得眼泪直掉，梨花带雨。“父亲……姨娘不可能轻易小产的。这临烟榭的事一向是长姐管着，她是不满姨娘许久了。才想着要害姨娘和姨娘的孩子啊！您可要信我，姨娘就是怀了孕之后身体变差的……”

    顾德昭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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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I$ P, b! t# z4 Q( A, F7 I3 ?) s    顾锦朝却屈身行了礼，道：“父亲明鉴，姨娘怀孕之后就说过自己身体不适，腹痛诡异。几个大夫来看都不好，这不是病根是什么。我要是真想害姨娘，何必费力请了萧先生过来……姨娘也是。萧先生开的药不吃，全给倒掉了，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难得怪得了我吗？澜姐儿你也要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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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没喝萧先生的药？顾德昭听锦朝这样说，便问道，“……姨娘怎么倒药了？”

" B3 j1 Q' H# n* z' v* @; l* X9 B    锦朝向草莺看了一眼。她立刻一溜烟跑出去，把藏在黄淮丛中的鱼缸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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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东西藏在内室外，姨娘每次都把药倒了。她自己不喝药延误了病情，实在是怪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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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看了一眼，里面确实有已经干涸的药渍。

9 ~9 k; M- `/ b  q    他心里也觉得朝姐儿不会害宋姨娘呢。她想害她，何必请了萧先生过来！

    澜姐儿有点过分了，就算真是因为心急了，也不该这样诬陷她长姐的一番好心！他便说了顾澜一句：“都看清楚了，你可不要诬陷了你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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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F& B/ B9 Z' |6 N- R% Y+ B    顾澜被顾锦朝堵得说不出话来！偏偏她不敢说宋姨娘是装病的，她这样说谁会信呢？就算信了，宋姨娘又要落下个狠毒的名声。竟然伤自己肚里的孩子来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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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d. R% L3 c8 E' Q# [    顾锦朝叹了口气道：“……澜姐儿也是心里太着急了，我看如今说这些也没用，还不如关心着姨娘的肚里的孩子更好。”

% t3 O( S8 T; P8 C$ G% _    里头宋姨娘的叫声却越来越凄厉，徐妈妈满头大汗地走出来，向顾德昭行了礼道：“回禀老爷，大夫请来也没用了，姨娘的孩子……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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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最后凄厉地叫的一声，声音反而断了，一切都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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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闭上眼，叹了口气。他子嗣单薄，本是盼望孩子，可惜这个孩子偏偏来得不是，是在纪氏死之后发现有孕的，即为冲撞。又这样突然的没了，他也说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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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 X* R, ~: r& |! L    顾澜后退了好几步，瘫软地靠在高几上，掩面痛哭起来。

    顾锦朝也只能往内室走去，里面总要有人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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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妙华已经昏死过去了，由婆子抬着起来。一旁的几个丫头忙把染血的床褥揭起来，换上干净的床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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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1 i" R, p; a  S  Z    徐妈妈走过来跟锦朝说：“大小姐，婆子检查过了，应该是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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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4 [2 f* y) _3 A7 t    锦朝却看着宋姨娘，她昏睡在床上，半莲拧了帕子帮她擦脸。宋姨娘瘦了许多，两个月的时光，她比原来的几年还老得多，眼角都有纹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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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妈妈继续道：“……姨娘昏过去之前，似乎有些发疯了，总说她见到了夫人的鬼魂，说夫人的鬼魂回来索她孩子的命了，要求夫人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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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A4 ]7 A2 z9 a( r* G" l    锦朝叹了一声：“我还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心虚呢，原来也是怕报应的……”

9 N; u" ]& U( R; D- K: b% g. ~    可惜她再心虚也没用了，她的孩子是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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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对收拾东西的婆子说，“这床上的迎枕和被褥，都拿出去烧了，见了血总是不吉利的。”

    婆子有些疑惑，这迎枕也没见血啊。不过既然是大小姐吩咐的，她也只能忙应诺，捡起床上宝蓝色攒金丝纹的迎枕，和被褥一起拿出去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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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P. i  M8 `& j    顾德昭和顾澜在西次间等着，李管事也终于带着柳大夫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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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夫不好进刚见了血的内室，婆子们就把宋姨娘抱出来放到西次间的大炕上，由柳大夫诊脉。

  v  q9 v) s( L, r& X    柳大夫细听之后，和顾德昭说，“……按说怀孕的女子该是滑脉，姨娘不仅不是滑脉，还恰恰相反，按之空虚。老朽上次来给姨娘诊脉的时候，还不觉得她身体如此气虚……不过姨娘那腹痛十分诡异，也许正是如此，才让姨娘小产了……”

; D: [4 j- R$ Q. V7 N9 J8 ]+ P" B    顾德昭听了点点头，宋姨娘原先是有怪病的，偏偏还不好好喝萧先生的药，也难怪会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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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夫又开了调养的方子，又说：“姨娘性命是无虞的，但身体虚寒，以后恐怕很难有孕了……好好调养着，也免得落了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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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T% w1 c' X# t/ s    锦朝谢过柳大夫，送他到庑廊，李管事又送柳大夫出垂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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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再跨进西次间的时候，宋姨娘已经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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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拖着羸弱的身子缩在床角，抓着褥子中鎏金银香球不肯松手，戒备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顾澜。

; Y+ y! x6 X" u9 T3 o    顾澜急得直哭，还要哄宋姨娘撒手：“姨娘，里头还装着香炭呢，小心烫着您。您怎么不认得我了，我是澜姐儿啊……您的澜姐儿啊！”

2 s' G6 N4 s4 g5 H+ K    宋姨娘还是不说话，却又往里面缩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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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1 u2 Y, n# k; Y    顾德昭看得直皱眉，宋姨娘这个样子……怎么都不像是神志清醒的！他问了徐妈妈一句，徐妈妈才小声道：“姨娘刚才就有些失常，总说见到了夫人的鬼魂……刚才一醒来，又知道自己孩子没了，怕是经了这样一遭……有些失心疯了吧！”

  X9 T9 H/ E9 s- \    顾德昭也不说什么，就看着顾澜哄宋姨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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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L" D. e( z5 F3 e+ @* x+ @$ `5 Y    宋姨娘却好像突然认识了顾澜，开始细细地哭起来：“是澜姐儿哦！你的弟弟死了……母亲的孩子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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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6 f5 p. B  w+ o" ^    顾澜来不及高兴，擦了一把眼泪又是哭又是笑的：“胡说，姨娘还有澜姐儿呢！”

3 t7 X; e' f- U( r5 d+ O    宋姨娘却又不理她了，抱着小小的银香球放在怀里，拍了拍，哄孩子一样：“不哭不哭，猫儿不闹，好好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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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的眼泪又掉下来，她看到蹲坐着的宋姨娘，背上都能看见凸出的脊骨。忍不住想过去拉她的手，宋姨娘惊恐地避开她，抱着银香球缩成一团，“夫人，不要抢我的孩子！我不敢再害你了，我知道我错了……”她呜咽地哭着，像孩子一样只知道认错求饶。

    顾澜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徐妈妈才说：“二小姐，您还是不要吓姨娘吧。”她让顾澜先走远一些，宋姨娘终于放松下来，抱着银香球慢慢就不哭了，小声和它说话，又不时的笑一笑。

9 T: ]2 F2 E2 y% |    顾德昭看着宋姨娘这样的样子，心里都不知道是该恨她还是可怜她了。

: Q% _/ ]& X% e( x& p+ i6 @    做了这么多坏事，却落到如今的下场。没了孩子，又疯疯癫癫的。他本还狠下心，等宋姨娘生了孩子就送她去尼姑庵，如今她这样子，恐怕是哪里都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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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5:47


( u+ @3 m, l' N: l& j8 B& d. W4 S- `第九十七章：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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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w6 e. l5 `3 s) ^. F    几个婆子抬宋姨娘回了内室。顾德昭才招了顾澜和锦朝过来，说道：“宋姨娘戕害主母，我本想送她去静妙庵了却残生。青灯古佛的伴着她，也好能赎一点罪孽……”

    顾德昭还没说完，顾澜就泪如雨下：“父亲，姨娘都这样了，去了静妙庵怎么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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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d/ Y7 o$ A, b& J    顾德昭叹了口气：“澜姐儿，你总要听我说完……看宋姨娘现在这个样子，是去不了静妙庵了。桐若楼后面有一座修在华山松里的听涛阁，地方虽小，但是清净。朝姐儿，你选两三个稳重些的婆子和丫头在听涛阁伺候宋姨娘，等她小月子之后就搬过去吧……这也算是清修了。”

    顾澜仍有不甘，但看顾德昭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还是先忍了这次，日后在说吧。毕竟父亲正在气头上。顾澜想到这里便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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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也想不到宋姨娘会突然疯癫了，她本还想着把宋姨娘送去静妙庵的。她往内室看了一眼，心里却有几分怀疑，也不知道宋妙华是真疯还是装疯……如果是真疯倒没什么，要是装出来的，她也是聪明极了，她做的那些事都被自己揭发出来，要不是装疯卖傻，可没这么好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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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应了诺，顾德昭才点点头，带着丫头管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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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起身走到正堂里，跪在蒲团上喃喃说了几句，给菩萨上了香。

    顾澜跟着她出来，站在她身后冷冷地问：“你是不是在和纪氏说，你帮她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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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摇头，叹了口气说，“我只是给菩萨上一柱香而已。这菩萨请进来，姨娘一天都没有拜过，菩萨知道人诚心不诚心的。”她转过头，发现顾澜看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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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应该的。她知道宋姨娘的孩子是顾锦朝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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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n/ V6 s; c8 g  P6 b7 V    “你害了我尚未出世的弟妹，害我母亲疯了……顾锦朝，你的心肠真是歹毒。”顾澜低声说，“你可不要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你和陈玄青那些事，怕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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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说道：“你只看得到自己受的苦，就看不到宋姨娘是怎么害我母亲的，你是怎么对我和锦荣的！自己陷害别人，那就是理所应当的。别人反击了，你就觉得自己是无辜受害，要跳起来咬人不成？”

    她轻轻一笑：“顾澜，断没有这样的说法。”

/ l/ }8 F; I/ E" [" t    顾澜咬着唇，冷冷地看着顾锦朝，过了好久。才低声问道，“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锦朝不再理会她，转身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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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让顾澜知道，害她姨娘的药枕是她亲手送来的，刚才当着她的面拿出去销毁了。那也必定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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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还是算了吧。

    次日早上，姨娘小产的消息阖府都知道了。不过也没有人敢去看她，顾德昭让她搬去听涛阁的意思很明确，这是根本不打打算再见她了，谁还会去触霉头。顾漪和顾汐倒来和锦朝说了几句话，宋姨娘这下才是真的不能翻身了，她们倒是为长姐高兴。

+ j6 r2 }! E; S% h# C    顾锦朝请她们吃过了午饭。徐妈妈带着几个婆子来见她：“……是原先服侍过夫人的，看着宋姨娘最方便。”

    顾锦朝一一看过了，三个婆子都十分的沉稳。她嘱咐这三位婆子看好宋妙华，宋妙华是真疯还是装疯，没人知道，但她要是能这样一直‘装’下去。那对她来说就无所谓了。

    徐妈妈和锦朝说顾澜：“……她向老爷请了命，也在自己院子供了菩萨，如今也不爱出门，整日练字抄经书，或者做女红针黹的。十分安静。”顾澜还是不能去见宋姨娘，她倒索性关起门来休养生息了。

8 ]: K1 u# ?% Y, E- V7 U7 @    锦朝点头示意她知道了，一会儿李管事过来找顾锦朝，说顾德昭要和她商量顾锦荣进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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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今在服孝，不能去七方胡同读书。

3 F; d: m) Q3 i5 c/ d- M% T; {    顾德昭还找了顾锦荣过来，问他的意思，又说：“……不如请了西席过来授课业。你毕竟三年后就要参加乡试了，读书的事也马虎不得。”

    顾锦荣回道：“儿子也知道，只是儿子觉得西席也不好找。学问好的不一定授课就好，授课好的，也多半是国子监的先生或是翰林出生……”也不会过来单独给他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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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在旁听了，就和顾德昭说：“……我听说余家的族学很好，上次北直隶的春闱，他们还出了两个举人。何不让荣哥儿去余家的族学。余家也在四里胡同，每日都能往来，也不算是不守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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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 M6 }. R1 ]    顾锦朝记得余家的事，还是因为在几个月后的官场动荡中，他们是难得一个完全保住自己的大家族。倒不如现在把关系混熟点，日后总是有好处的。

    余家老太爷原先是翰林院侍读学士，给太祖皇帝当过老师，因此荫蔽了子孙，老太爷的几个儿子虽说官位不高，但在翰林的名声都不错，家里的规矩更是守得滴水不漏。几个孙辈也都是成器的，没有永阳伯三公子那样名声不好的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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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和余家逢年过节也来往些，邻里和睦。只要是顾德昭提出来，余家老太爷也不会说什么，书香世家自然有自己的豁达。

1 N7 v  }& N- V/ J    这样想来，顾锦荣去余家的族学倒是不错。只是怕要他亲自走一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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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q  O% A7 T% x( t0 E1 h, k    顾德昭听了想了许久，第二日提了茶叶和荔枝圆眼果粘去拜访余家老太爷，把顾锦荣读书的事暂定下来，下一月锦荣就可以去余家的族学了。余家太老爷还特地送了顾锦荣几本名帖，要他多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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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l5 [0 E& _% q' i0 a5 P( O    几日之后徐妈妈来跟锦朝说：“……宋姨娘如今是完全的认不得人，还时常发疯，闹着要孩子。婆子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估计是真的疯了。”

" a+ U( i5 {/ v    锦朝听了也去临烟榭看过，小产完半个月，她们给宋姨娘吃的药渐渐停下来，她的脸色才好不容易好点。只是抱着怀里的迎枕不肯撒手，叫她的迎枕做‘秀哥儿’。亲密地和她的秀哥儿说话。

: z. v# s6 M; |) d; k4 j+ U    如果她的疯癫是装出来的，那也实在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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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侍的窦婆子说：“姨娘给那小孩取的乳名，就叫秀哥儿……她抱着的那个迎枕，谁都不准碰。如今姨娘还在小月子里，应该好生养着，偏偏奴婢要给她擦身、喂饭，她都不让，谁靠近都要惧怕……”

    宋姨娘还在小月子里，等再过半个月，她就要搬去听涛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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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S* `- L' ~    锦朝淡淡地道：“由她去吧。”她留宋姨娘性命，还派了婆子照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 a5 b4 Q+ j! A% E& s7 n3 R& L    顾锦朝回了清桐院，从此就不踏进临烟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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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小产是六月末，又很快到了七月十五，中元节。

    家中有新丧。按理是要上新坟、祭祖的，道观里还要做盛大的祈福道场，超度亡灵。中元节前几日，适安县就开始卖冥器，卖荷叶灯，卖油饼馅饼乳饼丰糕的。如今这些事都是徐妈妈操持，派人早早去买了楮衣冥器，免得准备不及手忙脚乱的。等到中元节前一天，备了酒馔，顾德昭带着锦朝几人，去给纪氏上新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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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葬在顾家墓地中，靠着呈品字的三棵黄杨树。

    顾德昭先上了坟，顾锦朝跪拜了母亲，她又站在黄杨树旁边往西翠山那边看去，绵延起伏的山丘，夏末的时节里十分的繁茂。

6 R! J+ B& K9 q2 G    顾澜、顾锦荣等依次跪拜。上完新坟，顾德昭又让锦朝等人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去平兴一趟，下午就回来，朝姐儿，你先在家里备着祭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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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T3 \" z/ o# p9 u    锦朝应了诺，却觉得父亲有些奇怪。等到了第二天，顾德昭身边的婆子过来回话：“……老爷是去了平兴的延庆道观，道观正在举行道会，老爷听了一场。”顿了顿，这婆子又小声说，“老爷请了清虚道长回来。”

    顾锦朝听了才明白过来，难怪父亲不和她说清楚。这个延庆道观的清虚道长，也就是当年说她对顾德昭的仕途有冲撞的人。后来她回了顾家后，父亲似乎和这个道长的来往就渐渐少了。

    ……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又请了这个道长来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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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了想，让采芙去找碧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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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O  {" a0 o) V    碧衣服侍顾德昭的书房和饮食，和锦朝说：“……道长是和老爷讲道的，老爷听了十分受用。晚上又和道长促膝长谈，一直说了许久。奴婢也听不明白，只隐约听到道长讲过一句什么五色五味的……”

    五色五味……锦朝一听就想起来了，这是《道德经》里的一段话。

0 W* F9 |, F: L% ~: ]% H1 F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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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话大抵的意思是说，人不能耽于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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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细细一想，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她怎么没想到这层！

    母亲的死和宋姨娘的事，对父亲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如今他倒是哪个姨娘那儿都不去，开始在信仰上找寄托了。要是换了别的道长，锦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要父亲能寻找到寄托，能够让他心里好受些，她又何必插手呢。只是一想到是这个清虚道长，锦朝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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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P/ v, u' z1 d9 c: j% H    这个人，毕竟当年凭一句话，就让自己在纪家呆了九年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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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慕然回首    时间: 2015-7-24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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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N! Q7 ]1 L7 c: l第九十八章：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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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想了想，还是换了一件天青色素缎褙子，趁着商量祭祖的事情来找顾德昭。

% g" Z: ]2 V: f- [    顾德昭正在书房里和清虚道长说话，清虚道长听说顾家大小姐来了，自然要回避。锦朝远远站在庑廊下面，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道袍，白净高瘦的中年男子从书房出来，留了三须美髯，仙风道骨，手臂上挽着雪白的拂尘。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夹道。

! T7 S4 Y/ ]* o9 b4 q    听闻清虚道长有五十多了，看上去却不到四十的样子。燕京中的便是不喜道学的王公大臣也会和他来往，觉得他驻颜有术。只是如父亲这样隆重的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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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K* Y, `3 I3 j    锦朝走进书房和父亲说事情，看到父亲坐在圈椅上，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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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1 C: _& B3 J2 G+ P    问完今年祭祖该供几次茶饭的事，锦朝才提起这个清虚道长：“……刚见一个穿道袍的人出去，我倒是没见过此人，是您新招的幕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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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臣家里总会养几个幕僚，帮着出谋划策的。顾德昭是五品的郎中，在燕京这种地方自然不算大官，不过也是养了两个幕僚，平日里能和他说说朝中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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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摇摇头，觉得也不好和长女说这件事，但她这样问起了，以后道长总要常在家里往来的。便有些忐忑地说：“是延庆道观的清虚道长，你五岁的时候，他还帮你做过道场祈福。父亲近日读道学典籍不通畅，才请了他来讲道的，会在咱们府上住几个月……”

3 g$ n  v0 k, d7 e. m; \    顾锦朝听父亲这样说，笑笑之后就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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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祭祖的时候，锦朝忙活着指挥婆子们把祖先的排位都请出来了，又摆好茶饭。父亲却过来跟她说，“道长说家里几月都不干净，要先做个法事驱邪，免得邪灵惊扰了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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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朝有些无奈，她这都忙了几个时辰了，只能把东西给撤了开始在祠堂外摆道场。过了会儿清虚道长过来做法事，她避开远远看着，清虚道长和父亲商量，又把她布置的酒馔撤了，换上一口三足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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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V  p$ Q, h5 O4 v, Z0 k3 D    道长做法事的时候，父亲就在一旁看着，顾锦朝觉得乌烟瘴气的，先回了清桐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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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锦荣还没有去余家的族学，正在清桐院里等她。

    他做了几盏荷花灯，捧在手里给锦朝看：“……咱们去放在湖里，给母亲祈福！”看着锦朝的眼神小心翼翼，又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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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就笑了笑，“你这灯薄薄的一层纸，一入水就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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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带着顾锦荣到西次间，让丫头端了竹篾上来，重新做了几个精致又好看的荷花灯，用竹条扎的灯骨，既然是给母亲祈福的，也没有在灯上描红，一朵朵净如白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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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h% v# Z% x$ ]( e* n- B    锦朝托着灯给顾锦荣看，他挠着头笑起来：“还是长姐做的好看！我本来是不会的，这还是让清修教我做的……”又拿了剪刀，兴致勃勃地要锦朝也教教他。

* |' ^& G! Q) X' y    锦朝看他半蹲着，摆弄剪刀的样子实在笨拙。却很有兴致地剪出花片，似乎也渐渐从母亲的逝去中恢复过来了。半月前他就满十三了，只是还在服制，府里连小酒都没办，她帮他做了一碗卧蛋长寿面，就算是过了生辰了。倒是父亲选了两个丫头送到他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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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特地找这两个丫头来看过，生得都比一般的丫头好，白净丰腴，眉眼清秀的。年龄也就十五六岁，看起来倒是老实听话。

3 B) ]8 }. e5 }$ p2 G& p6 r    顾锦荣身边贴身伺候的不是婆子就是小厮，原先的丫头都不伺候他起居，在男子不满十五岁之前，大家族的人是不会让他们先接触那些的，恐怕失了精气，又分了心神对读书无益。但也不能全然不懂男女之事，不然以后被有心的丫头骗了都不知道。锦朝估计父亲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2 K5 Y& e" d* q: Q/ x( Q    她问他房里这两个丫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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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u! I: D5 \) O: {, [9 Z3 R5 _9 A    顾锦荣只是笑笑：“父亲是送她们来伺候我的，却不准她们进我的内室和书房。我平时见她们也不多，总该还是听话的……”

8 }2 q- P  C- B4 b2 ?    他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又不说这两个丫头的事，跟她说顾澜，“…二姐前日来找过我，说向我借两本名帖，她想练练字。我就说她字迹还很幼稚，要她先去找适合闺阁女子的描红练练，把她气了一顿。”

    锦朝觉得好笑：“你看出她生气了？”

8 n# N9 o4 @  _& ]0 j    顾锦荣想了想道：“她虽然一直笑着，但是她生不生气我看得出来。她不高兴的时候，就会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裾……不过我不借她名帖，她就去找了父亲，那时候父亲正叫我去问功课。我看到父亲不仅给了她名帖和描红，还教她运笔。跟她说多读书多写字，能端正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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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朝却不以为然，读书读得多，品行还坏的人多得是。叶限不就是个例子吗。父亲还是两榜进士出身呢，前世不也做出母亲死后不到一年，就抬了继室的事。

    清虚道长做完法事，大家又一起去祭祖。顾澜与身旁的丫头笑语晏晏，看到锦朝和顾锦荣一起过来，又问顾锦荣说：“……刚才看荣哥儿在做荷花灯，也不知道做好没有。”

    顾锦荣哼了一声，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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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W, a: e- _7 s" _* Y    顾澜神色一黯，歉疚地笑笑：“是二姐不好，不该提荷花灯。”

    父亲摆放了祭品走过来，正好听到顾澜这句话，又看到顾锦荣理也不理顾澜，叹了口气：“荣哥儿，澜姐儿毕竟是你姐姐。”就算心里不喜欢，表面总要做出和睦的样子吧！姐弟不和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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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P) d$ x) X8 d: _, D/ J    纪氏死了，顾锦荣如今只和朝姐儿一起，顾漪和顾汐又向来不和澜姐儿说话。如今宋姨娘疯了，顾澜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总是看见澜姐儿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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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德昭想起昨个顾澜来找他，说要几本描红练练字，又让他教她运笔，在他那儿呆了很久。顾德昭问起的时候，她才犹豫地说：“女儿如今只能和丫头说说话，姨娘又那样了，实在是觉得心里困苦……”

    她犯了再多的错，那也是自己的女儿，这样对她确实有些心狠了。顾澜如今的样子，他也有几分关系，当初就不该让她在宋姨娘身边长大，不然也不会教养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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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9 G0 d, f7 ^$ ]0 b    顾锦朝在旁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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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完中元节，香河那边的田庄递了信过来，十多亩的果树全烂根了。那田庄的管事姓刘，说了一通也没拿出个章程，说种桃子不错，但病害太多，得看天势吃饭。种枣树倒也行，又怕卖不出价钱。反倒是什么主意都拿不定，锦朝更是不懂这侍农的事，想去问问外祖母，她又正在守制不好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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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s) h7 O; g" v) S    徐妈妈跟她说：“……服丧出门，不如带了菩萨前的灰钵出门，每日上香，您七日之内回来便是。”

    锦朝想想也只能如此了，如今母亲的七七已经过了，却也不用太严格。毕竟她还有许多事要请教祖母，一两封信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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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 A. M; Z) t( r+ t. R* e1 U" f    给外祖母送了信，丫头就帮着收拾了箱奁，锦朝去和顾德昭说了，第三日就去了通州。

6 j( O9 t  O; y# {& N    外祖母得了信，亲自在垂花门等她，挽了她的手带她去了东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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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_/ M. G& b  @. M. R' u0 x    “……正想着和你去封信，就听宋妈妈说你要来了，我就整日盼着你来。”纪吴氏淡笑着跟她说，“你四表哥纪粲和宛平陈家的二**定亲了，明日摆酒谢媒人。可惜你正在服丧，不能去看看，那媒人是通政使徐大人的夫人，为人十分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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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平陈家！锦朝听了十分惊讶。她怎么忘了，纪粲娶的是陈二爷的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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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她和几个表哥的来往都不多，定亲后三月，陈家二小姐陈暄嫁到纪家，正是陈玄青和俞晚雪正式定亲的时候。她又正在服丧，连喜酒都没去喝。

5 a, i* Q. H% h$ s  a  w" J! u9 Q    无论怎么说，她总是要和陈家扯上关系，锦朝无奈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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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再想这件事，而是和外祖母说宋姨娘。

, i! r% \" H& E2 L6 p    纪吴氏听完也想了许久：“……宋妙华是个性格坚毅的，要说这样就疯了，我是不会信的。不过她要是能一直装下去，那也是她的本事好，你自然不用管她。”她拉着锦朝的手，叹了口气，“我们朝姐儿，原先看去是面冷心热，如今也能狠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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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4 @% R' ?6 T% b6 b: e    锦朝和纪吴氏玩笑说：“那如今外祖母嫌弃我了？”

7 C0 ]) I+ J! k2 p$ N    纪吴氏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说：“你是最像我的。我嫌弃你，岂不是连自己都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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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纪吴氏说了会儿话，三表嫂刘氏听闻她来了，抱着孩子来向纪吴氏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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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哥儿如今快两岁了，十分好动。一到了纪吴氏的屋子里就挣脱了母亲的手，蹒跚地往纪吴氏的怀里扑过来，脆声地叫着“曾祖母”。刘氏吓得脸都白了，喝他：“淳哥儿，慢点，小心伤着你曾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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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吴氏说：“不碍事，他也是好几天没来我这里了。”

    抱起纪安淳，指着顾锦朝笑着问他，“快看看，还记不记得你锦朝姑姑？”

    纪安淳歪过头看她，锦朝看了看淳哥儿，长得玉雕一样的小人儿，便对他笑了笑。淳哥儿乌黑的大眼瞳看了她许久，转头抱着纪吴氏的脖子不说话。刘氏心里更是焦急，怕会惹得纪吴氏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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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3 ?: s/ g+ V' P9 r    幸好淳哥儿又开口道：“母亲说过，给我银簪子的锦朝姑姑，淳哥儿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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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n: z) l; B1 N    刘氏听了终于松口气，不枉费她常在淳哥儿面前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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