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草木葱茏的四川“木言兰舍”,回到朔风凛冽的北国老家。
大年初一早晨,天阴沉沉的。早饭后步出屋,发现地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下雪了!”我在心里惊喜地叫。与此同时,我仰起脸,迎着飘飞的雪,无来由地笑了。再见雪花,一如与久违的故友重逢。
我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欲细赏其形状与晶莹,但雪花“倏”地不见了——化作星点湿痕,在我掌心处。那一刻,我再度情不自禁地笑了,仿佛被雪的清凉挠痒了心。雪花销魂处,我清晰地感受到一丝清凉浸入肌肤。我仿佛听见雪花说:“我进入你了,我和你一体了!”
的确,落在我肌肤上的雪花,以一种方式与我相融;落在枯枝上的雪花,以另一种方式与树相融;落在河面上的雪花,以别样的方式与大海相融……飞舞而来,融化,让生命多元化投胎,成全自己没有翅膀的飞翔。春来时,雪花在花里,在草叶里,在小溪里……眼下,在我的微笑里;之后,又会栖身在我的文字里。谁说雪花易逝呢?
6 A* z& ~+ R& s: R) U在我心里,不易逝的除了雪花,还有另一些花——“木言兰舍”的草木。
1.
“木言兰舍”,是眉山市青神县诗人和木匠两位朋友精心打造的一处诗意栖居地儿。这两位先生的共性是“低调”:不让人晓得其真名实姓;他们的不同是:一个爱写诗,一个爱做木匠活。
; ?1 r8 [: S5 t诗人和木匠还有一共性,那就是:喜欢过清静生活。他们搭伙从青神一位教师手中盘过来几间老屋和几亩地,亲手打造出一处“世外桃源”——“木言兰舍”,如陶潜般过起了“采菊东篱”的日子。
木言兰舍隐在一个普通村落里。直至走到其院门口,我也没有丝毫特别的感觉——它低调得实在过于“灰头土脸”,貌不惊人!但在跨入院子的刹那,我的眼前豁然绚烂,心也陡地兴奋——天呐,满院里都是花呀、草呀!这些草木,有的长在地上,有的长在盆里,更多地生在奇形怪状的树墩里、木桩上,还有的长在鞋子里或墙缝间……在我目光被这些花草震撼的同时,心里涌动的还有对主人的佩服:好有爱心和情趣哦!
在木言兰舍,除了吃到特有的美食,最大的享受是坐于竹林间与木匠喝茶。
木言兰舍除了花多,再就是树多、竹子多。眉山雪夫、谢红、王燕群三位好友带我造访木言兰舍的那天,是数日连阴后的一个响晴天。我们坐在木匠亲手做的木椅上,脚踏诗人搭建的木地板,身边伴着他们亲植的竹林,口中品着木匠亲泡的茶,蜀地温情的阳光柔柔地吻着后背……
哇,那个下午,我有点时、空两忘的“痴呆”:北京距我万里之遥,俗事离我霄汉之远,当年的阿斗是“乐不思蜀”,当下的我则是“乐不思京华”,大有“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土著”之感!来自云南深山古树的普洱,在眼前沸水中盛开出褐色的缤纷——谁说茶叶不是一种特质的花呢?她以身心入水的方式进入我,激活了我生命中久违的宁静、洁净和愉悦,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也盛开成了一朵花,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由然而生:花与花相拥有,生命居然可以美如斯!
2.
茶喝多了,难免要频频光顾WC。
7 \! B# {" r4 I* N木言兰舍处于山野间,对它的WC,我实在不敢展开丝毫好的或坏的想象——因为任何一种想象之于我无非两种结果:不是傻傻的妄想,即是自我恶心的折磨。
当我第一次推开木言兰舍厕所门的那一刻,我呆了:不足两平米的空间里居然有壁龛,龛里居然摆着两瓶鲜花和一小盆“多肉”!
: e- U% }* s. J1 ]7 ]2 c' y& \在木言兰舍,我第一次听到“多肉”这个名词,进而知道了多肉是一种植物,而且是高等植物:它们为了让自己生存能力更强,从容地把茎长成了叶,居然还丰腴得颇具“环肥”之美。我不晓得它们开不开花,在我眼里,无花的它们本身就是花,就那么静静地、端庄地盛开着,无论人来与不来,看与不看,它们就在那里:有人来,它们望着人,人望着它们,彼此凝眸时,身心已相交互;无人来时,它们兀自地绽放着自己、享受着自己。
2 N/ f! o$ f; U没有了入厕之虞,我便放开了喝茶。热情好客的木匠,拿出了友人送他的各款好茶,一一泡与我分享。喝着茶,聊着天,莫名其妙地感觉:木匠重色调的面孔绽放成了一片茁壮的多肉……
3.
站在院中,遐想木言兰舍的工夫,雪越下越大,地面已披了不厚不薄的一层白。我在雪地上走着,悉心听脚下发出的清澈声响,回头看脚印——在洁白的映衬下,格外的美。
X; O6 W3 |0 u3 Q( L“哈,我让脚印下的雪花与雪花拥抱得更紧了!”我饶有兴趣地想。谁说我踩痛了雪?没准儿雪花很开心亲吻我的鞋子呢!脚印可以成全雪蓄纳更多阳光,从而得已尽早完成生命的轮回,不是么?
为什么有“冰雪聪明”一说呢?因为雪花最善于借势成全自己,比如:借风完成空中舞蹈,借引力扑入大地怀抱,等等。如此聪明的雪,它们一定是只有快乐,没有疼痛,所以不会悲天怨人。
我仰起脸,笑着看片片雪花儿悠悠地、舒然地从灰白迷濛中自在飘落……
% D$ Q6 L0 p4 Y7 W+ l天气预报说,明天还有雪。
% H, f) ~* J1 a/ e$ L# p5 y有雪真好!其实有雨也不错,包括有风,我一样喜欢。来自天籁的有形与无形,有声与无声,我都倍感亲切,似“有朋自远方来”,心里愉悦极了。我喜欢天籁声息的相闻与陪伴,听雨、听风、听雪……雨、雪、风等都似沸沸扬扬明媚的花,灿烂我的心境;与此同时,我的生命也会以空灵的方式与天籁相拥,格外踏实与释然。尤其是雪落,于我而言,那是暗夜里最壮丽的温暖,软和和地叩响我的心扉,邀我彼此融化。
' H( o2 B; D) S* S& E4 `5 P0 U雪变大了。更密的雪花漫天飞舞,些许落在我脸上,些许落在我掌心,又眨眼间融化。
* r! X% X8 a! @* L5 A7 W, P0 b“我的快乐,在你体内!”雪花进入我,这么说。
/ O& b& F& ?: m) P$ }“我的快乐,在你体内!”我在心里对雪花说。
冥冥中,我感觉天上飘的是我,地上站的是雪花。有了这种无厘头的思绪,我再一次哑然失笑。
世间草木,并非所有的都开花;人之所谓的花,也并非都是草木专利,比如雪花。因此,花是花,非花也是花。
花是什么?
广义的“花”,是一种美,是一种善,也是一种智慧。
花与花相望、相伴、相想时,是彼此的相互交融——不止是身心相拥,也不止是物我合一、天人合一,而是更高层面“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大虚大有,浑然一体。
人皆草木,所有花非花,所有存在只是不同形式的生命流转,都是花一样美而智的相互陪伴:我的快乐,在你体内;你的快乐,在我体内。你?我?其实本来无你亦无我,你我“一”然,故,这世间除了善、美与快乐,还需要别的么?
$ r% `8 U' K: G/ b# U# M% R怀念四川!怀念四川友人!怀念四川的木兰言舍!怀念在四川度过的美丽、简约且自在的日子……
木言兰舍
笔名了了,北京某教育机构负责人。业余写作。1999年起,开始在《演讲与口才》《涉世之初》《青年一代》等杂志发表文章。主要作品:长篇小说《柔韧的围剿》(昆仑出版社)、《沉梦遗香大运河》(东方出版社)、《孩子们的心灵出口》(现代教育出版社)。
天津广播电视台经济广播主任播音员,《天津早晨》新闻主播、《相约清晨》节目监制、主持。作品曾荣获“中国广播影视大奖”、“中国新闻奖”以及省级一等奖等荣誉。荣获“天津人民广播电台双十优主持人”称号、天津市新长征突击手称号、天津市河西区青联委员、被评为2015年天津市河西区最美志愿者。拜师于中国著名朗诵艺术家虹云,并多次参加全国大型演出。
高级编辑,第五届全国广播电视“百优理论人才”获得者,中宣部、教育部“千人计划”入选专家。曾受邀在多所高校讲授广播课程多年,出版多本专著、广播专业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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