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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老师卖肉夹馍怎么了?不丢人,也动摇不了我相信知识改变命运 ... [打印本页]

作者: 荠菜    时间: 2017-3-7 11:29
标题: 老师卖肉夹馍怎么了?不丢人,也动摇不了我相信知识改变命运 ...
本帖最后由 荠菜 于 2017-3-7 11:31 编辑

波叔刷微博,刷出这么一条微博——“老师辞职卖肉夹馍”。
山西一对80后夫妇,男的当民办中学地理老师,女的也是公立学校老师,教师之家。两口子生了宝宝后,日子过得紧巴巴,于是两年前辞了职,去西安卖肉夹馍。
哪儿有早市,就上哪儿赶集,一个月收入有将近1万元,比当老师时翻了一番。* S5 X0 _3 ~$ \ F5 U
微博下跟着上万条评论,有一条波叔看了很感慨——
对啊,该怎么让孩子们相信知识改变命运呢?该怎么让呢?
上万条评论中,还有不少冷嘲热讽抖机灵的,看得波叔胃里泛酸,一阵恶心。今天就专门讲讲师道尊严与知识尊严这事。
先亮观点镇楼:波叔认为,知识分子为改善个人生活而打拼,一点都不丢人。丢人的是造成这种情况的环境,以及那些冷嘲热讽的看客。
今天有中学老师卖肉夹馍,十多年前有“北大毕业生卖猪肉”,再往前推,就连民国时鼎鼎大名的文化巨人,也不会嫌弃做小买卖。
闻一多,都知道吧?
著名学者和诗人,响当当的民主斗士。初中语文课本就有一篇课文,《闻一多先生的说和做》,高中时又学了他的名诗《死水》。
可是在生活拮据的时候,连闻一多这样的大教授都不得不放下身段,自食其力,挣一些外快。
闻一多去美国留过学,二十多岁一回国,就开始当大学教授,日子一直过得很优越。
那时候月薪有300银圆左右——这是什么概念?按对大米的购买力来算,相当于今天的一万多块吧,但实际上更经花,一般家庭一个月30银圆就足够了。
1932年,33岁的闻一多应聘到了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当教授,月薪还是300银圆。
看起来没涨,但社会地位高,读书人当清华教授,算是走上人生巅峰了。
活也轻松,每周上课8小时,平均下来一天不到两堂课,其他时间由你自己掌握,专心做学问。
而且,不用做房奴!有单位解决住房!还是豪宅!
清华给教授们提供住宅,闻一多分到的是新林院72号,他带着一家子住在一套有14间房的屋子里。
有卧房、书房、客厅、餐厅、储藏室、仆役卧室、厨房、卫生间等大大小小十四间。电灯、电话、电铃、冷热水等设备一应俱全。房前甬道两侧有绿茵草坪,周围是冬青矮柏围墙,草坪中央置一大鱼缸。书房宽敞明亮,四壁镶以上顶天花板的书橱,窗下是书桌。这里是先生一生中所住的最佳环境,许多研究在这里进行,疲劳时到门前大阳台上散步,或到草坪上拔草,观赏一下金鱼。冬季里,也曾和孩子们一起滚雪球、堆雪人。
14间房……北京……中关村和宇宙中心五道口附近……懂行的小菠菜就脑补一下今天的价格吧。
可是,快乐的时光过得特别快,抗战一爆发,好日子就结束了。
波叔前几天写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xMzY2ODA1MQ==&mid=2649399905&idx=1&sn=df6334eff0a5b6e44f802062363b478e&chksm=838119ddb4f690cb1b04595006e0d20f0d8cd3751245a626c8fe59dfb6f2073f40a5e2c62109&scene=21#wechat_redirect,提到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合并而成的西南联合大学。
闻一多就跟着老清华来到云南昆明,继续在西南联合大学执教。
从账面看,工资还能保证原来的水平,每个月都有五六百元,换算成现在有两万多,高薪。
可问题是,钱不值钱了。国民政府从1935年起用法币代替银圆。
一打仗,物价蹭蹭的往上涨,通货膨胀来了。
一张100元的法币,能买到的东西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1937年两头大牛;
1938年一头大牛一头小牛;
1939年一头大牛;
1940年一头小牛;
1941年一头猪;
1942年一条火腿;
1943年一只母鸡;
1943年一只小鸡;
1945年一条鱼或两个鸡蛋;
1946年一个鸡蛋。
后来国民政府经济崩溃,一张钞票出现了500万元的面额,吓死人
物价涨、工资不涨,这日子怎么过?
不但不涨,反而降薪。1941年,教授平均月薪只有抗战前的1/12(今天的1100元左右)。
闻一多家里夫妇俩加上五个孩子、一个长辈,张张嘴都等着吃饭,入不敷出,一个月的工资10天就花完了。
闻一多全家福,一家八口
一家人住得也是又破又挤,租的是昆明典型的“一颗印”民居。
什么是“一颗印”?就是当地人形容像一块印章那样狭小的房屋。这种房屋上下两层楼,楼下堆杂物,楼上住人。
开源节流,可裤腰带已经勒得够紧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多挣点。
他的朋友罗隆基在做茶叶生意,偶尔会请他帮忙画广告,当做接济。
有一个同事的朋友姓郭,是做实业生意的,也拉过闻一多当合伙人,而且不用出资金就可以分红,有点像今天创业者的技术入股。
但闻一多不愿意。他知道人家的好意,但不愿占人家的便宜。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
多打几份工。
所以闻一多每天上午在联大讲课,下午在昆华中学当国文教员,上语文课。
晚上呢?批改完学生的作业之后,他熬到半夜,为别人刻印章,再挣一份钱。
刻印章,本来是文人雅士的艺术创作。之前闻一多把它当做闲情逸致,现在迫于无奈,只能挽起袖子,用来卖钱。
闻一多在刻印中
1943年9月,闻一多开始挂牌刻印。他把刻好的印章盖在一本自编的印谱里,题名“匡斋印存”。匡斋是他在清华居住的那套大房子,如今蜗居在昆明,只能怀念以前的宁静了。
既然是下海,就要定好价格。他的朋友浦江清帮他写了一篇《闻一多教授金石润例》。润例是什么意思?就是价格表。
秦鉥汉印,攻金切玉之流长;殷契周铭,古文奇字之源远。是非博雅君子,难率尔以操觚;傥有稽古宏才,偶点画而成趣。
浠水闻一多教授,文坛先进,经学名家,辨文字于毫芒,几人知己;谈风雅之原始,海内推崇。斲轮老手,积习未除;占毕余闲,游心住冻。惟是温黁古泽,仅激赏于知交;何当琬琰名章,共榷扬于艺苑。黄济叔之长髯飘洒,今见其人;程瑶田之铁笔恬愉,世尊其学。爰缀短言为引,公定薄润于后。
大概意思是说:刻印章这门艺术,源远流长,大有来头,不是牛人干不来。闻一多学问大大的,谁不知道?从前他刻印章是为了好玩,只在好朋友之间流传,现在终于肯拿出来,你们总算有机会见识了。好东西值得拥有,想买吗?价钱写在后面。
这广告打得好。到底价格怎么定?
刻石头的,每个字100元法币;刻象牙的,每个字200元法币。
这里面有门道。一是因为象牙比印章石贵重,二是因为象牙质地更坚硬,所以更难刻。闻一多第一次刻象牙,还试过把象牙泡在醋里,想软化它,结果用了整整一天才刻好一颗,手指都磨破了。
闻一多刻印用的刻刀
当时西南联大教授靠刻印章挣外快的,不止闻一多一个人。这是由12个教授共同发起的,价格表也是一起制定的,不搞价格战。
西南联合大学中国文学系全体师生合影
1944年4月,价格升到了石章每个字600元,牙章每个字1000元;1945年3月,又分别变成1000元和1200元。
涨这么快?是不是太黑了?
别误会,不要冤枉教授们。这只是法币贬值造成的后果,按购买力来算,完全没有提价。
要怪通货膨胀。
更何况,对有的刻印请求,闻一多分文不收。
历史学家吴晗就记得一件事:
“时代评论社”章具有历史的意义。在刻这枚图章前两星期,我在逼死坡文具店用一千元买到一块旧石头,长方形,一边刻有双鱼。他也很喜欢,夸我眼力不错。问愿意刻什么字,是一句诗,还是连名带字刻在一起?我说,随便,你喜欢怎么刻就怎么刻吧!不久,时代评论社成立,要一个公章。他就自告奋勇,连带也替我捐献出这块石头。十月三日的早晨,在枪声炮声中完成这件艺术品。刻完,兴匆匆的走来说:“今天我做成一件事,很得意,你来瞧瞧。”我看见也很高兴,连说好极了。又问:“你没有听见枪声吗?这样密,这样响,亏你静得下心!”他说:“昨夜晚就有一些声音了,管他呢!我今天高兴做我自己的事情!”
1946年7月15日,一生追求民主和自由的闻一多在做了“最后一次讲演”后,被暗杀。
他留下他的“匡斋印存”,里面盖有1400多方印章。
那些是他在生命的最后三年里刻出来的。它们为他和他的家人换来了生活的必需品。
“闻一多印”边款写的是“时在西南”边款写的是“联大家骅”,家骅是闻一多的原名
闻一多写信给朋友说:
弟之经济状况,更不堪问。两年前,时在断炊之威胁中度日。乃开始在中学兼课,犹复不敷。经友人怂恿,乃挂牌刻图章以资弥补。最近三分之二收入端赖此道。
一个海内知名的大学问家,本职工作的收入只能占三分之一,得依靠每天熬夜兼职,才能勉强养活自己和家人。
这不是闻一多的耻辱,而是国家的难堪。
而且闻一多不是特例,西南联大的教授们在艰苦的岁月里大多如此。
不光教授,连校长也不例外。
闻一多的上级、清华大学的校长梅贻琦身为一校之长,日子也没好到哪里。
梅贻琦
为了补贴家用,他的夫人韩咏华放下校长夫人的架子,亲自把自己做的蛋糕拿上街卖。
教授们的月薪,(1940年后)就只够半个月用的了,不足之处,只好由夫人们去想办法,有的绣围巾,有的做帽子,也有的做一些食品,拿出去卖。我年岁比别人大些,视力也不很好,只能帮助做做围巾穗子。以后庶务赵世昌先生介绍我做糕点去卖。赵是上海人,教我做上海式的米粉碗糕,由潘光旦太太在乡下磨好七成大米、三成糯米的米粉,加上白糖,和好面,用一个银锭形的木模做成糕,两三分钟蒸一块,取名“定胜糕”(原注:即抗战一定胜利之意),由我挎着篮子,步行四十五分钟到“冠生园”寄卖。月涵(即梅贻琦)还不同意我们在办事处操作,只好到住在外面的袁复礼太太家去做。袁家有六个孩子,比我们孩子小,有时糕卖不掉时,就给他们的孩子吃。有人建议我们把炉子支在“冠生园”门口现做现卖,我碍于月涵的面子,没肯这样做。卖糕时我穿着蓝布褂子,自称姓韩而不说姓梅,尽管如此,还是谁都知道了梅校长的夫人挎篮卖“定胜糕”的事。由于路走得很多,鞋袜又不合脚,有一次把脚磨破,感染了,小腿全肿起来。
定胜糕
里面提到的潘光旦、袁复礼,都是很出名的学者。他们的夫人都亲自上阵,自己也想办法多挣一点生活费。
潘光旦,社会学家、性学家、民族学家袁复礼,地质学家
对“辞职卖肉夹馍”的那位老师,这就是波叔的态度:
只要是靠自己的正当劳动挣光明正大的钱,不丢人。
但是就围观群众,波叔还有另一番意见。
闻一多刻印章、梅夫人卖“定胜糕”,都是特殊时期的特殊举动。在正常的年代里,他们享受着高级知识分子理应获得的优厚待遇,不需要为养家糊口而整天焦虑,专心致志做学问,或者专心致志教导学生。
任何一个让“研究原子弹的”去“卖茶叶蛋”的时代,都是不正常的时代。
如果那位卖肉夹馍的中学老师,能够继续留在学校教地理,也足以过上富足的生活,这样的社会想必会更让人安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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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叔说
每一个付出劳动的人都值得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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