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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在美国:平平实实的美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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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咖啡沾衣
时间:
2016-10-5 12:55
标题:
华人在美国:平平实实的美国梦
【我名叫关淑媚,广东开平人,是过埠新娘,以未婚妻身份进入美国。在那个年代,广东沿海一带,特别是珠江三角洲的五邑地区,很多女人移民海外都是以过埠新娘身份出国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大批海外华侨回到家乡娶妻,由于他们回乡都是大把大把花钱,女孩子嫁出国是社会一大潮流。婚姻的话事权一边倒在华侨手里。相亲挑选对象,那阵势几乎可以跟旧时皇帝选妃相比,被挑选到的是幸运儿,立即在当地民政局办理登记结婚,等待移民,全家的经济状况一下子好起来。】
风华正茂的关淑媚。
当时形容婚姻走向的民间说法是,第一美女漂洋过海,第二美女做了官太。但我结婚倒不是被这样挑选的。从相识到结婚,曾经通信了3年,彼此有了认识才结婚。现在超过30岁的女子还未嫁人被叫作剩女,那个时候,则被称为大龄青年,就是现在的剩女吧。
在美国,我举目无亲,英文一无所知,便报名中华公所英文班,从ABC学起。放学后,跑到坚尼路一家衣厂做工。衣厂里的工种很多,包括开份、勒骨、车位、打钮、拉边、吸衣、烫骨、剪线、什工等。我在家乡是从事文职工作的,哪会车衣或勒骨?最后做了最简单的剪线工作。这种不需要技术的工作都是上了年纪的阿姆做的。我年轻力壮,将要剪的衣服搭成20件一叠才开始剪,剪得很快,老板便不要其他人了,由我一个人包剪,还是很快将该剪的线全部完成,但剪线的钱是最少的,一天干10个小时也赚不了多少。
多赚家用 杂工都做
为了多赚点家用,我连杂工也做。杂工按天计薪,每周6天,周薪180元。所谓杂工,就是什么都做,比如扫地、丢垃圾、煮饭、煲开水,每天要煮两大锅饭供应60人的午餐,开水要5大煲。每天衣厂有很多废布和垃圾要清理。那个时候华埠治安不大好,时有歹徒闯衣厂打劫,所以厂门紧锁,全厂只有几把固定的电风扇对着车位和吸衣位,我的工作范围根本吹不到。衣厂布料灰尘多,空气流通欠佳,因此夏天非常闷热,但为了生计,我硬撑下去。
不久,我怀孕了,老板娘好心,教我车衣服上的牌子,我就没有做粗活,一直到我的孩子出生为止。带孩子的知识全是读育婴书学来的。婆婆因年纪大,帮不了我照顾孩子。我得了产后抑郁症,时常对着孩子饮泣,思念国内的亲友,怀念国内的生活和工作。出国前我是开平电视台的新闻记者,在国内是很风光的,尤其是电视台的记者,何况我是唯一的电视女记者。想不到来美国后,生活和工作有了180度的大转变。每当我孤独和寂寞,就提笔写信,曾经一天写了6封信。那时舍不得打长途电话,因为一分钟差不多3元,我怕控制不了自己,话费会让我破产。
孩子一岁时,我面对不了呆在家里由人供养的生活,又不想做衣厂终老一生。后来得到一个机会,进了中华商台当工商兼社区记者,每周工作6天,其中3天在电台接听热线电话和听众点歌及咨询,还要售卖收音机。当年华人办的电台有4家,都是使用副波调频,要用特殊技术调理收音之后收听广播。中华商台听众多,收音机销路很好,广告不少。在这里我学会用打字机,学懂了用广东字写广告词。
中华商台那时在包厘街16号4楼,没有电梯,每当我外出跑广告和新闻时,一天要蹬楼上楼下好多次,挺累的,但比起在衣厂工作,心里愉快许多。下班后赶回家,接回托人帮我带的孩子,赶着做饭。这种生活一直做到我的第二个小朋友出生。
考牌开家庭托儿所
关淑媚和小朋友在院子里享受冬瓜丰收。
拥有自己的房子后,我考了托儿执照,在家里开办了家庭托儿所,学校在我家旁边,我爱干净,托儿所整洁明亮,玩具不少,招牌挂出,很快就满额。因为我是个人执照,其中婴儿和孩童各限2名,课后托儿及其他总共可照顾8个小朋友。房子颇破旧,要刷新及修整院子前面一棵大树,这些活,我自己能够做就尽量去做,不请散工。后院有好大一片空地,我就种瓜、种菜,水泥地铺上一层假草皮,孩子玩耍时跌倒不会受伤。
托儿所曾经一天来了15个孩子,那是9·11恐袭当天,很多家长打来电话,叫我把他们的孩子暂时从学校送到我家。令我狼狈的是,有位父执辈的朋友全家三口人从加拿大来美国,暂住我家,当天外游回来,也叫我到法拉盛接他们。那时我手忙脚乱,心里惊慌,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似的,又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我只好强打精神,吸一口长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学生接回家,安顿他们吃喝,做作业,等他们的家长把孩子接回家。这天总算无惊无险,我心情才平复。
是入籍的时候了。晚上,当孩子们睡了,我自学英文考入籍。考试那天,到八大道搭车,全车6人就我一个不是入籍学校的学员,竟让我考入了,其他的人据说没过关。
入籍是申请家人来美团聚的其中一个目的。“亏了我一个,幸福全家人”是过埠新娘的使命。填表、缴费、担保书,繁琐的手续办妥后,双亲顺利赴美,安排食住,他们不愿意为我带孩子。无奈,只好教他们如何搭地铁,帮助他们找适合的工作。
我的房子不大,有一层租给两个留学生,自己住一层。家里4个大人,两个小孩和托儿所的小朋友,空间有限,大人常常有矛盾。父母来美差不多两年了,很不习惯,我叫他们还是回国颐养天年,好过留在美国。双亲考虑后决定回去,我也将托儿所停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放学后请人照顾。我又回到了离开8年的中华商台工作。
做电台热线的关淑媚。
做到社区联络员
不久,华埠要筹办商业改进区,前中华公所主席陈玉驹和筹办机构的主席介绍我到改进区做社区联络员,直到现在。
在中国生活了30多年,在美国也有20余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气恼在美国的衣厂经历,其实在这里我也学到很多东西。但我自小就很喜欢文艺体育,但爸爸很反对,不让我学。他是空军医生,他想我跟他学医。我们这一代人求学不讲学习,只讲造反,“造反有理,零分万岁”。
我在小学就是学校的文艺骨干、乒乓队员、校广播员。中学时每年要到分校劳动,还要去农村跟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实行“三同”。宣传队在劳动课或学工、学农、学军的时候要排练,所以劳动时间不多,但是那些农活我也会做,还做得很不错的。
恢复高考,高中二年级分理科、文科参加高考,我是文科重点班,要住校,那时生活很独立了,没考好,上不了大学,进了建筑学校,两年毕业后分配到建筑公司。其后因为喜欢文艺而考进南宁实验话剧团。在全省文艺汇演“春好苗壮”中,我获得优秀演员奖。建筑公司组织歌诵队参加全市比赛,我获得最佳指挥奖。全公司有4000多员工,我在乒乓球比赛中夺得女子单打冠军。全公司歌唱比赛,我以“凯旋在子夜”获第一名。我是公司民兵连的高炮射击手、五四手枪、半自动步枪、高射炮实弹射击成绩优秀,是民兵排长。由于文体活动活跃,工作埋头苦干,会贴瓷砖、铺马赛克、砌砖、批灰等建筑活,又是三级技术泥水工,被选为培养作党的接班人,当了专职共青团书记进团校学习,在党校培训。
但我没能入党,因为在马来西亚的舅妈送我喇叭裤和连衣花裙子,试问女孩子哪个不想漂亮?结果被认为资产阶级思想严重,不准入党。我后来觉得学识不够,就自己掏钱读书,进了广播电视大学专修电视科,取得大学文凭后,无意中进了电视台当记者。因拍摄新闻专题《水口镇技开烟尘见青天》荣获广东省三等奖,还有奖金。
我们这一代人是出生在困难时期,求学在动乱时期,工作在改革时期,结婚在计划生育时期。小学我念了3个学校,中学念了2个,父亲在部队工作,母亲是随军家属,因为常常调防,部队的孩子转学是常事。小的时候住过平南、柳州,后来在广西南宁学习工作,再后来回到家乡广东开平,所以我会普通话、广府话、四邑话和桂林话,这对我的工作很有帮助。
我仍然是幸运的,同辈人他们只准有一个孩子,我有两个。孩子年幼时不上补习课,周末带他们学功夫,上中文学校,学打乒乓球。儿子在拉瓜地亚艺术高中毕业后在纽约大学念书,是排球校队的主力。女儿每年都参加龙舟比赛。他们是华侨学校鼓乐队的主要队员,会讲也会写中文。我的美国梦正在实现着。
在工作队中的关淑媚(右四)。
开始新旅程 圆儿时梦
我好像刚刚开始了另一个新旅程,圆我曾经的梦想。2011年我考进长江剧团,在外百老汇演了15场话剧《灰兰记》,扮演反角女一号,得到英文剧评家的赞赏。2012年随美亚文化交流协会艺术团到北京演出。2013年春节期间在林肯中心表演舞蹈,获得好评。我喜欢读书,偶尔也写诗歌,2015年5月受《侨报》邀请参加“五月如歌”诗歌朗诵会,朗诵原创作品《深爱》。得到同好之友认可,最近又学习中国古诗词,写了一首为华人获诺贝尔奖而作的古诗:
神奇本草历千年,
不懈呦呦苦练研,
提取青蒿成妙药,
丰功伟绩五洲传。
关淑媚(左一)与其他演员在外百老汇演出话剧后休息合影。
去年7月我多次来往波士顿排演话剧《海外剩女》,作为艺术指导之一,看见演出成功,倍感欣慰,目前该剧在纽约、洛杉矶紧密排练,今年将在多个大城市演出,工作之余,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充实。
来源: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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