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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故事 | 原来你KTV必点的，是这首歌 [打印本页]

作者: 三世鱼鸟 时间: 2016-9-29 02:33
标题: 故事 | 原来你KTV必点的，是这首歌

上上个周末，播放器突然shuffle到陈奕迅的《K歌之王》。于是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外号果冻的男孩。

果冻是我爸老同学的儿子，我俩上辈子一定是佛前回头回到抽筋，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一个班。
果冻本名自然不叫果冻，是又红又专的“国之栋梁”。但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总会让一个小孩子用一个更加平易近人更加顺溜的名词去指代另一个小孩子。
果冻不爱说话，尤其在碰见喜欢的女孩子时就更加丧失了作为一个人类应有最基本的语言能力，词汇贫乏得只剩下“哎”“喂”“不”等单音节。或者干脆只用摇头、点头接住别人递过来的寒暄。

让果冻失语的女孩叫二喜。
二喜从小就坐在我们班级的第一排，果冻看着二喜举手回答问题时特别精神的双马尾，偶尔回头笑的时候眼睛就看不到了。她身上是洗衣粉和阳光掺在一起的味道。
果冻知道二喜的橡皮是白色的，边边角角从来都不会有灰色的毛刺；也知道二喜的铅笔是全部削好整整齐齐地码在铅笔盒里的。
虽然我从小也算是个“别人家的小孩”，但二喜却是爸妈口中“别人家的小孩”。
二喜每次考试名次都不多不少一定会排在我前面，合唱队我是领唱她却是更酷的架子鼓，舞蹈队她有更长时间的独舞，就连个子都一直要高我那么一丢丢，喜欢她的男生也要多那么几个。
最要命的，明明是从小坐在一辆玩具小车里跟我互相抢玩具、一起流鼻涕的果冻，从认识二喜起眼睛就只会一直看着她。

我不喜欢果冻，可我一点都不喜欢被人抢了玩具的感觉，何况是家里买了最久的一件玩具。
更何况，这件被抢走的玩具一点都不受宠爱啊。她的眼睛就没有放在过他身上。
初中毕业时班级聚会大家去唱KTV，一直不吭声的果冻突然结结巴巴地要求说要点歌。
果冻点的是陈奕迅的《K歌之王》。这种歌当年被我爸妈称为“靡靡之音”，敢买这样的卡带复读机是一定要被没收一星期的，所以我并不熟悉。
果冻唱得很认真。可是全班该聊天聊天，该打闹打闹，并没有人在听。
二喜被一群女孩子围着，也没有在听。

高中我们一起去了同一所寄宿学校，二喜在我和果冻的隔壁班。下课时，果冻一定会站在班级门口的某根围栏前面装作向外望。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那个角落用余光可以瞥到二喜的座位。二喜班级的座位每隔几周会换一次，所以就算站在那里，果冻也不一定望得到二喜，但他就傻子一样地乐意。
高考模拟考试，果冻爸看着果冻的分数，非常嫌弃地决定把果冻送到加拿大读书。果冻还是参加了高考，并且出现在报志愿的教室里，在志愿单上潇洒地填下了“清华、北大、人大”。
可能二喜一直说要去北京。而果冻也想耍个帅。

果冻出国前说能不能我们这些从小一起的老同学唱个歌呀，我说得嘞我帮你喊人。
二喜我是一定要喊的。虽然发育晚的我到高二时候就已经追上并且超过了二喜的身高，但已经显露出女汉子迹象的我永远都没有她的白裙温婉。
二喜答应得很痛快，但是在电话里犹豫了一下问我：我能不能多带个人？我也楞了一下，说没问题啊怎么不行。
于是唱歌那天果冻还真的就又犯了失语症，什么都说不出。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时，果冻要求点个歌：陈奕迅的《K歌之王》。

一屋子醉鬼在学大人划拳，美其名曰为去大学做准备。而二喜看着她带来的男孩子，眼神特别温柔。
我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一整个屋子的人——诶？好像我是唯一一个听果冻唱完歌的人呢。
说来也怪，果冻唱这首歌时非常顺畅，仿佛“二喜失语症”被治好了。

再后来，二喜跟男孩子一起去了北京，两人毕业前分手，二喜回家乡工作，听说结婚了还是前卫的“带球跑”；果冻去了加拿大，很少跟我联系，有段时间QQ可以显示在听的音乐，我总是看到“K歌之王”这四个字出现在他名字下面；而我来了美国，跟果冻回国的时间总是错开，也很少联系。

去年休年假回国，回到北方那个小城。正值春节，在外面工作的老同学发小统统都回家过年，我爸告说诶听果冻他爸说难得今年果冻也回来过年了，你们这些一起长大的小屁孩儿怎么不聚聚？
正月初某天大家说要不出来唱个歌吧，你们这些喝洋墨水的叛国贼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虽然心里略忐忑，但还是打扮得人模狗样地出席了。
果冻也来了，比以前爱说话爱笑一些。但是二喜没来，有人说二喜在坐月子呢出不来。
果冻眼角似乎有点失落，说我点个歌吧。

我在点歌机旁边，顺手就直接帮他点了陈奕迅的《K歌之王》。果冻看了我一眼，拿起麦克风，而旁边是老同学、发小们的觥筹交错和热络叙旧。
前奏响起，果冻想了想，走到点歌机旁边把歌换成陈奕迅的《人来人往》。
唱到“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的时候，他的眼睛是闭着的，并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正巧，这几年我最喜欢的一首歌也是这首，在美国大玉米地里，在纽约芝加哥洛杉矶的KTV里，总要缠着讲粤语的朋友陪我唱。
因为果冻也好，布丁也好，热狗也好，汉堡也好，这些男孩子都是生命里的过客，大家最后都会走在不同的路上。想起当年曾经相伴过，也就满足了。
毕竟长大后的大家都学会了一句话：
人来人往，只是日常。
于是上上周日的傍晚，丢姐问了你们这样一个问题...
你KTV必唱的一首歌是什么？为什么？
我先说：陈奕迅《人来人往》。
因为每多过一天，每多唱一次，就觉得歌里每一个字都多熟悉一分。
收到你们回复的答案，我也是感动的：
陈奕迅《人来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