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有了约定以后,田原从来没往莫蓝的家里打过电话。今天竟然打破常规,确实有点出乎莫蓝的意料,让她一瞬间有点紧张。难道发生什么非说不可的事了?
莫蓝和青青说话时的高音不自觉的放低了:“哦,是你啊,……有事吗?” 田原说:“有点事。方同在家吗?“ 莫蓝说:“不在,打工去了。你找他?“ 田原说:“是这样,我有一个以前的同事从国内来,过两天回去,我想问问方同,需不需要给家里带点东西什么的,如果需要,我可以请我这个同事帮忙。“
入学的第一学年,田原暑假回家,曾经问过莫蓝需不需要从国内带什么东西过来。莫蓝和方同的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说起,老人家惦记孙子,就真的买了一些衣物,送到了田原家,托田原给带了过来。现在田原主动问起需不需要帮忙带东西,听起来虽然像是借口,倒也不是不合情理。
莫蓝松了口气,心里又不免有点失望。原来是为这事。刚接起电话的时候,曾经闪过一个念头,他也许是因为没去老港玩,要给她解释一下呢。 莫蓝说:“哦,应该没什么带的。等他回来我问问他,如果有就让他给你打电话。……谢谢你啊,这么好心。“ 田原说:“好,那你问问他吧。”
田原说完了,却没有说再见,也没有挂电话。莫蓝当然不希望他马上挂,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如果他不是因为她才打的电话,那她何必提起他们之间的话题?爽约的人是他,要提也应该是他提。一时间两个人就都沉默。
田原终于开口:“你们前天玩得好吗?“ 莫蓝简短地回答:“挺好的。” 还是没有问为什么他没去。你不说,我就不问,看你到底想怎样。 田原又说:“周六和周日一直陪着我的这个同事来着,在国内的时候关系挺好的。本来周六我想带他去老港和你们一起玩,他却提出想先去皇家山,我也不好说不行,就去了那里……。”
莫蓝听了,心里高兴起来。他还是给了她一个解释。那么也许带东西,就真的是他打电话来的借口了。于是说:“哦,是这样啊。人家提出要求,你确实不能拒绝,可以理解。……那,你们周日也是陪他逛街来着?怎么遇见你们的时候没看见他啊?” 田原说:“他走前面,先进了店里。就是尤然进去的那个。你可能没看见他,光看见我们了。”
莫蓝恍然大悟,脸上不觉间就挂上了笑意,心里的烦恼更是烟消云散。果然眼睛看见的不是心里想象的。白白烦恼了两天。下次一定记住田原说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爱她的。
想到自己错怪了田原,还有过怨恨,莫蓝就有些不好意思:“是吗?真的就看见了你们。我还以为你……。” 田原轻笑了一声:“我没什么变化。马上要开学了,又该忙了。……那就这样吧,等方同回来你问问他,需不需要带东西。”
莫蓝说了好和再见,等到田原先挂了电话,她才恋恋不舍地也挂了电话。高兴得不知道干什么好,扳过宾宾的脸就亲了一口,宾宾擦了一下莫蓝亲过的地方表示抗议。想给青青打个电话,又怕被她骂没出息,就没打。还是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因为田原打来的这个电话,生活又充满了阳光。好了,误会消除,就等着开学了,只要能经常看见他,有误会也可以随时说明了。
开学之后,莫蓝和田原又互相交换了Locker的号码和密码。莫蓝想起青青的话,就问田原:“我们为什么不能网上交流?现在老是我给你写纸条,你什么也不说,我想听你说话。” 田原反说:“你能做到email不被方同看到吗?即使你注册了一个新的email,万一被他发现了,你怎么解释?” 莫蓝说:”我会非常非常小心,他在家的时候我不登录,每次登录之后一定记得退出,然后再删除记录,还不行吗?“ 田原说:“我上次来的那个同事,给我讲了一件事,就发生在我工作过的银行,我还认识那个女的。她在网上和情人联系,说的话很露骨,被她老公无意中看到,暴怒之下拳打脚踢,打断了她一根肋骨,脸上也留下了疤痕。你想那样吗?“
莫蓝心想,她那么粗心,并不代表我也那么粗心啊。就撅起了嘴,没说话。 田原又说:“我给你的那张明信片你一定要收好,我都有点后悔在上面写名字缩写了。万一被方同发现了问起,你要想好怎么回答。“
莫蓝撅起的嘴顿时耷拉下来,竟然被田原猜中了。想了想,又嘟囔着说:“可是你这么小心翼翼,怎么能让事情有进展啊?这样骗着方同,我有压力啊。“ 田原说:“你放心,我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我在努力。你有压力,我也有。暂时的欺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后用别的方式补偿吧。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知道。像我那个同事似的,闹得沸沸扬扬的,对谁都不好,我更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 莫蓝说:” 即使方同知道了,他也不会打我。你那个同事的事算家暴,一般人不会那么做。那个男的打人应该被抓。后来他们离了吗?“ 田原说:“抓了,也离了。但是我想说的是,谨慎一点没有坏处,如果我们都能通过和平的方式离婚,不是更好吗?” 莫蓝说:“好是好,可是你什么都不说,我要是时间长了见不到你,又不知道你是不是改主意了,心里就不安。要不然偶尔你也给我写张纸条?” 田原眉头微蹙,问:“我给你写纸条,你看完了之后放在哪儿?” 莫蓝说:“就放在Locker里呗。” 田原又问:“然后呢,等我们学期结束需要退了Locker呢?” 莫蓝说:“哦,等这个学年结束我们就毕业了,我就把它们敲进电脑,存在什么地方。” 田原说:“然后等着方同发现,问你怎么回事是吗?”
莫蓝有点着急:“你怎么就非觉得方同会发现呢?真发现了,我就说从书里抄来的不就行了?要不然我看完就销毁,总行了吧?” 田原仍然有问题:“我可写不出书里的水平。销毁,你舍得吗?“
莫蓝想了想,田原送她的东西她都当宝贝一样看待,如果他给她写情书,她可能真舍不得销毁。脑子突然一转,问田原:“我给你写的,你是怎么处理的?“ 田原一笑,指了指脑袋:“复制到这里之后,销毁了。“ 莫蓝半信半疑:“真的啊,说几句听听?“ 田原犹豫了一下,真的说了一段:“熊宝宝,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你的小木屋里,发现饭做好了,衣服洗干净了,窗户也擦得亮亮的,不要奇怪哦,因为有一个叫莫莫的狐狸,非常非常爱你的狐狸,偷偷的把这些事都做了。她还愿意为你做更多哦。猜猜看,她还能为你做什么?答案下次揭晓。“
莫蓝听着自己写过的这些胡思乱想还有挑逗性质的傻话,不禁笑了起来,同时又很感动:“真的啊,你真的都背下来了?我就是胡乱写的,你没必要背的。幸亏我不是每次都写纸条,不然累死你了……。
田原笑着看莫蓝,不说话。 莫蓝又问:“你喜欢这一段,为什么?” 田原说:“你说下次揭晓答案,到现在也没揭晓,我想知道你还能为我做什么。” 莫蓝想起自己写纸条时,是想着在床上让他舒服,不由得羞红了脸,捂上嘴笑了半天。田原看着莫蓝笑,也心照不宣地跟着笑。
笑够了,莫蓝又问:“你记忆力这么好,过目不忘?“ 田原说:“我放在Locker里面,看了一遍又一遍,在退Locker之前,把它们销毁了。“ 莫蓝一听就嚷嚷起来:“啊,我要你也写给我,我和你一样做就好了,看完,记住,销毁,行不行?“ 田原笑道:“我不想你浪费时间,再说我也不像你那么会写,你看了可能会觉得没趣。“ 莫蓝见田原松了口,赶紧接着央求:“没关系的,没趣我就不背了,你写写看嘛,好不好,好不好嘛?“
莫蓝的口气不知不觉间就有了撒娇的味道。田原看着莫蓝,眼神闪烁,表情有点怪怪的,还咬了咬牙,好像是控制自己不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莫蓝看着他的样子,就有点发呆。看了看四周,有人走过,不能和他拥抱。心想,要不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他亲一下下…..。
田原也看了看四周,然后又看了看手表:“都说了快一节课了,我该去上实验了。你呢,回家还是去图书馆?“
莫蓝气得一跺脚,这混蛋竟然不想亲?可惜没有他力气大,强迫不了他,不然,哼。不过他还没答应给她写纸条呢,就追问:“你到底给不给我写纸条?“ 田原对着莫蓝眨了一下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转身挥手:“想想。再见,快迟到了。”说完大踏步离去。
莫蓝看着田原的背影,叹了口气,说不清是满足还是不满足。她也经常开他的Locker,不过都是放下东西就关上,从来没乱翻过,竟不知道他就把纸条留在那里,看了许多遍,多到能背下来。今天他又破天荒地在校园里和她聊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怕人看见,一定是觉得那么长时间没有联系她,让她受委屈了,所以特意补偿一下。虽然他还是不想通过email联系,倒是有可能给她写纸条哦。哈哈,好大的收获,应该满足才是。
莫蓝期待的纸条没过多久,就出现在她的Locker里。是一张很普通的白纸,对折,安静地躺在那里。莫蓝惊喜地拿在手中,迫不及待地打开。没有问候,没有署名,一大段文字,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一个老板对一个好的员工的期待是什么呢?有经验和手脚麻利固然重要,守时并且可以信赖也必不可少,对工资的要求呢,就不能太高。要知道,资本家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使用你,让你把聪明才智发挥到极限,为他们创造剩余价值。但是有时候,一个人的微笑是她最好的武器,有句话不是说么:“你轻轻一笑,我的心就迷醉。”所以一个好的员工,无论何时,一定要记得面带微笑。笑也很有讲究,笑的程度要掌握好,即不让人觉的谄媚,也不让人觉得虚假。要真诚和温暖地微笑,仿佛在告诉老板,你做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工作,对你的薪资极度满意,愿意做牛做马,一辈子都不会辞职。……
什么乱七八糟的呀?莫蓝看了半天也摸不着头脑,好像只有中间的那句“你轻轻一笑,我的心就迷醉”听着还像一句情话。不对,好像是句歌词。他在干什么呀?为我毕业后找工作提供建议?也许应该给青青看看,她正找工作找得焦头烂额。可是,找工作的建议课堂上给都没有问题,干嘛这么神秘地写在纸条上?会不会有什么奥秘在里面?藏头?莫蓝把每句话的第一个字连了一下,仍然看不出意思。于是得出结论:这混蛋在整她,既写了纸条,满足了她的要求,又跟没写一样,因为里面没有她想要的信息。
莫蓝画了一个人头,人头底下写上TY,头顶上画了一只手握着一把锤子,正狠狠地敲下去。然后打开田原的Locker,塞了进去。一看,里面有一袋小包装的饼干,顺手牵羊地拿了来,把自己的一个酸奶放了进去。最好他今天开Locker,不然明天酸奶放坏了,她可不负责。
后来田原再写纸条,都是同样的方式。啰里啰唆的一大堆废话,莫蓝要找半天才找到自己想听的那一句,顶多两句,都是耳熟能详的歌词或是诗歌,莫蓝不用背就知道的那种。通常她看完了,就往Locker里的一本书里一夹,准备退Locker的时候销毁掉。哼,没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专属情话。
最后一个学年,课程越来越难,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莫蓝和田原这个学期只有一门相同的课,一个星期只能见上两面。虽然莫蓝仍然期待和田原能再有一次面对面的谈话,但是直到期末考试结束,也没能如愿。
这个圣诞节,想必是没有借口和田原聚会了。想到之前的两年都是和他一起过的,想到放假期间会有两个星期见不到他,就又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好在有那些小东西和他写的虽然莫名其妙但是聊胜于无的纸条,总算还能安慰安慰莫蓝的心。
莫蓝最后去了一趟Locker,没抱着什么希望,因为这个星期田原已经来过了,放了一根香蕉。哼,破香蕉,谁稀罕,简直是浪费每周一次的机会。她给他的可是一个心形盒子的巧克力呢。坏蛋,没情调。竟然忘了圣诞节吗?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在圣诞节期间有的进展,这样想来,圣诞节真称得上是他们的节日呢。
有点闷闷不乐地打开Locker,一看,却差点惊叫。一只棕色的玩具小熊坐在那里,看着她。好可爱的一只小熊。大大的黑色玻璃眼睛,白色的嘴巴上棕色的小鼻头,看起来像是在笑,两只手臂搭在浅黄色的脚掌上,乖巧的模样若人喜爱。更让莫蓝惊喜的,是钉在小熊耳朵上的标签,赫然写着ty。田原,ty,她的熊宝宝。
莫蓝瞬间心花怒放,一把把小熊抱在了胸前,脸贴了上去。好柔软好温暖,她的熊宝宝当然没有忘记他们的节日。这个圣诞节,她可以和这个小熊一起度过了。但是为了能把小熊拿回家,她还得跑一趟downtown,这样方同问起,她就说自己买的。反正方同说话不算数,上次说给她买,也一直没买。
想到方同,莫蓝又有点烦恼。如果从去年的圣诞节开始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里她以学习为名,有时会让宾宾睡到卧室的大床,自己睡客厅。可是宾宾不愿意在那儿睡,每次莫蓝都要求他半天,有时说尽了好话他也不去。所以她和方同,虽然做爱的次数减少很多,却没有完全的断绝。睡在一张床上,每次都不让方同碰,也不太可能。按照田原说的最短的时间算,还有一年的时间,他们有可能在一起。如果和方同离婚,至少也得分居一年以上。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她应该想办法,彻底和方同分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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