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身体给了你，灵魂给了他（33）

“莫莫，去洗洗脸，把小辫子梳好，爸爸带你去看电影。”
“莫莫，爸爸给你买了件新衣服，看看你喜不喜欢。”
”莫莫，期末考试成绩不错哦，下学期继续努力。”
”莫莫，上高中了，要专心学习，不能过早谈恋爱哦。”
“莫莫，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有空记得多写信来。”
“莫莫，结婚以后，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知道了吗？”

莫莫，是爸爸对莫蓝的专属昵称，连妈妈都从来不用。莫蓝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妈妈叫她蓝蓝，爸爸却要叫她莫莫，妈妈半开玩笑地说：“你爸爸是不知道怎么稀罕你了，所以才那样叫你。”

莫蓝小的时候，不是很能体会爸爸的心理，但是记住了妈妈的话，爸爸是因为爱她，才叫她莫莫。这个称呼，方同没有用过，莫蓝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青青，更没有和田原提起过。爸爸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听过有人这样叫她。

这个称呼，对莫蓝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而是爸爸对她全部的爱。方同出轨之后，莫蓝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其实一直是爸爸。虽然父爱和夫妻之间的爱情不同，但是至少，遇到事的时候，有爸爸在，即使不能见到他，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都是一种安慰。爸爸对她的昵称，也让她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不是孤单的，因为总有一个人在无条件的爱着她，不管时间怎样流逝，不管她长到了多大，那份爱都不会改变。

爸爸的去世，让莫蓝空落了很长时间。那个称呼，也成为莫蓝安放在心中的最美好的回忆，虽然偶尔想起的时候，还会有一丝丝的痛。最爱她的人走了，她的生命中接下来发生了让她痛彻心扉的爱情，让她想哭，让她觉得孤单，然而这一切都不能对爸爸诉说了，无论怎样的难过，都要自己咬着牙撑着。就像现在这样，为了不在田原面前哭出来，她不得不快快的从他的家里逃开。

可是她竟然听到了最爱她的爸爸对她的昵称。她从来没对田原提起过，他怎么就用了这个称呼？是巧合吗？还是因为他爱她，对她的情感无以表达，于是像爸爸一样，用了这个可爱的亲昵的名字？他一定不知道，这个名字像一记重拳，一下子就击中了她的心。所有的委屈，隐忍，无数个夜晚的煎熬，欲爱不能欲罢不能的痛苦，都被这个名字唤起，让她刚才已经涌上眼眶又被狠狠压抑下去的泪水，再不能克制地奔涌而出。

莫蓝转过身来，一瞬间已是泪流满面。

“你为什么这样叫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叫我？”
莫蓝只说了两句话，就说不下去了。手中的羽绒服掉到了地上，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用一只手捂住了嘴。泪眼婆娑中，看见田原走到了她的面前。

莫蓝被田原揽进了怀里。她的头贴在田原的胸前，田原一只手轻轻地抱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像在哄一个小孩子，嘴里重复说着：不哭不哭。他的胸膛厚实温暖，散发出的气味仿佛安慰剂，让哭泣的莫蓝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不过泪水已经打湿了田原穿的衬衣。

莫蓝停止了哭泣，却发现田原的拥抱越来越紧，仿佛要把她融化在怀中一样，又像是怕她会跑掉，所以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她还听到了田原呼吸的声音，有些粗重，感觉似曾相识。那次在她家厨房，她和他咫尺之间，面对面对视的时候，还有那次在校园外，他把她拉进怀里亲吻之后，都是这样的声音和气息。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了欲望的声音。

莫蓝不由得抬起头来去看田原。刚一对视，他眼中的热切就让她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胳膊环上了他的腰。她想要他的亲吻，非常想要，那迷醉的感觉，那感觉的美好让她觉得自己在自由地飞翔，让她愿意付出一切都想要再次拥有。

一双温热的唇如她所愿的落到了她的唇上。莫蓝颤抖了一下，张开嘴，迎接田原的亲吻。和上次不同的是，这回他们吻得热烈，却又从容不迫。他们尽情地吻，尽兴地吻，吻了一次又一次，体会每一个美妙的滋味，享受每一次身体上轻微的颤栗。那些吻仿佛是要补偿这几个月以来的渴望和疏离，仿佛通过亲吻他们就能融入彼此的身体。吻到最后，莫蓝想起了“酣畅淋漓”这个词，就是让她觉得特别过瘾的酣畅淋漓。

亲吻之后，莫蓝又把头贴到了田原的胸前。她喜欢听他的心跳，那是他有力的生命的律动。她听着，感觉是如此的熟悉，仿佛独一无二的他，是为了此刻和她在一起，才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爱一个人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吗？他们仅仅有两次的身体接触，感觉却如此的契合，难道他们真的是希腊神话中所说的，被劈成两半的灵魂，在世上找到了彼此吗？

莫蓝问：“你为什么那样叫我？只有我爸爸才那样叫我，别人都不知道那个名字。”
田原说：“感觉。我就是想这样叫你，我觉得你就应该叫这样好听的名字。”
莫蓝说：“我喜欢。你再叫我一次。”
“莫莫。”
“嗯。”
“莫莫。”
“嗯。”
“莫莫。”

莫蓝抬起头，哧哧地笑了起来：“为什么我越听，越觉得你好像在说“摸摸”？
田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莫蓝的意思，也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笑了半天，田原一咬牙，一把把莫蓝又拽到了怀里：“你这个鬼精灵一样的女人，我就是要摸摸你才行……。”

田原的手真的摸上了莫蓝的胸部。隔着薄薄的毛衫，莫蓝已经感觉到了他触摸的力量，可是他却像被烫了一下一样，又缩回了手，哼了一声，把莫蓝紧紧地抱住。就那样抱着，不再说话，直到莫蓝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怎么了？”

田原仍然没动，在莫蓝的耳边轻声说：“莫莫，对不起，我知道你因为爱我受了很多苦，我必须承认，我也爱你，非常的爱你。我原本以为你是幸福的，是我破坏了你的幸福，我很自责，所以我希望你能回去。可是我发现好像不是这样，他并没有珍惜你，没有交流的这些日子，我也看不到你有什么快乐。真的是我破坏了你的婚姻吗？还是你一直没有我看到的那样快乐？”

田原在莫蓝耳边的呼吸，弄得她的耳朵有点痒。她稍稍离开田原的怀抱，看着他说：“我的婚姻不是你破坏的，事实上它比你看到的还要千疮百孔，甚至丑恶。在爱上你之前，我已经不相信爱情了，是你让我又一次体验到了爱情，又一次相信了爱情。你真的不用自责，爱情就是这样的，你我都无法控制它的发生发展。我应该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原来爱情可以这样的美好。”

田原拉了一下莫蓝的手，说：“我们还是坐下说吧，我不能离你太近，我怕我会控制不了自己.....。”

田原说着，坐回到餐桌旁原来的位置，莫蓝也坐到了他的对面。

田原在餐桌上握着莫蓝的手，说：“莫莫，我在今天去你家之前就想了很久了，108天，从上次说好放手到今天，我每一天都在想，你不知道我想得有多煎熬。我们相爱了，虽然不应该，虽然不会被认同，但是这是事实，我再也不想否认。我自己，我曾经很努力地想要做回以前的我，却发现，我已经回不去了，你的影子无处不在，我无法把它赶走。将心比心，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我想让你知道，我无法承诺将来一定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会为我们的爱情努力。你给我一些时间，也许几年，也许会更长，我也不知道到底会需要多久。我不能在她生活没有依靠的情况下离开她，她说她会先学习语言，然后找工作。她有幼师的经验，这里又很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将来找个工作应该没有问题。我也会很努力地学习，即使她找不到工作，等有一天我可以负担起她们生活的费用，我会和她谈。她依赖我，但是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相信她也懂。只是，对待她的方式必须格外小心，不能给她太大的刺激，我会慢慢的让她知道。所以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你愿意等吗？愿意和我一起，为我们的爱情努力吗？”

莫蓝觉得泪水又在涌上眼眶，她频频点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等多久都可以，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即使有一天你改变主意了，你告诉我一声，我都不会怪你。”

田原攥了一下莫蓝的手，说：“莫莫，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善解人意？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怕辜负你。”

莫蓝一笑：“那好吧，我可以学学怎样做个无赖，沾上你的身，就再也赶不走。”

田原也一笑，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和我配合。在我们能在一起之前，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任何人知道。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总有一天会传到方同和尤然的耳朵里，那样就势必会引起风波。等我们需要他们知道的时候，我们可以各自和他们谈，而不是让他们通过别人知道这件事。万一他们知道了，我这里还好说，我毕竟是个男人，没人会对我动粗，你是个女人，我不想让你承受任何的压力，或者有任何的危险。所以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其它地方，我们只是同学，最好连朋友都称不上。你明白吗？”

莫蓝点头：“当然，你想怎样都可以。”

田原又说：“那也意味着，我们不能私下有联系，不能打电话，不能发邮件，不能约会，不能有......肉体的接触，就是说，我们也不能上床。男女之间一旦有了肉体关系，就不可能做到什么事也没发生，见面时的肢体语言都会不同，总会有蛛丝马迹让人发现。我......必须忍着，你也这样，行吗？”

莫蓝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你是男人，你都能忍，我还有什么不行的？如果都不能单独见面，又哪里会有上床的机会？怎么觉得那么像青青和良之间的精神恋爱呢？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而我们有那么多见面的机会，却要忍着不约会。精神恋爱，一定好难。而且，只用眼睛谈恋爱，是不是也很虐？

虐是肯定的，不过田原竟然开始考虑他们的未来，已经让莫蓝喜出望外了。比较起来，精神恋爱再虐，也虐不过把一份深入骨髓的爱情硬生生地放下。田原考虑得那么周到，她除了把爱情放在心里，耐心地等待，还能要求他做什么呢？

莫蓝说：“好，还是那句话，你想怎样都可以。”

田原看了看手表：“你该回去了，太晚了方同会怀疑，你不好交代。”

莫蓝站起身：“好，我可以说在青青家多待了一会儿。我经常去青青家，方同应该不会怀疑。青青知道我们的事，她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她不会告诉方同，你放心。”

田原也站起来，帮莫蓝捡起地上的羽绒服，递给她：“好，不要再告诉别人了。”

莫蓝接过羽绒服，却磨蹭着不想走。如果她不知道田原的心意，她可以毫不犹豫的走。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他爱她，他愿意为他们的爱情努力，心里的那份眷恋，就无论如何的压不下去。也许今晚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机会，也许下一个这样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要等上很久很久，也许以后，无论多么的爱他，也只能看着他，再也不能走到他的身边。

莫蓝看着田原，他的身体和面容就像是一个发光体，而她是一只飞蛾，被吸引着奋不顾身的就想扑上去。她又把羽绒服扔到了地上，抱住了田原：“我想再抱你一下，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田原被莫蓝抱着，两只手张开，犹豫了一下，还是捧起了莫蓝的脸，对着她的嘴唇亲了下去。田原的舌尖的搅动让莫蓝一阵眩晕，手情不自禁地开始抚摸田原的身体。她爱他，她想和他睡，想被他占有，被他侵入，只要他愿意，哪怕他用眼神要求一下，她一定毫无招架之力，任由他把自己怎样。是的，他想把她怎样都可以......。

莫蓝说：“你真的......不想吗？”

田原似乎被莫蓝的话惊醒，又一次及时地把她松开，说：“莫莫，我如果就这样和你睡，我会瞧不起我自己。我爱你，不想让我们的爱情沦落成偷情，以不堪的方式结束。我怕我们有了开始，就无法控制......。可是我想让你记住，无论我今后怎样做，无论在表面上我表现得多么冷漠不在乎，我是爱你的，你在我心里。”

田原的话让莫蓝冷静了下来，也让她恨恨地松开了手。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为什么有这么强的自制力，搂着喜欢的女人都能放开手？为什么他和方同如此的不同？为什么不论他怎样，她都这么爱他？是她自己犯贱么，他越不要，她越想给？

田原又一次捡起了莫蓝的羽绒服，帮她穿上。莫蓝进门的时候把鞋脱在了外面，此刻光着脚，看准了田原穿着白袜子的脚，狠狠地踩了一下，然后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在替田原关上门之前，她听到了田原的笑声和一句话：“喂，坏蛋......。”

（ 注：美文笔润，编辑配图，黔驴技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