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彩美文 专业诵读 精良制作 精彩呈现 ◆ ◆ ◆ ﹣点击下方音频收听节目﹣ 《记忆中的气味》 作者:吴双 有句老话“触景生情”。受到一些特殊的场景触动,人们的确可以唤起某些遥远的记忆。其实在生活中,能唤起记忆的不仅是“触景”,还有意想不到的某些“气味”。 在我的记忆中,除了儿时逢年节才能飘出的炖肉、熬鱼和炒蛋香味之外,那个年代,还有一种吃食的味道一直深存在我的记忆里,那就是炒面的味道。 炒面是妈妈把面粉放在炒锅里用微火炒至浅黄,再放进带盖子的大口瓶子里防潮,用时盛出几小勺,再放点儿红糖,用开水一沏,不停地搅动下,一碗底儿的炒面立刻神奇地涨成一碗。又香又甜热乎乎的炒面用勺子送进嘴里,香气瞬间就涂满了口腔,小心翼翼地咽下,连呼出的口气都是吝啬的、轻轻的,生怕把这美味丢到空气里。偶尔我们有个头疼脑热肚子痛,妈妈都会把热腾腾的炒面端到床头。那时的我就认为,炒面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天真地想,等我长大了,自己挣了钱,每天的早点都吃炒面!直到我下乡,临行前,妈妈都不忘在我的行李里裹进一瓶拌好红糖的炒面。现在每每想起那最最普通的炒面,脑子里溢出的味道还是那么诱人。 五、六十年代,物资匮乏,日子过得也不充裕。但日子的艰辛,也最大限度地激发了人们自己动手的积极性。挖野菜、捋榆树钱、搭篱笆养鸡、找河沟淘鱼都是常见的果腹办法。有一年秋天,父亲的学生从东北来,带来一些东北的特产黄豆。黄豆是那年头城市里的稀罕物,而且国家也把黄豆定位在“粮食菜”。计划经济时期,在副食商店买豆制品如豆腐、香干、豆腐丝等都要粮票,与其说是“副食”,其实身价是“主食”。 在我们兄妹的磨叽下,心软的妈妈给我们炒了一点儿黄豆当零嘴儿。妈妈把剩下的黄豆分成两部分,一半儿托人磨成豆面,掺在棒子面里蒸窝头;另一半儿用来做豆腐。父亲借来一盘小石磨,把泡开的黄豆磨成浓白的豆浆。当豆浆在锅里煮开时,一层微黄的豆皮浮在上面,像给翻滚调皮的豆浆盖上的一床被子。妈妈挑出豆皮晾在一边,说是晾干后留着冬天做菜吃。见我们围在锅边不愿离去,就趁热挑起一块豆皮,夹到我们的嘴里,哇~,那叫一个香。也就是那时,豆皮的香味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又一个记忆。 小时候我家住在五大道,家里盆栽了一棵桂花,树干有成人的拇指那么粗。父亲说这棵桂花的品种叫金桂。由于妈妈常用淘米水发酵了作肥料,它一年四季都不时地开花,但一团团簇拥在一起的金黄色小花并不是在哪个季节都有香气,只有到了夏末秋初八九月份开的花才有甜郁的香气弥漫在空中。而且,只有晚间躺在床上困意袭来的时候,黑暗中,一缕缕桂花的香气漫漫浮动在枕边,若要使劲吸气闻,香气却又似乎没有,桂花的香气好像花仙子的衣袂在飘动,让我们在夏夜的溽热里有了一丝清凉。后来在“文革”中,桂花树的瓷花盆被当做“四旧”给砸了,桂花树被委屈地栽在一个废铁皮水桶里,没多久,因为水桶不透气,桂花树烂根而死。我们也被“文革”砸碎了就学梦,插队到北国边陲。从此桂花的香气渐渐地淡出了记忆。 七十年代末,我考上大学,老伴儿那时还是恋人,她来北京看我。一个秋天的周末,我们去颐和园。刚进东门不远,我忽被一缕久违的香气所撩,似有似无,似熟悉,又似陌生,慢慢寻找,香气竟是来自几盆栽于木盆中的桂花树。瞬间,我想起家里那盆毁于十几年前的桂花树,如果它还活着,树干也该和眼前的这些桂花一般粗了。金色的花团在秋风中摇曳,又到了“八月桂花遍地开”的季节,桂花的花魂用沁人心脾的香气把我定格在过去的那些夏夜。 其实,有些普普通通的气味也能让人记住一辈子,一生都忘不掉。上山下乡,从大城市一下子跨进农村。有些气味是平生第一次被嗅觉所记录:比如牲口棚和牛羊圈的味道,用撞脑浆子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这气味已然被牢牢地砌在脑子里了;大甸子里原始湿地的蒿草香不仅是香迷醉人,一经入窍便很难轻易抹去;屯子北头的山坡地上种植着一大片胡萝卜,当翠绿的羽状叶子里飘出胡萝卜特有的、甜甜的,还带有一丝苦味的香气,我们就知道它收获的季节来到了,当然,距离我们能回家探亲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还有,傍晚的小山村托起的一层淡淡的、如云似雾的炊烟,这带有柴禾味儿的熬酸菜和大馇粥的炊烟更是刻骨铭心,你甚至可以分辨出大馇粥里放的碱是多了还是少了。还有,收割的季节,田间地头那一缕缕飘起的烟气,传来的不仅是烤苞米、烧豆子的荡气回肠的香气,更是庄稼收成的信息。 当几十年过去,我们重新触摸那片留下我们体温和汗水的黑土地。由熟悉的味道带来的记忆像秋天田里的收获迎面而来,只是这味道远不如先前那么浓郁,只是轻轻的、淡淡的,像一只尚未飘远的风筝。因为,昔日的牲口棚和牛羊圈不见了踪影;甸子里大片的湿地被成片的庄稼所取代;那片胡萝卜地也被分割成多家的菜园地;小山村的傍晚仍有炊烟聚集,但缺少了年轻人的声息……;记忆中的味道正在慢慢地远去,让人若有所失。 离开农村回城,我们又赶上了走出国门的时代。首次去欧洲探亲,与母亲和兄长一家到市场购物,突然一股醉人的、甜甜的香气从一家面包店里飘出来,不知是不是这悦人的香气诱发了思维,使我的记忆立刻跨越万水千山,回到故乡天津的一隅,寻到另一种久违的食品香气,那就是天津有名的十八街麻花。 老伴儿的家在有着中华老字号称号的十八街麻花店后身的一条胡同里。危改前,这里是一大片平房区。麻花店前店后厂,厂房就在挤在居民区里。十八街的麻花炸制使用掺有香油的花生油,选用的桂花是香气极佳的小叶银桂。每逢刮东风,一墙之隔的老伴儿家就弥漫在麻花香甜酥脆的气味之中,那气味绵绵的、黏黏的。 那年月,这普普通通的麻花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且不说要粮票,价格在当时也是不低的。过年回津探亲,返乡时老伴儿总要带回一包廉价处理的麻花渣。就是这点儿碎麻花渣,撒在刚出锅的苞米馇(读“茶”音)粥上,那叫一个香!只是这粥,越喝越想家。以今天流行的幸福感指数来测算,那个年代能吃上点心渣、麻花渣的幸福感,恐怕远比今天的满桌佳肴要高许多。 下乡十一载,最勾人的家乡味。那是家里的来信和寄来的包裹里的淡淡的家的味道,那味道是自由的、放松的、温馨的、温暖的、包容的,这味道不仅靠嗅觉辨出,还要靠心灵去感知和触摸,味道像朦胧的灯光照在一堵厚实的记忆墙上,那里挂着一组你和全家的照片,尽管它们已经发黄……。 忘不掉的家的味道,还有家里的两张书柜。虽说经过“文革”的几次抄家,但藏书丰厚的我家,还虎口夺食地偷偷抢回了一点。那时与其说回家探亲,不如说是回家探书。书柜的玻璃门里侧严严地糊着报纸,不透露一丝封藏的信息,门外侧还挂着一把锁,更把外人探究的想法拒之门外。打开书柜门,一股经年溢出的油墨香,瞬间扑面而来,贪婪地吸食几口,让久违的文化气味和知识的味道漫漫地滋润每一个肺泡,唤醒已经沉睡的每根阅读神经。 “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 短短的假期,我们基本上都是泡在书海里,享受着知识的饕餮盛宴。直到现在,阅读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只要出门,不管时间多短,都要带上一本书。有人说,数字化的时代,手机可以轻松解决一切阅读,网上读书已唾手可得。我不否认科技带来的进步,也经常信手使用。但纸媒阅读的感觉还是其它方式体会不到的。 岁月蹉跎,转眼几十年过去,很多记忆在慢慢地淡去,但也有不少事情依旧浓烈与心头。苏轼的《和子由渑池怀旧》说:“人生到处知何以?应似飞鸿踏雪泥”。其实,人生中每一个遗留下来的痕迹都是一本宝贵的书;而每一个人也一定会在记忆中保存着令人难忘的有关气味的故事…… 本文照片均由作者本人提供 ◆ ◆ ◆ 作 者 吴 双 “老三届”初中毕业生,在呼伦贝尔上山下乡11载,17岁尝试小说和诗词的创作;恢复高考后,考入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现中国传媒大学),研究生毕业,硕士学位;工作于天津广播电视台,曾先后任职记者、天津人民广播电台经济台副台长、台长,电台编委会编委,天津人民广播电台编务指导。高级记者职称。任职期间的新闻作品数十次获得中国新闻奖、中国广播奖、天津市好新闻一等奖;还曾作为天津电台唯一派出的战地记者,深入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前线阵地、猫耳洞战地采访;在职期间为京津多所大学讲授新闻专业课程,并为天津广播电视系统培养大专以上专业人才近二百人;38岁时完成电视连续剧《快乐的旅行》的剧本创作;近年完成85万字《砺炼》一书的主编和部分内容写作;以及近百万字的随笔、诗词等创作在报刊刊载。 朗 诵 者 方 卫 高级记者,教授,资深媒体人。中国新闻奖、中国电视新闻一等奖、17次天津市政府新闻奖一等奖获得者。新闻评论员、记者、主持人、制片人,曾任天津电视台经济生活频道总监,天津广播影视职业学院党委书记兼任院长、天津市电影公司党委书记、总经理,现为天津北方电影集团副总经理、银光院线总经理。 音 乐 合 成 危 羚 高级编辑,第五届全国广播电视“百优理论人才”获得者,中宣部、教育部“千人计划”入选专家。曾受邀在多所高校讲授广播课程多年,出版多本专著、广播专业教材。 美文美声 声音盛宴 [ 微信号:meiwenmeisheng ] |
作者:枫叶君, 前新华社资深编辑,驻外记者,所著长篇小说《移民》
(特朗普确认,将于北京时间7月6日中午12:01分,对340亿美元的中国商
周立波微博发文回应唐爽挑衅“推出唐爽做挡箭牌,可怜可悲可笑”。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