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岁月：施秀华《搓澡》《写在母亲出行前》朗诵 乔峰

热气腾腾的浴室里，一个年轻的父亲站在淋浴喷头下，给自己四五岁的儿子搓澡，父子俩有说有笑，我很羡慕，也很愧疚。不由得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父亲给自己洗澡的故事。

记忆中，父亲给我搓过两次澡。第一次是上小学前，那一年我虚岁7岁。父亲在酱栏子里，用秋天淹酸菜的大缸，晒了半缸的井水，然后强行把我扔进去。接着，父亲用满是老茧的双手，互相交换着，在我的脖子、后背乃至全身来回使劲搓着，或许父亲太用力了，我的身上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直喊疼。

父亲边搓边问：“有一天我老了，能不能给我搓澡啊？”

我斩钉截铁地说：“能。”

父亲笑了，问我：“那你带我到哪儿去洗啊？”

我用手指着身下的大缸说；“就在这里洗啊！”

父亲笑声更响亮了。当时，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笑，或许我回答的问题太幼稚吧，父亲高大的身躯，大缸里怎么能容得下呢？

父亲第二次给我搓澡是我当兵入伍前，那天，我把新发的军装打开给父母看。父亲似乎对每一件衣物都看得很仔细，并用手摸摸薄厚，回头对母亲说，孩子换了军装就要到部队了，我带他到县里洗个澡吧。母亲同意了，从兜里皱皱巴巴的手绢包里拿出了5元钱，交给了父亲，然后母亲把空了的手绢照样叠起来，放在了衣兜里。父亲用破旧的自行车把我带到了10公里外的县城，打听了几个人，终于找到了县里唯一的一家浴池。

当时还不时兴淋浴，浴池里只有一温一热两个浑酱酱的大水池子，洗澡的人都在那里泡着。那天，父亲为我搓澡搓得很仔细，也搓的很慢，一下，一下，总爱说话的父亲，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沉默。回家的时候，我要用自行车驮着父亲，父亲不同意，要我坐在后边，抓好他的裤腰带，其实是根麻绳。一路上，父亲的车骑得很慢，或许想到就要和父亲分别了，那天，我的心情也很沉重。

以后的日子里，我在部队入学提干，然后立业成家，把父母也接到了身边。一直以来，在孝敬父母方面，我都认为自己做的很好。看到洗澡的父子，我突然想起了自己七岁时的诺言，心忽然疼痛起来。

父亲在六年前已经去世了，在和父亲一起生活的11年里，我痛悔，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带父亲一起出来洗洗澡，工作太忙？没有时间？我羞于说出这样安慰自己的借口。人生苦短，近天命才悟到，有和朋友一起泡桑拿、喝酒的时间不如陪父亲去洗个澡，给他搓搓背。子欲孝而亲不在，人生没有假如。世上有很多事可以从头再来，只有对父母的爱，不给我们这样的机会。

很多时候，在小家里我们关注更多的是自己的孩子，对于父母的关爱，我们有时忽视得太多。

站在雨蒙蒙的淋浴喷头下，望着那对开心的父子，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没有人看见。为什么，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

给母亲收拾行囊，送母亲上远行的列车，祝母亲一路平安。

问母亲，不是刚刚从外面旅行回来吗？怎么又走？

母亲说，你大舅来电话说想我，我要回去看看。

亲情不可阻挡，回家的理由竟是如此简单。一个电话母亲就放下了一切，匆匆地返回了离开将近50年的故乡。姐弟情深，令我感动。

我的外婆去世较早，在困难的年代，姐弟俩相依为命。那是辽宁丹东附近的一个小山村，叫蛤蟆塘。我去过几次，很贫瘠的一块土地，荒山秃岭，年收入只能勉强糊口。可最美是故乡，母亲家一代一代一直在那里繁衍生息。我在边防派出所当户籍民警的时候，曾想把大舅一家迁出来。但故土难离，大舅犹豫了一下，终还是离不开世世代代生活的那片土地。

困难的年代，母亲嫁给在黑龙江伊春林区工作的父亲，十几年未回过娘家。即使外公去世这样的生离死别，因为没有路费，母亲也只能遥望家乡满眼泪水。这件事成为母亲心中永远的痛。我当兵出来后，从没想自己怎么出人头地。心中的一个愿望，就是一定要让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改变一家人的命运，这一直是我奋斗的目标。

回头捡拾自己的脚印，30载的奋斗，天遂人愿,一步步竟真的达到了自己心中的目标。所以看到有些战友和军校同学拼到团长、师职的位置，我从不羡慕。有些人为我鸣不平，说凭我能力、为人，在部队好好干，要是不走会怎么怎么地。其实看一个人的成长进步，并不是当了多大官、有了多少钱就算成功。

男人的一生是应该有点事业的。什么是事业，简单地说，就是帮助别人。大事业就是帮助很多的人，小事业就是帮助少些人。我普普通通，帮助的可能只是身边的父母、兄弟、姐妹、朋友、邻里以及生活中每天能碰到的人。但我尽自己所能，不为回报去付出。我觉得我的生命也是很快乐很有意义的。

母亲热爱旅游，这些年走了很多的地方，至于回丹东老家那更是想走就走的。以前有老话说，父母在，不远游，那是指儿女来说的。古时车船不畅，远行会让父母牵肠挂肚。现在我的想法则是，父母在，多旅游。让老人多出去走走，或探亲访友，或观名山大川，或体会他乡风土人情。常言到：登高使人心旷，临流使人意远。让老人体验一下人生豪迈，相信是每个做儿女的心愿吧！

对于母亲除了感恩，我无话可说。不想留下遗憾，生活中我所做的一切，只为了母亲快乐！

诗人、散文作家。黑龙江省巴彦县龙泉镇人。曾任边防派出所户籍民警，武警部队机要参谋，《黑龙江武警报》文艺副刊编辑。现任大庆市萨尔图区作家协会主席，《萨尔图》文学杂志执行主编。系中国石油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理事，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大庆市作家协会常务理事。迄今已发表诗歌、散文诗、散文、随笔、文学评论近220多万字。

天津广播电视台主持人